------------ 第一章 杏花来喽 江宁城,槐花巷子里一间青石小院。 一个小丫头正鬼鬼祟祟的,绕开正在院子里舀米的阿姐,钻入放置杂物的棚屋里,熟门熟路的从一堆无用的杂物中翻出一个小布包,眸中闪过一丝喜悦,无声的咧嘴笑了起来。 她叫阮幸,半个月前因为熬夜看小说猝死穿越过来,成了这个名叫阮杏的六岁黄毛丫头,所幸穿越大神对她还算不错,给她安上了金手指,一个可以模拟人生的模拟器。 小布包里打开有九文钱,阮幸小手掏了掏自己的衣服里侧,又拿出一枚。 嘿嘿,加上昨晚从便宜爹那偷来的一枚铜板,总算凑够了十文钱。 “系统,给我激活!” 阮幸迫不及待的在心中默念一声,随即便有另一道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叮,模拟器已激活!首次激活赠送一次模拟机会!后续模拟需消耗一积分!请问是否进行模拟?】 哟,还有意外之喜,反正现在爹娘不在家,姐姐在厨房忙着做午饭,一时半会儿也顾不上她,她有充足的时间,阮幸毫不犹豫: “开始模拟!”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的父亲酗酒好赌,家中入不敷出,他决定把你和姐姐卖掉节省家中开支,你的母亲苦苦哀求无果,你和姐姐一共卖了十两银子。 七岁,牙行把姐姐卖给了大户人家当丫鬟,而你因为容貌尚可被卖进了暖香阁,暖香阁的妈妈觉得你是可造之才,教你学习舞蹈。 八岁,你苦练舞技。 九岁,你苦练舞技。 …… 十五岁,你的舞技得到了妈妈的认可,你开始跟随其他舞姬一起在各种达官显贵的宴会上表演。 十六岁,在一次表演中你被一名官员看中,他为你赎身并将你送给了他想要拉拢的同僚。 十七岁,你成了一名官员的妾室,你颇受宠爱,逐渐恃宠而骄,多次陷害主母且下毒害主母流产,官员不仅不怪你还助长你的气焰,你越发骄纵了。 十八岁,你颇受宠爱,多次欺辱主母。 十九岁,你颇受宠爱,多次欺辱主母。 二十岁,官员被仙人看中,杀妻证道,跟随仙人修仙去了,你苦苦哀求他带你一起走,他同意了,但你资质低劣,无法入仙门,只好以仙人仆役的身份和他一起到修真界。 二十一岁,官员一开始对你颇有照顾,但他天赋奇佳,仅仅一年便已筑基,随后沉迷修炼对你逐渐敷衍。 二十二岁,你苦苦修炼但始终无法入门,官员不再对你另眼相待,你只能和其他仆役一样每日辛勤劳作,你不堪其苦,利用你的美貌周旋在众多仆役之间。 二十三岁,你和其他仆役一起下山采购,遭遇邪修袭击,你死了。 【模拟结束】 请选择此次模拟奖励: 1,二十三岁时的记忆。 2,二十三岁时身上的一件随机物品。 3,二十三岁时所掌握的一项随机技能。 阮幸没有着急做选择,反而是陷入了沉思。 模拟器并不智能,或者说并不了解她,这次模拟中很多选择都不像是她的性格,反而更像是原主阮杏会经历的人生。 另外就是,她好像穿书了…… 模拟器中后半段显示的经历非常像她穿越之前熬夜看的那本追妻火葬场小说,里面女主前期是个端庄规矩的大家闺秀,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给了一个上京赶考的举子,举子才华横溢文采颇高,女主的父母觉得他未来必有成就所以提前将女儿嫁给他当作投资。 举子确实争气,殿试考了个状元回来还得到了当朝宰相的青眼收他为弟子,只是女主一家还没来得及高兴,举子就纳了个妾回来,从此女主受尽冷待和委屈。只是举子在朝中平步青云,官越做越高,女主娘家不过是普通小官,她只得逆来顺受,本以为只要她一直忍下去,娘家就能靠着夫君这个靠山家族繁荣,没想到夫君竟被游历的仙人看中,仙人让他斩断尘缘,夫君便毫不犹豫的杀了她和他们的女儿。 因此,女主死后怨气滔天成为了厉鬼,满心执念只为复仇,找到修行之法小有所成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那个曾经在她头上作威作福的小妾,将她的魂魄用幽冥阴火焚烧了七七四十九天才让她魂飞魄散,而这只是她复仇的开始。 原本代入女主的时候她看这篇小说还挺爽的,但是现在穿成了书里的恶毒女配就有点不太好了,阮幸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可不想成为男女主play的一环还被折磨而死。 还好,她现在才六岁,很多事情还来得及改变,相信她一定可以凭着自己的努力和模拟器的些许帮助走上一条康庄大道! 在心里对着自己一番雄心壮志后,阮幸看了看模拟器给出的三个选项。 选1可能会得到修炼的基础法诀,但是她资质奇差,进了仙门修炼几年都没能入门,即便有了法诀从六岁开始修炼也不一定能修炼出什么成果;选2她一个仆役身份身上恐怕也没什么好东西。 阮幸果断道:“我选三。” 【恭喜你获得了二十三岁时的舞蹈功底。】 脑海内的文字瞬间消散化为一道柔和的白光融入了阮幸的身体,原本她的小身板是有些营养不良虚弱无力的,经过白光一番改造后,四肢和腰腹都变得柔韧有力了些,对于身体的控制力也增加了不少。 阮幸感觉到身体上发生的奇妙变化,忍不住当场劈了个叉。 嚯! 虽然小孩子的身体灵活度的确比成年人要高,但如此娴熟的各种下腰一字马等姿势毫不费力的做出来还是让阮幸有种惊奇之感。 她心里还想继续模拟,只是身上已经没有铜钱可以用来充值了,暗道一声可惜,阮幸走出棚屋出去帮原身的姐姐准备今天的午饭。 阮杏的家庭关系非常的简单,一家四口住在江宁城平民聚集的城西,巷弄街道像蛛网一样密结,每一条小道都用时令鲜花来命名,她和姐姐阮桃的名字也是由此而来,毕竟两个丫头片子,不值当费什么心思取名。 阮桃已经十岁了,不大的年纪却已经是这个家中家务的主要劳动力,阮母是织造布坊的纺织女工,每日鸡鸣上工夕阳落下才回来,阮父酗酒烂赌时常跟着三教九流的瞎混三天两头的不着家,阮桃便承担起了洗衣做饭,照顾幼妹的责任。 此时她已经舀好了米,垒在篦子上,下面的锅里是清水混合着野菜煮成的菜汤。 阮幸已经吃了好几天都是这些,卖相和口感都不怎么样,不过一个十岁的女孩能把饭做熟就已经很不错了,不像她,连灶怎么用都不知道。 依靠外卖生活的成年社畜看着忙前忙后的小姑娘心底忍不住生出了一丝愧疚之情,双手起一把柴投到灶下的火苗中。 阮桃回头看到这一幕发出尖锐的爆鸣:“你在干什么!!风口被你堵上了!!” 阮幸:鹅,报一丝啊姐。 …… 阮桃把多余的木柴拣出来,又用一把小蒲扇扇了扇,火苗才慢慢又燃的旺了起来,她用袖子擦了擦脸上刚才蹭上的黑灰,有些心累的把阮幸按在了院子里的小板凳上。 “你在这安静坐着,就是对姐最好的报答。” 阮幸听了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这几天因为要凑够十文钱她着实干了不少鸡飞狗跳的事情,都是阮桃这个姐姐负责收拾烂摊子,她刚才是真的想去帮忙来着! 叹了口气,阮幸托着腮想,这个姐姐人还是挺好的,可惜摊上了这么一个渣爹。 她是不会在这个家中呆很久的,等找到了修仙的门路,她就要想办法离开了,在走之前,她得解决掉这个问题,避免这个好姐姐被渣爹卖进火坑。 而她们的娘有一门织布的手艺,相信少了渣爹喝酒赌钱败坏家产,她们娘俩会生活的很好。 很快,色香味俱无的饭菜做好了,阮桃拿出几个大碗分别盛出来,放入挎篮里,“杏儿,你先吃,我去给爹娘送饭。” 这个世界并没有什么过午不食的说法,相反,因为大部分底层平民干的都是体力劳动,在家里有这个条件能吃饱饭的情况下都不会少吃一餐,毕竟有了力气才能干活赚更多的钱。 给阮母送饭是因为她着实辛苦,给渣爹送饭就比较倒霉了,他这个时间点一般都在赌坊,若是他手气好还会赏闺女一两枚铜板当零花,若是手气不好便会得到一顿臭骂和毒打。 阮幸也去过几次送饭,那十文钱中有两枚铜板就是这么得来的,不过大多数时间都是后面那种情况,她可不会站着乖乖挨打,情况不对立马便溜,连碗都不收。 渣爹自然也不会把碗带回来,阮桃看着家中的碗日益减少,默默的收回了阮幸送饭的活计。 不过阮幸在模拟器中知道渣爹近期就会打算把她们姐妹俩卖掉,说不定就是因为这次赌钱欠下了巨债,她得抓紧时间,不仅要打探情报,还要积攒下次模拟所需要的积分。 想到这阮幸小手一伸抓住了挎篮的另一端,“姐,我去送。” ------------ 第二章 送饭去喽 “怎么,担心你姐?”阮桃有点好笑的点了点阮幸的脑袋瓜,“放心吧,你都能跑得掉姐会跑不掉?再说了挨两下有什么,他毕竟是咱爹,还能打死我不成。” 你把他当亲爹,他可没把你当亲闺女! 他虽然不会打死你但是会把你卖掉啊! 阮幸一边在心中呐喊着一边想理由,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姐,我是想找娘要两块碎布头做头绳,你看我头发都长长了呢。” 阮桃摸了摸妹妹毛茸茸的头顶,想了想,她下午还要巷口井边洗衣裳,家里的水缸也快空了,她人小力气也不大得挑好几趟,让妹妹去送饭她就能省下时间早点去挑水了。 “那行吧,早点回来,别忘了收碗。” “好嘞姐!” 阮幸端起碗稀里糊涂的喝下几口菜汤泡饭垫垫肚子,然后有些吃力的提起挎篮出了门。 阮母所在的织造布坊和阮父常去的赌坊都在内城,倒是顺路。 可惜一个挣钱一个花钱,听着不顺耳。 这些钱要是给她,够她模拟多少次啊!欸! 她先是去了织造布坊,女工们晌午能休息两刻钟,此时像阮母一样等待家中送饭的女工都三三两两的聚集在后门说着闲话。 有眼尖的看见阮幸,提醒阮母,“你家杏儿来了。” 阮母柔柔的应了一声便回过了头,她还不到三十岁,放在现代可能才大学毕业步入社会,在这里却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 她性子和长相一样,清淡软和,虽然因为接受了女子以夫为天这种时代观念无法反抗阮父的任何决定,但还是尽自己全力的在疼爱两个女儿。 “杏儿今天乖不乖?没惹你阿姐生气吧?” “没有,我今儿还帮姐姐忙了呢。” 阮幸递过挎篮,两人在后院里找了个墙边蹲着将就吃完了这顿饭,等到吃完,阮幸才提出出门前拿来搪塞姐姐的理由,“娘,有碎布头吗?我想要根花头绳。” “杏儿长大了,也知道爱美了。”阮母半是欣慰半是促狭道,“等下了工,我找管事的要几块废料子回去给你做头绳。” 阮母虽然在织造布坊只是底层的纺织女工,但这对于这时代的女性来讲也算是比较高薪的职业了,毕竟织布机很贵,木料加上工费最少也得一两银子了,普通的农家女孩连接触到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还有隐形的福利,织造布坊的织废的料子裁剪的碎布头这些只要跟管事说一声,一般都会通融通融匀下来一些分给女工们带回家,阮桃的头绳鞋面阮杏小时候的尿布等都是来源于此,不花一文钱。 阮幸乖乖应了一声好,随即便又想到,阮母的织布手艺是明摆在面前的技能,如果学会了织布,将来能够纺织赚钱,她和阮桃未必会被渣爹卖掉,从源头上就能避免自己接触到男女主的机会。 “对了,娘,你能不能教我和阿姐学织布啊?娘一个人赚钱养家也太辛苦了,等我和阿姐学会织布也能赚钱,娘就能歇一歇了。” 阮幸眨巴着圆圆的大眼睛卖萌,一点都没考虑过其实她本身的年纪也没比‘阿娘’小多少。 没办法,谁让她现在成了阮杏呢?前世种种都如过往云烟,一直念着不放反而会影响自己的心态,既来之则安之,她目前最重要的还是过好当下的人生,而且她还有一个非常宏远的目标。 那就是修仙! 看着眼前孝顺的小女儿,阮母的心一下子就化了,刚要开口却又迟疑了一下。 学织布并不是嘴皮子一碰就能学的事情,前期光是劈线分线就能浪费好一笔钱财,当初她也有想过教阮桃织布,只是阮父不愿意在丫头片子身上花钱,他只想等丫头大了赶紧嫁人换一笔彩礼钱。 而且那时候阮母刚刚生下阮杏没多久,阮父撂挑子不干,阮桃几岁起就跟小大人一样带着妹妹,还要学着做家务照顾刚生产的母亲,于是阮母的念头在心里打了个弯儿,便作罢了。 “现在家里……恐怕没有余钱供你们练习。”阮母一脸抱歉。 阮幸也没指望提一次就能成,这种事要先种下个种子,后面才能徐徐图之,她毫不气馁,退而求其次道:“娘,要不今天你拿了碎布头回来,头绳让我和姐姐自己做,看我们有没有天赋再决定要不要教我们好不好?” 一向不怎么听话的女儿突然表现的如此懂事,阮母心中更愧疚了,都是她不好,没能督促夫君上进,没能照顾家庭和睦,没能为阮家生个儿子延续香火,才会连累两个女儿小小年纪为生活所苦,于是轻轻点了点头。 见阮母松口同意,阮幸笑弯了眼,争着把阮母用过的碗筷收回挎篮,“娘,放着我来我来,你再歇会儿又要上工了,我去给阿爹送饭去。” 说罢生怕阮母反悔,提着挎篮一溜小跑出了院门。 织造布坊和赌坊距离还有几条街,她这小身板没力气走不快,之前又在织造布坊和阮母说了会儿话耽误了时间,等到了赌坊,时间已经快到未时末了。 这种三教九流汇集的小赌坊一般都是暗门子,随便一间院子搭上幕帘支几张桌子便成了赌徒酒鬼们消遣的地方,门半掩着,外间坐着几个光着膀子的汉子,那些都是抽水的帮派人员,算是赌坊抓老千和催债的打手。 而阮父说是在跟着这些人混,实际上不过是他们眼中的肥羊罢了。 阮幸从他们面前走过去,掀开帘子进了里屋,几十个人的小屋里气氛热火朝天,不少上头了的赌徒扯着嗓子喊的脸红脖子粗,而阮父正是其中一员。 “妈的!我就不信这把还有人牌能比我大!再跟!” “怕了你这夯货不成?爷就不信你这烂手气今天能翻盘,我也跟!” “哈哈哈就是爽快,老子也跟!” 周遭有人围观开始起哄。 “接着加注啊阮书袋子!别当软蛋!” “哈哈就是,前些天你可赢了兄弟不少大子儿,不会输光了一个都拿不出来了吧?” 桌子上摆满了碎银和铜钱,阮父脸色青红交替,手里攥紧了自己的叶子牌,桌上现在摆的已经是他全部的身价了,他已经没法再跟了,但是现在开对家的话,如果他的牌没对家大,就要赔三家。 这已经是他今天手气最好的一把了,同色红一对,在牌九里算是地牌,他玩的这种小暗门局里天牌基本上就没出现过,唯一比他大的地牌就是同色黑一对了,但是对面刚刚好比他大一点,这可能吗? 周围许多汉子嬉笑着调侃他,让他更觉得面子上挂不住,咬了咬牙道:“不跟,我开对家!” 对面的是个矮个的胖男人,阮幸见过一次,之前和阮父称兄道弟一起喝过酒,此时搓搓手胖脸上挂满猥琐的笑容,口中道:“哎呀阮兄弟你这可就太不讲江湖义气啦,真是没办法谁让我是你兄弟呢?阮兄弟,你先开我先开?” 此时对局已经跟另外两家没什么关系了,要么对家比阮父大,阮父赔三家桌上一倍的银子,要么阮父比对家大,桌上所有赌资都归他。 阮幸此时仗着个子矮小身体灵活躲在围观的人堆当中,所有人都被牌局吸引了注意力没人看她,她虽然没玩过牌,但这场面看起来很像是电影里演的那种杀猪局,心头升起一丝不妙的预感,看的她饭也不想送了只想赶紧跑路。 但是看着桌上的碎银铜板堆在一起她又有些眼热,上回过来送饭的时候她悄悄摸走过一枚,至今没人发现,这次能不能也趁着人多眼杂再摸一回?反正都是些烂赌鬼混帮派的人的钱,她拿了也不觉得会损害自己的道德。 不求多,能够她再模拟一次就行。 “我先开!”阮父将手里三枚被汗浸湿了半边的叶子牌一字排开在桌子中间,此刻心情既紧张又有些得意,“怎么样?你们有拿过这么大的牌吗?” “嚯!地一对呀!” “你小子今天走狗屎运了!” 阮父听着旁人的惊呼声慢慢又觉得心里有了底气,期待的看着对家的胖男人开牌。 胖男人哼哼笑了两声,“阮兄弟,真是不好意思了!” 三张叶子牌缓缓摊开,每显露一张阮父的心就揪一下。 黑梅花,红梅花,蓝梅花。 同花异色三元,天牌。 “怎么会!?”阮父惊叫一声,失魂落魄的瘫倒在椅子上。 怎么会是同花异色三元,哪怕是同花黑一对,他都不会输! 周围一片嘘声,胖男人一边连声说不好意思一边十分好意思的将桌上的赌资拢进自己的袖子里。 阮幸正聚精会神的盯着桌上的钱,突然阮父暴起吓了众人一跳,他跳起来爬上桌子双眼猩红的抓住胖男人的衣领,大吼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你肯定是出了老千!” “你疯了!咳咳……这可是七爷的地盘!你你敢在这儿撒野!”胖男人被阮父勒的喘不过气直翻白眼,边咳边大声喊。 ------------ 第三章 输光喽 桌上没来得及拢进袖子的银钱顿时因为阮父激动的行为四散洒落,阮幸眼疾手快的伸出小手摸走一小块碎银并几个铜板,极为快速的在心底默念充值,瞬间,手心一空,阮幸一口气松了一半。 即便有人看见,搜身也没有证据,她身上确实没藏钱。 剩下半口气是阮幸觉得阮父要挨打了,她得赶紧远离这是非之地,脖子一缩身法灵活的如同滑不溜手的小鱼一般退至众人身后,悄悄往外间过去。 刚到门口,便看到坐在外间的几个大汉站起身把门栓插上了。 阮幸:……哦豁,完蛋,这下谁都别想跑了。 几个大汉身后还有一个穿着长褂子的中年人,留着八字胡,迈着八字步,细长的眼睛划过一抹冷色,“进去看看,里面谁在闹事。” “是,七爷!”靠前的汉子应了声。 阮幸正低着头把自己缩成个鹌鹑,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没想到那汉子走过来顺手就把她提溜起来又进了里屋。 里屋里面阮父和胖男人头发衣服都已经扯得乱糟糟的,阮父更为严重一些,已经鼻青脸肿了,不难看出人群里有几个拉偏架的。 胖男人看到几个汉子进来和身后的七爷,喘着粗气带着哭腔喊:“七爷啊!你可得给我做主啊七爷,这小子输了钱不认账,还打我!屋里的兄弟都可以作证!” “你胡说八道!明明是你出老千!”阮父嘴里翻来覆去的骂着几句脏话,却始终说不出来胖男人用什么方法出的老千。 胖男人躲到高个汉子身后,哭丧着脸,“七爷,我可是懂规矩的,哪儿敢在您的地方出老千呢?” 赌场不成文的规矩,抓到老千直接剁手,抓不到的就不是老千,若不是艺高人胆大,没人敢冒着剁手的风险。 阮父跟胖男人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了,两人臭味相投,基本上都是输多赢少,他什么水平阮父会不知道?可阮父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悻悻住口。 七爷走上前找了张还算干净的椅子坐下,皮笑肉不笑道:“阮书袋子,我记着,你小子还佘着我的钱呢是吧?这都逾期多少天了?也该还了吧。” 许是风一吹,阮父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了,惨白的脸上冒出冷汗,哆嗦着道:“本来是今天要还的……我今天手气很好的!刚刚那把赢了我就全还上了!都怪这王八蛋出老千!七爷你信我,他真出老千了!” “呵!”七爷摇头哼笑了一声,“半个月前你佘了二两银子,说是三天就还,我这儿的规矩你不是不知道,九出十三归,加上利滚利的十三天——” 说着,他斜睨了一下周围乱糟糟的桌椅板凳,又看了看站在旁边声势唬人的几个壮汉。 “我这场子半天的损失,几个兄弟的辛苦酒钱,又怎么算呀?” “让我再赌一把,我今天手气很好的,赢了就能还了!” “你还有钱?你拿什么赌?用你一条胳膊还是一条腿?” 七爷轻描淡写地说着,阮父闻言却吓了一个哆嗦,他摸摸自己遍生凉意的胳膊,着急的环视一圈,忽然眼睛一亮。 阮幸一直低着头,但阮父再怎么不着家也不会不认得自己女儿长什么样,见状只能在心里暗道一声糟糕,她不会今天就被渣爹抵债了吧? 昨天模拟里面没有出现这件事,想必模拟里是阿姐来送饭,她走得快,也没有跟娘闲聊,可能这最后一局牌九开始之前就收碗回去了,等到后面渣爹回家才起了把她们姐妹俩卖掉抵债的念头。 她得想想办法,在家里还有娘和姐姐,再怎么艰难她有模拟器总会慢慢变好,真的被抵债了说不定就会走上原主老路,她可不想当卖笑的舞姬被送人做侍妾最后还死的那么惨。 “这是我女儿!七爷我压她来赌,七爷你看她模样长得还不错,怎么也值个几两银子吧?”阮父几步走到阮幸面前,她还被大汉夹在胳膊下没法反抗,被阮父粗暴的捏着脸迫使她抬头。 “连女儿都赌,你可真是……欸,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吧。”七爷假模假样的摇摇头叹息,却并没有阻止他这么做而是伸手示意阮父到赌桌前坐下。 阮父喜出望外,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襟,但是看到七爷坐在他对面,又有些拘谨,“七爷,您、您跟我赌?” “怎么?不行吗,还是你不敢?”七爷挑眉。 “不是……” 阮父正踌躇着,忽然啪啦几声脆响,下意识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阮幸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从前面的杀猪局就能看出来,他们的目的就是要阮父家破人亡,这一局无论跟谁赌阮父都是必输的,她不能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中。 于是手一松,挎篮掉在地上,里面几个粗瓷大碗相继摔碎。 “让我来赌!”阮幸用软糯的童声高声喊道。 听起来一个小孩子要跟人赌是一件很滑稽的事情,有人忍不住笑了,阮父大怒,“死丫头片子插什么嘴!” 但是阮幸双眼直直的看着七爷,声音里透露出异常的坚定,这个七爷才是说话管用的人,其他人笑都不用理会,只要能说服七爷,她就成功了一半。 “七爷,既然赌资是我,为什么我不能上桌跟你赌,我爹不敢,我敢!” 七爷半眯着的细长眼睛缓缓睁开看向她,阮幸丝毫不惧,与他对视。 半晌,七爷笑道:“小丫头年纪不大,胆色不小,我很赏识你,就算你输了我也不会把你卖到其他地方,就留在我身边做个洗脚的丫头吧。让她过来。” 洗nm的脚! 阮幸心中暗骂,但表面上还是乖乖的走到桌前,阮父已经被七爷手下的壮汉捂了嘴拖到一边,让出了位置,她六岁的小身板只比桌子高一个头,有些费力的坐上椅子。 “来吧,想玩什么?骰子,牌九,马吊还是番摊?” 七爷笑眯眯的看着她。 ------------ 第四章 玩骰子喽 牌九就是刚刚阮父玩的那一种,二十四张叶子牌,黑色红色蓝色三种颜色各八张,花色有梅花兰花柳枝枫叶四种,根据牌面大小论输赢,每人轮流从牌堆中抽三张牌作为自己的底牌,看过自己的手牌后可以选择加注,下家必须选择加注、丢牌、开对家。 加注不必多说,字面意思,丢牌就是认输,不要自己前面下的注,一般觉得自己牌面较小没有赢面就会如此选择,也算是及时止损。而开对家属于加不上注却又觉得自己牌面大强行结束对局的方式,但也非常有风险,一旦开对家却比对家小,不仅牌桌上的赌资全归对家,还需要以台面上的数额多赔付一倍三家。 其实算的上是一种心理战的玩法,论输赢的方式就是逼迫其他家丢牌认输,直到最后剩一家通吃或者剩两家开牌,很少会有人有绝对的自信选择开对家。 马吊相当于现代的麻将,凑齐四组刻子加一组对子形成十四张牌即可胡牌,这个玩法有很多比较复杂的牌型变种,在赌坊属于是高端玩法了,没个记牌算牌的本事很难在这种对局里赢钱。 而骰子和番摊实际上都是摇骰盅,前者是自己摇骰盅,猜数字,后者是庄家摇骰盅,参与的赌家猜大小。 如果想要玩把大的一夜暴富,自然是选前两种,但阮幸敢开口要自己赌的底气来源于模拟器,还是后两种比较好。 她也不知道七爷是不是会那种摇骰子想要几点是几点的绝技,但她自己肯定是不会,所以阮幸道:“我看不懂那些复杂的,七爷您就当让让我,玩番摊吧。” “好啊。” 七爷不以为意,反正对他来说,玩什么都一样。 他眼光一扫,便有一个汉子过来,将桌上随意一抹,放上一个骰盅,掀开让阮幸检查。 这是必要的流程,开局之前检查赌具有没有机关,汉子并没有因为阮幸人小就看不起她省略这个步骤。 当然,并不精通此道的阮幸是检查不出什么问题的。 “开始吧。”她说。 汉子一手拿起骰盅开始摇晃。 与此同时阮幸也在脑海里打开了模拟器面板。 刚刚她随手抓的一把银钱早已化为了积分,在余额中显示为24.3积分。 可以模拟24次,应该足够了,开始模拟!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主动代替父亲与七爷对赌,你选择了番摊的玩法,第一局,庄家摇过骰盅后,你猜了小,七爷猜了大,开盅后骰子点数为五五六,你输了。 你的父亲冲过来一脚将你踹倒,你的脑袋磕到了桌角,你死了。 【模拟结束】 请选择此次模拟奖励: 1,六岁时的记忆。 2,六岁时身上的一件随机物品。 3,六岁时所掌握的一项随机技能。 真是出师不利。 阮幸随手选了一,为了保险起见,再次开始模拟。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主动代替父亲与七爷对赌,你选择了番摊的玩法,第一局,庄家摇过骰盅后,你猜了大,七爷猜了小,开盅后骰子点数为五五六,你赢了。 第二局,庄家摇过骰盅后,你猜了大,七爷猜了小,开盅后骰子点数为三三二,你输了。 你的父亲冲过来一脚将你踹倒,你的脑袋磕到了桌角,你死了。 【模拟结束】 请选择此次模拟奖励: 1,六岁时的记忆。 2,六岁时身上的一件随机物品。 3,六岁时所掌握的一项随机技能。 再次选择了一选项后,阮幸开口坚定道:“我猜大!” “那我就猜小吧。”七爷话音刚落,汉子开了盅,七爷瞟了一眼骰面,微笑道:“五五六,小丫头运道不错,你爹今天输的这场牌九,爷做主帐给清了。” “来,第二局。” 汉子摇起骰盅,阮幸抿了抿唇,默念开始模拟。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主动代替父亲与七爷对赌,你选择了番摊的玩法,第一局,庄家摇过骰盅后,你猜了大,七爷猜了小,开盅后骰子点数为五五六,你赢了。 第二局,庄家摇过骰盅后,你猜了小,七爷猜了大,开盅后骰子点数为三三二,你赢了。七爷对你很是欣赏,免除了你父亲之前的欠款和利息,并且要求再赌一局,若是你赢了,他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若是你输了,就要跟着七爷,他会培养你将来为他做事,你同意了。 第三局,你猜了小,七爷猜了大,开盅后点数为三个六,你输了。 你的父亲冲过来想要打你,却被七爷的手下拦住了,你被七爷带走开始教导你赌术,你在赌术上天赋平平,学习三月仍不解其中皮毛,七爷逐渐对你失望,不再关注,你成了七爷府上做粗活的丫鬟。 七岁,积日劳累使你重病不治,你死了。 【模拟结束】 请选择此次模拟奖励: 1,七岁时的记忆。 2,七岁时身上的一件随机物品。 3,七岁时所掌握的一项随机技能。 照例是选了一,阮幸循着模拟器中的做法,猜了小,果不其然赢了。 七爷细长的眼睛中闪过一抹赞赏,微微坐直了身子道:“歹竹竟也能出好笋,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刚开始阮父见到她时曾开口喊过她杏儿,但那时七爷并不觉得一个小丫头有什么值得注意的,过耳便忘了,没想到才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情形便反转,他主动问起了小丫头的名字。 “我叫阮杏。”阮幸简短的回答,没有多说什么话,短时间内连续几次接受脑海中凭空多出来的记忆让她有一点头晕目眩,还好这几次模拟死的都比较早,记忆并不多,否则她恐怕会当场吐出来。 “杏丫头,我挺欣赏你,跟着你爹却是浪费了你的运气和天赋,不如跟着七爷我,好好培养你一番。” 见阮幸面露犹豫,七爷继续道:“七爷我信命,也信运道,你今天能遇上我是咱们爷俩的缘分,不如再赌一局,你若赢了我便答应你一个要求,在我能力范围内的事都能帮你办了,你若输了就好好跟着爷,另外给你爹一笔补偿,怎么样?答不答应?” 七爷的笑容看起来很是和蔼,仿佛就算阮幸不答应也没关系的样子。 但阮幸并不能如此轻信七爷,一个混帮派的人物,哪有简单的。 更何况两次的模拟结果已经告诉她,第三局七爷会出老千,她不可能赢。 她低头做思考的模样,在脑海里继续模拟。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答应了你与七爷的第三次赌局,你猜了大,七爷猜了小,你输了。 ……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答应了你与七爷的第三次赌局,你猜了小,七爷猜了大,你输了。 …… 鼻头因为紧张冒出了些许汗珠,阮幸拿袖子胡乱擦了擦,抬头对着七爷露出一个讨好的笑,“七爷,您让我想想成吗?” “成,这也算是你的人生大事,给你一盏茶的时间,好好想想。” 七爷一招手,后排有个汉子倒了杯热茶端了上来,七爷端在手上吹了吹上面冒出的白色热气。 既然无论怎么选都是输,阮幸就不能在再这上面浪费模拟次数,她得从剩下的模拟次数里拿到有用的才行,模拟器后续的走向非常死板,她的想法只能改动一些小的方向,想了想,阮幸继续模拟,如果不答应七爷这第三场赌局呢?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拒绝了你与七爷的第三次赌局,七爷表示很失望,但还是放了你和父亲离开赌坊。晚上,母亲回家提出要教你和姐姐织布,父亲因为欠债都被厘清心情不错,答应了。你和姐姐也很高兴,开始学习织布。 七岁,你和姐姐努力学习织布,父亲依然在赌坊流连,输光了家中的余财,姐姐自愿放弃学习织布的机会,将所有资源都供养给你。几个月后,父亲欠下了巨额赌债,想要将你和姐姐卖掉抵债,在母亲和姐姐的苦苦哀求下,姐姐被卖给人牙子抵了一半的债,你留了下来。 八岁,你努力学习织布,织出的布虽有些粗糙但已经达到能卖钱的标准。 九岁,为了给父亲还债,你努力织布,母亲请求织造布坊的管事,将你收进了织造布坊当学徒。 十岁,你努力织布,工艺有所精进。 十一岁,你努力织布,七爷派人问你想不想做更轻松的差事,你拒绝了。 十二岁,你努力织布,父亲似乎对赌坊失去了兴趣,更多的时间留在家里。 十三岁,你努力织布,终于还清了债务,在父亲的努力下,母亲又怀孕了。 十四岁,你努力织布,当上了织造布坊的正式女工,母亲生下了一个弟弟。 十六岁,你努力织布,隔壁县城的员外老爷托媒人来你家提亲,他给了父亲一笔丰厚的彩礼,你被嫁给员外为妾。 十七岁,你颇受员外宠爱,没多久你怀孕了,员外娘子趁员外外出罚你独自一人跳入池塘寻找她丢失的耳环,你在水中呆了六个时辰,回去后便生了一场大病,你死了。 ------------ 第五章 回家喽 【模拟结束】 请选择此次模拟奖励: 1,十七岁时的记忆。 2,十七岁时身上的一件随机物品。 3,十七岁时所掌握的一项随机技能。 看来七爷并不是一个记仇的人,不会因为自己拂了他的面子就找她的麻烦。 阮幸松了口气,简单扫过一眼,前两项都没什么用,她选了三。 【恭喜你获得了十七岁时的织布手艺。】 这次技能带给阮幸的提升并没有那么明显,只是凭空多了一些关于织布的经验,手指变得更加灵活,眼睛看东西也更加细致。 算是聊胜于无,不过还是不能解决眼前的问题。 理论上来看拒绝七爷是最为稳妥的做法,但是回去织布还是要受父母辖制,而且也保不住姐姐,姐姐还是会被卖掉。 她不能这样,她得抓住这个机会跟着七爷,这样才能解决渣爹,保住姐姐,而且七爷是混帮派的,在江宁城大小也算个人物,在他身边肯定要比呆在家里消息灵通多了,这样她也能更早找到修仙的门路。 翻看了一下前面几次模拟留下的记忆,眼力的提升让她敏锐的察觉到摇骰盅的汉子手法不对劲,只是她对赌术并不了解,不能确定到底是用的什么方法,到底是骰盅有特殊机关还是? 她已经决定好了,要跟着七爷混帮派,但是第三局输赢与否决定着她一开始的地位和七爷的重视程度。 想到此,阮幸再度开启模拟。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答应了你与七爷的第三次赌局,你猜了大,七爷猜了小,你输了。 你的父亲冲过来想要打你,却被七爷的手下拦住了,你被七爷带走开始教导你赌术,你向七爷提出在自己赌术有成前不再参与赌局,以免损了以后的运道,七爷同意了。 七岁,你努力学习赌术,只是进展缓慢,七爷对你少有关注。 八岁,你努力学习赌术,母亲私下找到你,告诉你父亲打算把姐姐卖给旁人当童养媳,你去求七爷救你姐姐,七爷拒绝了。 九岁,你努力学习赌术,却只学到了皮毛,七爷突然找你考验你的赌术,对你的学习程度有些失望。 十岁,你努力学习赌术。 十一岁,你努力学习赌术,七爷离开了江宁城,带上了你一起,在路上你们遭到了一伙蒙面人的截杀,你死了。 【模拟结束】 请选择此次模拟奖励: 1,十一岁时的记忆。 2,十一岁时身上的一件随机物品。 3,十一岁时所掌握的一项随机技能。 阮幸迫不及待的选择了三。 【恭喜你获得了十一岁时的赌术入门。】 看来她确实在各方面都没什么天赋,如果不是有模拟器在,一辈子也只能当一个浑浑噩噩的普通人,每日为三餐奔波劳累,到了年龄就结婚生子。 可她不甘心过这样的人生。 仔细回味了一下脑海中突然出现的那些赌术手法和分辨方法,阮幸再次回看那些记忆,仔仔细细的把每个细节都看到位,摇骰蛊的汉子手上有几根汗毛她都快数清了,终于发觉有哪处不同。 前两局的时候,七爷身子前倾,手搭在桌子上,而汉子也规规矩矩的摇骰蛊,手上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到第二局结束的时候,七爷坐直了身子,手放在桌子下面。 摇骰盅的汉子拿骰盅的姿势便变了,左手大拇指原本向下拖着盅底,改成了沿着骰盅底边平行的握法。 在他开盅的时候,左手大拇指指肚微微用力一点,便可以快速翻骰面,造成每次都是她输的局面。 这是比较低等的出千方法,倘若有人围观站在了庄家的旁边,很轻易便能发现,只是这是七爷和人的赌局,其他人不敢近前才能用这种低级方法,这千术单针对阮幸一个人,稍微用手背遮挡一下角度便天衣无缝。 确定了方法,阮幸再次模拟了一边确认无误,才松了口气,只是在这次模拟中,七爷还是拒绝了救她姐姐。 阮幸本能的觉得有些不对劲,这种小忙七爷一句话的事,为什么不愿意帮?就算她在赌局中连赢三局,在七爷眼里还是可有可无不受重视的存在吗?又或者是姐姐的身份有问题?不是亲生的? 她越想脑洞越大,赶紧止住了,反正还有一两年的时间,到时候再说。 每次模拟的时间最多不过十几秒,七爷的茶还没有喝完,便听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回答。 “七爷,我想好了,我跟您赌第三局。” 七爷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一些,“好啊,那开始吧。” 汉子左手微微挪动,摇起了骰盅,骰子在骰盅里来回翻转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即便没有参与赌局,这声音牵动着大多数赌徒的心弦,等到骰盅落地,目光都汇集在上面。 “猜什么?” “我猜大,不过,七爷,我能换个人来开盅吗?” 七爷眼中有一丝惊讶,只想了一瞬便同意了,“可以,你想让谁开。” 阮幸看了一圈周围的人,除了七爷的手下,便是常年混迹赌坊的赌徒,她一个也不认识,更不知道到底是谁跟胖男人合伙设局坑她的渣爹,但没关系,这群人当中还有唯一一个想让她赢的。 “爹,你来帮我开吧!” “我?”阮父有些畏惧的看了看七爷和身边的汉子,刚刚汉子把他拉开时对着他锤了好几拳,疼的他半天不敢吭声,见七爷点了头,才缩着肩膀走到桌前,拿起骰盅,“那,那我开了。” 骰面揭晓,三个六,大。 阮父脸上顿时难掩喜悦,只是七爷还在场,他不敢讲话。 七爷眼睛都没看骰子,自顾自的喝光了最后一口茶,“你赢了小丫头,你有什么要求?” 阮幸抿唇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跳下椅子跑到七爷这边,七爷也非常配合的附身倾听阮幸凑在他耳边说的悄悄话。 听完后却满脸诧异,反问道:“你确定?” “确定确定。”阮幸连连点头,“不过,您得替我保密。而且,我还想跟着七爷得到您的教导。” 推开椅子,七爷站起身来,“好,我答应了,你回家去吧,过几日我派人到你家去接你。” 阮幸乖巧的点头,捡起自己的挎篮和碎瓷碗,她还没忘自己是来送饭的,只是可惜了姐姐做的饭菜,洒在地上被众人踩了好几遍。 阮父这才想起来他好像没吃饭,高兴的走过来想要跟阮幸一起回家,嘴里低声念叨:“没想到杏儿还有这本事,不愧是我女儿,这下发了!以后有了七爷当靠山我看还有谁敢看不起我,明天就收拾那死胖子……” 他的手马上就要搭在阮幸的脑袋上,正想问问阮幸提了什么要求呢,却忽然被人抓住了手腕,他回头一看,是刚刚锤他好几拳那个冷脸汉子,连忙赔笑道:“这位兄弟还有什么事?” 汉子不说话,阮父只好又看向七爷,七爷脸上挂着和煦的笑意,“我让她走,可没让你走,我还有话和阮兄弟你说呢。” 阮父脸都僵住了,脚下不停的打着哆嗦,求助的目光都看向了阮幸的身上。 阮幸只当没看见,提着挎篮小跑出了外间的房门,走到街上,空气都为之一新,不似刚刚在赌坊内的浑浊。 街上的叫卖声络绎不绝,阮幸伸出手,小小的掌心里静静躺着三枚铜板。 从第一局之前她就惦记上被扫到地上的那些铜板了,要不然她早将那挎篮给忘了,可惜挎篮旁边落的铜板不多,她只捡到三个。 拿这三个铜板买了个大肉包子,她边走边吃,刚刚在赌坊用掉了十次模拟,现在还剩14.3积分,目前还没有新的积分进项,她打算暂时先不用这些积分,留着应对突发情况。 等她回到家时,阮桃已经洗好了衣服正在院中晾晒,看到她问了一句:“怎么这么晚回来?” 阮幸瘪了瘪嘴,把挎篮放在桌上,她还没想好怎么跟阮桃解释这件事。 阮桃看到其中的碎瓷碗,恍然懂了,放下手中的活计,拉过阮幸的手上下打量检查了一边,“杏儿,身上伤着没?没事就好。” 阮桃竟然没责怪她又损失了几个碗?阮幸有些意外,“姐,你不怪我?” “碎都碎了,怪你有什么用,而且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肯定是爹又发脾气了,比起几个碗,我更在意你有没有受伤。” 阮桃有些心疼的把妹妹搂进怀里,“杏儿再忍几年,等姐大了给你找个好姐夫,到时候带你一起走。” 听了阮桃的话,阮幸更加庆幸自己的选择,她忍不住好奇问道:“姐,你恨不恨爹?” 应该是恨的吧,如果不是渣爹,阮桃不会小小年纪扛起整个家的家务,她可以更多的享受童年。 谁料阮桃却反问道:“杏儿,你恨爹吗?” 不等阮幸回答,她脸上带着落寞的神色,“其实爹以前不是这样的……我小时候,爹对我和娘都很好,娘每日上工都很晚回来,我是爹带大的,他从不在乎旁人说他吃女人的软饭,每日乐呵呵的做饭洗衣带着我玩,还教我写字读书,你看,这是阮桃,这是阮杏,这是咱们俩的名字,好听又好看。” ------------ 第六章 挨打喽 阮桃用晾衣杆在地上划了四个字,顿了顿,继续道:“只是后来,爹就变了,娘生你那一年,家里来了个道士,说我与道有缘,想收了我做道童,爹不愿意,那道士就说,娘这一胎是煞星降世,会祸害家中不得安宁,爹这一辈子都考不上秀才,会断子绝孙晚年凄凉。” 原本阮杏听到道士部分时来了精神,以为是个云游四方的修道高人,听到后面就泄了气,她可是记得,在某次模拟中爹娘生了个弟弟的,不过她也没打断对方,而是继续听下去。 “爹那时刚好连续三年都没通过府试,不知是不是信了那道士的鬼话,将外祖父留下的两箱子书全卖了,每日书也不读了,将自己灌个烂醉如泥,娘还没出月子,他就出去交了几个闲汉朋友开始混日子。” “娘之前跟我讲过,她嫁给爹之前,外祖父猝然离世,她没有兄弟一个弱女子独自生存,整日揣揣不安,爹是外祖父曾经教过的学生,是爹帮着料理了外祖父的后事,又主动提出入赘娶她给外祖父延续香火,娘很感动,不仅没有让爹入赘,还全力供养爹科考读书,那时他们感情极好,如果没有那个道士,我们现在一家人应该很幸福。” 似乎是因为提起了往事,阮桃看上去有些失落和难过。 阮幸回身抱住姐姐,用小手拍了拍她的背当作安慰。 看来娘和姐姐都和渣爹有感情基础,很在乎那个渣爹。 阮幸仰头望天,可她不在乎啊,渣爹可能是信了那个道士的鬼话,对她这个小女儿从来没有过几分好脸色,罢了,还是不告诉她们渣爹被打断腿的事了。 是的,没错,阮幸对七爷提的那个要求就是打断她爹的腿不让渣爹再到处乱跑,作为一个身体只有六岁什么都干不了的孩子,这是她能想到目前最好最快的方法了。 出于对姐姐和母亲的情感考量,以及她并不了解七爷所掌握的帮派力量到底有多大,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让七爷觉得她无情无义,否则,她对七爷提的要求就不是打断他的腿而是直接打死他了。 她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只是一个经历过现代信息洪流冲击的有一点点冷漠的利己主义者。 傍晚,昏黄的天空随着日头的落下褪去了色彩,天边逐渐显现出一弯小小的月牙来,阮母带着一身的疲惫推开门回了家。 听到声音,原本在堂屋坐着打瞌睡的阮桃立刻就被惊醒,“娘,你回来啦!给你留了饼。” 晚饭是阮桃蒸熟的粗面饼,这玩意儿吃着十分噎人,她从厨房舀了碗水让阮母就着吃。 阮幸也从里屋跑出来,攀着阮母的手臂,“娘,我的花头绳呢?” “娘没忘,给你带啦。”阮母笑呵呵的从身上挂的布兜里掏出几片碎布来,都是小丫头们喜欢的鲜亮颜色,看得出来是经过精心挑选的。 阮母将碎布给了阮幸,环视一圈家里,有些担忧的皱眉,“你们爹还没回来吗?” 以前阮父夜不归宿的情况也时有发生,要么就是欠了赌坊酒肆的钱被扣下,要么就是喝醉了睡到路边。 这对于阮母来说算是个坏消息,恐怕又要破费一番,原本打算回家就跟阮父商量两个女儿学织布的事情,这下恐怕又要延后了,她暗自叹了口气,有些愧疚的看了一眼女儿。 “杏儿,你今天晌午在哪儿找到你爹送饭的?” 阮幸张了张口正要回答,忽然听到一阵粗暴的拍门声,顿时噤了声。 阮桃和阮母吓了一跳,母女两个对视了一眼,面上是相同的担忧之色,恐怕是爹惹的麻烦找上门了。 “我去开门。”阮桃刚站起来就被阮母按住了。 “我去吧。” 阮母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打开数了一下,这个月的月钱还没发,家中只剩下三钱多银子,为了避免阮父将钱全部花光家中无米下锅的窘境,她一直把银钱贴身带着。 若是今日这些钱都贴了出去,她又要找管事说情预支月钱了。 “阮家的!赶紧开门!”外面的人等得不耐烦了,大声叫嚷起来。 此时天色已经快要黑透了,槐花巷子里住的都是贫苦的平民家庭,点不起灯油早早就睡下了,怕惊扰到邻居,阮母连忙小跑过去开了院门。 门外是两个汉子,地上拖着一个血肉模糊的不知名物体,此时已经奄奄一息,发出微弱的喊声:“娘子……救、我……” “相公!?”阮母惊呼一声,惊慌失措有些颤抖的手不知该如何是好,“这,这……” 汉子看着长得凶神恶煞,此时也好声好气的多解释了一句,“我们爷心善,人给你送回来,欠的债也不用还了,阮家娘子你看着办吧。” 说罢便招呼着另一个汉子走了。 阮母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一时有些慌了神,站在原地发愣。 她爹是个老秀才,十几年科考无望后便也死了心开了家私塾教书,也算是攒了些家底,他没有儿子,老来得女对阮母十分照顾宠爱,也养成了阮母有些天真依赖的性子,即便老秀才骤然崩逝后家底被阮父挥霍个精光,也不过是多受些委屈吃些苦,哪见过这等血腥场面。 见状阮幸提醒道:“娘,先把爹扶到床上吧。” “对对。”阮母恍如初醒,阮桃也过来帮忙,母女齐心协力将阮父搬上里屋的床榻上。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阮母定了定神又说道:“桃儿你打些水来给你爹擦擦身子,我去请个大夫来看看!” 阮桃答应了一声,阮母便急匆匆的出去了。 很快,染上血污的衣物被剪刀剪下来,打湿的巾子也擦干净了没有伤口的地方,阮父口中不再发出疼痛的呻吟,陷入半昏迷状态。 见阮桃忙前忙后照顾渣爹这么细致,阮幸低声道:“姐,爹挨了这顿毒打,以后会改好了吧?” “我自然也是这么希望的……罢了,不奢望他能改好了,只求醒了以后不要把怒气发泄在家里,这几年爹的脾气越来越暴躁爱打人了,他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阮桃叹了口气。 “那,如果爹这次治不好了瘫了呢?”阮幸试探着问道。 ------------ 第七章 腿断喽 阮桃愣了一下,随即便曲起手指弹了一下阮幸的脑瓜,“好啊你,晌午就知道爹惹事了是不是?竟然一直瞒着不告诉姐!” 她看起来并没有责怪阮幸的意思,只是表面生气。 唉哟一声,阮幸揉了揉头,并不是很疼只是有点猝不及防。 阮桃的态度跟阮母很不一样,阮母既惊慌又害怕,但阮桃面上却是惊讶略带些担心,平静而又有条不紊的处理着阮父身上的脏污和伤口。 纵然阮桃经历过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美好生活,但那时候阮桃年纪还小,记忆恐怕早已模糊了,这几年的辛苦和磋磨也差不多磨灭了那少许的濡慕之情,对于那些回忆阮桃只剩缅怀没有渴望。 这代表阮桃是很有可能理解她并站在她这边的,阮幸大受鼓舞,“姐,你就说嘛,爹就这样每天呆在家里不出去乱惹事,你觉得好是不好?” “好,强行给姐上强度你还沾沾自喜是不?爹在家里行动不便我不得天天伺候他啊。” 阮桃翻了个白眼。 阮幸一呆,她倒是忘了考虑这回事,不过问题不大,等她到了七爷那边站稳脚跟,肯定能妥善解决这件事。 对了,她还得先给阮桃打个预防针,“姐,爹之前混的那个帮派头头,七爷你知道不?他今天说看中我想培养我到他那里做事。” 阮桃面色一变,“爹把你给卖了?” “不是不是!”阮幸连忙否认,“若是卖了我今天哪能回得来?是在赌坊的时候,我猜中了几场赌局,七爷觉得我有赌术方面的天赋,他没从爹手里把我买下来而是询问了我的想法,我觉得他应该是真的想培养我的,我就答应了。” “可是……”阮桃想再说什么,顿了一会儿欲言又止,她自然是知道混帮派的那些人基本没有几个讲理的,若是阮幸不答应恐怕也很难回来,既然那个七爷愿意在面子上让阮幸几分,大概也不会骗她。 “你一个女娃娃,跟着人混帮派,恐怕将来婚配上……难有好结果。” 阮幸自是不在乎这些的,她要修仙,不要成婚。况且就算像阮母这样嫁给一个救她于水火之中的男子,难道就有好结果了吗?女人不能把自己的一生赌在男人的良心上,也许这个时代如此,可她不能如此。 “姐,我不在乎,等我学了本事,有了前程,我不会让你在这伺候爹受苦受累的。” “好,这事,我会抽空跟娘说的。” 阮母是一个没什么主见的人,家里的事多是听阮父的,现在阮桃能管家了也有一些话语权,即便阮母有些不乐意她也能说服阮母。 阮桃神色有些黯然,她感觉妹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了,不似以前那般天真活泼了,原本她这些年尽力保护妹妹,妹妹虽然有些惧怕父亲,但在自己面前还是有着孩童天性,可到底力不从心,不知哪里有了疏忽。 但这一切不能怪妹妹,都是因为爹的缘故,妹妹出生那一年,她也是这样突然的成长,负担了不属于自己的责任。 姐妹俩没有继续再聊,因为阮母已经带着大夫回来了。 这大夫姓柳,也是阮家的老熟人了,时不时便卖给她们点跌打损伤的药油,没办法,四个人都要用,可不需求量大嘛。 柳大夫把了脉又检查了一遍伤口,才下了结论,“都是皮外伤,与性命无碍,只有两侧腿骨较为严重些,应是多次断裂,恐怕日后养好了也不能正常行走了。” 等到柳大夫缠好绷带用木板将腿骨固定,开了药方又交代了些注意事项,阮桃连连应是并将柳大夫送出门去。 阮母静静坐在床边垂泪,看着人事不省的阮父眸中尽是复杂,阮桃等了一会儿,才轻声开口提醒:“娘,刚才柳大夫的诊费还没给,明天去抓药也得拿银子……” “瞧我把这事都给忘了……桃儿,照顾好你爹和妹妹,家里的事就辛苦你了。”阮母擦了擦眼泪,将刚刚准备好的三钱银子给了阮桃。 她是很想亲自照顾的,但是作为家里唯一的收入来源,她不能轻易丢掉织造布坊的工作。 看着银子从眼前经过阮幸刚起了些贪念立时就被自己压了下去,她道德观念极其薄弱,不然之前凑那十文钱的时候也不会想着到处去偷,但她从来没想过在阮桃身上偷银子,最大的目标还是渣爹和赌坊那些烂赌鬼。 “放心吧娘。” 母女几个熄了灯准备睡觉,阮父阮母睡堂屋左侧的大房间,阮桃阮幸睡棚屋边上的小房间,但今晚到底有几人能睡得着就不得而知了。 七爷没让阮幸等太久,第二天便派人来接她了。 接她的人阮幸也很眼熟,就是那天制止阮父后锤了他好几拳的汉子,阮幸对他颇有好感。 “我叫胡三,叫我胡哥就行。” 汉子没有像那天赌坊一样袒胸露乳的穿着短打,而是一身黑色的劲装,将肌肉包裹的严严实实。 “胡哥好。”阮幸乖巧打了声招呼,带着自己收拾的小包袱和依依不舍的阮桃告别,就跟着胡三走了。 包袱里东西不多,有她贴身的两身衣服,一个姐妹两人赶工出来的花头绳,两个阮桃烙的耐于存放的干饼子,还有给爹买药剩下的几十文钱。 阮桃细细叮嘱过她,若是没学好被罚不准吃饭,可以偷偷吃带着的饼子;若是有人故意为难,帮派里的人多是见银子说话,她一个小丫头使个几文钱当孝敬也能让人多行个方便。 阮桃其实也不知道帮派里究竟是什么样的,阮父接触的那些街头混子最多也就是个外围成员,她只是依照着自己的想象帮阮幸未雨绸缪。 虽然有些啰嗦,但被人这样放在心上阮幸还是有点小开心的。 胡三阮幸两人自然是腿儿着过去,阮幸也不想一路这样沉默寡言,刚出了巷子就朝胡三打听,“胡哥,咱帮派是什么样啊?” 许是因为有着七爷的吩咐,胡三也耐心的跟她解释了不少,一路下来便也大致了解了。 ------------ 第八章 进帮派喽 帮派名字叫红头帮,是江宁城的头号大帮派,主要掌管的就是内城和部分外城的地盘,其他外城的一些小帮派跟着喝汤还得每月交些孝敬银子,当然,红头帮能做大做强除了因为有靠山以外,每月也要给官老爷打点孝敬才能让上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帮派内的收入中,街道门面小摊小贩的保护费只是小头,大方些的大哥都让手底下兄弟们自己分了,真正的大头是红头帮几乎垄断了江宁城青楼楚馆酒肆赌坊这种暴利行业,并且为了不让手底下各个堂口的人恶意竞争,还设立的有区域保护,让阮幸大开眼界,不得不感慨思路超前。 而七爷看着这么大的气势,实际上也只是红头帮在江宁城三十多个堂口里其中一个堂口的管事,他负责的堂口掌管着五条街的范围,听起来有一种街道办事处的违和感,逼格一下子就降下去了。 不过很快胡三便又告诉她,虽然表面上这三十多个管事是地位相当平起平坐,但实际含金量却不同,哪一片儿区域油水多哪一片区域地方大这都是有讲究的,七爷便是排靠前几位的能和帮主说得上话的人物,不仅管理的区域在内城,手下的兄弟也有两百多人,是众多堂口里人最多实力最强的。 阮幸想想也是,阮母所在的织造布坊是官营企业,里面顶尖绣娘出的产品是送到宫里去的贡品,这样的官营企业都在七爷的辖区内,可见他的能力了。 “这些事情就算我不说,帮里呆久了自然而然也就知道了。” “那也得多谢胡哥提前给我透的底,以后烦请胡哥多照顾小妹。”阮幸说着摸了几文钱悄悄给他。 以阮幸的估算,一文钱的购买力相当于现代的一块钱,但在这个生产力低下的时代,大部分普通人一个月也就只能赚四五百文勉强温饱,若不是阮母赚的多也经不起阮父挥霍。 几文钱看起来少,但也能打半两酒或者街上吃一碗带肉沫的汤面,这汉子昨天还在赌坊看场子应该不至于看不上这些小钱,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向胡三表达出了帮助她她就会有回报这个信息。 谁料胡三看了一眼,就拒绝了,“小孩子家家别学这些风气。” 沉默了几秒,他又透露出一个讯息,“你跟我们不一样,我帮不了你什么,若是你有运道,今后我们也见不着面。” 这什么意思?阮幸懵了一下,胡三在堂口里的分工是赌场看场子,必然会些拳脚功夫,身上厚实的肌肉也证明了这一点。而七爷要她是看上了她在赌术上的天赋,她学赌术在赌场怎么会不跟他打交道呢? “胡哥,为什么这么说?七爷不是看中了我的天赋让我学赌术吗?”阮幸不解,模拟器里也明明白白的告诉她她就是去学赌术的。 胡三好像是知道点什么,但他不想回答,经不住阮幸一直问,才干巴巴的又答了一句,“七爷信运。” 说罢便再不肯理她了,阮幸有心想模拟一遍看看结果,但在路上也不方便,只好继续跟着胡三走,直到胡三停下脚步。 “到了。” 面前是一所民居的宅邸,不过比起阮家的青石小院却是要大多了,光是大门就有三米宽,上面刷着暗红色的漆,若是门口再摆两个石狮子,说是江宁城府尊的府邸也有人信。 只是没有石狮子,门前只挂着一对灯笼,上面写着大大的‘红’字。 这就是红头帮的地盘了,也是七爷的堂口。 胡三敲了敲门,便有人把门打开,见了他们两个叫了声‘胡哥’便放两人进去了。 “七爷正在盘账,晚会儿再见你,我先带你去认认人,往后教你学赌术的师傅。” 两人绕过影壁从偏门的回廊穿过去,便走到了宅子后边两排低矮的房屋,空地上栽着几颗大柳树,树下石桌石凳,还有个老头躺在竹椅上乘凉。 老头闭着眼睛摇着蒲扇看上去好不惬意,胡三走过去拍拍他,“石师傅,人送来了!” “知道啦,没耳背呢,你走吧走吧。”老头不高兴的用蒲扇敲着竹椅扶手赶人,等胡三走了,他咳嗽一声,招呼阮幸,“来,丫头过来,你看看这桌上的东西,认识么?” 阮幸这才把注意力转过去,看到桌上三个白瓷碗,每个碗里各有一个圆溜溜的鸡蛋,顿时了然,这东西是街头艺人赚钱的手段,也和赌术沾点边,她从模拟器中学到的入门赌术也有关于这方面的内容。 “认识,这叫三仙归洞。” “好,那我就先考考你的眼力。”石师傅放下蒲扇坐直身子,一双满是沟壑的老手却异常的灵活,他将三个白瓷碗全都倒扣起来,三颗鸡蛋也放入一个碗下,来回挪移,转的人眼花缭乱。 手上忙个不停,嘴里也不忘讲解,“赌术其实也就是千术,想要出老千不被人看出来,最基本的就是手要快,这门三仙出洞放在赌坊里虽然上不了台面,但是你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支个摊,也能吸引来不少看热闹的下注,即便是只学了这入门的手艺,往后也能养活自己吃喝不愁,只要你勤加练习直到你的眼睛跟不上你的手以后,那你就算是入了门。” 话音落罢,三个碗也停了下来。 “猜猜看,蛋在哪个碗里?” 阮幸在模拟器中早已入了门,眼力自是不同以往,石师傅也没打算为难她玩那些花活,所以很容易便看了出来,她指指中间那个碗,“这个。” 碗揭开,果然三个蛋静静的躺在那里,石师傅有些满意的点头,随即又问道:“那我刚才为你演示时说了什么,你可记住了?” “记住了。”阮幸点头,停了一下补充道:“您说话的用意不单是教导我,也是引导我分心。” 原本她在七爷面前表现出的就是胆大心细,冷静机灵的人设,现在再多表现一下也不怕什么。 石师傅惊讶了,“不错,你小小年纪竟然能想到这一层,果然又聪慧又有运道,好啊太好了!这次定然是稳了!” 他哈哈大笑起来。 阮幸不明白他最后那句话的意思,正想问呢,忽然有人插话进来。 ------------ 第九章 死太快喽 “什么稳了?” 回头一看,是七爷过来了。 迈着八字步,脸上挂着笑,走过来颇为放松的伸了个懒腰,“老石刚才说什么呢?” “我正想跟你说呢!”石师傅笑道,“你这次可不一般,送来了个好苗子!” “是吗?”七爷狭长的眼睛微弯,看起来心情极好,“我原本也觉着不错,可又担心,琢磨着让你再调教两年。” 见两人旁若无人的聊起来,阮幸站起身给七爷让出了石桌旁的石凳,七爷撩了衣摆坐下。 七爷没有避忌阮幸听这些内容,这并不代表他说的东西无关紧要,而是就算阮幸听了,一个六岁的小丫头而已,即便聪慧些也算不得什么,没有背景没有能力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更何况将来若真成了,阮幸还要感谢他的提携之恩。 阮幸垂手立在一旁,竖起耳朵听着,胡三好像确实知道些什么,也是真心提点她。 从他们的对话中,阮幸在脑海里逐字分析,七爷似乎不止一次的收拢像她这样的孩子,他收拢孩子却不是单单是为自己培养手下,更重要的是为一个地位比他还高的人输送让对方满意的孩子,而对方满意的条件包括聪慧,有运道。 或许还需要会赌术,但阮幸猜测这一点并不太重要,因为前面有几次模拟中,她只学会了赌术入门,七爷还是带着她离开了江宁城,想必就是去见那个大人物,只不过每一次她都在路上因为各种原因死了,到底是背后有人阻挠不想让七爷得到那位大人物的赏识,还是直接刺杀七爷顺带连累了她,其中的目的还有待考察,下次可以选择一选项在记忆里好好看看。 只是不知,那个地位高贵的人,将收拢来的孩子做什么用。 阮幸正垂眸思忖着,这边七爷已经和石师傅聊完准备离开。 临走前七爷拍了拍阮幸的小肩膀,语重心长道:“杏丫头,这段时间跟着石师傅好好听他的话,知道吗?” “是,七爷!”阮幸重重的点下头,脆生生的声音学着七爷那些手下大声答应着。 看着这故作认真的小模样果然逗笑了七爷,颇有些和颜悦色的对她点点头离去。 适时的表现出小孩子的样子不仅可以时刻提醒着周围的人对她不加防备,还能顺便博得七爷的喜爱,何乐而不为?有的时候一点点情感因素就能导致结果的差异化,只是顺手添加一层可能会用上的保护壳,阮幸宁愿多费这个心思。 石师傅对她的印象也非常不错,面色和蔼的对她说道:“你就住我隔壁的厢房,吃住都跟我一起,在我这也不用干什么活,我教你什么认真学着就是了。” 话虽如此,但阮幸看到老头一边说话一边清喉咙还是极有眼色的从桌上倒了杯茶递过去。 封建社会,徒弟伺候师傅是应该的,即便石师傅和她并没有正式的师徒名分。 石师傅呷了口茶,指着桌上的瓷碗,“去按照我刚才的手法练习去吧,手要快,要稳,有不会的就问我。” “是。” 有着模拟器中打下的基础,阮幸上手两三遍就能够熟稔的玩转三仙归洞了,在无规律的挪动瓷碗时以极快的手速将鸡蛋改变位置放进同一个碗里,其实更复杂一点的还有将鸡蛋变到自己袖子里,衣服里,或者身上藏着多余的鸡蛋,将碗中鸡蛋全部变为复数等种种方法,但老头没教,阮幸便也没练习,不然不好解释。 很快,一下午就过去了,老头并没有看阮幸进度快就教她新的东西,等傍晚吃了第一顿在红头帮的伙食,石师傅便放阮幸回房间休息。 七爷的堂口是七爷的门面,不仅聚在这里的帮众都是七爷手底下的心腹,饭堂做的大锅菜水平也不是随便将就的,虽比不上酒楼大厨,但比起阮桃做的简直好上了太多,让阮幸第一次有了古代伙食也不错的想法。 不过阮幸的心思并没有多放在这上面,她关上房门过后就在脑海中唤出了模拟器。 石师傅给她准备的房间虽小却是单人间,一张小床一张桌子一个木箱便占据了所有空间,也挺好,至少在她模拟的时候应该不会有人来打扰她。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得到七爷的赏识加入了红头帮,跟随石师傅学习赌术,你进步极快,不到两月时间便掌握了入门赌术。 一个月后,七爷带你离开了江宁城,在路上你们遭遇了袭击,你死了。 【模拟结束】 ------------ 第十章 又被杀喽 请选择此次模拟奖励: 1,六岁时的记忆。 2,六岁时身上的一件随机物品。 3,六岁时所掌握的一项随机技能。 这次是阮幸所有模拟当中死的最快的一次了,不过在她模拟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不觉得失望,按照之前的想法选择了一选项后,阮幸开始仔细观看临死前的那一段记忆。 模拟器中的选择全部都是基于她原身六岁孩童的本能,即便阮幸能够在模拟开始前以自己的想法做出一些微小的变动,依然无法预料模拟中的走向,而文字版的模拟也大多是一笔带过,只有记忆才能让她更为准确的看清楚模拟中到底经历了什么。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阮杏本以为这些混帮派的下九流最多是身体强壮会些粗略拳脚,没想到他们是真的会功夫! 这倒是刻板印象小瞧这些人了,他们不是依着靠山给上峰敛财的工具,反而更像是武侠小说中十二连环坞一类的江湖势力。 在记忆中,七爷带着阮杏坐上了出城的马车,身边跟随着几十个肌肉虬结的彪形大汉,马车带有红头帮的标识,在江宁城没有人敢不长眼色的得罪红头帮,然而就是这样一帮看着就不好惹的车队,刚出了江宁城不久就遭到了埋伏。 阮杏躲在马车里摇摇晃晃,除了七爷凝重的神色什么都看不到,但能感觉到马车混乱中依然在前行,外面的形势听起来凶险却还没到不可掌控的地步。 然而变故总是突然发生的,只听到一声凄厉的马鸣,阮杏眼前的画面便天旋地转,晃得她快要吐出来了,随着砰的一声闷响,马车重重的倒向一侧,阮杏控制不住身体的平衡,也跟着摔下,从摔坏的门窗滚落出来。 画面开始变得有些模糊,大概是摔下来受了伤,疼痛感迫使分泌出生理性的眼泪。 她的余光看到七爷在马车翻倒前身形灵活的窜了出去。 原来七爷也会武功。 还没来得及惊讶,生命倒计时已到了最后五秒钟时间,一群蒙面匪徒手持刀剑招招狠厉的与七爷那些手下打的有来有回,仿佛前世武侠电影中武林高手,阮杏看的目不暇接,很快眼前白光一闪。 记忆结束了。 她甚至没看见杀她的人长什么样。 阮幸咬唇思索,信息量实在太少,她看不出那些人的目的究竟是截杀七爷还是阻挠七爷带她出城,唯一的意外之喜是知道七爷也会武功,那为什么不分神保护她一下?是腾不出手吗?可是看七爷在马车上的表情来看,他虽然意外却不觉得难以应对,应是有余力的。 想不通的事情阮幸决定再尝试一下,开始模拟,这次她匆匆扫过前面寥寥几行几乎一样的内容,选择选项一。 这一次,在马车翻倒前,阮杏就坐在了七爷的身边紧紧抱住七爷的大腿,七爷看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反而手一伸从阮杏腋下穿过将她单手抱了起来,他另一手抓着马车的窗边,随着马车的翻倒顺势就地一滚,带着阮杏出了马车。 这一次没有受伤,七爷也没有让阮杏躺在地上等死,而是带着她边打边躲,七爷手中没有兵器,只是与在场所有人不同的是,他无论是出拳出掌,手上都带着一层肉眼可见的微弱白色光芒。 阮幸看到这里脸上的表情都快要绷不住了,这特效,难道她寻觅的修仙机缘就在七爷身上?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如果七爷真能修仙怎么可能还呆在江宁城一个帮派里当管事?而且,这白色光芒与她临死前看到的那一抹白光非常相像,她自然不会觉得是七爷杀了她,可杀她的人绝对和七爷有关系,或许是红头帮内部的争斗。 定了定神,她继续看下去。 七爷手上的白色光芒时隐时现,看起来更像是真气外行的运转招式,只是似乎并不能长久维持,七爷多以防御为主,实在躲不过了才会用那种真气对敌,而那真气也并没有愧对它看起来不太科学的特效,被击中的人无不当场归西或完全失去行动能力。 敌方的人数并没有比七爷这边多出太多,七爷出手解决了七八个蒙面匪徒后双方战力旗鼓相当,继续这样下去大概过不了半刻钟就能取得优势击退这些贼人,只是七爷的脸色随着真气的损耗看起来透着几分不正常的白,几个汉子见状也有意识的朝这边围过来想要保护他们。 然而,在他们围过来之前,那道熟悉的白光又出现了,剑锋上闪烁着寒芒朝着阮杏劈砍过来,身边一个汉子拿刀想要抵挡,刀剑相碰之时剑身泛起了微弱的白色光芒,如同砍瓜切菜般毫无阻碍的穿透了刀背,刺进了阮杏小小的身体。 她最后看到的是七爷满脸的震惊,和执剑的蒙面人露出的那双冷酷的眼。 阮幸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看来蒙面人的主要目标是杀她。 对方派出的人数和七爷这边的手下大差不差,刚开始时那个会真气的也在隐藏实力,等到七爷被迫从马车里出来消耗了不少真气后才选择突袭。 她那时被七爷单手侧身环抱着,那剑的角度再偏一些就可以打七爷个措手不及,然而那人却只选择杀她,难道说对于幕后之人来讲,杀掉她比直接杀掉七爷得到的利益更多吗? 阮幸想不明白,但她知道,无论是几个月后还是几年后,只要七爷带着她一起出城,他们就会遭遇袭击,她就会死在这次袭击中,她没办法绕过这个环节,除非她有了自保之力。 看来得换个思路才能找到合适的解法,她知道自己的修炼资质极差,那有没有可能以武入道呢?之前她不知道红头帮的人真的会武功,现在知道了,也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 只是,七爷这边只有七爷一个人会那种真气,整个红头帮有资格学的人大概也不多,她很难从七爷那里学到这种功法。 多想无益,阮幸再次开启模拟。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得到七爷的赏识加入了红头帮,跟随石师傅学习赌术,你虽机灵聪敏,对待赌术学习却不怎么上心,将近两个月都没有多少进步,反而汲汲钻营,整日在堂口到处闲逛与帮众攀交情,观看帮众练习拳脚功夫,石师傅对你感到失望。 七岁,你偷偷学习堂口帮众的拳脚招式,将那些散碎学习的功夫汇总整理每日悄悄练习,你的行为瞒不过与你一墙之隔的石师傅,他对你训诫,告诉你学习功夫和学习赌术将来得到的结果天差地别,你充耳不闻,石师傅生气的将你赶走并将此事告知了七爷,七爷没有对你做出任何惩处,你继续赖在七爷的堂口练习功夫。 八岁,你光明正大的练习偷学的功夫,七爷的堂口所有人把你当作透明人一般。某日,你的母亲突然来找你,说父亲的断腿需要昂贵的药材可以治好,家中银钱不够,父亲要卖掉姐姐凑钱买药,母亲让你想想办法能不能帮忙,你在红头帮内没有任何收入渠道,只能去求七爷,然而七爷并不肯见你,母亲失望离开了。 九岁,你继续努力练习功夫,你的四肢因为你每日习武变得有了肌肉有力起来,七爷突然找你,问你有没有后悔,你说没有后悔,七爷又问想不想见姐姐,想见的话就跟他走,你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拒绝了。 十岁,你继续努力练习功夫,因为有舞蹈基础的加成,你对各种招式的使用掌握速度很快,随着每天熟练的练习更加得心应手。 十一岁,你继续努力练习功夫,某日忽然感觉到身体一阵轻盈,对于四肢的掌控力也进一步加强了,七爷在堂口习武的帮众里面挑选了几十个作为护卫,带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离开了江宁城。 七天后,七爷带着手下们回来了,那个少年却不见踪影,你试图向其他人打听,但没有人理你,只有一个名叫胡三的帮众悄悄对你透露,他们一路都是平安度过没有遇袭。 十二岁,你继续努力练习功夫,你的皮肤硬度和筋骨强度都增加了。你再次见到了七爷,他发现你的功夫已经有所小成,破格让你加入了帮中的练武队成为他堂口中一个普通的打手。 十三岁,你继续努力练习功夫,你的皮肤硬度和筋骨强度都增加了,但你感觉到继续练习下去越发困难了。七爷的势力范围开始扩张,与其他管事管辖的区域发生了矛盾,红头帮逐渐分裂成几个派系的势力,各方之间时有摩擦。 十四岁,势力之间不同水火越发严重,在一次火拼中你受了重伤,失血过多,你死了。 【模拟结束】 请选择此次模拟奖励: 1,十四岁时的记忆。 2,十四岁时身上的一件随机物品。 3,十四岁时所掌握的一项随机技能。 ------------ 第十一章 学武功喽 七爷的脾气确实够好,之前在模拟器中拒绝他,这次在模拟器中消极怠工,他都没有小心眼的处置她,最多就是放在一边不管任她自生自灭,看来赢下那第三局对于七爷来说确实意义不一般,否则早把她丢到自己宅子里当粗使丫鬟受苦受累去了,这事他在模拟中是真干得出来。 并且一直对她抱有期盼,她都习武两年多了七爷还是想带她走,还用姐姐当诱饵,只是她在模拟之前就已经下定了决心,这次模拟只赖在帮里习武,绝不出江宁城。 他带那个少年离开江宁城却没有遭到袭击,很明显,杀她的人就是这少年背后的势力亦或者是与他关系亲近,为了争夺七爷送过去的那个名额,才对她下了杀手,只是七爷对那个少年并不是很满意,才拖了这么久好几年才送过去。 对于这个没见过面的少年,阮幸已然起了一丝杀心,任谁知道自己无缘无故被杀了好几次都会心生怨气吧,会真气了不起吗?为什么不把刀架在七爷的脖子上威胁七爷换人,反而费尽力气去杀她一个无辜的小孩子?不过就是欺软怕硬罢了。 不过目前她还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本人也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六岁小女孩,谈报仇还为时尚早,只能把目光放到眼下,考虑一下三选一的选项。 一选项没什么价值,十四年来一直都是闷在堂口里习武,若不是被收编为打手强制出门打架她连堂口的门都不会出,七爷带着一个少年走也是从别人口里听到的她并没有亲眼见过那个少年,无法得知对方的长相。二选项就更不用说了,她从来没选过,想也知道没什么好东西。三选项虽然上面写着的是随机两个字,但每次模拟她都只专心学了一样东西,且大概率不会给她已有的技能,所以这次阮幸还是挺有信心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恭喜你获得了十四岁时的炼体功夫。】 【鉴于你获得了武学境界,模拟器即将进入系统升级,所需时间为十二个时辰。】 刚刚感受到不同于以往的强健有力的身体,阮幸便有些惊讶的看到了第二条讯息,她有预感有了武功或者修为以后模拟所需的充值额度和积分会等比例增加,却没想到模拟器还会更新。 她记得最后还剩下了11.3积分,希望模拟器涨价幅度不要太大,否则她还没找到活路就先要变成穷光蛋了。 也希望模拟器更新后能带来有用的新功能吧。 这般想着,阮幸在床上翻了个身,缓缓陷入了梦乡。 翌日,清晨吃过早饭,石师傅验收了昨日的联系成果,微笑着点头,“不错。” “当年我跟着师父跑江湖的时候,学了整整三天挨了不少打才能将三个鸡蛋完好无损的放进同一个碗里,你比我有天份。”他有些感慨的拍了拍阮幸的肩膀。 随即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对着阮幸左看右看,疑惑道:“丫头,我怎么感觉你与昨日有些不同?似乎一夜之间长大了一点。” 原先的瘦麻秆一样身子骨多了一层薄薄的肌肉,气色也比之前红润了些,若是叫阮桃看到,肯定一下子就能分辨出她身上的大变化,但是在这堂口里石师傅和七爷对她都只见过几面,她并不特别担心,面不改色的答道:“我也觉得身体好了些,可能是因为昨天吃饱了饭,还睡了个好觉,以后有师父您的教导,我还能更好些呢!” 这话说的让石师傅感觉舒心,笑了笑,眼中流露出一分可惜,“你这丫头,也不知怎么生的,竟这般伶俐!可惜,我当不了你师父,赌术对你来说只是一个跳板罢了。” “这话怎么说?”阮幸好奇道。 “过段时日你就知道了。”他摇了摇头。 石师傅没有直说,但阮幸也不想止住这个话茬,她还想在石师傅这儿打探更多的消息。 杀她的那个人有着和七爷一样的淡白色真气,如果这是红头帮高层才能修炼的功法,她就可以确定筛选范围了。 “那您给我讲讲您年轻时候的事呗?您是什么时间来的红头帮呀?”阮幸眨巴着眼,双手托着下巴蹲在了石师傅的腿边。 石师傅正打算演示下一个三仙归洞的手法,闻言止住了动作,摇头笑道:“也罢,天色还早,我就先跟你聊聊。” “说起来,不是我主动加入了红头帮,而是红头帮收编了我。十几年前,我师父过世后,我厌倦了奔波的日子,留在了江宁城定居,凭着一手千术本事,在一个小帮派掌管的赌坊里当暗庄,那时候江宁城大大小小的帮派有几十个,更迭的也非常快,有时候一夜之间某些小帮派就被吞并了,有时候昨天还坐在一起称兄道弟隔天就因为分配不均而反目成仇,一些没有关系的商家一个月可能要给好几个帮派交保护费……” “直到六年前,红头帮异军突起,凭借着强大的武力快速发展,从十几个人到帮众上千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不仅分等级教给帮众炼体方法,更是细致规划了区域管理,之前那些帮派打架全靠逞凶发狠的臭鱼烂虾很快便土崩瓦解,我当时所在的小帮派就是因此被红头帮打散收编,我被归到了七爷的手下,他知道我会赌术以后,便没有让我再去赌场了,而是在堂口将赌术教给别人。” “教给别人?”总算是听到点沾边的信息,阮幸连忙问道:“您还教过谁呀?” 石师傅咳了一声清了清喉咙,阮幸立时倒了杯茶端上,他继续道:“不全是你这样的,七爷是混帮派里头少有的善人,他的场子不让有暗庄,他说那是竭泽而渔,但也不能让旁人扎了眼,他让我教那些看场子的基础出千手法和如何判断抓老千。” “至于像你这样的孩子,我还教过两个,五年前一个,三年前一个,在我这儿学了点皮毛就被七爷送走了。” 阮幸追问:“那他们现在呢?” “现在?不知道。”石师傅回答的非常光棍,“可能已经死了,也可能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总之我没再见过他们两个了,七爷后来跟我讲过上面不太满意,但到底人没退回来,反正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了,我也没再问过。” 石师傅说起那两人时没有一点惋惜,大概那些短暂的教导时日并没有培养出一点师徒之情,这让石师傅看起来有点冷漠。 也对,他并不是一个和蔼的邻家老头,而是混江湖摸爬滚打了半辈子的赌场老千,他只是看起来好相处而已。 阮幸垂眸默默续上了茶,石师傅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漏了点什么,不过并不重要,反正阮幸很快会知道的,他吹了吹茶杯袅袅上升的热气,毫不在意道:“别担心,你比他们两个懂事多了。” ------------ 第十二章 有办法喽 阮幸不在意的笑了笑,“说不定也不满意我呢?到时候我还回来给您当徒弟,就算我是个女娃,也能给您养老送终。” 虽然才认识两天,但阮幸好听话不要钱一般的往外说,石师傅已是觉得这个小丫头不仅分外懂事还可爱的紧,忍不住板起脸提点,“你最好是让上面满意,这样对你我,对七爷,都是好事。” 阮幸点点头,复又问道:“咱们帮派只用了五六年就发展到如今的地步,上面的人一定很厉害吧,是朝中的大官吗?” “这种话不要轻易问,没有人会告诉你的,就连我也不知道。”石师傅有些严肃的说,“好了,说的也差不多了,你该开始练习了。” “欸等等!您就再满足我一个好奇心吧,我再问您最后一句!”阮幸拽着他的袖子软声哀求,一双黑眼珠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石师傅有些无奈,“小丫头好奇心还挺重,你问吧。” “就是那个……”阮幸张开双手比划,“您刚才说帮派中分等级教功夫,教的是那种话本里的飞来飞去的大侠用的功夫吗?” “应当不是。”石师傅想了想,答道:“并入红头帮时我年纪已经大了,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学武,不过这些年来我见识的也不少,底层帮众成员夏练三伏冬练三九修的也不过是炼体外功,只有高层才得以有内功心法传授,可我也没听说哪个高层练了以后能飞的,你说的话本大概只是杜撰。” 顿了顿,石师傅又有些狐疑的看她,“不过,能看话本,丫头你识字?” 阮幸闻言一惊,她太想问出关于红头帮武功的事情,倒是忘了这回事。 不过她很快意识到自己是草木皆兵了,缓缓放松了下来,她识不识字对石师傅来说一点关系也没有,顶多是觉得她六岁就能识字有些不可思议罢了,不过还是得补救一下,于是阮幸面带羞赧说道:“我不识字,只是听别人说过,我感兴趣就记下来了。” “嗯,这样啊。”石师傅随意的点点头,没再吭声,结束了这段对话,转而继续方才的事情,将三仙归洞新的出千手法演示给阮幸看让她练习,之后便慢悠悠的踱步到走廊散步去了。 阮幸心不在焉的把玩着装着鸡蛋的白瓷碗,想着刚刚石师傅说的那些话。 胡三之前跟她讲过帮派的组织构成,最顶上是帮主和副帮主,第二层是三十几个区域管事,这前两层就是帮派的高层,各个管事相当于各个部门,带领自己手下的人经营好自己的区域范围,有事直接和帮主汇报对接,至于管事们的堂口弟兄地位高下由管事自己决定。 只有高层才能传授内功心法,也就是说,只有同为管事阶层才会有那种白色真气…… 阮幸回想起第二次模拟记忆中七爷看到对方用出真气时那震惊的神色,或许七爷认识他。 至于那个少年…… 七爷这个当作堂口的宅子有三进,除了练武场和饭堂这样公共的地方,大大小小的院子也有七八个,那个少年虽然没有接受过石师傅的教导,但能被七爷留作备用,说不定现在也住在这片地方。 七爷和石师傅都没有限制她的自由,这几日倒是可以用熟悉环境的名义四处逛逛,看看能不能见到他,阮幸倒不担心见了他自己会有危险,毕竟她每次死亡都是出城了他们才动手,在堂口里见他应该是安全的。 想到这里,阮幸等到中午吃过饭,跟石老头提了一嘴,石老头无可无不可的点了头,阮幸下午便放心的出了小院的门。 她来时的路穿过了一道很长的走廊,那时她步履匆匆没有抬头仔细看,此刻往回处走,才发现别有洞天。 树荫遮蔽下的走廊很是清凉,连接了三处靠西的屋舍,一处是饭堂,大多数帮众都是来此用食,阮幸和石师傅的饭食也是从这里拿;一处是堂口里练武的帮众住处,从他们的屋舍穿过去往后是一片练武场,大概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最多能同时容纳百人在此习练,阮幸在廊下便已经听到了来自练武场的呼喝声,难怪在模拟中她偷学的那么容易,原来离的这般近。 还有一处,则是一所格局和石师傅住处差不多的小院,两间厢房一间耳房,房前两三平米的空地,大门敞开着,一看便知道里面是空着没有住人。 阮幸正打算进去看看里面有没有前屋主的痕迹,忽然走廊那头迎面过来了一个人,身形滚圆,是饭堂里掌勺的胖厨子,手里捧着个小钵。 昨日去饭堂拿饭食的时候,胖厨子见她瘦弱还多给打了一勺,此刻见了阮幸乐呵呵的打招呼,“丫头,怎么在这儿站着呢?” “随便逛逛,咱们堂口建的可真气派。”阮幸随口答了一句,踮脚仰头去看那小钵,里面黑乎乎的一片,“这是什么东西?” “锅底灰。”胖厨子说,“那帮练武的弟兄们平日里难免有些磕磕碰碰的,我这烧火做饭的攒下来不少,正好给他们送过去,调配成药膏能止血活淤,这不是省了寻医问药的钱了嘛。” 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阮幸好像在哪儿听过,锅底灰是一种中药材,至于治什么就不记得了,原来是这个作用,她哦了一声侧过身给胖厨子让路,“那大叔你去忙吧,我再在这儿逛会儿。” 她边走边想,到了走廊的尽头,再往前绕过影壁就是大门,门口有人把手,她还没有出去的打算,看着影壁上的浮雕刻纹发呆。 锅底灰……石灰……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抓住了脑海中那一点灵光。 前世阮幸知道小说界有一个很有名的老六,这个老六在前期武力值比不过别人的时候经常使用一些下流招数,最常用的就是趁敌不备石灰蒙脸,直接有效的打击了敌方的战斗力,被粉丝们亲切的称呼为石灰武圣。 七爷和杀她的那个人除了能外放那淡白色的真气以外,其他外家功夫跟底层的打手差不了多少,肉体凡胎自然是挡不住石灰攻势,如此她便能从那次袭击中活下来了。 虽然她现在找不来石灰,但是饭堂里有辣椒呀,平日里饭堂除了轮值的帮厨就只有胖厨子一个人,现在不是饭点,正好胖厨子又去送东西,饭堂里空无一人,正是天赐良机。 阮幸有些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左右看了看四下无人,欢快的跑去饭堂偷了几截干辣椒塞进袖子里,又用手帕包了些面粉装进怀里,赶忙回了石师傅的小院。 ------------ 第十三章 有面板喽 石师傅没有多关注她,阮幸便将干辣椒和面粉藏在自己的小房间,等过下午的练习和傍晚的晚饭后,才小心翼翼的用石头将干辣椒研磨成细细的碎末,耗费了小半个时辰才成功,得亏她昨天的模拟中得到了炼体功法的回馈,体力耐力力量都增长了不少,目前与一个成年男子水平相当,否则还真没力气做这个活儿。 干辣椒碎末与面粉混合好包在手帕里,阮幸数着时间等待模拟器更新结束,十二个时辰整刚到,阮幸脑海中就出现了熟悉的字体。 【本次更新完成】 阮幸先是看了看这次模拟器更新的变化,首先是增加了一个面板功能,心中默念人物信息就能在脑海中打开。 名字:阮幸 年龄:六岁 技能:赌术入门,舞蹈基础,织布基础 功法:无名炼体法 境界:外劲小成 积分:11.3 这个面板看上去还挺直观,而且阮幸将意念放上去还能有介绍,技能由浅入深分为入门,基础,熟练,精通,宗师。境界则是外劲,内劲,化劲,后天,先天。 她现在是外劲阶层,属于是在学武方面刚刚入门,然而这就已经和普通人有不小的差距了,堂口的帮众几乎也全是外劲阶层,一个人打三个没学过武的成年人没什么问题,阮幸受限于体型和年龄身上可用来锻炼和发力的肌肉群不如成年人,但她现在想把没断腿前的渣爹按在地上揍一顿小菜一碟。 想想这个画面,震惊,六岁女童当街暴打中年男子! 阮幸摇摇头赶紧把这既视感从脑子里甩出去。 其次是模拟结束后的奖励,多增加了一个境界的固定选项,这样以后在模拟中再增加了境界就可以直接选择了,不用参与随机选项,虽然一直以来那个随机两个字她觉得也没什么用。 最后就是阮幸一直关心的涨价问题了,众所周知,大部分模拟器文中的模拟器都是死要钱,随着境界修为的增长涨价也会越发严重,美其名曰是因为修为高了算力也使用的多了,只不过有的良心价有的黑心价,阮幸只能祈求上苍她的这个模拟器是个好器。 意念轻轻一点,就看到了积分的比例,依然还是10文钱充值1积分,但每次模拟消耗10积分。 翻了十倍。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每一次模拟需要一百文钱,这个价格不算多,可这个涨价的幅度让阮幸难以接受,等到内劲再翻十倍是一千文,化劲是一万文,先天是十万文。 阮母在织造布坊勤勤恳恳干一年也赚不到一万文,看来她得早点想办法赚钱才行了,七爷只是包她吃住供她学习,却是一文钱都不会给她的。 剩下的积分只够模拟一次,但阮幸也不能不模拟,她得先看看辣椒面粉对蒙面人管不管用。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得到七爷的赏识加入了红头帮,跟随石师傅学习赌术,你进步极快,不到两月时间便掌握了入门赌术。 一个月后,七爷带你离开了江宁城,在路上你们遭遇了袭击,你一直小心提防某个会使用真气的蒙面人,在七爷的保护下你暂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直到七爷真气消耗大半,那个蒙面人终于出现,在他向你冲过来的时候你挥手洒出了辣椒面粉的混合物,对方毫无防备被洒了满脸双眼受损,惊慌之下带着真气的剑锋只划伤了你的衣衫,七爷及时反应过来将他击伤,对方最终不敌负伤逃走。 入夜之前你终于到了山野前一处荒僻的小路,路上有道童等候,他为你准备了一些戏法让你参悟,你凭借赌术入门轻松通关,道童让开了道路让你独自一人进入林中进行第二项考验,你行了一段路后忽然感觉到呼吸困难,你死了。 【模拟结束】 请选择此次模拟奖励: 1,六岁时的记忆。 2,六岁时身上的一件随机物品。 3,六岁时所掌握的一项随机技能。 4,六岁时达到的境界修为。 看来石灰武圣这招虽然卑鄙下流但却意外的好用,阮幸想了一下选择了选项一,这次的死亡她预测大概率是中毒而死,只是不知道是进入林中时中的毒,还是在路上时中的毒。 前面的记忆一扫而过,在击退了蒙面人之后他们原地休整了一段时间,在这一段时间当中阮幸吃过东西也喝过水,不过很快便被她排除在外了,因为七爷和她吃的是一样的,那蒙面人既然不想杀七爷,就不会那么蠢到在共用的食物中下毒。 快进到进入林中以后,刚开始的羊肠小道走了大约三十步,便开始出现不同的分岔路口,被树木和灌木丛隔开,且蜿蜒扭曲,几乎是看不到其他路的情况,各个小道多则五六条少则二三条,整个密林犹如迷宫一般。 脚下的小路看痕迹都是人为踩踏修剪维护的,每一条路都差不多,看不出有什么区别,她一路走过去更是什么毒虫猛兽也没遇到,怎么会中毒呢? 阮幸百思而不得其解,只能暂且先将疑惑放下,包着辣椒面粉混合物的手帕放在床褥底下藏好,准备睡觉。 明天,得想办法赚够一次模拟的钱才行,一百文说少不少,但她身上还有之前阮桃塞给她的四十几文钱,只要再赚一半就行了。 第二天一早,又是熟悉的三个碗三个鸡蛋,这次阮幸不想再浪费时间藏拙,抢在石师傅开口前说道:“我昨日练习的时候,发现除了您说的那两个手法,这样是不是也能行?” 一阵花里胡哨的演示以后,阮幸将三个碗一一翻开,里面空无一物,在石师傅惊奇的目光中,鸡蛋从阮幸的衣袖中重新出现。 石师傅啧啧称奇,“举一反三,无师自通,我也算是长见识了,你有这般悟性,想必往后无论学什么都能有作为。既然这三仙归洞你已经玩转于心,我就再教你下一步——” “欸!先别。” 阮幸连忙打断,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这才学会没多久呢,您前儿不是说光学会这三仙归洞就能靠这一门吃饭吗?我想去街上试试您看成不?” 跑江湖卖艺变戏法这种事石师傅年轻时候也没少干,他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阮幸年纪太小,这世上不讲规矩的人多,就这么去说不定连人带碗都得让人砸咯,“也成,我陪你一起。” “那倒是不用,我要是玩砸了,没赚到钱是小,带着您一块儿丢人可不行。” 石师傅想了想,也是这么个理儿,堂口里他教过的汉子可不少,平白让人笑话。 而且在七爷的地盘上没那么多乌烟瘴气,即便遇到了不讲规矩的人丫头也不会吃大亏,就当买个教训长长经验,便就同意了。 阮幸自然是没在怕的,她刚有了炼体的境界,还没跟人动过手,要是有人几文钱的买卖都输了不认账,她正好可以热热身。 石师傅最后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别跑远,就在七爷看顾的这几条街,远了受欺负可没人管你。” “您放心吧!” ------------ 第十四章 卖艺喽 阮幸打了个小包裹带着道具出门,门口把守的人只问了两句就放她出来了,她带着东西在街上转悠,寻找一个合适的摆摊地点。 织造布坊那条街不能去,阮母在那边有许多相熟的女工认识她,赌坊那条街她不想去,阮父常年混迹在哪儿,而且在那边摆摊也算是变相的和七爷的赌坊打擂台了,虽然七爷不会在意,但是那些看场子的壮汉们肯定会看她不顺眼,而且那边大多数赌徒也不会参与这种街头赌局。 思来想去,阮幸只想到一个合适的地方,那是个十字街口,人流量比较多,平日里也有些做小吃买卖的摊贩聚集在那里,上回她还在那买过包子,味道不错。 只是那地方在七爷辖区的边缘,十字街有一半地盘是归别的区域管事来管的。 不过问题不大,阮幸拎着小包袱在众多小摊位中间选了个空地,包袱皮摊在地上,三个碗摆在中间。 还没开始吆喝,边上就已经有好奇的人问了,“丫头,你卖的什么?” 早饭的时间刚刚过去,卖吃食的摊主们忙过一阵后基本都闲了下来,见一个长相可爱的小女童煞有介事的准备摆摊,都起了逗弄的心思。 阮幸一本正经用脆生生的童声介绍:“我卖的是艺,给大家表演戏法,你们来猜鸡蛋在哪个碗里,各位叔叔婶婶要玩一把吗?” 她只拿出来了一个鸡蛋,准备先用简单的玩法吸引看客,后面再换复杂一点的玩法留存客户,只要今天有十个人在她这里消费十文钱,模拟的钱就凑够了。 “我好像知道你这个戏法,以前咱们江宁城也有跑江湖的艺人表演过,只不过好几年没见了。” “是吗?我倒是没玩过,小姑娘,你这怎么个玩法?” 原本阮幸的小摊边上只有一两个邻近的摊主过来凑热闹,这么一会儿还真吸引来了过路人,阮幸不慌不忙的伸出小手,认真道:“一枚铜板猜一次,你若是猜中了我就还你两枚。” 内城生活的人多半有一份稳定的收入来源,吃饱穿暖之余也愿意花一些小钱在娱乐上,刚刚问价的人是边上卖包子的中年大叔,他揣着袖子蹲下身,拿出一文钱放在包袱皮上,笑道:“那我就给小老板你开个张。” 这卖包子的大叔有些眼熟,阮幸心知是这大叔想照顾她生意,不过也没拒绝,而是将三个碗一一在众人眼前三百六十度反转一圈,展示一遍,拿出一个鸡蛋放在其中一个碗里,再把三个碗都倒扣在地面上。 三个白瓷碗清透釉白完全一模一样,想以碗来做标记难之又难,只能靠眼力去看阮幸一双巧手转换了多少遍,亦或者直接赌运气去猜。 “大叔你猜哪一个呀?”阮幸停下了手。 男人随意的指到中间,“就猜这个碗。” 阮幸甜甜一笑,掀开瓷碗,“恭喜大叔,你猜对啦!” 男人有些惊讶,原本他是想让阮幸赚了这一文钱所以也没怎么仔细看,没想到竟然猜对了,顿时神情有些复杂,这小女童摆了摊却不打算赢,这不是来当送财童子么? 阮幸将一文钱还给了男人,又捞起那颗鸡蛋,有些可怜巴巴的说道:“可是大叔,我今天才刚开始还没赚到钱,能不能拿这个鸡蛋抵给你呀?” 鸡蛋市价差不多是十文六个,拿一个鸡蛋抵一文钱实际是男人赚了,他当然不想占小孩子的便宜,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只当是玩玩给小老板开了张,鸡蛋我就不要了,我拿了鸡蛋你还怎么变戏法呢。” “没关系。”阮幸打开了另外两个碗,仰头笑道:“我还有两个鸡蛋呢!” “嚯!” 周围人原本沉下去的兴致又被阮幸抬上来了,三个碗一个鸡蛋看不出什么技术含量,但是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人看到阮幸什么时候把另外两个碗也放入鸡蛋的,这就很有看头了。 男人此时也明白了阮幸是投桃报李,知道他想照顾生意,所以三个碗里都放了一个鸡蛋,无论他猜哪个都是对的,不仅回报了男人的善意,也露了一手证明自己有变这个戏法的本事。 果然,这一手把众人的玩兴都给调动起来了,一个小摊巴掌大的地方四下里被七八个人围的水泄不通。 “来来来,让我也玩一把看看,我这次可要瞧仔细了!” “爹,我不吃糖饼了,我要玩这个!” “别挤,各位客官一个一个来。”阮幸笑容满面,手下动作不停。 不过一刻多钟,就已经赚了有十几文了,当然她水平只有赌术入门偶尔也有手速不及出现破绽的情况,她就用着天真的笑脸送客户一个鸡蛋来抵。 毕竟,她赚的钱有用,要养模拟器的,而从饭堂偷鸡蛋是不要钱的。 照目前这个情况下去,恐怕用不了一天,最多两个时辰一百文就能凑够了,她出来时从饭堂偷的鸡蛋不多,大概也够用了。 可惜的是,安稳总是暂时的,阮幸手里的铜板还没捂热,就有两个闲汉闻着味儿过来了。 嚣张而又蛮横的把周围看客推到一边,对着阮幸道:“黄毛丫头也出来摆摊?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拜山头交保护费不懂吗?” 阮幸抬头看着他们,两个闲汉年纪都不大,看上去大概十六七岁,放在这时代普通家庭里刚刚成丁,却出来游手好闲混帮派。 他们身材中等,站姿吊儿郎当,脚下不够稳实,腰腿手臂处也没有明显鼓出的肌肉,阮幸轻而易举就能判定出,这两个只是没有学过武的外围帮众,平日里仗着红头帮的名号欺负平民百姓吃拿卡要。 她平静的回答:“这是七爷的地盘,你们代表七爷来收保护费吗?” “胡说八道!”其中一个闲汉不耐烦的打断了她的话,一脚将阮幸放在地上的碗踹翻,那碗打了几个滚,质量还不错,竟然没碎,只是缺了个小口。 “这是虎爷的地盘,我们兄弟都是虎爷的人,你要是识相点就爽快把钱交了,否则我们红头帮可不是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能得罪的起的!” 闻言阮幸更放心了,不是七爷的人,她就不用担心惹麻烦了,她看了一眼滚到一旁的白瓷碗,“可是按照规矩,十字街这边归七爷,那边才是你们虎爷的。” “甭管虎爷还是七爷反正都是我们红头帮,你说那么多干嘛?不想交?”他一脸凶狠的表情,放在那张年轻稚气的脸上却是有些滑稽好笑。 一开始对阮幸释放善意的包子大叔拉了拉阮幸的袖子,悄声对她说道:“这两个是常在这片的无赖,别跟他们讲道理被缠上了有的麻烦,给个几文钱打发走就行。” 他们有着红头帮的名头,且每次要的也不多,够一两顿饭就走,不给钱给些吃食也行,态度强横,属实是站着把饭要了,那些做生意的摊贩们大多都是能少一事就少一事,为这点不值当找七爷评理,给了打发走就罢了。 ------------ 第十五章 打劫喽 不过是眼红阮幸一个小小女童短短片刻就能轻松赚到他们好几天也赚不到的钱罢了。 “你说的有道理,谢谢你大叔。”阮幸对着包子大叔点点头,从衣襟的口袋里小心的掏出来刚刚赚到的十几文钱,满脸柔弱而又不舍,“我只有这些了,二位大哥看够吗?” 两人面上大喜,本来只是打个秋风,没想到这小丫头这么不经吓唬,把今天赚的钱全拿出来了,这下两人今天不仅能吃顿好的,还能喝上几口小酒了。 连忙劈手夺过,美滋滋的装进怀里,“这还差不多,今天我们哥俩就饶你一回,下次见到我们可得主动点!” “知道了大哥。”阮幸细声细气的看着他们拿了钱走远。 边上包子大叔恨铁不成钢的叹气,“给个三两文打发走就得了,全给了你今天还赚什么钱,回家怎么交代?” 此时围观的人因为那二人的搅局没人愿意掺和早已经散了,即便现在从新再开始,效果也不如刚来时那么好了。 阮幸笑了笑,“我胆子小,一害怕就没想那么多,钱没了我下午再赚就是了,他们下午应该不会再找我麻烦了。” 她将缺了口的碗捡回来,所有东西用包袱皮包裹好,“大叔,你忙吧,鸡蛋不够了我回家拿去,下午再来变戏法。” 包子大叔由己推人,知道她被人抢走了十几文钱心情定然不好,想了想拿了一个素包子给她,“还是热的,拿着吃吧。” 阮幸接过包子,仰头俏皮的眨了眨眼,“谢谢大叔,我不白拿。” 说罢便背着小包裹小跑走了。 “这孩子。”包子大叔好笑的摇了摇头,随后便惊讶的发现自己的蒸屉里静静的躺着一颗鸡蛋。 距离那两人离开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阮幸记得他们走的哪条路,慢悠悠的一边吃着包子一边状若闲逛的跟在后面。 两人亲亲热热,勾肩搭背的正商量下午去哪家酒肆喝酒呢,完全没有发现身后多了个小尾巴,直到拐了两个弯走到一条无人的小巷道,一块脏兮兮的布从天而降盖了两人满头满脸。 “哎呀!什么东西!” “咳咳!谁啊!敢偷袭老子!” 不等暴怒的两人将破布掀开,便迎来了狂风暴雨般的拳打脚踢,本想还手,可身上挨到的地方疼痛难耐,不过几秒钟便从破口大骂到连连求饶。 阮幸默不作声,把炼体功法中学到的各种招式都使了个遍,才心满意足的把两人打晕。 这炼体功法确实好用,一个人就能把两个未经训练的少年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可惜她现在还不能光明正大的使用。 不怪她小心,实在是功法来源不好解释,她才进堂口三天,武功境界就已经和那些练了三四年的成年壮汉差不多了,要不是担心惹人怀疑招惹麻烦,她在十字街口就揍这两个无赖了。 “我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拿的。” 收起破布,又在人脸上踹了两脚解气,这才把刚刚被抢走的钱拿回来,而且,额外还又多收入了七八个铜板。 “就当是你们赔给我的精神损失费了。”阮幸心平气和的想着,最后将二人衣服脱光只剩条裤衩子,把脱下来的衣服撕成碎布条给他们五花大绑,随后从容离去。 回到堂口吃午饭,在饭堂里遇见胖厨子正在挠头喃喃自语。 “奇怪……怎么感觉鸡蛋少了一点,不会是那几个帮厨嘴馋偷吃了吧……” 阮幸闻言微微一笑,步履从容的带着自己和石师傅的饭食回小院。 如果继续勤加练习,说不定下次选技能的时候模拟器会给她一个如火纯青的神偷技能,但可惜,她不能把一百文巨款用在这种地方。 饭后阮幸继续去了十字街口卖艺,所幸一下午平安无事,想来是那两个无赖平日里横行霸道,得罪的人太多,自己也搞不清楚到底谁打了他们,她一个柔弱胆小的小女孩,把两个成年男人打的哇哇叫这种事发生概率几乎为零。 虽然围观的看客不如上午时那么热络,但细数下来也赚了有三十多文钱,若是每日都能如此,一个月八九百文也是高薪职业了,的确如石师傅所说那样养家糊口没什么问题。 可惜现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大多数人只是玩个新奇,几天后大家都看过玩过就不会再有人关注了,这东西若是没有气氛组的烘托其实很难上瘾,也怪不得那些艺人都要到处跑江湖。 临近傍晚,天色将暗,街上行人也渐少,辛苦了一天的劳动人民迎来了短暂的休息时间,十字街的摊主们也纷纷开始收拾东西。 包子大叔见阮幸还没动,好心提醒道:“天都黑了,丫头赶紧回家去吧,晚上不安全,你这样年纪的小娃娃最容易被拍花子的拐了去。” “哎,我这就回。”虽然阮幸不怕,却也不好辜负包子大叔的好意,而且再等下去也不会再有客户来给她送钱了,除非年节时期开放夜市,否则晚上街上一般不会有人,毕竟点灯笼耗费的蜡烛灯油也是一笔不菲的费用,于是她掀起包袱皮将地上的东西统统装好。 阮幸仔细算了一下目前她手里的钱,全部加起来一共是一百一十七文,充值了一百文到模拟器里,积分余额再次回到了11.3,又肉痛的拿出五文钱买了一份荣芳斋的糕点,小小几块,比肉价还贵。 可她买这糕点不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而是要对石师傅投其所好,打探更多他知道的帮派内的信息。 跟石师傅一起吃饭三天了,根据她的观察,石师傅带辣椒的菜一般都不碰,咸面的花卷也不吃,倒是赤豆包子,甜水蛋汤,茄汁炖肉之类吃的多些,因此,她断定石师傅偏好甜口,甜口的糕点他也一定喜欢吃。 回去的路上阮幸想着怎么拍石师傅的马屁合适,脚下不知不觉走了经过赌坊的那条路,暗门子半掩着,里面隐隐传来微弱的吵闹声,阮幸在门前停住脚步,短短三四天,恍若隔世,她从这个门里出来,给自己找了条脱离剧情的,未知的路。 “你怎么来这儿了。” 门忽然打开,探出一个脑袋,胡三眼神有些奇怪的看着阮幸,发出了疑问。 ------------ 第十六章 收小弟喽 阮幸正犹豫着,来都来了,要不要进去赌一局,反正她有一次模拟可以用来作弊,但是兜里只剩十二文钱了,会不会得不偿失…… 没想到门忽然推开,阮幸诧异了一下,很快脑瓜一转又想到一个想法,仰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胡哥,我来看你呀!” 她把手上提着的点心举起来给他,“我还给你带了礼呢。” “看我?”胡三重复了一遍,摇了摇头,没接阮幸的礼,“有什么事就说吧。” 见胡三不接,阮幸也就顺势放下,一直举着也挺累的,不过看胡三态度还不错,刚刚的想法说不定有希望。 她拉着胡三从赌坊出来,旁边走几步蹲到了墙边,有些神秘的说道:“胡哥,你想不想赚钱?我有个想法,不过需要你帮一点小忙。” 胡哥不为所动,只是目光静静的看着她等待下文。 “胡哥你对赌坊比较熟悉,有没有什么人傻钱多的肥羊?做个局让我跟他赌一赌,到时候赢的钱咱们五五分账。” 赌坊里不少见这种冤大头,通常对其的做法都是让对方连输几把后再赢个大的,情绪起起伏伏,不上不下的吊着他的赌性,这样才能细水长流让对方给赌坊贡献出自己的金钱,等到对方已成了赌瘾的时候,就是杀猪的时候了。 阮父曾经就是这样,每个月都能往赌坊里输进去好几两银子,赢了就请客喝酒听旁人不遗余力的恭维,输了就回家打骂妻儿索取阮母的月钱并变卖已过世岳父的遗产,直到现在家中各类书籍古玩都已经一个不剩了,阮父才会为了几两银子的赌债起了卖女儿的心思。 这种人通常作为一种资源掌握在赌坊内少数人手里,阮幸贸然去不一定能找到人不说,就算找到了截了别人的胡还会得罪人,而找胡哥就不一样了,不仅能快速确定目标,有他看场子也不会有人找她的麻烦,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暴露自己会武的事情。 她估摸着,赢个一两银子有十次模拟就够她在密林迷宫试错了。 “你很缺钱吗?为什么?”胡三有些不解,在他看来这丫头能让他们把阮父的腿打断就对家里没什么感情,如今进了七爷的堂口更是无家一身轻,到底有哪里需要用钱的地方。 阮幸没法跟他解释,反问道:“你不缺钱吗?不缺钱为什么进红头帮?” “我不是为了钱。”胡三张了张口,却没再说什么,沉默了几秒钟后,“我可以帮你,但这赌坊里边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从别人嘴边抢肉吃可不容易,你明天再过来找我吧。” 阮幸顿时喜上眉梢,没想到胡三这么容易就答应了,由衷的说道:“那就先多谢胡哥了,打今儿起您就是我亲哥哥,小妹赚了钱一定孝敬您!” 胡三没有跟她讨价还价,看起来不像是为了利益关系而帮她,但她还是用言语拉近两人关系,好听话画大饼谁不会说呀,又不要钱,多说几句怎么了,说不定胡三一高兴她还能得到点其他的好处。 谁料胡三听了并没有觉得高兴,反而微微皱眉,语气之中带了一点奇怪的味道,像是那种对亲近之人才有的埋怨,“你连亲爹都能毫不在乎的把他腿打断,我可不敢当你的亲哥哥。” 胡三竟然会说这种话。 她敢跟胡三提这个事儿也是因为胡三对她的态度无论是现在还是模拟器中都对她莫名的友善,排除掉对方天生心地善良这个选项,她是真不知道为什么了,不过这也不妨碍她利用这份友善达到自己的目的。 阮幸有点搞不懂了,她歪头靠近胡三嗅了嗅,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胡哥,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 难怪胡三今天看上去说话行事都不如往日稳重,这么一点酒味就能影响他,酒量不太行嘛。 他们两个其实也没什么交情,别看她嘴上喊得亲热,实际若胡三对她没有一点用处她一句话也懒得对他多说。 不过这倒是个好机会,她也不急着回堂口了,问胡三:“胡哥,我听你的口气好像不大喜欢我,你又不是为了钱,那你为什么帮我啊?” 胡三露出了回忆的神色。 “你头一回来赌坊给你爹送饭的时候,他心情正不好,打了你,你哭着求我救你,我没救,但后来总想起这一幕,就记住你了。” “我觉着你可怜,那天七爷过来时我看到了你,怕你乱跑冲撞了七爷就把你带到了一边,没想到你却入了七爷的眼,头一件事就是让七爷帮你打断你爹的腿,我又觉着你心狠。” “我心想你这么个性子肯定会很记仇,将来得了势说不定也要追究我冷眼旁观的事,所以主动要了去接你的差事,没想到……你会笑嘻嘻的给我塞钱。” 他没说具体的原因,只是讲起了阮幸曾经遗忘的往事,但阮幸已经明白了为什么,也相信了胡三不是为了钱进帮派的说法。 人性是很复杂的,胡三和那些帮派底层坑蒙拐骗欺凌弱小的人不一样,他还有着善良和底线,他不会无条件的发善心,却也不会在细枝末节上为难别人,也许他加入红头帮只是为了自保。 原身被阮桃保护的很好,从没有去过赌坊,去送饭这件事是阮幸穿来以后为了赚那十文钱软磨硬泡求来的,而那天被打的记忆,她早已忘记了。 倒是改变命运那天她原本都要跑出赌坊了,却忽然被人拎起来,她在心里骂了那人半天,却不想原来胡三是好心来着。 “你还真不像个混帮派的,怪感性的。”阮幸感叹。 “确实,你比我更适合混帮派。”胡三坦然道。 阮幸连忙否认,“可不敢胡说啊,我只是一个弱小,可怜,无助的小女孩。” 胡三嗤笑一声,“你说是就是吧。” “那你为什么加入红头帮呢?方便告诉我吗?” 这次胡三沉默了很久,才声音很轻的说道:“为了我弟弟。” ------------ 第十七章 帮个忙喽 胡三竟然还有一个弟弟,不知他们又有什么故事,阮幸侧头托起下巴认真聆听,胡三借着酒意将他埋在心底的心事娓娓道来。 “我弟弟当初和你一样,也被七爷看中,带去和石师傅学习赌术,在三年前。” “他叫胡四,那年他十岁,他跟我说他遇上了贵人,他要有大出息了,等他长大学了本事我们就再也不用过苦日子了,只是他被七爷送走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我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生是死,我就想,如果我加入了红头帮,是不是就能有机会再见他一面,看看他有没有长高,有没有学本事。” “甚至,如果他死了,我还能带他回家。可惜,这两年多来,我都没有他的任何消息,原本我是想再等几年武艺再练好些就跟在七爷身边做护卫,说不定就有机会去那些大人物去的地方,就能见到他。” 胡三诚恳的目光望向她,“所以阮杏,你也帮我一个忙吧,等七爷带你去了以后,你如果见到他就帮我看看他过的好不好,若是能说上话,就告诉他,哥很想他。” 胡三的弟弟就是石师傅说他教的前两个人当中的一个,石师傅说过上面对他们两个并不满意,胡三的弟弟大概率不会是什么好的结果。 阮幸错开了胡三的目光没有与他对视,她是可以骗胡三,但那样她会觉得自己仅剩的一点点良心会有一点点痛。 “既然你刚刚说了从那以后再也没见过他,说不定我到时候也回不来,那你怎么能知道我会按照约定帮你呢?” “我没办法确定,你也不用告诉我,你若真见到他跟他说句话也不难,你若见不到他我这些话都是白搭,我只是想给自己也给我弟弟一个念想,让他知道家里有人在等他。” 他的声音很平静,情绪却很低沉,阮幸站起身拍拍他的肩,“好,我答应你了。” 有那么危险的密林迷宫作为考验,胡四还活着的可能性很小,但阮幸不想现在就打击胡三毁掉他的希望,说不定胡四真的有那么万分幸运的通过考验了呢?到时有着胡三这层关系,她在那边也能有个可信的帮手。 “嗯,天色很晚了,路上不安全,你等下我跟他们知会一声送你回去。” 胡三起身进门跟守着赌坊看场子的其他帮众说了几句话,就又出来了。 两人沿着路一前一后地走,此时的心境却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至少阮幸不会再怀着讨好的心态与胡三交谈,而是能够轻松的闲聊。 “对了,之前也有人跟我说晚上不安全,为什么?这里不是内城吗?”阮幸问胡三,在她的了解中,内城是商业性办公楼和大型娱乐消费场所以及高收入人群聚集地,在安全性上来说肯定是高于外城以及城镇周围的村庄的,然而一到晚上,街上几乎没人,也就偶尔能看到打更的更夫和醉倒在路边酣睡的酒鬼。 就算是古代,在这样的和平盛世里,也显得不太正常。 胡三倒是见怪不怪,解释道:“官府有三司,其中巡安司就是负责城防安全,邻里调节,案件侦查,但其实早就名存实亡了,巡安司上下全是不司其职的蠹虫,被各路帮派酒色财利所侵蚀,只要填饱了他们的口袋,就能和帮派相安无事,若不是红头帮整合所有帮派后有了大大小小的规定,我小的时候,江宁城更乱。” 这种情况也太不科学了,封建势力压迫民众百姓太过残苛是会被起义反弹的,江宁城的百姓就没有造过反吗?难道是因为此世间能修仙的缘故?阮幸思忖着,“你说的这种情况持续了多少年了。” “很多年。”胡三答道:“从我记事起就是这样,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帮派会负责维护治安,可毕竟没有哪个帮派能够长长久久的存活下来,江宁城里的普通人害怕帮派,却也依赖帮派。” 怪不得对于交保护费之类的事情那些人都很顺从,随便一个帮派外围成员都能骑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原来是已经习以为常。 等等! 阮幸突然后背冒出丝丝冷汗,她所在的这个国家,叫什么名字来着? 百姓只知帮派不知官府,这种不健康的社会结构,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影响到她的潜意识了,她从来没有关心过这个国家这个朝代是什么,周边的人也从来没有提起过。 可是,为什么能延续那么久?都城里面没有人来管,其他国家也不会想来攻打吗? 阮幸不懂军事,但也知道这不正常,在模拟器中她最多活到了二十多岁,江宁城还能在这种情况下至少延续二十年。 她心情有些复杂,像是忽然理解了某些修仙小说中凡人即为蝼蚁的具象化,而她现在正是蝼蚁中的一员。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她回了堂口,勉强打起笑脸把糕点给石师傅送到房间。 石师傅还没睡觉,披着衣服接过糕点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笑意,语气有点小得意的夸赞了她几句。 随后便在胡思乱想中入眠。 等到太阳再升起的时候,已经是她来到堂口的第四天了。 匆匆吃过早饭,阮幸向石师傅请教了其他几种赌局的玩法和技巧,来给自己已经学会的赌术入门打掩护,石师傅许是因为昨晚的孝敬,对她很是和颜悦色,也没说检验她的成果,她想出门的时候,也很爽快的放她走了。 阮幸来到约定的赌坊门口见面,胡三已经在等着她了。 “找到目标了?” 胡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让阮幸摸不着头脑,等着他出言解释。 “从别人手里要不来猪,但是我们可以去抢。”胡三示意阮幸跟着他走,“昨天我跟你说的巡安司记得吗?巡安司监察佥事刘大人有个宠爱非常的小妾,那小妾的哥哥之前就在咱们这片地方玩,他出手大方挥霍无度,那妾室便时常拿自己的用度贴补他。 后来那人被其他区域管事下的人给使了花招勾走了,我看那人比较符合你的要求,他手头富裕,好面子、名声、雅事、趣事,最重要的是好骗,不懂任何赌术,输狠了也不会急眼,我已经跟他通过气,他觉着这事儿挺新奇,已是答应了。” ------------ 第十八章 上架喽(求首订!) “抢?我们就这么去别人的地盘,能行吗?” 阮幸吓了一跳,她找胡三帮忙就是为了不想惹麻烦,连忙问清楚。 “没事,他同意了,我和他说有个小孩想跟他赌,他觉得有趣会配合的,有人问起来他会说是他带来的人,你就放心吧。而且别人现在又不知道你是七爷的人,你只要把握好度即可。” 胡三神情自然的解释,继而又问道:“对了,我还没问你,你才学了几天,真的这么有把握能靠赌术赚钱?” “当然有,我已经试过了。”阮幸挺起胸膛非常自信,她昨天可是靠着一手三仙归洞赚了五六十文钱呢! 再不济,还有模拟器兜底,她不可能输。 胡三点点头,“好吧,我也在石师傅那学过一段时间,连入门都没能入门,知道七爷看上的人天赋高,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你只记住一点,把握好度,那位刘公子跟你爹不一样,他有一个佥事的后台,不好做的太过分。” “我懂。”阮幸了然,不管在什么地方什么时代,有背景的人和没背景的人都是不一样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一家气派的二层小楼门口,装饰华丽帷幕低垂,风吹起外层的罩纱,抚过朱色莲花门柱,美轮美奂。 “这就到了?”阮幸不可置信的问,随即忍不住吐槽,“花里胡哨的,不像赌坊像怡红院。” 胡三无奈耸肩,“刘公子附庸风雅,这儿的环境也确实是他被勾走的主要原因。我就不送你进去了,里面有人认识我,不方便,你到了二楼就说你找刘公子就行。” 阮幸点点头正要推门进入,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道:“离七爷的地盘这么近,这个小楼该不会是…?” “是虎爷的。”胡三道,“怎么了,你也不方便?” “那倒没有。”阮幸直接否认,虽然昨天她打了虎爷的小弟,但那只是两个外围成员,虎爷知不知道有这两号人都不一定,谈不上得罪不得罪的。 而且那俩人起码也得好几天下不了床,她想见也见不着。 推开门没见有人把守,阮幸就直接进去了。 一楼几张大桌子分别排列,桌布上画着各种等人下注的图案,周围三三两两站着的人眼下青黑,面色一片萎靡,还有一些躺在地上睡的歪七扭八打着有节奏的鼾,阮幸小心的从人堆里走过去,找到了上二楼的楼梯。 二楼就比一楼安静多了,回字型的房间布局,站在走廊上可以高高在上看到下面人的喜怒哀乐,把门一关又可以不被外界影响。 阮幸上来左手一侧三个房间都关着门,里面也没什么动静,她猜测那是包间,打算先从右边开始找。 右边第一个房间里是一张四方桌上面摆着一副叶子牌,不过并没有人。 也是,谁家好人大早上来赌坊打叶子牌啊。 阮幸继续走到右手第二间,里面正中间摆放着石砌的台子,七八个衣着光鲜的男子围在一角低声聊着什么。 窗户开着,轻纱吹动,一个穿着锦袍的年轻人眼神迷离的倚靠在窗台上,手里拿着白釉细口的小酒瓶轻轻晃悠,头发有些散乱似乎一夜未曾休息,却不影响他的风度,见到阮幸探头探脑的进来对着她勾了勾手指。 阮幸顿时会意走了过去,“刘公子好,大早上就喝酒呢?” “提提神,原本要睡了,这不是等你么。”刘公子喝了一口酒,“我混迹江宁城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在赌场见到你这么小的,有意思,来玩什么?” 不等阮幸回答,刘公子又自顾自道:“客随主便,胡三说你听骰子挺厉害的,我就不跟你玩那些了,喏——” 他指指中间的大石台,狡黠的眨眨眼,“我们玩这个。” 石台有一米高,阮幸只比它高半个头,要踮踮脚才能看到里面是什么,她扒着台子边缘拼命垫脚的样子很狼狈,却逗笑了刘公子。 阮幸黑了脸。 刘公子掐着她的胳膊把她架到了台子边缘侧坐着,这才看到,石台里是半米深的水,用木板隔断成一个个长方形,每一个过道里都有巴掌大的小乌龟在慢慢的游动。 “这是一种陆龟,把它放到水里它就会拼命游泳找到一块可以上岸的陆地,这一局快要结束了,你就先看看,等下猜猜哪一只会夺冠吧。” 阮幸聚精会神的看着水池,耳边也听清楚了旁边一个公子哥低声嘟囔的话。 “绿毛将军你倒是游啊!动一动!马上要被其他龟超过了!”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是一只背生苔藓的深绿色小乌龟,距离终点的陆地只有一线之隔,却摆烂原地不动了。 再往后的是一只龟背上两道红色花纹的黑色小龟,正吭哧吭哧游着,马上就要追上绿色小龟到达陆地。 其他小龟早已半路夭折或依旧无头苍蝇般原地乱转找不到陆地的方向。 “你应该没玩过这种吧,猜猜哪只能赢?”刘公子双手撑在台子上,俯下身饶有兴致的在她耳边低语。 阮幸目光沉静的看着,这种类似于斗鸡斗蛐蛐的游戏她确实不懂,石师傅也没有教过,动物不会按照人类的想法行动,越是智商低下的动物越不可控,下药或者让动物受伤来控制比赛结果很容易被人看出来。 因此,这种看起来最为公平的赌局才令人深深着迷,是输是赢,全看老天爷给的运气。 她没有使用模拟器,现在还不急。 阮幸反问道:“确实没玩过,刘公子天天在此应该比较了解吧?您觉得哪只能赢呢?” 刘公子撇撇嘴,“唔,这绿毛将军这两天赛了多场都是它胜出,一落水就知道往哪个地方使劲,我早看腻了,这只红莲玄水是新培养出来的噱头,今天是它的第一战,我压了它。” “那我觉得您眼光不错,这只红莲玄水大概是赢了。” 阮幸话音刚落,红莲玄水已然超过了绿毛将军爬上了陆地,边上那个压了绿毛将军的公子哥顿时捶胸顿足唉声叹气。 刘公子有些得意的笑着举了举自己手里的小酒瓶,赌坊的工作人员适时的呈上了他赢来的赌金。 托盘上白花花呈不规则状的银子堆成一团,粗略估计得有十几两,看的阮幸眼热。 “还不错,红莲玄水刚上场没人知道它的本事不敢压,我压了五两,一赔三的利率赚了十五两。”刘公子捏了一角碎银,把玩了一下丢给端托盘的小厮,“赏你了。” 这一角碎银称一下可能有一百文左右,小厮喜笑颜开,连连躬身,“谢刘公子赏,您今日牛运冲天,定能满载而归!” 两个汉子提着一个大竹笼上来,用长柄夹子将绿毛将军夹上来,戳了戳,小龟有气无力的动了动前爪。 绿毛将军的忠实粉丝紧张的过去问汉子:“它怎么了?不会是死了吧。” 汉子摇头,“没有,应该是累着了,我带它去歇两场再上来。” 各个赛道的龟龟重新投放,下一局要开始了,小厮端着新的空托盘站在一旁等待众人的下注。 刘公子放了一两上去压红莲玄水,其他人或多或少也下注了些碎银两。 阮幸有些为难,没想到刘公子玩的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不会有下注门槛吧?她身上一共就十二文。 阮幸问小厮,“这位小哥,最低投注是多少?” 小厮没有因为她是个小孩而怠慢,低眉顺眼的答道:“没有最低投注,您高兴投多少都行。” 阮幸这就放心了,她不在乎其他人的目光,坦然掏出一个铜板,“那我就投一文,压红莲玄水。” 因为红莲玄水刚刚的胜利,以及绿毛将军的暂时下场,这一局红莲玄水的赔率没有那么高了,即便赢了也只能赢0.5个铜板,赌坊没有这么小的面值。 不是阮幸小气,而是模拟器没开,她也不知道这局是输是赢,可不敢把本钱全输光了。 刘公子噗嗤一笑,有些揶揄道:“这么自信啊,跟我赌不带钱?” “对啊,您看我这一身哪像是有钱的样子,就等赢您的钱给我换身新衣服呢!”阮幸大大方方的展示给刘公子看。 她身上穿的还是阮母从织造布坊拿来的有瑕疵的废料子做成的衣裳,布料说不上特别差但形制并不完整,有拼接的色差和痕迹,七爷也没想过给她发衣裳,她就从家里带的那两身一直这么穿了。 刘公子听后倒也没嫌弃她,反而笑道:“一文本钱就想从我这儿赚套衣裳,我还真是越发好奇你的本事了,等赌完了这几场,咱们去隔壁玩玩。” 话毕,他的目光看向起点处的红莲玄水,小龟们在汉子的手里四肢不停的甩动挣扎,给台子周边的金主们展示自己有多么的活泼健康。 阮幸的目光也垂下去,看向微微泛起波澜的水面,默念:“开启模拟!”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与刘公子参与红楼的赌局,你压了一文投红莲玄水赢,第一局结束,你赢了。 第二局,你压了一文半投红莲玄水赢,你输了。 第三局,你压了一文投红莲玄水赢,你输了。 第四局,你和刘公子以及他的两个朋友去隔壁打牌九,你无注可加,刘公子借给了你十两银子,你们加注过三轮以后,你对家的公子开了你,你赢了,对面的公子赔三家,你获得了二十三两银子。 第五局,你们加注过五轮以后,另外两位公子选择丢牌,你和刘公子开牌比大小,刘公子赢了,你失去了十五两银子。 刘公子觉得你没有什么真本事只会听骰子,有些失望的结束了赌局。 你在石师傅处努力学习赌术,进展迅速,一个月后,七爷带你出了城,路上你们遭遇了袭击,你一直小心提防某个会使用真气的蒙面人,等到他出现后趁敌不备你用辣椒面粉混合物偷袭对方,对方受伤后不敌七爷落荒而逃。 在密林前你利用赌术通过道童给你的第一道考验,顺利进入密林迷宫,你决定顺着左手的方向一直往前走,忽然不慎踩入了陷阱,你死了。 【模拟结束】 请选择此次模拟奖励: 1,六岁时的记忆。 2,六岁时身上的一件随机物品。 3,六岁时所掌握的一项随机技能。 4,六岁时达到的境界修为。 阮幸选择选项一,接收记忆后迅速的浏览了一遍。 等她回过神,第一局已经结束了。 小厮送来托盘笑着对赢了的几人道喜,并准备开始下一局,刘公子觉得有些索然无味,决定这局不再投注了。 阮幸不得不感叹,运气好的人跟别人就是不一样,不需要什么形势分析自己就躲过去了,怪不得刘公子经常被人做局却还是对此兴致勃勃。 在没人出老千的情况下,他的确胜率挺高。 阮幸觉得自己有必要跟这个刘公子好好结识一下。 想了想,阮幸开口道:“刘公子,既然你这局不下注,刚刚赢得赌金可否借我一用?” “嗯?你要借钱压红莲玄水?”刘公子有些意外,“我觉得红莲玄水已经累了。” “不是,那只叫什么?”阮幸指着一直通身全黑,尾巴尖一点白的小龟,它的体型比其他龟稍微大了一圈,看上去底盘很稳。 刘公子也才来这边一个多月,这些龟龟们他不关注的都没有认全,回答不上来,低头陷入了沉思。 旁边绿毛将军的忠实粉丝见状插话进来,他刚刚也没有下注,“那是黑面战神,去年的成绩比较稳定,自从过了一个冬天就不行了,今年一次也没胜过,经常下水以后把自己贴在隔断的木板上一动不动,模样长得威风,龟品不行。” 他摇着头叹气惋惜,阮幸不为所动,拿出身上剩下的十一文钱对小厮说:“一文半加刘公子的一两半,还有这十一文,压黑面战神。” 忠实粉丝讶异的阻止她,“诶?我都跟你说了黑面战神今年一次也没赢过,你这不是拿钱打水漂吗?刘兄这你家孩子?你不管管?” “王兄何必着急,又不是你的银子,玩玩而已。”刘公子洒脱的一笑,倚着台子继续喝自己的酒。 王公子只能自己跺跺脚生闷气,“是,刘兄你家大业大不在乎这点,是我多嘴了行了吧。” 另一头其他几个公子哥也是近段时间都一起玩的人,彼此有几句话的交情,听到有人下注黑面战神,也你一言我一语的劝了起来。 “你下给哪个不行非要下给黑面战神,这池子里就黑面战神今年一次都没赢过。” “就是,何必呢,出来玩也得玩的开心啊,你花了钱看黑面战神在起点打盹,你不生气啊?” “趁现在还没开始,赶紧改了吧还来得及!” 刘公子脸上的笑容也有些维持不住了,毕竟表面上阮幸是他带来玩的,这要是输了他起码被人笑话三天。 但他已经把钱借给阮幸了,此时只能犹豫着小声道:“要不,改了吧?输了这钱我也不让你还,成不。” 阮幸的表情平静而又坚定,她已经在记忆中见到了这只龟的胜利,她不会放弃的,赌坊的人也不会为了她这一两多的蝇头小利临时冒险去做小动作。 “不改,就投黑面战神。” 是的,很突然,我也觉得很突然! 每天码两千字已经是我的极限,而今天我突破了极限! 中午接到编辑通知可以上架,我从一点开始奋笔疾书,历经八个小时总算写完了四千字,这是伟大的奇迹,请夸夸我! 以及感谢书友20190310124939139的月票! 最后希望大家可以用首订和票票鼓励一下小游!拜托啦! ------------ 第十九章 换龟龟喽 见阮幸铁了心不改,刘公子也只好依了她的意不再说什么,心里早已做好这一两半银子有去无回的准备,开始有点后悔听了胡三的话邀请这个小丫头来红楼玩,喝了一口闷酒酒瓶遮住半张脸,打算今天回家避避风头过几天再出来玩,免得被人笑话。 其他人开始唏嘘叹气,贬低黑面战神,阮幸只当没听到,等着拿竹笼的汉子把龟龟们都放下水。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黑面战神这次下水没再贴着隔断的木板了,他开始缓慢悠哉的摆动着四肢向陆地游动。 虽然依旧很慢,在龟龟当中属于中下水准。 “奇了怪了,这次黑面战神怎么这么给面子。” “该不会知道有人压它,想表现一回?” “照你这么说黑面战神成精了不成,竟然听得懂人话。” 公子哥们大声的交谈讨论,一点都没影响到黑面战神,他还是那么稳定的前游,而其他有的龟龟已经在半路上出现状况了。 不是急躁的扑腾玩水,就是晕头转向朝相反的方向游去。 此时还在黑面战神前面的,只剩两只龟了,其中一只就是今天连夺两冠的红莲玄水,它看起来有些不大精神,两只前爪扑腾的没那么有劲了。 王公子站在阮幸旁边,双臂抱胸,啧啧两声:“看来这局又是红莲玄水连拿三冠了,红楼的龟池头牌又要换龟喽!” “那可不一定呢。”阮幸胸有成竹。 黑面战神看似悠哉却已经又超过一个龟了,距离终点已然临近眼前。 而正在这时,意外突然发生了,红莲玄水半边身子被水淹没,正在缓缓下沉! “不是吧,红莲玄水耐力这么差吗?竟然溺水了!”王公子目瞪口呆。 是的,陆龟是会溺水的,它们没办法在水下呼吸,所以才会被人为筑造的陆地吸引,一遍一遍的从落水开始求生,朝着它认为的陆地方向前进。如果上不了岸,要么淹死,要么不停的游泳累死。 赌场的汉子和小厮也有些揪心的看着红莲玄水,在赌局没结束之前他们是不能干涉的,只能眼睁睁看着红莲玄水即将淹死。 培养一个能进龟池的龟龟既耗费金钱也消耗精力,他们当然不希望红莲玄水首秀第一天就淹死在龟池里。 好在,十几秒后,黑面战神两只前爪搭上了陆地。 早就准备好的汉子立马用夹子将红莲玄水救了上来,放入竹笼带它下场休息。 “恭喜这位小姐旗开得胜!”小厮送上托盘。 阮幸喜滋滋的看着托盘里的碎银,她投了一两银子零五百一十二文半,除了她没有一个人压黑面战神,因此赔率很高,一比六,算下来她能拿到九两银子零七十五文钱。 她用肩膀撞了一下刘公子的手,“喏,还你一两半。” “不用还了!”刘公子眼睛里闪着光,“只要你告诉我是怎么看出来那黑面战神能赢就行。” 怎么看出来,当然是眼睛看出来啊!记忆里黑面战神每次游动的幅度她都看得清清楚楚呢! 不过这话可不能告诉刘公子,阮幸手指放在嘴巴前嘘了一声,神秘一笑:“这是秘密。” 刘公子翻了个白眼道了声没趣。 很快,第三局又要开始了,刘公子没要那一两半,阮幸自然乐的收着,她给自己留了一两银子充值到模拟器里,准备等下打牌九时候用,剩下的八两零七十五文又全都压到了第三局。 接下来代替红莲玄水上场的是之前被带下去的绿毛将军,它大概是休息好了,雄邹邹气昂昂的又上场了。 这次阮幸没有再压黑面战神了,而是压给了绿毛将军,可惜压绿毛将军的人很多,赔率太低,等到结束的时候,阮幸只拿到了九两零六百九十文。 “我们去隔壁玩牌九吧,我迫不及待想见识你的本事了。”刘公子有些急切的说道,“王兄,你也来。” 王公子对阮幸也有些感兴趣,欣然应约,他们又叫上了一个相熟的曹公子,凑齐了四个牌搭子。 而其他人得知他们要去玩牌九,也想过来看热闹,刘公子自然无不同意。 几人到了隔壁正对着楼梯摆着四方桌的房间,阮幸坐了朝西的位置,刘公子在她上家,王公子在她下家,而没有说过话的曹公子在对家。 座位和记忆中一样,没有半点改变,接下来只要公共牌和手牌的花色都对上了,她就不用浪费一次模拟了。 洗过牌后,每人摸了一张公共牌放在中间,之后又各摸过三张作为自己的手牌,剩下的八张牌就是暗牌,放到一边不管。 刘公子抬眼瞟了一下自己的手牌便又放了下去,懒洋洋的在牌桌上放下了三两银子。 这就是第一轮起注三两的意思,往后的每一轮加注都不能比这个数小。 难怪对面的曹公子会三轮过后就开她,刚刚在龟池他已经输了不少了,恐怕是囊中羞涩跟不起注,又不好意思丢牌。 不过也正好,阮幸自己手里只有九两多,她也只能跟三轮,悄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牌,放了心,也跟了三两。 一轮跟过完毕,刘公子又跟了三两,选择翻开公共牌,公共牌可以只翻一张,也可以全翻,刘公子选了全翻。 一双双眼睛汇聚在公共牌上,这个牌很重要,会玩的人看到这四张牌就能大致推算出自己的手牌有几分赢面。 一共二十四张牌,除去暗牌八张,公共牌加自己的手牌就有七张了,有了这七张的花色,会算牌的人即便算不出你手里有什么牌组,但他也可以算出来你不可能有什么牌组。 谜底揭晓,公共牌的花色是黑枫叶,红枫叶,蓝枫叶,蓝枫叶。 “哟,这公共牌开得好啊。”王公子称赞一声。 公共牌是四张同花的情况下,手牌里有与公共牌同花色的一对自动升级为天牌。 刘公子笑了一声,“怎么,你手里有啊?” “这可不能告诉你,你就猜我有没有喽!” 王公子笑容满面的打着机锋,阮幸却知道他手里不可能有枫叶这个花色。 因为,黑枫叶在她手里,红枫叶在对家曹公子手里。 又跟过了一轮,现在牌桌上的加注已经累计到了二十四两银子,若是能赢下这局,曹公子刚刚输掉的就全都赚回来了,他家世不比刘、王二人,只是普通富户,一个月二十多两已算是高消费。 于是,第三轮加注,轮到曹公子的时候,桌面上已有三十三两,他犹豫了一下,道:“我要开牌。” 王公子惊讶:“不太好吧,曹兄,你上来就要开人家小姑娘,欺负人不是?” 曹公子讪讪的笑了一下,“你们不是说她有真本事吗?若是她算出自己的牌小于咱们几人,不是早就丢牌了。” “那你要是开完了没人家大,可要再多赔我们每人三十三两银子。”刘公子皱眉提醒他,现在丢牌只是输六两,开牌却是输九十九两。 曹公子苦笑一声,“开吧,大不了回家让我爹打我一顿躺个十天半个月的。” 反正他这个月的零花钱已经花完了,就算只输六两他下半个月也得在家老实呆着没法出来玩了。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开吧,你先她先?”刘公子目光转向阮幸。 晚上十二点前还有一章 ------------ 第二十章 险胜喽 刘公子问的是曹公子,眼睛看着的却是阮幸。 曹公子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我先。” 牌面摊开,是红枫叶,红梅花,红梅花。 同色红一对,一副中规中矩的地牌,可惜因为有红枫叶在,身价涨了不少,堪堪比肩天牌。 若非公共牌开得好,他也不敢这么开牌。 “确实是副好牌。”王公子称赞了一句,手牌已经丢出来了,他是四个人当中最小的,一直不丢牌也是不想第一局太过扫兴。 刘公子手里的是天牌,但这局游戏输赢显然跟他没什么关系,兴致缺缺的丢了牌等待阮幸揭晓自己的牌面。 阮幸抿唇露出腼腆的笑容,有些谦虚道:“有公共牌的玩法我不太熟练,刘公子你看我这牌组大还是小呢?” 小手轻轻一翻,花色显现出来,黑枫叶,黑兰花,黑兰花。 同色黑一对,同样也因一张黑枫叶而跻身天牌的行列,只是可惜,黑色在前,红色在后。 “险胜。”刘公子点评。 “嗨呀,就差一点,没办法,黑色就是比红色大。”王公子摇头惋惜。 曹公子哭丧着脸,“行吧行吧,不过我现在身上没钱了,欠你们的那份等我下个月补上。” “怎么,又要卖你家老头子的字画啊?”王公子打趣道。 曹公子连连摇头,“我哪敢啊,哎不提了不提了,换个人玩,我是坐不住了。” 他起身,边上围观的几个公子哥立马起哄,三言两语间便确定了人选落座。 阮幸拿了桌面上的三十三两银子,刘公子叫小厮重新洗牌,很快,牌洗好了。 照例是先摸公共牌,后摸三张手牌,刘公子起手三两注,阮幸跟过一轮后,第二轮直接弃牌。 没办法,对家和刘公子的牌都比她大,她没有赢得希望,就算熬到第五轮,也不过是多输银子罢了。 她没打算在这局牌九上作弊,首先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今天她不赢那么狠,往后她再缺银子想找刘公子玩时对方也不会拒绝。 其次是,石师傅没教过怎么在牌九上出老千,这不属于入门赌术的范畴。 简而言之,她不会。 不过没关系,今天结束后她已经累积下了三十两零六百九十文的巨款,还有101.3积分。 这是她没想到的,本打算赢个二三两就收手,除了分给胡三的自己能剩十次模拟就行。 计划赶不上变化,财运来了谁也挡不住呀。 阮幸摩挲着手里分量压手的银子惬意的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等待对局结束。 三四轮过后,另外两个人也顶不住压力丢牌了,除了刘公子是天牌以外其他三个人都是人牌,这能赢才怪。 阮幸都有点羡慕刘公子的运气了。 被阮幸羡慕着的刘公子本人却是打了个哈欠,“行了,也该回去睡觉了,晚上再来玩。” 其他人应声散了,房间内只剩下王公子和刘公子,王公子凑到阮幸身边熟络的搂住她的肩膀,“小姑娘,告诉哥哥,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厉害的?” 刘公子鄙夷的哼了一声,却没有阻止,因为他也想知道。 虽然他自接触这些玩法以来靠的都是运气,十赌赢之八九,但阮幸这种赌法肯定靠的不是运气,且玩什么都是他决定的,应该也不是出老千。 他也挺好奇的。 看王公子一副你不说就不让你走的架势,阮幸思考了一下,拿出三枚铜钱,郑重道:“其实,我学过卜卦。” “哦?所以你全是卜算出来的?”王公子不敢置信。 这答案感觉比六岁小孩出老千还荒谬。 “对。”阮幸煞有介事的点头,“要不我给你算算?” “怎么算?” “你把三枚铜钱放手心里摇一摇然后丢桌子上。” 王公子将信将疑的按着阮幸的说法做,铜钱骨碌碌在桌上滚了两圈,两正一反。 他一脸茫然,“这就完了?什么意思?你看出什么来了?” 阮幸摸着下巴端详桌上的铜钱,一脸苦大仇深的摇头叹气,“不好,不好。” “怎么不好了?”王公子有些着急。 阮幸也没继续卖关子,“大凶之兆,卦象显示,你夜不归宿,你娘派人来抓你来了,此刻人已经到了楼下。” 王公子瞠目结舌,还不等他问阮幸个中详细,楼下已然传来了一声中气十足的吼声。 “王东兴!!给我滚下来!” “我的个娘嘞!”王公子吓得从椅子上掉了下来,顾不得揉一揉受苦的屁股,赶紧跳起来慌里慌张的跑出去。 “我先去我外祖家躲躲,我娘问你们就说没看见我!” 见他吃瘪阮幸哈哈大笑,模拟器文字版不会写这么多细节,但她选的记忆,这件事也是在记忆里发生过,阮幸不过提前几秒钟告诉他而已。 刘公子嘴角带着笑意,目光探究的看着阮幸,“真是卜卦?” 阮幸故作天真的眨了眨眼,“当然。” 为了避免刘公子即兴也想算一算,阮幸给自己打了个补丁,“卜卦这种事也是挺耗费精力的,我年纪还小,一天不宜多卜,今天已经不能算了。” “那好吧。”刘公子没有强求,“今天挺有意思,下次再邀你来玩。” “好。”阮幸一口答应。 等下次缺钱了一定来。 起身与刘公子告辞,阮幸把银子装进自己贴身的小布袋里塞得鼓鼓囊囊,下楼准备回堂口。 刚出门没走两步就被人叫住,回头一看是胡三。 “你一直在这儿等我?”阮幸有些意外。 “嗯,怕出什么状况。”胡三简单解释了一句,“走吧,送你回去。” 虽然阮幸人小主意大,可毕竟是七爷看上的,既然被他带出来了就得再把她安全的送回去。 “正好。”阮幸黑眼珠转了转,拉着胡三快走了几步,到街头的一家面馆。“请你吃饭,先把银子分给你,我也有事要跟你说。” “老板,两碗肉丝面!” “好嘞客官!” 阮幸从布袋里拿出银子,“一共是三十三两,我分给你十六两……” “我不要!”没等阮幸说完,胡三皱眉打断,认真道:“你答应了帮我忙,我就帮你的忙,本就是互帮互助的关系,怎么能要你的银子。” ------------ 第二十一章 有巨款喽 “你先听我说完。”阮幸有些不悦。 她没有背景,曹公子欠的那三十三两她是不打算要了,即便是要也会得罪曹公子加欠刘公子一个人情,太麻烦,没必要。 目前这三十三两已经暂时够用,但她并不打算全部都花在模拟器上。 胡三的品性她看在眼里,虽然不算聪明,性格也有些认死理不懂变通,但还算及格,他重感情,不容易背叛。 她得给自己拉拢个盟友,有些事情她一个小孩的身体很不方便。 “你昨天不是说,你想要好好练武加入七爷的护卫队吗?你拿这些钱去买药浴的药材,用来提升你的能力。”阮幸用不容拒绝的口吻说。 炼体功法的后期是需要配合药浴来打熬身体的,否则终其一生也只能到达外劲小成的层次,阮幸习武的那次模拟只是偷学,她没有药浴的药方,更没有那个条件,。 但是胡三肯定是有的,而且他应该很想早点进七爷的护卫队,一副药就要将近一两银子,以胡三的月钱和在赌坊捞的油水,除去生活所需大概每月最多只够用半副。 他迟疑了,“可是我不能……” “收着吧。”阮幸将刚刚分出来的银子一股脑丢进胡三的怀里,后者连忙小心的双臂环起避免有哪一粒掉了出去。 “你就当我是在投资你,因为我也需要可信的人手,如果你愿意当这个人,你就把银子收下。” 胡三沉默了片刻,眼神忽然变得坚定,“是,小姐。” 他做出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见到弟弟,如果未来顺利的话,他成为阮幸的护卫会更容易达成目标,且阮幸已经付出了她的诚意,为此,献上忠诚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呀……不用改称呼。”阮幸搓了搓胳膊,感觉有些怪怪的,不过招揽手下的初步成功还是让她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发出了自己的第一道指令:“把这些银子分批次的全部换成药浴的药材,放在你家里,到时候我也要用,你放心,以后跟我混不会亏待你的。” “是。” 看着满脸严肃的肌肉大汉对着自己恭恭敬敬有时候其实也蛮搞笑的,阮幸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嘱咐道:“对我的态度还和以前一样就行,我们的关系要对所有人保密。” “……是。” 演戏这种事情属实有些难为他了,胡三的神情很不自然,不过没关系,阮幸相信他很快就会习惯了。 热腾腾的肉丝面很快端了上来,红色的肉丝和青翠的小葱点缀在上面,还有几滴油花,散发着诱人的食物香味,令人食指大动。 吃一口面喝一口汤,八文钱一大碗能撑的肚子滚圆。 阮幸一边吹着热气,一边继续跟胡三聊天。 “还有一件事,高层都会修炼内功心法这件事你知道吗?” “大概知道一点。” “好,你帮我查一下,红头帮中,有哪一个修炼过内功心法的高层,手背上这里有一道大概半寸的疤,很淡,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出来。” 阮幸对胡三比划着,那个想杀她的蒙面人眼睛很普通,额头和耳朵也没有什么标志性,不过,在她使用辣椒面战术后,那个蒙面人每次都会用手去捂眼睛。 在多次记忆叠加各种角度观察后,阮幸终于确定,那人手背上的确有一道肉粉色的伤疤。 “查不到也没关系,别暴露自己。”阮幸补充道。 现阶段她只有这么一个小弟,可得保护好,模拟器里她可以一遍一遍试错,现实中她的小弟命可只有一条。 胡三闷声答应了,两人不再言语,专心致志吸溜起面前的面条。 吃过午饭,阮幸回堂口去跟石师傅学习赌术顺带联络感情,她现在已经看不上十字街口卖艺那仨瓜俩枣了。 石师傅年纪大了,肩膀总有些酸痛,阮幸站在他背后不轻不重的给他揉着肩,石师傅半躺在那儿,舒服的眯着眼。 “听骰子这门功夫,你要先学会摇,才知道怎么听,每个点面空洞数不同,漆不一样,声音都会有细微的差别,你摇出来是什么声音落地,就能判断朝上的那一面是几个点数,单骰容易听些,多骰就不一样了,有时候声音会混杂,你得学会算骰面碰了几轮……” 石师傅慢慢的念叨着阮幸第二项要学习的知识,阮幸练习了几回摇骰子,一下午就这么过去了。 晚上阮幸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给自己留了二两多银子应急,剩下的全充值到了模拟器中,给积分凑了个整,现在是1610积分。 模拟器中的巨款让阮幸感觉安心了许多,她心满意足的入眠。 第二天,阮幸一大早又出了堂口,把守大门的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按照胡三昨日说的地址找到了他家,他今日没有去赌坊上工,请了一天假,因为他也要练武。 胡三的住处很小很简洁,一大一小两间屋子,连个灶房都没有,他几乎不在家里吃饭,除了睡觉的一张床简直是家徒四壁。 那个小房间大概是胡四以前住的地方,陈设上已经落了厚厚一层灰,地板上倒还好,应该是胡三特意打扫过。 “条件简陋,委屈小姐凑合用了。”胡三有些窘迫。 两个坐浴的木桶已经准备好了,热水是胡三给了邻居大婶几文钱让她帮忙烧的,许是顾忌着男女有别,阮幸的小木桶被放在了胡四的房间。 “没关系。”阮幸毫不在意,反正她只用这么一回。 关上门阮幸脱了衣服坐到了热水桶里,药材在热腾腾的水中持续挥发着药力,不一会儿阮幸就冒出豆大的汗珠,浑身皮肤红的如同煮熟的虾子。 她闭上眼睛,默念:“开始模拟。”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借助胡三的帮助在他家每日泡药浴练习功法,半个月后,你感觉身体有些变化,功法逐日精进。 一个月后,你努力练习赌术得到了七爷的认可,他带你出了城,路上你们遭遇了袭击,你一直小心提防某个会真气的蒙面人,直到对方出现后你趁敌不备使用辣椒面粉混合物偷袭,对方毫无防备之下中招捂住了眼睛,你试图用招式攻击对方,却被对方本能的反抗一剑戳穿,你死了。 【模拟结束】 ------------ 第二十二章 打架喽 请选择此次模拟的奖励: 1,六岁时的记忆。 2,六岁时身上的一件随机物品。 3,六岁时所掌握的一项随机技能。 4,六岁时达到的境界修为。 阮幸选了4,原本燥热难耐的身体感觉一下子舒服许多,浑身的经络都打开了,一股暖暖的热流在其中游走,对于药浴的承受能力也增加了。 只是阮幸看了看自己的个人面板,在境界上还是外劲小成。 应该是修炼时日太短的缘故,反正量变引起质变,她模拟次数还有很多,可以多次累加。 倒是这一次在模拟中她尝试通过自己的实力去战胜蒙面人,却失败了。 看来修习内功不单单是能使用真气那么简单。 阮幸开始套娃,不停的重复模拟并选择选项四,七八次后,面板上的字终于有了变化,成了外劲大成。 阮幸感觉还有上升空间,于是一鼓作气,继续模拟了二十多次,才终于到达了瓶颈,她打开面板扫了一眼,外劲圆满。 长出一口气,阮幸满意的将身体全部浸到木桶里,舒服的喟叹一声。 鼻翼间都是药材的气味,是一种略微夹杂着苦涩的香气,不仅不难闻还有点提神醒脑,水还是温热的,正好她也四五天没洗澡了,多泡一会儿不浪费邻居大婶辛苦烧的热水。 真爽啊,只要有钱,她提升境界几乎毫不费力,阮幸总算明白氪金为什么使人快乐了,她现在就很快乐。 又搓洗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阮幸才起身擦干净身上的水分,穿上衣服出来。 胡三还没有出来,以往每次凑够一副药浴都来之不易,他非常珍惜,一定要待到药力全部消耗殆尽才起身。 反正周围没有其他人,阮幸干脆在房间里练起了招式,她还得多熟悉熟悉,最好是有实战经验,才能有与蒙面人一战的能耐。 小手微微握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出拳,拳风带起地上的落叶打了个旋儿,拳头打在了胡三用来练武的木桩上面,关节碰击之处留下了四个小小的凹陷痕迹。 而她的手还是白净如初,没有留下一点伤痕。 看来外劲圆满的炼体功法,木棍毛刺之类的物品已经破不了她的防,倒是不知能不能抵御刀枪。 阮幸估计不能,七爷的护卫队里应该也有一些外劲圆满的人,但他们还是会在模拟中受伤,恐怕只有学到了内劲,才能真气护体吧。 阮幸一身的皮肤经过这几天的好吃好喝补充营养,再加上模拟器对她身体的改造,一身皮肤白白嫩嫩,看上去吹弹可破,肌肉隐藏在皮肤下面,不用力时几乎看不出痕迹,巴掌大的小脸眼珠乌黑,嘴巴小巧粉嫩,一看就是一个美人胚子。 完全看不出是能一拳打死一个成年人的模样。 这样的外貌,几乎没有人会有防备之心吧。 “你看起来已经练武很久了,我之前竟然都没有发现。”胡三从房间里出来,衣裳松松垮垮的系在身上,露出大片小麦色的胸膛,许是药力带来的热气无处散发,上面还泛着片片潮红。 阮幸用纯粹欣赏的目光扫视了一下他结实的胸大肌,随口道:“当然,如果你不是自己人,我也不会让你发现。” 反正胡三已经上了她这艘贼船了,有些东西阮幸不觉得有必要瞒着他,毕竟还要用他干活呢。 反正以胡三的性格,他不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你呢,练得怎么样了?”阮幸问。 “感觉还行,如果能不限制的一直泡药浴的话,大概一个多月我就能外劲大成,到时就能申请进七爷的护卫队了。” 胡三已经习武有两年多了,之前的师傅说他底子很好,若不是欠缺药浴的条件,恐怕早就外劲圆满,现如今不过是厚积薄发。 阮幸算了算,一个多月的药浴,就是三十多两银子,还行,消费不是太高,她现在已经飘了,觉得自己能供得起。 不过她觉得自己应该用不了一个多月,她现在有了新的想法,今天药浴模拟的时候她在密林迷宫试错死了三十多次,却还没找到一条安全的路。 有点烦了,换个方向。 阮幸朝胡三勾了勾手指,“来,跟我对练。” 胡三刚刚药浴完正是一身力气无处使的时候,闻言点了点头就冲了上来。 三秒钟后。 阮幸躺在地上生无可恋,“我比你高了两个小境界,为什么!?会这样!?” 胡三有些憨厚的挠了挠头,试探着回答:“可能,因为你没打到我?” 虽然都是外劲境界,小成和圆满之间的差距说不上特别大,也不至于被秒杀吧,只是体型上的差距,以及胡三那比阮幸丰富得多的实战经验,让她刚刚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而已。 这才被胡三一记鞭腿给扫倒了。 还好阮幸外劲圆满的身体虽说没达到铜皮铁骨但也差不离了,摔这一下算不上太疼,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 “再来。” 五秒钟后。 “再来!!” …… “呼——够了,今天就到这里吧。”阮幸一身汗,疲惫的瘫在地上摆烂。 胡三陪她练了快一个时辰,此刻也已经体力不支了,也一屁股坐到地上,揉揉被阮幸打青的胸口,有些无奈:“你下回可以收着点,知道你比我高两个小境界,不用每次都出全力。” 阮幸翻了个白眼,“你忍忍,我控制不了,最多我去厨房偷点锅底灰赔给你。” “那倒是不用……” “行了,我休息够了。”阮幸喘匀了气,站起身,看了看衣服上沾染的泥土灰尘和满身的汗臭味,得,澡白洗了。 不过有小弟不用白不用,阮幸吩咐道:“再去烧点热水来,我要洗个澡,剩下的那些药材你全用了吧,我已经不需要了,不过,我还需要实战经验,每天早上我过来你再陪我练几天。” “好。”胡三答应着,找邻居大婶烧水去了。 反正他泡完药浴以后也需要大汗淋漓的畅快练一场,阮幸的要求并不冲突。 就是这小拳头劲也太大了些,阮幸从刚开始的摸不着他衣角到后面习惯了之后仗着更为灵活的身体已经能锤他好几拳了。 ------------ 第二十三章 劫持成功喽 一连几天,阮幸每天早上都来胡三家积累自己的实战经验,她提升的很快,从一开始在胡三手底下接不下一招,到现在已经跟他打的有来有回了,甚至是赢多输少。 不过阮幸毕竟没有真的见过血,没有经历过生死存亡之际,真要拼命的话可能还是五五开。 基于她对石师傅时不时的孝敬,而且每次考验她学习进度的时候都能让对方满意,即便阮幸经常大半天看不见人影,石师傅也从未说过她什么。 只要不惹出什么大乱子,石师傅都默认允许。 阮幸更加庆幸自己路子没选错,让她获得了极大的自由。 这天,阮幸一大早刚来胡三这里准备与他对练,胡三却突然说有事要跟她说。 “上次跟你赌的那个刘公子,他传信儿给我,想要邀你去丽春坊玩。” “丽春坊?这是什么地方?”阮幸没听说过这个地名。 胡三有点难以启齿,“额……算是戏院,喝茶看表演的地方。” 原来是古代的高级娱乐场所,阮幸点头表示明白,不过这种地方应该不让女人和小孩进的吧? “我能去?” 胡三一听就知道阮幸误会了,“没有秦楼楚馆那种性质,有些贵妇人也会去听戏捧场,只不过若是觉着跟哪个花旦小生投缘,可以叫到桌上来一起喝茶聊天。” “原来是这样。” 阮幸低头沉思了一下,这倒是巧了,她前几天想的那个计划正好就需要刘公子的帮助,这刘公子倒是善解人意,自己送上门来了,只是不知能不能成功。 还需要先模拟排练几次。 “胡三,他什么时间邀我去?” “今天中午。” “刘公子平日出行带小厮和护卫吗?” “不带,只有一个给他驾车的马夫。” “你觉得我现在功夫怎么样?” “我觉得……”胡三说了一半,忽然反应过来,面色凝重,“小姐你想对刘公子出手?” “对,你觉得以我的功夫,能劫持他吗?”阮幸大大方方的承认,并向胡三虚心求教。 “能,只是不好收尾,以他的身份背景,一旦被劫持,红头帮和巡安司都会派出大量人手围堵,光凭我们两个人,半个时辰都用不了就要身首异处了。” 胡三觉得这个计划非常异想天开,但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劝诫,而是设身处地的为阮幸分析。 “你会驾车吗?我们抢了他的马车劫持他出城呢?”阮幸继续道。 刘公子有些逆天的运气,羡慕两个字她已经说倦了。 而在密林迷宫里三十多次的死亡也让她死烦了。 之前为了应对蒙面人对她的袭击以及找到那个蒙面人身上的显著特征,她选择了好几次记忆,早已暗中记下了去密林迷宫的路,这次就试试把刘公子绑到密林迷宫里带路,如果他真是鸿运当头,必不可能死在那里。 他的运气会指引出一条安全的路。 “会,但他的马车有刘氏的标记,出城就会被拦截下来。” “那就我们自己租一辆马车,先把他和那个马夫打晕,然后放在我们的车上带出城,可行否?” 胡三想了想,说道:“可行性有三成,不过隐瞒不了多久,出城后还是会被追上的,别看巡安司基本不怎么理事,但里面高手很多,到时候依然难以逃出生天。” “没关系,我先试试,等会儿再说。”阮幸小手一挥,她根本不用考虑做完这票能不能活,反正都是模拟,只要她能把刘公子带到密林迷宫去,回不回得来并不重要。 假定这么多先前条件也是为了不浪费模拟次数走弯路。 胡三不太明白阮幸这话是什么意思,但看到她低着头不打算继续开口的样子,也是咽下自己要说的话,默默取消了今天的对练安排,退出了房间。 “开始模拟!” 【正在模拟中】 六岁,刘公子邀请你去丽春坊游玩,你欣然应约,和胡三一起埋伏在他的必经之路上出手偷袭,打晕了刘公子和他的马夫,将刘公子带到临时租赁的马车上,胡三赶车成功带你们出了城,很快刘公子原本那辆无人控制的马车在街上乱逛踩踏了早市的摊子,被人认出了马车的徽记报了官。红头帮和巡安司很快调查出你和胡三的嫌疑,派出大量高手追捕你们。 半个时辰后,拉车的马匹耐力不足速度减缓,你和胡三被人追上,死在乱刀之下。 【模拟结束】 请选择此次模拟的奖励: 1,六岁时的记忆。 2,六岁时身上的一件随机物品。 3,六岁时所掌握的一项随机技能。 4,六岁时达到的境界修为。 看来这个计划还是有不足之处,还要在查漏补缺一番。 如果能把刘公子直接变出来就好了。 阮幸叹了口气,随手选择了二,反正也没别的好选的,万一真把刘公子变出个双胞胎来呢。 下一秒,阮幸瞪大了双眼。 “卧槽!” 震惊的她连前世的口癖都下意识说出来了。 “怎么了小姐?”胡三听到声音连忙进来,待看到突然出现在房间内的物事时,也陷入呆愣的沉默了。 “这是……” 一辆马车。 是的,阮幸把她当时乘坐的那辆租赁的马车带回来了,马车上有着刀剑劈砍的破损痕迹,也有着大片沾染上去的淋漓血迹。 许是因为她死时手里紧紧抓着马车的一部分,所以也算作她身上的一件物品了。 只是可惜,没有马。 想来模拟器认定的物品里是不包括活物的。 阮幸立刻道:“别问,别管,想办法弄干净,别让人发现。” 一连串的话把还处在懵逼状态的胡三砸醒,听到阮幸的命令,瞬时回过神来肃然应是。 练过武的人力气都比一般人大,且这个马车是租赁来的,车厢狭隘木材老旧,算不上很重,胡三抬起来不怎么费力,倒是怎么把马车从房间里拉出来废了一番功夫,没办法,门太小了。 最后还是把车厢的顶卸下来才拿出去,反正很多地方都需要重新加固,拆了清洗也方便。 胡三去修理马车,阮幸立时开启了第二次模拟,将之前没有照顾到的地方打上补丁。 【正在模拟中】 六岁,刘公子邀请你去丽春坊游玩,你欣然应约。 马车修好后,你让胡三租了两匹马,把其中一匹放到了城外的半路上,之后和胡三一起埋伏在刘公子的必经之路上出手偷袭,打晕了刘公子和他的马夫,还有他的马。将刘公子悄悄转移带到你的马车上,胡三赶车成功带你们出了城。 两刻钟后,刘公子的同伴在丽春坊苦等许久都不见人来,去路上寻找看到了被打晕塞在马车里的马夫和倒在地上的马,马夫被叫醒后指认是你和胡三袭击了刘公子,红头帮和巡安司得到消息后,很快派出大量高手追捕你们。 半个时辰后,拉车的马匹耐力不足速度减缓,你早有准备,换上了之前预留在半路上的马匹。 一个时辰后,拉车的马匹再次耐力不足,你和胡三被人追上,你让胡三下车抵挡,而你不会驾车只能任由马车一直往前走,胡三只抵挡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你被乱刀砍死。 【模拟结束】 请选择此次模拟的奖励: 1,六岁时的记忆。 2,六岁时身上的一件随机物品。 3,六岁时所掌握的一项随机技能。 4,六岁时达到的境界修为。 阮幸选择了记忆。 情况好很多,比第一次多活了半个时辰,只是阮幸看到了最后死时的位置,距离密林迷宫还有三分之一的路程。 七爷带她去的时候是上午出发,还带了几十个护卫,匀速走过去的,中间还经历了一次袭击一次休息,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将要天黑。 马车全力奔跑下自然比他们快,阮幸估计只需要一个半时辰就能跑到,只是马坚持不住,中间还要再换一次马。 而且她的马还拖着马车,马车上三个人,追击他们的巡安司翎卫可是单人单马,怎么也比她快。 她能做到的就是拉开时间比,让城内的人发现刘公子不见的消息更晚一点,让她有足够的时间拉长被追击的路程。 只要进了密林迷宫,她的目的就达成了。 不过她没有办法影响刘公子的同伴,同伴等着急了是一定会去找的,但她没有时间把马夫和马车藏到更隐蔽的地方。 阮幸继续模拟。 …… 你杀了刘公子的马夫和他的马,刘公子同伴久等后在路上寻找到了马夫和马的尸体,他们报了官,红头帮和巡安司经过调查后认定你和胡三是嫌疑人,派出大量高手追捕你们。 一个半时辰后,你在路上已经换了两次马,第三匹马也已经快要不行了,然而追兵近在眼前,你让胡三下车抵挡,你试图架着马车想要冲刺最后几百米的距离,却被人从后背一箭穿心。 “这倒是失算了,每匹马最多只能坚持半个时辰,但还没到半个时辰的时候就会因为疲累而减速,要早点换马才行,再来!” 又经过了几次模拟,阮幸统统选择了记忆,通过各种微调的细节把控,总算找到了一条成功的路。 …… 一个半时辰后,你的马已经精疲力尽开始减速,距离密林迷宫还有不到一千米,你们一起下了车,你让胡三去抵挡拖延,然后把剑插在马屁股上,马受了疼痛的刺激带着马车继续狂奔,你则带着昏迷的刘公子躲在草丛中,等到巡安司追兵杀了胡三继续追击马车后,你拖着刘公子进入了密林迷宫。 这次门口没有道童,你将刘公子叫醒强迫他带路,刘公子在你的威胁下凭借直觉走出了正确的路,然而你们刚出迷宫,就看到一道刺眼的白色光芒,你死了。 【模拟结束】 还是一样选择了记忆,最后死亡时看到的东西还是很有收获的,那是一个通身白色的少年,大概十一二岁的模样,白色的头发白色的皮肤白色的瞳孔,还穿着白色的衣服,若不是头顶没有帽子阮幸都以为他是白无常了。 他突然出现在面前,面无表情,手上的白色光芒穿透她的心脏,同时也将想要逃跑的刘公子拦腰截断。 这是什么技能?闪现?隐身? 总之他是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没有一点预兆。 阮幸托腮陷入了思考,这个少年应该不会是第三道考验吧……那这考验也太难了,根本不可能有人能够通过的,七爷送人进去只能是送死。 但还有人上赶着想杀了她代替她进去,又让她觉得这应该是个好去处来着。 那少年看起来不像是一个正常的人,估计是非法闯入的警戒机制,如果走七爷的路子进去,大概不会遇到他。 问题不大,反正她已经套出来密林迷宫正确的路了,这一切都要感谢运气好到逆天的刘公子! 阮幸决定如果今天要赌钱的话她就少赢一点好了。 也算是报答他在模拟中遭受的无怨之灾了。 心头一个大问题解决了,阮幸乐呵呵的伸了个懒腰。 胡三探头进来,“小姐,马车修理好了,我已经踩过点了,有个位置正合适,现在去劫持刘公子吗?” “劫持个毛啊劫持。”阮幸翻个白眼,“去和刘公子回信,我中午赴他的约。” “哦。”胡三挠挠头,不太明白为什么阮幸想一出是一出,不过在他感觉里小姐是很神秘的一个人,头脑聪明,长得好看,赌术高明,六岁就能习得外劲圆满,还能凭空变出马车。 她很不一般,不管她是有奇遇还是别的身份,只要她愿意帮他见到弟弟,他已经献上自己的忠诚了,就不会再有异心。 小姐这样做一定有她的道理,他只要听命行事就行了。 他正要转身出去,却又被阮幸叫住。 “等下,买……租一匹马,驾车带我过去。” 一匹马其实还挺贵的,养着更贵,她用得不多,没必要在这方面浪费钱。 但是,她真的不想再靠着自己的一双小短腿在内城里走来走去了! 一定要!坐马车! 阮幸内心默默流泪,有些忧伤的数着自己剩下的几百文铜钱。 感谢书友20231002145930421的打赏~ ------------ 第二十四章 算卦喽 江宁城,丽春坊。 刘公子一路顺利的到达了丽春坊,在门口遇到了胡三和阮幸。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胡三看他的眼神有点怪怪的,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怎么不进去?” “这话说得,你也没告诉我房间号啊。”阮幸无语的刺了他一句。 刘公子:…… 沉默一瞬后,刘公子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房间号,不瞒你说,今次不是我要约你,而是王公子做东请客,托我当个中间人罢了。” 阮幸记性没那么差,自然还记得这个跟她赌过几局的王公子,只是纳闷,“他请我干什么?” “上去就知道了,他应该早就到了。”刘公子说着,丽春坊的茶博士已经过来为他们引路,刘公子示意阮幸先走。 而他自己落后一步,折扇半掩面凑到胡三边上,小声问道:“这小姑娘到底什么来头?你上次跟我说我只当是你们帮内哪个兄弟的孩子过来玩玩,现在看来普通家庭是养不出这般品性的孩子的,而且,今天看你怎么在给她驾车?” 这问题问的,其实胡三自己也挺想知道阮幸到底什么来头的。 不过阮幸事先交代过他们两个之前的事情要保密,胡三便含糊道:“七爷带回来的孩子,我不方便说,她的马车暂时放在我家,我就接她过来了。” 一句谎话没说,就看别人怎么理解了。 刘公子闻言头脑风暴了一会儿,根据已有信息量推断,“所以,这是七爷的私生女?” “……刘公子莫开玩笑。”胡三僵着脸。 “哈哈,对对,是我胡说了,长得也不像嘛!”刘公子打着哈哈过去,转身三两步上楼追上阮幸。 默默嘀咕道:“果然如此。” “嗯?刘公子你说什么?”阮幸没听清。 “没什么没什么,这边,到了。” 刘公子话音刚落,王公子就迎了上来。 他从屏风隔断的包房里出来,热情道:“总算来了,你们可让我好等,里边坐。” 几人落座,从半透明的屏风纱帐中,可以看到一楼半人高的戏台上,可以看到几个身着同色长裙的妙龄少女,或吹笛子或弹琵琶,正在合奏一曲声韵悠长的清幽小调。 茶博士给上了几盘茶点,随即开始表演点茶,王公子这位东道主介绍道:“丽春坊一天两场戏,今日还没到时间,只能先听听曲了,若是有喜欢的,只管叫上来叫她唱上两首,今天我请客,刘兄,还有这位……” “阮幸。”阮幸适时提醒他自己的名字。 王公子立刻亲切的接上,“还有这位阮妹妹,这儿的茶也不错,不苦不涩,甜香怡人,最适合夫人小姐们喝,快来尝尝。” 茶这种东西,阮幸只喜欢喝珍珠奶茶,不过听了王公子的话,还是很给面子的喝了一口,茶沫绵密,口感像是奶茶上面打的一层芝士,入口微甜,类似于乌龙茶加桂花蜜。 “挺好喝。”阮幸诚实的评价。 茶过三巡,王公子有些兴奋搓搓手,总算表明了他组这场子的真实目的,“那个,阮妹妹啊,我有个不情之请,你上次给我算的那么灵验,这次能不能再给我算一回?” 哦?找她算卦来了? 你这个友人在模拟中几次坏她好事,每次都找人每次都报官,你那么急性子干嘛?就不能等等吗? 阮幸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决定让这个王公子好好出出血补偿一下她损耗的积分。 “当然可以。”阮幸爽快道。 “那可太好了!”王公子高兴坏了,开始摸自己怀里的荷包,“还是上次那样用铜钱是吧,我这里有。” 阮幸摇了摇头,伸出了手,“铜钱能看到的东西太局限,这次我们看手相。” “好好好,手相也行。”王公子伸出手到阮幸面前。 两个人大手对着小手,手心朝上,对视了几秒。 王公子恍然大悟,连忙将刚刚摸出来的荷包放在了阮幸手上,“这是卦金,请阮妹妹笑纳。” 刘公子看到他这不值钱的出儿有些不忍直视的撇过了脸。 阮幸掂了掂分量,沉沉的很压手,估摸着有个十两重,满意的放下了手。 开始观察王公子的掌纹,目光端详了半天,王公子大气不敢喘,凝神屏息颇有些紧张的等待。 等到吊足了胃口,阮幸才侃侃而谈为他分析:“从你的手相上来看,你是一个很重感情的人,你非常重视你的家人和朋友。” 王公子信服的点头,“对,我就是这样!不愧是阮妹妹,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阮幸继续:“不计较金钱,对待真心朋友很慷慨。” “对对,没错,跟我王东兴交朋友,哪个不夸我一句磊落大方!” 王公子自豪的拍了拍胸膛。 “而且你的异性缘很不错,你身边的女子很容易被你的魅力所吸引,但你总是因为各种身不由己的原因辜负佳人,让她们伤心。” 这句话说完,王公子的情绪立刻低落了下去,开始叹气。 “这么多年终于有人能说到我心坎里去了,阮妹妹,我也是没办法呀!” “但更重要的是,你目前正在做的事情是大材小用,未来,你会有更好的发展和前程。” “太对了!”王公子一拍大腿,满脸的佩服,“阮妹妹你真是神算,比那些个什么灵隐寺的大师算的清楚明白多了,他们只会什么缘啊会啊,神神叨叨的,我根本听不懂!而你光从手相里就能看出这么多东西,可太厉害了!” 不过是男性儿童心理学罢了。 阮幸心里吐槽了一句,古今中外的男人果然还是一样的吃这一套,面上依旧带着微笑:“不敢当,我也只是算个大概罢了。” “诶,阮妹妹别这么谦虚,你帮我再看看,还有其他能看出来的吗?”王公子眼睛亮亮的注视着她。 “你近日有烦心事,一直被它困扰。”阮幸毫不犹豫道。 废话,如果无事所求,怎么会那么着急算卦。 阮幸垂眸思索一番,像王公子这样家世的纨绔子弟,能烦恼的事情也就两种,其一继承家业,其二相亲成婚,而且看刚刚那番心理学对话,恐怕他两个都占上了,怪不得模拟里那么着急,于是严肃道:“王公子,你有一劫难需化解啊!” “啊?阮妹妹你可得帮帮我啊!”王公子急的拉着阮幸的肩膀直晃,忽然想到什么,去扒刘公子的衣服。 “诶!你干嘛!”刘公子躲避不及,惊呼一声,已被王公子摸到了荷包。 “刘兄别这么小气,借我用用,改日还你!” 王公子将荷包再次塞给阮幸,“阮妹妹帮我化解劫难,哥哥我感激不尽,一点身外之财,哪里比得上我与阮妹妹的情谊!” 这王公子一番话亲亲热热叫阮幸都没法拒绝,任谁也猜不到他们两个这才是第二次见面的陌生人。 阮幸假意推拒一番,无奈道:“好吧,那我帮你想想办法,只是我算的并不精确,只能看出你的劫难与桃花有关,不如你先详细讲讲?” “正是如此。”王公子点头,苦着脸如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将他的苦水倒了出来,“那天被我娘在我外祖家逮到以后,被我外祖母拦着不准我娘打我,谁知我娘另出奇招,跟我外祖母说,我年纪也大了,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了,说让我去家里的产业学着管理,我一想也挺好,我要是有个店管着,不仅能多个进项,还能邀请朋友去我那玩。” “结果呢?酒楼饭庄我娘怕我天天宴请聚会,胭脂成衣又担心我会拿东西送给楼里的姐姐妹妹,最后考虑来考虑去,竟然给了我一个粮食铺子!让我去卖粟米梁谷!这能卖几个钱?还让我外祖母帮我相看姑娘,说我表妹就不错。” “这下好了,我连外祖家都不敢去了!” 王公子唉声叹气,怨声载道。 从他的顺序和篇幅来看,王公子最在意的还是他娘只给了他一个小铺子,娶不娶表妹这件事都是次要的。 阮幸点点头表示了解,“那你的诉求呢?是什么?想要干一番大事业,还是另有心仪之人不愿娶令堂安排的人选?” “这……”王公子开始扭捏起来,“娶表妹倒是没什么,但我才十七,不想成婚那么早,我还没玩够呢,到时候我出来在红楼跟好友们小聚一二,我娘带着我表妹一块儿来抓我,那可就太可怕了。” 王公子说着打了个寒颤,不敢想象那个画面,转而又理直气壮起来,“而且,既然我娘都说我已经长大了,凭什么只给我一个粮食铺子?她手里铺子那么多,挑几个好的给我怎么了!” “我已经明白了,你想晚点成婚,但又不想你娘总管束你,是这样吧?” “对,阮妹妹,可有想到什么法子帮我化解?”王公子求助的目光看向她。 “天机不可泄露。”眼见着王公子神色变得失望,阮幸话锋一转,“但是两月之内必有转机,你就放心吧,若是不成,你让你娘把我抓起来也打一顿,如何?” 两个月,两月后她早不在江宁城了,到时候王公子怎么样管她屁事。 “这话说得,阮妹妹我还不放心吗?你有这么大的本事把我从头到脚算的明明白白,我还能不信你?那哥哥这边就全拜托给阮妹妹了!” 王公子笑嘻嘻的,拱手对阮幸起身而拜,阮幸坦然受之。 解决了心头一件大事,王公子神清气爽,见刘公子这个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中间人还端坐在那里,笑道:“来都来了,不若刘兄也让阮妹妹给你算上一卦?” 刘公子折扇一挡,侧身附到阮幸耳边,“你别太过分。” 阮幸嘴唇微动,轻声回道:“怎么?有什么秘密不想让我知道?没关系,若是害怕我不给你算了就是。” 刘公子一脸无语,“我是不想在你这儿上当受骗。” 看来这刘公子也没有胡三说的那么好骗嘛,难道是吃一堑又吃一堑吃的太多了? “喂喂,你们两个背着我说什么悄悄话呢?刘兄,你这可就不厚道了,我算的什么你全都知道了,你算的什么却还瞒着我。”王公子不满的嚷嚷。 阮幸微微一笑:“刘公子品性高雅,自是不屑于神鬼之道,况且我功力有限,今日已算过一卦,就不再算了。” “是是是,就依阮妹妹的,咱们不理他,阮妹妹口渴不?来喝茶!”王公子兴致勃勃的将茶博士新点的茶端来给阮幸献殷勤。 吃过茶点,又聊了半晌,阮幸便借口累了要回去休息,王公子连忙道:“家住哪里?我送阮妹妹。” “不必了,我有马车。”阮幸一口回绝。 王公子没套出地址,有些悻悻然道:“那好吧,下次再请阮妹妹吃饭,你可一定要赏脸过来。” “下次一定。” 阮幸心不在焉的下楼,胡三坐在檐下纳凉,见阮幸出来,忙去套马车。 马吃了丽春坊的草料,有些恋恋不舍的打了个响鼻,继续它拉车的使命。 上了车后,她才有时间打开那两个沉甸甸的荷包,刚刚当着他们两个人的面,怪不好意思的。 第一个荷包里是几块大锭的银子,还有几枚铜钱。 第二个荷包里不仅有银子,还有一块大概一两重的金子。 嚯,刘公子还挺有钱的嘛。 把第二个荷包里的金银充值进模拟器,原本消耗到九百多积分的余额达到了新的高度,2403积分。 掀开马车的帘子,把第一个荷包丢给胡三,阮幸随口问道:“这么长时间,怎么不在一楼边喝茶边等。” “丽春坊的茶很贵,最便宜的一杯也要八十文。” 淦,她吃个肉丝面才八文钱还能吃的很撑。 阮幸忍住心疼潇洒道:“下次不用给我省钱,点就是了,我还能少你一杯茶的钱吗。” 顿了顿,阮幸又道:“荷包里有大概十二两银子,给你买药材练功用,你看着点花。” “……是。”胡三闷闷应声,沉默着继续驾车。 ------------ 第二十五章 狗叫喽 “还有个事。”阮幸放下帘子,慵懒的把头靠在门边,“那个王东兴,是个什么人啊?” 胡三的呼吸声停了一瞬,“小姐想劫持他?” “你能不能别老想着劫持的事?就当我是随口一说行吗?”阮幸无语道。 不是劫持就好。 胡三默默松了口气,“王公子的身份对于帮派里的人不是什么秘密,管事阶层三十多个人里,只有两个女人,其中一位就是王公子的母亲王夫人,同时王夫人还是帮主的亲信,掌握着江宁城外二十多个田庄,三百多家佃户,以及城内近百家粮铺,她可不好惹。” 刚刚王公子提过他娘有很多商铺,却只给他一个不起眼的粮食铺子,而胡三却只提粮铺不说其他,粮食铺子很重要吗? 阮幸这般想着,也问了出来。 “当然重要。”胡三道:“做老大的连手下兄弟们的温饱都无法解决,谁还跟着他混呢?红头帮在江宁城初露头角的时候,彼时王夫人只是政通司一文书的娘子,娘家是走货的商贾,正是王夫人从自己的嫁妆与娘家的人脉关系里资助了帮主百石钱粮,才能有今日的红头帮。” 原来如此,这王夫人倒是挺有魄力的,不仅慧眼识珠挑中了红头帮,更是有孤注一掷的勇气赔上自己的嫁妆,难怪能以内宅妇人的身份一跃成为红头帮帮主的亲信,有了自己的地盘,还能管理全城粮食命脉。 王夫人对自己儿子还是挺看重挺舍得的,想让他接自己的班也能得到帮主的信重成为一方人物,可惜王公子年纪尚轻,不明白她的苦心。 “那这王夫人也会内功吗?” 胡三想了想道:“按理她是有资格学的,不过她资助红头帮那年就已经三十岁了,估计心思不会放在这上面,即便学了大概也只是皮毛。” 阮幸的歪心思又开始蠢蠢欲动了,她的炼体功法已达到外劲圆满,无法再向上提升了,按照模拟器给出的境界划分,下一个境界就是内劲,必须要学内功心法了,如果王夫人真的没好好练那功法,她的堂口和私宅都不会有外劲圆满以上的高手,那么自己有没有可能把那功法偷出来? 反正在马车里闲着无事,阮幸问了王夫人的堂口位置家庭住址,胡三一头雾水答了,好像他家小姐又在胡思乱想了。 阮幸整理了一下思路,做好准备,“开启模拟!”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从胡三口中得知王夫人的堂口位置家庭住址,打算偷取王夫人手中的内功心法。 入夜后,堂口大门紧闭,你凭借灵活的身手与轻巧的体型翻过两米高墙,却惊动了堂口内养的几条黑狗,黑狗吵叫声将所有人惊醒,你逃跑不及,被几十个王夫人的手下团团围住,双拳难敌四手,你死了。 【模拟结束】 请选择此次模拟的奖励: 1,六岁时的记忆。 2,六岁时身上的一件随机物品。 3,六岁时所掌握的一项随机技能。 4,六岁时达到的境界修为。 怎么特喵的养好几条狗啊?? 阮幸挠头。 选择了记忆后,又试了几次,她没有办法将不同位置的狗全部一次性放倒,只好放弃,转而尝试去王夫人家里。 然而,许是因为王夫人一家都住在这所私宅里,防范比之堂口有过之而无不及,阮幸每次进去后还没来得及找到王夫人的卧房,就被莫名其妙刷新出来的好几个外劲圆满护卫给围攻杀死了。 生活不易,阮幸叹气。 要是自己能像龙傲天里那样能够越级秒杀就好了。 可惜现实里她只是一个连同级都不一定能干过的小菜鸡。 既然王夫人那里她暂时没什么办法,那就再换个方向,自从她借用刘公子找到了迷宫正确道路以后,还没正经试过迷宫后是什么情况呢。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努力练习赌术得到了七爷的认可,一个月后,他带你出了城,路上你们遭遇了袭击,你一直小心提防某个会真气的蒙面人,直到对方出现后你趁敌不备使用辣椒面粉混合物偷袭,对方毫无防备之下中招,你趁机用尽全力偷袭,对方本能的一剑被你闪躲只刺中了侧身肋骨,对方重伤而逃。 七爷对你身上的武功感到震惊和怀疑,停止路程并对你审讯,遭受刑罚后你失血过多,你死了。 【模拟结束】 请选择此次模拟的奖励: 1,六岁时的记忆。 2,六岁时身上的一件随机物品。 3,六岁时所掌握的一项随机技能。 4,六岁时达到的境界修为。 什么鬼? 阮幸瞪大了双眼,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模拟中成功伤到那个蒙面人,看来外劲圆满与他们那些会使真气的人差距已经没有特别大了,若是提前准备加出其不意偷袭还是能碰上一碰的。 只是这一次她展露出来的武功引起了七爷的注意,辣椒面战术还能说一声是聪明机智,外劲圆满的武功可就不好解释了。 而且这七爷竟然如此心狠手辣,对她一个小孩子用刑!可恶。 看来在她没有充足的计划和准备之前,决不能在现实中暴露她的武功。 吸取教训,这一次阮幸不在当这个出头鸟了,只撒辣椒面保住小命就行。 【正在模拟中】 …… 路上你们遭遇了袭击,你一直小心提防某个会真气的蒙面人,直到对方出现后你趁敌不备使用辣椒面粉混合物偷袭,对方毫无防备之下中招,最终不敌七爷重伤而逃。 傍晚你们到达了密林前,一个道童正等待在路边,你以入门赌术轻松通过第一道考验,进入了密林迷宫并安全穿越,出了迷宫后,你见到了一个通身雪白的少年,他面前摆了七杯五颜六色的水,让你选一杯喝。 你选了红色,你死了。 【模拟结束】 她选了二,得到了一个使用过的空茶杯,杯底还有可疑的红色水渍。 阮幸想的没错,如果是正常通过考验见到那个纯白少年,他是不会一见面就杀她的,只是这七杯水不知道到底是何用意。 阮幸把玩着茶杯淡淡的想,或许试七遍就能知道哪一杯是安全的了。 小游携阮幸宝宝一起求票票啦~ ------------ 第二十六章 杀狗喽 六次之后,阮幸不仅得到了蓝色是正确答案,还额外获得了几个残留着不知名毒药液体的茶杯。她将剩余的液体储存在小瓶子里,以备不时之用。 中间虽然也发生了意外,随机到了她用来束发的花头绳,但到底结果是好的,她也隐隐摸索出来了随机物品的规律,她死时拿在手里的东西随机到的概率最大,往后要是在模拟中遇到什么不得不死的情况,可以把自己最需要的东西先抓在手上。 只是即便选择了蓝色,她在模拟器中也并没活多久,最后一次她选择了记忆,在记忆中,通过了纯白少年的考验后,他将她带进一个蜿蜒曲折的山洞,见到了一个道士模样的老头,那老头让她叫他师父,说会教她本事,成为能飞天遁地的仙人,并给她吃各种丹药,让她脱光衣服在她柔嫩的皮肤上画上各种符咒。 之后她就失去了意识,模拟结束了。 阮幸咬着自己的指甲有些烦躁。 她好像找到了第二条通往非凡的大门,可记忆中的情形一看就知道那道士百分之一万的是个邪修,这邪修也不是正经收徒弟,而是需要能通过三个考验的特定条件的孩子供他修炼某种邪法,以她现在的本事能在邪修手中讨到好吗? 她的资质奇差,修炼仙法十几年也未必能入门,说不定邪修正适合她。 只是,她若是修了此道,将来会不会人人喊打? 她可不想给自己的飞升道路上强度,噩梦模式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计算来计算去,阮幸心中更加烦躁了,算了,先杀个狗助助兴吧。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从胡三口中得知王夫人的堂口位置家庭住址,打算偷取王夫人手中的内功心法。 入夜后,堂口大门紧闭,你将掺了毒药的生肉分批扔进有狗的院子,等待了一刻钟后,才凭借灵活的身手与轻巧的体型翻过两米高墙,未曾惊动任何人,你开始寻找王夫人的卧室与书房,在一楼寻找了半个小时后,你没有找到王夫人的房间却惊动了守夜的护卫,被几十个王夫人的手下团团围住,双拳难敌四手,你死了。 【模拟结束】 请选择此次模拟的奖励: 1,六岁时的记忆。 2,六岁时身上的一件随机物品。 3,六岁时所掌握的一项随机技能。 4,六岁时达到的境界修为。 王夫人的堂口是一座三层阁楼,前半边是对外营业的客栈,后半边才是供堂口帮众办公练武居住的地方,前后没有分隔开,可想从客栈进到后院也没可能,每个过道穿花廊都有人把手,阮幸自忖没有把握将看守的人一招制服,难免惊动了会喊人,所以没有考虑过这条路。 只是这样的环境无疑给阮幸的排查增加了难度,她很难判定王夫人的房间具体在哪个位置。 不过刚刚半个时辰的时间已经将一楼的房间勘察大半了,阮幸选择了记忆,凭着记忆在脑海中大致构建了3D模型,如果顺利的话,还需要三个半小时也就是一个半小时就能把王夫人的堂口全都翻一个遍。 好在运气不错,在搜索二楼的某个房间的时候,她发现了几摞账本,翻开看了看除了客栈的流水以外,大部分账本都是记录着田庄的粮食流向和粮铺的存货储备。 这应该就是王夫人的房间了,她有相公孩子,平日里应该都是住在私宅里的,堂口这里只是她处理帮内事务的办公场地。 阮幸翻找了书桌和博古架,想要找到类似秘籍一类的东西,却不小心落入书房的机关导致模拟结束。 虽然又死了一次,但阮幸觉得这是个好消息,如果没有重要的东西,王夫人怎么会在房间内设机关呢? 阮幸打起精神,再次模拟。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从胡三口中得知王夫人的堂口位置家庭住址,打算偷取王夫人手中的内功心法。 入夜后,你把掺了毒药的生肉分批扔进有狗的院子,待狗毒发身亡后,凭借灵活的身手与轻巧的体型翻过两米高墙,躲开守夜的护卫上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里,小心提防房内的机关,并成功在挂画后面找到了一个带锁的暗门,你将暗门用暴力破坏后,不小的动静引起了护卫的注意,在护卫到达之前,你拿出暗门后的两页纸快速记忆。 护卫很快赶到王夫人的房间,你来不及逃跑,你死了。 【模拟结束】 暗门后面竟然是两页纸?阮幸意外之余又有些担心。 迅速选择记忆后阮幸连忙翻看起来,还好,确实是秘籍没错,只是过于简要。 第一页上是一段短短的心法口诀,和运用真气的基础手法,第二页上是一些人体穴位图画,以及各种修炼内功时需要配合的姿势。 阮幸迫不及待的想要按照上面的方法修炼,但保险起见,还是用模拟比较好,万一这心法口诀有什么隐患呢?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按照纸上的心法口诀开始每日修习内功,琢磨多日却始终不得要领,未能感觉到上面所描述的气感。 七爷见你荒废了赌术很是失望,但你假借炼体赖在堂口不走。 七岁,你每日勤勉修习内功心法,未能入门。 八岁,你努力修习内功心法,未能入门。 九岁,你修习内功心法未能入门,七爷决定带你出城,路上你们遭遇了袭击,你用辣椒面偷袭了某个想要杀你的蒙面人,对方最终不敌七爷受伤而逃,你凭借赌术入门轻松通过了道童的考验,并顺利穿过了密林迷宫,见到了一个纯白少年,喝下一杯不知名的蓝色液体后,他将你带入一处山洞中,山洞中的老头喂你吃下各种丹药并在你的皮肤上画下符咒,你死了。 【模拟结束】 为什么?修习内功有这么难吗?就算她无人教导自己摸索,也不该三年毫无进展,就算走火入魔也得先能感受气感才能走火入魔吧! 阮幸眉头紧锁,有些想不明白。 修习内功的条件是什么?她要怎样才能满足? 正当阮幸冥思苦想的时候。 “小姐,到了。” 胡三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感谢七生七长的月票~ 看到大家都在说太少了不够看,小游很高兴大家能够喜欢这本书喜欢阮幸宝宝,但是因为小游码字很慢,有时候觉得不满意还会删了重写,每天四千字需要写六到八个小时,非常不好意思QAQ不过小游会努力的,后面有机会多码的话一定加更!希望宝宝们能够多投票多追读支持小游,谢谢宝宝们~! ------------ 第二十七章 修真气喽 听到胡三的声音,阮幸忽然福至心灵。 原先她和胡三都困在外劲小成的原因是什么?不就是因为没有钱药浴吗。 那内劲大概也是如此,需要层次更加高明的药。 可是王夫人藏秘籍的暗门里并没有药方,七爷时常住在堂口,也没见饭堂的壶盅里煮过药材,再加上记忆中见到的那个老头橱柜上摆放的各种丹丸药液。 综合这几点,阮幸大胆推测,能够修习内劲的丹药只掌握在那个老头的手中,他大概也是资质怎么样只能靠各种邪门歪道的研究来求仙问道,用能够修习内劲的丹药吊着红头帮的多位高层为他办事,他才能躲在深山老林里全心全意的搞研究。 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她到老头身边的时候并不是一天就死的,而是活了有七八天,每天不吃饭只吃丹药,画符咒,几乎十二个时辰她都呆在老头那放满了各种丹药符纸的小房间里,有的是机会。 反正现在她有两千多积分,可以模拟两百多次,用次数堆便是了。 阮幸下了马车,让胡三带着马车回去,她则回到房间里加班加点的模拟。 在第五天找到老头放松警惕的间隙,突然拿起一个药瓶死不撒手。 选择了选项二后很轻易的就拿到了这个药瓶,毕竟老头把她给脱光了,除了皮肤上画出来的纹路和手里的药瓶她什么物品都没有。 接下来就是试错,阮幸开启模拟,使用药瓶里的丹药辅助修炼内劲,然而很快,她就七窍流血而亡。 “看来不是这一瓶。”阮幸摇摇头,将小药瓶和之前那些带毒的茶杯一起藏在了床板下面。 橱窗和架子上的药瓶很多,有些瓶子甚至都长得一模一样,真不知道那老头是怎么分得清的。 阮幸只能靠着拿——试错,平均每回使用两次模拟来机械性的寻找。 …… 你拿到了其中一个红色的药瓶,老头生气的上前抢夺,挣扎中你将药瓶磕在了老头的脑袋上,药瓶破碎,里面鲜艳的暗红色液体泼洒到了你和老头的身上,液体接触皮肤后迅速腐蚀并向外蔓延,老头惨叫着在地上打滚,你也感到了浑身不停溃烂的疼痛,你死了。 【模拟结束】 “选二……等等!” 阮幸浑身一个激灵,呆滞无神的双眼突然重新聚焦,她赶紧在脑内确认。 “刚才我看到了什么?之前不都是拿了药瓶后被老头用符咒杀死或者叫那个纯白少年来杀我吗?怎么忽然解锁了一个新的死法?” 阮幸盯着脑海里的字体一字一句的阅读,才确认自己并没有看错。 药瓶已经破了,药液的效用也已经了解,选二没有什么意义,她果断选择了记忆,从记忆中看到,她拿到了装着红色液体的药瓶时老头的表情是恼羞成怒中带着些许的惊恐,他上前抢夺药瓶时力气甚至不如外劲圆满的阮幸力气大,如果不是因为前面他都用符咒解决,阮幸不会发现老头的身体这么虚。 这个药瓶里的药液威力确实大,里面的液体不仅腐蚀力度强效,还能向外蔓延,若是不慎碰撒了,山洞内的东西少说要毁掉一半。 而且这个老头怎么感觉比那个纯白少年还弱,他真的是邪修吗?如果他很弱的话,那个少年为什么会那么听从他的话呢?等到模拟的次数多了,说不定就能找到这个答案。 阮幸外劲圆满以后皮肤防御力增加了很多,记忆中老头对于液体的抵抗力近乎没有,刚一沾上就惨叫倒地打滚起不来了,而阮幸半身都被腐蚀,身下的桌子板都腐蚀断裂也没吭一声。 如果利用的好的话,说不定能靠这个药液直接送老头见阎王,她就不用这么费时费力的一瓶一瓶往外带了。 想到就做,阮幸默念:“开始模拟。”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被七爷看中,通过了一系列的考验和纯白少年一起到了山洞中,山洞里的老头喂你吃下各种丹药,在你皮肤上画上符咒。 第五天,你趁老头松懈的间隙拿到了一个药瓶并砸在了老头的头上,药瓶破碎里面的液体撒了老头一身,老头惨叫着倒地很快被腐蚀成了血肉与污水的混合物,你用手臂遮挡飞溅的液体,不慎沾染了几滴,将你的手臂腐蚀成了坑坑洼洼的白骨,你避开地上滋滋作响冒着白烟的液体,迅速单手将储物架上的药瓶一扫而光,用衣服包起来背在身上,并且意外发现了老头枕头下几本老旧的书,刚将它们拿起来,一道白色光芒如期而至,你死了。 【模拟结束】 请选择此次模拟的奖励: 1,六岁时的记忆。 2,六岁时身上的一件随机物品。 3,六岁时所掌握的一项随机技能。 4,六岁时达到的境界修为。 阮幸有些纠结了,虽然感觉那几本书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但好不容易将大部分药瓶打包带走,这个诱惑力也挺大的……只是包在背上,书在手里,大概率她得到的会是书…… 罢了,反正是随机的,听天由命,阮幸闭上眼选择了选项二。 【恭喜你获得了六岁时身上的不知名书籍。】 果然如此,只能下次模拟再拿药瓶了。 阮幸将带出来的书翻看观看,封皮上写着名字,一本叫炼血诀,一本叫幽冥鬼录,一本叫百草详解。 炼血诀就是红头帮修炼的武功,里面还包含了泡的药浴方子与服用的药液配方,功法非常完整包含了从外劲到先天的内容,只不过被老头分为了内外功分开传授。 而关于幽冥鬼录,则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这是本修炼功法,而坏消息是给鬼修的,她用不了。 阮幸非常遗憾,但没有办法,模拟器中一般到她死了就结束了,没有成为鬼之后的经历,现实中她也不敢试一试,万一她死了就真的死了呢?作为一个异世之魂,变不成鬼也是有可能的…… 怪不得这个老头也没有修,估计是他也不敢。 不过这老头倒是从幽冥鬼录的附篇里面发展了不少东西,傀儡,符咒,法器,都有涉猎,那个纯白少年就是傀儡的产物。 先挑选一个合适的材料,按照书上面所说,最为合适的是命途坎坷怨气深重者,和气运冲天命途顺遂却半路夭折者。那老头设下的三道考验,恐怕选拔的就是后者,只是红头帮不懂其中的意思,且只看到了第一道考验与赌术有关,曲解了老头的话,才演变成找聪明的孩子学习赌术这种钻空子的方式。 怪不得前面送过去的那些人老头不满意了,也不想想,命途顺遂的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贫苦家庭,阮幸认识的唯一符合条件的也就只有刘公子了,只是红头帮估计没人会把注意打到他身上去,也就让老头错过了一具上好的材料。 待到选定材料后,需要七天以特制的丹药喂养,排除体内杂质,并在其体表画满符咒用以锁住体内灵韵与阴气,这样傀儡制成以后才能更加强大。 当然,不符合条件材料也能制作傀儡,只是那样就太浪费丹药符咒了,做成的傀儡也不过是普通的行尸走肉,无法与前者相媲美。 待到傀儡制成后,用其魂魄缚以天材地宝练成傀儡的本质,将主人的血液滴入本质之中,傀儡就会完全听从主人的话,用阴气慢慢滋养本质,傀儡的实力也能够成长的愈发强大。 第三本相较于前面两本就显得比较正常了,百草详解所记录的是一些普通的凡阶药草功效用途,以及一些在凡间能够存育灵气的宝物,只是老头把这玩意儿也用歪了,除了练就傀儡本质以外,他还尝试将上面记录的药草炼制成仙丹灵药,不过没有药方,一通瞎练大部分都成了毒药,那取了老头性命的红色液体就是由此而来。 阮幸翻阅了三本书后,开始思考现在面临解决的问题。 炼血诀中,修炼内功心法的药液配方有一味药引是童子童女心头血,她虽然不是什么圣母却也不想为了炼药伤害无辜孩童,所以她还是得用老头那儿现成的药液。 她除了要把剩下的药瓶全部带出来以外,还得找到那纯白少年的傀儡本质。 书上有写,当傀儡的主人死去以后傀儡就会按照本能行动,大概是因为老头炼制手法不行,纯白少年的本质中魂魄所存不多,平日里多是杀人放血的活计,加之老头死时最后的命令肯定是杀了她,所以纯白少年会突然出现在山洞里取她性命。 从老头死到少年进洞不过短短几分钟,她得在他进来之前找到他的本质滴上自己的血。 阮幸沉下心继续模拟,可是三四次过去,不大的房间都被她找遍了,都没找到一个类似的物品,阮幸只能无奈的认定,少年的傀儡本质并没有放在那个房间。 可她不能出去找其他的地方,因为她一出去就会被少年杀死。 少年神出鬼没的身影在幽冥鬼录中也有解释,是一门叫做鬼遁的法术,学成以后可将自身溶于空气之中,肉眼不可识别,亦无法触碰,少年虽是傀儡,却仍是鬼身,修习此法以后加上那白色真气,搞偷袭可谓是无往不利。 老头本事不高,炼制的少年傀儡也就这两个厉害的能力,可是两种结合起来却让阮幸束手无策,她原本正面就打不过会用真气的蒙面人,只能靠偷袭,结果这少年比她厉害,还搞偷袭。 这能打得过才怪。 想不出办法,阮幸决定把纯白少年这事暂时搁置,先把她拿出来的药瓶试一下作用,找到能够修炼真气的药液,提高自己的武力值。 模拟了几遍以后,阮幸才找出一瓶蓝色的药液,看起来跟她第三道考验时喝的那个差不多,早知道在考验那步的时候就应该试一下了,白白绕了这么大一圈。 不过也有好处,那就是她意外得到了那三本书,虽然她修习不了幽冥鬼录,毕竟是千辛万苦得来的,留着万一哪天就派上用场了。 而且她还可以学习其中的符咒,总算是摸到了一点仙路的边。 用药液模拟了十几次,阮幸仿佛听到某种屏障啵——的一声轻轻破碎了,便打开了自己的面板。 名字:阮幸 年龄:六岁 技能:赌术入门,舞蹈基础,织布基础 功法:炼血诀 境界:化劲 积分:1163 技能还是那几个,她这段时间的模拟从未选过选项三,因此什么也没多。 功法倒是因为得到了完整的炼血诀,在面板上面显示了出来。 至于境界,看过了炼血诀的阮幸也知道其中的关窍,内劲外劲皆修炼圆满后,便会进入化劲阶段,这时真气不再只流动于经脉之中,会与身体逐渐融合,也会达到之前阮幸所设想的真气护体阶段。 等到真气溢满全身之后,武学境界就会提升到后天。 严格来说,化劲并不是一个境界的层级,而是一个无法跳过的过渡阶段,这个阶段不会有瓶颈期,只要能够到达化劲,短则几天长则几月,必定就能到达后天。 而且内劲与外劲之间也没有先后顺序,先修习哪个或者同时修习都可以,只是前期,修习外劲的人整体实力要大于修习内劲的人,而后期,内劲圆满的人修习外劲的速度却要比外劲圆满的人修习内劲要快上近十倍。 想必这也是老头要拆分内外功法的原因之一,人为的降低红头帮中人修炼武功的速度,这样才能更容易的辖制他们。 而积分……阮幸看了有些心痛,还以为两千多积分够她造了,不知不觉间却已经用掉了一百多次模拟。 哎,钱不经花啊! 阮幸叹了口气,将药液和那两页纸收拾好放在一起,准备抽空给胡三送过去,她想赚钱,就得有人手,胡三就是她的核心班底,等她什么时候想到办法解决那个老头和纯白少年,红头帮就可以尽入她囊中,到时候她专心修仙,胡三替她管理红头帮赚钱,岂不美哉? 所以她得尽快给胡三提升实力,一个外劲小成可压不住那么多的管事,就算她把那些管事全杀了自己提拔,那不得要时间?那不得耽误赚钱?而且她也不认识什么人啊,提拔上来个白眼狼怎么办?还不如提升胡三的实力后全权交给胡三,让他自己想办法压制帮内的人,她只管拿钱就行。 至于她自己,到了化劲阶段就不需要药浴药液了,她需要更高阶段的丹药,只是炼血诀上说后天到先天的丹药是所有功法通用的络气丹,所以书上并没有络气丹的配方。 想想这模拟还真挺好用的,无痛修炼到内劲圆满不说,药液零消耗还能重复利用,等她彻底搞懂了老头炼制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药品,说不定还能淘到好东西。 小剧场·小游的梦 【正在模拟中】 五月,你日夜码字,写出了三十万字的稿子。 六月,你日夜码字,写出了三十万字的稿子。 七月,你因日夜不停码字,猝死了。 【模拟结束】 你选择了选项二。 【恭喜你获得了六十万字的稿子】 ------------ 第二十八章 收礼物喽 过了几天,阮幸在模拟中学会了幽冥鬼录中几道基础的符咒,其中最熟练就是老头用来杀她的【破】,和增加自身速度的【疾】,前者破坏力稍强于白色真气,后者可以让人在几息之间移动上百丈的距离,属实是逃跑利器。 最重要的是这些基础符咒只需要黄纸和精血研制的血墨即可画出,无需阴气抑或灵气。 而那些高级符咒她现在未经修炼,暂时还用不了。 现在她的面板已经变成了这样。 名字:阮幸 年龄:六岁 技能:赌术入门,符咒入门,舞蹈基础,织布基础 功法:炼血诀 境界:化劲 积分:423 而且,她也终于分清楚了剩余药瓶的作用,将它们编上号记录好。 大部分都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但也有小部分是有益于身体或救死扶伤的良药,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也因为如此,她模拟的积分也快见了底,只余下几百积分了,她得加紧补充一些钱财,于是便让胡三问刘公子王公子有没有空出来玩,她要薅羊毛了。 正巧这回他们又在红楼呆着,欣然邀请阮幸过去玩。 阮幸收拾了东西就往胡三家去了。 “你这几日武功练的怎么样了?”阮幸问胡三。 胡三已经租好了马套马车,闻言答道:“幸而有小姐赏赐的银子购买药材,如今已经外劲大成,过不了几日大概也就能外劲圆满了。” 阮幸点点头,幸好还没到圆满,否则他再修习内劲所耗费的时间就太多了。 “你还没去跟七爷说当护卫的事吧?” 胡三嗯了一声,“没有,药材还没用完呢,这事要提前跟小姐说,不然我进了护卫队就要住在堂口里,人多口杂,难以掩饰我们的练习,您找我就没那么方便了。” “那就好,暂时先不要考虑护卫队的事情了。”她将几瓶药液与自己手抄的炼血诀中那两页内功心法丢给胡三,“这是内功心法,配合药液一起修炼,后面几日就不要修炼外功了,先把内劲练至大成再说,最好是两者一起到圆满。” 胡三神色一凛,连忙应道:“是,小姐。” 红头帮中除了管事没有人能修炼内功心法,而那些管事无一不是在红头帮的建立中立了大功,他何德何能只是替小姐办了几件买药驾车的小事,就能得到小姐如此的重视与赏赐,连内功心法都能轻易的给他。 胡三感动的眼眶微红,再次庆幸自己当初跟随小姐的决定。 一路驱车到了红楼,这次刘公子二人没有让阮幸自己上楼去找他们,而是在一楼迎接。 王公子见着她笑吟吟道:“阮妹妹,为你弥补上次没请你吃饭的歉意,我给你准备了份礼物。” “哦?”阮幸意外道:“什么礼物?” 王公子挥手示意自家仆从从马车上拿下来一个精致的镌刻花纹的红木箱子,打开里面是两套轻薄的云杉叠鸾裙,一套鹅黄一套嫩青,都是叫人眼前一亮的颜色。 阮幸离家快半个月了,还是从家里带来那两套来回换着穿,反正穿着舒服就行,她倒是无所谓换不换新衣服,之前赚了几回钱都光顾着充值模拟练功了,都没想过这茬。 没想到王公子倒是放在心上了,难怪他说他讨女人喜欢,就这小心思在哪儿不是花丛高手呢。 胡三看到却是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小姐给他那么多银子,他却傻愣愣的只知道买药材,从没想过替小姐添几件好看的衣裳,真是失职。 他这边自责着,王公子已经眉飞色舞的介绍起来。 “阮妹妹,这料子可是我高价从官府的织造布坊里买来的上好料子,穿在身上轻薄透气又贴肤,舒适性极佳,还非常好看!又请了绣工最好的绣娘制作,花费了好几天时间,正好今天做成,不等我告诉你呢你就先约了我,莫不是这也能算出来?” 阮幸摸着衣服也心生欢喜,对王公子真心实意道:“这还真没算出来,的确是惊喜,多谢王公子的美意了。” “嗐,不过几件衣服,能被阮妹妹穿在身上是它们的福气。”王公子豪爽道,“阮妹妹今天是打算先玩几把,还是我先请你去吃饭?” 王公子整了这么一出,阮幸倒是有点良心作痛,今天不太好意思再哄骗他了,正当她犹豫的时候,又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了红楼的门口。 红楼的小厮连忙殷勤的上去牵马,从马车上下来一个面容平平无奇的中年男人,他站定之后,一眼便看到了门口聚在一处的几人,双方目光交汇,俱都微笑颌首。 阮幸低声询问:“那人是谁?” 刘公子诧异:“你不知道?那是虎爷,红楼就是他的产业。” 阮幸想起来,她确实听过这个名号,不过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仿佛间记得,这位虎爷虽区域与七爷相邻,两人的关系却算不上多好,想到此阮幸看向胡三,胡三低着头只顾盯着自己的脚尖。 看来确是如此了。 虎爷走了上来,朝着刘公子王公子笑眯眯的一拱手,“刘公子,王贤侄,近日在此玩的可还满意啊?” 王公子乐呵呵回复,“自然满意,不得不说您这红楼呀,设计的心思巧,玩法花样多,环境又比着其他地方清雅优美,难怪我娘常说您在做生意这方面无人能出左右呢!” “还是贤侄会说话,我那丽春坊里好几个小姑娘为了你都茶饭不思呢!”虎爷哈哈大笑,余光瞟过几人中间明显格格不入的阮幸,奇道:“这小丫头是哪家的孩子,我怎么从未见过?” “是我新认的一位妹妹,叫阮幸,她可厉害了,会算卦,说的头头是道让我心服口服,今日我请她过来娱乐一番。”王公子一脸与有荣焉的模样给两人互相介绍。 “这位是虎爷,在红头帮里的地位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整个江宁城里最好玩最赚钱的买卖都是虎爷包办出来的!” “阮幸?”虎爷舔了舔嘴唇,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我好像知道你。” 12点前还有一章 ------------ 第二十九章 找到你喽 “我好像知道你。“ “欸,愣着干嘛呢阮妹妹,说话呀。”王公子轻轻推了推阮幸的肩膀,提醒她。 阮幸这才回过神来,怯懦乖巧道:“虎爷好,您怎么知道我呀?” “呵呵,听七哥说起过,有点印象。”虎爷随意的笑两声,眸中闪过一抹无人察觉的轻视,招手示意,一个小厮立马会意的过来,他大方的吩咐道:“今天我两个贤侄带小侄女过来玩,你去知会一声,无论哪个店里,今天全都免单。” “哎哟虎叔您真是大方!阮妹妹,快谢谢虎叔。”王公子喜不自胜。 阮幸低头道:“谢谢虎爷款待。” “嗯好,你们玩的开心,我还有事要办,就先不奉陪了。” 虎爷道了一声告辞,上了楼。 “估计又是来查账的,这红楼一个月的流水可不少喏,啧啧。”王公子唏嘘着摇头,又奇怪的问阮幸,“你刚刚怎么回事,怎么看着虎爷发呆呢?” “嗯……因为虎爷长得比较凶,刚才把我吓到了。”阮幸弱弱的解释。 王公子听了也没怀疑,也是,阮幸再厉害也还只是一个六岁的小丫头呢,他附和道:“也是,不过虎叔人还是不错的,特别喜欢跟小孩玩,你看,这次还沾了你的光,让虎爷请一回客呢!他家里几个孩子我也都见过,可喜欢他了。” “这样啊,那他家里的孩子都几岁了?有跟我差不多大的吗?” “那倒是没有,他一儿一女今年一个四岁一个三岁,哦对了还有个外甥,好像比你大一点,今年八岁了吧?”王公子有些不确定的说道,甩了甩头,“下次有机会叫你们认识,今天免单呢,我先上去玩啦!” 说罢王公子拉着刘公子上楼了,不忘叫道:“阮妹妹,快来,你追上我下次见面我再给你带一份礼物!” “好!”阮幸大声答应了一声,却没着急上去,反而淡定的站在原地,脑袋转向侧边问胡三:“胡三,之前我让你查的,手上有疤的红头帮高层,你查到了吗?” 胡三一愣,低头:“小的惭愧,这件事还没有进展。” “无妨,以后不用查了。”阮幸看向楼梯的方向,“我已经找到了。” 刚刚她看到虎爷愣神并不是因为被他的长相吓到了,而是因为在他对着王公子二人拱手的时候,她看到了他手上那道淡粉色的疤痕。 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什么?”胡三有些恐慌,怕阮幸觉得他办事不利。 阮幸没有给他矫情的时间,又吩咐下一道命令:“胡三,你去买两身方便行动的衣服。” “是。”胡三立刻答应,“您要什么颜色花样的?” 阮幸有些无语的看着他,这小子还想着刚刚那红木盒子里的裙子呢。 “是买夜行衣,你一套我一套,快去,别让人看见。” “是!” 胡三听后便离开了,阮幸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准备上楼找王公子。 既然蒙面人已经找到了,那么她就又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赌钱哪有抢钱快呢? 在模拟中她刚刚外劲圆满就能以辣椒面偷袭胜过对方,更何况如今她已经修到化劲。 “阮妹妹,你看你慢的,是不是礼物不想要了?”王公子不满的叫嚷。 阮幸微笑道:“你别急嘛,刚刚我忽然心有所感,起了一卦,你猜猜我卜到了什么?” “什么?难道和我的劫有关?”王公子眼睛一亮。 “自然,你的劫难转机就在明日,只要明日你把握好机会,好好表现,令堂自然会对你另眼相看。”阮幸神秘一笑。 王公子对于阮幸的卦象一直是信任度满格,闻言有些激动的坐立难安,“这,这,诶呀我现在就想回家早做准备,根本就无心游玩了!” “王公子,明日你若是把握得当,日后还有一件好事等着你呢,从此你的劫难就可尽消了。” “真的吗?”王公子喜出望外。 阮幸颌首,“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不过后面那件事情还和刘公子有关。” “我?”刘公子惊讶道,“我一个闲散纨绔,跟我能有什么关系。” 王公子不等阮幸开口,先上去对刘公子进行了一波道德绑架,“什么闲散不闲散的,刘守业,我们还是不是好兄弟了?化解劫难这事你能不帮忙?” 阮幸等他说完,才默默补充道:“这件事关乎你们两个人往后的气运,若是成功,你们两个在自己家中便再也不是败坏家业的纨绔子弟,而是家族中顶天立地的人物,你们难道想让别人一直误解你们的才能吗?既然有这个本事这个能力,怎么不能抓住机会一飞冲天?” 原本刘公子还有些为难的神色,听了这话犹豫了几秒终于下定了决心,无奈道:“好吧,王兄,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我定当竭尽全力。” “这才是我好兄弟嘛!“王公子满意的锤了刘公子肩膀一拳。 阮幸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嘻嘻,男性儿童心理学真是好用。 见王公子还是上蹿下跳的猴急模样,刘公子善解人意,适时道:“既然这样,就改日再一起玩吧,你先回去忙就是,不必顾虑我们。” “嘿嘿,那行,可惜了今天虎叔请的客,我没享受上,刘兄你帮我照顾好阮妹妹啊,我先走了!”王公子嘿嘿一笑,解放了似的三两步蹦下了楼。 刘公子转头看向阮幸,“阮妹妹接下来怎么说?想去哪儿在下都奉陪。” 这倒是刘公子头一回跟着王公子这么亲近的称呼她,阮幸有些意外:“你这次不觉得我在骗他了?” “我觉不觉得有什么用呢?”刘公子莞尔,“反正你这条贼船我们已经上了。” 虽然比起阮幸是算出来的,他更相信阮幸是在七爷身边得到了什么消息,故意透露给他们,既然小丫头愿意给他们分好处,他也不能恩将仇报不是?不仅要踩上她的贼船,还要防范严密不走漏风声。 等往后有机会再回报她就是了。 “也行吧,那就听我安排,先在红楼输给我二十两,再去酒楼吃个饭,然后各回各家。”阮幸颐指气使。 她晚上还有大事要做,要二十两补充一下积分供晚上模拟用,再吃饱喝足养精蓄锐。 “先输给你二十两?”刘公子听到这么直白的要求,有些好笑道:“你怎么不直接找我要二十两呢?” 阮幸义正言辞:“那不一样,你给我的,是你的钱,你输给我的,是虎爷的钱。” 虎爷包了他们今天所有的开销,因此刘公子赌输了钱也是虎爷买单。 用虎爷的钱杀虎爷自己,这可能就是一报还一报吧。 感谢书友20240225022313050的月票~ ------------ 第三十章 报仇喽 入夜,月黑风高。 江宁城内城中,四通八达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两道黑影若隐若现,从空气中掠过。 “你确定你亲眼看到他今日没有去堂口而是回了私宅对吧?” “千真万确,我是等到天黑无人再出入后才去通知的您。” 阮幸点点头,从背上解下来包袱,里面是各种瓶瓶罐罐,随即开始模拟。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和胡三一起在虎爷的私宅院墙外面撒下了药粉,并通过风向判断从东南方吹入迷烟,一刻钟后,你和胡三试图潜入其中,却被堂屋外的护卫发现,经过一番搏斗之后你和胡三杀掉了私宅内的护卫,但因时间拖得过长,同时堂口中大量的帮派打手也前来支援围堵,最终因体力不支,你死了。 【模拟结束】 好像不够,阮幸复盘了一下,那就加大药量! 反正这些药也不是自己炼制的,一点也不心疼。 …… 六岁,你和胡三一起在虎爷的私宅院墙外面撒下了药粉,并通过风向判断从东南方吹入大量迷烟,一刻钟后,你和胡三试图潜入其中,在寻找虎爷及其家人的时候遇到一个刚刚起夜的仆役,对方惊叫声惊醒了一些只吸入少量迷烟的护卫…… …… 西北角一处小院中居住的妾室恰好正在沐浴躲过了迷烟,她悄悄从后院小门逃出…… …… 经过了多次模拟无误之后,阮幸才放下心,招呼胡三开始撒药粉。 “小姐,这撒的是什么东西?” “一种药粉,作用是可以扩大迷烟的效果,这所宅子范围这么大,仅仅只是吹进迷烟的话,在这么大片地方弥散开来药效也不剩几成了,但是这药粉就可以隔绝里外,不让迷烟朝外扩散,所以要仔细一点,把这边四周院墙底下全都细细的撒上一层。” 阮幸解释了几句,随即拿出两颗药丸,给自己和胡三一人一颗,“这是迷烟的解药,吃下后可以抵御迷烟两个时辰。” 胡三吃过之后,便在阮幸的指挥下点燃迷烟开始吹入,又等待了一刻钟,阮幸估摸着差不多了,身法灵巧的翻墙潜入。 两人进去以后,阮幸带着胡三直奔后院茅厕,一个仆役模样的人正打着哈欠从里面出来,见到两个黑衣蒙面人立刻表情惊恐的想要叫人,然而阮幸早有防备,在他叫喊之前便已经飞身上前一把短剑轻轻一抹,喉间一道血线,仆役瞪大着眼睛倒在地上。 胡三惊呆了,正想问阮幸怎么知道这茅厕里有人的,却听阮幸道:“别发呆,抓紧时间跟我走。” 只得默默咽下想说的话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一路上,阮幸如入无人之境,不仅知道哪个房间里有几个人,还能轻易找出一些守夜的护卫藏匿的点位,对此地的熟悉程度让胡三恍惚间以为他们来的地方不是虎爷的私宅,而是阮幸家的后院。 “差不多到时间了。”阮幸低声说道,解决了外围所有的活口,只剩下住在内宅后院的虎爷家人,她对胡三吩咐,“你去西北角的小门守着,等下有三个女人从那里过去,杀了她们三个以后往北处的第三间和第五六间,有三个孩子绑了带过来,其他人全部杀掉一个不留。” “是,小姐。” 胡三领命而去。 阮幸自己则朝着主屋前进,解决了主屋附近的几个丫鬟护卫,推开门,屋内一片漆黑,窗户半开着,屏风后内室坠下的香云纱帘子随着清风微微拂动。 阮幸没有走进去,而是轻轻一甩,手中短剑冒着白色真气剑芒疾驰而去,精美雅致的屏风如纸糊一般撕裂,其势头不减直入香云纱后的阴影处。 噗嗤一声剑身入肉的裂帛声音,只听得一声闷哼,那阴影处滚落出来一个人影。 揭开蒙面的黑布,阮幸靠近他,轻松的笑了笑:“你好啊,还认得我吗?” 虎爷看着眼前的黑衣女童,目光中满是惊骇之色,原本他看到对方娇小的身形已有所猜测,现在阮幸毫不避讳的显露面容,才让他愈加肯定。 “阮幸……?你是白天那个小丫头?你原本不过是一个童生之女,怎会有如此高深的武功境界?难道,这都是他给我设下的圈套?!他派你来杀我?他怎么敢!帮主知道了不会放过他的!” 剑身深深没入虎爷的胸口,阮幸上前稍微用力便将剑拔了出来,虎爷咬牙忍痛,颤巍巍的手捂住正在汨汨冒血的伤口。 虎爷因为修习过内功心法对于迷烟的抵抗力稍强一些,刚刚吸入一些便警觉性非常高的清醒了过来,只是那时他轻轻叫了几声自己屋外的护卫,没有人应答,他知道自己现在出去也是凶多吉少,不如躲在房内,将床上伪装成自己躺着的模样,而自己则藏在卷帘后,等待着有人来杀自己。 阮幸其中一次模拟便是在这里翻了车,自然提前知晓,此刻好整以暇的观赏了一番虎爷面目狰狞的表情,才道:“问别人问题前应该先看看自己的处境,现在是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你不是应该表现的乖巧一点求我别杀你吗?” 虎爷刚刚激动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他自信笃定道:“你不敢杀我,我是因为一些事情之前算计了老七,但并没有非要闹个你死我活的地步,我在帮里的地位没有人可以取代,不过是越界惹他生气了派你来教训我罢了。” “喂,我可没承认是七爷派我来的,我就不能是自己想来吗?”阮幸有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算了,我就不跟你废话了,直说了吧,我听说你想杀我,为什么?回答我原因。” 见虎爷仍梗着脖子不说话,阮幸毫不犹豫一剑下去穿透了他的大腿根! 猝不及防之下虎爷一声惨叫,满含怨毒神色看着她。 “我的耐心有限,如果你不说,等会儿我就不想听了。” 阮幸话音刚落,屋外传来了略有些沉重的脚步声,虎爷见阮幸没有丝毫紧张之感,心下一沉,恐怕整个宅邸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了。 然而接下来进来的人却让虎爷更加绝望。 扑通几声,几个被布绳缠的严严实实的小窝瓜就被胡三扔在了地上,“小姐,人都带来了,后边也清理干净了。” 阮幸嗯了一声,“把嘴堵上免得吵,然后给我把他们弄醒。” 胡三听话的照做,用剑划开孩子身上脏兮兮的寝衣强行塞到嘴里,然后咵咵几个耳光扇醒。 小娃娃白嫩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睁开眼睛就要嚎哭,却因嘴巴被堵着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那个八九岁的男孩倒是沉默着不做声,也不喊痛。 “你这是什么意思!”虎爷顾不上伤口疼痛就要强行站起身来,然而他身上迷烟的效力还未减弱,此刻四肢瘫软根本不听使唤,只得疾言厉色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说了啊,你想杀我,为什么?”阮幸好脾气的重复了一遍问题。 她其实很好奇,明面上地位与七爷相同的虎爷,为什么一定要杀了她然后让人代替她经七爷的手送给上头,有什么深意吗? 虎爷目眦欲裂:“你这不是明知故问!?” 阮幸小小年纪就能内外圆满,背后之人无论是不是七爷,她都一定被秘密培养了多年,怎么会不知道高层这点人尽皆知的小秘密? 阮幸眯了眯眼睛,手中短剑出手,冰凉的剑尖还沾着粘腻的血,划在孩童额头上,留下一道细细的红痕,虎爷根本分辨不清那是自己的血还是孩子的血。 他有些屈辱的看着阮幸,咬牙开口:“众人皆知,帮主的心腹有三,老七,我,还有王夫人,可是……王夫人掌管帮中所有粮库粮庄,老七手下几百个外劲大成以上的好手,还负责为上头遴选弟子,他们从微末时就跟着帮主,如今都有了好前程,可我呢?我也是如此!我却什么回报都没得到!就因为我当初背叛了我大哥将他在内城的基业全部献给了帮主?!我原先在我大哥手底下干的就是经商敛财,现在呢?还是经商敛财,有什么改变?” 他语气里透露出怨恨,声声质问着阮幸,也质问着当初那个偷偷招揽他的帮主,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竟然眼中闪烁出了泪光。 “他们几个都能见上头,知道上头是什么人,长什么样,办了事都能得到上头的赏赐……只有我不能,只有我不能!他们提防着我瞒着我啊!” “帮主明知道,我当初就是为了他开下的条件,为了能修炼武功,我才会背叛我大哥,可是如今好几年过去了,除了传我功法时给了我一瓶药液,我再没有得到第二瓶,帮主明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可他就是不肯给我!”说着,一个大男人眼泪纵横,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掩面痛哭起来,“老七要给上面送弟子,我没资格参与,可我不甘心啊,如果我家的孩子成了上头的弟子,我不就可以绕过帮主有机会拿到药液修炼内功了吗?我自己的孩子被帮主盯着,我就从老家接了我外甥来,这还不可以吗?老七说不可以,因为你更合适……你,一个黄毛丫头,比我精心教养的孩子更合适……” “你觉得是因为你曾经背叛过你大哥,帮主害怕你也会背叛他,所以明面上把你当心腹,实则什么都不给你?”阮幸不可思议道。 虎爷恨恨道:“不然呢?!” 原来就为了这么点事,她比他的孩子优秀这是她的错吗?就要杀害她这么一个无辜可怜的小女孩,阮幸沉默了。 而且,其实不是帮主抠门,而是山洞里那个老头抠门,那老头恨不得底下人一辈子都到不了内功圆满,所以将药液的配方死死抓在手里,自己配好的也不肯大大方方的给出去,唯恐底下人实力高了不听他的话不给他办事。 至于经营帮会产业这件事,如果阮幸在他那个位置,她还挺满意的,毕竟这个位置油水多啊!她全权负责管理,那不是账本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想贪多少贪多少,这么重要的位置还觉得帮主不信任吗? 花不完,根本花不完! 这事儿啊,就是两方之间有误会不说清楚,憋在心里把人给憋变态了。 不过这跟阮幸也没什么关系,她也不想当什么家庭调解员,问清楚了之后,虎爷也就没有什么活着的必要了,白光闪过,阮幸一剑将还在跪地痛哭的虎爷扎了个透心凉。 总算是将模拟里被杀多次的仇给报了,循环了那么多回的记忆,都快成阮幸的心魔了。 因为一路上都没怎么浪费时间,现在离天亮还早,阮幸淡淡吩咐:“这几个也杀了,等下用我给你的那几瓶化骨水将尸体都处理干净,然后找找这宅子里值钱的金银珠宝都在哪儿。” 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她可不想二十年后遇到什么背负血海深仇的遗孤或者当初没死透假死一直隐忍多年只为报仇的狗血戏码……虽然她有模拟器,成长速度上肯定没人比得上她,但蚂蚁咬大象不疼膈应人啊,怪烦的,还是处理干净为妙。 然而突然有一个声音,“等等!” 阮幸意外了,她循声望去,那个八九岁的男孩竟然不知何时将嘴里塞的破布弄掉了,双手双脚被绑在一起,像虫子一样咕涌着往前,嘴里低声喊着:“我,我知道他的密室在哪儿,我还知道舅母的私房银嫁妆的位置,求你,求你别杀我。” 模拟里倒没有这么一出,她最后一次模拟是把所有人全部杀光以后才去找虎爷,折磨了一番逼问半天也什么都不说,她这才突发奇想把他的孩子带过来的。 “他精心教养你,你却要背叛他吗?”阮幸奇道。 这还真是一脉相承。 “不……我不是舅舅的外甥,我是他亲生儿子。”男孩断断续续的说着,“我娘是淮宁城教坊司暖香阁的舞姬,被舅舅看上置为外室,生下我后,娘容颜憔悴不得他的喜欢,他不愿将我们接回家里,后来便不管我们了,娘没有银子养我,只好回教坊司当教授舞蹈的女师傅,我和娘相依为命,直到两年前……舅舅突然找到我,认我回去当他的外甥,为了灭口,又杀了我娘……” “我没有背叛他!我从来也没认过他当爹,我原本就想等我当上了大人物的弟子,一定会杀了他为我娘报仇!” “很好,很有精神。”阮幸赞扬了一句,在包里翻翻找找掏出一个小瓶,倒出一颗丹丸到掌心,“这个呢,叫七日断肠,你把这个吃了,乖乖听话的话每七日我会给你一次解药,否则你就会肠穿肚烂而死,要吃吗?” ------------ 第三十一章 又升级喽 男孩没有作声,而是费力的用肩膀做支撑仰起头,像个小狗一样用嘴巴去蹭阮幸的掌心,将那颗丹丸毫不犹豫的咽了下去,还张开口给阮幸检查。 阮幸短剑轻轻一挑,割开了绑住他的绳子,将剑柄塞到他手里,“现在,杀了你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我们就是同伙了,做得到吗?” 两个天真还不知事的孩童似乎也明白了即将到来的危险,呜呜叫着乞求,眼泪糊了满脸。 这是阮幸给他的第二个试探,现在她和男孩的距离最近,而且还将自己唯一的武器给了他,如果男孩说的不是真话,那他一定会抓住这个机会。 他看了看手中的短剑,又看向躺在地上挣扎的弟弟妹妹,颤抖的手几乎握不住剑,重复刺了好几下,两个肉团子才不再动弹。 他走过来将剑还给阮幸,双手和脸都沾满了喷涌出的鲜血。 阮幸接过来,感觉自己有点像个反派。 但没关系,现在流行反派当主角。 轻咳了一声,阮幸问道:“刚才在抖什么?下不去手?” “不是……”男孩摇头,还带着颤音,“我,没杀过人……” “哦,以后会习惯的。”阮幸拍了拍他的肩膀,“叫什么名字。” “我娘姓许,她给我起名,许灿。” “好名字。”阮幸忍不住笑了,几乎一下子想到了那句话,“往事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光明灿烂,走吧,现在去寻找我的光明,胡三,收拾好这里。” 她的光明就是金灿灿和银灿灿,阮幸心情不错的哼着小曲儿跟在许灿的身后,许灿把她带到了书房,随后在书房某处敲敲打打启动机关,桌子旁边的地板便陷下去一块两平方米左右的大坑。 里面是两个大木箱,许灿跳下去把箱子打开,阮幸往里面一瞧,立时便被里面的东西吸引的移不开眼,一个箱子里面是各种金银珠宝首饰银票,一个箱子里是各类珍奇古董字画。 阮幸如同老鼠掉进了米缸一般,兴奋的跳下去,小手一挥便将所有金银统统充值进了模拟中,她的积分余额也达到了惊人的十万多这个数字。 可惜模拟器不收珠宝首饰银票之类的东西,不然还能更多。 “银票我也拿走,其他的留在这里吧,拿了也麻烦。” 阮幸催促着许灿去他舅母也就是虎爷的夫人房间,她的私房单有一个小屋放着,上面套了铜锁,阮幸催动真气,直接一剑将门破坏掉,走了进去。 屋内多数是些布匹绸缎屏风妆台名贵木头家具,还有些头面玉石,并着银子银票一起装在匣子里,阮幸把匣子拿起来背在背上,出来后正好遇上处理完尸体来找她的胡三。 她顺手便把自己整理好的包袱给胡三带回去,毕竟她和石师傅同住,堂口里人多眼杂,带太多东西不方便。 “都处理干净了就去厨房找些油和酒,泼在易燃的建筑上,仔细些,最好将所有痕迹都清理掉。做完以后你就直接回家吧,不用再过来找我了。”阮幸对胡三吩咐完,转头又对许灿叮嘱:“等会儿火烧起来以后,你找个空旷些的地方躲起来,把布沾湿捂住眼睛和口鼻,你坚持住,两刻钟后就会有人来救你,他们无论问你什么,你都说你太害怕了就躲起来了,什么都不知道也没看到,若是有人说要接你回去暂住乃至于抚养你,你最好是选一个姓王的公子或者夫家姓王的女人,听明白了吗?” 许多次的模拟中,虎爷堂口的人和王夫人手下都会在得到消息的一刻钟之内赶过来,算上他们灭火的时间,两刻钟也足够了。 “您不带我一起走吗?”许灿忐忑不安的问。 “小子,带你走很麻烦的,我不仅要找地方给你住,还要掩盖你还活着的痕迹,你留在这里才是最好的选择,放心,只要你乖乖按我说的做,你会活下来的,七天后我再找你。” “好,我明白了,小姐。”许灿学着胡三那样子称呼阮幸,低着头恭敬的模样。 阮幸将许灿留在了那里独自出了宅子,站在不远处的街口回头张望,胡三的办事效率很高,不过片刻,燃起的袅袅青烟已成熊熊燃烧的大火,跳动的火光照耀在她的脸上。 阮幸抖了抖手中的短剑,真气微微颤动,短剑上的血迹簌簌而下,恢复成了锃亮的样子。 心神激荡之下,真气流转全身,只觉周身忽然间少了一道桎梏,阮幸心有所感,还未察看,便已然在脑内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恭喜你获得了新的武学境界,模拟器即将进入系统升级,所需时间为十二个时辰。】 唔,看来又要涨价了。 她之前学习内劲的时候模拟器一直没涨价,她还侥幸觉得自己是碰上bug了,现在看来,内外劲可以同修,化劲也只是过渡,模拟器根本不认为这是新的武学境界。 只有她到达了后天境界,模拟器才会有所变化。 等模拟器升级完毕,她就可以开始考虑解决山洞老头的事情了。 而现在,她就可以神清气爽的回堂口美美的睡上一觉,完全不必理会后半夜江宁城是如何的兵荒马乱。 翌日,风和日丽,万里晴空。 阮幸刚出门溜达一圈,便看到大街小巷的人都在讨论昨晚发生的大事。 路人甲:“你知道吗?昨天晚上可不得了,红头帮一霸惨遭灭门,只剩下个不懂事的小娃娃了!” 路人乙:“大家都在说这事,啧啧,虎爷的荣光是要落幕喽,也不知道接下来这片地方会让谁接手。” 路人丙:“嗐,这是你该关心的事儿吗?只管交你的保护费就是了,我倒是好奇,谁这么大能耐敢招惹红头帮,还一夜之间把人全家都给灭了!” 路人甲:“那可不是,我家就住那附近,火烧起来之前,我可连一声惨叫都没听到,安安静静的就没了活人了,我现在住家里都瘆得慌。” 路人丙:“这么厉害?江宁城里何时出现了这么大能耐的人物?” 路人乙:“好不容易过了这几年的安生日子,难不成又要有新的势力进来,我可不想再回到七八年前那种水深火热的生活了。” 路人甲:“那可不一定,说不准是红头帮内部有了矛盾呢,只是可怜了那不懂事的小娃娃,一夕之间失去了自己的所有亲人,真是惨啊!” 阮幸饶有兴趣的听了半天,然后感同身受般的跟着叹气:“真是惨啊。” 路人甲这才发现有个小丫头站在边上,皱眉驱赶道:“去去,小孩子听了晚上做噩梦的,谁家的孩子赶紧回家去!” 虽然被人赶走了,但阮幸也没生气,又闲逛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七爷的堂口也莫名的气氛有些紧张,人人都匆匆忙忙,无人在意阮幸到底跑哪儿去了在干什么。 无论是谁都不可能猜到她才是这件事情的幕后黑手吧。 红头帮帮主紧急召开会议,堂口内一天都没看到七爷和他的那帮贴身护卫,想必王公子和刘公子也正忙,无暇他顾,阮幸只得在房间里数着倒计时自得其乐。 一直等到晚上,才算是尘埃落定,紧接着便收到胡三的消息,王公子要请她喝酒。 莫不是高兴的昏了头了吧,请小孩喝酒。 虽然觉得有点离谱,但阮幸也想早点知道结果是否如她所料,还是上了胡三来接她的马车。 她特意穿上王公子送她的一套鹅黄衣裙,半长的头发用花头绳绑了双丫垂髻,显得很是俏皮可爱。 马车行驶到一处她没来过的酒楼,上书迎客居,装修的富丽堂皇,看着就觉得喜庆吉祥,大概非常符合王公子的喜好。 王公子脸颊已经染上了两团红晕,但还没有失去理智,见到阮幸兴奋道:“阮妹妹,今个儿是独属于咱们三个的庆功宴!” “少理他,他这是喝多了。”刘公子摇着折扇,面带笑意。 “谁喝多了?我没有。”王公子反驳,“我今儿晚饭应付了我娘几句就跑出来了,嘿,她竟然没骂我也没拦我,你说这事儿神不神奇?” 王公子酒意上涌,很有表现欲的絮絮叨叨一堆话,就像是给阮幸汇报工作一般,阮幸想要了解情况,也就静静听着。 “我昨晚上是辗转反侧,昼夜难眠,听到外面有动静,一下子就清醒了,赶紧就起床跟着我娘出门,到地方一看,嚯,那梁上的龙骨都给烧断了!可整个宅子里竟然没有一具尸体,反而全是腥臭的粘液,混合着烧焦的味道,差点我都吐出来了!” “后边找到个小孩,就是我上回跟你说的那个虎爷的外甥,一见到我就抱着我不撒手,一直叫我哥哥说我亲切,他看其他人都害怕,嘿,以前见我的时候也没发现他这么喜欢我呢?都怪哥哥我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才会让人见之心驰神往啊!” 说着,王公子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自恋的一甩头,“然后我就带着那孩子风驰电掣般接手了虎叔大部分地盘,嘿嘿,我还想去占几个我早就看上的酒楼饭庄,可惜被我娘阻止了,她不让我拿。” 阮幸听着默默点头,王夫人手里有着全城的粮铺田庄,若是再管着城内赚钱的商铺,那她的权力恐怕是比帮主还要大了,她自然是不敢拿的。 王公子继续道:“天亮的时候,帮主召集会议,我倒是没去,不过帮主看在我们家要收养那小孩的份上,我占的地盘都合理的划分给我家了。然后我听说为了争帮会那些产业的管理权,有几个管事在会议上都打起来了哈哈!” 王公子形容的跟她想象之中差不多,昨日告诉他的时候,她就猜到管理区域和虎爷接壤的王夫人和七爷会是最大的赢家,她不想让七爷多拿,只能让王夫人多拿了,昨夜留许灿一命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红头帮这几年的管理下帮派已经趋于规模化文明化,而且大部分人都讲究一个江湖义气,虎爷唯一的遗孤在谁手里,谁能得到的利益就更大。 她可不是那种别人随便抛个理由求一求就心软的人,不过是因为许灿活着的作用比死了大罢了。 不过阮幸的信息来源有限,她对于其他区域的管事并不了解,所以无法判定这个产业到底会花落谁家,于是问道:“结果呢?谁拿到了?” “这就要问刘兄了。”王公子促狭的朝着他眨眼。 刘公子颇为无奈的笑着摇头,接过话茬,“昨日回去后我也做了些准备,得到消息后就借着我姐夫的名义带了巡安司的几队翎卫去插上一手,巡安司以帮派内斗扰乱民生为由,暂代扣押管理,对峙的时候我姐夫过来给我撑腰了,他没说我胡闹反而夸赞我这次做的好,经过商讨以后,给出的结果也不错,巡安司暂代管理三个月,等红头帮内部事宜安定以后再还归管理,年礼孝敬也从半成涨到了一成。” 阮幸意外,红头帮帮主竟然连这样的条件都能答应?等这三个月过去,能还回来的产业能剩多少可就不一定了。 她感觉这事有蹊跷,但见刘公子王公子二人都喜悦溢于言表的模样,不好泼这盆冷水,只得一边道贺一边叮嘱:“趁着这次机会,你们两个能各自找准位置站稳脚跟才是最重要的。” “那是当然,我王东兴能有今天阮妹妹你的功劳最大,来,喝酒!”王公子倒上两杯酒敬阮幸。 盛情难却,阮幸就着酒杯喝了一口,入口酸甜带着一点辛,才发觉这是果酒。 王公子有些得意:“我怎么会让阮妹妹喝辣酒呢。” 一如既往的细心,阮幸唇边扬起一抹笑意,这份细心若是用在事业上有何事办不成呢。 酒过三巡,王公子大着舌头对阮幸道:“阮妹妹,你……今天真漂亮,若是我有弟弟……一定给你们定个娃娃亲,可惜……” “对了,我,我还有一份礼物送你,我放哪儿了来着……”王公子摇头晃脑的四处寻找。 感谢乐果果的打赏~ 感谢略有所闻人的月票~ ------------ 第三十二章 画符喽 “哎!找到了,怎么搁这儿藏着呢。”王公子醉醺醺的拿着一个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对镶红玛瑙的金手环,煜煜生辉。 其实她从虎爷宅子里打包的那一匣子,里面塞满了银两银票和贵重首饰,她现在倒是不缺这些东西,不过毕竟是王公子的心意,阮幸笑着道了声谢。 王公子强行把两个手环给阮幸带上,然后又有些得意道:“好看,我就觉着这个适合你。对了,还有惊喜。” 他唰的一下把木盒下面的木板抽开,露出了一排小巧的金元宝。 阮幸惊讶了一瞬,微微睁大眼睛,一排一两重的金元宝足有二十个,加上自己手腕上沉甸甸的金镯子,这份礼物不可谓不贵重,粗略估算得花了有四百多两银子了。 她抄了虎爷的家统共才找到了现银两千多两,王公子家里当家的还是王夫人,却一下子出手四百两,他是真大方。 阮幸眼神有些复杂道:“让你破费了。” “阮妹妹跟我客气什么?不过不瞒你说,我娘太了解我了,她一下子就猜到有人给我出主意,虽然我宁死没承认,但这金子是我娘给我让我道谢的,妹妹你可别生气。” “没关系。”阮幸收下礼物淡淡道,“本也没想瞒多久。还有一事我想问你,你那天看着与虎爷有说有笑,颇为亲近,虎爷满门皆死,你会不会物伤其类,为他难过?” 王公子又喝了几杯,人已经趴在案上,胳膊勉强支撑起脑袋,哂笑道:“红头帮才建立几年?我跟他能有多熟?不过是面子情罢了,帮派里这些东西你还小你不懂,现在是帮主管的严,不让窝里斗,不然啊,那些管事早因为各种摩擦三天两头的刀兵相见了……” 说着说着,王公子声音越来越小,脑袋也低了下去,毫无形象的歪倒在案边呼呼大睡起来。 说的也是,阮幸倒是忘了,红头帮是六年前才建立的,经过一年多的大肆扩张,五年前才成为江宁城龙头老大,五年前的时候王公子十二岁,已经是个半大少年了。 “他醉了,夜色已深,我在楼上开个房间送他去休息吧。”刘公子起身,他也喝了不少酒,不过没王公子多,此刻还能眼神清明,声音镇定的站直身体。 “你呢?阮妹妹,暂时住下还是送你回家?”他以眼神询问阮幸。 “不用管我,你们自便,等下让胡三送我回去就行。”阮幸收拾好王公子送礼的木盒,准备下楼。 刘公子也没多说什么,和小厮一起左右扶起王公子上了楼上的房间。 “小姐,咱们现在回去?” 阮幸没有回答,反而问道:“胡三,你的内劲修炼的怎么样了。” “刚刚入门,勉强可以使用真气。”胡三说道,他抬起手掌运用内劲,皮肤上浮现一层淡淡的白色光芒,很微弱,时隐时现。 “给你两天时间,剩下的药液一次性全都用完也行,尽快到达内劲小成。还有,明天买两刀黄纸,三张鹿皮,一支毛笔,两斤兽血,要野生兽类的血,家养的鸡鸭牛羊血不行,买好后放在你家里,明天我去找你。”阮幸坐上车,“走吧,送我回去。” 既要胡三专心修炼,又要他干活,实在是个黑心的资本家。 没办法,她能用的人太少了,目前能够无条件专心听她吩咐的只有胡三一个,如果能她也能有像纯白少年那样听话的傀儡就好了。 药液一次性使用太多,药力过猛会损伤经脉,影响根基,但胡三毫不犹豫的应了声是。 有了【破】和【疾】的符咒,再加上自己已然后天的武学境界,阮幸有自信能和纯白少年碰一碰,可毕竟对方能隐身,敌在暗她在明,她还需要一张【御】的符咒,以及能帮她困住对方的一个诱饵人选。 只能是胡三了。 虽然没有灵力,但基础符咒勉强可以使用真气催动,她得让胡三达到内劲小成才可以给他使用符咒。 至于损伤的经脉,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再补偿他了。 第二天一早,阮幸先是看了看更新后的模拟器,以及自己的面板。 名字:阮幸 年龄:六岁 技能:赌术入门,符咒入门,舞蹈基础,织布基础 功法:炼血诀 境界:后天 积分:167923 功能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模拟所需要的积分涨到了100积分一次,十文充值一积分,100积分就是一两银子。 还好她见到虎爷之后果断决定抄他的家,否则自己还真快养不起这个模拟器了。 等她到了胡三的家以后,胡三已经买好东西放在房间里了,办事效率还是那么高,阮幸满意点头。 “鹿皮是杂货铺的库存货,血是今早才杀的山猪血。”胡三解释道。 房间里全是山猪血的腥味,阮幸捏了捏自己的鼻子,“挺好,办的不错,你去练功吧,不用管我了。” “是。” 房间里只剩下阮幸一人,她倒了一小碗猪血放在桌上,黄纸摊开,拿起毛笔,开始模拟。 她现在还不会画【御】的符咒,得先用模拟器增加符咒方面的熟练度了。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使用黄纸山猪血练习符咒,第二天却听闻噩耗,巡安司佥事带人巡查时,忽然当街暴毙,你想去找刘公子询问情况,却发现他也不见踪影,随后你向王公子求助,你们二人四处寻找,始终没有消息。 三天后,你正在七爷的堂口里跟随石师傅修习赌术,一个陌生男人带着十几个人闯入却无人阻拦,他们把你抓起来送到七爷的书房,你没有看到七爷却看到了山洞老头和纯白少年,你感觉到危险,突然暴起反击,趁他们没有防备杀了抓着你的几个大汉准备逃跑,却被纯白少年突然出现在身后用白色真气穿透了你的身体,你死了。 【模拟结束】 请选择此次模拟的奖励: 1,六岁时的记忆。 2,六岁时身上的一件随机物品。 3,六岁时所掌握的一项随机技能。 4,六岁时达到的境界修为。 阮幸看到结果愣了半天,才选择了选项一。 原本她是打算利用模拟器窝在江宁城里练习个七八年符咒的,怎么这老头突然跑城里来了? 阮幸沉思,模拟中的巡安司佥事是老头杀的?刘公子也是被老头抓走的?最后来抓她,是刘公子把她供出来了? 难怪昨日她听刘公子说起时觉得蹊跷,帮主怎么会那么轻易就答应了这么吃亏的条件,原来他在这儿打算呢。 红头帮的帮派产业收益除了维持帮派运转以外,剩下的估计都成了老头的研究经费了,巡安司佥事提出的要求简直就是在老头的头顶动土,难怪他会突然从山洞里跑出来。 可是……只剩三天时间了,她的【御】字符还没练习好。 哎,要是那佥事没那么贪就好了,要点银子就得了,非要动人家产业干什么。 事已至此,再怎么后悔也无济于事,阮幸只能另想办法。 她必须要先练会【御】字符咒。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和胡三带着剩下的银子逃出城,在淮宁城一处村庄隐姓埋名落了脚,你每日勤勤恳恳练习符咒。 三个月后,你画出了【御】字符咒,但成功率还有待提升,只是你渐渐觉得精力不济,每日昏昏欲睡。 七岁,你多数时间都在睡觉,每日里只有少许时间可以练习符咒。 八岁,你在练习符咒时忽然感觉力不从心,拿不动笔,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你死了。 【模拟结束】 请选择此次模拟的奖励: 1,八岁时的记忆。 2,八岁时身上的一件随机物品。 3,八岁时所掌握的一项随机技能。 4,八岁时达到的境界修为。 阮幸黑着脸选择了选项三。 【恭喜你得到了八岁时的符咒经验。】 这老头有病一样,她都跑了还不放过她,这次的死法她知道,是幽冥鬼录中的一种咒术,以她的生辰八字和至亲之人的血液为引,效果因人而异,施咒者实力比中咒者越高,就越见效。 实力相近,起效就慢。中咒者若是实力高出施咒者太多,那可能中咒者只感觉被蚊子叮了一下,施咒者就要被反噬的奄奄一息了。 由此看来,她撑了三年才死,老头大概也就是内劲大成的实力,之前从腐蚀药液中可以得知老头没有修习过外劲功法,他应该是把所有时间都放在了炼制傀儡和炼药方面。 老头自己内劲大成,那么在他压制下的红头帮中,不可能有人能到化劲,最多也就是外劲圆满加内劲小成。 没想到,不知不觉间阮幸自己的实力已经超越整个红头帮了。 若不是纯白少年太过鬼魅,她早就能称霸江宁城了。 面板上她的符咒还是入门阶段,大概只有等她学完了所有凡阶符咒才能到基础阶段,可惜,【御】字符咒的难度要比【破】【疾】高上不少,她现在成功率只有两成。 反正积分还有十万多,足够一千多次呢,继续模拟吧。 阮幸按照这个路线又模拟了数十次,才将【御】的成功率拉高到了九成,这才松了口气,有了点强杀老头二人的底气。 殊不知,她的符咒技能已经走向了另一个方向,很多符咒精通的修士画低品级符咒最多也不过五成的成功率,符咒入门者一百张里成功个七八张就已算有天赋了,百张黄纸只出一张符也是常有的事,只是她现在还未曾见过一个正儿八经的修士,还不知道这些常识罢了。 阮幸将手中的笔蘸满碗中血墨,摊开黄纸,一气呵成画下一道【破】字符。 不错,第一张就成功,好兆头。 往常只在模拟器中练习,还是头一回在现实中画出符咒来。 她一鼓作气,将剩下的两刀黄纸全部画成符咒,两百张黄纸只浪费了十几张,最后成品183张符咒,135张【破】,48张【疾】。 恐惧来源于火力不足,她可不能像老头那样,扣扣嗖嗖的,一次只用一张。 接下来是鹿皮,阮幸稍稍休息了一刻钟,恢复了一下精力,才聚精会神的开始在鹿皮上刻画符咒纹路。 【破】和【疾】只需要做成符纸,使用的时候用真气催发就行了,【御】却不同,它需要画在防具上,甚至包含了一点炼器方面的范畴,往后炼制法衣的时候,也需要将【御】刻画在上面,这是最基础的炼制手法。 可惜,阮幸手里没有任何带着灵气的材料,只能用野兽皮毛代替了。 复杂而又蕴含着玄机的纹路被阮幸用山猪血一笔一划的画了出来,鲜艳的色彩干涸后成为黯淡的花纹,在鹿皮上以一种看似毫无规律的形状呈现出来。 最后一笔落成,整张鹿皮还是那不起眼的模样,但阮幸知道,将这鹿皮穿在身上,不仅刀枪不入,寻常真气亦可抵御,哪怕是【破】字符,也可抵挡一次保主人性命。 符咒虽是凡品,却仍是修仙界的产物,真气威力再大,不过凡人功法。 仙与凡,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只是稍微有些不合身……阮幸叹口气,她要的太急了些,应该将鹿皮制成皮甲后再画符的,可是现在定做皮甲既费时间又会惹人注意,她时间不多,先凑合用吧。 而且,非常奇怪的是,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类似于军用皮甲这种制式的东西,甚至这里的人连兵役是什么东西都没听说过,整个江宁城几万人的城市,只有巡安司三五百人的武装力量。 或许还能算上红头帮这几千水平参差不齐的普通帮众? 若说是因为炼体功法的缘故,可外劲圆满也无法正面应对刀枪利器呀!除非内劲圆满有真气护体才行。 为什么没有官兵军队?为什么没有军用制式武器盔甲?为什么没有关于马匹耕牛的管制律令? 最让阮幸觉得难以理解的是,为什么平民之中识字率有近七成,莫说阮父这种以考功名为目的的读书人,就连胡三小时候都读过几年书,封建王朝中,不都怕启民智不好管理吗? 这些阮幸都不得而知,只能等到以后有机会再去探索了。 感谢像中枪了一样的打赏~ ------------ 第三十三章 发现华点喽 休息片刻后,阮幸依法炮制了另外两张鹿皮,总算是将三张【御】字符咒完成了。 胡三买来的山猪血也差不多用完了。 万事俱备,阮幸思索了一下方向,决定从巡安司佥事入手。 巡安司本就是武装力量部门,一把手佥事自然也不可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他当街暴毙,说明老头用的肯定不是咒术,大概率是【破】字符咒,那么老头当日必然会出现在佥事附近。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老头埋伏佥事,她埋伏老头,互不影响嘛。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和胡三穿上鹿皮符咒,跟踪巡查的巡安司佥事,行到某处街上时,街边房屋二楼突然疾射出一道符咒,瞬息之间击中了骑在马上的佥事,后者当场暴毙,你和胡三根据抛物线的方位追上二楼,经过一番搏斗之后最终不敌,你死了。 【模拟结束】 嗯?不应该啊,在阮幸的估算当中,她最多拼个重伤,是绝对能拿下老头二人的,他们两个阮幸最担心的还是那防不胜防的纯白少年,有了鹿皮符咒以后,就算少年再突然闪现到她背后,她也不怕被少年的真气所杀了。 她连忙选择了记忆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记忆之中,她和胡三刚追上二楼,就被纯白少年给拦住了,阮幸率先掏出辣椒面撒了他满头满脸,然而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丝毫不影响他的战斗力,借着鹿皮符咒的威力,她使用一张【疾】字符冲开少年的防护,并让胡三将少年缠住,而她则是冲到后方先杀老头。 然而让阮幸震惊的一幕出现了,老头的腰上挂着一把黄色的三角旗,他挥手射出一枚【破】字符射向阮幸的同时,一手掏出旗杆在身前挥动。 【破】字符破开了阮幸的鹿皮符咒,却没让她受什么伤,只是非常狼狈的被冲击力挟裹在地上打了个滚,而老头看到这个结果有一丝惊讶,他只愣神了一秒,随即继续挥动旗子,阮幸只觉自己仿佛身在一个宽口烧杯里,被玻璃棒不停的搅拌,巨大的离心力让她产生了一种类似质壁分离的错觉。 记忆结束。 阮幸揉了揉眉心暗骂一声,这老头难道是天才,怎么连这种鬼东西都搞出来了。 旗子是幽冥鬼录中的法器,具体的功能是可以吸人魂魄,并且它吸入的魂魄越多越强大,是一件可成长的神兵利器。 当然,它还有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万魂幡。 江宁城近十年来都没有什么大规模死亡的事情发生,老头手里这个估计也是才处于胚胎期,里面魂魄顶多个位数,并不厉害,可这依然是阮幸无法跨越的天堑。 因为她现在依然只是一个凡人,没有任何保护魂魄的手段。 之前的模拟中阮幸从来没见过老头用旗子,可能是因为他人在自己家中,没把旗子放在身边,毕竟那旗子里面的魂魄估计都是他以前杀害的无辜孩童,他又没有修为,离的近了也怕反噬。 阮幸想了一下,她还是只能靠偷袭,不能让老头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这样她才有机会抢在老头反应过来之前杀了他。 还好她以防万一多做了一张鹿皮符咒供来替换,此刻也派上用场。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把一件鹿皮符咒借给刘公子,让他找机会给佥事穿上再去巡查,而你和胡三也穿上鹿皮符咒悄悄埋伏在街边某家店的一楼,佥事中了符咒以后因为贴身穿着鹿皮符咒缘故并没有死亡,他手下的翎卫见出了状况团团将他围住保护在最中心,纯白少年突然出现在一个翎卫身边,挥手间一道白色真气就收割了一条性命,见翎卫们完全无法招架少年,你让胡三混入其中帮忙,而你则按兵不动静观其变,老头终于出现在窗边开始挥动旗子,你弹射起身,跳上二楼,双手各弹出五道【破】字符以真气催动,在老头惊骇的目光中,符咒打在他身上将衣物破坏殆尽,老头开始朝你反击,因距离过近你的鹿皮符咒很快便被老头破掉,你手中的符咒不要钱一般的撒出去,然而忽然一道白光闪过,你死了。 【模拟结束】 再次选择记忆,阮幸逐帧查看,这一次因为佥事没死,从一开始纯白少年就被引了下去没在老头的身边,可惜那群翎卫没见识过少年闪现的手段,完全无法应对,而她自己出手偷袭也仅仅只是破掉了老头身上的【御】字符咒,就在两人将要同归于尽的时候,少年返回出现在她身后。 没办法,一个师傅教的破不了招啊,她和老头学的都是同一本秘籍上的东西,而且老头还比她多研究了那么多年。 反正她也已经知道老头的埋伏地点是哪家店了,提前过去下毒试试呢? 阮幸再度模拟,然而很快泄气,老头本身就是炼药了很多年的研究狂人,她手里的各类毒药又全都是出自老头之手练出来的,无论她下哪种毒,都能很快被老头发现,并警觉的找到她。 不过,这几次模拟中的记忆,却出现了一个让阮幸非常在意的点,那就是在某一次少年从楼下返回支援老头的时候,胡三情急之下喊了一声‘小姐小心!’来提醒阮幸。 然而,就是这一声,把少年硬控在原地不动了,多次杀死阮幸的那道真气也罕见的没有激发出来。 她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难道这个少年,就是胡四? 虽然胡四长相文弱秀气了些,与胡三完全不相像,但能被胡三的声音硬控住,他们俩肯定有关系。 至于胡三为什么没认出来……胡四现在的模样,通身雪白,白的反光,莫说是他常常使用鬼遁隐身,他就是不隐身,别人也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啊。 至于到底是不是,阮幸一试便知道了,这个方法若真是有用,那胡三可帮了她大忙了。 而且她忽然想起来,辣椒面战术对少年不起作用,少年虽是傀儡,可要想看东西还是需要眼睛的,他不怕辣椒面,也许那眼眶里白色的球状物体根本就不是眼睛。 那会是什么呢?他的傀儡本质吗? 感谢书友20211226200850138的月票~ ------------ 第三十四章 杀老头喽 街边二楼射出的符咒击中了街道中间骑在马上的佥事,然而【破】字符咒之力与鹿皮【御】字符咒相互抵消,佥事没有受伤,翎卫们将他包围保护起来。 纯白少年突然出现在翎卫中间的时候,胡三一声大喝:“阿四!” 少年手中真气消弭,顺着声音转过头去,用那双纯白的眼珠注视声音的方向,然后静静的站在那里。 翎卫们看到少年放弃抵抗,连忙举起刀剑上前要诛杀刺客。 胡三见到少年对自己的喊话有反应,更是心情复杂,当初那个乖巧可爱的弟弟怎么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然而他不能让弟弟因为自己受到伤害,一咬牙,蒙着脸冲上去抱起少年锁在怀里,白色真气浮现手掌击飞几个挡路的翎卫,抢了一匹翎卫的马就随便选了个方向策马狂奔。 长得奇形怪状的刺客虽然被人带跑了,但危机却还没有解除,翎卫们没有佥事下令,不敢贸然自作主张追捕。 二楼的老头面色铁青,愤愤的低声骂了几句,连忙掏出腰间三角旗,冲着楼下的佥事翎卫挥动。 与此同时,早已藏匿在店中的阮幸,悄悄潜上二楼,左手一把【破】字符,看准时机朝老头手上撒去。 量变引起质变,接连不穷的【破】字符不仅将老头身上的【御】字符咒防御破掉,还击落了他手中的三角旗,旗子顺着惯性飞到旁边的墙上,啪嗒一下落了地。 老头身上破破烂烂的衣物勉强遮住隐私部位,脸上一片黑灰与细小的伤口,他面目狰狞的看着阮幸,“你是什么人!?你为什么会用这些符咒?” 阮幸不答,只是再次击出【破】字符咒将三角旗崩的更远了一些,断了老头想以言语拖延趁机捡回旗子的心思,老头见此,目前形势已经超出他所预料,掏出两张符咒准备进行反击,然而阮幸右手一把辣椒面铺天盖地的撒过去,老头猝不及防之下惨叫一声,双眼通红勉力睁开,却已是眼前模糊一片,无法准确找出方位甩符咒。 趁此机会,阮幸掏出短剑,剑锋上鼓荡着白色真气几乎形成一圈实质的光芒,【疾】字符加身,一息之间一步踏出便是三米多的距离,老头似乎才明白自己才是弱势的现实,惊慌之下后退一步贴近了窗台想要翻身下去逃跑,然而他的每一步都在阮幸的计算之中,未等他转过身去,锋利的短剑已然穿透他的心口。 他脸上不可置信的表情逐渐凝固。 短剑抽出,老头干瘦的身体轰然倒下,阮幸直接上前,将剑身覆盖白色真气横在老头颈侧,一剑下去人首分离,这才松了口气。 虽然她也很想抓老头一个活口,问问他手中的秘籍从何而来,还有这世界关于修仙求道之事,但是这已经是她多次模拟战斗之后最好的结果了,她只能遗憾的将他当场斩杀。 这世上总不可能就他这么一个不入流的邪修吧,将来总有机会遇到其他修仙者,到时再了解吧。 此时距离老头刚开始袭击佥事,到现在只过了不到五分钟。 捡起地上的旗子,又搜刮了一下老头身上剩下的东西,然而不知是不是老头对自己也这么抠门,他身上竟然只有三四张符咒。 嫌弃的踢了一脚,阮幸出门,她招招手,很快刘公子便带着两个翎卫上来,他虽然满脸紧张之色,但还算小心镇定,低声对阮幸道:“这两个兄弟都是与我从小相熟,可以信任。” “嗯,你能信任就好。”阮幸点头,反正她蒙着面,那两个翎卫又不知道她是谁。“凶手就在里面,已经伏诛,你领了这份功劳,可别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我明白。”刘公子郑重的点头。 店里的客人几乎都因为这突发事件已经跑光了,趁着此时四下无人,阮幸带着自己的战利品悄悄离开,将战场留给善后的人。 她一路避开人回到胡三的住处,小心的询问:“路上没惹人注意吧?” “没有。”胡三摇头,“根本没人追我们,我带着阿四跑了几条街,把马随便放个方向跑了,找了个无人的房子换了身衣服,把阿四用披风遮起来,才敢折返回来。” 说完,胡三面色紧张,语气哀求,“小姐,我弟弟他现在这样子到底是怎么了?” 他面露希冀,小姐这么厉害这么神秘,一定有办法将弟弟救回正常人的样子吧。 阮幸转头看去,通身纯白的少年此刻正乖乖巧巧的坐在破旧的小板凳上,双膝并拢,安静极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告诉胡三真相了,阮幸无奈道:“节哀,其实你弟弟,他现在已经死了。” “死了?”胡三不敢相信,“可是他现在,还会动,对我说的话,也有反应……” 阮幸解释道:“那是他的魂魄还记得你,他有本能反应,你刚才抱了他一路,你难道没发现他身上一丝温度也无吗?” 闻言胡三有些失魂落魄,狼狈的蹲坐在少年身侧,双手不停的摩挲少年放在膝盖的手掌,喃喃道:“皮肤,是软的……可是,他身上好凉……” 这么炎热的天气,少年却浑身冰凉,他没有呼吸,没有脉搏,只是一具会动的尸体。 为了让胡三早点认清事实,阮幸上前掰开少年的嘴,嘴唇里面是密密麻麻缝合的蚕丝线,“他的嘴被封住,口中一缕阴气凝聚不散,可保尸身不腐,关节不僵,宛若活人。” “可他现在,还会动,还认得我啊!” 胡三眼里含着泪,人高马大的汉子整个身体趴伏在地上求阮幸,“小姐,真的就没有任何办法吗?我求您了,您不是说他的魂魄还在,把我的身体给他行吗?让他用我的身体活着!” 阮幸叹了口气,只好给胡三一个希望:“他可以吸阴气,修鬼道,日后成就修罗,说不定就能恢复神智,找回记忆。” 阮幸需要少年当自己的傀儡,他鬼遁的本事炉火纯青,对自己来说还是挺有用的,往后她亦可以帮助少年修炼鬼气,寻找高品阶的天才地宝为他重新炼制傀儡本质。 只是就算少年将来鬼道有成,也不可能再如正常人那样活着了。 “那您……”胡三欲言又止,他想求阮幸帮忙,可他却不知道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人起死回生,况且他为阮幸做的那些事实在不值一提,他连阮幸帮他提升武学境界的恩情都没有还完,如何还能再要求她救他弟弟呢? 阮幸却直接伸手,摸到少年脸上,微微用力,便将一对浑圆的白玉珠子从眼眶里抠了下来。 ------------ 第三十五章 剑来喽 果不其然,白玉珠子入手冰凉,质地坚硬,绝不可能是人类的眼珠。 幽冥鬼录中也从未说过正常的傀儡会有如此变化,那就只剩一种可能了。 这白玉珠子,就是少年的傀儡本质。 阮幸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在白玉珠子上,口中低声念了一段书上所写的法咒,嫣红的血竟被白玉珠子吸收殆尽,依然是瓷白的一片,全无半点血液残留的痕迹。 她将珠子重新塞回到少年的眼眶里,然后命令道:“站起来。” 闻言少年果然起身,静静的站在阮幸面前。 胡三满脸惊异之色,“这,我刚刚无论跟他怎么说话都不搭理我,最后还是按着他才让他坐下……” “因为他刚刚已经认我为主,与我心神相通了。”阮幸道:“胡三,虽然你跟在我身边时日尚短,但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也清楚,忠心为我办事的人我都不会亏待。” 她的手指了指少年,“他也一样,即便他现在没有自己的思想神智,我也不会错待他,你可放心了吗?” 胡三当即双膝跪地,给阮幸磕头,激动道:“小姐肯帮忙,胡三已是感激涕零!大恩大德永世不忘,我们兄弟二人定当为小姐鞍前马后,百死不悔!” 阮幸欣慰的笑了。 少年的事情总算解决,她伸手摸了摸少年冰凉的脸,“从今往后,就是新的开始,我给你换个名字,叫剑来。” 剑来口不能言,依旧是乖巧文静的模样站在阮幸身边,但阮幸知道,除非将来她死了,剑来的傀儡本质被他人拿走祭炼,否则他会永远认同剑来这个名字,听她的话。 从刚开始在模拟中知道剑来是傀儡的时候,阮幸就计划着要把他收入囊中了,原因无他,真的是鬼遁这个技能实在太方便了,可以随时隐身跟在她身边,出其不意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剑来这个名字也是她早就想好的,到时候她跟人打架时大喊一声‘剑来!’,敌人把注意力全放在她手中的剑上,而剑来突然出现在敌人身后搞一手偷袭,这谁能想得到。 只是她没料到的是剑来竟然就是胡三的弟弟,不过这都是小问题,无伤大雅。 时间紧迫,阮幸还得赶紧回去,不能让红头帮袭击佥事的罪名坐实,否则红头帮倒了她血亏,积攒的那么多钱都要充公了,那可都是她的积分! 阮幸没有修为,只能再次用血炼之法将三角旗认主,整理好一切后,已是傍晚,她让剑来隐身跟着自己,便带着胡三动身回去。 而此时,红头帮帮主和一众高层们,正气氛凝重的坐在总部的议事厅内,一片沉默。 下午事情发生过后,三司总指挥也就是江宁城城主便很快发话了,让他们红头帮给个交代。 然而怎么才算交代呢?是红头帮监管不力竟让城内混入了歹人出现了刺客?可名义上管理江宁城治安的是巡安司可不是他们红头帮,他们要是以这个名义出来认罪,那不是明晃晃的给刚刚遇刺的巡安司不痛快吗? 直接承认刺客就是从红头帮?因为佥事强夺帮会产业所以循私报复? 那就完蛋了,不仅产业再也回不来,高层的脑袋也得掉一半,尤其是他这个帮主,怎么想也不可能保住自己的小命。 短短几个时辰,感觉头发都愁白了一半。 有人按耐不住,激愤发言:“以前和平共处的好好的,是那佥事贪心过度,才引发此事,凭什么要我们承担后果?要我说,咱们帮中习武的兄弟有上千,他巡安司才几百人?不如大伙并肩子上,给那些当官的一个教训!好叫他们知道如今江宁城到底是谁说了算!” “就是!仗着那身官皮平日里窝在自己家里花天酒地的享受,活儿全让我们干了,还得给他们年节孝敬银,我早看不惯了!” “住口!”帮主严厉出声,猛的一拍桌子,“你们以为巡安司里面都是和你手下那些人一样,练了几年外功就敢自称高手的臭鱼烂虾?不过见了几个普通翎卫,就觉着能跟人家比比拳头了?城主府内的那些千翎卫,你们是一个都没见过吧?那些人可全都是后天高手!你们呢?在座的各位,有几个内劲小成了?” 一时间众人默默噤声,除了个别有向武之心的,大部分管事早已荒废了内功,沉迷于权力之中。 都当了领导了,谁还亲自下场打架啊? 静谧了一盏茶的时间,一个留着八字胡的管事道:“依我看,城主和巡安司还指望我们办事,不一定会真的要我们的命,佥事不是还没死吗?若能救回来皆大欢喜,若救不回来,推几个弃子出去让巡安司泄愤便是了,反正他们最看重的不过还是帮会这点产业……” “陆友七,你说的轻巧!”还未等八字胡说完,一个管事愤而起身质问道:“裴黔虎一死,你和赵三娘得利最多,刚吃了一顿饱饭,自然不在乎帮里这点产业,呵,你们是帮主的亲信,帮主不会自断臂膀,你这话是针对谁?你想推谁出去!?” 此话一出,平日里本就关系不是很好的几个管事顿时面色不善起来,“帮主,我们可是为帮里立过功留过血的元老,您不会真听陆友七的谗言要牺牲兄弟吧?” “帮主,您可不能让帮里的老人寒心啊!” 几人七嘴八舌的说起来,吵得让帮主头疼。 一共才建立六年的帮派,他玛徳的哪个不是元老? 要这么论起来,不都是才进帮不超过六年的新人吗? 陆友七眼带寒光瞪了那几个人一眼,等到他们息声,才继续道:“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上头是什么意思?上头去刺杀佥事的事,今天之前我们全都不知情,他留下这个烂摊子我们又处理不了,只能还请他老人家出手了。” 帮主沉默了一下,面带颓废,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岁,长叹一声道:“道长他,当场伏诛,已经死了……明日他的人头就会挂在城门上示众。” 这个消息一说出来,整个议事厅顿时如凉水溅入油锅般炸开,众人议论纷纷,满是恐慌之色。 帮派建立之初,他们靠的就是红头道长,才能崭露头角。 能拉拢的许以武功秘籍金银财宝,不能拉拢的便搞投毒刺杀,成了火候以后帮内兄弟全都苦练炼体功法,一个个浑身腱子肉紧实,自然有不少艳羡之人拖家带口的投奔,才能有今日的辉煌。 若没了红头道人,他们红头帮,还能像以往那么风光吗? 议事厅中,唯有赵三娘和陆友七还算是镇定,赵三娘是因为她还有个王夫人的身份,即便手中产业全部上交,也不会有性命之忧,最多不过是继续回家相夫教子罢了,反正她这几年赚的也够多了。 而陆友七却是皱眉沉思,他并不在乎红头帮到底为谁做事,只是如今他生活安定,不愿再有变动,他没什么上进之心,安于现状,唯一所求不过是红头道人手中的可供修习内劲的药液,也正因如此,帮主才会信重他。 沉吟片刻,陆友七道:“既然如此,帮主不如主动把产业交上去,到时候估计还会让我们继续管理,只不过盈利收益从交给红头道人变成交给城主罢了,可能到时收益会减少,也会多一些规矩,兄弟们会觉得不自在不习惯,可总比命都丢了强,至少还能保住手里的活计,时间久了总会习惯的……” “哦,说得对,反正都是当狗,给谁当狗不是当呢?” 这话说的太过于直白轻蔑,虽是实话却让人听着刺耳,陆友七下意识的看向声音来源,却瞳孔一震,惊讶到说不出话来,“你……” 阮幸仿佛在自家后院散步一样,悠闲的走进来,胡三恭敬的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 她发出招揽,“既然这样,不如给我当狗吧,我对我的狗可比他们两家好多了。” “真是好胆!无知小儿竟敢放此狂言!你是怎么进来的!”一个男人拍桌而起,嘴唇生气的不停颤动。 红头帮真是堕落了,外面看守的护卫是怎么办事的,竟然能让两个大活人溜进来! “哎呀,这么大声干什么,吓到我了。”阮幸后怕的拍拍胸口,嗔怪道:“杀了他。” 胡三刚刚受过阮幸大恩,正愁报恩无门,如今有表现的机会,迅速拔刀冲过去一道白色真气将男人捅个对穿。 见此一片哗然,没想到一个小丫头这么喜怒无常说杀就杀,几个同样是内劲小成的管事都没反应过来去救护。 众人皆不敢吱声,现在看来这小丫头不是溜进来的,而是闯进来的,在对对方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还是不要说话为好,先看看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所有目光全部汇集在她一个人身上,整个议事厅安静到落针可闻,阮幸满意的走到帮主的面前,抽出短剑指着他。 “那个人是什么职位?” 她的口气很明显是问刚刚死掉的男人,帮主很识时务,他看不透阮幸到底是什么人,老实回答道:“副帮主。” “那你呢?” 他坐在最上首,这很明显吧……但帮主还是老老实实的,“帮主。” “很好,从现在起,你是副帮主,我是帮主,谁赞成?谁反对?” 原帮主现副帮主没有说话,阮幸环视周围一圈,被她目光看到的人有的低头噤声,有的怒目而视。 “我反对!怎么能让一个小丫头当帮主?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剑来!” 阮幸不耐烦的轻喝一声,白光一闪,那人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圆圆的球体落在了地上骨碌碌滚到了一边。 一个纯白的少年出现在那人身后,对着阮幸微微躬身后缓缓消失在空气中。 “现在呢?谁赞成?谁反对?” 半晌,无人作声。 陆友七虽然不明白自己从赌坊捡来的一个小丫头为什么短短半个月过去判若两人,成了如今这个他看不懂的模样,但见帮主都默认了没有反应,他只好暗叹了一口气,起身两步上前单膝跪下抱拳道:“属下陆友七见过帮主。” 没想到七爷第一个服软,阮幸心里还有点暗爽,轻咳一声道:“小七啊,你很不错,既然如此你还职位不变,回去坐吧!” 赵三娘早从王公子的随从那里得到了点风声,她刚才就已经猜到了阮幸就是给王公子出主意的那个朋友,只是她不好第一个跪,万一让旁人误会阮幸跟政通司有关系就不好了,见陆友七开了头,才福身下拜,“属下赵三娘见过帮主。” “不错哈,小王你也回去坐。”阮幸有些开心,看来她不用大开杀戒了,毕竟她心地善良,见不得杀生,若是别人全都乖乖听话,她也不愿妄造杀孽。 虽然赵三娘姓赵,夫家姓王,但平日里大家也多是喊她王夫人,叫小王好像也没错……赵三娘无语凝噎,幽幽道:“……是。” 有了陆友七和赵三娘这两个前任帮主的亲信开头,后面也陆陆续续的又跪下了七八个人,阮幸虽不认识,但也大度的让其坐下了。 只剩下二十几个,既畏惧于阮幸喜怒不定的残暴,又拉不下面子开口对一个六岁小孩俯首称臣,只得等着看后面有没有机会顺水推舟。 等了一刻钟,没有人再上前,阮幸赶时间,便道:“这样吧,我也不能把你们全杀了,毕竟我需要听话的狗帮我办事,你们还剩二十三个人,我这儿有二十三张纸条,其中十张上面染了朱砂,抽到朱砂的人默认赞成,剩下的人默认反对,怎么样?” 二十三个人只有十个人能活,阮幸的条件一说出来,立马就有人坐不住了,看她这小魔头的行事作风,还真有可能干得出来。 “属下张成辉见过帮主!” “属下……” “……见过帮主!” 霎时间又有十几个人连忙出列下跪,剩下几个还在犹豫考虑的,阮幸不想再等,喊了一声胡三,后者便知趣的拔刀过去了。 然而那几个管事之中也有内劲小成的,见阮幸不再接受投诚,心里虽然后悔不迭却也不能束手就死啊,便与胡三打了起来。 虽然胡三一打三仍然占着上风,可要分出胜负却还需要时间,说不定胡三还会受伤,这样有损阮幸的威望,她正想再喊一声剑来,却看到已经投诚了这边的管事,有一个竟然飞身上去帮忙。 阮幸定睛一看,却是陆友七。 感谢jane55的月票~ ------------ 第三十六章 当帮主喽 胡三不想在阮幸正需要立威的时候丢了面子,一着急咬牙拼着受伤也要尽快杀掉几人,却没想到,陆友七关键时刻冲了过来,不仅帮胡三挨了一刀,还将难分难舍的战局很快变成一边倒的模式。 等到最后一个反对之人死不瞑目的躺在地上以后,胡三稍微喘了口气,低声问道:“七爷何等身份地位,何必下场帮我?” 确实,陆友七第一个跪地投诚,就算不来帮忙,也算不得什么错处,可他若是帮了忙,倒显得不顾昔日同袍旧情。 陆友七撕下一块衣服上的布料暂且缠住肩膀上的伤口用来止血,闻言露出略带羞愧的表情,“当初你弟弟的事情……虽然我也是后来才知道那并非是真心收弟子,到底是我对不住你,不过是赎罪一二,以慰心结。” 胡三沉默,自从他今天知道弟弟变成这样以后,虽然红头道人才是罪魁祸首,可他还是忍不住对七爷心生怨怼,如果不是七爷选了弟弟,可能弟弟如今还活蹦乱跳的在自己身边。 可他不能报复七爷,刚刚阮幸夸赞他的时候他用尽了全力按捺住自己不要出声反对,他不能破坏小姐的计划。 陆友七道:“这是我欠你的,今后若有需要,可随时来讨。” 胡三默默点头,他清楚的知道,七爷是看在如今阮幸的面子上才会对他如此客气要偿还他做下的孽,如果他还是那个普通的底层帮众,七爷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他多看一眼。 屋内新鲜的血腥气有些难闻,阮幸嫌弃的用小手掩住鼻子,“刚刚杀了几个?一,二,三……十一个,这十一个人的地盘没人管岂不是会乱套?这样吧,胡三你也来当个副帮主,替我管理好这些无主的地盘。” 有了刚刚的前车之鉴,这次没有人敢再质疑阮幸的决定,一连串的“帮主英明”喊的阮幸通体舒泰。 她继续吩咐道:“小辉啊,你去找几个人把这里打扫一下,血呼啦擦的看着碍眼。” 作为第一个被帮主点名干活的人,张成辉满心惶恐,连忙应是,生怕阮幸觉得他干活不积极把他给砍了。 “你们都散了吧,小七,小王,还有那个……” “洪熙。”原帮主现副帮主之一适时提醒。 “嗯对,小红,你们几个把刚才那些不识时务的家眷,给打发走吧,享受了红头帮的好处却不肯为红头帮效力,这怎么行呢?将他们这些年在红头帮得到的所有好处全都吐出来,这事你们几个分头去办,商量好,别办差了,互相监督,举报有奖。”阮幸歪头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剑来会替我盯着你们的哦!” 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个神出鬼没的少年,几人心头无不一凛,他们都知道那少年原先是红头道人的弟子,自然也知道他有多高的本事,没人敢冒着死亡的风险来赌少年有没有认真盯着他们,纷纷应了声是。 “还有,小红,今后胡三作为我的代理人,只听我一人的吩咐,你要负责帮他把他手中的产业和区域地盘走上正轨,明白吗?” “是,帮主。”洪熙低头应道,“那属下等人就先去忙了。” “去吧。”阮幸点头,等他们都走了,她才对胡三道:“这段时间不用跟着我了,他们几个谁都行,找一个人盯着,一是帮我看他有没有好好办事,二是好好学习一下怎么管理帮派,你的性格其实并不是适合当管理层,但目前我最信任的人只有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学,不要让那些人阳奉阴违,中饱私囊。” “是,小姐。”胡三遵了命令,却没有立时就走。 他几番踯躅,才不解的问:“小姐,您明明不是一个残暴的人,机智聪慧,温和善良,对待我这种人都如此厚待,为何刚刚要那么做?看起来那么陌生……都不像您了。” 没想到在胡三眼里自己是这么个形象,阮幸笑着摇摇头。 “他们那些人都是老狐狸了,就算我好声好气的以礼相待,他们只会觉得我无知幼儿,可以肆意欺凌,根本不会听我的话。更何况他们根本不值得我去浪费时间浪费精力一一去收服,不听话杀了便是,当我直接表现的形象和实力让他们畏惧,让他们知道只要我不高兴随时可以杀了他全家,那他们就害怕了,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小命也会乖乖为我所用。” 话毕,她看向胡三的目光中蕴含了一丝复杂。 “而你不一样,你值得信任。” 她刚开始在模拟里让胡三做了很多非常危险乃至于是送死的行为,可每一次,胡三都毫不犹豫的照做了。 模拟基于现实,就算是她现在命令胡三去死,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去执行。 胡三这种人,给他一点恩情,就能以命相报,怎么不能值得她全心信任呢? 等她利用完红头帮离开后,给他留下的这些东西应该也足够他安稳过完下半生了。 “虽然大部分人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没过多久就会再起侥幸心理,那些过惯了好日子的老狐狸自然也一样会有二心,不过,到时候就不是我的事情了,而是你的事情,在他们养肥胆子起异心之前,你要学会如何管理他们。”阮幸语重心长道。 “是,得小姐如此看重,属下定当竭尽全力。”胡三郑重的点头,单膝下跪磕头领命而去。 解决完了这里,接下来就要去解决红头帮的危机了。 争权夺利,先争权,后夺利。 若是她先解决了危机再来收服红头帮,如果帮里全是一堆刺头,就算全杀了,她立威给谁看呢?更何况她也没有那个心力去管理偌大的帮派,处理堆积的事务。 还好,目前还算顺利,现在解决了这件大事,让她没了后顾之忧,放心的去办后面的事。 独自一人前往巡安司佥事府邸,有刘公子提前打过招呼,刚一进去就得到人的迎接,将她一路畅通的送到了佥事的卧房。 房间内除了刘公子和佥事,还有一个弱柳扶风般的美人儿正坐在床边垂泪。 想来这就是刘公子的姐姐,佥事极为宠溺的爱妾了。 之前阮幸就了解过,这佥事三十余岁,先头有个原配夫人,生下了一个女儿后一命呜呼,佥事就没有再续娶过,而是收了几房妾室,这位刘姨娘就是他最宠爱的一位,还生下了佥事如今唯一的儿子,今年刚刚三岁,她在府中的地位就如当家主母一般,其他几位不得宠的姨娘连着她的眼都不敢。 本以为是位雷厉风行的明艳型美人,没想到是这种风格。 不过这也不影响,只要美人和刘公子在佥事心里有地位能说得上话就行,之前她让刘公子送去的鹿皮符咒佥事也乖乖穿上了,证明佥事还是很信任他们姐弟俩的,她救这佥事就不亏。 “您终于来了。”美人柔柔开口,目光望向刘公子,迟疑开口:“这位就是……弟弟你说的高人吗?” 不怪刘姨娘,实在是阮幸的外貌看上去就是一个软软糯糯的小女孩,若不是随身带着短剑,刚才在红头帮的议事厅还沾染了些血煞之气,任谁都不会相信她有那么神奇的本事。 阮幸点头,她张口就给自己编了套来历说辞,“夫人莫担心,家师乃是隐居山林的世外高人,我从小学得师父的一二分本领,之前刘公子也领教过。” 刘公子在一旁抽了抽眼角,在他看来这种说辞一看就是在唬人,不过他也不在乎阮幸的真实身份,毕竟她帮了他的大忙,给他送了那么大一份功劳,如今还专程赶过来救治他的姐夫,他对阮幸早已不是那种普通朋友的关系,而是莫逆之交。 “姐姐,杀掉那刺杀姐夫的贼人全赖阮小姐出手帮忙,她是有真本事的人,你就放心吧,她一定能救回姐夫的。” 刘公子开口劝慰刘姨娘,从中午到天黑,刘姨娘早已双眼哭肿如核桃一般,听了刘公子的话,才微微点头。 “我要开始了,师门有训,还请夫人回避一二。” 阮幸借口请二人出去。 佥事虽有鹿皮符咒抵挡了【破】字符咒的攻击,并未受伤,可后面的三角旗却是无法抵挡,除了佥事以外,还有几个离得近的翎卫同样中了三角旗的攻击,从中午到现在一直昏迷不醒。 这其实是因为他们的魂魄被吸入了旗子中,三天之内若是魂魄无法归位,那就无力回天了。 之前其实阮幸也可以将那几个死掉的管事魂魄吸入进旗子,但她并不想彻底将自己归入邪修的阵营,她还没开始修炼,若是有机会,自然要走正道,邪修人人喊打的社会地位她可不想要。 所以她已经在心底决定了,这旗子可以当作防身的武器使用,却绝不可以主动去害其他人。 房门紧闭,阮幸确定了屋内屋外全都无人以后,才拿出旗子用法咒催动,轻轻一晃,旗子上淡淡的黑气缭绕,她将佥事和几个翎卫的魂魄分离出来。 甫一离开旗子,佥事躺在床上的肉身便有了反应,眼皮轻微颤动着,嘴里也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努力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阮幸收起旗子,把二人叫了回来。 “夫人,佥事大人这是内伤,我已用内劲医治过,今天就能醒来,不过这几天会神智有些混沌,缺失记忆,这都是正常现象,不必惊慌,修养个把月边好了。” 阮幸不想让他们知道什么关于魂魄的事情,所以含糊其辞用内伤这种说法掩盖过去,反正凡人看不见魂魄,她若不是血炼了旗子成为了旗子的主人,她现在也无法看到魂魄和黑气,更无法救治失去了魂魄的凡人。 索性二人也没纠结这种事,对他们来说,只要佥事能活着,依靠着佥事的刘家就不会树倒猢狲散。 刘姨娘这时已经不再流泪,她轻柔的抚摸佥事已经安定下来的脸颊,随即对阮幸道谢:“多谢这位高人,奴家妇道人家不懂什么礼节,不如您就留下住在府里让我们款待一番,等到老爷醒了,亲自准备谢礼感谢您的恩德。” “这倒不用了。”阮幸婉拒,“我与刘公子乃是熟识,夫人不必如此客气。” “是啊姐姐,我和阮妹妹如兄妹一般亲近,不用这些虚礼,你先看着姐夫,如果他等会儿醒了你和姐夫说说情况,厨房里面清淡的米粥小菜一直热着,你们两个到时一起吃点,我和阮妹妹先去看看那些翎卫兄弟。” 刘公子出面与刘姨娘说了几句,便拉着阮幸出了门,拐到隔壁小院子里,那几个忠心护主围在佥事距离最近的翎卫此刻正集中躺在这里等待救治。 这些都是佥事的亲信,既然救了那便救到底,反正都是顺手的事。 房间内只有一些照看病患的丫鬟,阮幸刚刚已经将他们的魂魄放回去了,过来也不过是再检查一遍看看魂魄有没有正常归位,别再不小心丢了一两魄,醒了变成傻子就不好了。 以及还要和刘公子避开其他人说几句话。 看过了翎卫们,阮幸确定了全都并无大碍后,刘公子交代了几句话,便带阮幸去了书房。 书房内,两人遣退仆役丫鬟。 阮幸迫不及待的先开口问道:“你带着那道人的头颅回去,城主怎么说?” 刘公子收敛起面上的笑容,有些忧色,“照着你交代的,我与城主说这道人不过会些邪门手段,我带着翎卫找到了他藏匿的房间,本想活捉,可没想到他近身功夫不显,不小心便将人刺死了,城主没再说什么,为我请了功,让我任职巡安司左指挥使暂代佥事职务,还派了医者过来给姐夫看诊,随后便认定了是红头帮做下的案,要将道人头颅悬挂城门示众,还给红头帮帮主去了信,要他出面承担后果。” “这会不会对你有影响?”他有些紧张,“我不知道为何城主就认准了红头帮。” 如果这份案件还在调查当中,等到佥事醒了,事情自然好谈,红头帮帮主换成了救了他命的恩人,佥事自然不会借刺杀一事对红头帮赶尽杀绝。 可如今阮幸对这位高高在上却从不怎么管事的城主根本一点都不了解,也许还需要再多模拟几遍才能得到解决问题的思路。 “不打紧,等你姐夫醒了我们可以再好好想想,还有时间。” 阮幸心下暗想,看来今天杀掉的那些个人还能再利用一番,可不能让张成辉把尸体处理完了。 城主不是要红头帮给个交代吗?几个吃里爬外的罪魁祸首,不知道够不够格。 感谢ek0113的月票~ 感谢论道的月票~ 感谢红花一朵的月票~ 感谢封釉的月票~ ------------ 第三十七章 发财喽 “现在我是帮主了,红头帮的事我自然要管,我要保下红头帮,也要保下红头帮的产业。”阮幸语气坚毅,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霸道。 “看来你那边的计划还算顺利,为兄倒是要先恭喜你了,成功当上了帮主,只是城主的心思没人能看得透,城主府内亦是密不透风一丝消息也打探不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刘公子叹道。 但阮幸可不会走一步看一步,她向来是走百步选一步,哪次模拟的结果最符合她的想法,她就选择哪个方向。 沉吟片刻,她道:“这样,我还有事要处理,先回帮里,你姐夫醒了以后通知我。” 刘公子点头道:“嗯,你万事小心,实在不成舍下部分基业也可,反正我已当上了左指挥使,等风头过去再慢慢发展几年也就回来了。” 几年?她可不想多等好几年,阮幸打定主意,道声告辞,便离开佥事府回了红头帮总部。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晚间的风吹散白日的暑气,却吹不散红头帮总部的血腥味。 各处屋檐廊下已经点上了带着红字的灯笼,随风微微摇晃。 她回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张成辉在指挥着几个底层帮众在地上泼水清扫血迹。 除了议事厅内,外部各处守卫暗哨血也不少,这么大片的面积,难为他能清理的这么迅速。 该不会尸体已经处理完了吧?她当即开口:“小辉,尸体送哪儿去了?” 张成辉闻言身子一僵,勉强笑道:“都已收敛过放到祠堂,等待各家家眷领回安葬。” “哦?”阮幸意味不明的哼笑两声,张成辉顿时后背冷汗直冒。 暗恼自己发什么善心,这下好了,新帮主吩咐下来的第一件事情自己都做的不满意,下一个被开刀的肯定是他了,张成辉有点绝望的想。 “你倒是有恻隐之心。”不过阮幸也没有责罚他,没想到这人还挺天真,也不知道怎么在帮派里活了这么些年了,难道原先那小红定下的规矩还真有人老老实实的遵守从不钻空子吗? 她都已经让陆友七赵三娘去抄家了,哪还会有人来认领尸骨。 “小辉,去买……”阮幸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具体数量,索性道:“薄木棺材,装置安放好,我有用。” “是。”张成辉松了口气,虽躲过了一劫,也明白帮主是绝无可能让那些人好生安葬了。 “对了。”阮幸随口问道:“小七小红他们几个回来了没?” “洪副帮主带人抬了东西回来,如今正在书房等待向您汇报,七哥他们还没有。” 没想到办事效率竟然这么快,阮幸有些高兴,加快了脚步,去了书房。 还没进门,阮幸就已经看到了堆积在书房门口院落中的十几口大箱子,盖子半敞开着,一眼便让阮幸看到了里面的金银财宝,珠串首饰。 清透的月光洒下来,混合着檐上灯笼半红半黄的光,仿佛是给那些金银打了一层氛围灯,熠熠生光,目光往上流连忘返,竟让她有些走不动道。 这么!多! 若是在二次元,她的瞳孔形状定然已经变成了小星星。 难怪在江宁城里混帮派已经成了所有年轻小伙子的追求,原来这么赚钱呢? 洪熙原本在书房门口等着,听到了脚步声也转过身来。 天可怜见,那原本是他的书房,现在他都不敢进了。 他上前颌首对阮幸道:“帮主,那些帮内蠹虫所贪墨的家产私业,还有帮中内库目前所有进项,都在此了,因时间紧迫,未能一一核对,这是大概的清单,请您过目。” 洪熙双手递上一本薄薄的册子,上面还带着新墨未干的气味。 阮幸接过随便扫了几眼,便皱眉道:“这些银票,还有古玩玉器之类的,全都给我换成金银再送来。” 洪熙眸中闪过一抹错愕,连忙道:“帮主恕罪,这么多银票……江宁城内的银号恐没有这么多的现银啊!而且,那些器物变现恐也需要时间……” 之前红头道人除了一些珍贵药物,最爱的便是那些古玩玉器,年头越久越好,若是墓里出来的更佳。他见那纯白少年跟在阮幸身侧,还以为她的爱好也会类似于此,现在看来却是不同,这位新帮主她的爱好直白的可怕。 只要金银。 阮幸大致一想便也明白了,搜刮各种名贵药物是为了炼药,古物是为了傀儡,剑来的白玉眼珠子便是红头道人从中精挑细选的一件身俱灵气古物。 只是她又不练傀儡,没有这个必要。 只是奇道:“江宁城怎么说也是几万人居住的大城,怎么会没有那么多现银?” “这……”洪熙迟疑道:“如今商户为方便,交易多用银票,且年前刚给各处打点孝敬银,如今又刚好夏收,现在江宁城内银子最多的地方就是官库里了,整个江宁城的银号加起来也不会有几万两银子,咱们若是将银票全数兑了,恐怕会影响城中民生动荡不安……” 他欲言又止,后面的意思很明显,将银号的银子全部兑换完,其他不明真相的普通商户百姓定然会恐慌觉得会有大事发生,便也从众去兑银子,然而他们已经将银子兑完了,民众兑无可兑,他们不会相信什么延后几日的说辞,只会口口相传银号没有银子了,引发更大的恐慌,到时江宁城的经济就真崩了,洪熙也是江宁城人,自然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发生,因此才壮着胆子劝了阮幸一句。 那能怎么办呢?阮幸不想坑害无辜民众,又不能抢劫官库,只能叹口气放弃了兑换银票的想法,遗憾道:“行吧,每年孝敬银怎么给的?给多少?” 洪熙报了个仔仔细细:“每年帮会产业净利有两万三千两左右,这是缴纳过税后的收入,这其中,五成用于为道人购置药物古物,三成养活帮众维护帮内正常运转,两成用来各种送礼打点,巡安司独占其中半成分红。” 阮幸粗略一算,也就是每年要送礼送出去四千多两,听起来好像不是很多,但是一个管理一片区域的普通管事再怎么贪,五年也不过这个数了。 哎,即便他们什么都不做,只要有着巡安司这个名头,就不得不给他们送钱。 阮幸有些心疼,不愿再聊这件事,转而问道:“那些人的家眷怎么样了?” “暂且扣押,等待发落。”洪熙轻声回答。 “嗯。”阮幸摆手,“你先下去休息吧,明日再说。” 洪熙恭敬告退,书房这处院落只剩下了阮幸一人,她不再忍耐住自己的兴奋,开心的朝其中一个装满了银锭的箱子扑去。 盖子敞开,里面银锭满满的铺叠几层,阮幸小小的身子刚好可以躺在上面,她舒展着身体找到一个合适的姿势,眯起眼睛看着墨蓝色的夜空。 虽然硬邦邦的还有些硌得慌。 但躺在银子上睡觉这个梦想。 终于实现了! 睡着是不可能睡着的,不是因为不舒服,而是还有事情要做! 阮幸只躺了一会儿就翻身下来了,她正想将所有箱子里的金银全都充值进模拟器,突然停住了手。 这是她第一次拥有这么多钱欸……是不是能卡个bug? 阮幸不知道能不能成,但她想试试。 于是将一个最大号的箱子清空,里面的东西先转移到地上,然后把所有金子仔细的装在里面,装完金子后还有位置,阮幸又装了小半箱银锭,又用一些小的银锞子溜了溜缝,直到冒尖了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才停手。 又有些不放心,把衣服脱光了光着屁股。 看着眼前的箱子,阮幸激动的搓搓手,开始模拟。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成为了红头帮的帮主……你用尽全身真气一掌拍向自己的心口,你死了。 【模拟结束】 请选择此次模拟的奖励: 1,六岁时的记忆。 2,六岁时身上的一件随机物品。 3,六岁时所掌握的一项随机技能。 4,六岁时达到的境界修为。 她迫不及待的选择了二,顿时,一个大大的黑箱子出现在她面前。 两个装满了金银的黑箱子一左一右,看着对称美观极了,阮幸眼里闪着光,嘴巴都张成了o字形。 真可以欸,那她岂不是能左脚踩右脚上天,不停的模拟成世界首富? 反正她现在模拟一次只要一两银子! 正当阮幸准备故技重施的时候,模拟器突然出现仿佛坏掉了一样的忙音界面。 【检测……出……故障!正在……紧……急修复!】 坏了,她不会卡bug把模拟器干报废了吧? 还好,不过片刻模拟器就修复完成了,还能正常使用,只是加了个补丁,若她再给模拟中的自己植入自戕的念头,就无法再选择第二个选项。 不过也没关系,模拟器并没有把她刚刚卡bug得到的财物收回,能薅这一次羊毛也不错,这个大箱子里她粗略计算得有一个半裴黔虎的身家。 在裴黔虎家里她搜刮到了两千多的现银,还有四五千两的银票,作为红头帮里家底最厚最富有的管事,他能攒下这么多家底,别的管事没有他管理帮会产业的额外进项,即便再贪家底也只有四五千之数。 原先洪熙送来的金银之物有大概三万两,银票有八万多两,现在被她变出来了一万左右,她现银就有四万两了。 全部充值到模拟器里去,她查看了一眼自己的面板。 名字:阮幸 年龄:六岁 技能:赌术入门,符咒入门,舞蹈基础,织布基础 功法:炼血诀 境界:后天 积分:4 108 093 四百一十多万! 够现在的阮幸模拟四万多次。 虽然实际上阮幸每次积分还没用完就又有新的银子可以充值了,但她还是有着莫名的紧迫感,因为模拟器的积分进制,她修为越高所耗费的积分就越多。 等以后到了修仙界,钱肯定没有在凡人界这么好赚,她得现在多攒点,才能为以后的修炼基础做打算,更何况她并不知道灵石与金银的换算比例是多少…… 如果比例很离谱的话,等她一旦到达修仙境界就会立马变成穷光蛋,根本没法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的模拟。 这同样也是她不敢轻易踏入邪修的原因之一。 感慨一番后,阮幸开始沉下心来做正事。 她得通过模拟找到解决红头帮危机的方法呢。 她刚开始的想法和陆友七其实差不多,她也不认为城主会大开杀戒毁掉红头帮,让江宁城陷入新的帮派斗争之中,不就是要钱嘛,反正她要那些银票和珍稀物品也没什么用,不如送给城主,再加上那些个推出来定罪的罪魁祸首,这够诚意了吧? 然而模拟了几次,她觉出不对味儿来了。 每次她去城主府送礼,城主都不收,等到三天期限一到,就派千翎卫来围剿红头帮总部了。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钱太少城主看不上,可她已经把自己能拿出来的八万两银票和其他值钱宝物都送出去了,城主还是无动于衷,她气的对城主破口大骂,也没死在城主府,而是被千翎卫赶出来了。 随后她又试了几次,无论她有多出言不逊,城主都不会在城主府杀她。 三天期限未到,他就不会杀自己,这是为什么?难道三天期限根本不是城主的借口,而是认为他想要的交代,红头帮真的能给出来? 阮幸想起刘公子对她说的一句话。 “……还派了医者过来给姐夫看诊,随后便认定了是红头帮做下的案……” 见过佥事魂魄离体的模样,便认定是红头帮犯案。 难道说,城主见过离魂之症? 或者说,城主与红头道人有仇,红头道人施法摄去了城主亲眷的魂魄,以此威胁城主,所以红头道人建立的红头帮才能在江宁城横行无忌……好像确有此可能,因为在她没有杀红头道人的那么多次模拟里,红头道人不仅几天后安然无恙的去七爷的堂口抓她,甚至几年后都有闲情逸致的用咒术慢慢把她咒死。 这足以证明,杀个佥事而已,对红头道人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只要他还活着,城主就不会动红头帮,因为他手里有城主的软肋。 阮幸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现在红头道人死了,城主郁积几年的憋屈爆发了,便借机对红头帮发威,他要的交代,就是某个她不知道的魂魄,若是三天交不出来,便让红头帮陪葬。 阮幸看了看手里的三角旗,麻爪了。 离魂之症并不会让人死去,而是变成植物人慢慢衰弱个五六年自然死亡,佥事能救回来是因为还没有超过三天,城主府里的……那得多少年了? 这个她真没招儿啊! ------------ 第三十八章 不用跑喽 她可不会什么医术,若城主想要的是魂魄,她可以将三角旗内所有魂魄全放出来,可她不能保证那魂魄一定会归位…… 或者说,根本不可能归位才对吧。 阮幸挠头,罢了,再模拟一次,干脆去直接问问他到底要啥,如果真是魂魄,她带着胡三剑来跑路算了,反正也已经拿到四万两银子了,这一票不算亏,虽然可惜红头帮后面的收益,可她交不出城主想要的东西也没命去花那些钱啊。 而这一次,阮幸选择了记忆察看后,即觉得意外,又非常合理。 原来是这样…… 她借着给城主送礼的名头进了城主府,到了城主面前直接劈头盖脸的问:“你想要的交代到底是什么东西?” 城主是一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头,但梳理的一丝不苟,看着便是很有儒生气质的文人,他看着阮幸,面上挂着和蔼的笑容,“坐下说吧。” 阮幸之前已经试过了,无论怎么骂他他都不会生气,如果她要出手反而会被隐藏在周围的十几个千翎卫制住扔出城主府的大门,所以她干脆的坐下听听老头要说什么。 “你是红头道人的徒弟吗?”城主问道。 知道了红头道人和城主大概率有仇,阮幸当然不会和他扯上关系,她否认道:“当然不是。” 虽然她学的东西都是从红头道人那学来的,但她确实没拜师。 “呵呵。”城主似乎并不相信,笑了两声,“那道人对你怎么样?” 她在现实中只跟红头道人见过一次面……就是杀他的那次。 “我跟他不熟。” “那你平日里都住在哪里?吃什么?” 阮幸无语了,反正老头不会生气,她忍不住发飙:“你是下乡慰问基层的领导吗?我们现在谈论的是关于红头帮的事情!我已经回答你好几个问题了,你能不能也回答一下我的问题?” 城主看她的眼神就像看孩子顽皮胡闹的老人,他笑道:“我只是想知道你以前生活的环境如何罢了。” 见阮幸不说话,城主摇摇头继续道:“既然你不想回答,那就听我说吧,我给你讲个故事。” 他换了个舒适的姿势靠在椅子上,眼神透过阮幸飘忽向远方。 “四年前,我刚被陛下任命为江宁城城主,携家眷来赴任的时候,路上下了大雨,耽误了行程,便在城外十里的山脚下暂住一晚,那天正好是我寿辰,我六岁的小孙女偷偷去林子里摘花要为我贺寿,却不想在林中遇到了毒蛇,是一个下山的道人救了她,我以金银给道人酬谢,但道人拒绝了,他说,我的小孙女有修道潜质,想化了她去当个道童。 我年逾六十才有了这么个小乖孙,哪里舍得她去修道吃苦?便谢绝了道人的好意,那道人便离开了,不料一刻钟后,我那小孙女竟骤然晕厥,无论怎么喊都喊不醒,我正想连夜赶路进城为她寻找大夫看诊,那道人又出现了,说小孙女是吓丢了魂魄,需要做法安神,他做完法后,我的囡囡就醒了,趴在我怀里哭闹不止,我心疼坏了。 道人说,囡囡魂魄不稳,将来还会出现失魂的症状,不如拜他为师去修道,他就可时时为其安魂稳魄,我那时心急如焚,没有看出道人的阴险诡计,反而对他千恩万谢,让他带走了囡囡…… 后来,我才知道他是红头帮的红头道人,囡囡只是他要挟我的工具,我有时要求见囡囡一面,他却怎么也不同意,我已经四年没有见到我的囡囡了,我心里知道,恐怕是早已凶多吉少,今日见了你我更确定了这个想法,他死了,接替他出面的竟然是你这个小娃娃,囡囡应该是你的师姐吧?你见过她吗?你能告诉我她……去的可安详?” 花甲老人眼含热泪,这几年他午夜梦回间全是小孙女那张稚嫩的笑脸,他愧对儿子儿媳,他想把囡囡带在身边疼爱,却因此害了囡囡性命…… 阮幸知道是这个原因,反而更难开口了,以红头道人的尿性,他不会留一个会哭会闹还要吃喝拉撒的小孩在身边影响他研究,那个孩子大概率已经成了他做傀儡的实验品之一…… 阮幸喉头艰涩,道:“所以,你想要的交代……是她的尸骨吗?” “不!”城主摇头,“我要血洗红头帮以慰她在天之灵,但我不想赶尽杀绝,底层民众不过是随波逐流,这三天,红头帮稍微有点地位的小头目都会汇集在红头帮的总部,若有改换门庭逃离者,我也只当他命不该绝,三天后,就是血洗红头帮总部的良辰吉日,小丫头,看你年纪尚小,我劝你最好不要留在红头帮跟着他们陪葬了。” 许是因为这次聊起他的小孙女打开了城主的心防,城主竟然说出了他的真实目的,还劝阮幸逃走。 思绪回笼,阮幸轻咬下唇,满面愁绪,看来她根本不可能阻止城主了,只能是放弃红头帮……可恶,她才只当了半天的帮主啊! 本以为马上要过上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上层生活了,又要奔波逃命了。 难道好日子就跟自己无缘吗?阮幸不甘心,她起身将刚才模拟时脱掉的衣服穿好,今晚不打算睡觉了,她要去老头的山洞看看! 如果那孩子真被炼制成傀儡了,说不定还有转机,那样她的魂魄就会储存在傀儡本质里,不像三角旗里的魂魄,超过三天就浑浑噩噩只剩阴气怨气。 就和剑来一样,会有残留记忆和本能行为,剑来能认得哥哥的声音,也许那小女孩也能认得出她爷爷。 反正她已经多次在模拟里试验过了,无论如何三天内城主都不会动手杀她,那就再去看看吧,若是找不出小女孩的傀儡,她再逃跑也不迟。 红头道人作的孽,烂摊子全让她承受了,真是倒霉。 阮幸哀叹一声,出了门。 所有帮主管事都有自己的私宅,只有阮幸和胡三,一个之前住在七爷的堂口,一个住处在平民区的巷弄里,因此现在整个总部除了零零散散的护卫,只有他们俩活人,她跑到胡三的临时房间里去喊他:“起来,驾马车我们现在出城。” 胡三刚刚睡下,有些困倦的揉了揉眼睛,听到阮幸的话顿时清醒了,肃然道:“小姐,我们要跑路了吗?” 胡三倒不在意他刚刚才当上的副帮主职位,现在弟弟也找到了,小姐要去哪儿他追随小姐就是。 他怎么这么轻易接受了跑路这个设定?难道胡三觉得她本来就是要骗一波钱跑路吗?她下午才刚刚跟他说过要他好好学好好干啊! 阮幸狐疑的看他一眼,道:“那到是不一定……先带上银票,如果不行咱们就不回来了。” 银票有八万两呢!虽然三天以后城主灭了红头帮接手财物将银票全部挂失她就取不出来了,但打个时间差,到隔壁城的银号里应该还能取个一两万,够她生活花用了。 胡三应了声是,两人悄悄的打包好银票从总部离开,因为红头道人的小气行为,红头帮没有修炼过内劲的护卫,因此没有一个人察觉,两人已经趁着夜色驾马车出了城。 驾马车到密林迷宫需要一个半时辰,而她这次没有提前准备好能换的马,因此需要的时间会更久,阮幸忍不住想,她是不是该学学怎么骑马了…… 一路上摇摇晃晃,等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到了密林迷宫,她脑海里面还有无数在这个地方死亡的记忆,一时间有些感慨。 路上坐马车的时候,阮幸就已经通过心神连接将呆在洪熙身边的剑来召回来了,剑来的鬼遁比马车快得多,不多时便赶上了他们。 通过傀儡本质与剑来沟通后,她才知道上山的路不是只有迷宫这一条,留胡三看着马车和车里一大包袱的银票,让剑来带路,他们通过迷宫附近的一条地下密道,这才到了老头的山洞。 在阮幸的记忆里,她只知道老头做研究居住的那个洞,却没想到除了通往那个山洞的路,其他地方更加错综复杂,有着剑来带路,才能在里面正确通行。 只是剑来的心智不算太高,有时候他的表达阮幸并不能很清楚的明白他的意思,她不知道其他的傀儡到底在什么地方,于是跟着剑来把所有地盘走遍,才找到了老头其他傀儡的位置。 老头炼药需要心头血,养旗子需要魂魄,做傀儡又要蕴含灵气或阴气的宝物,因此他傀儡其实没做几个,大部分被他或骗或掳来的孩子都已经长眠在他开垦的一片药田下。 而那几个实力不如剑来的傀儡,便做着浇水种药洗衣做饭的活计,呆愣愣的几个小萝卜头站在那里,失去了主人,他们仿佛工厂停了电的机器,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一共四个孩子,三男一女,女孩六岁左右的模样,个头比阮幸高了一点,身上有些脏兮兮的,但苍白的小脸依旧是生前那般稚嫩可爱,他们没有像剑来那样全身雪白,除了皮肤少了些血色之外,外表和正常小孩差别不大。 大概是因为剑来的傀儡本质是白玉珠子的缘故。 阮幸问了剑来,在剑来的记忆中,这个女孩确实比他存在的时间早一些。 她找到几人的傀儡本质,三个小男孩的是青铜酒杯,黄铜小剑,铁木镇尺,上面带着阴气,一看便是墓里出来的家伙,分别用血炼化了,便让他们继续按照之前的行动模式照顾药田了。 而小女孩的则是一个木牌,挂在脖子上,上面刻着她自己的生辰八字。 虽然阮幸直觉应该就是这个孩子,但不能百分百确定,她再次模拟了一回,确定后才放心下来,露出放松的笑容。 “这下好了,不用跑路了。”阮幸吩咐剑来,去山下把马车内的银票取一半上来藏在山洞。 红头帮的人每次送东西或者送人都是送到迷宫门口,没有人上来过山洞,而知道山洞位置的活人现在只有阮幸自己,其他都是失去了本身意志的傀儡,这个地方还算安全,以后可以当作她的库房兼安全屋。 虽然老头人不怎么样,但他培育的药田,还有他试验出来的几个药方都挺有用的,阮幸就笑纳了。 让剑来重新隐身回去,阮幸带着小女孩下山与胡三会合,准备回城。 “帮主不见了!” “不好了,帮主不见了!” “帮主跑路啦!” 几个仆役哭天抹泪的急匆匆找管事汇报。 而一大早带着十几台棺材过来找阮幸献殷勤的张成辉就成了第一个知道消息的人,他铁青着脸吩咐:“还不赶快去通知洪帮主和其他人,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他身边的两个亲信跑的飞快去送信儿去了,跪坐在地的几个仆役定了定神,打头前的老仆便开口道:“今早上我们去给帮主送热水洗漱和早食,敲了半天门都没有人应,便大着胆子开门去瞧,房间里根本没有人住过的痕迹,我们又去找胡副帮主,发现他也没在房间……” 旁边另一个仆役接上了话,“我去帮主书房打扫,看见门前散乱摆放的大箱子,知道那是洪副帮主送来的财物,我不敢贸然乱动,就想去问问帮主,正好跟他们撞上,互相一说才知道帮主不见了,我再回书房去的时候,打开箱子看了一眼,才发现里面的金银和银票全都不翼而飞!” 这时,洪熙和其他几个管事也匆匆赶来,本来帮派遭遇此劫又碰上阮幸多了许多变动,他们睡觉都不敢睡实,早早就醒了,又怕来的太早影响小魔头休息,不敢进门,听了消息这才能及时过来,赶上仆役后半段话。 “妈的,还以为这小魔头虽然为人残暴,但能帮咱们帮派度过难关我也愿意服她当帮主,没想到她根本就是趁火打劫,抢了咱们的钱就跑了!”一个管事愤愤不平的啐了一口。 一个昨日最后差点死在抽签环节的管事立刻反唇相讥,“呵,昨天跪的那么快,以她那手段和实力她就算是明抢你敢反抗吗?墙头草马后炮!” “好了,别吵!”洪熙轻喝一声,打断了几个管事之间的唇枪舌战,皱眉道:“事情还未明了,怎么能这么早下定论。” “怎么没有明了,她都带着帮里所有的现钱跑路了!” “这下好了,就算度过这次危机,账上没钱帮派怎么运营?” “哈,干脆直接将产业奉上,帮会解散好了!也用不着纠结怎么应对城主了!” 感谢红花一朵的月票~ 感谢书友160329153720453的月票~ ------------ 第三十九章 送礼喽 虽然洪熙被阮幸由帮主变成了副帮主,但洪熙心中不但没有怨恨阮幸反而还松了一口气,他本来就是由红头道人扶植起来的代言人,又不是真正的一把手,没什么自己的话语权,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事直接报告给红头道人就是了。 红头道人一死,所有的难题全都压在了洪熙一个人身上,他骤然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多年当帮主的经验让他表面上还是镇定自若的模样,实际上却是心乱如麻,不知自己一个小小的内劲小成没了红头道人这个后台该如何带领红头帮在江宁城立足。 毕竟这些年他也荣华富贵的享受过,自然不愿意跌落尘埃。 现在阮幸来了,他重新有了主心骨,自然是打心底里不希望阮幸跑路,而且他的直觉告诉他,阮幸是认真想要将红头帮收为己用的,她的确是想要为红头帮解决来自城主的危机,如果最后确认阮幸真的跑路了,洪熙忍不住心底一沉,那就证明城主是铁了心要整治红头帮,连她都救不了,只能自己也赶紧找机会跑吧。 他正要出言安抚几人不要无谓的争吵,就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嗤笑。 声音由远及近,一辆破旧的马车缓缓驶来,拉车的马都已经萎靡不振,看起来行了不远的路。 阮幸坐在马车里,掀开窗边的帘子露出了半张脸,似笑非笑道:“这位管事说得对,我确实带着钱跑路了,现在账上没有钱怎么办呢?既然这位管事如此忧心帮派大事,不如募捐善款,从你做起?” 刚才言辞之间对阮幸有所不敬的几人顿时脸色惨白,哆嗦着说不出话来,也不知这小魔头听到了多少,以她的脾性,该不会又要大开杀戒? 洪熙心中暗叹了一口气,他算是看出来了,新帮主是个死要钱的性子,见其他几人还不知道反应,为了救他们的性命,洪熙只好自己开了个头,他抱拳道:“帮主大义,属下愿捐千两为帮会渡过难关!” 有了洪熙打破僵局,其他几人也如梦初醒,争相向阮幸表忠心。 “属下也愿捐千两!” “属下愿捐一千二百两!“ “属下愿捐一千五百两!” “属下愿捐两千两!” 刚才骂了阮幸的管事内心揣揣不安,一狠心颤抖的嘴唇喊出了两千两的高价,这已经是他三分之一的身家了,希望能买回他的命。 昨日余威尚在,阮幸很高兴看到这样的场面,她昨日表现的那么狠厉只是为了杀鸡儆猴,现在猴子们都怕她怕的要死,她也没必要再枉遭杀孽,以免适得其反,这些人觉得在她手底下做事太过于担惊受怕拖家带口的跑了就不好了。 至于被骂几句,也没什么,当领导总是要被骂的,反正他们又不能拿她怎么样,她当社畜的时候一天要骂八百遍上司呢。 “各位管事如此深明大义,本帮主很是欣慰呀!”阮幸笑了,“胡三,你去记下各位管事所捐金额,核收入库后拿给我看。” “是,属下遵命!” 胡三应了一声,从马车上跳下来,管事们立马簇拥着他回家取钱去了。 虽然要捐出部分身家心在滴血,可能逃离现场也算是因祸得福了,他们现在一点都不想跟这个小魔头待在同一处地方。 洪熙和张成辉却是没走,阮幸瞟了一眼便想起来自己昨天让他办的事,问道:“小辉,棺材买好了?” “是,请帮主指示。”张成辉低眉顺眼的回答,好险,幸好他刚才没多说什么,不然被帮主记下他可就倒霉了,刚刚他也捐了一千两,帮主应该能消消气吧? “嗯,把尸体装殓好,等下跟我一起去城主府。” 阮幸从马车上下来,手上牵着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小女孩呆呆的目光无神,阮幸拉着她走一步她才会动一下,否则就像一块雕塑一样静立在那里。 没办法,现在小女孩的傀儡本质没有主人,阮幸不能命令她行动,只能一步一步带着她走了。 张成辉去办她吩咐的事情去了,洪熙还在原地,他问道:“帮主,您昨夜辛勤奔波是为了这个孩子吗?” “是啊。”阮幸看着洪熙,忽然问道:“这是城主的小孙女,你知道红头道人将她掳走的事吗?” “这……”洪熙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属下不知。” 料想他也是不知,否则前面几次模拟也不会每次都葬身于此了,红头道人连这些都瞒着他,也没有多信任他。 “准备马车,书房门口那几箱子东西,挑几样好的装起来,等会儿你也跟我去城主府。”阮幸自己的马车本就是从租赁行租来的,又经过模拟中刀剑劈砍,早就破旧不堪了,她坐着这样的马车去城主府也太寒碜了点。 送礼嘛,怎么也得体面不是。 她又喊了个侍女准备热水和新衣服,亲自给小女孩清洗一番,打扮的干干净净。 打了个哈欠,又给自己也冲了个冷水澡清醒一下,本来她是想让侍女给小女孩清理的,反正小女孩没什么攻击性,但是小女孩嘴巴里缝合的痕迹和身体上无法愈合的伤痕她又担心吓着侍女徒增事端。 还是自己来吧,等从城主府回来以后再补觉。 她们两个洗完澡换好衣服,张成辉和洪熙那边事也办完了,随即便出发前往城主府。 和模拟的记忆一样,说明来意后,经过通传,守门的仆役便痛快的放行,只是只允许阮幸一人进去拜见城主。 阮幸牵着小女孩,拍拍她的手,让她在门前等候,自己一个人进去了。 仆役为她引路到花园的凉亭,城主正躺在凉荫下的躺椅上闭目养神。 “在下阮幸,添为红头帮新任帮主,见过城主大人。” 城主掀起眼皮看了看她,挂上温和的笑容,“原来是阮小帮主啊,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听不清,过来近点坐下说吧。” 凉亭里面有石桌小凳,阮幸走过去坐下。 城主问道:“所为何事?” “自然是给您送礼来了,小小薄礼不成敬意,还请您收下。” “阮帮主有心了,可是我一个半只脚入土的老家伙了,用不上那些,你还是收回去吧。” 阮幸微笑道:“那些只是添头罢了,真正的大礼,在门外呢。” 城主顿时起了兴趣,微微直起身子,锐利的眼神盯着阮幸:“你说的大礼,是我需要的吗?” “是与不是,您见到就知道了,不如我现在把她带过来?” “……好。”城主整理了散乱的衣襟坐直了身子,活了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他却忽然有一种紧张感,又是期待,又是胆怯,竟有些不敢。 他不禁怀疑,阮幸说的和他所想的,是同一件事吗? 他有生之年,真的还能再见到囡囡吗? 阮幸得了城主的准许,回去牵了小女孩过来,刚出现在城主视野范围内,还没走到近前,城主便已经老泪纵横,步履阑珊的走到了她们面前,跪坐在地。 “囡囡,是我的囡囡……怎么一点没长大……还和从前一模一样……”他带着皱纹的干枯手掌伸出又迅速收回,不敢触碰。 犹豫了半晌,他的手指才抚摸上小女孩冰冷的脸颊。 小女孩呆滞着,没有半点反应。 果然自己的运气还是这么差,小女孩根本认不出她爷爷,阮幸忧伤的望天。 等到城主情绪稍微稳定了下来,他才问道:“囡囡这是怎么了?” “她已经死了。”话音刚落,见老人家大喜大悲之下差点背过气去,连忙继续道:“虽是死了,可红头道人将她制成了傀儡,她还能跑能动,还能以如今这个模样,再活个四五十年不成问题,若城主愿意,还可与她心神相连来沟通。” “可她这样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城主有些悲愤开口,“你可有办法让她恢复神智?身体长不大没关系,我能养她一辈子,可她不能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我要让她开心快活的过一辈子。” 阮幸迟疑道:“这……不能。” 这世上说不定有修鬼道的修者能做到,可她只是一个凡人。 城主将女孩冰冷的身体抱在怀里,眼神凌厉:“你想用这样的囡囡换你帮中上百人性命?” 面对城主的不满意,阮幸早有预料,她无所谓的道:“您的孙女金尊玉贵,我的帮众不过贱命一条,城主若是不愿,那便算了。” 见阮幸这样回答,城主反倒是惊疑不定起来,沉默一瞬,他道:“我的任职还有三年才到期,我会向陛下上奏请尽快回都城,淮宁城有国师坐镇,听闻国师有通天彻地之能,我会请他帮我救治囡囡。” 顿了顿,城主继续道:“妖道以邪术害人,业已伏法,人头示众,江宁城可太平矣。” “那佥事遇刺一案?”阮幸意有所指。 “此案与妖道无关,乃是部分宵小寻私仇所为,所幸阮帮主铁面无私,已协助巡安司将凶手缉拿扣押,此案凶犯罪大恶极,藐视官威,我已下令,所有涉案人员即刻处死。” “城主大人英明。”阮幸拱手下拜,随后从袖中掏出一块小小的木牌双手呈上。 “这是……?” “她的魂魄。” 城主连忙接过,看过一眼,便小心的藏入怀中贴身存放,神色复杂的看向阮幸:“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心思之深,不输成人。” 若他刚刚没有服软,恐怕这阮幸便会带着木牌逃之夭夭,即便三天后他血洗红头帮为自己出了一口恶气,却也再无一丝希望救回囡囡了。 “不敢当。”阮幸淡定的说道。 这可是她多次模拟后得到的结果,若是直接将木牌给城主,那城主可就会立马翻脸不认人了。 君子一诺重值千金,若是等他承诺过后再给木牌,城主骨子里还是带了点文人的迂腐,便不会再违背先前的诺言了。 三样大礼阮幸都一一送到,值钱的宝物,凶犯的尸首,城主的孙女,合作达成,阮幸打道回府,日上三竿,正是补觉的好时候。 很快,结案的讯息便传播开来,阮幸刚刚睡醒吃晚饭的时候,洪熙便来向她禀报了。 她懒懒的躺靠在贵妃椅上,几个妙龄少女围着她,一个在边上打扇扇风,两个给她捏腿放松,还有个端着一碗冰酪水果拼盘,用银签子串了喂给她吃。 炎炎夏日,真是享受啊…… 阮幸身心舒坦,听着洪熙对她的夸赞。 “帮主真是厉害,不过一日功夫便解决了帮内头等大事,令属下佩服!” 之前洪熙每天不是皱眉就是黑脸,现在倒是满脸轻松的喜色,见张成辉跟个谄媚的太监一样送人伺候阮幸,不禁在心中考虑,自己是否也要多拍拍阮幸的马屁? 张成辉以前送他美貌侍女便罢了,怎么换了个帮主还在送美貌侍女,洪熙倒是觉得,虽然帮主年纪尚小,但心智已远超帮内这些只长肌肉不长脑子的大汉,怎么也该送些美貌男童才对。 他决定回去就让陆友七好好寻摸一番,找男童这事儿他有经验。 “好啦,别说这些没用的,我让你去找络气丹的消息,你用心了没?都已经一下午了,你这个办事效率有待提升啊。”阮幸吃着冰凉凉甜丝丝的水果,语气凉凉的问道。 虽然享受,但她也没忘了正事,她现在卡在后天境界无法提升,急需络气丹,从城主府回来的时候就吩咐洪熙去查了,不管是成丹,还是丹方,还是原材料,只要能打听到的消息,统统给她送过来。 她都睡醒这么一会儿了,洪熙还是没进展。 洪熙哑然,络气丹这个词他今天才头一回听说过,而且整个江宁城也只有城主身边有后天境界的千翎卫,除此之外再无高手,否则他们也不会被红头道人给出的那些功法药液吊着,靠着红头帮一连串的内劲小成实力在江宁城作威作福。 城主身边的千翎卫是陛下特派给他保护其安全的,皇宫肯定有络气丹,但她根本不想去和都城扯上关系。 毕竟,原书男女主都在都城淮宁,她可没忘了她其实是穿书,早就已经从剧情里脱离出来了,她运气这么差,怎么敢再去和天命气运主角碰一碰。 除非她怎么都打探不到络气丹的消息,否则她是绝对不会去淮宁的。 ------------ 第四十章 反思喽 “属下已经派出全部人手加急去寻找了,请帮主稍安勿躁,定能寻找到络气丹的线索。” “好吧。”阮幸借着侍女的手又吃下一块冰镇西瓜,没想到这时代的水果种类倒还挺丰富的,“等有了消息即刻过来见我。” “是。” 洪熙告退之后,胡三就来了。 “忙了一天了,还没吃饭吧?坐下一起吃吧。”阮幸指指餐桌示意他坐下,然后摆手让几个侍女全都退下去。 本来她睡醒正是要吃晚饭呢,结果张成辉送来这些个侍女,喂她吃点心吃水果的,吃了个半饱,桌子上的饭菜都没怎么动,又给她揉肩捏腿扇扇子,享受的她都不愿意动弹了。 胡三早上被她派去收募捐款项,除了那几个当面说她坏话被听到的人出了大血以外,其他一些管事听说以后,生怕自己不捐被小魔头记下找麻烦,纷纷也捐出了少则几百多则上千的银两,这下好了,大家都捐,剩下那几个觉得不关自己事的也不得不捐了。 宁随大流,别当刺头。 人生格言,不外乎是。老老实实认真贯行,便能少掉百分之八十不必要的麻烦。 一共三十多个管事,即便被阮幸裁员了十几个,剩下的也够胡三忙活得了,而且他还是第一回干这样的事,没有经验。 “谢小姐关心。”胡三行礼后坐下,将他整理的账本册子呈上。 混帮派的都没有那种上下尊卑的概念,大哥让你坐下同桌吃饭那是对你的重视,阮幸一直以来对胡三的态度都是非常信任的,跑路都要带上他,这让胡三也有些自豪,他才是小姐唯一的亲信。 阮幸翻开册子大致扫过一遍,上面记录的还算有条理,能够看的清楚明白,她边看胡三一边补充道:“我从未接触过文书账房之类的东西,不太懂得如何记录整理,是七爷派了他手下的人帮我,还给了我一些以前类似的目录让我参考。” “嗯,做的不错,不过你现在是副帮主,不用叫他七爷了,高兴叫一声七哥,不高兴跟我一样叫小七也成,有我罩着你在红头帮横着走。”阮幸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了募捐的总数,共计一万三千七百两,因为有过阮幸的交代,全是现银。 嘿嘿,幸好没跑,不然岂不是跟这一万多失之交臂了。 她指着上面一行字,疑问道:“赵三娘已经捐了五百两了,为什么上面还有着王东兴的名字?他又不是管事,个人捐三百两?” “是,王东兴他以个人名义捐的。”胡三也有些不明白。 “他现在怎么样?这两天太忙我倒是忘了他了。” “他娘给他放了些权,现在他手里有好几家铺子了,手头也宽裕了不少,您下令杀的那些个管事里,有一个是他表妹的舅舅,虽然他表妹不用给舅舅守孝,但婚事也暂时不提了,他很高兴,说您的卦很灵验,只是不知道后面几句什么时候能实现。”胡三老老实实的传话。 阮幸轻笑,原本她是打算培养王公子,等她去山洞杀红头道人的时候用得上他的,没想到红头道人会出现在城里,直接打乱了她的计划,也没用上王公子。 她给他算的那几句男性儿童心理学他还挺当真的,而且他自觉着他们关系亲近,要权来了。 正好她在红头帮里本来也没什么能信任的手下,胡三一个光杆司令的副帮主又没经验又没手下的,正缺人呢。“你从你那些地盘里划一块儿出来,给他个管事当,让他以后跟着你干,他娘教他不少东西,他也有经验,有他帮忙你可以轻松不少。” 胡三本就不是很想接受陆友七的帮助,闻言心里一松,高兴道:“是,小姐。还有我去收那些募捐款时,有些管事给我送礼,我都没收。” 他的表情看起来像一只等待表扬的大狗狗。 阮幸好笑的白他一眼,“呆啊你?为什么不收,送你你就收着,有了钱给自己也置办个宽敞的私宅,买几身好衣裳给自己打扮的体面一点,你现在当了副帮主代表的是我的面子,懂吗?而且你收了礼,他们也会安心做事,不会每日提心吊胆怕我杀他们,明白不?” 不过好像也正常,胡三就是这个性子,他微末时也不肯收阮幸贿赂他的几文钱。 王东兴应该懂这些,他就很会送礼,到时候让他多和胡三聊几句提点一下他。 胡三恍然大悟,露出一副受教了的表情,“是,属下知道了。” “还有件事……”阮幸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继续说下去,之前她暂时解决了渣爹让他在家躺着养伤,后面她每天都很忙,而且也很危险,稍有不慎就会没命,若不是有模拟器,她早就死几百次了,今天早上她还抱着跑路的念头呢。 她的身份不是秘密,稍微有心就能查得出来,只是现在像刘公子城主这类的人都认为她有神秘师承,阮家女儿这层身份只是表面上的掩饰罢了,因此即便她跑了,城主也不会找阮家的麻烦,因为他们不认为她真的是阮杏。 如果现在和阮家扯上关系了,她后面再遇到解决不了的危险想跑路的时候,那不是就害了姐姐和母亲吗? 她骨子里还是一个有些自私的利己主义,她不会为了阮桃把自己陷入危险之中的。 但姐姐对她那么好,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她不适应,是阮桃晚上抱着她睡觉,每天照顾她,保护她不受渣爹的迫害。 她不能把姐姐接来自己身边,她身边太危险了,而且这也给自己的模拟多增加了一个变数,阮桃是一个普通女孩子,她的梦想不过是找一个好夫婿然后带着妹妹脱离原生家庭。 “罢了。”阮幸泄气的说了一句,“胡三,你亲自去给我姐姐送……十两银子,就说是我在七爷这里得了贵人的赏识,你隐蔽一些不要让任何人发现察觉,白天去直接交给我姐手上,别让我娘知道了到时候又把钱用在男人身上,顺便暗中观察一下,我那个爹有没有欺负我姐。” 阮母一直还对渣爹抱有浪子回头的幻想,所以千万不能让阮母拿到钱把渣爹腿治好了。 仔细想想,阮桃夹在那两人中间也挺难的,她得帮阮桃脱离苦海才是。 打定主意,她继续道:“如果他还没有悔改的话,你就把这个药粉化开加到他的药里。” 阮幸从抽屉里翻找出一瓶药粉,交给胡三,这还是红头道人研究的成品之一,服用后可让人在睡梦中猝死,俗称心肌梗塞。 柳大夫人还挺好的,经常被半夜喊去看诊开药,钱不够诊费他也不会责怪,只要以后有了还上就是,她可不能乱用一些猛烈的毒药损害柳大夫的医德,就让渣爹梦中猝死就行。 胡三应了声是,接过了药瓶放好。 阮幸不是那种光让人干活不给工资的企业家,聊完了工作上的事情,她问:“你的武功修炼的怎么样了?内劲大成了没,药液可还够用?” 胡三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之色,“未曾……药液还有两瓶,属下惭愧。” 阮幸正想语重心长的说两句练功不努力只能当小弟之类的心灵鸡汤,忽然反应过来其实距离胡三内劲小成才刚过去两天,而吩咐他做的事却排的满满当当,他根本没时间练功…… 阮幸是补了觉了,胡三可赶了一夜的马车还收了一天的租呢。 顿时感觉羞愧,亏她还自觉自己是个宽松有度,受人爱戴的好领导呢。 放在现代让手下的员工连续上一天一夜的班,早被放到网上网暴了。 反思了一下自己,阮幸底气有些不足的道:“没事,没事……那个,吃完饭你赶紧回去睡觉吧,其他的事情不急,药液的事我想办法解决。” 胡三感动道:“多谢小姐关心,属下一定好好练功。” 特喵的,阮幸低着头,都有点不好意思看胡三脸上的黑眼圈了。 两人吃过饭,阮幸便赶紧让胡三去休息了,她自己刚刚睡饱倒是不困,召来管家取内库的钥匙,决定先解决药液的事。 之前从模拟里拿到的药液她全都给胡三了,昨夜去山洞倒是又收获了几瓶,不过这并不够用,阮幸记得自己修炼到内劲圆满可是用了近百瓶。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资质太差的缘故。 不提这个,阮幸是打算培养胡三到后天境界的,而且其他有能力的管事办好了她吩咐的事情她也不会像老头那么小气,因此炼药这个事就势在必行了,药液的药方她有,药液的药材老头经常让洪熙收集,因此都是现成的,从内库里取出来就好。 唯一的问题是她不会炼药。 …… 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用模拟器就是了。 管家让仆役把炼药的炉子药鼎调羹长柄药材一类的东西全都搬到阮幸房间前的小院子里,就退下了。 东西一应俱全,接下来就是用次数堆成功率了。 阮幸深呼吸一口气,满满的药材清香,开始模拟。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按照药液的药方开始炼药,不过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练出的都是失了药效的酸涩药液。 几天后,城主回都城述职,你没有去送别,继续呆在房间炼药。 你的父亲也去世了,你的母亲想让你回去参加葬礼守孝,你没有搭理,继续专心炼药。 半个月后,江宁城来了一位年轻的新城主,他大刀阔斧的改革,你收拢了红头帮的势力范围,约束帮众行为,继续炼药。 新城主对你的识相很满意,他没有动红头帮的意思,而是整治了户税司名下所有的官营产业和农桑田地,织造布坊中很多人下罪入狱,你的母亲也受到了牵连,失去了这份工作,她到七爷堂口想向你求助,你派人送去银两后,便继续专心炼药,终于成功炼制出一份合格的药液。 七岁,你专心炼药,经验有所提升。你的母亲带着姐姐二嫁了,你没有去喝喜酒。 八岁,你专心炼药,药液的品质有所提升。 九岁,你专心炼药,帮派中的人对你一直以来的让步感到不满,颇有微词,你置之不理,他们更嚣张了。 十岁,你专心炼药,帮派内的中高层已经开始对你阳奉阴违,你没有理会,胡三试图对他们整合管理,却力不从心,无法服众。 十一岁,你的炼药技术提升了。你的帮派已经分裂成了好几股小型势力,只有胡三,赵三娘,王东兴,陆友七一直支持着你,另外的势力对新城主一直以来的压制蠢蠢欲动,起了反抗之心。 十二岁,你对药液的成功率和效率都不是很满意,你继续炼药,想要在保持药性的基础上精简手法和原材料。在反抗新城主的道路上,他们失败了,你也受到了牵连,但是在巡安司佥事和左指挥使的周旋下,新城主没有迁怒你,你失去了大片的地盘,陆友七和赵三娘另立门户,江宁城有了新的帮派之争,新城主任期已满,离开了江宁城。 十三岁,你继续研究药液。新兴的帮派势力对你仅剩的地盘起了觊觎之心,不仅起了几次帮派摩擦,还妄图刺杀你,只是派来的高手打不过你。 十四岁,你继续研究药液。红头帮内部已经有了其他势力的渗入,他们在你的饮食当中下了毒,你死了。 请选择此次模拟的奖励: 1,十四岁时的记忆。 2,十四岁时身上的一件随机物品。 3,十四岁时所掌握的一项随机技能。 4,十四岁时达到的境界修为。 阮幸选择了三。 【恭喜你获得十四岁时的炼药经验。】 面板上多出了炼药入门四个字,阮幸的脑海里也忽然出现了大量的或成功或失败的手法技巧火候经验,她在模拟中的几年只研究了修炼内劲所需要的药液这一种。 所以虽然成功率不低,但她的技能等级却不高。 其实这个药液的炼制难度并不复杂,只是后面几年她一直在研究精简药液,就是为了想办法将药方中的童子心头血剔除,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找到一种能够代替童子心头血的东西,虽然药效减少了百分之三十,但问题不大,只要她炼药等级提升上去量产药液,数量可以弥补质量。 不过怎么总感觉好像被老城主耍了一道的样子…… 罢了,反正以后还是要炼制络气丹的,她先把其他几个药方也刷一刷经验,把炼药等级升上去再说。 感谢alby兮的月票~ ------------ 第四十一章 克死谁喽 老头实验留下的药方不少,除了那些原材料比较恶心和伤天害理的,其他她都刷了一遍,过后总算是将炼药入门变成了炼药精通。 这才着手开始在现实中炼制药液,因为脑海中有千百遍炼制此种药液的记忆,分量比例调配信手拈来,准备的材料用完,调配了差不多有七八瓶药液了。 喊来管家,将院子里使用过的器械药物整理好从新放入库房,阮幸吩咐道:“等白日洪熙若是来了,告诉他从今往后再也无需童男童女了,让他不必在做这类事情了,就改为抓猴子吧,听闻江宁城向南百里处有一黔零山,山上猴子泛滥成灾,时而骚扰山下村民,不仅偷盗村民财物还伤害幼儿,让洪熙带人去黔灵山把猴子全抓了,分别收集心头血和普通血,猴皮也带回来,其他可免费赠予当地村民。” “可是……黔零山距江宁城上百里,不是咱红头帮的地盘啊?”管家小心翼翼道。 “穷乡僻壤的地方有什么可占不占地盘的,去抓猴子就完事了,就当我心地善良见不得百姓受苦。” 没错,她经过模拟得出能替代童子心头血的东西就是猴子的心头血,其他动物的有些也可以,但功效只有一两成实在是不划算,也行吧,抓猴子总比抓小孩强,应该能过审。 既然猴子都抓了,顺便拿几张猴皮用来做符咒应该也不过分吧? 阮幸打了个哈欠,天已经又快要亮了,她得赶紧回去补觉把自己的生物钟调整回来了。 然而等她醒来的时候,洪熙却又送给她一个‘惊喜’。 她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七八个俊秀的少年,浑身弥漫着一股起床后的低气压。 平均年龄十二三岁的少年们柔柔弱弱的向她行礼,“奴见过帮主。” “这都哪儿找来的!?嗯?说话,哪儿找来的!”阮幸咬牙切齿的质问洪熙,顺带着眼睛瞪向管家。 管家恐慌道:“老奴……老奴还未来得及说,洪副帮主就已经把人带回来了……” 洪熙则是拱手拜道:“帮主放心,这些都是我从咱们帮派产业里挑出来的清白人家,只教导了一年,还没伺候过其他人。” 阮幸扶额,她倒不是嫌弃这些少年出身楚馆,而是更喜欢香香软软的小姐姐罢了,摆了摆手:“你以后不用给我送人,我给你安排的有活儿,等下你自己去和管家商量,现在把我的侍女给我还回来。” “……是。” 原本阮幸觉得让洪熙去抓猴子是有点委屈他了,现在……一点都不委屈! 重新回到小姐姐怀抱的阮幸又过了两天的舒坦日子,黔零山这个消息也是她从模拟器的只言片语中偶然得知,七八年后有一个帮派势力就是那些被猴子欺压的实在活不下去了的村民抱团组成,她倒不是为未来的自己排除异己,而是想着反正都要抓猴子,何必伤害那些安分守己的,救下那些村民说不定还能给自己积攒点功德。 洪熙抓猴子还没回来,胡三又来给她汇报新的进度。 “小姐,已经停灵三天,明日就是您父亲的葬礼,您母亲托人来问,小姐要不要回去参加?” 葬礼啊……她是不想参加那个渣爹葬礼的,但几次模拟中渣爹死后不到一年阮母都带着姐姐改嫁了,阮母性格软弱,可对渣爹的感情真的,骨子里也是个较为传统的女人,怎么会一年夫孝都没守就改嫁呢?这其中应该有事发生,她低声道:“去,但是要偷偷去。” 只是见一眼她们,如果没有什么外力因素的话,她是不会现身与她们相见了,半个月后的新城主不像是个好相与的人,她的身边还是有危险存在。 “还有城主府送来的帖子,后日便出发离开江宁城,您可要亲自去送别?” 历来城主换任,城内百姓都会自发送别,除非这个城主实在不得人心。 按理来说作为江宁城地下头号势力的帮主阮幸是应该去的,只不过模拟里她为了专心炼药一次都没去过,这次她肯定是得去了,因为,她还有话要问老城主。 阮幸点点头,在浣花笺上写下回帖。 翌日一早,阮幸穿上遮挡的幕篱,让胡三驾驶着她那辆破马车去了槐花巷子。 青石小院门前屋外都缀着长条的麻布,里面散落的香灰和纸钱被风轻轻卷起,飘落到了街道的外面。 里面传来低声哀戚的哭音,也有些颇为尖利的喝骂。 可能是院子太小站不下,巷子里也站了不少人,三三两两的聚着说话,巷弄里的道路狭窄,他们挡住了路,阮幸的马车也进不去,院子里的声音也听不真切,她让胡三将马车停到稍远些的地方,下来步行。 为什么这么多人?阮幸皱眉,除了街坊邻居以外,还有好些她不认识的乡下人打扮的聚在那里。 阮母是外祖父老来得女的独生女,外祖母死得早,外祖父也没有兄弟姊妹,这是哪来的亲戚?难道都是渣爹的? 但渣爹可是入赘啊……这年头,入赘不仅会被人看不起,还要和原父母断绝关系,他孤身嫁到阮母家里,什么都没带,吃穿住用都是阮母的,是阮母心软怕他丢了男人的面子才没对外宣扬,还让两个女儿跟他的姓。 阮杏的记忆里也没和这些人打过交道,都断绝来往这么多年了,怎么葬礼又忽然组团来了。 她忽然拉住胡三,“人这么多,挤进去太麻烦,我们去后面的巷子,翻墙到房顶上去。” 两人绕到房子后,运起真气从墙上借力,一跃而上,半弓着身体伏在屋顶的瓦片上,有房檐挡着,且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院子中心,因此无人看到他们两个的身影。 院子正中摆放着灵堂和棺材,两边是花圈和挽联,阮母趴在棺材边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阮桃眼眶微微红着,在阮母身边安慰着她。 而比较刺眼的则是一个微胖的女人正坐在地上嚎啕。 “三弟啊!你可怜啊!娶了这么一个女人受这么多年苦! 她克死亲爹亲娘不算还要克死你啊! 为了这么个女人你让爹娘兄弟为你生气,她连个后都没给你留啊!以后的香火可怎么办啊!” 那女人嘴里反反复复的说着这几句话,间或者含杂一些污言秽语的辱骂,而阮母则是一句都没有还嘴,等到女人嚎累了,才唯唯诺诺的过去想要扶她,“大嫂,你起来喝口水吧……” 女人毫不领她的情,野蛮的一甩手将阮母推到在地,阮桃连忙去扶阮母。 女人瞪着眼睛,“谁要你假惺惺的做戏!你克父克母克夫,三弟是我们村唯一一个童生,里长都说他年少有为!娶了你后十年都没考上个秀才!都是你害的!” “你害他没了前程不说,如今还害他的命!你还当我们不知道?你这个天煞孤星生了个小孤星,生生的把我三弟给克死了!” 女人尖利的声音刺耳难听,阮幸忍不住捂住了耳朵,胡三低声对阮幸道:“这些人一看就是来闹事的,他们人多势众,说不准就要欺负了小姐的母亲和姐姐,小姐,我们怎么办?” 阮幸抿了抿唇,冷声道:“去报官,不用表明身份,你塞几两银子随便叫个翎卫过来就好。” 巡安司不管事,以阮母的性子她也不敢找帮派的人,继续这么下去说不定真让这几个泥腿子拿捏了,她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阮母会那么快改嫁,家中没有男人两个弱女子只会被别有用心的人欺凌。 还好当初她只是打断了渣爹的腿,否则还不知道这半个月他们两个该怎么过。那时候她只想着别让七爷觉得她心狠手辣防备着她,也担心阮母阮桃会伤心,才留了渣爹一命,倒是没想到这一层。 胡三领命而去,阮幸呆在屋顶继续看下面的事态发展。 阮母捂着被推倒后身上摔疼的位置,拍了拍阮桃的手,对女人道:“相公是在我爹临终前主动要入赘的,这次他伤了腿猝然离世也是意外,没了相公我只会比你们每一个人更伤心!怎么能说是我害的呢?大嫂,你说这些究竟是想怎么样?” 女人厌恶而又嫉妒的眼神看着阮母,冷笑了一声:“你说我想要怎样?因为你,三弟葬礼上连个摔盆的人都没有,长嫂如母,我不为三弟操心谁来操心?二宝,过来!” 她招手,一个留着鼻涕的黑小子跑过来,女人笑道:“这是我二儿子,阮二宝,三弟去世的突然,不能没有香火,我们已和族老都商议好了,将二宝过继给三弟,今天就让他给三弟摔盆,继承三弟的家产,将来为三弟延续香火子嗣,也是有了传承。” 阮桃勃然大怒,不等阮母回话,猛地起身站起来指着女人的鼻子,“原来你们是看上了我娘的房子了啊?我说怎么以前都不联系现在突然冒出来,可你的算盘打错了!房子是我外祖父留给我娘的!我爹不过是个赘婿,他一点私产都没有,你连个锅碗瓢盆都继承不了!” 女人脸色一变,骂道:“你个丫头片子懂什么?早晚嫁出去就是外姓人了,还来管我们阮家的事,她嫁给我三弟连人都是我三弟的,财物房子自然也都是我三弟的!” “我呸!那你就去官衙闹去吧,我爹是赘婿,赘婿是什么你懂不懂?半个家奴!户税司的地契文书上写的只有我娘的名字,你看他们会不会把房子给你!” 阮桃掐着腰啐了她一口,一点也不怵,外祖父临走前怕自己死后怕闺女被人拿捏,婚契上白字黑字早就写的明明白白是赘婿,她可是亲眼见过那婚契的。 不过是阮母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对待阮父和正常夫妻一样,又加上她性子软弱,才让渣爹的这些穷亲戚有了想法,阮桃恨其不争,但现在母亲身边只有自己,她只能像个小狮子一样冲在前面保护柔弱的母亲。 “小蹄子满口胡言!我还治不了你了!?”女人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也不坐在地上撒泼了,麻利的站起来抡圆手掌就要给阮桃一个耳光,阮桃一个十岁小女孩哪里跟干惯了农活膀大腰圆的泼妇是对手,害怕的闭上了眼睛。 阮幸哪里会眼睁睁看着阮桃挨打,她徒手掰下来半块瓦片丢出去。 “哎哟!” 倒在地上的不是阮桃,却是那说不过便想打人的女人。 阮母哆哆嗦嗦的爬过来抱住阮桃,后怕道:“桃儿,你没事吧?都怪娘不好,娘没本事……” 她的眼泪又簌簌的流下来。 阮桃沉默着摇头。 女人捂着脑袋,血从手指缝里流下来沾了满脸,衬得她本就凶恶的面相更加狰狞,她疯了一样眼睛四处恶狠狠的乱瞟,“谁?哪个王八蛋用石头砸我?有种站出来看我不撕烂你的脸!” 没有人吱声,他们没有一个人看到石头是从哪个方向砸过来的,阮幸也没站出来。 女人生气极了,又想拿阮桃撒气,“阮大福!你个孬种就看着别人欺负我?还不给我按住那贱蹄子让我打死她!” 一个长相与阮父有三分相似的黑瘦男人走过来,闷声道:“弟妹,只要你把地契交出来,我们就不会再追究你害死三弟的事情了。” 阮母不说话只一个劲儿的哭,阮桃握着阮母的手,满目凄凉的看着眼前一个个人模狗样的所谓亲戚,“好啊……你们想要逼死我们母女,如此丧尽天良,就不怕遭报应吗?” 她的眼里燃烧着熊熊恨意,看的阮幸心疼不已,她有点忍不住想下去杀光他们,然后带着姐姐一起练武修仙,快意恩仇。 所幸的是,胡三找的翎卫到了。 “聚众闹事,全部抓起来!”翎卫带着几个没有编制的临时工,随便找了个名头便要将那些人收押。 女人愣了神,连忙喊冤,“官差老爷,我们没有聚众闹事啊!是这个女人,她害死了我三弟,没给三弟留香火,还阻拦着不肯让我们把孩子过继给三弟啊!” 翎卫皱着眉头大致一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不耐烦道:“赘婿要什么香火,过继也是过继女方兄弟的孩子,你在这儿掺什么乱?半奴谋夺主家财产?重罪,抓起来!” 几人哭天抢地的被带上了镣铐,连那几个没怎么说话的族老也没放过,带着镣铐一步一颤的被拖着走了。 剩下的稀稀拉拉的人才是槐花巷子里前来吊唁的邻居,还有一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朋友。 前一章稍微修改了一下,打了个补丁,昨天写的时候忘记药方里有心头血了 ------------ 第四十二章 见姐姐喽 见翎卫带着人走了,邻居大娘才敢上前扶起阮母,“擦擦眼泪吧,别哭坏了身子,你还有两个女儿呢,你要是倒下了,孩子怎么办?” “谢谢大娘,我明白的。”阮母虚弱的笑了笑。 阮桃还站在原地有些愣神,听到阮母说时辰到了,才一言不发的起来烧火盆。 等到仪式结束,阮母雇来的丧葬队伍抬着棺材一路吹吹打打的出了城,下棺填土,这就算是完成了。 阮母家祖上早就枝叶凋零,是没有祖坟的,她的父亲也长眠在城外的墓园中,阮家倒是有祖坟,可他一个赘婿,回村都没脸,哪有资格入祖坟呢?阮母没想过这茬,今天她大嫂说要过继的时候也没提过这事。 最后一个环节就是请来吊唁的亲朋好友吃饭了,阮母手里银子不多,之前就一直给阮父买药治腿,然后又买棺材,请了丧葬队伍,手头紧巴巴的自然请不到什么手艺好的厨子,只能雇附近谁家手艺过得去大姑娘小媳妇过来帮忙,还是阮桃拿出来二两银子说这是她平日从家用里省下来的钱,否则阮母可能连米菜都买不齐。 所有人都回去吃饭了,阮母拉着阮桃的手慢慢的走在最后面,她絮叨的讲:“可惜杏儿没回来,没能见你爹最后一眼……哎,也不知道杏儿如今过的怎么样,在外面有没有吃苦,她那样娇气,你都舍不得让她干活,这么点大的孩子也不知道她能不能适应得了……” 阮桃听着,心思却早已飘到了天外,阮杏去了半个多月,就能赚到十两银子带回来,阮母一年也才十两而已。 那她呢,她也能吃苦,就算去酒楼当个烧火丫头,应该也能赚些月钱,即便是一个月不到百文钱,那也比呆在家里强,现在家中既没有幼妹需要照顾,也没有老父离不得人,她无事一身轻,为何不想办法做工见见世面呢?不然就只能无能无助的忍受旁人的欺辱,等待不知何时会来的公道和报应。 阮桃攥紧了拳头。 忽然道:“娘,我们搬家吧。” 阮母正说着话,突然卡了壳,奇怪道:“为何要搬家?你外祖父留下的屋子住着不好吗?” 好,就是因为太好了所以才要搬家。 当初外祖父开私塾,手里宽裕,买了官府的地契建了这座小院,一间堂屋,两间卧房,一间放杂物的梢间,一个半开放式的厨房,算起来是五间屋子加一片小院,城里的地寸土寸金,他们家这个占地面积在槐花巷子也是独一份了,而且房子用料也好,都是青砖,几十年风吹雨打都坚固如初。 这样的房子,卖也能卖近百两银子,难怪那些人起了贪心。 农家的地没有地契,想在哪儿建房子只需要村长和族老同意就行,因此一旦家中出了意外或没了男丁,其他亲戚便可一拥而上将其瓜分,这种事情里长也不会管,一宗同姓同气连枝,都是家务事。 也正是他们抢别人东西抢惯了,不懂城内律法,才会眼红打起了阮母房子的主意。 “可是那些人还会来的,牢房关不了他们多久,这一次有翎卫帮忙,下一次呢?”阮桃冷静道,“不会每次都有人恰好出来帮忙的,娘,我们现在对付不了那些人,只能暂时避开,我们搬家,搬到内城去,老屋可以卖掉或者租给别人,我们就在内城离织造布坊近一点的地方租个梢间,咱们两个人住用不了多大的地方,能租的起的,到时我也在内城找个工做。” 阮桃很清楚,现在江宁城帮派当道,巡安司连巡查的职责都不遵守了怎么可能会来处理她们家这点小事?只不过是有人塞钱让翎卫过来帮忙而已。 她很早就明白的一个道理,想让别人帮忙,没有钱是不行的,所以在阮杏走的那天她才会给她钱让她需要照顾的时候送钱出去。 阮母嗫喏道:“可是……娘也住惯了,这房子有你爹和你外祖父的痕迹,我从小在这儿长大……我舍不得卖掉也舍不得让外人进来住……” 阮桃呼吸一滞,被阮母噎得说不出话来,她在给她理性分析,阮母却打起了感情牌。 “那我爹那些恶亲戚来怎么办?” “好好跟他们说,他们会听的吧……相公的家人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只是相公刚去她们太过伤心了才会怨怼我,等过几天就好了……” 讲道理?她们就差骑你头上了还讲道理? 拜托你清醒一点,都要住进你家打你的娃了好不好! 阮桃甩开她的手有些生气,阮父活着平日里阮母感情用事也就罢了,现在也感情用事说不定就会被逼得丢了房子没了活路,“娘,你好好想想吧!” 她加快了脚步闷着头往前走,阮母在后面不知所措的喊:“桃儿……” 阮幸一直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胡三办完了事也过来找她,低声对她说道:“小姐,都处理好了,我没表明身份,只是给了些钱让他们把人抓进去关几天给些苦头吃。接下来怎么说,杀吗?” “先等等。”阮幸叹口气,她是可以把这些人全杀了解决这个麻烦,可将来她们遇到其他麻烦怎么办呢,她保护不了她们一辈子。 她快步走上前,越过阮母,趁着城门前的川息人流,一把抓住阮桃的手带她拐进了路边半人多高的草丛里。 阮桃吓了一跳正要喊,看到前面带着幕篱的小矮个,想到了什么,闭上了嘴。 两人穿过五六米深的草丛,找到一小片空地,才停下来。 阮幸解开幕篱,露出那张让阮桃熟悉又陌生的脸,轻声叫道:“姐。” “杏儿……” 一时间所有的委屈纷至沓来,阮桃泪眼模糊,上前猛地抱住阮幸,脑袋低下来埋在她的肩膀上,低声痛哭。 在父亲棺前她没哭,被恶亲戚打骂她没哭,可现在,看到许久未见的妹妹她哭了。 阮桃抽抽噎噎的哭道:“杏儿,我好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以前你在我身边的时候,就算我每天干再多的活儿,跟你说说话就觉得不累了,可现在我所有的事情都只能在心里,没有人听我说话了……” 阮幸感觉到肩膀处衣物的濡湿,伸手拍了拍阮桃的背。 她刚穿越过来没有金手指的时候,每天晚上恐慌焦虑睡不着觉的时候,阮桃也是这样轻轻拍着她的背抱着她睡觉的。 阮桃哭了一会儿,发泄过情绪后缓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擦擦脸,关切道:“杏儿,你现在在那儿过的还好吗?” “我很好。”阮幸轻轻的说,她捧着阮桃带着泪痕的小脸,“姐,你现在还想过普通人的生活吗?还想嫁人生子度过一生吗?” “如果有得选,我当然不想。”阮桃苦笑一声,“可这世道,女子没有依靠是活不下去的。” “那就跟我走吧。”阮幸终于下定了决心。 阮桃是她在这世上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个人,她以前不想让阮桃在她身边,因为阮桃说过她的想法是找个好男人嫁了脱离苦海,她尊重阮桃的决定,也怕她如果在自己身边陷入危险而自己模拟不出最好的结果。 可她却忘了,阮桃想嫁人不过是因为那是她无可奈何下最好的选择,如果有了其他的选择,阮桃还会这样选吗? “姐,以后我当你的依靠。” 阮桃破涕为笑,“傻杏儿,我才是姐姐,应该是我保护你才是。” “好,姐,我带你回红头帮,你好好学武,将来等你厉害了再保护我。”阮幸说道,她扶起阮桃,重新带上幕篱,“我们回去吧,我就不在娘面前出现了,过两天我找个由头让人接你。对了,那些人现在被关在牢里,你想让她们怎么样?” 阮桃有些震惊,她这才反应过来阮幸刚才说的不是童言稚语的玩笑话,“那些人是你贿赂翎卫去抓的?” “嗯。” “那得花多少银子!?” 阮幸也不知道:“……没多少。” “我想让她们死。”阮桃满脸凶狠的小模样看着极为可爱,但她很快泄气,“应该是不可能的吧,她们也没犯什么大罪,那就是罚钱加挨板子,既然银子都花了,那就让他们打的狠一点,最好是十天半月的都下不了床!” “可以。”阮幸应声,使了个眼色给藏在一边儿的胡三,胡三立马会意去办了。 有她帮忙,半个月够阮桃内外劲入门了,到时候如果那些人还敢来,让阮桃亲自出手她才会解气。 把阮桃送回槐花巷子,依依不舍的告别,里面已经开吃了。 阮母站在门口和一个带着文人方头巾的男子说着话,她一身素色麻布衣裳,头上的发髻簪了一朵白色小花,略显苍白的脸上带着羞赧和感激,看起来我见犹怜,“孙师兄,多谢你来帮忙了,当初闹成那样,没想到你还愿意来帮我……” “哪里的话,我又不是那等小心眼的人,老师为我启蒙助我良多,你我从小一起长大,阮兄虽与我不和也有同窗的情谊,咱们这几层关系加起来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师妹你一个女人家独自带孩子不容易,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找我就是了。”男人约莫二十八九岁的模样,似乎喝了些酒,面色微红。 他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阮母,满脸的真诚,仿佛告诉她这绝不是什么客套话。 “哪里好意思麻烦孙师兄,你也有自己的家,让人误会便不好了……”阮母正推拒着,男人突然打断了她的话。 他正色道:“师妹,我至今未娶。” 说完,他便急切的拱手告辞逃一样离开了。 阮母愣了片刻,顺着孙师兄逃走的方向看到了进来的阮桃,嗔怪道:“桃儿,怎么才回来,跑哪儿去了?” 阮桃没答,反而问道:“娘,那人是谁?” “他……他是你爹的同窗,你外祖父的学生。”阮母怔怔道,却没说两人是青梅竹马。 “他说他至今未娶是什么意思?娘,他对你有意?” 阮桃直白的话让阮母脸色又红又白,她刚刚新丧,在相公的灵前就和其他男人眉来眼去,这也太对不起相公了,她不应该再和孙师兄来往的。 “别胡说,都是旧事了,你外祖父帮我选婚事的时候问过他一句,他说他是家中独子无法入赘拒绝了,从那以后我们再没有联系过,也没有任何关系。”阮母说着拉阮桃进去,“别胡思乱想,赶紧吃饭去吧。” 阮桃还在据理力争:“娘,你别又感情用事被人骗了,他不像个好人,上午别人欺负咱时他怎么不出现?现在倒是知道装好人了……” 阮幸远远的看着这一幕,直到两人的身影从门口消失,她才转身回红头帮。 她不知道那个孙师兄是不是就是模拟器中阮母二嫁的男人,但这都不重要了,依阮母的性子,不是他也会有别人。 因为她是个恋爱脑,别人对她好一点,她就感动的要死要活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 阮父不就是,除了愿意入赘以外他还干过什么?连一天工都没打过,吃了一辈子软饭,就这阮母还觉得他人老好了。 阮幸回去后,吩咐管家整理个房间出来,准备给阮桃住,又把内劲外劲的功法找出来一份,加上半个月份的药浴和药液。 她一直没有给自己置办私宅,因为她觉得她在江宁城待不了太久,等红头帮稳定下来成为她源源不断的积分来源,以及找到络气丹或者新的修炼方向的线索,她就会离开这里了。 达成这两个目的少则一月多则一年,实在没有必要买地盖房子,说不定还没盖好呢她人就要走了。 回去好好睡觉,养精蓄锐,明天还要给老城主送别,她不仅得问问新城主的事情,还得让赵三娘去打探一下消息两相对照,毕竟她相公家里世代都是在政通司里混,总会有些人脉消息灵通。 睡前,胡三又给她带来了让人乳腺畅通的消息,那几个来抢房子的恶亲戚,每人罚了五百文钱,和三十杖刑,交不出钱的每多拖延一天加十仗,如果不小心打死了就父债子偿,换儿子进来继续打。 这么不讲道理的刑罚判下来,这下可把那些人吓破了胆,忙不迭的送上银子,挨了一顿打以后让同村抬回家去了,几个年纪大的族老回去以后当天晚上便不行了。 “办的不错。”阮幸口头嘉奖了一下胡三,心情愉悦的睡觉去了。 感谢jane55的打赏~ ------------ 第四十三章 送别喽 翌日清早,阮幸起床后半眯着眼张开双手享受侍女的服侍,侍女用轻柔的丝绢帕子沾水给她擦脸,柳盐漱口,梳头挽发,穿衣穿鞋。 等她晕晕乎乎的坐下来开始吃早饭的时候,才发现侍女们给她穿的是一套鹅黄色的小裙子,她从七爷堂口搬过来住的时候,自己的个人物品也都带过来了。 想必是因为她衣服统共没几套,加上今天又要去给城主送别,再穿那一身黑漆漆的显得像是送终。 所以才被侍女找出来给她穿了,阮幸倒不在乎穿什么,反正她这个年纪她这个长相,穿什么都只会被不明真相的其他人觉得清秀可爱,没有一点气势。 哼哼,只有接受过教训的人才明白她的可怕! 阮幸有些小得意的想着,看着底下几个管事坐立难安的样子,小手一挥大发慈悲道:“行了,出发吧。” 其余人松了口气,跟在她身后出了总部,阮幸问起旁边的管家:“都准备好了?” “是,帮主,这次送行由您和胡副帮主领头,张管事,陆管事,孟管事,陈管事,王管事随行,王管事说他先去城门口等您,饯别礼也都安置好了,已经让人搬到了车上。” 王管事就是唯一一个由阮幸亲自任命的管事,王东兴公子,说起来也好几日没见他了,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好。”阮幸点头,管家将他们送到门口,扶着阮幸上了马车。 “老奴恭送帮主。”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几辆马车加起来如蜈蚣一般的长队,看起来不像是送别倒像是远行。 胡三这回倒不用驾车了,由帮内低层帮众充当马夫,胡三和阮幸一起坐到了车里,胡三看上去好像也被仆役们精心打扮了一番,不再是袒胸露乳穿着短打的模样了,一身浅黄色的长袍,袖子扎在束腕里,头发也规规整整的梳拢起来挽成发髻。 倒是有点可惜没法欣赏胸肌了。 见阮幸看他,胡三道:“小姐,怎么了?” “没事,你这两天等管家收拾好了屋子抽空去接我姐姐过来,低调一些尽量不让人知道。”阮幸收回目光随口吩咐道。 “是,属下明白。” 等到了城门口,阮幸才明白王东兴到底干嘛去了。 昨日她跟着阮父的丧葬队伍进出城门的时候,都没看到过门口有这么大个亭子。 “属下见过帮主!怎么样?我今天早上天没亮就过来赶工来了,不能丢了牌面啊。”王东兴面色红润,神采飞扬,一派意气风发的模样,行完礼就立马凑到了阮幸的跟前邀功来了。 “这玩意儿可不报销啊。”阮幸白了他一眼凉凉说道。 王东兴嘿嘿一笑,“哪能让您报销呢?我走自己的账。” 他拉着阮幸走到亭子里,整个亭子三米宽五米长,亭子顶端斜面垂下来延申了半米,将外面热辣的阳光挡的严严实实,一进去便有种清凉之感,里面放了八角桌和圆凳,还有装酒的银壶和酒杯。 坐在这凉亭里看着外面其他官员或城中大户只能撑着伞擦汗的样子,确实舒坦。 “有点嚣张了。”阮幸评价,“不过我喜欢。” 刘公子看到这一幕,也过来蹭荫凉了,他是代表着巡安司过来给城主送别的,笑道:“你们倒是会享受。” “我们要不会享受,你不也蹭不着吗?”王东兴笑嘻嘻道。 “坐吧,你姐夫还没醒吗?”阮幸问道,她之前说让刘公子等佥事醒了通知她,这几天也一直没消息,她确定自己将佥事的魂魄放回去了,怎么会不醒呢。 刘公子闻言顿时止住了笑容,满脸忧愁,“中间醒过一次,只是没说几句话就又昏睡过去了,大夫说他是早年身体亏损如今气血两虚,可能也是这次受伤才将暗疾引发出来了,恐怕醒了……也是时日无多。” 阮幸沉默,这她就没办法了,她又不是真的会医术,没法起死回生,佥事看上去也才四十多,这个年纪,确实早了些。 “那你就更要为了你姐姐和外甥好好振作起来,以前你姐夫为你遮风挡雨供你吃喝玩乐,现在也该还回去了。”王东兴拍拍刘公子的肩膀安慰道。 刘公子神色黯然的点头。 众人等了没多大一会儿,城主的车驾缓缓驶来,除了城主的马车外后面还有七八辆装着东西的马车,以及近百人的护卫和奴仆。 车驾停下,奴仆打开车门,城主怀里抱着个小女娃坐在那里,他将女娃放下,自己下了车,与前来送别的诸人拱手作揖。 “感谢诸位送别之谊,任期未满便将离任,老朽愧不敢当!” 众人连忙回礼,与城主寒暄几句,送上饯别礼。 阮幸在凉亭中遥望,城主转头过来两人视线对上,立在凉亭外的张成辉连忙将城主请了过来。 阮幸倒了两杯酒,推到城主面前,“城主大人,请。” 城主豪爽的饮下一杯,笑道:“阮小帮主,今日一别,怕是再无相见之日了,告辞。” “等一下。”阮幸拉住了城主宽大的袖口,抬眸看着他,“城主应是有什么话忘了说。” “哦?老朽糊涂,竟不知忘了什么。”城主挑眉道。 “城主大人,您上奏折不过三天,此去淮宁城便要一天半的时间,您并非期满历任,为何继任之人能如此快的决定好?” 权谋电视剧权谋她看过不少,一般那种出了意外需要临时换人的职位,都会经过朝堂上各种势力扯皮个两三天才能定下来人选,新城主的人选这么快就能定下来的确看上去就有疑问。 而且模拟中,新城主是过了半个月才上任的,一上任便大刀阔斧的改革,这一点也很奇怪,他不用熟悉城中各方势力的吗? 除非他早就暗中熟悉过了。 城主忍不住笑了,“阮小帮主真是聪慧啊,看来是瞒不过你,不过这件事归根结底与你无关,顶多会让你受点波折,也算是老朽对你威胁我小小的报复了,何必在意呢?” “是与我无关,但与织造布坊有关吧?”阮幸气定神闲道。 城主的目光带上了一丝惊疑,“阮小帮主的消息如此灵通,看来老朽要好好查查府内是否有吃里爬外之人了。” “我的消息从哪来的与城主您无关,不过是听到一点风声罢了,只看您愿不愿意告诉我其中一二。” 城主思虑了片刻,便道:“其实告诉你也无妨。” 阮幸闻言使了个眼色,王东兴刘公子等几人立马退了出去,在凉亭外三米处围好以免闲杂人等闯入。 城主继续道:“我在江宁城这几年也并不是每日喝茶睡觉的,而是暗中查探丝织案。这是宫廷内案我就不与你讲其中细节了,江宁城善养蚕丝精于织作你也知道,宫中丝绸锦缎贡品有六成为江宁城所出,我就从此处查起,只是没料到我刚来就着了红头道人的道,以为他是故意阻挠我查案的,因此乱了方向,没想到红头道人与江宁织造并无任何关联,我只查到了一些细枝末节的线索,正好你将囡囡给我送了回来,我便向陛下启奏换人了。” “既然红头道人和此案无关,那你应该也与此案无关,阮小帮主不必担心,新城主必然不会滥杀无辜的。” 新城主确实没拿她怎么样,只是缩减了帮派在江宁城的管控实力而已。 阮幸轻笑,“这么大的事,城主竟然放心如此轻易的就告诉我了?” “这不是你非要问吗?”城主无奈,“更何况,你知道了也未必是好事,新城主若是因此误会了你,可与我无关。” “也是,看来我又着了城主大人您的道了。”阮幸玩笑道,“如此,就祝您一路顺风吧。” 又?为什么是又呢?他好像没在阮帮主面前占过上风吧?城主有点纳闷,但反正他也要走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还是回去找国师救囡囡重要。 城主上了马车准备启程,阮幸从凉亭中走出,王东兴立刻示意手下人开始拆亭子。 阮幸叹了口气,“就坐了这么一会儿,真是铺张浪费。” 王东兴不以为意,“但是有牌面。” “你也就得瑟这么几天了,我看还是活儿干少了,刘公子,巡安司那边什么时候把产业还回来?到时候全都交给王东兴管理。” 刘公子唇边浮现一抹笑意,“是,阮帮主放心,这两天就加紧送回去。” “嘁,说不定我爱干的不得了呢,可别小瞧我啊!我家那几间铺子还不够我管呢。”王东兴摇头晃脑道。 阮幸摇了摇头,摆手示意各管事散了各回各家,她自己也带着胡三回了总部,让胡三回去别忘了加紧修炼后,管事上前来报。 “帮主,洪副帮主回来了。” “嗯?好事。”阮幸眼睛一亮,“他带回来的东西呢?” “正在核收入库。” 阮幸急迫道,“别入库了,放久了不新鲜了,核收完马上送到我院子来,加上上回用的那些药材炉子药鼎,还有再加上二十刀黄纸,五只毛笔,一起送来。” “是,那您还见洪副帮主吗?他在书房等您。” “见,见完以后我要的那些东西要准时出现在我房间。” “老奴明白。”管家连忙一路小跑去办了,阮幸大踏步的去了书房。 “属下见过帮主。”洪熙拱手行礼,他回来后似乎还没有洗漱过,风尘仆仆的模样。 “小红你辛苦了,快坐。”阮幸笑眯眯道,“事情办的怎么样啊?” 虽然管家已经去核收带回来的东西了,但她还是想亲耳听听。 洪熙道:“不负帮主所托,属下已经清剿完了黔零山的猴子,带回心头血四十八斤,普通血三百七十二斤,完整猴皮四十二张,破损猴皮一百零七张,天气炎热为避免血液放置久了腥臭不堪,属下连夜赶回将东西给您送回来了。” “好,干得不错!”阮幸高兴的拍拍洪熙的肩膀,拿出两瓶她新炼制的药液,“这东西赏给你了。” 洪熙瞳孔紧缩,浑身一震,“这……是练功所需的药液?” “正是。” “属下谢帮主赏赐!”洪熙连忙单膝下跪,满是激动之色。 他已经年近四十了,本来以红头道人的小气程度,他可能这辈子都无法达到内劲圆满的境界了,没想到只是杀几只猴子,阮幸就赏给他两瓶药液,若是在她手下好好办事,说不定他不仅可以自己摸到后天境界的门槛,自己的孩子也能提早修炼内劲功法。 这么激动干啥?没必要哈,阮幸给了胡三十几瓶药液呢,这要是让他们这些嗷嗷待哺的管事们知道,不得羡慕死。 “我从不会亏待忠心为我办事的人,小红,若你能尽快找到络气丹的线索,我还能给你更多。”阮幸微笑着做出承诺。 “是!属下明白!”洪熙收敛了神色,继续道:“还有一事,黔零山山下村中有五十二户村民,因黔零山猴子滋扰不得安生,这次我们去剿灭猴子后,那些村民便求属下想要加入红头帮来江宁城生活,其中不少身强力壮的年轻汉子,属下便擅自做主将他们的户籍挪到了江宁城外的小河村中,人也都带了回来安置,共二百七十九人,其中年轻力壮者九十一人,老弱妇孺一百三十七人,十四岁以下孩童五十一人,请帮主恕罪!” 正好阮幸杀了一波,正需要一些新鲜血液补充,估计洪熙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把这些人带了回来。 阮幸点点头说道:“可以,那些年轻力壮的就都收编进帮派里,你培训一下,分到王东兴手里吧,他那边缺人,家眷就先按你安置的法子来,等那些人在帮派中稳定了,再让王东兴发些安置银子给他们接家眷入城。” 而且在模拟里那些人几年后也会成立帮派打入城中,应该会是一些混帮派的好手,无形之中,她已经将那些人的命运改变了。 洪熙报告完,阮幸让他带着药液回去好好洗漱休息一下。 而她自己已经星星眼的回到了房间看着面前一大片的炼药画符材料,满足的喟叹。 虽然有些难闻,但是这是她将来的资本,有了这些药液和符咒,无论是武装自己还是武装帮派,面对新城主的到来她都有了底气。 感谢书友20230729716-Ea的月票~ ------------ 第四十四章 见新城主喽 接下来几天,阮幸开始加班加点的炼制药液和符咒,每日除了睡觉和吃饭的时间全都把自己关在院子里,就连胡三把阮桃接过来她都没时间见一面。 她只是抽空对胡三吩咐,让他亲自教阮桃外劲内劲的功法,以及如何使用药浴和药液,争取让阮桃半个月内入门,如果她有天赋的话,药液不间断供应到小成也是有可能的。 除了几百张【破】字符咒以外,又收获了上百张【御】字的符咒,借助织布入门技能中所包含的一点粗略裁衣知识,她将这些猴皮全部制作成背心模样的护甲,上面用细绳固定,可以调节大小,她的小身板穿的话能够包裹住整个上半身,胡三那种身材穿,可能就只能当护心镜了,不过问题不大,只要能穿在身上【御】字符咒就能起到保护的功效,区别只是美观与舒适度罢了。 还有上千瓶的药液,除了给胡三和阮桃的各五十瓶,其他的都让管家收到库房里去了,等以后那些管事办事办得好赏下去,或者等胡三阮桃练功不够用再去拿。 辛苦了这几天,阮幸正打算好好补个觉,管家却又来回禀,“帮主,王管事求见。” 王东兴?他有事? 阮幸有些奇怪,还是道:“让他书房等我。” 自己则洗了把脸精神一下,阮幸才过去书房,开门见山的问道:“急着见我什么事儿啊?赶紧说,我等着回去睡觉呢。” “不是我要见你,是他要见。”王东兴苦笑道:“从昨天开始他就一直坐立不安的,缠着我要见你,我还纳闷呢?你们俩什么时候认识的?我问他他也不说,我寻思着说不定真有什么关系就带他过来了。” 王东兴从身后拉出来一个怯弱的小男孩,许是阮幸今天的态度过于随意,看起来平易近人了些,他有些幽怨的看了阮幸一眼,委屈巴巴的道:“您是真的把我忘了。” 这个……阮幸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讪讪笑道:“许灿嘛,我记得。” 她给这小子塞了毒药呢。 “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许灿提醒道。 “好,你跟我来吧。”之前那些从老头山洞里拿来的各类药物,除了一些她觉得有必要随身携带的,其他都放在了她的房间里,那解药也在房间里。 许灿跟在她身边,低声道:“帮主,我不是一个没有用的人,您希望我将来为您做什么,我都可以去学。” 他的小命在阮幸手里,但阮幸这么轻易就把他给忘了,很难说以后还会不会再给他解药,他要表现出自己活着的价值才行。 阮幸看一眼他,她记得这是一个很冷静聪明的孩子,只是年纪还太小了,她暂时用不上她做什么事,当时留他一命第一是不想浪费模拟次数再寻找裴黔虎藏匿财物的密室,第二是为了让王东兴有借口得到裴黔虎的大部分遗产,最后才是觉得他有潜力就这么死了有点可惜。 “你在王家过的怎么样?”阮幸忽然道:“他们吞并了本该属于你的遗产,你恨他们吗?” 许灿浑身一颤,“帮主,我姓许……不姓裴。” 这种不正面回答且能转移重点的能力倒是挺适合去考公的,阮幸话锋一转,“你舅舅教过你习武没?” “……不曾教过。” 裴黔虎把他找回来是为了让他去当上头的弟子,除了培养他见识教养和洗脑他一家人的情谊以外,自然什么都不会教他。 阮幸从架子上找到了装解药的瓶子,倒出来十粒给他,“那你就去读书吧,看你脑子挺活泛的,考个官应该不难。” 许灿苦笑,当下世人重文轻武,考官可比习武混帮派难多了,但至少阮幸给了他努力的方向,他的小命暂时保住了,恭敬的双手接过药丸,“属下遵命。” 其实阮幸也不知道该让这小子去干嘛,去读书不过是一步闲棋,距离剧情开始的时间还有十几年,如果十几年后许灿能达到那位仙人选弟子的标准的话,说不定这步闲棋她在修仙界也能用得上。 让王东兴把人领回去,王东兴却凑近了阮幸耳边悄悄问道:“阮妹妹,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就告诉告诉我呗,我好奇心痒痒的很。” “没大没小,叫帮主。”阮幸白他一眼。 “是是是,帮主大人~”王东兴嘿嘿笑道,忽然想到什么,瞪大了眼睛,“该不会裴黔虎灭门的事和你有关吧?你干的?怪不得你能提前一晚就告诉我,你不是算出来的?!那你到底会不会算卦。” 一连串的问题问的阮幸头都蒙了,她懒得回答,只一句,“信则有,不信则无。” “哎,那我肯定信你,也是,你算的其他几句也挺准的……这都不重要啦,反正裴黔虎跟谁关系都不怎么样,没人会给他报仇的,那我先回去了哈,属下告辞~”王东兴乐呵呵的一行礼,带着许灿回家去了。 送走了人后,阮幸也没了困意,思索片刻,她决定对新城主主动一点。 快速模拟了一遍后,阮幸选择了记忆,看到了新城主的长相,她询问管家:“咱们帮中有谁是会画画的?给我叫过来。” 管家应了一声就去找人去了,片刻后,带来一个胡子拉碴的老先生,“这是咱们帮里原先画通缉令的……” 通缉令?阮幸琢磨着,也差不多吧,“先画来看看,我说你画。” 老先生展开了宣纸,蘸满了墨。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脸比较方正,眉毛很浓,下巴和鼻头有些肉肉的……不对不对,这个地方再往里画一点,他发际线比较秃……” 经过阮幸连说带比划的指导,老先生终于完成了这幅画作。 不愧是画通缉令出身的,人物线条明朗,抓住长相特点,虽然没什么艺术含量,但画的还是挺相似的。 阮幸满意道:“不错,你按这个多画几张,在城里面暗中寻找,若是找到了别惊动对方,先派人通知我。” “这人……有几分眼熟。”管家迟疑道,“帮主,前日有信息来报,说有人在悄悄打听帮主您的消息,就是这人,不过我后来去看了,那人不止打听您,其他几个外城的小帮派头领也都打听了,看起来并非有意探听,我便没太在意。” “哦?他现在在哪儿可还知道?”阮幸来了精神,没想到这新城主来的还挺早的,都已经到了两日了她还不知道。 “据底下人说,那人最近一直都在各处街头茶摊喝茶听书,非常好找,老奴这就派人出去看看在哪条街上。” 阮幸回去换了身衣服,等管家回来禀报人找到了的时候,施施然上了一辆没有红头帮印记的马车低调出行。 平安街上,一个半露天的茶摊上,摆着七八张低矮的小桌子,稀稀散散的几个客人坐在席子遮住的凉荫地,喝着凉茶歇脚,一个老头正口沫横飞的坐在那儿讲红头帮为民除山害,黔零山众猴惹祸灾的江湖故事。 在这儿讲故事评书能免费喝店家的茶,若讲的好了也有客人打赏个一两文钱,最重要的是这是宣传红头帮的正面传播,讲了一天去红头帮也能领些赏钱,因此经常有些干不动活但口条不错的居民来此补贴家用。 坐在茶摊边缘桌子上的中年男人正听的津津有味,忽然旁边坐下了个人,一个清脆的女童声道:“大叔,拼个桌。” 这种街头茶摊没那么多讲究,他下意识说了句:“随便坐。”才突然反应过来,茶摊里并没有坐满,还有靠里的桌子是空着的,为何会有人要与他拼桌。 他探究的看过去,却惊讶的发现对方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女童。 女童对他露出可爱的笑容,他也回之一笑,刚刚升起的防备心渐渐淡了下去,可能这女孩只是没钱买茶但又想听书不好意思单独坐一桌吧。 他正想让店家再上一碗凉茶请女孩喝,却听到对方说道:“以您的身份,在这样的地方喝茶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呀?” 男人面上的表情慢慢冷了下来,他道:“小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阮幸手肘支在桌子上撑着下巴,歪头道:“城主大人,您想打听什么消息可以来问我们红头帮呀,只要您出的起钱,江宁城没有什么消息是红头帮打听不到的,就算是帮主的消息,也可以全都告诉您哦。” 见阮幸已经笃定的说出了他的身份,男人也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了,“确实,我独自一人提前入城不过三天就被你们找到了,你们红头帮的消息确实灵通。” “不过我有些好奇,我身上并没有带任何可以表明身份的物品信物,甚至陛下任命的文书还没有下达,你怎么那么肯定,就是我呢?” 当然是因为模拟器呀,半个月后在城主府亲眼见到了你的长相呢。 阮幸神秘一笑,“吃饭的本事可不能随便告诉您,不妨还是先说说,您到底想知道什么消息吧?” 男人原本来打探江宁城各个帮派的消息就是有合作的心思,朝野之中尸位素餐的人太多,他若是动用城主令,巡安司虽然会听他的安排,但肯定如筛子一般到处走漏消息,他想抓什么人根本就不可能抓到。 不如求助于当地的地头蛇,只要许以他们拒绝不了的好处,以及陈清利害,恩威并施,大部分地头蛇都会愿意合作共赢,相安无事的。 这也是他之前在其他地方做官的经验。 他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并没有轻视之心,反而谨慎对待,沉吟片刻问道:“不如先告诉我你是谁,如何?” 红头帮帮主换人的事情才只过了七天,她除了那次在城门口送别以外没在任何公众场合露过面,因此除了几个城门口见过面的官员和红头帮内部人员,没有人知道新换的帮主是一个六岁的小姑娘。 男人低调进城没和官员们接触过,只在城内百姓底层打听消息,自然听到的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不知道她的身份。 在阮幸不知道的时候,她已经成为江宁城中最神秘的人了。 “我叫阮幸,红头帮的新任帮主。”阮幸甜甜一笑。 男人眸中惊讶之色一闪而过,倒是没怀疑阮幸骗他,感慨道:“没想到世间还有你这等聪慧不似凡人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能压制众多成年人当上帮主,可惜你是女孩,不然读书科考做官,才是青云通天之路。” 他拱手道:“阮帮主,在下姓孙,家中行二,帮主叫在下孙二郎就是了,城主之称日后再说,眼下我还需要身份保密行动。” “自然,我阮幸可是一个非常有诚信之人。” “是吗?为何我这两日听说的却不太一样,大家都说,红头帮的新任帮主是一个性情残暴,喜怒无常之人,一言不合就会杀人全家。” “胡说八道!我是一个多么正直善良的人!”阮幸拍桌愤怒道:“这是谁造的谣?我要杀他全家!” 她也就当帮主那天手段残忍了点,其他时间都是一个温和宽仁的好帮主好吗? 孙二郎沉默了一下,略过了这个话题,笑道:“今日所见,的确与传闻不尽相同,但红头帮在江宁城的地位却是旁人难以撼动的,即便你不参与这趟混水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我不知,阮帮主为何要帮我?主动找上我又是想要什么?” “这个简单。”除了阮母因此失业以外这趟风波对她影响几乎没有,但洪熙这么长时间一点络气丹的消息都没有她心里也着急,因此才想要与这位新城主搭上线,“二郎你在都城见多识广,可曾听闻过络气丹这个东西?” “络气丹?”孙二郎愣了一下,忽然抚掌哈哈大笑起来,“既然阮帮主问起络气丹,那想必已经是后天境界了吧?据我所知,全天下除了宫内秘藏再无后天功法,阮帮主你是如何得到后天修炼功法的?” 她怎么知道红头道人的功法是从哪里搞来的,这功法很神秘吗?红头道人也没有很厉害啊他就能搞到,她还以为功法没那么难得呢。 等等,难道红头道人自己不练,也不允许红头帮其他人达到内劲圆满境界,不是因为他抠,是因为他知道他根本不可能找来络气丹? 所谓后天,只是他画给红头帮众人的一个饼,如果他让这些人到后天了,却给不出后天修炼所需要的络气丹,那这些人要么会到处寻找络气丹的消息,要么会不满生起反心,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所以他只能假装抠门压制他们修炼功法的进度。 一想到这个可能,阮幸后背一凉,冒起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 第四十五章 准备行动喽 为什么,一个修仙世界的封建王朝,会对武学秘籍把控的这么严密? 阮幸从来没想到过这一层,因此看到男人略显得意的笑容时,她知道自己原先的计划已经不管用了。 于是,借着低头沉默的时间,她在脑海内开启了模拟。 孙二郎见阮幸不答,便知道自己一句话成功拿住了她的命门,笑道:“阮帮主,这可是你自己将把柄送到我手上的,孙某这下不得不相信阮帮主的确是诚心诚意的来帮我的,放心,我会为你保密的。” 阮幸不慌不忙,继续顺着对方说道:“既然二郎你已经得到了我的诚意,那二郎你的诚意呢?光是保密,可不够啊。” “阮帮主还挺贪心,这世上唯二有络气丹的地方只有宫廷内库和国师宫里,都不是什么容易去的地方。也罢,此次案件对我至关重要,若阮帮主不遗余力,全力助我,我这儿有个法子,可以让阮帮主进入国师宫,只是这个法子,还要暂且保密。” 他敲了敲桌子,神秘且小声的道。 阮幸半是理解半是为难道:“那是自然,不过,二郎可否给我一个保障?不然就这么带着全帮上下身家性命跟着你干,我这心里也没底啊。” 保障?孙二郎想了一想,“给你一封书信字据?” “可!”阮幸当即笑应道,挥手招呼马车边的仆役过来递上毛笔纸张。 孙二郎大笔一挥,信手写下一段足以证明是亲笔密令的文字,只是并没有明确写出红头帮和阮幸的名字,阮幸假装没看出来他暗藏的心机,而是急切催促道,“还有您的私印。” “自然不会忘。”孙二郎摘下头顶银簪,扭动尾部分成两半,将其中一半嵌合到自己大拇指戴的扳指上,严丝合缝的缀在一起,蹭上印泥,盖在了密令上。 他收起银簪乐呵呵道:“如此,阮帮主尽可放心了吧?” “放心放心,我们红头帮上下就全听您的吩咐了,为给您保密身份,我也没法为您摆宴,如今只能以茶代酒,敬您一杯!”阮幸喊来店家又上了两碗新茶。 阮幸刚端起来要喝,孙二郎却端起了自己原先喝的那半杯,“我喝这碗就好。” “您出门在外,的确小心为上。”阮幸毫不在意孙二郎表现出的防备,两人饮尽碗中茶水,相视一笑。 道过一声告辞,阮幸将密令收进怀里贴身放好,转身上了马车。 关上门后,便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神情淡漠的低声吩咐道:“让洪熙,陆友七,王东兴一个时辰后去总部见我,现在,我们去佥事府。” 随同的帮派弟子领命而去,马夫似乎也听出来她心情不好,大气都不敢喘的催动马儿前进。 而阮幸坐在车上闭目养神,脑海里都是刚刚那次模拟的结果。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以红头帮帮主的身份与新任城主孙二郎达成合作关系,为了博取你的信任,孙二郎写下手书给你。 之后,你率领红头帮听候孙二郎的指令,在他暗中查案收集证据的三天后,他派你率领红头帮夜袭织造布坊、绸缎庄等七个点位,抓获了未能逃走的案犯三人,其余参与较少二十七人,牵连不知情者三百一十九人,孙二郎在当场审讯的同时,又命你带几人假扮案犯逃进户税司,里应外合一击而入,遭到了强烈的抵抗,红头帮帮众死伤惨重,最终没有放跑任何一个有关人员,孙二郎对你极为嘉奖,承诺为你请功并保证你能进入国师宫拿到络气丹。 次月,孙二郎押解所有案犯回都城审案,十日后,你遭到了几名高手的刺杀,你死了。 【模拟结束】 选择了记忆以后,阮幸的心情有些沉重,在她死亡之际,那几个高手从她身上搜出了那份手书带走,也许是因为死人无需忌惮,她还听到了几人的对话,说的内容不重要,但声音极其阴柔,让阮幸不用脑子都可以判断出,那是几个太监。 无论孙二郎说的多么好听,他都是骗她的,一旦他回都城,就会向宫内透露她有后天修炼功法的事情。 她不能让他活着回都城。 所以在孙二郎写那份密令的时候,她依靠赌术入门所带来的灵活手指神不知鬼不觉的在那杯茶里下了毒,为了保证他会喝下那杯茶,她故意要了两杯新茶敬他。 果然,孙二郎出于对她的防备心理,没有喝她要的新茶,喝了旧茶。 而她用的毒,与之前让胡三下在阮父汤药里的是同一种,所以他现在看着无恙,等到情绪激动的时候,就会骤然崩逝。 她靠在车壁上闭了闭眼睛,无声自语道:“很抱歉,我本来没想杀你的。也谢谢你,让我知道了非常重要的消息。” 车子很快行驶到了佥事府,阮幸一下车,便被佥事府的下人认了出来,连忙去通报。 没让阮幸等太久,刘公子脚步急匆匆过来,皱着眉:“发生什么事了?竟让你没提前通知就过来找我?” “佥事醒了吗?我要见他。”阮幸直接道。 看了看阮幸的神色,刘公子知道若非急事也不可能这么匆忙过来,他咽下了原本要说的话,转而道:“醒了,正在喝药,我带你过去。” 房间内,佥事面如金纸,虚弱的靠在刘姨娘的肩头,一勺一勺艰难的喝着补身体的汤药。 看到刘公子和阮幸进来,他一个眼神瞟向刘姨娘,后者立刻会意,收起药碗,在佥事的背后垫了几个软枕扶着他靠好,便退了出去。 他看着阮幸,面目温和,“阮帮主……是吧?我听守业,说起过你。” 他的声音沙哑,仿佛连喘气都困难,阮幸很难在他这样凄惨的状态忍心说服他去送死。 沉默半晌,阮幸问:“佥事大人安好,可还能走动吗?” “若是强行站起,自然也能走两步,咳咳……”佥事开了个玩笑,忍不住猛咳了一阵,才继续道:“还没谢过阮帮主的救命之恩呢,阮帮主来见我,想看的应该不是让我起来走两步吧……” 刘公子面上浮现心疼,忍不住过去坐到床边轻轻拍打他的胸膛给他顺气。 阮幸也不废话,直接将孙二郎的亲笔密令拿了出来,放在佥事的眼前给他看。 他瞪大了眼睛逐字逐句,“这……” 停顿半晌,他又重重喘了口气,“阮帮主想用我这残躯做什么呢?” “这是新任城主给您的密令,自然是希望您能起来协助捉拿要犯了。”阮幸淡淡道:“所以我问问您,敢吗?” 佥事沉思了一下,轻声道:“敢。” 刘公子连忙道:“可是您的身体……” 佥事用眼神止住了他的话,“我的身体我当然清楚……只是阮帮主,我怕我起来了会撑不到最后……” “我这里有透支精力的秘药。”阮幸拿出一个药瓶,“觉得撑不住了可以吃上一粒。” “好……什么,时间?” “今晚。”阮幸扭过身去不忍再看,善良与冷血两种特质矛盾的在她身上交织,她可以无偿的不求回报的将三角旗内的魂魄放出救佥事和那些翎卫一命,但当自己有危难时又可以毫不犹豫的将无辜的人扯进来送死。 无论是谁,是什么人都好,都不及自己的命重要。 “今晚前我会派人将计划仔细告知你,现在……你可与家人温存。” 说完,阮幸便大步离去,希望能给佥事留下足够多和家人相处的时间。 刘公子不语,灼热的眼泪却滴落在他放在佥事胸口的手背上,佥事费力的伸出手覆在刘公子的手上,感叹道:“都长大了,做指挥使了,不准哭鼻子了……” 刘公子哽咽道:“我没长大,您要是走了,姐姐怎么办,阿成怎么办,我没有您那么大的本事,我护不住他们的……” 佥事脸上挂上无奈的笑容,“即便我不答应,我这身子骨也没几天了吧?呵,不用瞒我,你从小在我身边长大,我还能看不透你?” “你刚出生就没了父母,你姐姐独自一人支撑门户很是艰难,一个未婚的女子,守着那么大的家业难免受人欺凌,她求到我这儿来,说要给我当妾,我说她一个大家小姐给我当妾委屈了,她却说她委屈点没关系,只要家业不落在旁人手中就行,她要我护着你,护着刘家的基业,我答应了,于是我给你起名叫刘守业,一晃眼,都十六年过去了……” 他的目光温柔缱绻,陷入回忆之中。 “守业,咳咳……你如今要守的不止是刘家的基业了,这次是一个机会,阮帮主虽推我去死,却也给了我一个立功的机会,只要我有了这份功劳,求得陛下的怜悯,守业你从此就仕途坦荡了……我给你扫清的路,你要好好走,你知道吗?” “……是,姐夫。”刘守业眼眶含泪,颤抖着声音答应。 “好……”佥事欣慰的笑了,“去吧,把你姐姐和阿成叫来,我想多看看她们娘俩。” …… 一个时辰后,红头帮总部,议事厅。 “都到齐了。”阮幸坐在主位上,目光扫视下面一圈,过于严肃的氛围,让王东兴也收起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面上带了几分凝重。 “王东兴。”阮幸首先点了他的名字,“你的身份比较特殊,我既然没叫你娘过来,也不会让你做不讨好的事情,这张画像给你拿着,你手下不是刚来了一批生面孔吗,让他们去做,不可与对方发生肢体冲突,不可使对方身体有伤,但要让对方生气,要看守着他不让其他不明身份的人接近。你的作用非常关键,这件事要在傍晚之前完成,他的位置管家在盯着,你去和管家问吧。” 阮幸将那张善画通缉令的老先生做的画像交给王东兴,后者双手接过画像,俯身应道,“属下领命!” “陆友七。”阮幸再点一人的名字,看着这个她在红头帮认识的第一个人,他手下习武的帮众是所有红头帮管事公认最多的,也是最强的,甚至于有些其他管事堂口的打手,也是从他堂口出来的。“你召集你手下所有能动用的弟兄,傍晚之前集合,等候我的命令,要注意低调隐蔽,明白吗?” 陆友七郑重拱手行礼,“属下领命。” “洪熙。”阮幸嘴唇动了动,停顿了几秒钟的时间,最终道:“络气丹的事情怎么样了?” “属下惭愧,还是未能找到它的消息……” “不用找了。”阮幸打断他的话,“把所有接触过这件事的帮众都召在一起,今天晚上,你领他们做先锋。” 洪熙的头低低的垂下去,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到一句低沉的声音,“属下……领命。” 安排好一切事情后,接下来的只有等待。 距离天黑还有两个时辰。 午后溶溶的热浪熏的人心烦气躁,连侍女送上的冰镇瓜果也无法缓解,阮幸吃了一口切成小块的甜瓜,挥退侍女打算模拟一下战果。 很快几秒钟后第一次模拟结束,阮幸开始查看记忆查漏补缺,她所拥有的要犯名单和证据都是孙二郎整理出来的,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实际上实行的时候就会有很多漏洞存在,还好,有模拟器在,她可以一遍又一遍的找到那些漏洞填补上,直到这次行动完美无缺为止。 只是在不同的模拟中,有时候她曾经派出去打探络气丹的帮众会背叛她,那她就会在几天之后遭到几个老太监的刺杀,除非她将那些人以先锋部队的名义全数阵亡于此次行动中,她才可以避免这条支线。 她不知道其中到底被什么变量影响,但她不想面对这个变量,只能将它抹杀于萌芽之中。 疲惫的躺在美人榻上,阮幸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暗自想着,真累啊……什么时候才能摸到修仙的门槛呢?等这次事情结束以后,就去都城吧,距离剧情还有十几年,她现在去都城应该不会被男女主的气运影响,她给自己定下了两个小目标,其一是打听那个十几年后带走男主的宗门,其二是混入国师宫拿到络气丹。 有了孙二郎的前车之鉴,她这回一定要更加小心谨慎才行。 呜呜呜,听了评论的话把姐姐提前接过来了,结果出现一个大bug我挠头挠了一晚上也没圆上,崩溃啦…… ------------ 第四十六章 全城葬礼喽 月升日落,白日里车水马龙的繁华市井,此刻都已经尽归于沉寂。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却忽然如潮水般涌来穿着黑色夜行衣蹑手蹑脚的人群,安静而又迅速的将所有地图上所标注的地点围的水泄不通。 阮幸站在远处的阁楼上,举起火把点燃了信号烟。 霎时间,喊杀声震天。 火光照耀,阮幸白净的小脸被染上了半圈昏黄的颜色,她侧头看向旁边的佥事,他身上衣服穿的厚重,刘守业正扶着他。 “佥事大人,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您了,我无意知晓宫廷秘案,案宗之上亦不必有我半字功劳,我只希望江宁城能够重归以往,再不生波澜。” “阮帮主所愿亦是我所愿,江宁城,依然是我们熟悉的江宁城。”佥事微笑着说道。 阮幸微微一顿首,转身下了阁楼。 “陆友七那边应该也快得手了吧,我就不过去看了,牺牲的那些帮众家中后事及抚恤银,等会儿你和他商量着来。”阮幸小小的打了个哈欠,对着洪熙吩咐道。 结果她在模拟中已经知道了,去或不去都没有太大的改变。 “帮主,参与行动的帮众还未撤出,现在就让巡安司翎卫们过去,岂不是……”洪熙被阮幸审视的目光盯得逐渐失声,最后道:“属下失言。” “你不是早就知道他们的下场了吗?现在发善心,有点太晚了吧。”阮幸轻声道:“你应该清楚,如果想让他们活命下午我跟你说的时候你就可以遣散他们各自逃命,但你没说,你怕我得知后杀了你?” 在每一次模拟中洪熙都没有选择遣散下属,她不认为洪熙会那么快对自己生出忠心,他只是深刻的明白他自己的定位,明白但凡他行差踏错一步他就会死。 “还是说你只是用这微薄的言语抚慰自己生愧的良心?那你当初帮红头道人搜罗童男童女的时候,为何不心中生愧呢?”阮幸意味深长道:“从你第一眼见到我的时候就对我的话没有违逆过半句,你知道,我一直想杀你,但因为你的识时务我找不到理由杀你,那你又为什么敢对我说出刚刚那句话呢?是因为我对你比红头道人对你大方所以让你误认为我是个好人了吗?” “属下……”洪熙单膝下跪的身体有些微微摇晃。 “别再试探我了,好好做你该做的事。”阮幸摆摆手不再理他,自顾自上了回去的马车。 洪熙是一个很会给自己找界限的人,他不愿意越界却会试探底线的边缘,这可能也是因为红头道人基本不怎么管事专心研究放权给他的缘故。 以往帮内事务都是自己做主,实在做不了主的才去求助红头道人,哪像现在,被阮幸天天指使的团团转,加上办好了一件事得到了两瓶药液的赏赐,这才让洪熙心思活泛起来,胆敢试探和质疑阮幸的决定。 可惜被阮幸一下子就察觉到了。 问题不大,好好敲打一番还是一个合格的工具人。 阮幸没太放在心上,回去继续喝茶吃水果享受侍女小姐姐们的服务,给胡三放了几天假让他抓紧时间突破到内劲大成,因为张成辉献上的侍女她很满意,还给张成辉也赏了一瓶药液。 第二日她忽然想起来,扫清了织造布坊后阮母会失业的事儿来,她召来管家询问,“陆友七的堂口那边可有消息过来?有没有人找过我?” “不曾有消息过来。”管家摇头,复又道:“今日阮桃姑娘倒是出门了一趟,之前您说除了每日供应的药浴药液以外,额外给阮桃姑娘备二十两银子让她看看缺什么给补上,阮桃姑娘没用完这部分额度,换了现银出去了。” 阮桃比她心软的多,看来是怕阮母失业没钱花用送银子去了。 阮幸点点头,“不必管她,等她回来再给她支二十两银子用。” 接下来的几日平淡如水,直到都城那边有了最新消息。 佥事强撑病体押解犯人归京,在大殿之上,慷慨陈词,字字泣血,讲述了孙二郎与自己是如何殚精竭虑,煞费苦心的查案收集证据,孙二郎又是如何被人谋害气极而亡,自己如何临危受命以孙二郎手书密令,当机立断捉拿要犯,不惜身受重伤。 说到最后,佥事言真意切的跪请陛下为孙二郎这等忠臣风光厚葬,加封后人,随即在大殿上含笑而终。 帝恸哭,言自己又少二位肱骨之臣,为孙二郎封一等公爵位,降等世袭,为佥事封三等侯爵位,降等世袭,二人均赐百金,拟碑文,回乡安葬。另原江宁城巡安司左指挥使刘守业升任巡安司佥事,暂代城主职位直至此任期满。 阮幸松了口气,这件事总算成功糊弄过去了,没有了新任城主,刘守业又是自己人,红头帮近几年都可以为自己安稳敛财了,帮会产业早已被刘守业送了回来,目前由王东兴打理,看过了这个月的账目,虽然本月历经许多波折,但好歹大多数店铺的账面上没有亏损,等到后面应该还能恢复到一年盈利一两万两的荣光。 是日,佥事的尸身已从京都被送了回来,佥事府满府上下挂满了白幡,阮幸受邀前去参加他的葬礼。 前去的路上,也遇到了许多户人家身穿麻布衣服,额头系着白布,扶灵出棺。 王东兴和她坐在同一辆马车里,见状道:“这个月营收最好的就是棺材铺了,一副普通的桐木棺材价格都比往年上涨了二钱多,更别说其他的蜡烛纸钱了,啧啧……江宁城许多年没有这么大阵仗了。” “是吗?”阮幸也掀开车帘望了望,“江宁城有死这么多人吗?” “怎么没有?之前佥事遇刺案杀了一批,前几日捉拿案犯死了一批,你灭口杀了一批,受到织造案牵连的下狱砍头又一批,算下来有千户了,江宁城一共才万户人家,每十家就有一家在办丧事,能不多吗?”王东兴掰着指头跟她算,“还好我家没什么事,而且因祸得福,我给黔零山那帮兄弟迁入户籍也变得容易了些。” 佥事府到了,呈上奠仪之后,阮幸对刘守业低声道:“节哀。” 刘守业苦笑,“我早已做好心理准备了,只是这一天还是让人难以接受。” 王东兴拍拍他的肩,“刘兄,逝者已逝,斯人缅怀,阿成如今成了小侯爷了,你把阿成好好带大,也算对得起你姐夫,他在天之灵定然欣慰。而且你如今年纪轻轻就做了佥事,将来说不定调任京都,平步青云呢。” “只是虚封罢了,连实邑都没有,说出去只有个名头好听。我未曾参加过科举,只能任武职,可我又不曾习武,这辈子顶了天就是佥事了,你也不用高看我。”刘守业摇了摇头,安顿好他们后,又自顾去接待其他客人。 王东兴对阮幸道:“帮主,咱们跟刘兄都这么熟了,不如帮他一把,修炼内劲的功法和药液,也匀他一份呗,到时候他能调任京中,咱们红头帮在官场上也能说得上话了,官府内只有千翎卫才能修炼内劲,家世背景不够的进都进不去,我们俩小时候就是吃不了外劲功法的苦,才一直没习武的。” 若是以前,阮幸没见过孙二郎的时候自然无所谓,但现在她不能这么做了,“不行。” 帮了刘守业后,他真调任京中,被人发现端倪,那她可又要遭到太监刺杀了。 “为什么啊?”王东兴有点不明白。 阮幸没法跟他细说,“现在暂时不行。” 等她去了都城之后,境界到了先天或者迈入修仙,她就不用担心皇室那几个死太监了,到时候帮助刘守业习武,说不定她还能将红头帮发扬光大,其他几个临近城市也纳入麾下,能敛的财就更多了。 而且,以刘守业的气运,说不定用不上她帮忙,他一个富商之子,才十六岁就位居佥事,很难说和他身上强劲的气运无关,放在其他里就是美强惨的主角人设。 王东兴垂头丧气,“那好吧。” 阮幸转而问道:“这个月产业能收上来多少?” “四百多两。”王东兴眨了眨眼开始计算,“月前的盈利已经被巡安司收走了,剩下这半个月的受到了些影响盈利不多,不过白事相关的铺子盈利拉上来了一些,也算是补上了空挡。” “四百多两……”阮幸沉吟片刻,“够维持帮派运转吗?” “不太够,正常一个月消耗大概是六百两。” 阮幸思索了一下,“这样,我给你留三千两银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把产业经营好,帮派里其他的钱,我就全部拿走了。” “啊?您要去哪儿?”王东兴惊讶。 “去都城,淮宁。等……过几天就走。”阮幸道。 她还想等等看阮父的那帮子亲戚还会不会来找事,阮桃又是如何处理的。 王东兴有些担心道:“需要安排多少人手?原先裴黔虎想把生意做到淮宁城去,他去了几次都无功而返,还差点得罪了人,您过去怕是会被人找麻烦。” “现如今知道我身份的人极少,我只带剑来一个人去,不会有人认识我的。” 又过几日,管家来给阮幸报喜,说是阮桃修炼到了内外小成,胡三也修到了内外大成。 “还挺快。”阮幸也不觉得意外,习武本来就是非常耗费钱财的事情,若是有天赋有毅力,可能会少花点钱多花点时间,就比如那些堂口里日日打熬筋骨的帮众,他们没钱日日药浴,只能苦练自身,就这也得起码三五年才能到达外劲大成,若是钱财不断药浴药液拉满,即便再没天赋,几个月也能强行造出一个内外小成。 她把胡三叫过来,“还不错,你的内劲境界跟上了外劲境界,后面内外兼修,速度就会比之前快不少了,加把劲早日内外圆满才是。” “是,必不负小姐栽培!”胡三郑重道。 “我很快便要出一趟远门,我不在的时候,帮内全权事务由你处理,你自己琢磨不来的可以和王东兴刘守业商量,库房里的药液你可以随意取用,其他管事们差事办得好也可以赏给他们,你自己看着来,我就不多说什么了,红头帮对我而言只是一个稳定的钱袋子,你要帮我守好这个钱袋子,别让人偷走了。”阮幸拍拍他的肩膀,信任的嘱咐。 胡三一愣,“您出门,不带我吗?” “我带着剑来就够了,你现在最大的职责是当好这个副帮主,而不是做我的马夫,而且这次,我打算学学怎么骑马。”阮幸不容置疑的说道: “对了,之前让你留意着我娘那边,怎么样了?可有人找她麻烦?” 胡三定了定神,回道:“原先织造布坊出事后倒是有一些说闲话的,不过阮桃姑娘那次回去后不仅带了银子还怼了他们一顿,便没人再说什么了,后来刘公子暂代城主职位后重新启用户税司,户税司空缺不少职位,我也塞了一些读过书的帮众进去做小吏,等织造布坊组织绣娘织工时又将夫人聘了回去,现在夫人那边倒是安生。 只是有一个自称是夫人师兄的男人,经常借着帮忙干活的缘由出入家里,近日又有些风言风语的传出来,我已经查过了,是夫人的二嫂和婆母去传的,说夫人一个新丧的寡妇与外男勾扯,不守妇道。您上回说那几个阮家人要留给阮桃姑娘处理,我就没动她们。” “这事儿我姐姐知道吗?” “还不知,阮桃姑娘这半个月就回去了两次,其他时间一直在房中练功。” 阮幸闻言敲了敲桌子,吩咐道:“想办法让她不经意的知道这事。” 很快,阮桃便不小心听到了总部内一些侍女之间闲聊的‘八卦’,很有行动力的找到管家知会了一声便出门了。 阮幸悄悄的跟在了她的身后,听到她将阮家人喝骂了一通后,拿出一把匕首将几人的舌头都削了下来,就连挨了杖刑还躺在床上的阮大和阮大嫂都没放过,临走放下狠话: “这是最后一次,看在我爹的情面上留你们一命,若再有下一次,我会让江宁城阮姓只有我家一户人家!” 阮幸看着这一幕默默问胡三,“你怎么看?觉着她心软吗?” “并非如此。”胡三摇摇头,“她还不知道你是帮主,她只是怕杀了人给你惹麻烦。” “原来是这样。” 阮幸心中微动,不自觉的露出了笑容。 感谢书友20240505085011622的月票~ ------------ 第四十七章 去都城喽 山野林间路上,阮幸骑着一匹枣红小马慢悠悠走着,使用了一次模拟次数,阮幸成功获得了骑术基础技能。 反正姐有钱,模拟里四百多万的积分,身上还揣着三万多两的银票,不差这一次两次的。 然后就是选择皇宫支线和国师宫支线了。 从之前被老太监刺杀的那几次记忆中看,皇宫派出来的老太监境界上没比她高多少,应该也是后天,只不过他们的功法所使用的真气效果不太一样,招式也比她更为娴熟,且好几个欺负她一个,她才左支右绌,难以应对。 但说不定也是皇帝觉得她不成气候,没派先天高手来而已。 阮幸决定两个支线都先走一遍再说。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离开江宁城,昼夜兼程,终于到了都城淮宁。 深夜,你试图闯入皇宫之中,刚刚翻越一重宫墙便被人发现,遭遇了侍卫的围攻,你打伤几名侍卫后使用【疾】字符咒,几息之间越过百丈,踏入第二重宫墙,围攻你的人越来越多,其中不少后天境界的高手,你使用【破】字符咒想要打开包围圈,然而不知为何你的【破】字符咒威力并不如之前大,你想要召唤剑来,然而剑来没有给你任何回应,你死了。 【模拟结束】 请选择此次模拟的奖励: 1,六岁时的记忆。 2,六岁时身上的一件随机物品。 3,六岁时所掌握的一项随机技能。 4,六岁时达到的境界修为。 阮幸选择了记忆,她仔细观摩,才发觉出原因所在,踏入第一重宫墙的时候,明明她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也没有侍卫亲眼看到了她,但确实几秒钟之后,那些巡守的侍卫就仿佛知道她位置一样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等过了第二重宫墙,她的记忆中很明显感觉到空气如水一般开始多了些凝滞感和阻力,所以她的符咒效果才变弱了,似乎还有隔绝的功效,让她无法呼唤剑来过来帮忙。 这是什么?阵法吗?如此神奇的效用,阮幸猜测这应该就是修仙界的阵法,只是她对此一窍不通,根本搞不清楚那些侍卫是如何知道她的位置的,硬闯皇宫是不可行了,接下来换国师宫试试。 国师宫并不在皇宫内部,而是在城内最靠北的方向,中间一栋高耸入云的摘星台,围绕着摘星台修建的一圈高低错落建筑,便是国师宫。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离开江宁城,昼夜兼程,终于到了都城淮宁。 深夜,你试图闯入国师宫,你死了。 【模拟结束】 阮幸:? 什么情况? 她连忙选择记忆,看到的却是在她进入国师宫的一瞬间己身瞬间湮灭。 结界……吗? 这好像比皇宫那个厉害多了啊。 看来那个传说中的国师,真的是一个有真本事的修仙者。 阮幸原本也没想着强闯,只是在模拟里看闯进去能得到什么信息,得到这两点已经很重要了,得想个方法混进去才行。 得益于自己的身体现在骨龄还是六岁,想要当个宫女侍女什么的进去,应该还是挺容易的……吧? 只是她并没有门路,这一次模拟,只能守在国师宫门口,看什么时候会有招聘信息登出来。 在她苦苦守在大门口的几天里,国师宫大门紧闭,无人进出,直到三天后,才有一个道童模样的少年从后侧门里出来,他赶着牛车到市集上采买,阮幸一路尾随,等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白色真气,【破】字符咒,剑来,三管齐下一同出手悍然偷袭,直接将少年毙命当场。 少年并没有反应过来反抗,既没有真气护体,也没有防御型法咒,应该实力不高的样子。 阮幸将他的尸体藏在路边一户人家的地窖内,换上他的衣服,驾着牛车回国师宫,然而在她进入国师宫后,身体却再次湮灭。 淦! 阮幸忍不住暗骂一声,这结界到底是凭什么手段认人的,怎么每次都能把她识别出来。 阮幸反反复复的翻看着记忆,想找出少年出门的时候是否做了什么掐诀手印之类的东西,也看看她在扒少年衣服的时候有没有漏下什么类似法器钥匙一类的东西。 这一翻,却让她翻出来了意外之喜。 少年赶着牛车出门的时候,她正假装普通的六岁小孩蹲在墙角戳蚂蚁坑玩,只用余光悄悄观察,等到少年的车驾越过她的身前一段距离,她才起身跟踪,而就是这个时间,她听到了路上两个人的闲聊。 “真是稀奇,国师宫怎么自己出来采买了?往常不是都送进去的嘛。”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之前宫里那案子,听说没?抓进去好些人呢!负责国师宫的皇商崔氏,也被抓进去啦!你说这崔氏也真是倒霉,老的被抓还没捞出来呢,小的运输货物在城外又被马匪给抢了。” “这是有人故意整他们家吧?贡品案子跟皇商有什么关系,而且都城门外,天子脚下,也有马匪?” “嘿嘿,皇商怎么了,皇商油水多呀,就算与案情无关,那抓都抓进去了,不得刮三层再出来?而且你不知道多少商贾眼红崔家的位置呢,现在崔家话事人在牢里,只要假扮马匪把崔家的货截了,拖延个几天,崔家交不出货来,还能保住皇商的名头吗?” “哦~兄台说的有道理,到时候再把剿匪的功劳也送上去,一举多得呀!依照巡安司的办案效率,应该也快抓获那些马匪了吧。” “差不多,都等了三天了,国师宫都自己出来采买了,肯定就这两天的事……” 三天……阮幸一惊,猛然坐起身,那不就是今天吗! 如果她救下崔家运送货物的车队,那岂不是就能借助他们给国师宫送货物的机会混入进去? 可是……即便她快马加鞭的赶过去,昼夜不停的赶路,模拟中也堪堪是明日上午才能到淮宁城,而她进城的时候不仅没有什么风声也没见到任何打斗过的痕迹,足以证明事情的发生地点不在她所进入的南城门,而是靠近国师宫的北城门。 也对,他们是给国师宫送东西,走北城门才是正经。 那她今天根本赶不过去啊,除非……阮幸摸了摸自己包袱里那几十张【疾】字符咒。 全用了? 有点心疼。 罢了!先模拟试试。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使用【疾】字符咒,昼夜兼程,在天黑前赶到了淮宁城。 你从南城门进城后一路走大路到了北城门出城,此时天色已暗,城门守卫告诉你城门马上将要关闭,现在出城今天就进不来了,你不以为意,向守卫打听北城门外马匪的消息,守卫表示没听说过这件事。你不相信,于是出城门沿路一直向北寻找,终于终于在五里外的地方,找到了路上有些杂乱的车辙印,地上还有些血迹,血迹延申向两个方向,你决定向痕迹较重的方向寻找。 又走了大概一里的距离,你在一片林中找到了几辆已经散架的车辆,货物被凌乱的拆开散落一地,拉车的骡马也血迹斑斑的倒在地上已经死亡。你上前将所有车驾都查看了一番,没有发现有人类的尸体。 你退回原路,重新沿着血迹较少的方向寻找,走了半里路后,血迹停在了一处下坡凹陷处,几处粗糙的树干有布帛的残留物,几块石头被人为的摆成了篝火的模样,你蹲下观察,发现火星还未完全熄灭,这里的人应该刚刚离开不久,于是你掏出短剑,插在自己的心口,你死了。 【模拟结束】 选择了记忆后,阮幸毫不停留的继续模拟,这一次她要先去第二个方向寻找。 【正在模拟中】 …… 你决定先沿着血液痕迹较轻的方向寻找,走了半里路后,血迹停在了一处下坡凹陷处,一个浑身狼狈不堪的少女正警惕的望着你,你向她说明你并没有恶意,只是看到路上有血迹想来看看有没有人需要帮助,也许是你真诚的话语和稚嫩的面容打动了对方,少女稍微放松了警惕,并询问你是和谁一起出门的,你的家人在哪里,你一时没有想好怎么回答。 见你露出破绽,少女拔出长剑恶狠狠的威胁你不要再跟着她,她的手在颤抖,你可以看得出来她并不会武功,随即少女便踩灭了篝火,一步步倒退着,扶起她身后一身血迹人事不省的男人艰难的离开,她还没走几步,忽然你听到簌簌的破风声,几个带着黑色面罩的人骑着马将你们围了起来。 你试图反抗对方并营救少女,但对方的行动训练有素,完全不像是普通马匪,很快你落入下风,完全不是他们的敌手,你正打算使用【破】字符咒,却发现对方并没有杀掉你们的意图,而是将你们绑了起来拖在马上带走。 你们被关在半山腰一处破庙里,庙里还有几十个同样被绑着的男人,他们的打扮看上去像是商队的护卫。 三天后,你和少女滴水未进,快要饿晕过去,马匪们又来了,他们将护卫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换上破旧的马匪衣物,然后杀了他们,这其中包括被少女一直保护着的男人。 你和少女则被松了绑放进马车里带回了城,进城时,你听到外面有百姓欢呼,庆祝巡安司成功剿匪归来。 少女拔下自己的簪子,满脸恨意的试图自尽,你阻止了她,与她交谈过几句后,你用她的簪子戳进了自己的心口,你死了。 【模拟结束】 这一次的记忆在阮幸有意的抉择下多出了很多不同的内容,尤其是最后她和少女的对话。 阮幸嗓子沙哑声音低微的问道:“你是姓崔吗?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也是同样如此,只是同样缺水的她还有眼泪汹涌的流下来,完全遮盖不住她眼中的恨意与绝望之色,她自嘲道:“现在问这些还有什么用?不管你是谁,你想干什么,都无所谓了,他们可能把你也当成了崔家的孩子,不想受辱的话,现在死会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不,有用,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而且你现在死了难道就不会受辱了吗?他们会到处传扬,你是被马匪玷污了清白才会自尽!你明明知道那些人不是马匪,你为什么不想办法自救证明你的清白呢?” “没用的,崔氏只是小小一介皇商,现如今连皇商都不是了,谁会给我们家做主呢?”少女悲凉道:“我叫崔玉容,我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弟弟叫崔玉鸿,妹妹叫崔玉琼,如果你想活着,可以用我妹妹的名字,将来若有机会,你去上姚城找我弟弟妹妹告诉他们,不要为我和爹报仇,好好活下去就好……” “好,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答应你。”阮幸毫不犹豫的抢过簪子,在崔玉容震惊的目光中戳进了自己的胸膛。 阮幸想了一下接下来怎么做,再次开启了模拟。 …… 少女颤抖的双手握着剑柄挡在胸前,满眼都是警惕之色,“你是谁?” 阮幸没有给她时间犹豫废话,直接叫道:“崔玉容!” “你怎么知道……” “我是来救你的,那些人马上就来了,你把外衫脱下来烧掉,跟我走!” 之前模拟的记忆中,阮幸知道崔玉容是没受伤的,否则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弱质女流也没法在失血过多的情况下不吃不喝的撑上三天,她身上的血全部都是她同行男子身上的血。 “可是他……” 阮幸直接跳下矮坡,粗鲁的拨开男人的头去摸他的颈动脉,还有一点微弱的跳动,但阮幸眼都不眨的说道:“已经没气了,你再不走你也没气。” 不等崔玉容反应过来,阮幸直接扒掉了她的衣服,顺手用衣服擦了擦崔玉容的脸和手,团成一团丢进篝火中,然后拉着她往西北的方向走。 崔玉容傻愣愣的被她拉着走,弱弱道:“那不是进城的方向……” “我知道。”阮幸再次打断她,说道:“那些人已经找过那边了,短时间内不会再找第二遍,我们先过去躲一下。” 她带崔玉容去的地方,正是她第一次探查时,那些马车的地方,那里有骡马的尸体,血腥味比较重,崔玉容身上的血腥味便不容易被发现,而且他们把车驾拆的那么零散,每个车厢和木箱都要拆散架来看看,估计就是担心里面有暗格之类的地方供人躲藏,既然他们都已经这么仔细的检查过一遍了,基本上不会再查第二遍,只要她带着崔玉容躲藏好,等天快亮的时候赶到城门口进城,反正她身上还有三万多两银票,崔玉容运送的货物到城里她高价再买一份便是。 感谢Rosetta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40505085011622的月票~ 感谢琼_aA的月票~ 感谢忌饿如仇的月票~ 感谢楼槐的月票~ ------------ 第四十八章 救人喽 到了那堆乱七八糟的车驾旁,阮幸带着崔玉容找到一个斜扣着的半截车厢,小心翼翼的尽量不破坏它的原貌,钻了进去。 所幸,阮幸是一个小孩,崔玉容是个瘦弱的少女,两人挤在一起占不了多大的地方。 两人躲了差不多两个时辰的时间,周围都没有听到任何动静,阮幸道“走吧,回城看看。” 五里多的路,两人不敢沿着大路走,顺着有树木遮挡的林间小路,走到快天亮才到城门口。 崔玉容的脸上全是汗珠,恐怕不仅是累的还有疼的,她还从没走过这么长的路,只是却不肯抱怨一句,抿着嘴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什么。 城门还没开,阮幸唯恐迟则生变,上去拍打大门,拿出几张银票顺着门缝塞给了守门的官兵,“大哥行行好,我和姐姐一路连夜过来,又累又饿,放我们进去找家店歇歇脚吧!” “好说好说。”官兵收了银票,笑呵呵的打开了半扇门缝,足够两人挤进来,“快进吧,你们进来了我还要再关上。” “多谢大哥了。” 阮幸道过谢后,拉着崔玉容进城门,崔玉容跟在她身后,就在崔玉容身体刚刚穿过城门半开的那条缝时,原本笑呵呵的守门官兵忽然面无表情的抽出了手中长刀毫无预兆的砍在了崔玉容身上。 崔玉容痛呼一声,跪倒在地,张着嘴说不出话,然后没了动静。 淦!阮幸这才想起来守门的官兵也是隶属于巡安司,他们实际上是一伙的。 若是崔玉容老老实实的在山上和马匪呆三天,为了污她的名声,他们不会杀她,可阮幸带她入了城,她就非死不可了。 阮幸挥手几道白色真气打出,泄愤一般杀了几个守门的兵士,兵士在临死前发出了求援的信号,她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等待。 从记忆中挣脱出来,阮幸有些无奈的摇头,这一次又失败了。 不过好在,她带着崔玉容回那处地方躲藏不单单是那里灯下黑比较安全的缘故,更重要的是她得知道货物都是些什么东西。 大部分是一些药材,有些她在《百草详解》上见过图样,有些完全认不出是什么东西,其余则是绸缎布匹茶叶粮食等生活用品,先凑合买一些装装样子得了,看看能不能混进去再说。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六岁,你使用【疾】字符咒,昼夜兼程,在天黑前赶到了淮宁城。 在城中买了两辆马车和一些药材生活用品后,雇了两个马夫把车赶到了国师宫的后侧门,侧门打开后一个少年将你迎进了国师宫,你假装是崔氏的二小姐崔玉琼,对方并没有怀疑而是抱怨你为什么这么晚过来,随后向你索要对牌,你不知对牌为何物,少年知道你是假冒者,退后了几步,你死了。 【模拟结束】 看过记忆之后,阮幸有些牙疼,怎么还要对牌啊?她本来想着能混进去的情况下她就不去救崔玉容了。 这次情况其实还不错,她成功踏入国师宫的门了,没死,只是最后没有对牌而被对方识破,不然这回起码能摸一下国师宫的地图。 可她也没办法通过模拟器从崔玉容身上拿走对牌,因为一旦她产生过寻死的年头,就无法选择选项二。 可恶,她都后天了,怎么还要受这种委屈? 阮幸有点不甘心,咬牙道:“再来!我就不信只能你们杀我,我杀不了你们!” …… “崔玉容!” 少女惊讶而又警惕,“你是谁?” “别管我是谁,我是来救你的,你还记得截杀你们的马匪一共有多少人吗?”阮幸边说边熟练的滑下矮坡,过去摸那人事不省的男人的颈动脉。 少女虽然不认识阮幸,也觉得一个小女孩突然冒出来说要救她有些荒诞不可思议,但还是回答了她的话,“十二个人,他们都很厉害,我的车队护卫有四十五人,全是外劲圆满境界,在他们面前却如砍瓜切菜一般毫无还手之力。” 说不上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上回模拟时她们一起在矮坡被抓,那次碰到的只有六个人,看来那些人是分成两拨分散搜寻了。 阮幸掰开男人的嘴喂给他一颗丹药,箍着他的下巴强行让他咽下去。 “你给他吃了什么?”少女忐忑的问。 “激发潜力的药,等下他就有精神了。”阮幸随口回答道。 这就是她曾经给佥事用过的药,可以激发人体潜力,即便是油尽灯枯之人也能回光返照个一段时间,但过了这段时间以后就会立刻死亡。 如果这个护卫能醒过来,等下说不定能帮上忙。 阮幸放下男人的脑袋,少女连忙过去小心照料。 阮幸又往篝火中洒下了一些灰褐色的药物粉末,在火焰中发出细微的啪啦脆响,升起淡淡的青烟,很快便消散在空气中。 她拿出一个小瓷瓶,里面是半透明的白色液体,喝了一口后递给崔玉容,“你们俩也喝一口,这是迷烟的解药。” 崔玉容虽不解,还是照着做了,“这是干什么?” “刚才忘了跟你说了,你不该升篝火的,这把你的位置暴露了,他们很快就会过来抓你。”阮幸说着,在某几颗树下距离地面十五厘米的地方缠上了一根细绳。 天色黑暗,层层叠叠的枝干树叶挡住了本就不甚明朗的月光,若非崔玉容亲眼看着阮幸将细绳绑上,她都看不出那里还有一根绳子。 阮幸还没忙活完,马蹄踏在湿软泥土上那种沉闷的声音已然越发临近,六个骑着马脸上覆盖着面罩的男人从林中阴影出现,缓缓包围了几人。 两拨人互相沉默着,林中只有簌簌的风声和虫鸣。 阮幸拔出随身携带的短剑,向前所指,覆盖着黑色面罩的男人似乎觉得有些可笑,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笑声。 阮幸一声怒吼,“剑来!” 下一刻,一道白色真气从面罩男人的背后毫无预兆的出现,男人躲闪不及,只能硬挨了这一下,但他有真气护体,只是背后出现了一道深刻见骨的伤口,并没有那种身体被劈成两半的事情发生,他嘶哑着声音道:“警戒。” 剑来一击即走,立刻隐遁身形。 突然出现的神秘的敌人让‘马匪’们有些慌了手脚,这种诡秘莫测的身法让人无法预测对方出现的方位,但听到黑面罩男人的声音后,他们很快改变了阵型不再呈包围之势,而是三人一组互相照看后背,前后夹击。 然而还没等他们改变好阵型,其中一人的马就被细绳所绊倒,跪倒了半边身子,“有绊线!” 对方话音未落,阮幸另一只手已经摸在了距离自己最近的树干底部,真气猛烈催动,“破!” 连环的爆炸声响起,那些缠绕在细绳上的【破】字符咒纷纷启动,距离细绳最近的马匹瞬间血肉横飞,连带着马背上的人,也不可避免的受了重伤。 崔玉容本来就在矮坡下方,血液和泥土混在一起几乎埋住了她半个身子,但她死死的抱着怀中的男人,除了猛烈的呼吸外动也不敢动。 阮幸早有所预料的用身后的斗篷遮住了头脸,等到余韵过后,拿起短剑便上去收割,“剑来!” 剑来很快应声而出,身受重伤的‘马匪’们身体不仅疼痛不堪还疲软无力,根本难以招架。 黑面罩男人感受到头脑一阵晕眩,四肢不听使唤的无力感,勉强挡住了阮幸一剑后便接不住第二剑,锋利的短剑穿透了他的小腹继而扎根在身后的树干上,说出他无力而恼怒的遗言:“你,不是崔家人……” 阮幸抽回短剑,肾上腺素的激升让她心怦怦跳,这种她正面对敌几乎过不了几招就落入下风的敌人,就这么被她全杀了? 剑来那边也没有漏网之鱼,阮幸大口呼吸了几次平复自己的心绪,喊崔玉容两人起来干活,“尸体搬到坡下,点火,点完我们就赶紧离开这里。” 还有六个‘马匪’,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过来。 崔玉容力气不大,看着满地的残肢断臂吓得腿都软了,但她也知道此刻不是矫情的时候,强忍住恐惧的本能,抓起一个被血水浸湿的半边尸首,拖拽到矮坡下方。 一直被崔玉容保护着的男人也醒了过来,沉默着搬运尸体。 剑来速度倒是比他们两个快多了,一提一甩,尸首便被他扔了过去。 等到几人全部搬运完,阮幸扔了些干枝枯叶到上面,用篝火引燃。 阮幸拍了拍手上沾染的尘土,“走吧。” 剑来隐匿于空气中,三人朝着进城的方向前进,走了不到一刻钟,便又听到了那熟悉的马蹄沉闷声。 阮幸握住剑,手中捏着符咒,做好了迎敌的准备。 …… 思绪回笼,阮幸长长吐出一口气,这次还是没打过,借着符咒的威力和剑来的偷袭,她拼全力杀掉了一个‘马匪’,便被对方几个人合力杀死了。 这次倒是没想着活捉她,估计是觉得她不是崔家人,而且活捉也比较麻烦。 没办法,都城的巡安司果然和乡下小城不一样,千翎卫遍地走不说,一个个实战经验还丰富,阮幸单打独斗都打不过,更何况是六个打一个,除非是给她充足的时间准备。 或者是她能用【疾】字符咒给自己和崔玉容快速回城也行……可惜,【疾】字符一共就那么几十张,全被她赶路时候用掉了,否则她也不能将一天半的路程缩短到一个白天就能到。 猴皮【御】字符咒她嫌太沉留给胡三了,笑话,谁出门带一百多张猴皮在身上啊? 她只在自己身上穿了一张,反正她可以模拟,大多数危险都能规避过去。 就连三本书她都没拿,反正在记忆里可以随时翻看,老头的那山洞也挺安全的,除了她和剑来没人能活着进去,书和四万两银票放在那儿她放心。 那就只能堆次数看能不能找到一条活路了,崔玉容是她目前唯一找到能安全进入国师宫的途径,她至少要把所有方向都努力过一遍以后再谈放弃的事情。 叹口气,阮幸默念开始模拟。 …… 阮幸抓住男人正在搬运尸体的手,后者不解的看着她。 “戴上这个。”阮幸用短剑挑起尸首上的黑面罩,“换上他的衣服,还有这把匕首。” 男人很快理解了她的意思,丢下手中尸体开始毫不避讳的换衣服。 崔玉容欲言又止的模样,似乎不欲让男人牺牲为她们断后,但沉默了半晌,还是转身不再看男人。 一刻钟多半的时间,两人还是被沉闷的马蹄声追上了,没想到男人只拖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不过阮幸敏锐的察觉到,其中一个‘马匪’肩膀处有伤。 还没等马蹄站稳,阮幸已经挥手甩出数张【破】字符咒,这符咒虽然威力强,但范围并不大,稍微退让个七八尺的距离就顶多是擦伤,要不然阮幸也不会想着用绊马绳连接符咒。 而且还非常消耗真气,阮幸之前在绊马绳那里已经消耗了大半还没恢复过来,现在又是几下符咒出手,真气很快所剩无几,以她目前体内的真气,短时间内连续催动五十张就已经是极限了,见【破】字符咒对后面六个‘马匪’远不如林中伤害那般大,阮幸一狠心抽出腰间三角旗。 她还没用过这旗子收人魂魄,因为她觉得这过于狠绝,杀人不过头点地,夺人魂魄却是要人死了还不得安生。 对着敌人挥舞了几下旗子,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一个一个的失去意识从马背上栽倒下来。 真气只能护住身体,却无法保住魂魄,因此阮幸抽魂抽的很是顺利,只是在抽到第五个魂魄的时候,她就已经手臂酸软,眼前发黑了。 使用旗子只需心神一动,不耗费真气,可她又身无灵力,那使用旗子所需要的动力究竟是什么呢? 阮幸不知道,只是在她收取最后一个魂魄的时候,她的双腿已经支撑不住她的身体,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任何东西。 她感觉到崔玉容扶住了她,让她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耳边传来对方担忧的声音,“你还好吗?” “不太好。”阮幸轻笑一声,伸手拽下了崔玉容发髻上的簪子,“下次再见了。” ------------ 第四十九章 进城喽 记忆中的体验无法百分百的传输给现实的自己,但阮幸还是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呼吸困难,心道红头道人当初用旗子收取的魂魄也是六个人,为何他像是没事人一般。 她能感觉到,摄取三个魂魄对她来说毫无压力,四个魂魄就开始有些吃力了,六个就痛苦的想要死去,还好她没有在现实中使用过,这次要不是对面太厉害她实在打不过也不会想着用旗子…… 等下,难道说摄取魂魄的数量和对方与自己的实力有关系? 阮幸决定先试一下,开启模拟后直接冲到了城内对着满街摩肩接踵的行人挥舞旗子,足足收了二十多个魂魄才被闻风而来的巡安司千翎卫拿下。 果然如此,看来她猜的没错。 既然这样,再模拟一次说不定可以救下崔玉容了。 …… 崔玉容看着满地狼藉,虽然害怕的腿软但还是强装镇定的问阮幸道:“现在,我们怎么办?” 阮幸拔了一根崔玉容的头发,对方吃痛且疑惑但不敢反抗,阮幸用这根头发试了一下风向。 当机立断道:“捡些干枯的树枝树叶放到尸体上点燃。” “这么点儿火,恐怕还没烧起来就被血水给灭了,达不到毁尸灭迹的程度吧?”崔玉容担忧的问。 “我也没说要毁尸灭迹啊。”阮幸在随身的小包袱里翻翻找找,拿出一瓶药粉来,均匀的撒在每个尸身的表面,然后拿起一把匕首,在上面也撒了一些药粉,将匕首和黑面罩一起递给男人,“换上这个,等下你就趴在这里假装尸体,只要你能伤到两个人,我就能带你家小姐活着进城,知道吗?” 男人郑重道:“明白,请您放心。” 这次的药粉和迷烟不一样,带着一种腥臭的味道,阮幸怕被察觉,因此先一步烧毁部分尸体营造出各种混乱的味道加上血腥味来掩盖,但这种药粉的药效也比较强烈,不管是吸入还是沾染,都会中毒,中毒后越是使用真气,毒流入心脉的速度就越快,只消三十息的时间,就会毒发身亡。 随后阮幸带着崔玉容在往进城的方向走了两三百米后,找了个背风的位置躲着。 很快,有一个受了伤的蒙面马匪骑着马往这个方向过来了,只是他并没有要搜寻的意思,仔细一看,那人勒马的手背乌青,肩膀处一道血渍还未凝固。 他的毒蔓延的速度很快,应该是使用真气了,只是不知道其他几个有没有中毒,为何只有他一个人急着回城? 哎,那小子也不太行啊,说让他伤两个,他努力了一把还是只有一个,阮幸叹口气,低声呼唤:“剑来。” 剑来与她心意相通,立刻便知道她想做什么,追上了马匪从他背后袭击。 因为要延缓毒发时间,马匪并没有使用真气护体,因此当场就被剑来的真气穿透了心胸,跌下马来。 阮幸让剑来把马牵到一边去绑在树上,然后继续静静等待。 不多时,剩下五个马匪也过来,他们分散着一边前进一边寻找,很快有人发现道路中央躺在地上的同伴,一声急促的呼哨,五人集合在一起,似乎是眼神商议了片刻,有两人过去查看尸体,他们万分警惕,但还好这次没有陷阱在等待他们。 如果能在尸体身上放置【破】字符咒就好了,此刻一定能炸两人一个措手不及,可惜她没办法隔空催动,只能错失这个大好机会。 这五人都带着黑色面罩,阮幸只能从裸漏的手背皮肤判断对方有没有中毒,可惜的是,他们都是健康的颜色,阮幸不再等几人汇合,挥动旗子收取了后面三人的魂魄。 砰—— 重物落地的几声响,前面两人顿时回头,只是他们怎么也没看到是什么人出手,竟然瞬息之间就灭了他们三个人。 似乎是觉得点子扎手,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回头给同伴收尸的打算,上马准备离开。 阮幸却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她向剑来传递信息,动手! 一道白色身影如鬼魅般从空中突然出现,与此同时阮幸也抽出短剑飞身上前。 在接连损失了十个同伴后,二人根本无心应敌,只想找机会逃走,这让阮幸对付他们比前几次模拟里要轻松的多,且有多次记忆打底,她对这些马匪的招式极为熟悉,有时甚至对方刚一抬手她就知道人家想出什么招,便能从容应对,而对方对她却是一点都不了解。 缠斗了半刻钟的时间,最终两人疲于应对,被剑来一个闪现到了身后拿到了一个人头,剩下一个也在几招之后被阮幸拿下。 只是以她的实力还不足以留下活口,不然还能审问一下是谁指使他们这么干的。 把崔玉容叫下来,阮幸道:“会骑马?” 崔玉容点点头,阮幸便牵了两匹马过来,剩下的四匹让剑来牵到车驾废墟的地方。 阮幸带着崔玉容骑着马,依照着记忆找到了关押其他商队护卫的破庙,啪啪几个大耳刮子下去把人都打醒,给他们松了绑,崔玉容很快给他们讲清楚了大概经过,众人纷纷感谢阮幸的救命之恩。 “只是,大小姐,我们丢了货物,即便进城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啊。”一个护卫忧心忡忡的说道。 “这……”崔玉容蹙眉,“只要能活下来,总会有办法的,先进城再说。” “你就不考虑进城以后重新采买吗?就算贵点,也总比交不上货强。”阮幸奇道。 崔玉容苦笑,“家中现银都用作给父亲狱中打点了,我现在要用银子只能变卖老家宅院田地,可哪有那个时间呢?” 没钱没关系,她有啊! “我可以借给你。”阮幸道,“而且你那些货物也没丢,只是不知道还有多少能用罢了。” 依照阮幸之前看到的情况,小件的东西可能还包装完好,大件的物品估计基本都不太行了,即便没有损毁,沾染了脏污也不适合再去当交付给国师宫的货物了。 崔玉容感动的热泪盈眶,当即屈膝下拜,“恩公大恩大德,玉容无以回报……” “停!”阮幸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你可以回报。” 崔玉容惊讶的睁大了眼。 “来世做牛做马那些话就不用说了,我救你是因为需要你帮忙,来,边走边说。”阮幸带着崔玉容和她商队的护卫朝着车驾废墟的方向前进,“我想进国师宫,你有法子?” 崔玉容降低了声音,“有。若只是想进去看一眼,您以我妹妹的身份在我的商队中便可以,若是想在里面有个正经身份留下,怕是不容易。” “能进去也行,但最好还是能留下来,你说说有什么门路?”阮幸也不挑,能有法子就好,只要知道了方法,大不了就是模拟呗。 “国师宫里有两种人,国师的弟子,和伺候国师弟子的侍女杂役。但国师收弟子的标准有些奇怪,他只收六十以上从朝中告老的文官大臣,进国师宫中清修,也有一些破例的,比如皇亲国戚或世家大族的贵公子,但很少,您要是想走这个路子……几乎是不可能。”崔玉容为难的看着她,女扮男装去科考做官六十年再进国师宫,这肯定不是她想要的。 阮幸当即就把这个选项pass掉了,首先她没有那么高的文采从众多考生中脱颖而出,其次时间拉的太长中间说不定有很多变数,即便模拟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的,太浪费次数了,恐怕她光是考科举不被人发现身份都能重开个几十遍。 “第二种呢?”阮幸冷静道。 见阮幸没什么抗拒的意思,崔玉容松了口气,她还担心阮幸这么厉害的人会觉得当侍女是在折辱她,刚开始都没好意思提,但在淮宁城中,当侍女仆役进国师宫那也是抢破了头的。 “第二种就是侍女杂役了,国师宫内一些固定的洒扫之类粗使仆役,都是宫廷内院安排的,这里边我也插不上手,咱们能想办法安排的就是国师弟子带进去的那些,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个国师弟子都能带四五个贴身伺候的仆役,他们都会留一两个位置给想要进国师宫的人出钱来买,进了国师宫基本上就再不能出来了,即便是死了也无法归家安葬,这部分钱便被弟子们留给家人,一般来讲,往年的名额售卖都在一万两左右。” “一万两!?”阮幸瞳孔地震,“花一万两就为了进去当仆役?这些人图什么啊?” 这个世界上总不可能有那么多和她一样进国师宫不怀好意的人吧。 “这……我也不知,即便是我曾经进去过几次国师宫,也都是去库房卸了东西就离开了,一眼也不敢乱看的。”崔玉容咬唇道。 “好吧,问题不大,一万两而已,我出的起。”阮幸心在滴血语气却假装轻松,“那么我什么时候能进去?” “这,不知道……”崔玉容在阮幸仿佛死亡直视的目光中声音越来越小,“不是所有告老的官员都可以被国师收为弟子的,大部分还是在家颐养天年,上一个进国师宫的还是去年年初,至于今年,今年还没有官员告老……” “那我就一直等吗?” “是,只能这样等,几年之内应该就会有新的弟子了,这总比你去科举等六十年来的强,在这之前每个月我都要来国师宫送货,你可以跟着我进去看好几次,或者,或者——”崔玉容急中生智,“或者你若是有相熟的大臣,也可能等他们年纪快到了让他们主动去国师宫求国师入门。” 阮幸想了想,脑海中忽然冒出个人来,她问道:“今年从江宁城卸任的那个城主,你知道他吗?” “你是说,蔡学士?我听说他孙女生了病所以提前卸任了,但并没有告老,现在任内阁学士之职,为皇子编书讲学,不过现在宫内没有未成年的皇子,这也只是个闲职,他年纪似乎也到了,你若是跟他有关系,不妨从他那边入手。” 两人说着,已经走到了车驾废墟的地方,崔玉容招呼着会修马车的护卫过去将散架的马车重新拼接组装,剑来此时已经隐匿了身形没有让其他人看见,马匹则乖乖的被拴在旁边的树上。 “这只能拼的起四架马车,剩下两辆鼓轮轴承都损坏严重,就算修也只能做双轮推车,跟不上马车的速度的,而且好多货物都已经损坏的不能用了……”崔玉容眼神希冀的看着阮幸。 阮幸直接道:“需要多少?” “这一趟的货物总价值三千多两,不过城内物价偏贵,恐怕要五千两才能买得齐,而且这次延误了时间,即便是不怪罪,货款恐怕也不好结清了……我还需要这次的货款打点官员救我父亲,因此需要……一万两。”崔玉容面色微红,有些难以启齿。 “可以,不过九出十三归,我借你一万两,四舍五入,你将来要还我一万四千两,你家做皇商的,这些钱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吧?” 崔玉容似乎被阮幸的狮子大开口给惊住了,不过一则阮幸是她和商队所有人的救命恩人,二则她确实需要这笔钱,因此嗫喏了一下并没有反驳阮幸四舍五入不是这么个入法,道:“行,但需要给我点时间才能还上,如果这次能保住皇商的名号,我需要两年的时间,如果保不住……那至少得五年。” “也行,等进城了给我写个欠条,走吧。”反正银票这东西在阮幸这儿用处不大,借出去以后换成现银还回来也是好事,她并不担心崔玉容将来死不认账,等以后她缺钱了自己来取就是,十二个后天境界就能把崔家的商队全灭,等她到了先天还不是想拿多少拿多少?当然,她是个好人,并不会随便干这种不道德的事情,因此她需要一个欠条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崔玉容点头,“没问题,我们先带这四辆马车进城,我留些人安葬一下……的尸体,顺带收拢一下这些损伤的残次品。” 即便是残次品,运送到城里低价处理掉也能挽回一些损失,阮幸给他们留了一匹马,叮嘱道:“尸体上有毒,不要伸手触摸,离远些铲土扬过去就行,如果想给你那个护卫迁坟,等五天后余毒散了再挖出来带走就是。” 基于北城门的一次死亡经历,阮幸和崔玉容绕了一个大圈,从城外村庄小路上到了南城门,到时天色已经大亮,城门敞开,跟着进城的人流,车队没有遇到任何的阻碍。 进城以后,崔玉容先是去各处店里补充了货物,才带阮幸去了国师宫。 感谢风倾的月票~ 感谢水布纱的月票~ 感谢读者20231122142907526175770的月票~ ------------ 第五十章 不去喽 “怎么这么晚才来?都差了一天了!”道童打扮的少年不满的发着脾气,“对牌呢?” 崔玉容一边赔笑一边掏出一块木牌道:“请您恕罪,实在是路上遇到了意外耽搁了。” 趁着少年辨认对牌的时候,她悄悄塞了一张银票到少年的袖口里。 少年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放过了她们没再多抱怨什么,“进去吧,眼睛别乱看,卸完了东西就赶紧出来。” “是。”崔玉容唯唯诺诺的应着,车队便跟着少年从侧门拐角的过道上一路走过去,到了一处高大宽敞的建筑,少年和门口两个护卫打了声招呼,便让商队把车停在门口,开始搬运,“我再说一遍,东西搬进去便放在门口第一个架子上,不要离开我十丈范围之内,听懂了就进去吧。” 护卫把大门打开了半扇,里面既没有窗户也没有点灯,黑乎乎的一片,阮幸只能勉强辨认出里面有一排排高低不同的货架,看不清上面摆放了什么东西。 阮幸捧起一个木盒,低着头送进了库房内部,库房很大很深,一眼几乎望不到头,而少年已经开始和那两个护卫聊起天来。 这么大的库房竟然门口只放了两个护卫守护,也是,有那奇异的结界存在,任何心怀不轨之人连库房的门都找不到就化为灰烬了,这两个护卫有和没有一个样。 那这库房这么大,里面会存有什么东西呢?会有络气丹吗? 反正肯定不是单单为了装生活物品的,崔玉容每月送一次,她送的那四五辆马车的东西门口一个大货架就能装完还绰绰有余。 阮幸有心想去里面看看,见少年还在聊天,没有关注这边,脚步一转,便走到了货架后面,她个子小,里面又黑又有货架挡着,看不见什么。 可是当她再往前继续走了不到十步路的时候,忽然身体化为碎屑簌簌落地。 这刚好是十丈的距离。 …… 虽然没有救下那个护卫,但这次模拟已经算是比较好的结果了,崔玉容和那些商队护卫都活下来了。 至于国师宫里那神奇的结界,阮幸前面的模拟中已经搜过那少年全身上下都搜遍了,也没找到任何类似于法器钥匙护身符一类的东西,而且有一次她把少年的尸体塞进车里进入国师宫还是死了,那可能结界就是比较智能,认的是活人的身份,每一个得到结界认可的人十丈范围之内都是安全的,可以带人进去。 有一回阮幸没救崔玉容,自己假扮崔玉琼进了国师宫,那少年识破她的身份后也是紧急退后了一段距离,超过了十丈让结界杀了她。 真是麻烦,如果能在国师宫劫持一个人进入库房……成功率低的渺茫。 阮幸甩甩头推走了这个想法,掏出一沓【疾】字符咒,啪一下贴在马屁股上,使用真气催动,“驾!” 一沓【疾】字符咒全都消耗完,阮幸终于天黑前到了淮宁城,只是南城门到北城门还有段距离,她在城中模拟穿行了好几次,对街道很是熟悉,饶是如此,到了北城门的时候也已经快落锁了,她抓紧时间出城门,往崔玉容此刻所在的位置赶去。 而这次毕竟是现实,阮幸多了一份考虑,她没再跟崔玉容解释什么,而是直接打晕了她。 崔玉容身材娇小瘦弱并不重,以她后天境界的身体素质带着也不费什么力,只是这样可以让崔玉容看不到剑来出手,也看不到她使用三角旗。 剑来和三角旗都是鬼修功法的产物,长得模样看着就带点邪气,安全起见还是不要让她知道这些消息比较好。 而那个和崔玉容在一起的护卫,也被阮幸三言两语的劝服了,毕竟她手里有崔玉容这个人质呢,护卫不敢不信她的话,无论她是什么人,救走崔玉容想要崔玉容做什么,都比落在那些马匪手里强。 等到崔玉容再次醒来的时候,那些‘马匪’已经被阮幸解决完了。 “醒醒。”阮幸拍拍她的脸,“清醒了没?” 崔玉容从混沌中醒来,后脖颈和脸上都带着火辣辣的疼痛,睁开眼看到阮幸立马警醒,“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来救你的,崔玉容,你看看那边。”阮幸伸手指了指,她把官道上解决的六个‘马匪’也拖了过来,一起放到了崔玉容最开始升篝火的矮坡处。 崔玉容不明所以的扭头看过去,霎时间看到地上一片狼藉,泥土混合着鲜血,残肢断臂和死不瞑目的扭曲头颅,还有刚刚因为紧张而被她忽略的扑面而来的腥臭味。 还好因为那边地方余毒未散的缘故阮幸两人并没有离的很近,否则崔玉容发现自己身在一片血泊中醒过来恐怕要高兴的吐出来。 没有经历过惊险刺激的战斗而直接面对这种血腥暴力的画面,崔玉容心中恐惧比感恩更甚,她颤抖着声音道:“你想做什么?” 阮幸有些无奈,她以为能按照模拟中的方法杀掉‘马匪’就行,却没想到她这种直接粗暴的方式会影响到崔玉容对她的感官。 但阮幸的记忆中却已经和崔玉容同生共死好几回了,她只好道:“崔玉容,你振作一点,你不想救你爹了吗?你弟弟妹妹还在家里翘首以盼等你带好消息回去。” “是……”崔玉容深呼吸了几下,强自镇定,“我得……活着回去。” 不得不说比起这个时代大部分的普通女子,崔玉容的心理素质要更为强大许多,除了那次在马车里用簪子自戕,她从没有哭哭啼啼过,也没有抱怨过,而是想尽一切办法自救。 和这样的人沟通总比和那些听不懂人话的人沟通好。 崔玉容很快便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处境,此刻再纠结阮幸为什么要打晕她没有任何意义,她只能选择相信阮幸是来救她的,她转过身跪坐在地对阮幸拜道:“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只是我当时身边那个护卫……” “节哀。”阮幸低声道,“为了保护你,他已经死了。” “……死了……”崔玉容早有心理准备,闻言只是恍惚了一瞬,便继续道:“还请恩公再帮我一次,我的商队还有些护卫被抓走……” “行,我知道他们的位置。”阮幸打断她的话,“你若现在不腿软,站起来我们即刻就去救人。” “我走得动。”崔玉容一脸坚毅,柔美的面容上沾染了点点泥泞和血渍,显得更加楚楚可怜,这样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心性却如此坚韧。 阮幸选择在此处叫醒她本意就是让她看看自己的战果,免得崔玉容过于看重她无害的外表而不相信她,既然崔玉容已经搞定了,她也不耽误时间,两人很快便到了半山腰的破庙。 接下来给众人松绑,叫醒,去车驾废墟,留人安葬尸体,崔玉容打欠条借钱全都一气呵成。 到达南城门时天光大亮,日头也灼热了起来,两人坐在马车上,崔玉容擦了擦脸上的汗,脸上的血迹和泥印变得斑驳,她盘算着等下如何购买那些缺损的货品。 阮幸靠在箱子上昏昏欲睡,懒洋洋道:“先去找个客栈吧,把你这身上洗一洗换身衣服,看着太狼狈了。” “嗯,对,多谢提醒,我不能这个样子去国师宫。”她现在的样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国师宫如何还能相信她送的货品没有问题。 除了崔玉容身上痕迹重一些,大部分都是那个守在她身边拼死抵抗的护卫的血,其他护卫因为与‘马匪’实力悬殊,对方也没下杀手要人命,所以受重伤的一个都没有,顶多是一些骨折擦伤一类的,身上脏乱一些也不过是因为赶路没时间洗漱而风尘仆仆,并不引人注目。 进城后随即找了家客栈,要了房间和热水,崔玉容便进去打理自己的仪容仪表去了,其余护卫们也都该上药的上药,该休息的休息,反正她本来为了救父亲也要在城里住好几天。 她给阮幸也叫了热水,正好阮幸一晚上打好几回架,身上都是汗味血腥味,洗个澡也好。 “你家是皇商,就没在都城中置办个宅子吗?”等热水的时间,阮幸和崔玉容闲聊。 崔玉容沉默了几秒钟,才微笑道:“原本是有的,前几日被我卖了,我爹进去以后,有几家合作的商号担心人死财空,不愿意等到契约上的日期,找我提前要银子来了,我没有银钱周转,只能把宅子卖了。” “那你家是做什么生意的?” “很多,都有涉猎,不过主营还是药材皮毛,上姚城山地多,多是野兽动物和山野药植生长,我家在上姚城有一片山头,现在夏天是动物换毛的季节,这时候是不能猎皮的,等到入秋以后,账上能周转的银子就会多了。”崔玉容说着,忽然又沮丧起来,“丝织案跟我爹又没什么关系,不过是因为有几张贡皮做披风时用了绒棉布当里衬,就把他牵扯进去了,若是我家中也有人在朝中为官,能说得上一两句话,怎么会被人当软柿子捏。” “你不是还有个弟弟吗?让他好好读书,说不定以后还有机会。”阮幸随口安慰道。 崔玉容扑哧一笑,这一路上跟阮幸聊了几次天,才发觉她并不是什么杀人如麻的凶恶之人,反而很好说话,态度随和亲切,让她心中感觉轻松不少,说话也随意起来,不那么紧张了,“哈哈,让他读书,家里的生意怎么办,我和玉琼早晚要嫁人的。” “可以招赘啊。” “招赘?家中有男丁,为何要招赘。”崔玉容不解道。 时代的局限性造就了女性的思想,阮幸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又作罢,她性格非常懒散,也并不想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世界改变它,就算和崔玉容说了也没什么用,反而会让她陷入不甘和伤感之中。 可惜了,女霸道总裁这一款可不多见。 热水来了,阮幸给自己擦洗了一番,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见崔玉容还没整理完,她趁着这点时间开启了模拟。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以崔玉容妹妹的名义和商队一起进入了国师宫,在搬运货品的时候,你趁机抓住少年用短剑胁迫他一起进入库房内部,你匆匆走过几排货架终于找到了类似于药物瓷瓶样式的东西,刚装起几瓶放进自己怀里,少年突然说道,国师宫内禁止私斗,你不知道吗?说罢,他便撞在了你的剑上,你死了。 【模拟结束】 请选择此次模拟的奖励: 1,六岁时的记忆。 2,六岁时身上的一件随机物品。 3,六岁时所掌握的一项随机技能。 4,六岁时达到的境界修为。 阮幸选择了选项二,运气不错的得到了一个小药瓶,只是上面没有任何标识,阮幸打开看到里面是六个白色的小药丸,闻了闻没有任何味道,她也不敢随便吃,便先放了起来。 果然,在国师宫内胁迫人质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个少年愿意跟她走进去才撞在剑上可能也只是好奇她到底想干什么,知道她的目的是丹药后就果断撞剑了,随后,她便因为触发了不能私斗的规矩被结界泯灭了。 阮幸叹了口气,又模拟了几次,有时候甚至她意图太明显直接冲着放瓷瓶的货架方向走,还没等拿到呢少年就撞剑了,也有成功的两回,拿到了一模一样的药瓶,她再想往里面走看看其他的货架上是什么东西少年便不再乐意配合了。 收好那三瓶一模一样但不知作用的药瓶,阮幸叹口气摊在了床上。 崔玉容从屏风后出来,她的头发上带着湿润润的水汽,小脸红扑扑的,一边系衣带一边道:“恩公,你不是要去见识一下国师宫吗?我们走吧。” 阮幸这次没有问进国师宫的事,只说了要跟她的商队进去见识一下国师宫内部什么样子,她打算自己先去接触一下那位老城主。 “算了,不去了,我太困了,想睡觉。”阮幸懒懒道,翻了个身,抱住软软的被子,闭上了眼睛。 阮幸辛苦了一晚上没睡,还打了架,崔玉容自然能够理解她身体疲惫,她其实也困,但她中间昏过去一段时间也算是睡过觉了,为了老爹的命和家里的未来,她现在可不是睡觉的时候。 “也是,我们进去也只能从外道进库房,去不了内部,实在没什么好看的,那这些用过的东西等我回来了再清理吧,我就不让小二进来打扰你了,对了,恩公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东西?”崔玉容体贴的关切道。 感谢书友20170912234121184的月票~ 感谢赤羽之雨的月票~ ------------ 第五十一章 失宠喽 “不了,晚上起来再吃吧。”阮幸打了个哈欠。 见状,崔玉容也不再打扰,她重新梳好了发髻插上簪子,便小心的关上门离开了。 等到阮幸睡了饱饱的一觉醒来,天色已暗,白日的热浪已然褪去,窗外吹来丝丝清凉的夜风。 忘了说,崔玉容订的房间是双人间,左右各一个竹木床,中间一扇松木素面屏风当作遮挡,所以她们两个是住在一起的,那些商队护卫住的就是下间的大通铺了,五六人一间勉强凑合住。 阮幸本以为都城嘛,跟江宁城这种小城不一样,会面积更大一些更繁华一些,但是进来了之后却没这种感觉,从南城门到北城门穿越整个淮宁城也不过就是一个多时辰的时间,跟江宁城比没差多少。 繁华也没看出来,可能是因为江宁城里淮宁城比较近,风格也没什么大的变化。 倒是这个物价让阮幸咂舌,一家普普通通的客栈住的中等双人间竟然就要二百八十文一晚,怪不得这时代没有平民能随随便便旅游,一个月才赚五六百文的人怎么住得起二百八一晚的房间呢。 崔玉容已经回来了,看到阮幸出来叫小二送水过来洗脸,笑道:“恩公休息的怎么样?咱们去外面吃点东西吧?” “好啊。”阮幸洗过脸精神了一些,看崔玉容似乎心情还不错的样子,问道:“你家里的事现在怎么样了?” 一提到此事,崔玉容脸上的笑容变得淡了些,“送过货品后,我便去了巡安司,几番打点送礼,见了我爹一面,他只是被牵连,因此没有受刑,只是在里面吃不好睡不好,人憔悴了许多。里面还有其他跟我爹情况差不多的,我已经打听过了,等此案判决过后,我爹他们只要一人交三千银子就能出来了,现在还是只能暂时等待。” “那应该也快了,这次大动干戈抓了这么多人,定是要明正典刑,不会拖延很久的。”阮幸安慰了她几句,“你不睡觉么?都一天一夜了。” 崔玉容摇摇头,“不了,都这个时间了,我现在睡半夜里又醒,还是晚些再睡吧,明日我还要去见几个巡安司典狱的吏官,想办法给我爹送些干净被褥和吃食进去。”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淮宁城是没有宵禁的,晚上还有夜市,很热闹的,恩公,我带你去转转?”货品的事解决,保住了皇商的名头,救爹的事情也有了转机,崔玉容不再像先前那般忧愁,转而向阮幸发出邀请。 “那就去看看,不用叫我恩公了,我叫阮幸。” “那就,阮姑娘?”崔玉容浅浅一笑,拨开门走了出去,“请吧。” 夜空笼罩下的淮宁城,主干街道上面各处商户的灯笼将周围照的一片亮堂,车马穿行,人流不息,颇有盛世气象。 两人沿着街道散步,阮幸随意的问道:“之前那些马匪……你知道是谁在背后指使吗?” “不知道。”崔玉容轻轻道:“可能是生意上得罪的人,也可能是其他有竞争的皇商,都城中有皇商名号的大大小小十八家,我家算是体量垫底的,自然有人想将我们挤出去,不过没关系,我已经进城了,他们不会在城里对我动手的。” “你不想报仇?”阮幸有些意外。 崔玉容笑道:“报仇,也得有本事报才行,现如今我们家在都城如履薄冰,哪敢再计较什么,不过若有机会,我自然是会给他们添上一堵的。” “真是豁达。”阮幸夸赞道,在心态上她这点就不如崔玉容,如果有人想杀她,她宁愿跟对方死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也乐意做,反正自己吃亏对方也必须不能好过。 “不是豁达,是无可奈何,如果让我现在有权势身份地位通天的本领,我在淮宁还不横着走?可我没有啊,毕竟只是皇商……如果家里能有个官就好了。”她带着憧憬又落寞的神色,“罢了,不说这些了,阮姑娘,这家酒楼就不错,希望能合你的胃口。” 她带着阮幸拐进一家装潢典雅的酒楼,熟门熟路的上了二楼的雅座,点了几个招牌菜,招呼阮幸坐下。 二楼有一个极为宽敞的观景台,坐在此处用饭不仅可以沐浴着凉风月色,还能欣赏到远处的歌舞。 “那是什么地方?”阮幸指着那许多妙龄少女翩翩起舞的地方,灯红衫绿,尤为引人注目。 崔玉容看了一眼,“那是教坊司,里面的艺妓专供宫廷内院以及达官贵人的宴会,今天咱们看到的应该是暖香阁的舞姬吧,她们时常在那排练,也算是让人一饱眼福了。” 暖香阁……阮幸心中一动,她第一次模拟,也就是原身应该走的剧情线就是这个地方,“是吗?能在那种场合敬献舞蹈,里面的舞姬应该跳的很美吧?” “里面都是苦命人家的女子,除了罪臣家眷,哪有好人愿意让自家女儿入贱籍呢?为了练舞,每日不知道吃多少苦,才能在那些高官显贵面前露一面,博一个脱离苦海的机会……” 崔玉容面露怜惜的说着,阮幸的思绪却已经飘远,当时为了摆脱剧情,她没有再考虑过走男女主的这条路,而是另外选择了更为艰难的路线,这一个多月以来她多次历经生死危机,然而却还是未能找到合适的修仙之法。 要不然再走一遍这个路线,选择记忆后说不定能有新的突破。 阮幸低着头沉思,崔玉容也没有再说话打扰她,而是静静的用一泡的茶水濯洗茶杯给阮幸倒茶。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混入了到暖香阁送新人的人牙子手里,因为姣好的容貌,被暖香阁的妈妈看中,传授你舞艺。 你的舞艺天赋极佳,身体柔韧性很高,不过半月便已经得到妈妈的夸赞,她准许你和其他舞姬一起练舞。 七岁,你练习舞技。 八岁,你练习舞技。 …… 十五岁,你的舞技得到了妈妈的认可,你开始跟随其他舞姬一起在各种达官显贵的宴会上表演。 十六岁,在一次表演中你被一名官员看中,他为你赎身并将你送给了他想要拉拢的同僚。 十七岁,你成了一名官员的妾室,你颇受宠爱,但并没有恃宠而骄,而是低调做人,敬重主母。 十八岁,官员对你的态度日益冷淡,他又纳了一个新的妾室,两人感情如胶似漆,日日生欢。 十九岁,你彻底失宠,在官员府邸如透明人一般,官员的新宠妾日日欺压主母,作威作福,将她当作仆役使唤。 二十岁,官员被仙人看中,杀妻证道,跟随仙人修仙去了,你苦苦哀求他带你一起走,但官员已经不记得你是谁了,他拒绝了你,你被重新退回了暖香阁,但你凭借着自身后天的武功境界从暖香阁逃走了,你试图跟踪官员和仙人想要找到进入修仙界的路,却被仙人发现,仙人挥了挥手,你死了。 【模拟结束】 请选择此次模拟的奖励: 1,二十岁时的记忆。 2,二十岁时身上的一件随机物品。 3,二十岁时所掌握的一项随机技能。 4,二十岁时达到的境界修为。 不是……阮幸傻眼了,为什么这次她会失宠?官员会拒绝带她走? 她严格按照第一次模拟的路线走的啊!她的容貌,舞技,性格几乎都没有什么变化,唯一的区别是她现在的武学境界已经到了后天,但她在官员身边并没有表现出这一点,而且她也直觉她的武学和失宠无关。 还有那个之前没有出现过的新宠妾…… 阮幸思来想去,只有一点不同,那就是她得到官员的宠爱后并没有欺辱主母。 因为她知道主母是女主,将来会变成鬼修回来复仇,她不想死的太早,希望能多得到一些关于修仙界的记忆,就没想着得罪她。 现在看来,模拟中的官员并不是因为她的美貌和舞技宠爱她,而是因为他想通过宠爱妾室这个行为折辱女主…… 阮幸有些头疼,这本书不是前期虐女主,追妻火葬场吗?男主为什么会做出这么不合常理的事情,莫名其妙的虐点。 原谅她向来都是囫囵吞枣的,看过的情节转眼就忘,现在只能记得一个大概,而且那本书她还没看完,因此她也不知道后面到底会怎么洗白这个杀妻证道的官员让他成为男主。 但阮幸不是来拯救女主的,这些她都不感兴趣,她只想避开剧情专心修仙,因此在选择了记忆后,她揉了揉眉心,再次开启了模拟。 这一次的模拟她严格按照原文剧情来进行,说欺负主母就欺负主母,怎么恶毒怎么来,对主母又是下毒又是陷害,害她流产害她变成残废,而官员也一如既往,无条件的纵容宠溺,在面对主母时永远站在阮杏的这一边。 这一次,作为官员的仆役,她被仙人带着离开了,仙人收的弟子有许多,加上弟子们携带的仆役,大概有五六十个人,他们乘坐在臂展有数十米长的黑鹰背之上,整个鹰身环绕着彩色的光晕,这些光晕阻挡着高空的强烈冷风,让他们能够在颠簸之中也能站稳,不被吹走。 向下望去的时候,脚下是层层叠叠的云雾,连绵不断的山峰,在一瞬间,都变得异常渺小,阮幸甚至分不清他们到底在飞往哪个方向,黑鹰便已经俯冲准备落地了。 他们到达的地方并不是什么人迹罕至的仙山圣地,而是一座梯形半圆柱体的山体,在最高处的平面上,有着各种亭台楼阁的建筑,半空中悬挂着一道金色的横幅,上面用篆书写着【六阳书斋】四个大字正闪闪发光。 而平台的下方,则是小块的建筑群零零散散的分布,仔细看过去就能发现每个建筑都是带有功能性的标志,而在其中进进出出的小人灰头土脸衣着破旧,那可能就是宗门的仆役了。 从山体最高处的平台一直到山脚下浓绿整齐的田地,在阮杏看来,俨然就是一座完整的城池,挑不出什么疏漏的地方。 黑鹰落在了平台的一处空地,仙人掸了掸袖子,所有人轻飘飘的从鹰背上落下来,脚下踩着的仿佛不是实地,有种不真实的梦幻之感。 仙人施施然离开,又有两个儒生打扮的老者过来接引,被仙人看重的弟子一一分配了住处,有些仆役被弟子带在身边同住,有些则直接去了半山腰上各处仆役所住的地方。 阮杏一开始跟官员住在一起,但官员本身就不是真的宠爱她,到了仙宗以后每日沉迷修炼更是对她不闻不问,给了她一本基础炼气诀后,就不再理她了,阮杏自然也不会去贴他的冷屁股,抱着基础炼气诀开始自行修炼。 一年以后,官员筑基了,可以服用辟谷丹而不再进食,他不再需要阮杏的服侍和照顾,而她修炼一年,始终没有感受到任何气感,她恳求官员帮她引气入体,官员察看后说她没有灵骨,此生都无法引气入体。 于是,阮杏下山被分配到了仆役的居所。 除了每日的劳作外阮杏只有极少的时间去琢磨修炼的事情,然而她在底层仆役中少有的美貌却遭到了部分人的觊觎,在依靠后天境界的武功打跑了几个不自量力的男仆后,那些同样是没有修为的凡人仆役畏惧于阮杏的武功,不再招惹她,可她的名声也因此传扬了开来。 一个原先是修仙者侍妾的美貌凡女,让不少有自信的人蠢蠢欲动,一个管理采办的小管事试图让阮杏依附于他,阮杏拒绝了,小管事虽然生气,但练气一层的实力在战斗力方面属实不如武学境界的后天,小管事没办法用武力强迫阮杏,只好用自己手上的权力压制她,将她分配去山脚下的田地里挑水。 阮杏去了,以她的体魄来说挑水这种事根本不是什么难事,种植照料修仙者所食用的灵米,阮杏悄悄的在收获的季节给自己留了一小碗,用泉水煮了粥喝下后,阮杏开始修炼基础炼气诀,一年的钻研早已让她烂熟于心,这一次她能清晰的感受到灵米中有一丝微弱的灵气从胃里析出,沿着她身体的脉络转了一圈,随后从皮肤中逸散出去了。 感谢忌饿如仇的月票~ 感谢安安_的月票~ 感谢书友160520210100422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00325153250815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20328172747561的月票~ ------------ 第五十二章 见女主喽 食用灵米尝试引气入体失败后的阮杏在山脚下的田地里劳作了三年,每年都会偷偷留一些灵米给自己食用,灵气依然逸散没有丝毫存留在她体内,但她却已经对这些灵气很熟悉了,虽不能存在体内,却也能将其附着在低等级的符咒上,将【破】字符咒的威力又提升了些许。 让人意外的是,她许久没有提升的后天武学境界却有了些微的松动,她正想尝试研究一下能否以武入道,然而山脚下的防护并不如山上稳固,在一次收获灵米的季节,她在田地里被邪修杀死了。 看到这样的记忆,阮幸有些沉默了,她没想到自己穿越到修仙世界一遭,却是一个身无灵骨不能修炼的废人。 还好她刚得到模拟器的时候选择的不是记忆,不然那个时候的她可能接受不了这种打击,反而会选择重开或者躺平摆烂。 至于现在,她才六岁,时间还很长,或许还能遇到其他的修炼方法,比如说《幽冥鬼录》这本功法,连身体都不用,肯定也不需要灵骨。 只要她能找到这种类似的功法,还是可以走上修仙路的,只是……肯定会比正常拜入仙门修习正统仙法要困难的多。 这一次的记忆也有不少收获,除了心中默默背下的那篇基础炼气诀,还有一些食用灵米后对于那一丝不属于她的灵气把控和应用,如果多加练习,说不定以她没有修为的身体,也能画出品质上等的低级灵符。 还有就是……阮幸看着面前一无所觉的崔玉容,心中有些百感陈杂,崔玉容的长相,与她记忆中的主母有八分相像,只是身份上有些不同。 因为原剧情开篇就是侍妾欺负女主,对于女主的原身家庭只是一笔带过,阮幸隐约记得,女主是都城中一个不入流的小官之女,而不是皇商之女。 年纪似乎也有些对不上,她十六岁被官员看中成了侍妾,那时候官员已经在朝中颇有地位,但男主嘛,肯定不会是个糟老头子,大概也许也就二十多岁? 十年后二十多岁的男主……嘶,现在十几岁,好像确实和崔玉容差不多大。 依照崔玉容的长相来说,估计女主不是她就是她妹妹,或者什么别的亲戚,肯定有血缘关系。 阮幸忍不住问道:“你今年几岁了?” “啊?”崔玉容愣了一下,“十四岁,怎么了?” 阮幸追问道:“那你妹妹呢?或者你有什么堂姐妹表姐妹与你长相特别相似的?” “我妹妹应该跟你差不多大,今年七岁。”崔玉容莞尔,“至于堂姐妹表姐妹……我家人丁稀少,我一个叔叔伯伯姑姑婶婶都没有,不然就算我爹深陷狱中,也轮不到我来带商队送货。舅舅家倒是有个妹妹,不过今年才刚一岁,还看不出与我像不像呢,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阮姑娘,难道你见过与我长相相似的女子?” 那看来只能是她了。 阮幸心中暗叹一口气,她避之不及的剧情男女主,还是在不可预料的情况下碰上了。 也不对,如果她没救下崔玉容的话,可能崔玉容在被污蔑清白的时候就已经自戕了,怎么会成为女主? 欸……女主被迫带商队送货是因为他爹因丝织案入狱了,丝织案被爆出来是因为她为了救红头帮把孙女还给老城主,老城主提前离开了江宁城。 所以说来说去,她早就已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搅乱了剧情了。 原时间线里,丝织案大概是老城主期满离任后才爆出来,她曾经的几次模拟中也可以看出端倪,某一回在她九岁时,阮母说织造布坊里大量缺人,将还在学习织布的阮杏提前带进布坊里,正常来说九岁的织布学徒布坊是不收的,那一次可能就是丝织案抓走了太多的人,导致织造布坊临时缺人。 那个时候女主都十七岁了,可能已经成婚了,根本不会跑商队受此无妄之灾。 即便父亲收到丝织案的牵连,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严重,毕竟他有一个当大官的女婿,说不定这个女主就是因为这个娘家的劫难才会在男主面前忍气吞声遭受许多不必要的耻辱。 原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她害女主多了一次劫难,因此她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救了女主化解这次劫难。 这就是剧情世界里的天道意志吗? 即便是她在不知情下改变了剧情,依然会以各种各样巧合的方式让剧情回归原位。 阮幸忽然觉得遍体生寒,有点可怕。 不过……阮幸回想起她死时见到的邪修,却并不是崔玉容的模样,她第一次模拟的时候,模拟器说的是鬼修还是邪修来着?她有点记不清了,但她第一次并没有选择记忆,所以现在也无从得知那一次她到底死在了谁的手里。 剧情的部分细节已经发生了变动,她这个死在前几十章的炮灰对于整个剧情线大概也无关紧要,不然也不会发生官员找了第二个宠妾替代她的事情了,能得知这个也算好事一件,她不是重要配角,所以她是可以脱离剧情的。 只是崔玉容……阮幸眼神中带着莫名的意味,看向她,接话道:“是见过,那女子遇人不淑,嫁给了一个读书人,那人对她没有半分真情,科举做官后便宠妾灭妻,她日子过得水深火热,苦不堪言,甚至最后她自己和孩子都被杀死了。我听说长相相似的人命格也会有所略同,你将来嫁夫婿的时候可要擦亮眼睛,别被人骗了。” “真是可怜。”崔玉容面上浮现出同情的神色,“若我是她,宁愿自请下堂,这样两看生厌的日子过着有什么意思,带着孩子和嫁妆回娘家去,我爹娘不会嫌弃我。” “总之,你将来成婚的时候别忘了我说的话,看清楚你要嫁的是什么人。”阮幸言尽于此,剧情的天道意志太过于诡异,她只能稍加提醒。 “放心吧,我会的。”崔玉容不以为意,微笑道:“菜都上齐了,快吃吧。” 阮幸心不在焉的点头,提起筷子填饱自己的肚子。 吃过了饭,见阮幸没有继续逛的兴致,崔玉容便提议回客栈了,阮幸欣然同意。 下午时睡过一觉,晚上阮幸完全没有任何困意,只是一直在想,别的修仙里都叫xx门xx宗之类的名字,为何这里的仙宗叫做【六阳书斋】,真是奇怪的名字。 反正她也没有修炼的资质,呆在仙宗里除了种地就是干其他苦役,山脚下的防护不高,每次邪修都能轻易攻破,不如她离开仙宗到修仙界其他地方去看看,说不定能有收获,反正从她到仙宗到她死,中间起码有三年的时间。 想到就做,阮幸开始模拟。 【正在模拟中】 …… 二十岁,官员被仙人看中,杀妻证道,跟随仙人修仙去了,你苦苦哀求他带你一起走,但你没有资质,只能以仙人仆役的身份跟随其身旁,到了仙宗后,你对官员说见识过仙人气象后自惭形秽无颜拖累,自请下山做普通仆役,官员并不在意你的去留,你被分配到半山腰的外门饭堂做择菜丫头了。 因为你在外门中出名的美貌,不少修为低微的外门弟子想要你依附他们,你与他们虚与委蛇,得到了一些男修送的含有低微灵气的灵食,你吃下灵食制作了几张带有灵气的【破】字符咒,随意在你的追求者中选择了一个练气二层的男弟子,请他带你下山见识一下修仙界中的城镇,他很高兴的同意了。 离开仙山后,男弟子在路上希望与你亲近一番,你使用【破】字符咒在他猝不及防时杀死了他,搜刮了一下他身上的东西,得到了两块下品灵石,一些银子,一柄法剑,之后你独自一人继续往前行走,两个时辰后,你到达了一处仙凡混居的城镇,交出了一块下品灵石的入城费后,你打算在城中找个工作暂时居住下来。 因为你拥有炼药精通技能和《百草详解》中的草药知识,你打算找一家药铺工作,一间面积不大的草药铺子收留了你,一个月十两银子的工钱,你用八两银子租了一个狭小的单人房间居住。 铺子里主营收药材,卖药材,代炼制丹药,店主是一个低品阶的炼丹师,在得知你有炼制过凡阶丹药的经验后,他将一些不入品的药丸药液单子都交给你处理。 一个月后,有两个六阳书斋的练气期弟子来城内通缉一个杀害了六阳书斋外门弟子的低阶修士,他们找到了你,问你当日与那个男弟子一起出城遇到了什么情况,你说你觉得山上的杂役活太辛苦受不了,与男弟子做了笔交易,陪了他几日换他护送你进城镇生活,他将你送到城门口便独自回去了。 因为你身上并没有修为,无法使用灵符,两个弟子相信了你说的话便离开了。 之后你便一直在草药铺子中炼制不入品的药丸药液。 二十一岁,你专心炼制药物,学会了不少凡阶的药物配方,炼药技能有所提升。 二十二岁,你专心炼制药物,并时不时的购买一些药物的方子,试图寻找炼制络气丹的方向。 二十三岁,你专心炼制药物,邪修突然袭击了城镇,你死了。 【模拟结束】 请选择此次模拟的奖励: 1,二十三岁时的记忆。 2,二十三岁时身上的一件随机物品。 3,二十三岁时所掌握的一项随机技能。 4,二十三岁时达到的境界修为。 阮幸选择了记忆。 万万没想到,这个邪修竟然不是小规模的袭击,而是连城镇带仙山一起袭击! 这应该不是原女主做的吧?距离她死不过三年,就算鬼修修炼速度快也不能快到这种地步啊,还集结了这么多高修为的邪修,她在城镇中生活了三年,虽然多数时间都在炼制药物,但也了解到了一些关于修仙界的常识,比如【六阳书斋】中修为最高的斋主先生就是元婴真君,已经修炼了有六七百年了。 天资超绝也得六七百年才能到元婴,女主再怎么气运逆天也不能三年否定别人六百年得努力啊。 应该是剧情的某个节点,比如男主失去了宗门的庇护,才会想起来原女主的好,然后追妻? 这也太离谱了,阮幸赶紧甩掉了这个想法。 她倒也不担心那两个外门弟子会追究她一个仆役从山上逃跑的事情,因为这种事实在是太多了,根本管不过来,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事,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因为不是所有仙人弟子的仆役都是真的仆役的,很多都是花钱买来的名额,就为了跟着仙人进入修仙界,他们那些人养尊处优的到了山上自然不愿意当仆役,资质又不够当外门弟子,只能下山去,城镇中的那些普通凡人有一部分就是经年累月这么来的,有些甚至在城中成婚生子,留下了后代,作为见识过修仙世界的普通人遗憾的走完这一生。 阮幸已经可以确定,带走他们的‘仙人’就是【六阳书斋】的修仙者,也就是国师宫中的国师,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一个新的国师去王朝中招收弟子,那就是所谓的,仙人。 而且仙凡混居的城镇中也是会使用银子的,只是这个物价有些过于膨胀了,普通凡人一个月能赚个一二十两银子,勉强够维持自己的生活,而一块下品灵石可以兑换成一千两银子。 修仙的确是一个非常花钱的职业,但投资成功,赚灵石也会变得容易一些,一个练气二层的外门弟子都能够通过宗门任务得到几块下品灵石,就算他从此再不提升修为,在城镇中也能较为舒服的过一辈子。 只是她向店主打听修仙界的事情时,提到了没有仙人只有凡人的封建王朝,遭到了店主的反驳。 店主说,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城镇都是由宗门和修仙氏族把控的,他们会联合推举出来一个城主管理城镇,但绝对不会有什么皇帝大臣之类的存在,凡人王朝那都是几千年以前的传说,有仙人在,没有哪个凡人胆敢称王。 阮幸哑然,难道她所生活的这个封建王朝,只是【六阳书斋】圈养起来为自己招收弟子的羊圈吗? 她又问起【六阳书斋】如何招收弟子,店主很自然的说,只要能测试出来灵骨,都可以上山入门做外门弟子。 阮幸接着问,那内门弟子不招收吗? 店主愣了一下,想了想,说不知道。 可能是外门弟子表现好会升为内门,也可能内门弟子只从氏族中招收,不对普通凡人公开。 然而阮幸却知道……那位修仙者从王朝中带走的弟子,包括原男主在内,无一例外全都是内门弟子。 谜团越来越多了。 感谢qilabaobei的月票~ 感谢无可均的月票~ ------------ 第五十三章 有络气丹喽 阮幸从记忆中得到了许多修仙界凡人使用的丹方,有驻颜美容的,有延年益寿的,可就是没有关于络气丹的。 她在模拟中练了三年不入品的凡阶丹药,若是选择技能的话,说不定她的炼药精通已经升级为炼药宗师了。 阮幸决定按照刚刚的路线再模拟一次,选择随机技能。 【恭喜你获得了二十三岁时的炼药经验。】 面板中的炼药精通悄然转变为炼药宗师,已经达到了凡人中最顶级的阶段。 可惜会炼药并不代表着会医术,她炼药前期刷的是练武药液和一些毒药的经验,后期刷的是驻颜延寿的经验,关于治病救人是一点都不搭边,要不然还能顺便刷个医术技能。 既然已经有了炼药宗师,她这次去草药铺子的时候,店主会不会对她另眼相看,传授她一些入品丹方呢…… 【正在模拟中】 …… 二十岁,你进城后找到一家草药铺子,店主收留了你,得知你会炼药后,他将大部分不入品的丹药单子都分给了你,一个月二十两银子的工钱,你花费部分银两租了一个住处。 之后你每日辛勤炼药,工作效率很高,为草药铺子的交单率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店主很高兴的夸赞你,你趁机向店主打听络气丹的事情,店主说络气丹是入品的一品灵丹,价格昂贵,不是普通凡人能买得起的,所以他很少炼制。 你问为何络气丹是凡人用的丹药,却是入品的灵丹。店主答道,络气丹功用是洗涤骨脉,令凡人也能拥有可以修仙的灵骨,即便这种灵骨比之天生灵骨资质要下乘一些,却也令那些身无灵骨的凡人趋之若鹜。 你将三瓶装有白色丹丸的药瓶给店主鉴定,店主看过后说这是练气期弟子辅助修炼用的聚气丹,虽然也是一品灵丹,但价格低廉。 你又询问了一些关于灵骨和络气丹的问题,店主都一一答了,随后你想向店主拜师,学习炼丹师,店主说他只是一个一阶炼丹师,教不了你什么,而且一个小小的草药铺子也养不起两个一阶炼丹师,拒绝了你。 二十一岁,你在草药铺子里攒下了一百两银子,决定换一个工作,店主挽留了你几句后便没有强求,放你走了。你到处打听哪里的工作赚钱多,但除了猎杀妖兽和采摘一些环境恶劣的灵药以外,没有公开的工作可以赚取灵石,而你没有修为,也做不了这两项工作。 多方打听后,你决定去万宝楼当侍女,万宝楼类似于现代的高档商场,里面售卖各种高级材料,丹药法器灵器,和一些高级灵符阵盘,因此里面充当导购的都是一些面容姣好的年轻男女,每月的工钱也高了草药铺子四五倍,凭借着出色的容貌,你得到了在万宝楼工作的机会。 二十二岁,你在万宝楼工作了一年,耳濡目染之下了解到了不少修仙界关于丹药法宝的知识和价格,也积攒下了一千多两银子,你决定带着银子离开这个城镇,在走之前,你将那三瓶聚气丹卖掉,换了六枚下品灵石,刚刚出城不久,便有一练气期散修找上了你,要你交出身上灵石,你拒绝了,使用符咒与他打了一架,但你并没有灵符傍身,符咒威力范围有限,在有心防备下很难造成伤害,你的真气护体无法抵挡对方的法术,拼命也只能将对方击伤,你死了。 【模拟结束】 依然还是选择记忆,阮幸叹口气,早知道就不出城了,她在万宝楼的那段记忆中得知了不少城中和万宝楼有合作关系的炼丹师,上门拜师或者去对方洞府当个仆从也行啊,说不定能偷学到点什么。 也是,一个美貌的凡女孤身一人本就容易惹有心人注意,加之她身上还带的有灵石,如同三岁小孩抱金过闹市,可不惹人心动嘛! 而且她还只有后天的武学境界,就算有灵符,在修仙者面前反抗也是如蜉蝣撼树。 她大致了解了修仙的境界,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归墟。归墟之上便可飞升灵界,至于灵界到底是什么样,那就没人知道了。 练气前三层还处于引气入体,炼气于脉的阶段,连体内经脉都没有扩展完,不仅身体强度弱于练过武的凡人,法术方面也学不了几个,她在山下挑水浇地那会儿,大部分练气一二层的外门弟子施展一个小云雨术,一亩地都没浇完身上灵气就干涸了,所以她才敢大胆的骗练气二层的男修同他下山并杀了他。 等到练气四层,身上所有经脉都扩展完,便可以正式学习一些低阶法术了,虽然也是施展个两三次就没油了,但好歹有攻击手段了不是,而且大部分练气期弟子都会辅修剑法,因为除了剑法只需要一柄法剑以外,其他所有功法都是要灵石或宗门贡献度兑换的。 而且练气四层也是出城猎杀妖兽的最低标准,不到四层没有哪个猎妖队伍会要,因为一点用的派不上。 阮幸悄悄对比了一下自己,练气三层以下应该都能打得过,当然前提是这个人不能是通过络气丹得到的灵骨,能吃络气丹洗涤灵骨的必然都经过了后天境界,身体强度和其他练气三层不可相提并论。 练气四层应该也能碰一碰,五层以上估计就不一样了,三七开,人家三招,她头七。 也许现阶段下她不应该把目光放在逃离邪修袭击这一方面,而是加紧得到络气丹为自己洗涤灵骨。 资质下乘什么的她倒是不担心,反正她自打练武以来也没自己亲自练过…… 模拟器一开,嘿,什么境界那不都是手拿把掐? 而络气丹的价格也让阮幸望洋兴叹,万宝楼是有的,一瓶六颗丹药,卖八十下品灵石,按照习武资质的不同,一个凡人想要洗涤灵骨,起步三瓶上不封顶。 阮幸对自己的资质是有认知的,她起码也得五瓶以上。 那可就是四百下品灵石了。 怪不得那些花了大价钱的凡人进入修仙界后没有资质依然只能继续做凡人。 这谁他爹的能买得起啊! 她身上其实一直带着那两万两银票的,只是修仙界没有银号这么一说,都是真金白银,要么就灵石交易,有银票也没用,没人认啊。 仔细算了算,她身上三万多借给了崔玉容一万,还剩两万多,老头的山洞里还藏了四万两银票,如果把这些银票全都换成银子,再带到修仙界兑换成灵石,大概是——六十下品灵石。 淦,一瓶都买不起。 而且六万多两银子得三四个大箱子装,她根本没法随身携带。 换成金子也够呛,六千多两金子难道体积就小了?带在身上还是很明显啊。 这简直就是无解,阮幸坐在床上思考,如果不跟仙人坐鹰一起走,自己能穿过重重山隘,到修仙界吗? 阮幸猜测可能是有结界或者是天险,不过还是要模拟试一下才行。 …… 几秒钟后。 淦!有妖兽! 阮幸黑着脸,当她走到人烟罕至的边境时候,能够明显感觉到一层果冻一样的结界,阮幸很轻易的就穿过去了,也没有什么泯灭化灰的迹象,只是她想再穿回来的时候,果冻一样的结界却变得坚硬无比,如同一层透明的结实玻璃,打不破,也找不到缝隙。 她只是尝试了一下就放弃了,打算继续向外走,看能不能穿过她在天上时看到的连绵不断的山峰,只是才走进山十几分钟,她就被一只血红着双眼的花斑豹按倒在地,感受了几秒钟撕扯的疼痛就死了。 花斑豹怎么可能出现在山林里?而且那速度快的她都没看清。 那就只能是不科学的修仙世界所养育出的不科学的妖兽了。 怪不得结界许出不许进,原来是为了保护凡人不被妖兽侵害。 王朝内为何除了巡安司以外再无任何武装力量,她现在也明白原因了,四周全是无人的山脉,想攻打别的国家也没有啊,更别说被攻打了。 有结界保护,偏安一隅,自给自足,安度一生,看上去也挺幸福的。 若是不知道外面有修仙者存在的话。 阮幸只能再换一种思路了,直接去找炼丹师试试呢? 【正在模拟中】 …… 二十岁,你入城后寻找到一名高阶炼丹师的洞府,请求拜师,被炼丹师门下的弟子们轰走了。 你换了一名二阶的炼丹师继续请求拜师,对方以你没有灵骨无法以灵气引动地火炼丹,拒绝了,你改口说只希望跟随丹师身边当个仆从打下手,并不奢求拜师,丹师便收下了你,包吃包住,没有工钱。 你观摩丹师炼丹,并为他处理药渣,打扫丹房,丹师每月练成的丹药会派你前去送到万宝楼售卖,因为在万宝楼当过侍者,你知道每位炼丹师订下的合作契约上都写有定数,你没有偷偷昧下任何一颗丹药,丹师逐渐开始信任你。 炼丹师每月炼丹所换的灵石供给自己修炼,而他只有你一个仆从,时间长了以后,他将一些简单的药材前期处理方法交给你,为他节省时间,其中许多药材在草药铺子时你都经历过,因此处理的又快又好,炼丹师很满意。 二十一岁,在观摩炼丹师炼丹和收购处理各种药材的机械性工作中,你慢慢拼凑出了炼丹师所炼制的几种丹方,他所炼制的二品丹药有静心丹,玉容丹,一品丹药有聚气丹,络气丹,止血散,清心丸。 二十二岁,你向炼丹师提出能不能让他为你炼制几瓶络气丹,你踏入练气学会炼制丹药将无偿为他打工百年,你所炼制的丹药换成灵石全部供给师父修炼用,炼丹师有些意动,他练气圆满即将步入筑基的确需要很多时间修炼,但他又觉得等你学会炼丹起码也要几年时间,耽误他现在筑基,因此他拒绝了你,并说等他筑基以后再考虑这件事。 二十三岁,炼丹师还没有筑基,邪修入侵,在城主率领城中大部分修士抵御邪修的时候,你冲进炼丹师从不让你进的丹室里,在死前拿到了一瓶络气丹在手中。 【模拟结束】 阮幸有点纠结,她不知道自己是该选记忆还是物品,选记忆她能得到络气丹以及其他一些丹药的丹方,选物品的话她能得到六枚络气丹。 但是选择物品有随机性,而且她如果服用了络气丹境界肯定会有所提升,到时不知会不会影响到后续的模拟发展。 罢了,反正她现在境界低,一次模拟只需要一百积分,她有四百多万积分呢怕什么,多模拟几次不就行了? 小孩子才做选择,她只会全都要! 选择记忆后,阮幸再次按照这个路线模拟,又成功拿到了一瓶络气丹。 有这一瓶络气丹在手,她就像有了定心丸,不再那么急迫了。 就算只有一瓶,她也可以通过模拟器将一瓶用出百瓶的效果,只是她并不急着用络气丹,她担心自己步入先天后,模拟器会升级,到时再模拟就是一千积分一次了,也就是十两银子一次……看起来没那么多,但按照她用模拟的频率次数,恐怕不知不觉间就能消耗掉一大堆。 她得趁着积分消耗比较低的这个时间,刷一下自己的技能,最起码,炼丹和画符她得学一下,不然等到了修仙界她没有来钱的手段,赚不到钱坐吃山空那还怎么模拟? 阮幸先是用模拟器服用络气丹修炼,重复了四五遍,等到了后天圆满只差一瓶就能突破先天的时候,她才停下来继续按照炼丹师那个路线模拟,那个炼丹师在记忆中是一个比较和善好相处的形象,只要她自己解决了灵骨这个问题,再加上无偿百年打工,就不信炼丹师不心动。 【正在模拟中】 …… 二十岁,你入城后找到一家典当行,将自己身上的金项圈和金手环全都卖掉,换取了三百多两银子,在城中找了个住处租下来,开始服用络气丹修炼,七天后,你成功突破到达先天境界。 你找到二阶炼丹师的住所,请求拜师,并承诺说自己如若拜师成功百年内所炼制的丹药都归师父所有,换得的灵石无偿供给师父修炼所用,炼丹师被你的请求震撼到了,他问你,练气期寿命不过百年,你一个灵石都不要如何修炼,这辈子只愿呆在练气期给他打工一辈子吗? 感谢alby兮的月票~ 感谢jane55的月票~ 感谢Rosetta_的月票~ 感谢七生七长的月票~ ------------ 第五十四章 学技能喽 你回答道自觉天资有限,即便努力修炼也达不到期望,不如专精丹道,将来若能成为高阶炼丹师被人尊敬,也算不枉此生。 炼丹师感叹人各有志,随即劝道,既然这样你就更不应该找他了,他只是一个二阶炼丹师,在他这里学习顶多也只能成为三阶,不如去找一个实力更强大的炼丹师当师父。 你语气诚恳,实力强大者弟子众多,不会把精力放在你身上,而你只求拜师学习炼丹,只要能专心钻研丹道,百年内所获均归师父,亦无怨无悔。 炼丹师被你的一片诚心感动,收下了你。 你一边修炼,一边在炼丹师的丹房打杂,半个月后,你体内的先天真气彻底转化为灵气,你的境界达到了练气六层。你开始学习练气六层的法术知识与控火技巧。 二十一岁,你正式开始学习炼丹,炼丹师为你买下了一簇地火,供你炼丹使用。 因为有炼药宗师技能打下的基础,你进步非常快,不仅半个月就成功炼出了第一炉一品灵丹,而且成丹率还非常高,炼药师非常高兴,直夸你有天赋。 半年后,你承担了大部分炼丹师的单子,炼丹师因此有了更多的时间去修炼,提前到达了练气圆满的境界,只是他有些拿不定主意,要不要买筑基丹辅助筑基,筑基丹是三品灵丹,服用后可增加筑基成功的几率,最重要的是即便筑基失败了也能保住性命和修为,若是不使用筑基丹,筑基失败后则有可能丧命,且终身只能止步于练气九层了。 如果不服用筑基丹,他还需要半年或者一年的时间稳固修为,这样才敢放心突破。你劝导炼丹师,钱可以再赚,命只有一条,不如花重金买下筑基丹给自己的一个保障,反正将来还能再继续炼丹赚钱。炼丹师觉得你说的话很有道理,只是他的灵石还不够买筑基丹,于是他更改了与万宝楼的契约,提高了供给丹药的数量,你们两个开始没日没夜的炼丹,你的炼丹经验增加了。 二十二岁,炼丹师终于攒够了灵石,买下筑基丹成功筑基,他很高兴,说有你一半的功劳,接下来炼制的丹药,可以分出部分聚气丹来供你修炼,你拒绝了,说只愿一心炼丹,不想分散精力,炼丹师没有强求,只说等你以后年纪大了日益衰老,那时再后悔重新修炼也不迟。 你劝炼丹师离开这里换个大城镇生活,炼丹师拒绝了,他说他这样的二阶炼丹师在大城镇是赚不到灵石没有活路的,而是他和万宝楼还有契约在不可随意终止,见状你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更加抓紧一切时间炼丹。 二十三岁,邪修入侵,城主率领城内所有修士抵御,你也和众人一起到了城门前,见识到了邪修的嚣张程度,黑云压城城欲摧,倒扣在城镇上方的鸡蛋壳似的保护结界在邪修的攻击下摇摇欲坠,努力抵挡了不到一刻钟就濒临破碎,邪修攻入城镇,你死了。 【模拟结束】 练气六层的境界虽然很让人心动,但阮幸还是选择了随机技能。 【恭喜你获得了二十三岁时的炼丹经验。】 【新增技能:炼丹术(一阶),已与炼药宗师技能整合】 阮幸看了一下自己的人物面板,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 名字:阮幸 年龄:六岁 技能:赌术入门,符咒入门,舞蹈基础,织布基础,骑术基础,炼丹术(一阶) 功法:炼血诀 境界:后天圆满 积分:4003920 只是炼丹术几个字看着是金色的,实际意识放上去却是灰色的,这代表着现阶段无法使用,这可能是因为她现在没有修为没有地火的缘故。 不过介绍还是能看,炼丹术等阶并不与修为挂钩,理论上来讲就算是练气期也有成为九阶大佬的可能,但实际上却没那么容易,炼丹需要控制炉火,越是高阶的丹药,对炉火和灵气的要求就越高,修为低的炼丹师很容易练到一半的时候神识枯竭无法引导炉火和灵气而导致炼丹失败。 像炼丹师为她购买的地火,就是最低级的火焰,一簇地火寿命也就三到五年,炼制一品灵丹绰绰有余,二品也可,三品四品就有些勉强了。 炼丹师那里可供她炼制的丹方她已经全部学会,再刷刷经验到达二阶就没有再去的必要了,该去刷符咒技能了。 重复了几次模拟,阮幸顺利的将炼丹术升为二阶,只是这个符咒……原本她只要通过模拟中的炼丹赚取灵石就能购买材料刷符咒的经验,可是她会的符咒全部都来自于《幽冥鬼录》,那些符咒的名字和效用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她是不是应该找个正经的制符师学习一下正经符咒怎么画? 不过与炼丹不同的是,万宝楼收购的灵丹大多是与炼丹师个人签下的契约,符箓却是和一些小型宗门、坊市签订的契约,她想单独找个制符师还真不那么好找。 罢了,还是找个坊市签下十年卖身契,先从符箓学徒做起。 反正也当不了十年,三年大家就都嗝屁了。 阮幸在模拟中还是一样,先提升境界到先天,洗涤灵骨后,将体内真气转换为灵气,达到了练气六层,便去了坊市毛遂自荐,成功当上了一名光荣的学徒。 这种坊市的学徒比起在外面打工还要再惨一点,包吃包住不给工钱,但是每月必须上交至少二十张一品符箓,否则便要按照一品符箓的市价欠下坊市灵石,在下个月补上,如果下个月还补不上,就利滚利到下下个月,这种模式让自觉制符资质不高的小修士望而却步,毕竟有前人的例子在,十年都没成为一阶制符师,到了契约期限自动续期开始还前面十年的债。 也是从此,阮幸才知道,制符学徒一百张里面出一张符箓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而她自己的成功率那么高才是不正常的。 当然,开始学习符箓后前三个月是没有考核的,第四个月就要开始上交符箓了,大部分学徒头一年甚至头三年都属于负债状态,因为学徒期没办法稳定的画出入品的符箓,而且基本都是练气四层以下的小修士,每天画个五六十张灵气就不够用了,只能打坐修炼明日再来,等到稳定入品,成为一阶制符师以后,每个月的符箓数量就能够超过上交的定额了,多出来的部分可以用来还债,也可以用来换取修炼资源提升修为境界。 不过能有决心背上负债来学习符箓的都不会愿意止步一阶制符师,他们成为制符师后额外的收入也全都用来换取画符材料练习二品符箓了。 阮幸的修为境界比他们高,灵气储量也比他们充足,而且阮幸完全不担心自己还不起债,每个月乐呵呵的领取其他人两倍的画符材料,在旁人震惊诧异的目光中,第四个月就上交齐了所需要的符箓数量,让掌柜的刮目相看,也放宽了阮幸学习符箓的限制。 正常来说在稳定入品之前学徒们只能选择一种符箓来学习,免得学杂了成功率上不去浪费坊市的资源。 阮幸便一口气选择了许多一品符箓学习,轻身符、回春符、小金刚符、避水符…… 不过修仙界的符箓知识与她在《幽冥鬼录》中了解的却不大一样,书中说符咒使用的墨以凶兽妖兽血为佳,载体用各类属性的兽皮,或兽骨最好,而坊市教给她的,却是黄纸<灵木<玉石,朱砂<金墨<灵髓,看上去有所略同却大相径庭,还好她没有上来就大肆采购兽皮兽血,否则被人发现她干这种事岂不是要提前夭折浪费次数。 而且这也让她解开了一个疑惑,为何修仙界中主要货币是灵石和银子,因为金子……都被拿去炼制金墨了。 在勤勤恳恳画了三年符后,邪修如期而至,阮幸选择技能后迫不及待的查看人物面板。 【恭喜你获得了二十三岁时的画符经验。】 【新增技能:制符术(一阶),已与符咒入门技能整合】 制符术的提升比炼丹术所需要的时间更长一些,模拟了七八回后,阮幸才成功得到制符术二阶,但坊市中可供学习的最高符箓品阶是四品,反正现在模拟积分消耗少,阮幸干脆模拟了近一百多次,将制符术提升到四阶,连带着把坊市内所有的符箓品类都给掏空了,最后一次模拟时,她已经成了坊市掌柜的心头宝,这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了关于制符术的提升。 但是接下来的选择就让阮幸有些纠结了,筑基期只能通过符箓实现短暂飞行,金丹期才能御剑御器,每一届的国师都是【六阳书斋】中的金丹真人,穿越层层山隘过来为宗门添加新血。 也就是说,她要么到达金丹期自己从这与世隔绝的地方出去,要么就当一个毫无修为的仆役花上一万两银子跟国师的顺风车。 但是这很难,之前她在后几次模拟中已经试过了,不到筑基期的她出城总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亡,而突破到筑基期……这就很尴尬,她在模拟里修炼的还是在【六阳书斋】中男主给的基础炼气诀,而基础炼气诀,只到练气,没有筑基。 她那时已经是坊市掌柜的摇钱树,掌柜自然愿意为她购买筑基丹使用,只是她没有筑基功法,强行筑基十死无生。 坊市中售卖的多是法术秘籍,功法很少,即便是有也是一些不太正常的功法,不适合她修炼,她想要正宗修仙功法就得出城寻找一个靠谱的宗门拜师。 而不到筑基,出城会死。 完全是死结了。 除非她回【六阳书斋】,那条路倒是安全,可有什么用啊?【六阳书斋】里大部分老头子,小部分中年人,年轻的都在外门跟她一样修炼基础炼气诀,最重要的是,除了仆役外,【六阳书斋】几乎没有女人。 想都不用想,百分之一万是和尚功法。 怪不得内门弟子的收徒标准是六十岁以上的老头子,敢情是到了这个年纪已经清心寡欲没法乱搞了才能带来修仙。 所以她想到修仙界,还是只能搭国师顺风车,如果她提前去修仙界,她现在才六岁呢,在城镇被覆灭之前,还有十七年,这十七年里总能有一本能用的功法出现在坊市吧?再不然她就努力制符炼丹,多赚些灵石,到时候可以通过万宝楼的门路雇佣修士或者搭万宝楼的便车,据说万宝楼是全修仙界连锁,肯定有法子安全到别的城镇的。 只是她不知道现任国师什么时候走,他走得晚吧,阮幸着急去修仙界,他走的早吧,阮幸又担心找不到老头子去当弟子耽误自己搭顺风车。 哎,真是麻烦,只能明天先去试一试找前城主现学士的蔡大人了。 这般想着,阮幸便迷迷糊糊的又睡着了。 等到第二日清晨,崔玉容一大早便起来,她还要去想办法给狱中的爹送生活物品让他在里面过的好一点,于是收拾整理了一番便匆匆告辞了。 而阮幸吃过早饭后也出了门,打听到了蔡学士在都城中的私宅,慢悠悠踱步过去并开启了模拟。 在模拟结果中,蔡学士最终被她劝去了国师宫拜师,阮幸看到这一行字眉头一松,不过还是选择了记忆看一看她到底怎么劝服蔡学士的。 而还有一个区别让她顿住了脚步。 在模拟中,十几年后官员是在仙人临走前被他看中,问了官员年岁后到了一声可惜,感叹如此天资却不能成为他此次的功绩,实在可惜。官员问他为何,仙人答曰,我欲渡你寻仙问道,可惜你正值少壮,家有娇妻幼儿,恐怕无法脱离红尘俗世,三十年后自有其他人来接你,且等一等吧。官员闻言,当即抽出剑来当着仙人的面杀死了妻子和尚幼的女儿,问仙人,现在我孤身一人了,可脱离红尘寻仙否? 仙人抚掌大笑道,心志坚定,不为凡尘所扰,可。 于是几天后,仙人便带上官员和他的仆役踏上了鹰背出发,官员根本没有进入国师宫修行过。 因此,她也不知道进国师宫是需要测灵骨的。 感谢幽兰静芯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20328172747561的月票~ 感谢楼槐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11220005339940的月票~ ------------ 第五十五章 劝蔡学士喽 不过,在模拟中蔡学士是成功进入国师宫的,他应该有灵骨吧? “可有拜帖?”蔡学士府前的门房问道。 “并无,不过你可以去通报蔡学士,阮幸来访,他会见我的。”阮幸自信道。 就算是为了孙女,蔡学士也不敢不见啊。 没等多久,门房便回来领着阮幸进去了。 蔡学士正带着孙女在花园的池塘旁看鱼,他半依靠在凉亭的栏杆上,一手扶着孙女,一手撒出去大片鱼食,“嘬嘬,真是活泼,都过来吃了。囡囡,你看这些小鱼好不好看?” 小女孩只是目光沉静的看着波澜的水面,一条条小鱼争先恐后的前来觅食。 她看上去像是一个精致的水晶玩偶,并不能明白蔡学士带她看这些东西有什么意义,只是被动的被蔡学士牵引着。 阮幸上前道:“见过学士大人。” 蔡学士动作一顿,将鱼食放回盘里,回过头来,“不知阮帮主有什么事要见我?” “倒也没什么事,不过是来都城一趟,想着还有您这么个老熟人,过来见见,联络一下感情。”阮幸大剌剌的走到凉亭中间坐下,看着桌上空空一片,啧了一声,对旁边侍奉的仆役道,“愣着干什么,奉茶啊。” 仆役看了蔡学士一眼,得到了准允才下去准备茶点。 蔡学士哼笑一声,“怎么?当自己家来了?我跟你可没什么感情,不需要联络。” “关心一下嘛,欸,你家囡囡怎么样了,你去见过国师了吗?” 阮幸一脸好奇的问道。 闻言蔡学士的表情就垮了下去,阴沉沉的,“明知故问。” 得,这老头子还觉得自己和红头道人有关系呢,但是阮幸真不懂啊,红头道人做傀儡的法子来源于《幽冥鬼录》,书中所写的只有傀儡材料和炼制方法,但是阮幸又没有老头的记忆,怎么知道老头一个没修为的凡人是怎么炼制出那么多没什么用的傀儡的。 而且书上也没写怎么能让傀儡恢复原样的办法。 不过看蔡学士的表情,阮幸也能猜出来肯定不是什么好结果,阮幸继续道:“既然国师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你不如想想别的法子,她的魂魄不是还在?你将来为她换一具肉身,从新养大,不比抱着这个空壳子强?你不会只在乎这个和你有血缘关系的空壳子吧?” “当然不是。你有办法?”蔡学士有些意动,但还保持怀疑。 “我办不到,但国师说不定能办到,不过夺舍这种事骇人听闻,国师不一定会愿意帮你,倒不如你自己亲自去做,国师不是在招收弟子吗?你入他门下潜心修道,终有一日你达成所愿。”阮幸笑眯眯道。 “夺舍!?”蔡学士惊了一瞬,沉默半晌,“老夫已六十有七,不知还有几年好活,如何能学到国师一二分本事。” “无妨,才六十七,正是闯的年纪。”阮幸诚恳道,“修道自有延年益寿之法,否则为何那么多告老之臣都去国师宫呢?难不成真是清心寡欲看破红尘?你也是这个年纪的人,你应该知道他们想要的都是什么。” 人越老越怕死,尤其是那种拼搏半生,荣居高位的人,他没有了年轻时的那种胆气,安享于荣华富贵之中,就更加担忧自己享受不到这种好日子。 蔡学士虽然没有那些人那么偏执,却也担忧自己死后小孙女无人照料,自然是想多活几年。 两相合计之下,竟然觉得阮幸说的挺有道理。 他忽然皮笑肉不笑道:“你小小年纪,却阴险狠辣,恐怕也是夺舍而来?” 阮幸笑笑,“你猜咯?” 蔡学士表面上是一个疼爱后辈的和蔼老人,实际上也在朝廷沉浮半生,不是什么慈善友爱的性子,即便他觉得阮幸就是夺舍,也会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不会说出去,反而会更加相信阮幸,因为这样,他救囡囡就多了一分希望。 他犹豫片刻,低头沉思。 阮幸见状也不催促,正好仆役端了茶点上来,她手指拂过微烫的杯沿,弹走那些袅袅上升的白烟,“等你去了国师宫就会明白我所说的一切都不是在骗你,而且到时候我会假扮成仆役跟你一起,你若有半点不放心,可以随时向国师告发我,我就不多叨扰了,告辞。” “我看你就是想通过我进国师宫吧?”蔡学士突然明白了阮幸的用意。 “是呀。”阮幸大方承认,手支着下巴前倾靠着桌子,拿起茶杯轻轻啜了一口,“但这与你救囡囡并不冲突,姑且算得上是,双赢?” 蔡学士冷哼了一声,似乎是生气的拂了袖子扭过头去。 “哼,送客!” 但阮幸明白他这种态度就算是答应了,只是觉得自己一把年纪与她合谋拉不下面子而已。 她毫不在意的笑笑,起身,提醒道:“过几天我来找你哦,别忘了。” 仆役复又领着她出了蔡府的大门。 闲来无事,阮幸便先回了客栈,因为,她还有一件事需要解决,那就是剑来的问题。 剑来的实力其实等筑基期以后就派不上什么用场了,但现在阮幸还离不了他,模拟中若不是有剑来,阮幸起码多死几十遍,不过剑来的实力是成长性的,他可以自主学习鬼修功法,将来有了灵材灵宝也可以给他重新炼制升级一番。 剑来毕竟是鬼修之法制成的傀儡,虽然擅长隐遁之术,可若是跟她一起上了国师那种金丹真人的座驾,还是会被发现的。 好在,剑来一个人是能穿越山隘的,其一,边境的结界只防活物,剑来本身跟石头也没什么区别,没呼吸没心跳的,结界自然防不住他。其二,山林里的妖兽对他这不会腐烂的尸体没什么兴趣,而且也看不破他的隐遁,剑来毫不费力便可在修仙界与凡人王朝来去自如。 若不是阮幸不能噶了自己去练鬼修,她都想练这鬼遁术了。 而且《幽冥鬼录》中所记录的内容还真不少,里面也不乏一些非常高深的法术类别,阮幸虽不能直接修炼,但等将来入道后也可以借鉴借鉴,触类旁通。 欸等等,这鬼修功法这么厉害,怎么就被红头道人得到了呢? 阮幸忽然意识到,难道这是天道意志借红头道人之手给女主准备的金手指?所以就算她提前噶了红头道人,女主将来还是会以其他方式得到这本《幽冥鬼录》? 那还不如让她给了,说不定还能让女主承她一份人情,她记得这女主是有仇必报有恩必偿的类型。 她已经提醒过女主嫁人的时候要擦亮双眼了,若是她还是如原剧情那样走上老路,那阮幸也没有办法,只能提前给她功法让她少走几步弯路了。 阮幸叫小二拿了纸笔,给胡三写了封信,交代了他一些事情,又让剑来去山洞里把那四万两银票和《幽冥鬼录》的原本拿来。 反正他鬼遁跑得快,等过几天她跟国师一起离开的时候,让剑来自己根据他傀儡本质中心神链接的方向,穿越山隘追过来就是了,这样将来也方便她拿红头帮给她赚的银子。 好歹每年收益两万两呢,她就算只拿走一半,那也是十个下品灵石,够买好几瓶聚气丹修炼用了。 等剑来拿了银票和秘籍回来,阮幸便又找上了崔玉容帮忙,“我知道银号不好大额兑换银两,所以这个还是要拜托你帮忙了,六万两银票,全部兑换成金银,还有这个送给你,你当话本看也行,反正记下了烧掉便是,别被任何人知道。” 这王朝内的金银之物只出不进,即便有再多的金矿银矿也不够流通的,难怪大额交易多使用银票,因为整个王朝之内,金银的数量都是有限的,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被国师弟子或多或少的带出去,留下的自然越来越少了。 “阮姑娘救了我的命,现如今我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的地方,已经让我很是无地自容了,区区小事,怎么能算是帮忙。”崔玉容接过秘籍和银票,有些惭愧道。 “至于这书,阮姑娘赠我之物,我自会日日翻看,好好珍惜。” “随你,只要别被别人看到就好。”阮幸挥挥手。 别人看到对于阮幸来说是无所谓的,只是若是被男主看到那就对原女主有所谓了,说不定他担心女主厉鬼索命,直接求国师打散了她的魂魄。 那这剧情岂不是大崩特崩。 说不上来是好是坏,但理论上阮幸是希望剧情崩掉的,她可不愿意自己随时随地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卷入进来变成一个炮灰,尤其她并不知道后面的剧情如何,想避免也无从避免。 可她也不希望有过交集的女主落得这样的结局。 不过两三日,崔玉容便把金银都送来了,难为她奔走着父亲的案事,还能效率这么快的帮她换银子。 其中有四千多两的金子和两万多两的银子,盛放在一个五尺见方的木箱子里,她自己拿了五十两金子放在包袱里,又让剑来背了二百两金子,余下的全部充入模拟器。 没办法,金银这种东西拿着太不方便了,可惜模拟器只能充值不能兑换回来,不然可以当作一个存钱的随身空间用。 阮幸打发剑来出发去边境,自己则收拾好小包袱去了蔡府,等着跟蔡学士一起入住国师宫,也不知道国师什么时候走,等会儿还得问问蔡学士。 而此刻的蔡学士正满脸的怀疑人生,他从国师宫得到的内容一天一夜都没消化完。 “你一定是故意的。”蔡学士幽怨道,“我从不知世上竟真有修仙一事。” “别怪我没告诉你,主要这件事我也不清楚朝内到底有多少人知道,谁能知道谁不能知道,这都是一门学问,你久经官场,应该比我懂得多,万一我提前告诉你,反而让国师怀疑你的消息来源和目的呢?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这地方对络气丹的把控太严格了,若不是她有模拟器能从中模拟到修仙界,光是在这凡人王朝里,她可能这辈子都达不到先天。 因此,阮幸觉得既然都把控络气丹了,估计也会把控修仙这个消息,大概率只有一些传承悠久的世族和宗室知道一二。 此地科举盛行,蔡学士并非世族,而是凭着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考上来的,他不知道很正常,知道了才不正常,阮幸基于这个考虑,也因为她懒得解释,才没把事情说全。 “也正是了解过,我才更觉得你深不可测,我甚至觉得开始庆幸了,那时在江宁城我没有一时气愤怪罪于你,竟成了我正确的决定,如果我那时对你动了杀心,恐怕不仅带不走囡囡,我这把老骨头也得留下吧?”蔡学士摇着头连连苦笑。 阮幸暗道,那可不一定,那时候她还没到先天,还是弱势群体,哪里抵抗得了蔡学士的千翎卫。 不过她也不会主动暴露出来自己的短处,老头脑补的挺好,就不打破他的想象了,他想象的越多,说不定以后能帮上的忙越多。 “过去的事就不提了,蔡大人,国师可有说,什么时候出发到外面的世界?” 蔡学士想了想,“大概是六月吧,国师说六月还有最后一个弟子,等他和家人告别过后,就离开国师宫。” 六月……那也没剩几天了。 阮幸心情变得轻松愉悦,“那蔡大人进国师宫前也和儿子儿媳告个别?” “我……应该是不用了。”蔡学士表情变得落寞,“我儿也在外放,君命难违,任期未满无法还京,自从囡囡的事情以后……我与他们几乎无话可说,这次我还要带囡囡一起走,就更不用说了。” “嗯?”阮幸意外,“不是说,要斩断俗世红尘,不可携带亲眷吗?” “国师说……囡囡不算亲眷。”蔡学士看着文静的囡囡,目光复杂,“他说囡囡,与一支笔,一块墨,一件桌椅,一把刀,都没什么不同。” 她甚至不需要占用杂役的名额。 阮幸的目光也带上了一丝怜悯,“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二位的名字。” “我叫蔡文,囡囡的大名,叫蔡娇。” ------------ 第五十六章 结界之树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蔡府的马车载着蔡学士几人驶进了国师宫。 蔡学士的灵骨在他主动要拜师的时候就已经测试过了,资质如何他没说,但肯定不会很差,不然国师也不会收。 而剩下的几个仆役,就要再单独测一次了,蔡学士包括阮幸在内一共带了五个人,阮幸,一个照顾蔡娇的婢女,一个看起来憨厚的中年男仆,剩下两个就是听到了风声有人牵线花钱买名额的人。 他们被道童引领着带到一个半弧形向下的房间,前方是一道细长的拱门,材质似金似玉,光影变换下仿佛闪烁着青色的流光。 几人从拱门走过,很快道童便告诉了他们,婢女和那两人都是有灵骨的,可入外门,其他人则没有灵骨。 那两人闻言喜悦溢出言表,当即表示愿意加入外门,出乎意料的是,那婢女却拒绝了,道童也没强求,简单说过几句国师宫的规矩后,便领着他们继续往下走,按照他们走的坡度和距离,阮幸初步判断现在已经身处在地下五六米的地方。 他们入国师宫的时候并没有验过身,反正国师宫内禁止私斗,就算带点什么危险品进来,还没用上呢就被结界检验出来化为飞灰了。 等他们到了地方,阮幸也终于见到了这害她惨死数次的结界真面目。 这是一个地下池,深不见底的池水散发出荧光的幽蓝色,中间是盘根错节的根部,黑褐色的树根扎入池中,如同会呼吸的血管一般,一呼一吸间闪烁着幽蓝色的光。 “这就是结界树了。”引路的道童颇有些自豪的介绍,“结界树庇佑着国师宫,任何心怀不轨不遵守禁令的人都会被它处罚,它存在的时间已有上千年,和国师宫的历史一样悠久。过来,将你们的手腕割开,血流到池子里,结界树吸收了血液,就认得你们是自己人了,今后每个月你们都要来我这里滴一次血……不对,下个月你们就不在这了。” 道童敲敲自己的脑袋懊恼自己的疏忽,“好了,赶快放血吧,放完还要回去。” 几人依次划破手腕放了血,阮幸昨日的模拟中也有这一环,但她还是顺利的离开【六阳书斋】到了城镇中,直到二十三岁那年邪修入侵,这结界树似乎都对她没什么影响。 而且,只要她在二十三岁之前躲过邪修,【六阳书斋】自然会被邪修覆灭,她也不用担心什么。 放过血后,道童领着几人从原路出来,将那两个要入外门的弟子送到了另一处住所,才带着他们回了蔡学士所居住的地方。 婢女和男仆拎着包袱进去了,见道童要走,阮幸连忙扯住对方,“小师兄,先等等,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介绍一下国师宫呀?” 说着,她往道童袖子里塞了一枚小金饼。 银票在修仙界是无用之物,但金子却是有价值的,再是寡言少语之人,看到金灿灿后也能多说两句话。 说是道童,不过也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在国师宫中恐怕很少能收到意外之财,有些珍惜的捏住袖子,停下了脚步,奇怪道:“你们在国师宫连一个月都住不了,你想知道什么?” “为何连一个月都住不到?小师兄你知道国师什么时候离开?”阮幸可以肯定国师是一个金丹真人,但是为何连一个小道童都知道国师具体的行踪日期? 小道童拍着胸脯,“我当然知道,我从小就在国师宫长大,国师宫的事我知道的可多呢!每一任国师任期都是十四年,这一任国师马上就期满了。” “那师兄你也是外门弟子吗?你见过国师?” “我现在还不是,但我有灵骨,将来早晚会是的,不过我爹娘说,要我先科考,若是能做官,就可以直接进内门了,若是科考不过,等下一任国师走时再一起走也行。至于国师大人,我只见过他一两次,都有点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了。” 做官?阮幸敏锐的察觉到小道童话语里的信息量,连忙问道,“为何做官就能入内门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们这种世代侍奉国师宫的家族,虽然由生入死都不能离开国师宫,但我们也有一点特权,天然就比别人多一次博入内门的机会。国师宫的修炼功法,以文气官运入道,致仕的时候官做的越大,文章写的越好,将来修炼的速度就越快,上限也比那些早早就入了外门的人高。” 小道童一脸得意。 阮幸忽然念头通达,原先因为【六阳书斋】没有女弟子的缘故,她一直以为他们修炼的是和尚功法自己修不了,却没想到是这种入道方式,在这凡人王朝里,女人根本不能入朝为官,又何来官运? 怪不得【六阳书斋】要瞒着修仙界所有人圈养一个凡人王朝,这是他们入道的基本,若没有这个王朝,便再无内门弟子补充新鲜血液。 难怪这里的人重文轻武,人人以读书科举为人生第一出路,大概都是【六阳书斋】潜移默化引导所致。 不过知道也没用,她根本做不来那种复杂拗口的文章,即便费尽心机当了官等了六十年,还不如她早早去修仙界找一门更适合自己的功法呢。 阮幸谢过道童告知她这件事,又问起国师宫内居住的其他弟子信息,看在阮幸送的金饼份上,道童也不加隐瞒的告诉了她,“除了你跟的那位蔡学士以外,还有五位内门准弟子,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他们好不好相处,因为基本上见不着,他们都是前几年致仕的大臣,年纪最大的一个已经快八十了,腿脚也不好,得了功法后一直在自己居所修炼呢,恐怕要等脱凡以后,身体重新焕发生机才会有机会见他们吧。” 练气期前没有练过武,那练气以后身体素质也不会高,因为练气期不加寿命,还处于凡人的状态,等到筑基的时候,便可洗精伐髓,延寿两百,估计就是小道童所说的‘脱凡’了。 这些老头也是在与时间赛跑,说不准是筑基那天先来,还是寿终之日先到。 不过这功法的显著性优势也不错,前摇时间虽然长了点,但厚积薄发,保底内门一个筑基期弟子,运气好还能直达金丹,难怪这宗门这么奇葩还能存在数千年,阮幸在城镇中那么多次的记忆,可是见过不少一把年纪了还卡在练气四五层的修士。 “不过……” 阮幸正根据道童的话分析着,突然听到对方话锋一转,连忙又打起了神,“不过什么?” 道童继续说道:“不过这国师宫内,有一个人你却是要小心不能招惹的,学士他们说是准内门弟子,却并没有正式拜师国师,我和你说的这人却不一样了,他是国师从外面带回来的,据说啊——” 道童压低了声音。 “他是国师直系玄孙,小的时候就被送到国师宫,被上上任国师带出去了,如今又被国师带回来,可能是因为他没有文气官运,修炼艰难。” “啊?”阮幸配合着道童用八卦的语气,“那确实不能招惹,不知他平时都做什么,爱去哪儿?我好避开他。” “这就是我提醒你的原因了。”道童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他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种年纪的女孩,他不受国师宫规矩的限制,经常去哪儿我也不知道,若无必要,你最好是跟着你家学士呆在居所里不要出来。” “多谢你的提醒,我记下了。” 道过谢后,阮幸目送道童离开,关上门转身回屋里去。 婢女和男仆正在卧房里整理和打扫,蔡学士坐在外面的躺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在翻阅。 “在看什么?”阮幸凑上前去。 蔡学士慢吞吞的将书本摊开在膝盖上,毫不避讳的让阮幸看,“国师给我的修炼功法,你要看吗?” 阮幸一听便没了兴趣,她又修不了,不过想了想她还是决定先看一遍存在记忆里,说不准将来可以拿来借鉴参考一下。 她正聚精会神的记着书中的内容,冷不丁听到蔡学士道:“我听婢女说,你没有灵骨?” 阮幸下意识嗯了一声。 蔡学士探究道:“你是怎么隐藏瞒过测灵石的?” 阮幸有点好笑道,“我为何要瞒?即便被测出灵骨我拒绝加入外门不就好了?就不能是我真没有灵骨吗?” “不想说算了。”蔡学士撇撇嘴,继续看手上的功法。 “我倒是有件事还想问你呢,国师身边有个据说是他玄孙的徒弟,你知道这人不?”阮幸打听道,在她模拟得来的记忆里并没有此人的存在,但不知为何,阮幸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蔡文一愣,放下手中书,沉默了一会儿。 “也许知道。我带着囡囡求见国师那日,他身边有一个与他极为亲近的弟子,在国师为囡囡诊断后,国师其实有意渡我入国师宫修炼,但那时我万念俱灰,恨不得与囡囡一同去了才好,便拒绝了国师,之后他身边那弟子同我说,他对囡囡感兴趣,想要买下囡囡,他如此辱我,我勃然大怒将他怒斥了一番,那弟子面色也不好看上手与我推搡,国师责骂了他几句,将他赶走了。” “他们把囡囡当成一个物件……再入国师宫,我心里是极不情愿的,只是你确实说动了我,国师与我非亲非故凭什么帮我呢?这世上如今还在乎囡囡的只有我一个人,我若放弃,囡囡就真的一点希望也无了。” “原来是这样。”阮幸若有所思道,她决定等下去模拟几次调查一下这个弟子,若只是一个借着有背景便嚣张跋扈的没脑子纨绔,她暂且先躲着就是,毕竟人家背后是金丹真人,不能硬杠。 “我不知你在国师宫有何计划,但你最好是避着他,否则,一定会对你有影响。” 这老头实在是太阴谋论了,阮幸有些无奈,不过也好,正是因为他疑神疑鬼的,阮幸才能放心的利用他。 正好这时,婢女过来禀报,房间打扫好了,阮幸便毫不见外的进里屋去了。 霸道的选了一间宽敞的主屋,阮幸放下自己的东西,翘着脚趴在床上,开始在脑海内模拟。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住进了国师宫。 国师的徒弟引起了你的注意,你在国师宫内打探对方的消息,并悄悄跟踪对方,没几日便被对方发现,对方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着问你,为什么跟着他,想跟他回家吗? 你没有回答,转身就想离开,对方却对你出手不让你走,你运起真气想要抵抗,你死了。 【模拟结束】 阮幸看过记忆,本以为是那徒弟修为高深把她打死了,没想到记忆中显示的画面却是在她反抗的一瞬间被结界检测到,直接化为齑粉了。 ……是了,国师宫内禁止私斗,但国师的徒弟不受此规条约束。 这可就让阮幸有些束手束脚了,不能跟对方起冲突才行,她复又模拟了一次,因为不知道那人的修为如何,是怎么发现她的,她不敢跟的太近,只能远远跟踪注意着,却发现对方总是一副来去匆匆很忙的样子,与国师宫外的人来往密切。 半个月后,她跟踪对方到了摘星台,因摘星台是国师的住所,她不敢贸然进去,只听到里面传来很大的动静,第二日向道童打听才得知,国师震怒,不仅处罚了徒弟,还杀了一批国师宫内与徒弟走得近的道童,连国师宫外一些经常给徒弟送精巧东西讨好他的商贾都没能幸免。 之后便是老一套了,坐上黑鹰飞到修仙界,国师的身边并没有看到那位徒弟的身影,难道是他做了什么事彻底让国师对他失望了? 他做的这件不知名的事对她有影响?所以她才会心神不宁? 阮幸思索着,再次打开模拟,直接潜入到对方的住所里去。 虽然还是被发现了,但这一次阮幸并没有抵抗,而是乖乖的被对方抓着,放进了密室里。 在密室中,她看到了七八个小女孩,小的有五六岁,大的有十三四岁的,俱都目光呆滞,眼神麻木,浑身伤痕累累,只有一个大一些的女孩,身上穿着国师宫的道童服制,神智还算正常,她对阮幸说,只要乖乖听话,就能在这里活得久一些。 那徒弟偶尔会来密室折磨她们,状若癫狂的用皮鞭抽打她们,或是用匕首在皮肤上划出一道道血痕,大声叫嚷着‘凭什么凭什么!’,等到他冷静下来后,又会为女孩们包扎伤口,给她们可口的饭菜,表现出自责而又温柔的模样。 她们都没有被桎梏住,有些女孩经受不了这种折磨就会想要攻击他,但是在他受伤之前,女孩就会被结界消灭。 有几个无论如何一点反应都没有女孩,变成了他不喜欢的玩具,销毁的方法也很简单,就是把匕首放在对方手里再划伤自己,利用结界毁尸灭迹。 在阮幸被关在密室的十天中,这样消失的女孩有四个。 许是因为密室变得空旷了,徒弟又进了新的货回来,他抱着一个女孩一步步走下楼梯进入密室,一边温柔的对女孩说“我不希望你死的太快”,一边捏断了女孩的四肢关节。 女孩咬着牙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当她转过头来的时候,阮幸却看到了一张令她心跳骤停的脸。 感谢柏知的月票~ 感谢人间五月天_Cd的月票~ ------------ 第五十七章 救姐姐 那是,阮桃。 阮桃看到她,脸上的痛楚也夹杂了震惊。 徒弟看到两人的表情,玩味道:“啊,原来你们认识,是姐妹吗?我想起来了,小煞星。” 他豺狼一样的眼神似乎穿过了记忆的维度直勾勾的盯着现在的阮幸。 她没有勇气再往下看下去了,匆匆结束了这次的模拟记忆。 她忽然想起来阮桃曾经对她说过的话。 “……只是后来,爹就变了,娘生你那一年,家里来了个道士,说我与道有缘,想收了我做道童,爹不愿意,那道士就说,娘这一胎是煞星降世,会祸害家中不得安宁,爹这一辈子都考不上秀才,会断子绝孙晚年凄凉。” 道士…… 阮幸一直以为,这个道士要么是个没什么本事的江湖骗子,因为他算命算的不准,要么就是红头道人刚到江宁城还没组建起红头帮时自己亲自上手骗小孩。 她从没有将这个存在于阮桃口中的道士放在心上过,却没想到,在她还未出生的时候,就已经与这个世界的修仙者擦肩而过了。 阮幸心情有些复杂,但现在还不是感慨的时候,她捋了捋这么多次模拟的规律,发现在她当帮主之前,阮桃两年之内总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被卖出去,而当了帮主之后却没有再遇到过这种情况。 中间的区别是什么?她当了帮主后做的第一件事又是什么? 把孙女送还给蔡文,然后提前引发了织造案…… 所以,国师的徒弟也和织造案有关系? 不对,是掳走阮桃送给国师徒弟的人,和织造案有关系。 阮桃每次被卖的时间都不尽相同,证明她只是那人讨好国师徒弟的一个礼物,那人有求与国师徒弟的时候,阮桃才会被拿出来当筹码。 而在她当了帮主却没有离开江宁城的那些模拟里,阮桃是安全的,所以是她来了淮宁城以后又做了一件事,蝴蝶翅膀扇动影响到了对方,才让对方有求于国师徒弟。 而她做了什么呢?她救了崔玉容。 阮幸理清了思路。 如果她没有离开江宁城,一直好好的当她的帮主,那么淮宁城这边的剧情就是商队被劫,崔玉容绝望自尽,而阮桃则平安无事。 如果她离开了江宁城,救下了崔玉容,阮桃则又会被人设计掳到淮宁。 这中间的变数在于,设计劫杀崔玉容商队的人,和掳走阮桃送到国师宫的人,是同一拨人。 原本那些人是女主崔玉容的仇家,她不想插手,再把自己卷到剧情里面去的,但是,那些人不该把主意打在阮桃身上。 她现在还没有资格和金丹真人的徒弟做较量,但她必须救下阮桃,所以只能从崔玉容的仇家入手。 阮幸继续模拟,这一次她要摸清楚送阮桃进来的人到底是谁。 国师宫一共两个门,正门和后侧门,这种不光彩的事情想必他们也不会做的太过于光明正大,因此阮杏蹲守在国师宫后侧门附近,等到第十天,一辆灰扑扑的马车才从后侧门进入国师宫,由一个道童引领,沿着宫道一路向国师徒弟的住所行驶,到了地方后,便有两个驾车的汉子从车厢里面抬出来一口大箱子,搬了进去。 门外只剩下道童一人,阮杏卡了个视野从墙边绕了过去,趁着道童不注意,钻进了车厢里。 车厢里面没有人,但地板上堆积了许多用来减震和隔音的稻草,想必阮桃就在那口大箱子里,此刻已经被运了进去,但阮杏这次模拟不是为了救她的,治标不治本,治病先治根,总要摸清这些人的底细。 她躺在地板上,将自己缩在避光的角落里,随后用车厢内堆积的稻草将自己遮盖起来。 没一会儿,两个汉子便抬着空箱子出来了,他们并没有仔细看车厢内的稻草与之前有什么不同,箱子塞进车厢,就驾车从宫道上又出了国师宫。 阮杏听着外面的动静,人声稀少后,仗着身体的灵巧轻便从箱子与车壁的缝隙中悄然无息的挤出来,掀开车门纵身一跃到了车顶。 两个驾车的汉子还毫无察觉,阮杏翻身下去一手肘劈晕了其中一个,随即一手顶住昏迷汉子肩膀不让他身体滑落下去,一手手持匕首横在了另一个驾车的汉子颈间。 两人并不是什么高手,身上也只有一些不到家的外劲功夫,因此很轻易就被阮杏制住,锋利的刀尖抵住皮肤,冰凉的触感让汉子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虽然有些颤抖却控制住自己没有大声喊叫。 阮杏低声询问,“你们现在要去哪儿?” “回……回主家。”汉子小声回道。 “你们主家是谁?谁派你们运送这箱子的?希望你谨慎回答,否则我不介意在你身上多戳几个窟窿。”阮杏威胁道。 “少侠饶命!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只是一个跑腿办事儿的马夫,我不知道箱子里装的是什么!我,我主家是尚和商会的张会长,会长吩咐我送箱子到国师宫的!” 原本汉子还在求饶,见阮杏有些不耐烦的将匕首微微向下按压了一下,连忙竹筒倒豆子似的脱口而出,回答了阮杏的话,将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出来。 阮杏再三盘问,他还是这套说辞,看他的样子也不像是什么堪当重用的心腹,阮杏便也信了他的话,“你们现在是要赶着马车回主家复命是吧?这样,等下你把他叫醒,让他自己驾车,你说你累了想躺着休息一会儿,到后面车厢来。你按我说的做,我可以不杀你。” 汉子点了点头,阮杏便收回匕首,松开手里昏迷的汉子,跳上车顶钻回了车厢里。 她刚坐在稻草上,便听到前面的对话声。 “醒醒!别睡了!” “唔……怎么回事?” “你都睡半天了,这么困,昨天晚上做贼去了?” “没有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脖子有点疼……” “得了吧,你都歇好大一会儿了,剩下的路你自己驾车,我去后面睡一会儿。” “行吧。” 一边揉着脖子,一边接过套马绳,刚刚醒过来的汉子认命的架起了马车。 另一人则到了后面车厢,坐在了阮杏的对面,有些害怕的将身体紧贴后面的车壁,露出讨好的笑容。 阮杏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对面连连点头,两人无言的坐着,直到马车外有了新的声音。 似乎是与门房对话了几句,外面的人喊着,“老王,下车了,赶紧去复命领赏钱了。” 在阮杏冷冷的目光注视下,对面的人一头冷汗,却不敢接外面人的话。 “奇怪,真睡着了?”外面的人念叨着打开车厢的门,刚刚透出一点光,阮杏便再次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晕了他,并跳下马车。 她现在已经在这个张会长所在的宅邸里了。 阮杏转头问仍然坐在车厢里的汉子,“你们找谁复命?张会长吗?” “是……但我们不一定会见到他,若是他正在忙,就只需要会长的心腹转达给他就完事了。” “好。”阮杏点点头,“那就告诉我大概的位置。” “是,会长一般这个时间都在书房,书房在这个方向……再晚一点的话就会去夫人的房间,往这边走……” 男人磕磕绊绊的说完,忐忑的小声道:“您会不杀我的对吧?” “当然。”阮杏一笑,跳起来一手刀劈在他脖子上。 扑通一声,地上人事不省的又多了一个。 这个宅邸并没有什么护卫,家丁护院都只是外劲圆满都没到的普通人,阮杏很轻易的就能避过这些人的视野,轻轻松松潜伏到了张会长的书房外,他的书房门口只有一个小厮在,阮杏从屋顶走过,轻巧的落在窗边。 窗户微微挑开了一道缝隙,阮杏看到一个头发胡子都半灰半白的矮瘦老头在里面。 还有一个人背对着她低着头,像是老头的下属,此刻传来了谈话声。 “都这个时间了,派去国师宫那边的人还没回来吗?” “会长稍安勿躁,刚刚门房回禀,已经回来了,现在可能在后面卸马车呢,等会儿就来给您回话了。” “嗯,顺利就好,这次送过去的那个女孩可是孙道长指名要的,可不能出差错,孙道长给的信息里明明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孩,怎么就会武功?还害我折损了几个人。这事儿你处理干净没有?她会武功,身上一定有背景,万不可让人查到是我们做的,再给我张家树敌了。” “是,会长,小的也纳闷这事儿,特意去查了一下,这女孩家世的确普通,不过是童生之女,这童生前段时间还刚刚亡故了,只是她有个妹妹据说是被江宁城当地的地头蛇红头帮其中一个高层收为了徒弟,所以这女孩才有了习武的途径,咱们是绑了她娘把人骗出来的,没和红头帮起正面冲突,尾巴也扫干净了,查不到的。” “照你这么说,她在红头帮没什么地位,也好,这样不引人瞩目,那她娘呢?” “也绑回来了,藏在郊外庄子里呢,那女孩有点子烈性,若不是有她娘吊着,怕是路上就咬舌自尽了。” “人都送过去了,留着她娘干什么?找个时间处理了吧。” “会长说的是。” 阮杏听到这里,忍不住直接掀开窗户,翻身进去,一道白色真气打出,直接将背对着她的那人一分为二。 血和肠子呼啦啦撒了一地,没有支撑的半边身子也坠落在地上。 矮瘦的老头惊呼了一声便指着阮杏瞪大了眼睛说不出来话。 外面的小厮听到声响,连忙进门,一声“老爷怎么了”还没说完,一道真气又是扑面而来。 书房内外彻底没了一点动静。 阮杏抽出短剑指着他,有几滴污血溅在了她的脸上,歪头用手背抹去,一脸冷漠的表情,“别叫。” 老头的手有些紧张的抓住了太师椅的扶手。 “问你几个问题,回答的让我满意,我会给你一个痛快。” 老头勉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就没有可以活命的选项吗?不知您是为何而来……张某素来与人为善,若是哪里得罪了您,一定有误会……” “你今天送进国师宫的那个女孩,是我的姐姐。”阮杏轻声说着,拿着剑又往前逼近了一步。 老头顿时面如死灰,以刚刚阮杏所表现出来的武力值来说,无论他现在做什么,都不会比她的剑更快。 他不禁有些怨恨在他面前已经死去的前下属,说好的尾巴扫干净了呢?怎么这还不到一天的时间,就被人打上门来了。 阮杏继续道:“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给你一个全尸,或者不好好回答我的问题,我给你全家一个全尸,你想怎么选?” “您想问什么,张某自然是……知无不言。” “那么,第一个问题,前几日崔家商队被马匪所劫,是你谋划的吗?我今日来你家几乎是畅通无阻,你如何指挥的动十二个后天高手伪装成马匪?” 这也是让阮杏不能理解的地方,如果说后天高手用钱就能收买,为何他的宅邸里没有一个后天来保护他?那些护院连外劲圆满都不是。 老头有些愕然,没想到阮杏第一个问题会是这个,他犹豫了一下道:“是我所为,那十二个后天高手都是巡安司千翎卫,层级之高,我自然是指挥不动……但你也知道,我为孙道长办事,国师地位超然,孙道长是国师高徒,他以国师宫的名义调用几个千翎卫能是什么难事?” 老头几句话简单交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阮杏这才搞明白了前因后果。 老头其实很多年以前就跟这个孙道长蛇鼠一窝沆瀣一气了,那时孙道长并没有被国师限制自由,而是非常新奇的游历大江南北,他本就是因心中郁结难解才跟着国师来凡人王朝散心的,没想到散心没成,倒是渐渐激发了他扭曲的心理,染上了异于常人的喜好。 之后这件事被国师发现,国师非常生气失望,将孙道长召回国师宫,不允许他再出淮宁城,老头为讨好他,便悄悄在他居所内修建密室,时常送小女孩过去。 投桃报李,孙道长也会时不时给老头一些好处,老头有些办不到的事,也会求孙道长帮忙。 劫杀崔家商队的事情,便是二人一拍即合,老头想扩大商行规模,得一个皇商的名额,孙道长觉得老头当了供应国师宫的皇商给他送货就更方便了,因此,崔家成了牺牲品。 只是有了阮杏从中作梗,没成功罢了。 这次本是天赐良机,崔老板入狱,崔家无人顶梁,本就资金不继,若再丢失货物无法补救赔偿,定然会丢了皇商名号。 却没想到不仅没成,还害了十二个千翎卫丢了性命,这件事现在还瞒着巡安司,巡安司那边只当是孙道长借调过去的千翎卫派出的任务还没有完成,若是这件事再闹出来,国师定然颜面无光,孙道长这几日烦闷的很,因此才催着老头赶紧把他要的女孩送过去。 这就是国师震怒的原因吗?阮杏不敢确定,一个金丹真人,怎么会在乎凡人的性命。 感谢书友20240331760021的月票~ 感谢埃米尔的月票~ 之前和书友们说过现实剧情用阮幸,模拟剧情用阮杏,但是有时候会忘记这件事模拟剧情也用阮幸……总之结合上下文语境理解!原谅脑子不好的小游,啾咪! ------------ 第五十八章 第一次计划 “话说到这里,想必这位侠士你也知道,孙道长在国师身边是什么地位,您若是杀了我,孙道长少了一条这么好用的走狗,必然会找您的麻烦,不如放我一条生路,张某保证,今日之事,守口如瓶,另有黄金千两奉上,以慰您矢亲之痛。” 矮瘦老头似乎是越说越有胆气,仗着国师徒弟开始狐假虎威起来。 阮杏不为所动,继续道:“第二个问题,你什么时候派人去的江宁城,去了多少人,这些人都是谁,把名单告诉我。” 这个问题才是老头心中能预料到的,他连忙一一答了,怕阮杏不满意,还直接在书桌上拿了纸笔,蘸着地上的血写下了名单。 阮杏看过一遍后收起名单,缓缓道:“那么,最后一个问题。” “你是否能将孙道长从国师宫中约出来见一面。” “这,这……”闻言老头惊骇到说不出完整的话。 他很明显可以听出阮杏语气中的杀意,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寻常人听到了国师徒弟这个名号,哪个不是诚惶诚恐,面前这女孩,竟然想去杀他? 阮杏自然是有考虑过的,孙道长这种人死不足惜,自然是能杀则杀。 可问题是她并不知道对方的深浅,修仙界中,想要得知别人的大概修为境界,只需要用神识探知一番对方身上的灵力波动即可,除非对方有宝物或功法故意遮掩,否则一般都能知道对方的大概实力。 而现在却不一样,阮杏只是后天圆满,还没有修为,无法使用神识,她看不出孙道长的境界。 不过她猜测对方最多不会超过练气圆满,综合多方消息,孙道长年幼之时便去了修仙界,他没有文气官运,修炼速度比之其他内门弟子要慢得多,因为被其他内门弟子看不起,所以才会来凡人王朝躲避散心。 内门弟子保底筑基,他无法融入其中,那就低于筑基,若是练气圆满,国师定然会为他提供筑基丹助他筑基,所以他最多,只能是练气九层。 练气三层一下她都毫无压力,再往上,就要打过才知道了。 老头一直惶恐着不敢接话,阮杏不由得加重了语气,“能?还是不能?” 老头心一横眼一闭,“侠士您还是杀了我吧!无论您刺杀孙道长成不成功,只要被国师知道了是我牵头搭线,那我全族性命都将不保!” “既然你一心求死,我便不勉强了。”阮杏叹息一声,手起剑落,一道血痕便出现在老头颈间,遵照她先前给出的承诺,给他留了一个全尸。 杀死老头后,阮杏开始在书房内来回翻找看看有没有暗格密室之类的东西。 老头和孙道长来往这么多年,她就不信没留下点蛛丝马迹的证据。 很快,阮杏便找到了夹在一本书中几页薄薄的纸,上面用一些较为口语化的词句记录了一些女孩的姓名,年岁,长相,家庭住址,个人信息。 这其中也包括了阮桃的。 在最后一页纸上,墨迹还很新。 看来,这些年孙道长看上的女孩不知凡几。 阮杏先是模仿了老头的字迹给孙道长写了一封信,说遇到了十万火急的事情请他帮忙。 她没有系统性的学习过练字,字迹模仿的并不像,只是乍一看有那么几分相似罢了,但孙道长本身是一个敏感自卑又自傲的人,他是看不起凡人的,因此阮杏大胆预测他并不记得老头的字迹是什么样。 为了避免老头的死讯传出去打草惊蛇,她将宅邸内大半部分人清理了个干净,只留下了几个比较听话的,就比如她藏在马车里过来时威胁的那个汉子,她觉着对方演技不错,随即派他去国师宫给孙道长送信。 回信很快,但结果却不如人意。 孙道长很敷衍的拒绝了,说让他自己想办法,他没空。 忙个屁,他一点正事没有,估计就是因为上午才刚刚把阮桃送过去,他忙着满足自己的爱好吧。 阮杏看了看纸上记载的那些女孩的信息,趁着现在时间还早,去找了其中三户家在淮宁的受害者。 有点可悲的是,其中两户的女儿,是他们父母自己将女儿卖出去的,只有一户被拐,表示愿意听阮杏的方法去救自己女儿。 他们为了钱能卖女儿,自然也能为了钱去找回女儿,阮杏用一锭金子吊着他们,带着三户人去了巡安司报案。 淮宁城的巡安司倒是比江宁城好一点,没有那么不作为,但也不会站在平民的立场上去与国师宫作对,所以,他们不接案。 阮杏早有预料,使了个眼色,身后几人便按照先前说好的应对方法,一屁股坐在巡安司门口的台阶上,开始大声哀嚎。 “还我女儿啊!我可怜的女儿被国师宫抓走了啊!” “我女儿才九岁啊,这么小的年纪生生与父母分离!” “国师宫拐走我的女儿,你们巡安司都不管吗?天理何在!” 哭声震天,吸引了不少人远远驻足围观,守在巡安司门前的翎卫们变了脸色,当即便想要拔刀将人赶走,阮杏上前一步,挡在他们身前。 气氛剑拔弩张。 就在阮杏以为要动手了的时候,一个声音悠悠传来。 “什么人在外面这么吵?” 一个穿着官服的黑脸男人走出来,皱着眉道。 他身上的服饰形制,大概率就是巡安司的佥事了,虽然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见到巡安司最高领导佥事,但这也是好事。 一个翎卫行过礼后附耳与佥事寥寥几句讲了经过,佥事嗤笑一声,“谁给你们的胆子污蔑国师宫?速速离开!否则便要治你们栽赃陷害,扰乱公务之罪!” 阮杏找来的这几户都是底层温饱难继的平民百姓,见官三分怯,俱都停了哭声诺诺不敢言语,阮杏只好朗声道:“你只听只言片语,便要武断的治罪,巡安司难道都是这么断案的吗?” 她的声音清脆稚嫩,却咬字清晰,小小一个人站在两者之间,腰背挺直如青松雪竹般傲立,让人无法忽视。 佥事眼神轻蔑的笑道:“只言片语?国师大人清风朗月全国上下无人不知,区区几个升斗小民,也想玷污国师宫的名声?赶快滚!” “平民百姓的命你不在乎,你巡安司万中无一的千翎卫的命,你也不在乎吗?” 佥事的目光变得锐利沉重,看着阮杏道:“什么意思?” “你应该知道,国师高徒前几日从你手中借走的十二个千翎卫,你知道他们去做什么了吗?你知道他们已经死了吗?” “空口白牙,一片胡言,国师宫虽地位超然,与巡安司也不是上下级的关系,如何能从我处借调千翎卫?” 他的声音有些急迫发怒,但阮杏却看出了一丝心虚。 她轻轻的笑了,“我有证据,不知你可敢与我在国师面前分辨一二。” 有一瞬间,那位佥事的身上升腾起一股杀气,但很快被他压下去了,他不知道证据是什么,在哪里,而且亦不知道那些千翎卫是否真的死了。 把千翎卫借给国师宫本就是不合法规,若千翎卫再因此而死,那……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为此承担重罪,他只能不承认此事。 阮杏的证据就是孙道长居所内的密室,和北城门外山坡上的那些尸体。 尸首带毒,想必现在还在原处不曾被人挪动。 佥事与她一同前往国师宫,这还是第一次,她从国师宫正门进来。 一条笔直的大道通往摘星台,阮杏得以见到了国师的真面目。 在她将所有前因后果,和证据所在位置全都向国师说出后,国师淡漠道:“知道了。” 随即,她的身体便化为了齑粉。 从记忆中脱出后,阮幸一骨碌坐了起来,忍不住愤愤骂了声,“老贼!” 失算了,国师虽然会因为此事发怒,对徒弟彻底失望,但他也会生气于揭发此事的人,让他面子上挂不住,所以在听完自己所讲后,国师便出手了。 还以为是个多么仙风道骨的人物呢……金丹真人的心性,不过如此。 本是遥不可及的金丹期,在此刻又具象化了一些。 阮幸忍不住挠头,别人家的主角穿越后遇到的对手都是循序渐进,怎么她上来就是金丹期啊?拜托她现在还没有修为哎! 难道她不是主角? 不可能不可能,她有模拟器呢!肯定是主角。 幽怨了一会儿,阮幸又打起精神来思考对策。 既然没办法通过揭发他让国师惩治,那就只能先想办法救下姐姐了。 那个矮瘦老头张会长给她交代的是,劫杀商队后第二天他们就知道了千翎卫的死讯,孙道长因此催促他尽快将江宁城那个小丫头搞定带过来。 这都已经过去了好几日,想必他们现在已经到了江宁城了,但是还没有得手。 她得出国师宫把剑来叫去做这件事才行,因为她不清楚国师宫结界的原理,所以一直都是让剑来独自在外面的,反正他不用吃喝睡觉,一直隐身呆在某个地方挂机就是了。 名义上作为国师弟子的奴仆她不能出国师宫,但实际上还是有方法的,就比如她第一次模拟到国师宫的时候,那个赶着车出门的道童。 虽然在模拟中杀了他好几次,但人家现实中还活得好好的呢,她好声好气的以礼相待,对方应该会帮这个忙吧? 阮幸开始了模拟。 在付出一锭大金元宝为代价后,后勤事务所的道童同意让阮杏出门一趟,他提醒道:“虽然我能放你出去,但你最好是尽快回来,不要让旁人发现,尤其是你所侍奉的国师弟子,若是被发现了,你会被赶出国师宫的。” 谢过道童好意,阮杏不以为然,她就算好几天不在,除了蔡文也不会有人知道,而蔡文根本不管她到底在干什么。 召唤了剑来,把记忆中的名单复刻了一份给他,下达了任务:“配合胡三,杀干净名单上的人,一个不留。” 纯白的少年接过名单,缓缓消失在空气中,而阮杏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张会长的家里。 即便是杀了名单上的人也不保险,说不定过几天老头发现他派去的人全都失踪了以后,他会再派一波人,距离国师回修仙界还有十几天,孙道长想必催的很急,若是没有意外,国师回修仙界一定会带上他的,到时就不能如此自在猖狂了。 而根据老头的交代,除了孙道长自己亲自下手以外,其他目标都是他帮忙以各种方法送进国师宫的,毕竟这种事要隐蔽,不能让太多人知道,他已经因为这事受过国师一次惩罚了,不能再有第二次。 将张会长家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后,阮杏又借张会长的名义给孙道长写了一封信,不抱希望的随便写了些,言简意赅,“有新货,速来。” 本以为又是石沉大海没有回音,没想到这次孙道长回的消息却有转机,“在哪?” 阮杏喜出望外,连忙敲定了一个人流较少的地方送了过去,约定好晚上见面。 晚上,酒楼内,阮杏包了场,让老板提前将所有闲杂人等都赶出去,而她则细细布置了酒楼上下各处,将她所有的符咒存货都掏了出来。 孙道长如约而至,看到空无一人的酒楼,也毫不怀疑的踏入进去,低声嘟囔着:“搞这么神秘干什么,还不如直接给我送进国师宫里……” 轻纱舞动,孙道长刚上二楼,便眼前一亮,一个娇嫩可爱的女孩穿着鹅黄色的纱裙仰头看着他。 这就是新货吗?虽然看着的确上乘,但也达不到惊喜的地步吧……这般想着,他弯下腰脸上挂上温和的笑容,“小姑娘,你在这里等我吗?” “我们在等孙道长,你是孙道长吗?”阮杏眨巴着黑亮的眼睛,故作天真的回答。 我们?孙道长忍不住关注了这个主语,他柔声道:“我就是孙道长,还有其他人和你一起吗?” “还有我姐姐,她在里面呢,我们两个长得一样,道长你这么厉害,应该不会分不清吧?” 嗯?双胞胎?这确实是惊喜。孙道长脸上笑意扩大许多,迫不及待的加快了脚步朝着阮杏所指的房间走去。 然而在他开门的一瞬间。 砰—— 一声之后,是接二连三的爆炸声,毫不停息。 入灵的符箓才能对修士造成致命性的伤害,可阮杏现在没有灵食,无法利用灵食中逸散的灵气画出入灵符箓,便只能尝试看看数量能不能提升质量了,她自学会符咒以来,断断续续画了几百张【破】字符咒,除了在北城门外救崔玉容时用掉了一百多张,剩下的两百多张全部用在了此地。 一次性催动真气引发两百张符咒几乎将她体内真气全部榨干,即便她现在已经是后天圆满也承受不住。 酒楼早已是一片废墟,飞尘漫天,阮杏微微喘着粗气,向后仰靠着半边残柱坐了下来,灰尘吸进鼻腔内让她忍不住剧烈的咳嗽,茫然的眼神四处张望着。 他死了吗? 感谢红花一朵的月票~ ------------ 第五十九章 仙凡有别,王朝气运 事与愿违。 漫天飞尘遮挡了视野,一道身影从浑浊的空气中慢慢靠近,他道:“用这种不入流的东西杀我,你在看不起我吗?” 愤怒使他的面容扭曲,仿佛失去理智一般癫狂,身上原本一尘不染的道袍也变得破破烂烂,满是废墟摧残过后的灰土痕迹,显得狼狈不堪。 他大步走过来,伸手掐住阮杏下巴和脖颈,力气大到仿佛要捏碎她的颅骨,“凡人,蝼蚁,凭什么,看不起我?” 阮杏忍受着窒息的痛苦,仿佛已经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她用尽最后的力气,狠狠的在他的手上咬了一口表达自己的不甘。 模拟结束。 阮幸看着这段记忆思索了一下,两百多张【破】字符咒只是让他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变得狼狈,却没有受一点伤,即便是他身上有防御类型的法器,修为境界也可以大致估算出来了,在练气五层到练气八层之间。 等她到了先天以后再回看这段记忆可能这个区间能够分辨的更细致一些。 但也没有办法,以她现在的实力,是绝对没有可能击杀一个练气五层以上的修士的。 不过……阮幸忽然想到了什么,按照刚刚的路线再次模拟选择随机物品,重复了几次后,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 一块指甲盖大小带着血的肉。 那是模拟中她从孙道长虎口上拼命咬下来的。 将这一小块血肉小心的装进空药瓶里密封保存好,阮幸开始思考下一步模拟的方向。 其实原先是她太心急了些,她不需要想办法揭发孙道长的,因为即便她什么都不做,最后离开时国师也没有选择带上孙道长一起走。 只是先前阮幸更为担心的问题是,孙道长留在凡人王朝,只要他一日贼心不死,阮桃还会遭他的毒手。 她必须留下后手保证让他无法再作恶。 她开启模拟后先是照例派出剑来去江宁城送名单,打扫了一下张会长家里,然后开始打听都城内有哪些姓孙的氏族。 也许是这个王朝实在太小的缘故,淮宁城其实跟她前世的一个县差不多大,姓孙的人家没有多少,家里当官出过仙人的更是只有一家,这就更方便阮幸寻找了。 巧的是,这孙家还和阮幸有故,前段时日,刚刚被加封为一等忠勇公。 难怪孙二郎年纪轻轻却对络气丹所代表的意义极其敏感,就连蔡文都不知道络气丹因何把控严密。 相比于国师和孙道长的风光,才举办过葬礼的孙家却显得有些门庭萧索,冷冷清清,阮幸闯进去随便抓了一个老仆逼问,才得知如今的家主是国师的亲孙子,孙道长的亲生父亲,当初国师致仕修仙时,孙道长恰好出生,国师尤为喜爱这个玄孙,孙道长的父亲便动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心思,在孙道长十四岁时,送他进了国师宫。 后面的事情略微猜想一下也能明白了。 国师和孙道长都在事后对孙家主产生了埋怨,国师怨他一声不吭给他丢过来一个拖油瓶,他自己修炼的同时还要照顾玄孙后人。孙道长怨他让自己以仆役之身前去修仙,眼见着别人修为都跟坐火箭似的往上蹿,而他没有文气官运四十多岁了还在练气期徘徊,整个【六阳书斋】内在练气期呆了这么久的内门弟子只有他一个。 因此,他们二人回到凡人王朝后都对孙家避而不见,权当作陌生人。 这么算下来,其实国师一共也只修炼了四十多年就金丹了……这邪门功法的速成程度都快赶上魔修了。 又问出家主和家主夫人的卧房后,阮幸打晕了老仆,找到家主夫人问孙道长也就是孙大郎的生辰八字。 这位家主夫人并不是孙道长的亲生母亲,而是后面娶的续弦,虽然跟孙道长没什么母子情分,但毕竟他去修仙对于家里来说还是光耀的一件事,因此国师和孙道长的生辰八字都供奉在祖宗祠堂里。 阮幸过去取了生辰八字后便回到了国师宫,静静等待孙道长和国师那边的动静。 本以为她硬闯孙家后,孙家会来国师宫报信,没想到自始至终那边平平静静,那继室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在家里面吃斋念佛,为已经故去的儿子孙二郎祈福。 直到三天后剑来带着好消息回来,也没有任何人因为孙家的事找她的麻烦。 而国师宫这边,可能是因为张会长莫名死去引发的蝴蝶效应,山上的那些尸体被提前发现。 因为她不知道国师到底震怒到什么程度,孙道长又受到了什么样的惩罚,因此冒险偷了一套道童的衣服,假扮成侍奉的道童混入摘星台。 在国师传唤孙道长入摘星台后,她便藏在大殿后的角落假借擦拭地板趴在地上隐匿身形。 “孽障!从前你做的那些荒唐事还不够吗?竟然还敢把手伸到巡安司去了!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仙凡有别!不要随意插手王朝运作,你以为只是死了十二个后天的千翎卫吗?他们每一个都有可能突破先天进入外门成为你的同门师兄弟!” 孙道长虽然跪在地上,但神情不以为然,“不过是外门弟子罢了,有可能成为,现在又不是。” 国师怒极反笑,“没有我,你现在连外门弟子都当不上!四十年的练气期,早就被赶出宗门自生自灭了,这么些年我的老脸都被你丢净了!” 国师提到了最戳他心窝子的一件事,但他也无法反驳,只是抿着唇一言不发。 “还觉得自己没错吗?巡安司上下多少人被你牵连,修者沾染了凡人因果,他们的官运便不纯粹了,若是其中有资质惊才绝艳的后辈,别说你,连我都会受到宗门的惩戒,和你耳提面命那么多回,不要插手王朝运作,你就是不听!你知道现在最简单的解决方法是什么吗?” 国师冷笑一声,“那就是剔除你的灵骨,你没了修为成了凡人,便可将因果影响降到最小,我也不会被宗门降罪。” “不——”孙道长闻言顿时慌了,膝行几步上前抱住国师的大腿,哭求道:“祖爷爷,您就饶了我这一回吧!我再不敢了!等回了宗门我就潜心修行早日筑基,不会再犯错了!您废了我的修为把我一个人留在凡界那和让我死有什么区别!” “我给过你机会了。”国师面色冷酷,“你折辱那些凡人女子时,我只当你是品行下乘,心性恶劣,那也便罢了我宗心法没有心魔,不会影响修行,可你没有大局是非观念,我告诉你不要碰官宦之女,你没有听。如今大错已成,无可挽回,你我的师徒爷孙情分,从此尽了!” 国师苍老的手按在了孙道长的颅顶,微微用力,一道血红色的光芒如闪电一般从孙道长头顶向下窜过,他便浑身抽搐,骨头错位般瘫倒晕死过去。 国师仰首长叹了一口气,随意的一挥手,包括阮幸在内所有摘星台道童,全都在同一时间化为齑粉。 虽然训斥徒弟前他没有清场,但金丹真人怎么会有错呢?错的只能是其他人。 阮幸看过记忆后恍然大悟,国师震怒的原因竟然在此。 他本来就是为宗门招生来的,文气官运灵骨缺一不可,十四年才招了六个内门弟子,本就艰难,宗门耗费大力气建造这么一个与世隔绝的培养皿,可不是为了让修者拿里面的凡人玩乐满足自己私欲的。 国师在意的,只是孙道长用他的名头损害了王朝的根基。 这其实也是很多家族出了修仙者后难以繁荣昌盛的原因之一,他们知道了致仕以后可以求长生修仙道,读书的原因便不是为了丰富自身文化涵养和科举求官大展宏图了,只会变成读书,为了修仙。 方向都错了,又怎么会有文气官运呢? 因此国师宫乃是仙人招收弟子所在这件事,基本都是心照不宣的瞒着所有不知情的人。 孙道长被废了修为,这下她就放心多了,危机解除,紧绷的神经开始舒缓。 只要成功将张会长一家解决,就可以安心等待入修仙界了。 按照模拟中记忆的来的经验,阮幸用一锭金子贿赂了后勤的道童,出了国师宫,召唤剑来写下名单交给他,随即便找到张会长的宅邸,打扫完卫生以后还来得及回国师宫吃晚饭。 呼噜呼噜的喝着碗里的白粥,国师宫内的清粥小菜阮幸也吃的津津有味,蔡文年纪大了食欲衰退,简单吃过后便坐到了一旁的太师椅上,他现在每日做的事情就是陪着蔡娇试图唤醒她的魂魄让她恢复正常。 现在还要加上一个修炼的时间,于是一整个白天他都手不释卷。 “你看起来比上午时心情好了不少,在国师宫的计划很成功?”蔡文在翻看功法的间隙,抬眼瞄了一眼阮幸。 阮幸对此回应一个白眼,她大人有大量,不和阴谋论的蔡学士计较。 十二天后,阮幸再次踏上摘星台,在殿前的广场上,一声清越的长鸣,黑鹰掠过,在阳光下遮蔽出一片阴影。 盘旋一圈后,黑鹰落在广场中心,国师飞身上前站到了鹰背上方,手中捏诀,阮幸便感觉到自己浑身轻飘飘的不受控制的飞了起来。 其他人亦是如此,第一次亲身体验这种神奇的景象,不少人控制不住惊呼了一声,蔡文在阮幸身侧,他没有出声,但是手上更加用力的抱紧了怀里的蔡娇。 见所有人上了鹰背,国师点点头,撑起一道遮风的结界,示意黑鹰可以起飞了。 不知过了多久,黑鹰停了下来,国师施法将众人挪了下来。 脚踏实地的站在地面上,紧张的心情便缓解了许多,一个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四处打量张望着这神奇的修仙界。 一个白胡子老头颤巍巍的拱手,“国师大人……” “不用叫我国师,在六阳书斋,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等你正式拜师后便可依据师门辈分叫我师兄或师叔。”国师摆摆手止住了白胡子的话,“若有什么想问的,等下会有其他内门弟子带领你们安排住处,到时再问他们,休整一日后,明日便可去主殿正式拜师,诸位同门,我先去寻斋主复命了。” 几个筑基期的弟子早就等候在一旁,等国师说完了话,上前见礼,国师交代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修仙界有驻颜美容的丹药,金丹期亦可重塑肉身焕发青春,但【六阳书斋】的弟子似乎并不流行这么做,阮幸能看到的大部分弟子都是五六十岁的模样,也有更老的白发苍苍看上去仿佛走不动路,再年轻一些就是四十左右,不知是驻颜有术还是本就入门较早,像男主似的,三十就看破红尘杀妻证道了。 而他们的打扮也大致分为两种,一种如国师和孙道长那般身着道袍的,一种则像是书生长衫带着文士帽,阮幸猜测可能他们内部也分为两种流派。 一个儒生打扮的修士对着众人道:“诸位同门,请吧。” 新任内门弟子们便跟着他去了,剩下的仆役和外门弟子由另一人带领,再一次测过灵骨后将他们按照个人意愿分配到外门或者是新弟子住所。 有灵骨的可以选择继续侍奉内门弟子或进入外门,没灵骨的只能选择在内门当仆役还是去外门当仆役,明面上的选择当然是留在内门做仆役或者当外门弟子更好,因此,当阮幸唯一一个选择了去外门当仆役就变得非常之显眼。 “你确定?”负责分配他们的内门弟子有些狐疑的看着她,一个六岁的小女孩被内门弟子带到修仙界已经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了,这个小女孩还不是其他内门弟子的后辈亲眷,选择下山当仆役,这就更魔幻了。 阮幸坚定的点了点头,在山上留着也没什么作用,纯属浪费时间,蔡文起码也得十天半个月的才能引气入体,三年之内能筑基都算他有天分练的勤快,而内门弟子多是寿元无多的老头,为了避免他们分散精力到其他地方,筑基之前都是不会教授术法的,阮幸也没办法通过蔡文来白嫖【六阳书斋】的术法,那不早点下山还等什么呢? “可是山下也没有适合你干活的地方……”弟子犹豫了。 阮幸冲他眨眨眼,“去山脚看护灵田就行。”她会自己跑。 弟子顿时就明白了,人家的人脉不在内门,在城里呢,他刚拜师的时候也有人愿意花大价钱买这个仆役的名额,自然都懂是怎么回事,爽快的将阮幸划分在灵田那块儿地方,就带着外门弟子和她下山了。 感谢懒洋洋的月票~ ------------ 第六十章 火速抵达云阳城 山下的虽然没有独立的洞府和居所,好歹也有个单人的房间,不必跟人挤在一起,而仆役就不一样了,一个三通间的大院里能住几十个仆役。 不知是因为阮幸年纪太小还是她暗示过她会离开,那弟子虽将她分到了灵田干活,却没有具体安排什么活计,因为大白天其他仆役都已经去灵田里干活了,只有阮幸背着个小包袱呆在房中。 这正和她意。 扒拉扒拉小包袱,她拿出两个小药瓶,其中一瓶是络气丹,阮幸握着这瓶络气丹,开始了模拟突破的过程。 她在记忆中已经有过好几回突破先天的经验了,踏入先天,便已经是半步脱凡,体内真气开始向着灵气所转变,而这个转变的过程,也会蕴养她的根骨经脉,让她的凡骨蜕变为灵骨,这个过程通常需要十天到一个月不等。 而且,因为是真气转换灵气,虽然质量提高数量变少,但也比那些没有基础的修者跳过了一步引气入体运转周天的过程,因此转变完成后,起步就是练气四层,根据其他因素影响,也可以达到更高,阮幸几乎每次转换都是练气六层毫无意外。 这一次的模拟也是一样,通过络气丹突破先天后,阮幸在山脚下的灵田一边悠哉种田一边转换灵气,半个月后便到达了练气六层,薅了半斤灵米当作自己这半个月的工钱以后,阮幸离开了六阳书斋,前往山脚下最近的一个城镇,云阳城。 用身上的金子租住了住所后,阮幸买了画符的材料画了一些二品三品的符箓挂在了万宝楼售卖,随即将这些得来的灵石买了药鼎灵草,炼制成聚气丹供自己修炼使用。 这一次模拟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提升修为,因此阮幸并不会把很多时间花费在画符炼丹上,聚气丹够用了就收手,每日潜心修炼提升修为,直到二十三岁云阳城被邪修入侵覆灭,她终于修炼到了练气八层。 模拟结束。 阮幸深吸了一口气,才终于把目光放在了以往她从未注视过的境界修为上,默念了选择。 下一刻她便被突如其来的疼痛折磨的小脸皱成一团,紧咬着唇却还是忍不住发出一丝痛呼的声音。 原本分散在半个月的改造灵骨现在变成一瞬间完成的事情,这倒是她没想到的,强忍着全身每一处骨头仿佛碎裂后又重新生长的疼痛和难耐的痒意,大概一刻钟后,这些感觉才缓慢的消散下去。 而阮幸的冷汗已经沁透了衣衫。 凌乱的发丝一缕一缕的贴在额头上,她随手抹了把脸,感受着体内灵气的充盈,整个人兴奋的发抖。 她伸出手,引导出一丝灵力在她指尖舞蹈,喃喃道:“这就是修仙的感觉吗?真不错。” 等到激动的心情稍微冷却下来,阮幸才开始着手另一件事,刚刚同样被她拿出来的小药瓶里,里面装着的是孙道长的那块血肉。 虽然是密封着的,但已经过去十多天了,还是有些发臭的迹象,好在还能用。 从记忆里回想了一下孙道长的生辰八字,阮幸抽出一张黄纸写在了上面,随即念动咒语,将黄纸折成细细一条塞进药瓶里,不消片刻,药瓶中已经传出了灼烧后的难闻气味。 这就是成功了。 阮幸一喜,心中那口气也松了下来。 她将盖子塞回去,准备等下山以后再把瓶子毁尸灭迹。 她刚刚所用的咒术,就是之前红头道人用来咒杀她的那个方法,无视距离,只需本人或至亲之人的血肉和生辰八字,唯一的缺点就是施咒者不能比中咒者修为低,否则效果就比较差。 阮幸现在练气八层,孙道长却已经被废了修为,她刚刚施咒成功没有一点反噬的迹象,那就代表着孙道长此刻已经命归西天了。 杀死敌人,才是最保险的自卫方式。 模拟器也进入了升级,需要十二个时辰以后才能再次使用,不知道这次又会有什么新功能,不过阮幸最在意的还是每次模拟的花费。 拜托,通货膨胀什么的不要太过分啦! 接下来就是出发去云阳城了。 记忆中去了那么多次,她闭着眼睛都能认得出通往云阳城的路。 背着她的小包袱,阮幸走出了六阳书斋的圈管范围,因为担心山上有结界,她在走了很长一段路以后,才在心底召唤剑来给他发送坐标让他过来,因为心神链接的关系,她和剑来能够互相感应到对方的位置,只是剑来需要穿过重重山隘,即便他的遁术速度很快也需要一点时间。 等阮幸的小短腿走到了城门口的时候,剑来便到了,虽然他隐匿在空气中,但阮幸能够感觉到少年已经在她附近随时听候吩咐。 入城需要交一块下品灵石的入城费,阮幸身上没有灵石,交了十两金子过去,还好剑来不用交钱,也不知是云阳城的结界没把他当活人,还是根本没检测出来她身边带着一个傀儡。 云阳城她已经很熟悉了,她不需要自己修炼,因此也不用租住有聚灵阵的洞府,找了个一个凡人中介牙行,花了一锭金子租住了一个空间比较大的院落,之后便去万宝楼,将她那一瓶利用了无数遍的络气丹给卖了。 络气丹往外卖的价格是一瓶八十下品灵石,但收的价格却低多了,阮幸只卖了六十下品灵石,不过她主要是想省事不耽误时间,不然她去修士坊市摆个摊吆喝两天估计也能卖个七十多下品灵石的价格。 以前她的时候就很好奇,灵石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既然是天然生长开采出来的矿石,那肯定大小有所不同,品质又是怎么分类的。 现在灵石真真切切的握在手上她才知道,灵石就像藤上的葡萄一样那么大,是圆润光滑的椭圆形珠子,大小一般不会相差太多,区分品质则是看灵石内蕴含的灵气浓度。 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四十之间的,是下品灵石; 百分之四十到百分之六十之间的,是中品灵石; 百分之六十到百分之八十之间的,是上品灵石。 那么由此也可以推断,灵气浓度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就是极品灵石了。 百分之二十以下虽然也蕴含灵气却杂质太多无法供人修炼使用,不过倒是可以当炼器和建筑的原材料。 那么能不能将一块浓度百分之三十八的下品灵石修炼用掉一部分,变成百分之二十浓度的下品灵石再花出去呢? 答案是不能,原本是一块浑然天成的葡萄形状的珠子,用掉了一部分灵气,灵石上某个地方就会黯淡下去一块,变成有缺憾不成形的石头了,会被人看出来的。 当然,要是有人非要用变形术障眼法之类的东西造灵石假币,那就完全舍本逐末了,因为下品灵石不值得这么费工夫,而能用得起上品灵石的修士你骗不过去。 有这点琢磨假币的功夫,都不如去找个秘境摘点灵草拿出来卖。 卖完了络气丹,阮幸也没急着走,而是在万宝楼一层挑选了一些练气期能用到的东西,虽然万宝楼的东西相比坊市要稍微贵了一些,可胜在有保障,她可不想花费时间跟坊市那些人精斗智斗勇,那些低价捡漏的故事只会出现在天命之子身上,她这个运气,还是算了吧。 一个炼丹用的小药鼎,一簇普通品质的地火,一些用来炼制聚气丹,止血丹,回灵丹的灵草材料,一刀黄纸,一支符笔,两瓶朱砂,阮幸将六十下品灵石花的干干净净。 带着这堆东西回了她租住的临时院落,便开始炼丹画符。 她选择的都是一些销量比较好的一品二品灵丹灵符,这样炼制完成后能够尽快卖出去攒够第一桶金,以她的成功率来讲,几乎是没有损耗,这批东西一卖出去不仅六十下品灵石能够回本,还能再多赚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无论是什么时候,手里没钱的情况下心理总是没底的。 至于为什么她一个四阶符师不去制作价格更高的四品符箓,一个是因为价格高的东西需求的人也比较少难以售卖,而且原材料需要的更精致,她目前还买不起制作四品符箓的灵木,还有一个原因是云阳城里四阶符师少的可怜,她成为四阶符师那次模拟里,坊市掌柜可是对她看眼珠子似的,生怕她跑了,想必如果她那时要离开云阳城,就算坊市掌柜舍得,也会有其他人不放过她,毕竟这样一个修为低下的摇钱树可不多见。 现在可不是模拟,她身处现实中,为了不遭遇意外,只能低调行事。 她先是练了一炉聚气丹,凡人居住的院落里没有修士专用的丹房,不过她租住的时候就考虑过了这一点,专门选了院子空间大的,这样她可以在院落空地上炼丹,而城内有结界保护,也不会出现什么诸如狂风大作一类的意外现象影响成丹。 催动地火架上药鼎,阮幸按照丹方顺序一一放入药材,小心的控制火候,毕竟她在模拟中已经练了成千上百次聚气丹,萃取药液这部分过程还算熟练,药性最大程度上得到了保留,等到成丹这部分时,阮幸用灵力小心的控制药鼎,将其中药液大火收汁凝聚成丹丸模样。 收起地火让药鼎轻轻落地,阮幸数了一下,二十三枚丹药,还不错,正常情况下一份材料能出个十七八到二十多,主要看萃取过程中有没有浪费,只要掌控好火候,每次二十枚以上都不成问题。 一份材料大概需要三颗下品灵石,一瓶聚气丹六枚丹药卖两颗下品灵石,当然万宝楼的收价会稍微低一些,但她成丹二十三枚四舍五入能装四瓶,净收益五颗下品灵石。 而她炼制一炉甚至不到一刻钟。 这可比进厂打螺丝赚多了。 练气八层的灵力足够支撑她毫不停歇的炼丹,阮幸一鼓作气将购买的其他药材都炼制了,用小药瓶分门别类的装好,满意的看着一桌子自己的成果。 聚气丹有七瓶,止血丹和回灵丹有二十瓶,后者的价格要更贵一些,因此没什么意外的话她决定这些就是她暂时的主要收入来源了。 灵力已经损耗个七七八八,阮幸得回床上打坐回复以及休憩了,她现在修为低微,还是肉体凡胎,至少要等到金丹期重塑肉身后才能彻底舍弃吃饭和睡觉这两件事。 阮幸到达修仙界的第一天,就这么充实的度过了,从早上坐上黑鹰,到晚上人已在云阳城,忙的脚不沾地,不过她却觉得现在有了修为之后比以前安心多了。 阮幸做梦都怕自己笑出声。 都已经练气了,渡劫飞升岂不是近在眼前? 打坐了一个时辰以后,阮幸躺在床上闭上了眼,至于制符什么的,明天再说吧。 一夜好眠。 阮幸神清气爽的起床,先是查看了一下模拟器的更新倒计时,还有两个半时辰,然后出门吃了个早饭,便带着一堆小药瓶去了万宝楼,直接去了收购丹药的柜台,里面的侍者检查了一下丹药的品级和完整度,便按照比市价略微低一些的收购价格给出了灵石,阮幸接到手大眼一数,有一百二十七下品灵石。 这和她自己估算的也差不多,看起来炼丹是一个很暴利的行业,但其实主要是因为阮幸成丹率比较高才能有这个收益,普通炼丹师可不是阮幸这样几乎每一炉都能成丹的,稍有不慎练出一炉废丹那也是经常发生的事情。 而阮幸嘛,无他,惟手熟尔! 那么多次模拟的经验可不是白练的,成功率的提升依靠于百分之一的努力和百分之九十九的模拟器。 收起灵石又去一楼逛了逛,这次她想给自己添置一个储物袋了,毕竟每天背着小包袱跑来跑去也挺麻烦的,昨天她就想买了,可储物袋的价格让人望而却步,最基础的只有两立方空间的储物袋就要五十下品灵石,若是买了它,她就没有炼丹启动资金了。 虽然有点肉痛,但阮幸还是花了五十下品灵石买下了最基础的储物袋,小小的一个荷包样式,无需滴血认主,烙印下自己的神识印记后就相当于上了一层锁,也不用担心丢失,因为在她不死的情况下高于她两个大境界才能强行抹去这层印记破坏门锁,不过嘛金丹期修士应该也看不上她这点破烂玩意儿。 至于她死了的话……那印记当然就自己消散喽。 打开门锁将自己携带的小包袱和剩余的灵石全都装进去,阮幸下一步打算到售卖功法术法以及法器的位置看看去。 ------------ 第六十一章 成为练气八层的糕手 她现在唯一的攻击手段就是符咒和剑来,但是既然已入修仙界,剑来的鬼遁还能派上用场,他的真气却是有点不够看了。 《幽冥鬼录》上那么多术法,都可以供剑来学习,只是想要让剑来提升新技能,一是需要他喉间那一口阴气,而阴气要么吸收鬼煞之气,要么需要时间积累,这两个条件目前她都给不到。 第二则是尽快为剑来更换一个品质更高材质更好的傀儡本质,也可以让剑来学习新的术法。 只是品质高的天材地宝可遇而不可求,以她现在储物袋里那仨瓜俩枣,也只能是任重而道远了。 而她自己所需要的筑基后的功法,之前也了解过,基本不可能在坊市或者万宝楼能找到合适的,就像是在凡人王朝时世族皇室对于后天功法的严密管制一样,各家各派的修仙功法也是法不可轻传,除非是那种一看就缺陷特别大或者只是残篇的,否则都不可能在外界流通。 看过了功法,和她记忆里的差不多,早有心理准备也说不上失望,未来一段时间她可以好好了解一下修仙界都有什么宗门,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拜师。 功法的选择可要慎重决定,因为大部分功法无法转修,一旦出现差错,只能自废修为重头再来。 “既然功法没有看到您满意的,不如我们到那边去看看术法种类吧?”侍者小姐姐贴心的提议道。 阮幸点了点头,便跟着侍者小姐姐到了术法区域,听着对方向她介绍,“适合练气期的术法我们这边有初级五行术,其中火法,金法都是销量比较好威力比较可观的一类术法,还有一些常规类和特殊类的,比如御剑术……” 御剑?阮幸闻言来了兴趣,“御剑术多少灵石?” “两百下品灵石。” 嘶……阮幸倒吸一口凉气,这是真的买不起。 不过等模拟器解封以后她可以在模拟里过来白嫖。 想到这里,阮幸便果断的停住了在术法区继续逛下去的步伐,坚定的对侍者小姐姐道:“我觉得术法还要自己练这种事实在是太辛苦了,不如还是带我看看法器吧。” 小姐姐忍不住莞尔一笑,“好的仙子,我这就带您过去。” 在万宝楼一层做侍者接待练气期修士的大部分都是没有修为的凡人,因此即便侍者看到阮幸这般年纪的小孩也不敢怠慢,就算年纪小,那也是修士不是。 下阶法器的价格倒是比术法稍微便宜一些,普通的下阶法剑只要四十下品灵石,正好阮幸带在身上的短剑和匕首都是凡铁,也该更换了。 她花费四十下品灵石购买了一柄和自己短剑样式大小差不多的法剑,法剑比凡铁要坚固的多,对敌时还能将灵力灌注其中使用剑诀,只是她现在还不会,等模拟器更新好了她就过来白嫖一套剑诀加御剑术,这样她独自出城即便遇上劫道的不轨之徒也有一拼之力了。 至于防御法衣就不需要了,《幽冥鬼录》里有【御】字符咒的升级版,只需要买一张妖兽皮,她就能给自己做一件能够抵御筑基期一击的皮甲。 有制作皮甲这个技能其实阮幸也想把它延申成炼器的,只是炼器师和炼丹师不同,在修仙界的地位堪比现代时期的军火商,根本就没有私人的,想学的话,还是得去宗门。 于是,一张云阳城附近百里的简略地图,和一张练气期妖兽的毛皮,阮幸从万宝楼出来的时候,再次分币不剩。 “钱可真是不经花啊!”阮幸看着地图感慨道。 侍者小姐姐则是面带着职业微笑鞠躬道:“仙子慢走。” “欸等等。”阮幸指着地图上的一些意义不明的标记符号,“这些是什么意思?” 小姐姐看了一眼道:“这是一些公开秘境,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开放一次,秘境的钥匙都掌握在附近几个宗门手里,到即将开启的时候除了宗门内的弟子,也会向外售卖一些名额,就比如这一处的寒山秘境,三十年开放一次,今年就是它的开放期限,五十下品灵石的门票就可以进去十天,就算猎不到妖兽碰不上奇遇,多采一些三十年份的灵草也够回本且额外多赚一些了。” “原来是这样。”阮幸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还有其他的信息吗?” 小姐姐一脸歉意,“我只知道这么多了,仙子,毕竟我也只是个凡人,从没有去过秘境,如果您想了解更多的话,可以提前到秘境门口附近,那边临近秘境开启的几天总会有集会,不仅能买到秘境里面的消息,也能买到较为便宜的丹药符咒法器。” “没关系,多谢你告诉我这些。”阮幸从储物袋里取出半块金子给她当作小费,交易已经完成,其实这小姐姐完全可以不用理她去接待下一位客人了,但这小姐姐没有用我不知道万能金句敷衍她,她也不想让小姐姐吃亏。 她也有过当万宝楼侍者的模拟经历,凡人一个月的工钱也不算特别多,在修仙界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活着并不容易。 小姐姐略微有些惊喜且感激的接过,“谢谢仙子!仙子,看您对这附近都不熟悉的样子,是初次来云阳城吗?” “嗯,对,我……”阮幸正要说些什么,却忽然脸上闪过一丝异样。 她还没想过在修仙界给自己编一个什么样的来历,因此刚刚小姐姐问的时候,她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个凡人王朝,只是在她刚刚想到的时候,就感觉心脏处传来略微加速的砰砰声。 像是……什么东西在提醒她,警告她。 不能说,不能告诉任何人。 她微微用手捂住胸口,小姐姐见状蹙眉关切道:“小仙子,你怎么啦?” 阮幸若无其事的放下手,呼了一口气,“没什么,你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哦,我是说,既然仙子您初到云阳城不太熟悉,不如找个向导带您在城里逛逛,给您讲讲云阳这边的事情,许多凡人都接这种业务的,只需要几两银子。” “不用了。”阮幸随口拒绝,她对城里还是挺熟悉的,毕竟模拟记忆加起来有好几十年了,只是对城外不熟悉而已,死了几次后她基本模拟中就不再出城了。 见阮幸不感兴趣,小姐姐也没有多加推销,目送阮幸离开自己回到了店内。 阮幸则是边走边回想,刚刚心脏处那阵突如其来的悸动。 她几乎可以百分比的确认,刚刚那股悸动就是来源于结界树,它在限制着她不能透露出一字一句关于凡人王朝的分毫。 只是她用神识仔仔细细内视了一圈,也没找到那来无影去无踪的悸动消失后去了哪里。 如果只是不允许她向外界的人透露的话那还好,等她元婴期以后回来把树铲了就是,就怕这树夹带私货,还给了她其他的限制,只是她现在还发现不了。 “哎,怪不得内门弟子带出来的杂役跑了那么多他们都不在乎,一点都不担心消息传遍大江南北,原来,那些跑出来的杂役什么都说不了。”阮幸在心理腹诽着,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回到临时住所里狠狠的画符。 毕竟她要早些到修仙界,只能搭国师顺风车,逃不掉结界树这一环的。 等着吧。 阮幸下定决心,早晚有一天,国师,六阳书斋,结界树,她都会讨回来的。 画了一个时辰符后,阮幸休息了一会儿,打坐恢复了些灵力,将买来的兽皮摊开,裁剪成适合她身型的大小形状,缝合在一起变成一个贴身的小背心,然后在背心前后都用灵力刻画上了【御】字符咒的升级版。 背心穿在最里侧,被外衫和斗篷遮挡着,一点也看不出来。 而这时,脑海中久违的一道声响让阮幸倍感亲切。 模拟器,升完级了! 虽然更新时间只有一天,但这一天阮幸已经想了它三回了,迫不及待的在脑海中唤出模拟器界面,阮幸还是先看了积分栏和涨价后的模拟器消耗。 升完级以后,不负阮幸期望,它从吞银子变成吞灵石了,而且产生了数值压缩,由十文钱充值一积分变成了一下品灵石充值十积分,而先前的那九百万积分,也压缩了一下,四舍五入变成了九百积分。 阮幸直接两眼一黑,差点没喘过气来晕死过去。 她就知道,墨菲定律,越害怕什么越来什么! 她祈祷通货不要膨胀,结果呢,这都已经不是膨胀了,是爆炸了! 骂了半天模拟器但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后阮幸终于接受了现实,她现在不用愁筑基功法的事情了。 笑死,根本不敢筑基,筑基完了可能一次都模拟不起了。 而模拟一次的花费现在是十积分,她可不能像之前那般肆无忌惮的使用了,还好突破前她已经将炼丹刷到二阶制符刷到四阶,不然她还真有可能在修仙界饿死。 另外一个新多出来的功能也让阮幸感觉稍稍有些欣慰,那就是实景模拟功能,通俗来讲,当她开启模拟的时候,不会有任何文字出现,而是她本人在现实中展开模拟,每模拟一天消耗一点积分。 这倒是一个良心功能,因为修仙界弱肉强食,危险重重,可能她有时候需要试错的时候连一天都活不了,这样子文字模拟的话她就要一次试错损失十积分了。 缺点是实景模拟天然拥有记忆,她无法再选择其他选项得到的奖励了。 问题不大,她可以自由搭配选择,需要刷技能和奖励的时候就用文字模拟,需要试错记忆的时候就选择实景模拟。 不过现在,她还有两个必须消耗的模拟次数。 片刻后,阮幸的个人面板上变成了八百八十积分,而技能则多出来两个,【连云剑诀(二重)】,【御剑术】。 连云剑诀是她在模拟中购买的黄阶上品剑诀,花费了五百下品灵石,一共有六重,在模拟中她专心修习剑诀十四年,才掌握到了第二重。 天才和普通人可能真的有壁吧……阮幸默默望天,本想珍藏的积分又消耗出去二十,连云剑诀提升到了四重,四重的黄阶剑诀在练气期已经算得上是高手了,够用,阮幸放下积分不再提升,而是专心将剩下的符全都画完。 晚上,阮幸坐在床边,烛火摇晃,小手在地图上各个位置点来点去。 云阳城附近的秘境一共有三个,除了白日里说的寒山秘境,还有另外两个没有得到介绍,大概是离开启时间还比较远,或者不值得一去。 人的本性就是得到好东西藏着掖着,寒山秘境作为一个公开的收费景点估计里面早就被宗门弟子搜刮了很多遍了,她不是天命气运之子,捡漏什么的是不想了,但是也可以去一趟,一是为了历练自己,直面见识一下妖兽和其他修士;二是像侍者小姐姐说的那样,在里面赚点小钱,哪怕能赚一颗下品灵石,那也是一次模拟机会呀! 还有就是其他宗门和城镇的信息,六阳书斋在云阳城的东面,是距离最近的一个宗门,但这个不考虑,pass。 正一门,离西北方向一个不知名的小秘境非常近,只是在地图上它的占地面积看起来很小,没什么底蕴的样子,而且名字听起来有点像抓鬼的天师,如果她去了剑来该不会被抓起来吧?阮幸有点不满意,暂定。 再往西一点是红衣阁,有点亦正亦邪那味儿,但为什么要和正一门当邻居呢?也暂定吧。 往北六十里,就是寒山秘境了,不远处就是掌管着寒山秘境钥匙的玄冰宗,这个阮幸倒是有点心动,主要它不仅有自己的秘境听起来家底就很厚实的样子,门内功法术法一定不少,而且地理位置也不错,东南方就是另一座城镇虎踞城。 如果在玄冰宗拜师,能省下那五十下品灵石的入场费就好了…… 阮幸甩甩头丢掉这诱人的想法,订下了计划,就后天出发吧! 明天她还得先去把那些二品符咒卖掉,换点启动资金,再买一些材料给自己炼制一下可能在秘境里能用得上的丹药和符咒。 谢谢小喵儿的月票~ 谢谢小节的月票~ ------------ 第六十二章 实景模拟的初体验 两天后,阮幸整理好了所要带的东西,一股脑的塞进储物袋,带着剑来出了城。 昨日画出的符咒卖了一百下品灵石,阮幸给自己留了五十一颗,其他全都花掉了。 为什么是这个数字呢? 五十是进寒山秘境的景点门票,一是她回云阳城的入城费。 主打的就是一个不浪费,再多一滴都没有了。 不过终于能够自己御剑飞行了,这几回模拟她都选的技能,因此还没有亲身体验过御剑术的感觉,还有点小兴奋。 掐诀催动了法剑起飞,阮幸跳了上去,慢慢指挥着飞剑加快速度,很快便将模拟器带给她的技能融会贯通,只是倒灌的风过于猛烈吹的阮幸睁不开眼,头发也东倒西歪的,她呸呸两声放缓了速度,才不至于被风吹的太厉害。 也不知道国师挡风用的那个术法叫什么名字,等有机会她得去学了来。 现在的飞行速度大概也就是四五十码的样子,放在高速公路上都得被人狠狠按喇叭催的程度,以这个速度到寒山秘境,应该是得一个时辰了。 正好路上可以试验一下新的实景模拟功能看好不好用。 阮幸打算先模拟个一天试试看,刚启动模拟,便感觉到自己乘着飞剑仿佛快速穿过了一道隐形透明得薄膜。 阮幸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周围。 没错,她是还站在飞剑上赶路呢,这就开始模拟了吗? 在脑海里唤出模拟器,看着上面随时可以结束的模拟按钮,阮幸稍微放下了心,驾驶着飞剑便快速朝目的地前进了。 一个时辰后,阮幸到达了寒山秘境。 眼前一座笔直笔直的山峰,让阮幸有些看呆了眼,若不是这附近周围有许多修士很热闹的样子,她还以为自己走错了路呢。 这寒山笔直到什么程度呢?就像是刚刚削过铅笔的小学生把铅笔插进了蚂蚁窝,她就是蚂蚁窝边上的一只蚂蚁,铅笔就是寒山。 阮幸收起法剑,找到一个正在摆摊的低阶练气修士询问:“劳烦这位道友,不知能否给我讲讲关于这寒山秘境?” 修士眼睛一亮,道:“五个下品灵石。” 阮幸思考了一秒,默默掏出了五个下品灵石给他。 问题不大,反正是实景模拟,又不是真花出去了,不需要搞价。 “道友真是爽快人!”摆摊修士嘿嘿一笑,接过灵石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本小册子,“里面有地图,妖兽和灵草的大致分布,各种材料的收购价格上面也有,收购标准和联系方式在最后一页……” 旁边在摊位上挑选的修士有些看不过去了,“小妹妹,你被他骗了,这册子是你交过五十下品灵石门票后,玄冰宗弟子免费赠送的,而且里面是三十年前的版本,与现在可能会有些出入。” “是她主动找我买的,又不是我强买强卖,你管得着吗?”摆摊修士翻个白眼,转头对阮幸道:“大不了我摊位上这些红线虫的壳送给你。” “这红线虫壳是被火法灼烧过,损失了药性,不符合玄冰宗收购的标准,是残次品。”修士语气凉凉的评价道。 “嘿,你小子故意找茬是吧?”摆摊修士急了,“被火烧过怎么啦?丢到丹炉里还不是一样的被火烧,炼丹哪有不烧火的?” “没关系没关系。”阮幸总算抓住机会插话进去,制止了两人的争吵。 薛定谔的灵石而已,何必伤了和气。 阮幸客气道:“我并不是这片地界的修士,是从别处过来的散修,对寒山秘境并不了解,我不要你的红线虫壳,也不用你退灵石给我,跟我多讲几句关于寒山秘境的事就行了。” 摆摊修士恍然大悟道:“讲故事啊?这我可太行了。话说在几千年以前,有一位归墟期的大能在此地坐化形成了这处秘境,他使用的武器一根石棍便化为了寒山高峰,玄冰宗把控着寒山秘境上千年,直到八百年前,才将其公开,不过那时候密境中遗留的传承都已经被拿的干干净净了,你现在进去也只能观摩一下归墟期前辈洞府的遗址了。不过他遗蜕留下的灵韵久久不散,蕴养了秘境中的奇花异草,飞禽走兽,每隔三十年一开放放人进去采摘收割,就跟割韭菜似的三十年一茬又一茬。” “为什么归墟期坐化就能形成秘境啊?”阮幸好奇道。 摆摊修士闻言奇怪的看着她,“不然归墟期这个名字哪里来的,不飞升便归墟,这种常识你都不知道?你是哪个乡下来的野修啊?归墟期享天地之造化,若不能成功飞升,坐化之后自然是一身修为灵力回归于天地,现如今所存大半的秘境都是由归墟期前辈而来的。” 阮幸嘿嘿笑了两声掩饰尴尬,连忙继续问道:“大半都是,哪还有小半呢?” “还有一些秘境来历就不太一般了,有的是因为上古神魔大战,有的是某个神秘消失的宗门遗址,有的是空间缝隙不稳定自然形成……总之原因很多,不一而论,那些秘境全都可遇而不可求,咱们这等修为,进去了也是送菜的命,还是在寒山秘境里摘摘花拔拔草比较安全稳定。” 摆摊修士摇头晃脑的感慨着,忽然话锋一转,对阮幸热情道:“道友你来寒山秘境不也是为了采集一些材料赚取灵石吗?到时候咱们可以合作,玄冰宗不收的一些有瑕疵的材料,你放到我的摊位上来卖,咱们五五分成,怎么样?” “好,我会考虑的。”阮幸听完了这干巴巴的故事也算是增长了一些修仙界的常识,随口敷衍了一句便起身准备离开,没想到刚刚在旁边挑选商品搭腔的修士也跟了过来。 阮幸疑惑:“道友还有事吗?” “是这样的。”修士微笑道:“我在寒山秘境之中发现了一处洞穴,里面有着一株洞心灵草,可惜的是门口有一筑基期的妖蛇看守宝物,我欲寻一队友与我一起对付妖蛇,只是这几日来寒山秘境的都是过来碰运气的低阶修士,只在今日遇到了你……道友不知可否与我共同制服妖蛇?到时妖蛇身上的材料和洞心灵草我们一起拿出来卖掉,所得灵石你我平分。” “我们两个?”阮幸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对付筑基期妖兽?” “道友是没有太多与妖兽对敌的经验吧?”修士了然一笑,“妖兽灵智低下,不懂得阵法计谋,也不修术法攻击手段单一,它也不会使用法器,我练气九层你练气八层,咱们两个对付妖蛇足够了。” 阮幸想了想,欣然答应,“也行,不过我刚刚花了灵石买秘境的信息,我现在身上的灵石已经不够门票了。” “无妨,区区五个下品灵石,我借给你就是了。”见阮幸答应,修士的态度变得更加亲切,“在下王志,敢问小友如何称呼?” “在下阮幸,那便先谢过道兄了。” 王志带着阮幸快步朝着秘境入口的玄冰宗弟子走去,帮她补齐了灵石,那弟子果然给了阮幸一本跟刚刚一模一样的小册子,还给了她一块写着日期的木牌。 “这是你这十天进入寒山秘境的凭证,十天之内,可以不限次数的进出,超过这十天想要再进入就得续费了,寒山秘境三十年开放一次,一次一共开放三个月,现在刚头一个月,正是人多的时候,咱们得赶快过去,不然别的修士发现那处洞穴可就扯不清楚了。”王志解释道。 两人跨过一道结界光门,经过了传送所带来短暂的一阵眩晕过后,脚下便已经换了个地方。 高木深林,花草萋萋。 “每次进来的位置都是随机的,这次运气比较好,没有直接落在妖兽的地盘上。”王志说着,拿出了地图和罗盘比对位置,片刻后指了一个方向,“离这里不远,我们过去吧。” 树林里面不适合御剑,因此两人给自己身上贴了一道轻身符,跑着过去。 等到了地方,阮幸看着面前深不见底的一大片湖泊,啧了一声,“这水都快黑成墨了,你是怎么敢下去还能发现一处洞穴的?” “因缘巧合,运气来了那自然是神仙难挡。”王志笑的露出一口大白牙,递给阮幸一张避水符,“水下能见度不高,而且这水能隔绝神识,等会儿下去你可要跟好我。” 阮幸点了点头,看王志贴上避水符后跳下水去,她也有样学样,为了不在水下失散,她紧跟着对方游动。 水下并没有遇到什么水生妖兽,偶尔有几条算得上灵食的鱼从身边游过去,也像个瞎子一样没看到二人。 也是,这水这么黑,能见度只有一米左右,长期生活在这片水域的鱼都没必要长眼睛,长了也是摆设。 往下潜了大约十几米,王志停了下来,拉了拉阮幸的袖子,示意已经快到了,两人挪动到一片黑黝黝的石壁下方,摸索出一个可供一个人穿行的通道钻了上去,里面竟然是空旷的洞穴,虽然有些潮湿,却没有被水淹没。 王志从储物袋中拿出一颗夜明珠,照亮了崎岖坑洼的洞穴,黑漆漆的石壁反射出莹莹的绿光,看着很是瘆人,“就在前面了。” 地上有一些白色黏液状的分泌物,有一种软乎乎的踩屎感,但是会弄脏她的鞋底,因此阮幸小心的挑选干燥的突起面行走。 穿过这片洞穴,阮幸听到了哗啦啦的水流声,微弱的荧光照亮出前方广阔的地下河。 湖泊里的地下河……修仙界的地貌是真一点道理都不讲。 阮幸在心里随口吐槽了一句后,发现王志的步伐有些小心翼翼起来,她连忙探出神识想要搞清楚黑暗的地方里藏着些什么,却被王志伸手打断了。 他面色凝重道:“这地方我已经来过两次了,洞心灵草就在河对岸,而那条妖蛇通常在河里,水能隔绝神识,我无法探知它到底会从何处上岸。” 阮幸虚心请教,“那么,你的计划是?” 王志早就想好了,他细细讲道: “由我先假装过河采摘灵草将它引出来,阮道友你先躲在一旁,妖蛇的视力不好,你不出声没有灵力波动它是发现不了你的。我在洞穴通道中布置一处阵法,等我将妖蛇引走后,你过去采摘洞心灵草,妖蛇感应到洞心灵草失窃,定然暴怒回身,但洞穴宽度不足以它转身,而且还有我阵法相困。你放心采摘它阻止不了你,等你采摘完后,你再回返过来洞口帮我,咱们前后夹击,妖蛇被困不过就是个靶子,就算皮糙肉厚些,也撑不过你我联手。” 王志的计划虽然简单粗暴,但若真如他所说妖兽灵智不高还是有可行性的,因此阮幸爽快答应下来,等王志在洞穴通道中布置好了阵法,阮幸也在地下河边缘找到一块突出的石头躲避起来。 看王志御剑轻飘飘的飞过地下河,正要落地之时,一直哗啦啦流淌的河流中突然掀起大片水花,哑光黑的蛇头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它几乎是弹射起步攻向半空中的王志。 “淦,这特喵的是妖蛇?这是蟒吧!?”阮幸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怪不得王志说妖蛇在洞穴通道中无法灵活转身,人家妖蛇的身子都快有两个王志那么粗了。 王志反应极快,身子一倒,便头朝下躲过了妖蛇的突击,顺便让飞剑改换了方向,绕了一圈回到洞穴通道,为了激发妖蛇的怒气值,他落地以后还朝妖蛇扔了一个雷火符。 轰隆一声爆响,三品的灵符雷火符的威力甚至连地下河上方的钟乳石都炸裂成了碎块纷纷下落砸在了妖蛇的身上,妖蛇晃了晃脑袋,头顶的蛇皮都被雷火符爆开了一道半米长的伤口,翻开来可见深红色的血肉。 妖蛇愤怒的嘶气,而后朝着王志逃跑的方向追去,它盘在河中的身子就像吃不完的线面,一圈一圈转了三四圈才整个蛇身都进入了洞穴之中。 阮幸也不迟疑,架起飞剑就朝着河对岸飞跃而去,落地开始寻找王志所说的洞心灵草。 感谢晴与月的打赏~ ------------ 第六十三章 善良的人总被欺骗 她并不知道洞心灵草长什么样子,但总归肯定是个植物,生在土里,夜明珠被王志拿走了,现在没有光源,阮幸也没学过火法,只能在地上一点一点摸索。 “剑来,你也帮我找找。” 纯白的少年从空中现形,两个人在河对岸的地上排查。 阮幸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为什么王志会把危险的部分让他自己去做,他就不怕自己拿了洞心灵草不去帮他直接从地下河跑了吗? 而且,既然让她去摘草,为什么不描述一下灵草的样子再把夜明珠留给她呢?这样子漫无目的的找,多浪费时间。 这一丝疑问从脑海中闪过,但阮幸没时间细想,洞穴通道中还传来阵阵打斗带来的轰鸣声,震的整个洞穴仿佛都在摇晃一般,她真怕自己还没找到洞心灵草这个洞就先被妖蛇弄塌了。 阮幸趴在地上用手掌来回的摸,突然剑来从心神链接里呼唤她过去,阮幸起身飞快的跑到剑来的身旁,蹲下身摸他旁边的空地。 入手处是一个冰冰凉凉的坚硬的物体,但是形状却是叶子和花朵的模样。 洞心灵草,这么硬吗? 罢了,也许是因为洞穴内不见天日,反正修仙界的动植物本来也不怎么讲科学。 阮幸伸手摸到它的根茎处,用力拔却拔不动,她急得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脚踩在地上用力向前顶,身子后仰。 忽然,似乎是妖蛇那边发了什么大招,整个洞穴摇晃了一下,阮幸也没站稳往旁边歪倒。 然而意外的是,她倒地时没有松手,坚硬的灵草随着她的动作跟着挪动了半圈。 这特喵的谁家好灵草不是挖出来是拧出来的?你小子螺丝钉啊? 终于弄明白了方法,阮幸没好气的顺着这个方向拧了三四圈,灵草就被她拔下来了。 就在她拔下来的一瞬间,地动山摇,水流翻滚,石壁岩顶纷纷下坠。 阮幸只能将剑插在地上的缝隙中才能勉强站稳,然而脚下的地面也开始解体,一道道裂痕将地面皲裂分解,头也不回的奔向汹涌的地下河。 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她根本没办法使用御剑术,她把灵草放入储物袋,急切的喊道:“剑来!” 剑来理会她的意思,抱起阮幸就一跃而起,跳回了对岸的洞穴入口。 虽然剑来的鬼遁之术不能带人,但他不使用遁术的时候速度也很快,而且完全不受空间的影响。 离洞口近了,阮幸还能听到妖蛇高昂的嘶鸣,而且妖蛇还在疯狂的撞击洞穴石壁,不停的挣扎。 阮幸知道从洞穴过去不是什么好去路,但她只能走这个方向,地下河那边已经全部塌陷,如同洪流,她才练气八层,还是肉体凡胎,跳下去指定是死路一条。 不如回返,说不定还有生机,虽然王志好像是坑了他,但灵草还在她身上,她不出去,王志也拿不到任何收益,因此她觉得王志应该还在洞穴入口处等着她,一同斩杀妖蛇。 让剑来重新归于隐匿状态,阮幸开始朝着洞穴那头狂奔。 不狂奔不行,地下河的洪流已经快要涌上来了,约莫再过个一刻钟多,就会将整个洞穴填满。 洞穴四周的石壁上全都是妖蛇狂暴经过的痕迹,地上的白色黏液也是一团一团,经常让阮幸无处下脚,她奔跑了一阵,才终于看到了那庞然大物的尾巴。 通体黑色妖蛇盘踞在洞穴中央,身上的鳞片散发出暗金色的光泽,原本崎岖逼仄的洞穴也变了样子,周围的碎石似乎都是被它撞下来的。 距离阮幸刚开始看到妖蛇的模样,它的身上多了一些其他的伤口。 似乎是闻到了阮幸的气息,妖蛇抬起硕大的蛇头转了过来,猩红的竖瞳看着她,妖兽身上特有的腥臭的血腥味直冲天灵盖。 唔……该死,这妖蛇师从黄鼠狼吗?它俩也不是一个科属啊。 阮幸皱眉,撕下一块裙子蒙在脸上当作简易版的口罩,拔出了短剑,剑锋鼓荡着灵力直指妖蛇。 这一举动似乎被妖蛇当成了挑衅,本来它在地下河里呆的好好的,突然冒出来两个小东西要来它家偷东西,它作为主人想要赶走小偷,却没想到对方如此嚣张,直接拿着一张三品符箓对着它就是一个大嘴巴子,真是不把蛇放在眼里。它愤怒的吐出信子对着阮幸嘶鸣,张开血盆大口上前想要将这个小玩意儿吞进肚子里。 只是虽然这洞穴通道已经被妖蛇一番折腾拓宽了许多,可还是经不起它这几个大动作,显得更加迟钝笨重,阮幸很轻易的就闪身后退躲开了这一下攻击。 只是她不能再后退了,水已经逐渐漫了上来,浸湿了她的鞋子。 沉下一口气,阮幸大喊道:“王道兄,你还在那边吗!?” 蛇躯堵住了通道,遮挡了阮幸的视线,她看不到妖蛇身后的情况。 好在,下一刻对面传来了王志有些担忧的声音,“我在,阮道友你没受伤吧?” “没有,我们合力将这妖蛇拿下吗?” “当然要尽快,我的阵法已经控制不住这妖蛇了,等它脱困,这洞穴就会完全塌陷,道友你已经拿到了洞心灵草了吧?” “拿到了,你怎么没说这洞心灵草是这种模样?如金似铁,不像个植物倒像个机关。”阮幸皱着眉说道,如今水位已经蔓延到她的小腿处了。 洞穴内没有光源,阮幸全靠对面缝隙中露出来的一点夜明珠的光亮,她虽然看不到身后的情况,但水流已经告诉她,后方的地下河恐怕已经被塌陷的山石完全堵上了,她现在是真的进退两难了。 然而却听到对面王志略显轻松的笑了一声,“拿到了我便放心了。” 随即,阮幸从缝隙中窥到那微弱的光源正在逐渐远离。 阮幸大惊失色,“王道兄,你不要洞心灵草了吗?” 王志渐渐飘远的声音带着戏谑,“送你了,道友,黄泉路上无聊可以拿着把玩打发时间。” 淦!果然是被这厮骗了。 阮幸一个练气八层的小卡拉米对上筑基期妖兽自然是毫无胜算,即便对方已经受了伤的情况下,她也找不到分毫反败为胜的可能,如果不做点什么,接下来的结果不是被身后冲上来的洪流淹死就是被妖蛇一口吞掉。 于是阮幸也不再犹豫,从储物袋中拿出她这次来秘境做出的准备,一张三品符箓。 与王志的三品雷火符不同,阮幸首先考虑的就是自己的安危,她的资金有限,所以优先准备的都是一些逃跑和自保的东西,一张三品遁地符,就是她的底牌了。 只是这黑水湖泊尤其古怪,神识无法展开,地质也仿佛施加了某种特质,使得遁地符效用并不太高。 若在地面上,阮幸这遁地符少说能一息之间远遁七八里,可在这洞穴之处,她不仅只挪动了几十丈的距离,还只在地下呆了不到一秒就弹出来了。 她遁地了,又好像没有遁地。 因为她现在的位置,正好在妖蛇和王志中间。 王志某种闪过一道惊讶之色,“小瞧你了。” 阮幸有些遗憾,这一次的模拟注定要以失败告终了,她一积分购买的一天时间连一半都没有用到,但她必须要在有限的时间内获取到足够多的信息。 她将洞心灵草拿出来丢在地上,冷声道:“这根本不是你说的什么洞心灵草吧?你骗我过来拔出了它,又想杀我灭口,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这寒山秘境明明就是一个低阶修士的割草场,怎么到了她这里又混入奇怪的事情里面去了。 她明明只是过来见识一下妖兽顺便赚点灵石的。 王志则是一脸的惋惜和歉疚,“非常抱歉,你还这么小,我其实并不想选你的,只是我等了好多天,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帮我背这个锅了,修为太低的话没有人会信的。” 他打了个响指,似乎是解除了困住妖蛇的阵法,阮幸身后的妖蛇痛苦的嘶鸣翻滚,但它不再困于原地,反而快速的朝着入口的方向袭来,与它并肩同行的,还有高昂欢腾的洪流。 “你就安心的去吧。”王志怜悯道。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阮幸怒道,她上前一步打算跟王志拼了,忽然脑中灵光一闪,看向了脚下。 她不是……贴了避水符吗,为什么黑水还会打湿她的鞋袜衣裙。 她又看向王志,对方的衣摆却是干干净净。 “现在才发现,有点太晚了。”王志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开,看着王志背后留下的空门,阮幸短剑内灵力鼓荡,运转剑诀飞身要给他一下,然而沾了水的衣裙太过沉重,她连一米的距离都没有飞出。 水到了腰线,妖蛇的血盆大口也近在咫尺,洪流猛烈冲击过来,阮幸撞到了石壁上,手中短剑脱手,一瞬间只觉口鼻都被黑水钻入,痛苦的挣扎了不到片刻,便眼前一黑进入了妖蛇腹中。 【模拟结束】 阮幸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的剧烈喘息,感官似乎还停留在那种窒息和被巨力挤压的痛苦上,手中剑诀都捏不住差点掉下飞剑。 实景模拟和文字模拟后获得记忆果然还是不一样,前者死亡时的痛苦比后者感觉要真实多了。 片刻后,阮幸缓过神来,环顾四周,她现在还在去寒山秘境的飞剑上。 阮幸站在飞剑上忍不住越想越气。 神经病啊?玄冰宗给她的小册子上写了寒山秘境生存率九成九,一百个人进去唯一一个死的还是自己在里面修炼走火入魔了,这种被玄冰宗搜刮了上千年几百遍的公开秘境,只能用来割韭菜的秘境,到底有什么可以图谋的啊? 她就这么倒霉吗,概率这么低的事儿都让她碰上了。 不过也确实,在寒山秘境采灵草对标现代就相当于进厂打螺丝,只有一些练气三四五层的人会来赚这些十几块下品灵石的收益,她一个练气八层放在这里确实有点显眼。 可是能怎么办呢,她修为高怪她喽? 修仙界里练气八层了还没见过妖兽还没进过秘境的也就她独一份了,可她还只是一个六岁的宝宝,从凡人开始修仙不过三天啊。 可是……那个黑水湖泊和那条筑基期的妖蛇也不是低阶练气修士能应付的啊…… 那个王志,究竟是什么来头,玄冰宗,又为何放任黑水湖泊和妖蛇不管反而把秘境塑造成低阶练气修士的天堂? 但这些其实都不是阮幸想知道的,她现在只想冲到王志的面前干他丫的。 只不过,阮幸并没有与修士对敌的经验,王志修为还高于她,除了知道对方会阵法手里有一张雷火符以外阮幸几乎是一无所知。 她还不知道练气修士都是怎么打架的呢,要不先去找人练练手? 缓了一口气,阮幸选择再次开启实景模拟。 这一回,她同样是花了一个时辰赶到了寒山秘境,却没有在摊位上浪费时间,她看到了人群之中看似在挑选商品实则在观察其他修士的王志,没有多加理会,在对方注意到自己之前,便快步走到了秘境传送门前,将五十下品灵石交给了玄冰宗的弟子,得到了一本小册子。 她孤身一人跨越光门,这次却是传送到了一片草地上,而且,周围不远处还有其他修士。 阮幸用神识稍微探知了一下,是一个练气四层的女修士,她正蹲在地上认认真真的捣鼓着什么。 阮幸走过去,瞬间感觉有点茫然。 女修士拿着一把锄头,正在翻地皮,翻出一块潮湿的黑泥,上面有红色环状生物在蠕动,被女修士熟练的用夹子夹起来,放入木盒里。 我知道底层修士接地气……可这也太接地气了…… 阮幸迟疑的问道:“这位道友,你这是……在挖蚯蚓吗?” “蚯蚓是什么?我在挖红线虫啊。”女修士有些奇怪道,她用手里的夹子搅动了一下木盒中纠缠在一起的红色生物,“诺,这次的品质都还不错,等晒完了壳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感谢书友20190210134618809的打赏~ 感谢天长地久2100的打赏~ 感谢李俚浬liliyr的月票~ 感谢天长地久2100的月票~ ------------ 第六十四章 打打打架! 木盒中的红线虫精力旺盛的蠕动着,阮幸蹲下身仔细看了一眼,它身上的环状物不停开合,那就是它的壳。 红线虫壳是一种二品丹药的材料之一,阮幸也用过,只是没想到它本身的形态竟然像个蚯蚓一样,而且……这么没排面,在草地里面被人随手挖出来。 阮幸看着女修士随口问道:“道友,你挖这么一大盒了,能赚多少灵石啊?” “没多少,看着多而已,晒干了以后只留壳能秤个二三两,一两完整的壳能卖五个下品灵石呢。”女修士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不像有些修士,嫌麻烦不愿意一个个翻地皮,直接一片火把土烧干烧裂,再去过筛留壳,那样的壳都不值钱了,除了拿去给自家初学炼丹的徒弟练手,没人会要的。” 门票五十下品灵石,若是她每天光挖红线虫能挖二两,十天就是一百灵石了。 难怪是寒山秘境是低阶修士的天堂,这收益,着实是高。 “原来是这样,受教了。”阮幸感慨一声,突然问道:“道友,你挖了这么久也累了吧,不如跟我打上一架放松放松?” 闻言女修士愕然的转头看她,手里的锄头都差点拿不住,目瞪口呆道:“打打打架!?我只是一个练气四层的小修士,这红线虫也不值几个钱……没必要吧……” 她将阮幸当成劫道的了。 修仙界弱肉强食之事时有发生,但没有人会为了抢十个灵石而花五十灵石的门票进秘境抢劫吧?! “而且我、我警告你,我是玄冰宗的外门弟子……秘境外还有我的同门在,你要是劫了我,我会告状的!”女修士紧张的话都说不利索了,似乎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你误会了,不打劫。”阮幸拍了拍她的胳膊安抚了一下,“想必你跟我一样,以往都是关起门来独自修炼,没什么在外的经验吧?我这次来秘境就是想见识见识,增加些实战经验,你帮帮我,跟我打一场,我有报酬给你,还有你那些同门,也可以叫来一起,唔……这样,打一回,每人一颗聚气丹,上不封顶。” 女修士有些意动,她看不透阮幸的修为,证明对方起码比她高好几层,她也没什么实战经验,打一场估计也就一盏茶时间,聚气丹这种东西作为练气期日常必不可少的丹药,自然是多多益善。 她考虑了一下,说道:“那道友你先等等,我叫几个相熟的同门过来。” 她还是有点害怕的,若阮幸说的是真的,叫几个关系好的同门过来当是赚点外快,若是假的,她们人多一些壮壮胆气料想对方也不敢做些什么。 阮幸自然无所谓的点头,看着女修士掏出一个玉牌,往其中注入一道灵力,然后两人一起站在原地等候,女修士顺便将地上自己原先挖的几个木盒里的红线虫和锄头夹子装进储物袋。 “这是何物?”阮幸好奇问道。 女修士心不在焉的回道:“弟子玉牌,所有宗门弟子都有玉牌,里面可以接受到宗门的消息,记录宗门的贡献点,还能与距离相近的同门互相联络。” 阮幸心下思忖,这玄冰宗对外门弟子好像还挺好的?这女修士修为低微性格却颇为天真单纯,还能有关系好的同门,应该是没有吃过人情世故的苦。 容貌中上,却未曾遭遇女子所受的欺凌。 为人勤勉,积攒灵石靠自己努力干这种又脏又累的挖虫工作,估计也是底层出身没什么家庭背景。 看来宗门氛围应该是挺积极向上的,要不等此间事了,就去玄冰宗看看,拜师入门,用玄冰宗的功法突破筑基,而且玄冰宗也是传承了几千年的宗门,门内弟子所修功法定然从练气到归墟都非常完整。 想到此,阮幸不由得对女修士态度更加亲近,“姐姐,怎么称呼?” “我……” “赵师妹!” 女修士正欲自我介绍,却被远处一声呼喊打断,两人闻声望去,便见到几个人影御剑凌空,落在地上。 其中一个男子快步走到女修士的身边,皱着眉头看阮幸,面上表情颇带着一股敌意。 为了避免发生冲突,女修士连忙上前解释,“这位道友第一次出门游历,想要多一些实战经验,所以需要我们陪练,报酬是一次一颗聚气丹。” 男修的神情和缓了一些,“原来是这样,道友想如何陪练?” 阮幸用神识探知了一下,男修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并没有抗拒。 女修士叫来的同门有四个,刚刚对话的男修练气七层,一男一女练气六层,还有一个练气五层的男修。 修为虽然略低了些,但一看便知道他们几个还是有些比斗的经验,而且几个人一起上,她若能周旋的过来,才是这场比练最大的好处。 在修仙界,永远别想着公平的一对一,这里从来都不是讲道理的地方。 阮幸深呼吸一口气,“开始吧,先一个一个来。” …… 虽说模拟器中实景模拟只能得到亲身体验的记忆,但以阮幸的感觉来说,她所得到的战斗经验却是实打实的,那几个玄冰宗的外门弟子一一与她对阵,最开始她可以靠着修为压制野蛮粗暴的结束比赛,然而对上那个练气七层的男修却有些困难,很多时候她根本伤不到对方。 而他们也教了她不少一些使用灵力的技巧常识,对于练气期来说,他们体内的灵力有限,使用术法或者剑诀的时候并不是一股脑的灵力输出越多威力便越大的,修士之间的对决,有时候甚至是两个人比拼灵力的对决,谁坚持的时间更长,谁就获胜。 因此,他们反而会琢磨出更多的精简灵力的方法。 因为炼丹和制符的缘故,阮幸控制灵力的手法也十分熟练,但是她却很难把这份经验运用到战斗中去,现在和同阶段的修士对练,她才能将灵力转化为自己的本能。 直到她身上所有的丹药和符箓都被当成报酬掏空了,一天的时间也已经快到了。 几人陪练了一天,身上都十分狼狈,但是得到了一堆的丹药符箓时还是十分开心的,看着他们分配着得到的报酬,阮幸微微一笑,“谢谢你们的陪练,明天再见了。” 说罢,阮幸结束了此次模拟。 其实她还想再多模拟几天与他们更加深入的交流一下练气期修士对敌的经验,但是没办法,她已经付不起报酬了,本来身上带的东西也没多少,除了一张三品遁地符以外,几乎就没什么值钱的。 阮幸再次打开实景模拟,一鼓作气,与那几个玄冰宗弟子对练了三天。 从最开始的左支右绌到最后应对四人联手时的游刃有余,阮幸此时几乎可以自信的说,练气八层以下无敌! 算了,还是低调点,她还没跟邪修打过架,说不定应对方式会有所不同。 男修脸色有些难看的对阮幸说道:“道友,我们好像教不了你什么,每次出招你仿佛都能预知未来般提前防守,无功不受禄,我们不能接受你的这些报酬了。” “这是陪练的报酬,又不是让你们教我的报酬,收着吧。”阮幸毫不在意,反正今天结束以后她回到白天这些东西又还会回来,现在给他们也不过是让他们能高兴个半天时间。 不等男修拒绝,阮幸踏上飞剑离开,还有一点时间,她得去看看那个黑水湖泊。 阮幸一手掐诀,一手拿着玄冰宗派发的小册子,研究上面的地图。 “唔……我记得刚开始是传送到一个有半壁山峰的密林里,树木很高,地势平缓,之后往那个方向走到黑水湖泊……” 只是,册子上的地图并没有这样一个类似的地方。 阮幸咬着唇思索。 这是为什么?隐藏地图吗?不存在于地图之上,想要进去需要特殊的方法? 阮幸脑洞大开,如果这样的话,没有王志,她还真找不到黑水湖泊。 可恶,本来还想提前踩点去设置一些机关符咒的。 不过也不能气馁,说不定只是这地图画的过于抽象她认不出来呢? 阮幸决定先去地图上标示有水流的地方看一看。 寒山秘境的整体,便是以寒山峰为中心,向外延申百里,而唯一一条河流,便是从寒山峰顶端的冰雪融化形成的瀑布,飞流直下,落入山岩之中,汇集成河,向外流出。 寒山峰高耸入云,非常好找,阮幸朝着这个方向驾驭飞剑疾驰,对了,飞剑行驶时扑面而来的狂风也被那几个修士解决了,只需在身体表面附着一层薄薄的灵力,就可挡住风势,阮幸也考虑过这种方式,只是又要掐诀又要立盾,灵力根本不够用,按照他们的方法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省灵力的办法。 而且这种方法也可以用于实战当中,有效减缓冲击力让自己身体免于受伤。 阮幸飞剑凌驾于半空之上,灵力消耗了大半,这才飞到了寒山峰前。 月光如水,阮幸不知这月亮是秘境中营造的假象,还是上万米高空之外不受秘境的影响,她只是借着月光俯瞰过去,围绕着寒山峰的四周,偶尔有一两练气期妖兽分布在密林之中,此时大部分应该都在沉睡了,少有的几个夜间生物还在为食物奔波。 这片密林也不知道是不是记忆中那片。 阮幸控制飞剑落在瀑布下方,神识扫过前方的河流,毫无阻碍一眼到底,河水清澈凉爽,双手鞠起一捧,也没有那种凝涩沉重之感。 阮幸下了结论,与黑水湖似乎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给自己贴了一张避水符,跳下河去,河水不深,三五米就到底部了,可惜的是,一切如常,阮幸并没有找到什么地下河的入口。 叹了口气,阮幸只好结束了模拟。 以她现在的能力,再次遇到王志跟他一起去那片黑水湖也很难有胜算,她完全不了解对方,只知道练气九层,会用阵法。 可他太神秘了,他对于寒山秘境几乎算得上是一个特殊的存在,阮幸有一种直觉,他所表现出来的实力并不是他的真实水准。 可是就这样放弃的话阮幸也不甘心,最起码,要弄清楚洞心灵草到底是什么,那片黑水湖下的地下河,又是什么地方,而王志这个人师从何门何派有何招数,也要知晓几分才好。 这样即便这次寒山秘境之行躲着对方,下次遇上了她也好有防备。 阮幸消费了一积分,展开了实景模拟。 一个时辰的时间赶往寒山秘境。 在门口许多低阶修士们自发组成的临时坊市内,阮幸假意在其中闲逛,看看其他修士摆摊卖的东西和价格。 很快在人群之中,阮幸看到了王志,她估计走到他身旁的摊位上,询问摊主,“这些锦鸡尾羽怎么卖?” 摊主掀起眼皮看了看她,“八下品灵石一根。” “打扰了。”阮幸露出一个囊中羞涩的尴尬表情,转身便要走。 忽然被人拉住,阮幸一顿,回头疑惑道:“道友拦着我作甚?” 眼前熟悉的王志面带和善的微笑,“道友,看你刚刚是需要购买炼器材料吗?” “是啊,我需要收集一些炼器材料为我日后筑基打造一把新的武器。”阮幸顺水推舟道,“只是之前身上的灵石都在城内花的差不多了,现在正好来寒山秘境碰碰运气,赚些灵石回去。” “道友练气八层却来寒山秘境,想来游历经验甚少,道兄我这里有个赚钱的路子,只是我一人难以成事,不知道友可愿助我?”王志悄声神秘道,“实不相瞒,我在寒山秘境中发现了一处险地,其中竟有一块云母石,这种矿石可不多见,若是炼器时加入一块,能使法器提升一个品阶呢,不知道友有没有兴趣?” 该死,洞心灵草这个玩意儿估计就是王志随便说说的,结果她太没有常识,直接上钩了。 现在她换了个人设,变成一个急需炼器材料的修士,王志的攻略便也换了方法。 阮幸心中暗骂几句,面上却笑道:“多谢道兄好意,只是不知我需要做什么?事成之后又如何分配?” 感谢书友20240224150037849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40513144817343的月票~ ------------ 第六十五章 你小子魔修啊? “这个简单。”王志笑道:“那处险地有一筑基期妖蛇盘踞,我一人奈何它不得,但我二人合力,便有胜算了,到时你去取那云母石,妖蛇的尸体和内丹便归我所有,如何?” 阮幸假装思考停顿了片刻,便答应道:“就依道兄所言,不知道兄如何称呼?” “哈哈,道友真是爽快人,在下秦磊,走,咱们边走边聊。” 王志热情的俯身揽着她的肩膀,阮幸觉得这个姿势太过于怪异,连忙挣脱了出来,王志也不以为意。 好嘛,连名字都是假的,还有什么是真的。 这下阮幸更加好奇寒山秘境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他这么下功夫了。 交过门票领了木牌以后,两人穿过光门,到了一片密林之中。 王志拿出罗盘开始辨认方向,阮幸则悄悄打量了一下四周。 虽然看着很像寒山秘境,但阮幸敢肯定,地图上绝对没有这样一个地方。 寒山秘境中只有一处竖着的山峰,这密林中虽然树木冠盖层层叠叠,但阮幸还是可以从缝隙中看到外面,远处都是青山连绵,衬得脚下像是一个盆地。 “秦道友,这处地方怎么不显示在地图中?”阮幸仰着头天真且疑惑。 王志顿了一下,若无其事道:“这我也不清楚,大概是三十年间秘境新出现的变化吧,等出去了可以和外面的玄冰宗弟子说一说,让他们更新一下地图。” “这样啊。” 阮幸点点头,往身上贴了一张轻身符,朝着王志说的方向赶去。 黑水湖平静无波,王志拿出避水符递给阮幸,“那地方在水下洞穴内,水里无法使用神识,能见度也不高,道友可要跟好我。” “放心吧。”阮幸贴上避水符,跳入水中。 很快便来到了那处洞穴,王志拿出夜明珠走在前面。 地下河前,王志指着对岸道:“道友,那云母石就在对岸,由我先过去将妖蛇引出带到洞口去,我在洞口布置阵法困住妖蛇,道友你取了云母石后再赶快回来帮我制服妖蛇即可。” “道友这样就不怕我取了云母石后躲着不出来,等你和妖蛇两败俱伤后再出来摘果子?” 王志那张平凡的脸上目如清泉,真诚的望着阮幸道:“道友年纪这么小却考虑比我多,实在惭愧,不过既然是我主动邀道友来,最危险的部分就应该我来做才是,而且,我相信我的眼光,道友不是那样的人。” 阮幸仿佛深受触动,有些不好意思道:“既然道兄如此信任我,我也该相信道兄才是,不如这危险的部分由我来做吧,我没有夜明珠,看不清对岸的情况,亦不知云母石的具体位置,若在那边找了半天都找不到岂不是耽误时间害道兄多一分危险?若我去引开妖蛇,道兄定然能尽快拿出云母石出来帮我,等杀了妖蛇我们再分配也不迟。” 王志有些惊讶,劝解道:“妖蛇乃是筑基中期,我有困阵才敢如此行事,道友你去引开妖蛇若是受伤了,岂不叫我心怀内疚?” “道兄放心,我既然提出来就是有把握,谁没有几个底牌呢?”阮幸大义凌然。 见阮幸铁了心坚持要去引开妖蛇,王志沉吟片刻,便同意了,“那好吧,道友你小心才是。” 这小子竟然这样就同意了? 阮幸猜不到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璨然一笑,“道兄交给我就好,我去了。” 阮幸架起飞剑到地下河的上方,还未落地,河中便有异动,阮幸做好准备,只等妖蛇出水,便一股脑的往下砸十几张一品符箓。 然而,硕大的黑色蛇头破水而出,冲向的却不是已经快到对岸的阮幸,而是站在洞穴出口处的王志。 王志一脸惊慌失措的架起飞剑,大喊道:“道友,这是怎么回事!” 你m的,我还想问你怎么回事呢。 阮幸无语,但她还是将自己手中符咒打出去,试图将妖蛇的仇恨拉回来。 妖蛇皮糙肉厚,一品符箓的威力并不足以让妖蛇皮开肉绽,但也打出了一道道灰白的痕迹,妖蛇吃痛之下追王志追的更凶了。 王志没有办法,只好一头冲进洞穴里,高声道:“计划有变,见机行事!道友,我先引妖蛇出洞,你去取云母石!” 王志与妖蛇的身影一同奔向洞口,阮幸却没听他的,而是催动飞剑紧跟其后,低声吩咐:“剑来,去对岸找那块形状不一样的石头拧下来。” 剑来无声领命而去。 阮幸则追着他们到了洞穴入口的地方,拿出遁地符,直接从地下穿越过去,出现在了王志的身后。 而彼时,王志刚好拿出阵盘困住妖蛇。 王志转身看到阮幸,惊讶道:“道友,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你先去取云母石再过来吗?” 见王志还在演,阮幸面不改色道:“我仔细想了一下,道友你一个人拖延妖蛇还是过于危险,不如我们先一起将妖蛇制服,再去取云母石也不迟。” “道友说的也有道理。”王志赞同的点头,“我这阵法只能短暂困住妖蛇,此刻它无法脱困,正是你我施展的好时机,道友过来与我一同对付妖蛇吧。” “好。”阮幸点点头走到王志的身边,面对压制在阵法下动弹不得的妖蛇掐起了剑诀。 下一刻,二人的攻击同时发出。 然而却不是对准妖蛇的,而是互相攻向对方。 两张二品符咒在空中相遇,短暂纠缠过后释放出巨大的尘嚣。 阮幸早有防备向后连退了几步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漫天扬起的黑色烟尘散去,王志放下挡在脸前的衣袖,掸了掸前襟沾上的灰。 阮幸眼睛微眯,他的衣服好像是一件防御性的法衣。 而困住妖蛇的阵法似乎有些松动,妖蛇张开大口尖利的嘶鸣,急躁的甩着尾巴打在石壁上。 王志抬起头目光凝聚在阮幸的身上,轻笑了一声,“倒是低估你了,道友如何发现?” “因为你长得就不像个好人。”阮幸提起剑对着他,“这里到底是哪里?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嘘,这是秘密,可不能告诉你。”王志从储物袋中又拿出一个阵盘。 阮幸不知道阵盘的使用方法和原理,但她知道不能让对方轻而易举的就布下阵法,她当即上前,手掐剑诀攻了上去。 白色的法剑上充盈着澎湃的灵力,剑芒有如实质。 而王志不慌不忙,轻轻一跃,阮幸便够不着他了。 他一手抓着洞穴顶部突出的钟乳石,一手挥就阵盘,满脸的轻松写意,“你就乖乖的留在这里不好吗?” “我留下来,谁替你取云母石呢?等杀了我之后,你再去外面骗一个来?”阮幸手上毫不停歇,她飞身几次都被王志躲过,王志的手就像吸盘一样,在岩壁顶端如履平地,阮幸索性双手掐诀,控制飞剑如流星一般窜出去。 倒不是她不想也上岩壁去打,只是岩壁上没有着力点,她上去了会非常被动,别忘了王志手里还有一张三品的雷火符没用呢。 她要是近身挨了一下,虽然身上刻了符咒的皮甲勉强能抵御,可她也一定会受重伤,失去反抗能力。 因此无论如何出招,阮幸都小心的控制着让王志处于妖蛇和她中间的位置,且不让自己落入无处可避的境地。 见阮幸无论如何也不上钩,王志也觉得没趣,他单手布置阵盘的速度还没阮幸拆的快,于是跳了下来,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忽然间,地动山摇。 王志的面色悚然一变,“什么情况?” “额,大概是云母石被我拿出来了?”阮幸在摇晃中站稳身体,吸口气恢复了一下灵力,挠挠头。 王志有点不理解,似乎已经懵了,“你在这里……还有一个你在里面……分身术?双胞胎?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一个好人。”阮幸挥了挥剑,看王志自己脑补,自然乐的不解释,“你好好考虑一下,她拿了云母石马上就会出来帮我了,如果你能如实相告,说不定还有合作的机会。” 王志不说话,地下河的水已经涨了上来,洞穴地面上的白色黏液混合着黑色的河水,已经淹没了脚面,阮幸顺着对方的目光看了看自己的脚,抬起脚让对方看到她干净的鞋面,“看什么?我没有用你的避水符哦。” 她用的是自己的,现在还没有失效。 王志重重的叹了口气,“这也被你发现了,你真的是小孩吗?还是什么喜欢维持童颜的老怪物?” “呸!你才是怪物。”阮幸骂了一句,有些不耐烦道,“你到底说不说?” 王志颓然道:“我所有的算计都被道友你看穿了,还有什么挣扎的必要么?我说,只希望道友你能遵守诺言,咱们还能摒弃前嫌,重新合作。” “看你表现吧。”阮幸看了看地面,水已经慢慢涨上来了,不知道妖蛇什么时候会脱困,也不知道水涨满了以后会发生什么,她只能先看看王志这种情况下会不会说实话。 “好,其实我找到这个地方,是和寒山秘境的传说有关,当初寒山仙君在归墟期陨落,遗蜕留下的灵韵形成了此处秘境,所有人都以为,寒山仙君生前的武器,那根化为寒山峰的石棍就是秘境的根基,只是还有人认为不是,他们说,真正的根基是——” 阮幸正聚精会神的听着,突然,王志袖中一枚精致小巧的法器冒着黑光窜了出来,带着王志全身的法力猛然袭向阮幸的胸膛。 阮幸穿在衣服下的皮甲发出脆弱的哀鸣,微弱的白光仅仅阻拦了一息的时间,便如玻璃般寸寸碎裂,阮幸还没反应过来,王志便毫不迟疑的再次催动法器穿透了阮幸的胸口。 胸膛处一个漏风的破洞,阮幸口鼻不停的冒出血来,跌坐在地,避水符也因为这一击失去了效用,黑水从她胸膛处的破洞流过,带走暗沉的鲜血。 “你是……筑基期……魔修……”黑水越涨越高,阮幸艰难的张开嘴巴说话,黑水便争先恐后的一拥而入。 “真是抱歉。”王志目带怜悯,施施然收起了那枚刚刚用来偷袭的喋血刺,“原本不想让这里留下魔修的法力痕迹的……实在麻烦。” 阮幸感觉身体已经失去了温度,剧烈的疼痛和黑水冰冷的刺骨让她浑身颤抖,逐渐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模拟结束。 阮幸有些后怕的揉了揉自己的胸口,那里仿佛还残留着空洞的异感。 难怪王志跟个机器猫一样,从储物袋里不停的掏出来各种符咒和阵盘,带了把剑但除了御剑术他几乎就没用过。 原来他是魔修。 而且还是筑基期魔修! 这还打个屁啦! 一点胜算没有。 原本刚刚那次模拟,阮幸认为只要防住那张三品雷火符,有妖蛇在后面虎视眈眈,她还是能有希望跟对方碰一碰的。 没想到对方根本不是练气九层。 他最后偷袭她时身上的法力波动妥妥的筑基后期,高了三个小境界竟然跟她搞偷袭,不愧是魔修,阴险狡诈,不是东西。 不过,剑来的鬼遁优先级好像有点东西,进云阳城时没被护城结界发现,跟在她身边进秘境也没被秘境发现,与筑基后期魔修同行一路更是没被发现。 真是个逃票的利器啊……这一路下来给阮幸省下不少门票钱。 可实际上剑来凝聚的阴气连练气期都算不上,顶多是个后天境界的凡人,她在后天的时候就能通过模拟预料到剑来遁术的位置而杀死他。 所以……原本属于女主的金手指《幽冥鬼录》,该不会是个天级上品的功法吧。 这可让她捡到宝了,虽然她自己修不了,但是等给剑来重新炼制傀儡本质后,让剑来狠狠的修习其中术法,那剑来就不仅仅只是名字上的‘剑来’了,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大杀器。 不过摆在眼前的问题还是这个寒山秘境,她现在所有的模拟都只是一天,她不知道一天以后到底会发生什么,如果那个魔修真的非常会搞事,她不如干脆别去了,打道回府得了…… 而且她实景模拟只能得到记忆,在模拟中得到的东西和修为她全都拿不回来,纯亏本。 罢了,再试两次! 看看这个魔修究竟搞什么,如果有好处,她就通过文字模拟去薅羊毛了。 实景模拟开始。 一个时辰,寒山秘境门口。 阮幸直接抓住人群中正在寻找目标的王志,“道友,你我有缘!” 一刻钟后,两人出现在黑水湖边,王志道:“道友,虽然不知你如何看出我需要人帮忙,但我还是提醒你一下,此处极为危险,神识难以……” “打住!我懂,放心。”阮幸贴上避水符跳入水中。 王志连忙跟上,“欸,等等我还没说完!” …… “道友,你放心的去吧,我一定会将那件你丢失的法器拿回来的!” “好,我们的报酬……” “看着给就行了,快走!” 王志一脸怀疑人生的表情,到底谁在骗谁?为什么她这么积极?饵都没下就上钩了? 阮幸不耐烦的推了他一把,王志茫然的引着妖蛇离开了。 而阮幸却没有去河对岸,而是看着流淌的地下河沉思。 王志的目的是要开启河对岸的机关,机关开启后这处地方就会崩塌,水位就会上涨。 王志费这么大劲儿就为了破坏一下寒山秘境的地貌吗?那肯定不是,没好处的事情谁会做,那这些水是从哪里来的呢? 修仙界的事情虽然不讲科学,但是阮幸觉得,水不可能凭空而来,要么是机关开启的是上面的阀,水漏下来了;要么机关打开的是下面的泵,水抽上来了。 无论是上面还是下面,地下河都能与之联通,那么人应该也能从地下河流通吧? 阮幸之前订下的两次模拟机会,就是用在这里,她打算上面去一次,下面去一次。 检查了一下避水符的时效,阮幸沿着河岸逆流而上,等到了没有路的地方,就跳入河中,朝着上流游动。 中间有些湍急的地方,阮幸就握着剑柄,用御剑术给出一个前进的动力,虽然有些阻力,控制不好也会撞到河里的石头,但也是稳定前进了。 非常好。 至于还在洞穴入口和妖蛇大眼瞪小眼的王志。 管他干什么,爱等多久等多久去。 阮幸给自己鼓了鼓气,继续向上游动了将近半个时辰,避水符的效用都快到时间了,才有了一片可以落脚的地方。 她重新贴上避水符,感觉这个高度应该已经远远超过黑水湖岸上的高度了,但此处还是一片漆黑,且有源源不断的水流,唯一的感觉是路越来越狭窄了。 有些缝隙就连她这么一个瘦弱的六岁小孩穿过去都有些艰难。 不知道过了多久,期间阮幸又换了两张避水符,再次穿过一道缝隙的时候,才突然感觉到眼前一亮。 许久不见光源让阮幸的眼睛一时之间有些难以适应,闭上眼睛缓了一会儿,她才睁开眼打量四周。 黑水是冰凉刺骨的,但阮幸一路上都用着避水符,避水符用一层薄薄的空气膜覆盖在身体周围包裹起来,既不让身体接触到水,保持干爽,又可以提供氧气呼吸,就像是一个无外壳的压缩版氧气瓶,因此阮幸其实也没有什么被冻着的感觉。 按照潜水的时间长短,一张避水符可以用四十分钟到一个半小时不等。 但现在她却不自觉的运起灵力抵御寒冷。 周围白茫茫一片。 感谢felling的月票~ 感谢极北冰雪的月票~ 5200字!连更新都是爱你的形状! 今天思路比较顺,挑战了一下自己多码了一千,说不定这个月可以挑战一下加更哈哈! ------------ 第六十六章 寒山!塌啦! 阮幸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呼出白色的哈气。 放眼望去,四周都是晶莹剔透的冰刻,其上覆盖着厚厚一层沙砾一样的雪花。 天色已近黄昏,只是片片冰雪映照出来的反光还是让整个崖壁亮如明堂。 按照天色来看,粗略估计她爬了有大概六七个小时,习武人的身体素质没得说,她几乎没怎么感觉到特别累,现在她所处的位置,阮幸猜测大概就是寒山峰的顶端了。 所以她刚刚是从寒山峰的内部一点点爬上来的? 那个黑水湖和地下河,也是在寒山峰的中心处? 她还以为寒山峰是实心的呢,前一回她模拟的时候为了找到黑水湖围着寒山峰飞了整整一圈,也没看到开口的地方。 但王志能带着她进来,可能是因为有结界什么的特殊进出的方法。 阮幸将灵力覆盖在身上抵御寒气,往中间涓涓细流的源头走去,只看了一眼便皱起了眉。 寒山峰的顶端是一个巨大的雪顶冰台,除了阮幸爬上来的那条缝隙是水流经过之处没有被冰完全堵塞以外,其他地方全都被冰完全的包裹。 而水流源头的方向,却只是一个半人高,两米宽的圆形池子。 顶多比浴缸大一点。 里面的水没有上冻,池子边缘有一个缺口,水流正是一点一点的从里面滴落下来,形成一道涓涓细流。 阮幸有些失望,这么细的水流不可能是地下河涨水的原因。 而且这水虽然寒而不冻,却洁净无比,绝不是地下河那种黑暗浑浊的水可比。 不过,寒山峰的峰顶不会无缘无故出现一个不会上冻的水池,此处肯定不一般,只是她还没发现这里到底哪一样东西是那个不知名的宝物呢? 没见过世面的坏处就这么体现出来了。 她只认识一些低品级的丹药制符材料,高阶的如果没有特别强烈的异象和灵力波动就算放她面前她也不认识。 话又说回来,如果有异象估计也轮不到她这个小虾米捡漏。 只能先勘查看看了。 阮幸向池底探出神识,想要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肉眼看不到的东西。 池子并不深,看起来只有一米高,池内清澈一片,空无一物。 可神识探进去时却仿佛遇到了一层阻隔的薄膜,柔软却又坚韧,无法深入其中。 它阻碍神识的能力比黑水还要强一些。 阮幸思索了一下,便大胆的伸手去触碰池中的水。 反正是模拟,怕什么,而且刚刚水池中的水是流入缝隙里的,她刚刚也从缝隙里爬出来,虽然有避水符保护,但也没觉得那水有多特别。 刚一触碰,阮幸的手便被冻得青白没有血色,可她还顾不上运转功法抵御冰水,只觉得心中一喜。 水池中的冰水,居然蕴含的浓厚的灵气! 那层薄膜不仅是在阻碍神识进入,也在阻碍灵气外泄,它将冰水保护的严严实实。 可是不对啊……缝隙流出的水为何没有蕴含灵气? 水中一定有东西。 蕴含灵气的不是水,而是那个不愿意被神识触碰的,肉眼看不见的东西。 阮幸强忍着刺骨的冰寒,伸手朝底部捞了一把,什么都没摸到,但她的手已经在水里呆了好几秒了,快要冻的没有知觉了,她得拿出来缓一缓再找。 可是万万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阮幸的手刚一离开水,就快速的结上了一层白霜,肉眼可见朝着冰转换。 阮幸一惊,下意识的连忙又把手放回池子里。 这特喵的……她好像被这池子硬控住了,放进去冻的难受,拿出来就会结冰,若是想不出一个好的解决方法,怕是要在这里化为冰雕。 怪不得周围全是冰雪,只有池子不上冻。 就这么结束模拟回去吗? 阮幸有点不甘心,她还没弄明白峰顶到底有什么宝物。 只是在里面放了不到十秒,阮幸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手了。 不行,至少要知道池子里是什么才行,不然这一趟纯亏本。 阮幸一咬牙,直接两只手都伸进池子摸索,因为胳膊比较短的缘故,她摸不到池子的中心,狠狠心干脆翻身爬进去,整个人都进入了冰池之中。 小小的身体在池中忍不住的打着哆嗦,寒意沁入了经脉之中,阮幸一边在池底摩挲,一边运起灵力抵抗,然而这池中凌冽浓厚的灵气似乎与她经脉中运转周天的灵力形成了共鸣。 竟然一丝丝的钻入了她的体内。 储存灵力的灵骨遭到入侵无力抵抗,渐渐纠缠在一起,那一丝凌冽灵气在她体内顺着经脉游走,竟然和她的灵力一起运转了一个周天,合在了一起。 经脉和灵骨都传来阵阵刺痛。 攻击性这么强的灵气,也可以用来修炼吗? 阮幸忽然开了窍,不再抵御那冰寒的灵气进入身体,反而主动吸收,坐在池中开始修炼起来。 这种霸道的灵气在她体内运转带来了巨大的疼痛,阮幸忍不住将下唇咬出血来,才使自己不至于晕厥过去。 托这灵气的福,阮幸也总算找到了这蓬勃灵气的来源,她有些艰难的伸手在池中心的底部摸到了一个有些圆圆的物体,握在掌心,拿出来看。 这一次,她的手没有覆上冰霜,而手中那个透明的圆球,在出水后变成了雪白的一颗。 “你……是个什么东西。”阮幸失神的看着它,喃喃道:“应该是个好东西,只是我不认识,而且这是正确用法吗……也太冷太疼了吧……” 从夜幕低垂到天光渐明。 阮幸终于将池子里的水吸收了个干净,空空的池子空隙处也不再往外漏水了,阮幸活动了一下筋骨站起了身。 虽然这一夜堪称折磨,但带来的好处也是显而易见的,她练气九层了。 当然,池中的灵气作用不止这么多,最重要的却是她的灵骨和经脉,被那霸道的灵气一遍一遍运转冲刷,拓宽了不少。 如果说以前她的经脉是一根毛线那么细,现在应该有喝奶茶的吸管那么粗了,这对阮幸带来的提升是巨大的,她运转功法时恢复灵力的速度更快了。 假如灵力是她的蓝条,那么灵骨就是她储存蓝条的上限,经脉就是每秒回蓝速度。 原本她的灵骨是由服用络气丹突破先天得来的,在修仙界中属于最最下等的资质,可有了这一意外发生后,虽不知提升了多少,但阮幸可以肯定,她的灵骨资质是提升了的。 峰顶依然冰天雪地,但阮幸的体感却没昨天那么冷了。 将雪白圆球放入储物袋,阮幸开始查看池子周围还有没有什么特异的东西,只是非常可惜,并没有找到。 反正也已经超过结束模拟的时间了,这第二天的一积分是花定了,阮幸也不急着走,而是召出飞剑,想试试从峰顶飞下去,会不会到正常的秘境内,见到其他修士。 走到峰顶的边缘,入目还是白茫茫的一片,如烟似雾,深深浅浅,想来是围绕着峰顶的那些云彩了。 飞剑悬停半空,阮幸跳了下去,朝着一个方向俯身飞去。 只是飞了半刻钟,仍然未能穿过云彩,距离似乎没有变化。 她回头望去,峰顶就在不远的身后,仿佛还能感受到那冰雪带来的寒意。 想了想,阮幸拿出雪白圆球捧在手心里,调动灵力,再次尝试御剑飞行。 这次倒是很顺利地穿过云彩了,阮幸已经远远可以看到下面浓密的绿意,她把圆球收起来,找了个森林外围的地方落下。 然后拿出了玄冰宗所派发的木牌,输入了灵力。 光门传送进入时虽然是随机落地点,可出去时却是固定的一个出口,只需要用灵力激发木牌,木牌就会指出出口的方向。 她想去出口处蹲守一下,看王志会不会出去再骗一个人进来。 不过他是筑基后期的魔修,独自击杀筑基期妖蛇应该没什么难度,他只是需要一个人帮他背锅以及不想用出魔修法力让人察觉。 距离寒山秘境开放期还有两个多月才结束呢,那魔修看上去挺沉得住气的,说不定不会亲自动手,等他发现自己被阮幸骗了以后,就会气急败坏的出来寻找新的目标了。 想到这里阮幸就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出口处的低阶修士很多。 没有宗门的散修大概率不会舍得买空间大一点的储物袋,只有两个立方大的储物袋装不了多少东西,因此他们不会十天都呆在秘境里的,中途可能会出去个两三趟将自己储物袋中的收获出售出去。 可以直接出售给玄冰宗,也可以出售给外面摆摊的修士。 阮幸刚飞到门口,正想在人群之中辨认一下王志在不在,突然之间地动山摇,她一个趔趄没站稳差点摔倒。 怎么回事?开个机关这么大动静?她上次开机关的时候人就在机关旁边也没这么剧烈啊? 阮幸一脸懵逼。 周围的修士也是一头雾水。 “是地动了吗?” “秘境里也会地动?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还是赶紧出去吧,留在这儿总感觉太危险。” 有几个修士当即冲着光门的方向疾步过去,向前一跃想要穿过光门,却被光门弹了回来,飞出去几步远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顿时修士们开始慌乱了。 “怎么回事?” “传送门怎么突然不管用了?” “我们要被困在秘境里了吗!?” “玄冰宗是不是有什么阴谋想害我们?” 出口处聚集的不止有散修和其他宗门的修士,还有不少玄冰宗的外门弟子,听到此话连忙辩驳:“绝对不是!宗门掌管寒山秘境上千年了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这是意外,宗门不可能放弃我们的!” 修士们正要吵起来的时候忽然有人惊恐的大喊:“寒山!快看!寒山倒了!” 闻言众人皆朝着寒山峰的方向看去。 阮幸惊诧非常,那高耸入云,笔直出鞘的寒山峰,此刻已经朝向一边缓缓倾斜。 山峰上一些树木岩石冰雪承受不住压力已经开始簌簌掉落下来。 “天啊……那家伙究竟干了什么……”阮幸喃喃自语。 然而,随着寒山的崩塌,一股股黑烟伴随着凄厉的尖啸,如墨如漆,在空中仿佛逃窜般盘旋,逐渐向着出口处靠近。 它们密密麻麻,遮天蔽日,成千上万。 等到离的近了,众修士才发现那是什么东西,惊骇非常,纷纷拿起了自己的武器。 而在那些黑烟的最前方。 不知是那些黑烟的领头人,还是被他们追捕逃窜的对象,阮幸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万分狼狈的王志。 他也看到了人群中的阮幸,这么多大高个里面唯一一个矮萝卜,自然很是显眼,他御剑急促的冲过来,眼神阴冷,低声恶狠狠对阮幸道:“小王八蛋,摆了老子一道,把寒山雪髓交出来!” “寒山雪髓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身处模拟,阮幸有恃无恐。 王志急切的低吼:“别装了,一定是你把寒山雪髓拿走了,寒山峰才会倒塌,快点拿出来,你想死在这里吗!?” 阮幸猜测王志口中的寒山雪髓就是她储物袋里那个雪白圆球,但她仍然装傻充愣道:“你不给我说清楚,我怎么知道寒山雪髓是什么?不如给我讲讲它长什么样子,有什么作用?” 那些黑烟已经围绕在众修士身边发起攻击了,阮幸能够听到凄厉的惨叫声,还感受到道道纯净的阴气。 但现在最担心着急的人不是她。 王志深吸了口气镇定自己的情绪,快速道:“寒山仙君韩千君曾镇压清浊二气,但直到他陨落也没人知道清浊二气的封印之地在哪里,于是有人传说清浊二气从未被封印,而是一直在寒山仙君的身上,跟着他一起化为了秘境,我有特殊渠道的消息,清浊二气被炼化融入进寒山仙君的武器石棍之中,石棍变成寒山峰以后,清气化为寒山雪髓,浊气化为寒山墨髓,两者相生相长,寒山秘境才能维系数千年不散,它们是寒山秘境的根基。” “现在,可以把寒山雪髓给我了吧?再不给我,等下秘境崩毁,我们所有人都会死在空间乱流之中!”王志咬着牙道。 阮幸不依不饶:“作用呢?” 没有时间给王志犹豫了,他简短的说了一句,“可炼制灵器!” 灵器是比法器更高阶的存在,一般只有元婴期的大佬手里可能会有那么一两件灵器。 “你发誓,用完之后还给我,且不杀我。” “我发誓!打开秘境传送后寒山雪髓原物返还,且绝不对你赶尽杀绝,若违此誓,身死道消!” 感谢书友20210208190203865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00627121310166的月票~ ------------ 第六十七章 长得好看才能骗人 虽然阮幸心知这魔修九成九不可能遵守诺言,但是她就是想多说几句拖延一下看他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他既然想活命,就不可能在出口处对阮幸动手,阵法和符箓不一定能一击必杀,若是使用魔修法力则可能会被其他修士以为他和那些黑烟是一伙的对他群起而攻之,到时候他就算打开了秘境,加上外面那些聚集的低阶修士他也没把握能逃出去。 阮幸从储物袋中拿出那雪白圆球,丢给了王志,王志小心翼翼接过,和他手中一颗墨黑圆球凑在一起,两者仿佛互相之间有着磁吸引力,在王志的手中自发的悬浮打转。 她并没有看到王志念什么咒掐什么诀,那道波纹状的光门,就有了动静。 “传送门打开了!” “快出去!这些阴鬼太多了我要顶不住了!” 王志和阮幸离光门很近,他收起两颗黑白球,便抓着阮幸的肩膀一同穿过了光门。 门外也是乱糟糟的,不少玄冰宗弟子守在门口,见到有人出来连忙询问:“里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传送阵突然失效了!” 王志没有回答,而是从人群中穿过直接召出了飞剑。 所幸,里面出来的人很多,惊魂未定便七嘴八舌的讲起了里面的情况。 “是阴鬼!好大一片阴鬼!” “这秘境不是号称是练气期最安全的秘境吗!怎么会有这么多阴鬼!” “也没听寒山仙君生前干过什么屠城灭门的事,这阴鬼不会是你们玄冰宗放进去的吧?” 后面的话阮幸便听不到了,乱糟糟的吵闹声越来越远,她被夹在王志的胳膊底下,被他带着离开了秘境门口。 离得这么近,这不是老天赐给她的偷袭机会吗? 更何况这一次她还没跟王志打过架,王志不知道她已经知道了他是筑基期魔修的事情。 阮幸有些意动,不过思考片刻便又放弃了,筑基期魔修光是护体法力她都不一定能打破,更别说重伤对方了。 她倒是更想看看,这小子逃跑还带着她干什么? 灭口?灭口之前她能不能得到一点新的信息呢? 飞了很长一段距离,王志才找到一处荒无人烟的地方停下,像是报复似的往地上一掷,阮幸便茫然的坐在了地上,寒山雪髓也丢在了她的面前。 阮幸拿起寒山雪髓,有些懵逼,“你还给我了?你抓着我过来不是杀我的吗?” “杀你才是便宜你了。”王志阴森森的笑,“原本想让你留在黑水湖当个替死鬼,没想到你一声不响搞了个大的,寒山墨髓镇压黑水湖万千阴鬼,寒山雪髓维系寒山峰灵韵不散,我只拿寒山墨髓顶多是秘境里多了些烦人的阴鬼,你拿走寒山雪髓却是让整个秘境崩毁,你说,玄冰宗知道这件事以后,是对我敌意多,还是对你敌意多?” “这样啊。”阮幸拉长语调哦了一声,“可是他们不知道是我拿走的雪髓呀?” “黑水湖下挪动机关的地方留有隐蔽的留影法阵,你以为你没去,留下的影像就不是你了?你就等着玄冰宗无穷无尽的追杀吧!”王志冷笑道。 “你傻了吧你。”阮幸无语吐槽,“秘境都崩毁了,雪髓墨髓也拿走了,传送门都打不开,谁去看留影法阵啊?” 王志:嗯? 王志突然愣住了。 这是他一开始的计划来着,发现阮幸不见踪影后他就幻化成阮幸的模样去挪动了机关,可是现在…… 王志陷入了沉思。 “而且,就算他们找到我,我也会攀咬出你的,你可是魔修,抓你不比抓我的功劳大多了。” 王志再次愣住,“你,你怎么知道我是魔修?我身上有什么破绽?” 今天遭遇了多次滑铁卢的筑基期魔修此刻有些怀疑人生,一向都是他坑别人的,今天怎么老被人坑。 都给他整不自信了。 阮幸诚恳的建议道:“这样,我先问你几个问题,你回答完我以后,我就告诉你你的破绽在哪,如何?” 王志思考了几秒便答应了,“好,不过要快一点,我们聊了这么长时间,玄冰宗高阶修士可能已经赶过来发现秘境崩毁的缘由了。” 阮幸想了想,问道:“你之前说寒山雪髓和寒山墨髓可以炼制灵器,那玄冰宗为什么自己不拿走炼制呢?留在寒山峰维持寒山秘境对他们来说没什么收益吧,毕竟寒山秘境现在只适合练气期低阶修士,而且,这么重要的东西就只有一个筑基期妖蛇和留影法阵保护,也太草率了吧。” 王志摇了摇头,组织了一下语言,“你说的这些问题我也只知道个大概,首先,墨髓是浊气所化,又与万千阴鬼相伴多年,早已沾了满身阴气,就算炼制也只能炼制魔器,他们若是使用,只会影响自己的道基,徒生心魔,至于雪髓,我就不知道了,而且我听说雪髓并不能轻易触碰……为什么你拿出来没事,我也不明白,或许这个问题可以你来给我解惑?” 王志探究的目光盯着她,阮幸笑笑不语,他只好继续讲下去。 “那妖蛇和留影法阵并不是为了保护雪髓墨髓留下的,寻常练气修士根本连寒山峰内部都进不去,若不是我身上有件法器与墨髓相关,我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能瞒过传送阵以筑基期修为进入秘境,更不可能带你直接传送进寒山峰内部了,雪髓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根本无法触碰,那机关和留影法阵,都是为了钓鱼用的,只有魔修邪修会对墨髓感兴趣,被留影法阵录下影像,可就再也无法隐姓埋名过安稳日子了。” 阮幸饶有兴趣的看他,“所以你就是那条被钓的鱼?” “哼,我早有消息渠道,知道那里有留影法阵,不然我也不会想着骗个替死鬼过去。你问的问题我都说完了,可以告诉我哪里有破绽了吧?” “当然可以。”阮幸微微一笑,场景重现,“因为你长得就不像个好人。” 这话听起来和耍他没什么区别,不等王志发怒,阮幸痛心疾首道:“下次你就应该换一张好看点的脸,你难道不知道长得越好看的人越容易得到别人的信任吗?” 王志浑身一震,被阮幸说的把刚刚自己想说什么都给忘了,不自信道:“是……是这样吗?” 阮幸斩钉截铁,“没错,就是这样。” 他喵的,果然这小子脸也是假的。 阮幸不过随口试探一下,但王志刚刚已经被阮幸坑了太多回麻木了,也没往这方面想,挣扎都没挣扎就承认了。 “王道友,你如此遮遮掩掩的,是因为在通缉令上榜上有名,还是因为你真正的身份光风霁月,不敢让人知道?” 王志脸色黑了下来,“你叫错人了吧,我叫赵安。” “啊对,不好意思,忘了你这回叫什么了。”阮幸不好意思的挠头,“既然这样,我们就各自逃命去吧,道友放心,我若是落网,一定会供出你的。” 王志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召出飞剑离开。 而阮幸看着王志离开的方向,用意念在脑海里按下了结束模拟的按钮。 他离开的方向,不像是逃跑,反而是又回去秘境入口的地方了…… 不过也说不定只是为了防阮幸一手而已。 刚刚感受过宽阔的经脉澎湃的灵力,一下子回到原点,竟让阮幸油然而生出一股空虚感。 开过敞篷超跑的人怎么能忍受拖拉机呢?阮幸直接按照刚刚的路线来了一次文字模拟,她选择修为境界后到了练气九层。 只是……经过改造的灵骨和经脉却没有一并带回来。 阮幸皱眉,看来她得亲自去一趟寒山峰顶。 反正为了改造灵骨经脉她也要去峰顶一趟,就不在雪髓上面浪费积分了,而且这种唯一性的东西,估计也很难通过模拟器白嫖到。 阮幸开启实景模拟,这一次她决定去地下河的下流看看。 说不定那里,就是墨髓所在的地方。 在筑基期魔修的眼里,练气八层还是练气九层区别并不大,于是阮幸再次与王志称兄道妹的出现在了黑水湖旁。 等王志引走妖蛇后,阮幸贴上避水符跳入河中,顺着水流向低处游动。 这倒是比往峰顶爬要快多了。 只不过,越往下游,水便越黑,连一米的能见度都没有了,阮幸只能按照直觉调整方向。 “你在干嘛呀?” 一道清脆的童声突然在她耳边响起,阮幸吓了一跳,停下来左右张望,然而周围一片漆黑,她什么都看不到,不由得浑身毛骨悚然,背后发凉。 “你是谁?”阮幸壮着胆子询问。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 “嘻嘻,你不知道我是谁呀?” 那童声俏皮的笑声在水下回荡,有些刺耳,“我是阿娘的乖宝宝。” “我是姐姐的小坏蛋。” “我是爹爹的讨债鬼。” 那声音忽左忽右,但她说的越多,阮幸就更觉得耳熟,想了半天。 ……终于发现,那是她的声音,确切的说,是这个身体的声音。 “……嘻嘻……我是你呀,我是阮杏。” 一张青绿的脸散发着荧光猛然出现在阮幸的面前,她咧开嘴诡异的笑着,“我的身体,你用的开心吗?” 阮幸不知道此刻该如何回答,她的大脑仿佛一片空白,这诡异的氛围让她感觉到无比的恐惧。 还有孤独。 漆黑一片的水底,只有她一个人,巨大的恐慌席卷着她,阮幸甚至闭上眼不敢看那张熟悉的脸上诡异的笑容。 不对,不对,她不是一个人。 阮幸颤抖着嘴唇,小声呢喃,“剑来……剑来……” “哈哈哈,你看到了什么?” “你害怕了吗?” “恐惧,我闻到了恐惧!” “她信了,她信了!哈哈哈——不!” 耳边传来各种各样的尖利的声音让她忍不住想捂上耳朵,一声戛然而止的尖叫唤醒了她。 阮幸睁开眼,面前并没有什么阮杏。 只有剑来,他的脸跟她贴的很近,纯白的发丝在水流的作用下飘到了她的脸上,痒痒的。 阮幸感觉到一阵后怕,刚刚似乎是什么东西对她造成了幻觉影响了她,让她整个人傻了一样呆在原地。 如果那东西不打算杀她的话,她可能会在这里发呆到积分耗尽…… 这真是太可怕了! 阮幸想到这个可能就气的发抖,让她浪费这么多积分,简直是罪无可恕!忍不住愤怒道,“你死定了!” 她转头在心神链接里问剑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剑来给她发过来一大堆乱七八糟意义不明的信息。 好吧,听不懂剑来的话这是正常的,都怪她是一个比较贫穷的主人,没钱给剑来换一个好一点的运行显卡。 阮幸费力的从只言片语中拼凑,终于理解了剑来的大概意思。 刚刚这附近突然阴气很重,她不动,然后喊他,他把阴气吃掉了。 阮幸忽然明白了什么,她刚刚可能遭到了阴鬼的攻击。 只是因为有墨髓的镇压,阴鬼没有能发挥全部的实力,而且剑来不是活物不受幻觉影响。 她现在应该离墨髓很近了。 阮幸思考了一下,对啊……剑来升级需要傀儡本质和阴气,这里不就是大片大片的阴气吗? 足够剑来吃个饱。 就算剑来吃不完,她还有万魂幡,因为道德底线的压制她已经很久没用过这件法器了,这可是她第一件法器。 拿出三角旗在手里,阮幸桀桀笑了两声,“走,剑来,吃光它们!” 因为阮幸自己会受到幻觉的影响,她极为谨慎的游一米就挥动一下三角旗,可以冤枉无数黑水,但不能错过一个阴魂。 两人在水下大杀四方。 黑水都变得清澈了不少,阮幸这才知道,眼前的黑不是黑,是万千阴鬼笼罩所产生的错觉。 直到她体感过了有两个多时辰,突然感觉水中一阵冲击波层层荡开,仿佛有漩涡旋转着将所有东西都吸入进去。 不好,应当是王志动了机关,要开始抽底下的水了。 阮幸努力抵抗着这股吸力,短剑插入到岩壁当中,剑来的傀儡肉身也很脆弱,阮幸怕他被吸走,拉着他两人一起攀附着水下的石块岩壁。 她在上面地下河时,感觉涨水的速度是非常快的。 但在下面,却渡秒如年,水流抽动的巨力让她感觉整个人像是在洗衣机里翻来覆去的搅动,她感觉已经快吐了,却还是强撑着用灵力形成护盾覆盖在她和剑来的身上。 感谢楼槐的月票~ ------------ 第六十八章 我全都要 不知过了多久,半黑的地下水全数被抽干。 底部只剩下了一些积水和湿腐的淤泥。 阮幸脱力的松开手,整个身体滑跪在地,小腿整个陷入湿软的淤泥里,此刻也顾不上地上的脏污了。 被镇压的万千阴鬼几乎被三角旗和剑来吞噬大半,旁人唯恐避之不及,王志身为筑基期魔修却还是要动用机关抽取黑水才敢下来取墨髓,而她身上刚好就有克制阴鬼的大杀器。 而且还有两个,你说巧不巧。 这墨髓天生就与她有缘。 剑来的身上阴气充盈到都快溢出来了,若非他口中缝线锁阴,不使阴气流失,恐怕就变成一边吃一边漏了,阮幸已经想好了,她不是魔修,炼制魔器也没什么用途,等拿到墨髓以后,就给剑来更换配件,用墨髓炼制他的傀儡本质,软件硬件一起提升,再多学几个《幽冥鬼录》上的术法,傀儡又没有修炼瓶颈,等到他将所有阴气炼化完毕,怕不是直升金丹期。 她一个小小练气,有金丹期保驾护航,以后走路都横着走,嘴都要笑歪掉。 三角旗上也笼罩着烟雾缭绕的黑气,这万魂幡是可成长性的法器,其中阴魂厉鬼越多,反哺出法器品阶越高,就越厉害,自从有了神识以后,她对三角旗的了解和使用方法也就更多了些。 摄取活人魂魄需要她魂魄和修为强于对方,摄取阴魂厉鬼就没这个限制了,比她修为略高些也能克制对方,那些阴魂一入幡内,三天就可炼化生前记忆,浑浑噩噩为幡主所用,它们如养蛊一般,互相吞噬,最终成为幡中恶鬼大军的一员。 阮幸已经明显能感觉到,三角旗整个变的更加凝实,幡上的符咒暗纹也隐隐散发着金光,这一波阴鬼吃下去,三角旗已经快要达到上品法器的品阶了。 水已经被抽干了,恐怕王志马上就会下来,阮幸得抓紧时间去找寒山墨髓了。 没有了黑水,她的神识如网一般散出去,毫无阻碍的向四周延申,虽然练气九层的神识最多只能离体探查一二十米远,她在淤泥之中走快一些,应该也能在一刻钟之内探查完。 阮幸的神识仿佛探入虚空一般缺了一块。 她心中一喜,连忙朝着那个方向跋涉过去,这感觉和她上个模拟用神识触碰雪髓得到的感触差不多。 一处石台上面有一根细长的柱子,墨髓就在柱子顶端镶嵌着,阮幸阮幸伸手微微一用力,就将墨髓拿了下来。 她还没想好如何从这暗无天日的底部出去,一道夜明珠散发出的莹白幽光却已经越来越近。 “阁下真是好算计。”王志面色不善的看着她。 阮幸谦虚的笑笑,“不敢当,不如道兄你。” 像她这么天真善良单纯的人不多了,若不是有模拟器,早被这魔修坑死好几回了。 “只是不知,你如何比我还先下来?难道你不惧阴鬼,从河道穿行,是专修驭鬼之道的邪修么?” 作者给原女主的金手指《幽冥鬼录》严格来说还真是详细记录了各种鬼修以及驭鬼之法,傀儡术和三角旗都是从中所来。 不过阮幸可不会老实的告诉对方,毕竟《幽冥鬼录》这玩意儿在她预料中九成九是天阶功法,除了她自己因为模拟器没法修练,其他人见了都会心动吧。 那可是天阶功法哎! 死一死也没什么的,对吧? 王志也没指望阮幸会回答,话刚说完,他手中就已经出现了一根菱形尖刺,浑身魔气暴涨,朝着阮幸疾驰而来。 许是因为他觉得两人是同类,没有必要再在阮幸面前伪装,因此王志一上来就用了全力,阮幸再是奋力抵抗,也敌不过练气九层和筑基后期之间犹如天堑的差距。 因此很快,这一次模拟又结束了。 阮幸皱眉沉思,如果她只拿雪髓的话是有机会和那魔修相安无事的,可能贪心为什么不贪呢?她当然想全都要! 前前一次模拟中,王志是第二天早上才拿到墨髓放出阴鬼狼狈出逃的,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一次应该也一样,所以她大概率下水之后在河底耽误了一夜的时间。 她在峰顶吸收池水改造灵骨差不多也是一夜。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要一夜之间拿走雪髓墨髓这种事情就连时间管理大师都做不到。 但还好,她有剑来。 阮幸打开文字模拟,在她的思路中,王志引走妖蛇后,她自己往上爬去峰顶,剑来带着三角旗顺着地下河到水底。 双管齐下,而且剑来不受阴鬼幻觉影响,他自己去水底说不定速度会更快。 等剑来吸够了阴气拿走了墨髓以后,就朝上游移动,等王志动了机关开始抽水,就用阴气护住自己的身体,跟着水流一起被抽送到地下河,然后剑来再爬上来找她,剑来的鬼遁之术只能短暂滞空无法飞行,到时候她就带着剑来御剑从寒山峰离开。 王志没有能对付阴鬼的大范围手段,所以他才要抽水,他不可能走水路,剑来就很安全不会跟他中途碰上。 只是雪髓墨髓都离开寒山峰范围以后寒山峰便会顷刻倒塌,她得尽快赶往秘境出口,在王志找到她之前离开秘境。 离开秘境不到一个时辰,阮幸便被一蒙面魔修击杀了。 她尝试性的选择了随机物品,得到了一块下品灵石。 好吧,果然她运气没那么好,白嫖不到。 然后阮幸突然想到,王志曾经说过,他能直接进入到寒山峰内部是因为他手中一件法器与墨髓有关联。 所以这也是他能够快速找到她的原因吗? 看来她不能把墨髓待在身上了,不过也无所谓,本来就是拿来给剑来用的。 阮幸再次模拟了一次,她把雪髓墨髓放到了剑来身上,然后让剑来回凡人王朝。 剑来本身就能隐身有隐匿效果,跟在她身边那么长时间都没被王志发现,再加上凡人王朝结界树的保护,剑来是死物能自由出入,那魔修可不能,若是魔修对结界树发起攻击,用不着阮幸去救,六阳书斋的那一群老头就够收拾他了。 狗咬狗这种戏码阮幸可是期待至极。 目前看来计划是成功的,阮幸成功回了云阳城,半个月后,在自己租住的院落里被魔修杀死。 这一回魔修找到她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她的相貌和体型…… 嘶……可是她并不会幻化易容之术啊,若是能从魔修那里学过来就好了…… 不过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阮幸决定不回云阳城了,反正她的东西全都随身带着在储物袋里,那个院落也只租住了一个月,回去不回去都没什么要紧,当务之急是要寻求一个宗门的庇护。 他一个魔修,总不可能闯进别人宗门里杀她吧? 简直是不把护山大阵和掌门的脸面放在眼里。 阮幸打定主意,从秘境出来后让剑来带着雪髓墨髓直接离开,而她就跟着秘境门口那群玄冰宗外门弟子不走了,时时刻刻跟他们贴在一块儿! 只要魔修没有全部灭口无任何风险的把握,他就不敢动手! 等她在玄冰宗一直苟到筑基后期,或者等剑来炼化完阴气回来。 哼,到时候她会怕区区筑基期魔修?shi都给他打出来。 唯一的缺点是不知道玄冰宗内有没有不用出门就能赚钱的门路……她只剩800的积分了,文字模拟80次,太少了,少的让她有种危机感。 勤俭持家,省着用到筑基期,再好好赚钱! 万事无忧后,阮幸驾驭着飞剑悠闲的朝着秘境入口出飞去。 终于在现实中见到王志那张平平无奇的脸,虽然阮幸很想一拳打上去,但还是笑眯眯道,“不知道友如何称呼啊?” 她倒是看看这小子能编出多少名字来。 “在下刘毕,道友随意称呼便是。” 阮幸一窒,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了两声后笑道:“巧了,道友与我同姓,在下刘波。” 虽然王志觉得一个小女孩叫这个名字有些怪异……但这并不重要,他露出更加亲切的表情,与阮幸攀起了交情。 在阮幸的有意推动下,两人很快称兄道妹起来,随即便带着她前往了黑水湖,等王志引走妖蛇,阮幸便抓紧时间,拿出三角旗交给剑来,嘱咐他需要做的事情。 剑来虽然话说的不清不楚,但有事儿他是真上,且绝对办的漂漂亮亮让人放心。 剑来下水离开之后,阮幸也贴上避水符朝着上游游动攀爬,因为有着一次经验的缘故,阮幸这次到达峰顶的时间缩短了许多,她见到冰水池时,天色还未到黄昏。 阮幸鼓起一口气,爬进了池子里,刚一进去便冻的浑身发麻,颤抖着打了个哆嗦,她强忍着池水带来的刺痛,开始利用里面的灵气修炼。 王志说雪髓无法触碰这件事阮幸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正常人碰了水之后冰冻刺骨肯定是赶紧把手收回来,收回来以后不仅没解冻还开始化为冰雕了,这谁看了不毛骨悚然,心狠一点的直接选择断臂保命了,哪有跟她似的脑子不正常的还往池子里钻呢。 时间长了这传说流传下来就变成雪髓无法触碰了。 也是她有模拟器胆子大,这才能捡了这个漏。 等阮幸再度睁开眼时,天边已泛起了一道银白,剑来正坐在冰面上等她,他身上没有避水符,衣服全都湿透了,在峰顶这个温度,几秒便已经冻成了冰,虽然傀儡无惧风雪,可冻的梆硬的衣物却影响了他的行动,他好几回想站起来都没成功。 阮幸呼出一口白气,从池子里出来,“天快亮了,底下什么时候涨水的?” 剑来在心神链接中给了她一个模糊的答复。 大概是半个时辰前。 想必这个时候王志已经在水底找不到墨髓恼羞成怒了。 她得抓紧时间。 阮幸直接抠出剑来眼眶里的白玉珠子,用灵力将其碾碎,直接将他的魂魄拍在了墨髓上,混合着自己的精血,按照《幽冥鬼录》上面的方法对其进行炼制。 雪髓墨髓是可以炼制灵器的材料,不用阮幸猜想都知道品阶一定很高,以她的灵力完全无法破坏其形状将它炼制成兵器的模样,所幸她也不用改变形状,现在就挺好,虽然稍微大了一点,但圆球的形状塞进眼眶里也凑合。 炼制完成后,阮幸把这新鲜出炉的眼球塞了进去,剑来的身上总算多了一抹不同的色彩,虽然是黑色。 另一边空着也不太好看,阮幸把雪髓也塞了进去,里面没有剑来的魂魄,只当是个装饰物,反正宝物自晦,基本没有灵力波动也看不出什么来。 等将来元婴期她有炼制灵器的能力了,再把雪髓取出来吧。 做完这一切,阮幸拿出黄纸符笔开始写信,边写边对剑来念叨着,“你回去以后就在江宁城找个乱葬岗或者义庄什么的好好炼化你体内的阴气, 习惯这个新的傀儡本质后,去红头道人的山洞好好学一下《幽冥鬼录》里其他的术法,不求多,你能再多精通一两个攻击性的术法就好。 修炼的时候保护好自己,不要让阴气外泄,现在可不比以前,你身上阴气这么多,小心别被淮宁城的新任国师发现了,国师可是金丹期,你打不过的…… 然后这信是我写给我姐姐和你哥哥的,你给他们看了就明白了,里面还有一篇练气口诀,让他们两个修炼试试看能不能感觉到气感,我现在也没那个条件给他们找测灵石,就练练看吧,有气感就是有灵骨……我说了这么多,你记住了没?” 剑来轻轻点了点头。 阮幸呆住了。 “你会点头了!?好好好,有进步,这寒山墨髓就是不一般,将来你能把话说明白指日可待啊,我就再也不用猜你说的是啥了……” 阮幸欣喜的把几张信纸叠好放入剑来的怀里,召出飞剑准备离开。 天色将明未明,时间不多了,阮幸抓着剑来的手跳上飞剑,取出木牌输入灵力,掐诀朝着木牌指引的方向疾驰而去。 感谢Tourist3的月票~ 感谢0437的月票~ 感谢晴与月的月票~ 感谢胡子拉渣的哈皮大叔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30311095357949的月票~ ------------ 第六十九章 刘波,你给我等着 在她刚刚穿过保护着寒山峰的那道屏障时,身后的寒山峰就已经传来了寸寸崩裂的声响,几块半人高的岩石顶不住底部传来的巨大压力,已经开始向下掉落。 随着黑水被抽入地下河的阴鬼们感觉到了墨髓的消失,顿时一股脑的从逐渐坍塌的寒山峰下一涌而出,开始了属于它们的狂欢。 由于剑来和三角旗的功劳,现在的阴鬼已经比前几次模拟中少了许多,不过还是给水底的王志带来了些许的麻烦,阮幸仿佛都能听到王志的怒吼声。 罢了罢了,还是赶紧溜吧。 到了秘境出口前,已经围聚了一堆的修士,阮幸让剑来隐匿身形后才靠近,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剑来的双眼散发出淡淡的幽光。 阮幸一头就往门外冲,甫一穿过传送门,就看到了门口的众多玄冰宗外门弟子,满脸焦急的站在面前。 她悄悄在心神链接中让剑来趁乱赶紧离开。 就在门里门外都乱成一锅粥时,阮幸眼尖的看到了模拟中有过交集的女修士。 阮幸记得,她和她几个同门都是玄冰宗外门弟子来着,她那时候跟他们有偿陪练,中场休息时也打听过玄冰宗招收弟子的情况。 和六阳书斋一样,只要有灵骨,就可以进外门,外门弟子是不嫌多的,只需要发放一份功法以及起步修炼资金,就可以收获一个勤勤恳恳的打工人,外门弟子想要再往前一步,都是需要自己去挣来的。 内门弟子作为真正的宗门核心精英,除非投胎投的好生来就在内门,否则都是需要极高的天赋和努力的。 阮幸原本就通过络气丹得到了资质普通的灵骨,有了入外门的资格,现下又经过了峰顶池水的改造,资质更上一层楼,她就更不用担心了。 “赵师姐!”阮幸欣喜的迎上去。 赵逢春左看看右看看,一脸懵逼的指着自己,“啊?我?” “是啊,赵师姐,你不记得我啦?”阮幸有些嗔怪的埋怨,“亏我还天天惦记着你,想着拜入玄冰宗之后找你玩呢。” “阿这……”赵逢春小心谨慎的道:“道友你修为比我高,现在与我也不是同门,叫我师姐有点不太合适吧。而且,我不记得我与你相识……” “嗐,贵人多忘事是吧,之前咱们有过一面之缘,还有秦师兄,我们相谈甚欢,与你一见如故,虽然我修为比你高,但你年纪比我长呀,又比我入门早,我见着你亲切,叫一声师姐怎么啦?咱们各论各的还不行嘛。” 阮幸一番胡搅蛮缠,把赵逢春说的都茫然了,她甚至分不清阮幸到底是真的热情还是在阴阳怪气了。 “啊,额,是这样吗?实在抱歉,道友我是真的不记得了。” 赵逢春满脸歉疚,阮幸大度的一挥手,“没关系,师姐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就多照顾照顾我,这次带我一起回宗门吧,我从小在家中修炼都没怎么出过门,路都不认识呢。” 阮幸表情可怜兮兮的,赵逢春见状心一软,“那,那好吧。” 阮幸偷偷在心里比了个耶,虽然模拟中只和赵逢春他们相处了没几天,但是阮幸已经差不多摸透了这几个人的性子,都是没什么社会经验的生瓜蛋子,赵逢春是里面最好骗的一个了,简直就是总裁最爱的那种傻白甜。 可惜了,这里是修仙文,不然她还能捞一个女主当当。 唯一有点警惕心的则是那个练气七层的秦师兄,不过现在没看到他,正好,她先忽悠住赵逢春。 阮幸正想再跟赵逢春多聊几句,传送门中就突然出来一个狼狈且熟悉的身影。 王志左右打量了一下,目光便恶狠狠的锁定了阮幸。 阮幸往后一缩,便躲在了赵逢春的身后,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赵逢春虽觉得怪异,但还是强装镇定的往前一步,“道友,此处我玄冰宗地界,莫要生事。” 王志冷笑一声,“刘波,你给我等着!” 说罢,他气冲冲的跳上飞剑离开。 赵逢春拍拍胸脯松了一口气,问道:“道友,你叫刘波吗?” “不不不,我不叫刘波。”阮幸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连忙否认,“可能是他认错人了,我这种天真可爱阳光开朗的小女孩怎么会叫这种名字?我叫阮幸,三生有幸的幸。” 这名字似乎也没有多开朗……赵逢春咬着唇道:“好吧,阮道友,我叫赵逢春,玄冰宗外门弟子,等下你的事情我会和秦师兄说的,不过现下秘境出了这种乱子,可能暂时顾不上你,要不,你先跟我一起?” 阮幸忙不迭点头,“好说好说,能得赵师姐日日相伴我求之不得。对了,秦师兄哪儿去了?” “他去找谢师兄了,谢师兄是这次秘境开启的主要负责人。”赵逢春叹口气,看起来有些忧心忡忡。 “嗯?谢师兄?外门的大师兄吗?他怎么了?”阮幸连忙竖起耳朵认真听。 “算是我们公认的大师兄吧,他修为高天资好,为人谦和有礼,大家都很喜欢他。”赵逢春没什么心眼,觉得这也不是什么秘密,阮幸想知道便耐心讲了,“他是去年入门的,已经是练气圆满的境界了,这次宗务堂的长老让他带领外门弟子负责此次寒山秘境,等完成后就会奖励他筑基丹让他入内门了,寒山秘境从没有出过意外,恐怕这回不仅谢师兄的筑基丹没着落,我们也要连带着受罚了……” “怎么可以这样呢!”阮幸义愤填膺,“秘境出问题又不是你们的错,传送门失效应该追究那个维护传送法阵的人。” 赵逢春有些一言难尽的看了她一眼,“维护法阵的……就是谢师兄。” “鹅,当我没说。”阮幸闭上了嘴。 传说中的谢师兄很快赶来了,他身后包括秦师兄在内同样几个练气高阶修士与他一起御剑而来。 他长相清俊,气质温和,此刻却一脸严肃,有条不紊的吩咐着其他人,“秘境有崩塌的危险,等里面的修士出来完以后我即刻切断传送法阵,你们先疏散其他修士,若真崩塌了也可避免被空间乱流卷入进去。再将所有传送木牌如数收回来,进入秘境不足两日的退还所有门票费用,进入秘境不足五日的退还一半门票费用,若有不服者,让他来找我,我亲自与他讲道理。” “是!” 众弟子应声,自发的忙碌起来,阮幸也跟着赵逢春一起行动,开始疏散秘境入口摆摊的修士。 秦师兄看到她身后屁颠屁颠跟着的矮萝卜,疑惑道:“赵师妹,这是?” “哦,忘了说了,这是阮道友,之前与我们有过一面之缘,她是散修,这次想跟着我们一起回宗门拜入玄冰宗。”赵逢春解释道。 秦师兄皱眉,“道友,你修为甚高,连我都看不透,自去山门入宗便是,玄冰宗欢迎天下修士来投,我们这边忙于秘境之事,无暇顾及于你。” 阮幸扬起一个纯真的笑容,“无妨,我与赵师姐投缘,想多与她一起呆几天,反正今后我们就是同门了,我提前来帮忙有何不可?” 秦师兄沉默了一下,“随你吧。” 仔细想来,赵逢春身上实在没什么可值得图谋的,而且这么多玄冰宗弟子都日夜在一起,想必也不会再生波折。 阮幸当然不是图赵逢春的人,她是图这份安全呀! 跟在玄冰宗弟子周围,安全感满满,虽然大家都是练气期,可是人多力量大,魔修怕的不是打不过,而是杀不完,只要周围人够多,她就永远都是安全的。 就这样,阮幸跟着玄冰宗弟子们一起在秘境门口呆了三天。 这三天她与赵逢春日夜不离,在她有意为之下,现在她的人设已经变成了普通低阶散修家的女儿,家中只有练气口诀,闷头修炼到了练气九层,这才出来打算寻找一个宗门寻求筑基的契机与后面的功法。 赵逢春忍不住感叹,“阮道友的灵骨资质一定很好,才六岁就已经练气九层,说不定等你筑基以后内门各峰峰主都抢着收你当徒弟呢。” 说罢,她又有些失落,“我十三岁入门,如今十六却还只是练气四层,也不知何时才能筑基了。” “三年练气四层,你已经很厉害啦,再等三年就是练气八层,五年就能突破筑基!”阮幸安慰道。 赵逢春闻言扑哧一笑,“哪有那么简单,修为可不是按时间来算的,罢了,不说这个,我倒是好奇为何你这么小就开始修炼了?筑基后延寿至两百,生长速度也会变缓,你现在筑基,可能要维持这个体型最少几十年……而且,身量未成,灵骨也发育不全,你家人也是修士他们不知道吗?” 阮幸还从没想过这个,灵骨资质好不好她其实没那么在意,反正修为都是模拟器给的,而且这事儿她确实没注意过,含含糊糊便带过这个话题,“嗯……我家人资质很差,几十年了都没筑基,觉得我也跟他们差不多所以早修晚修都一样吧。” “原来如此。”赵逢春点了点头,轻易的就接受了这个说辞。 “赵师妹,我们该出发回宗门了。”秦师兄过来提醒二人。 “嗯,我早就准备好了,阮道友,走吧。”赵逢春起身。 秘境入口的光门已经变得黯淡,周围插了一圈的阵旗防止人误入。 众弟子站在门前的空地上,纷纷召出了飞剑。 “赵师妹,你御剑术还不太熟练,我带你吧。”秦师兄朝着赵逢春伸出了手。 赵逢春有些羞涩,轻轻嗯了一声。 这次来秘境的外门修士全是练气四层以上的,练气四层的弟子一共就那么三四个人,却只有她还需要人带,有些不好意思。 “欸,等等,那我呢?”阮幸指着自己问。 秦师兄一脸莫名其妙,“阮道友此等修为,御剑术自然也是卓绝。” 不是,让我一个人御剑啊?万一掉队了岂不是很危险,被魔修抓单怎么办。 她可以肯定,那个阴险狡诈的魔修一定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对她虎视眈眈。 “我也不熟。”阮幸理直气壮道,“我一门心思提升修为,一门术法都不会。” 秦师兄哑然,“那你想怎样?” “找个人也带带我呗。”阮幸厚着脸皮道,“我也是大家未来的同门小师妹呀,照顾一下不麻烦吧?” 师妹什么师妹!你要是入外门,所有练气九层以下的弟子都要矮一头,多憋屈。秦师兄想开口反驳,忽然前方传来一道声音。 “不麻烦。”谢师兄驭剑飘了过来,声音温和道:“既然是师妹,理当照顾,我来带你吧。” 周围立刻响起了其他一些女弟子不太和谐的声音。 “呜呜,谢师兄真好,他都不担心自己回去受罚的事情,还照顾未入门的师妹。” “谢师兄也太温柔了,我也想坐谢师兄的飞剑。” “你就死心吧,谢师兄对同门师姐妹向来都是彬彬有礼,若不是这小师妹年纪尚小,也得不到这种殊荣。” 阮幸本想一口答应,忽然心中一动,可怜巴巴道:“可是我只跟秦师兄相熟,我想坐秦师兄的飞剑,谢师兄,你带赵师姐好不好?” 她无视了秦师兄额头骤然冒出的青筋,攥紧了他的袖子,表达出不愿离开他身边的意愿。 谢师兄脸上的微笑有一瞬间的凝滞,然后道:“那要看赵师妹是否同意了。” 而赵逢春满眼憧憬,呆呆的道:“真的可以吗谢师兄?我愿意!” 秦师兄已经没眼看了,扭过头一把抓住阮幸放在了他的飞剑上,率先掐诀离开。 “欸,等等啊秦师兄!” 有几个曾经陪练过的与秦师兄相熟的弟子连忙催动飞剑跟了上去。 谢师兄凝视了前方几人的背影,忽然对着赵逢春展颜一笑,“赵师妹,请吧。” 在其他女修士羡慕或嫉妒的目光中,赵逢春晕晕乎乎的上了谢师兄的飞剑。 心中不由得窃喜,谢师兄人真好…… 秦师兄仿佛生闷气一样,飞剑的速度很快,阮幸在身上覆盖了一层灵力护盾抵御狂风,戏谑道:“怎么啦?生气啦?” “闭嘴。”秦师兄闷声道。 “你是不是喜欢赵师姐啊?” “……我说闭嘴!” 感谢风倾的月票~ 感谢石乐志教授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00530093008398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10208190203865的月票~ ------------ 第七十章 谁是卧底 秦师兄对她臭着一张脸,阮幸也不以为意。 有着模拟里相处的经验,她知道对方就是这么个性子,并非真的难以相处。 她现在心情好着呢,耍了魔修,拿了宝贝,自己全身而退,还马上就要进入宗门得到筑基功法。 恨不得哼个小曲儿表达自己愉快的心情。 “嗨呀,别生气嘛,依我看,赵师姐对谢师兄只是崇拜之情,绝无男女之意,诺,这个赔给你,你和赵师姐一人一瓶,怎么样?”阮幸从储物袋中拿出两瓶聚气丹。 秦师兄狐疑的看她,“这么好心?” “当作是你带我一程的谢礼。”阮幸笑眯眯的塞给他。 其实依照模拟中秦师兄几人陪练的辛苦,阮幸把身上所有丹药都拿出来也不为过。 不过嘛,阮幸向来只在模拟里大方,而且模拟里的学费模拟里已经付过了,这没毛病。 还有就是,给的多了,秦师兄容易多想,像这样有点价值但又不是很贵重的礼物刚刚好。 “谢了。”秦师兄没怎么推拒就收下了。 这就代表他已经接受了阮幸发来的示好信号,不过他不是一个喜欢欠人东西的人,早就想好了等回宗门后从别的方面还给阮幸。 阮幸便又趁机向他打听一些宗门内的事,秦师兄给她简单介绍了一下。 玄冰宗是整个仙元大陆三大一流宗门之一,只不过宗门总部在中州,南州这里只是因为有两个小秘境和一个灵矿,所以驻扎了一个分部在这边,而秦师兄他们都是分部招收的弟子,等进了内门才有去总部修炼的资格。 而南州的玄冰宗说是分部,却也不小,规模齐全,山门宏伟,比一些南州本地的小宗门气派太多,因此许多修士都争相来投,附近几个城镇的凡人生出有灵骨的子嗣也会想要优先往玄冰宗里送,所以玄冰宗光是外门弟子,就有整整七百多人。 这些外门弟子宗门只会提供一份引气入体的修炼物资,练气一层以后就可以在宗门打工干活换取灵石或者贡献点,练气四层以后就可以出外勤,比如这一趟的寒山秘境,他们这些外门弟子除了可以免费进入秘境赚取外快以外,回去后还有宗门贡献点奖励。 不过现在这些奖励估计都随着秘境的崩塌打水漂了。 这不就是项目失败被整体扣工资的打工人嘛,阮幸狠狠的共情了,在心里默默说了句私密马赛,她拿走总好过魔修拿走吧?这么算下来她还阻止了魔修搞事呢,有功。 玄冰宗共有四座山峰,掌门及内门弟子所在的主峰,外门弟子及宗务堂所在的外峰,一座是宗门长老和亲传弟子的居所,一座是集功法丹药符箓术法等多功能结合的藏宝阁,藏宝阁下是各种宗门内的灵田药田丹房等打工场所。 四位峰主皆是元婴期修为,此外还有三位金丹期的宗门长老,都是元婴无望在这里吃俸禄收徒弟养老的,有点上进心的金丹真人基本都去总部了。 阮幸最关心的还是在宗门内哪里能赚到灵石。 她问出整个问题的时候秦师兄的眼神有些奇怪,“藏宝阁那边的任务一般都是仆役或者炼器三层以下的弟子去做,大概一次能拿到一两颗下品灵石吧,我们做任务主要都是为了贡献点兑换功法了,想赚灵石还是得出外勤,去一趟秘境或杀个妖兽,都能收获几十灵石或者上百。” 可是我不能出宗门啊。 阮幸暗暗叫苦,不死心道:“就没别的法子?” “这我就真不清楚了,等回去后你可以去宗务堂看看有没有符合你要求的任务。”秦师兄顿了顿,有些苦口婆心的劝道:“道友你修为比我高,为何不愿出门历练?长此以往会生心魔的,未来必会对筑基结丹有影响。” 阮幸修为境界全靠模拟器,当然也不在乎心魔这件事,但她也没拒绝秦师兄这份好意,点点头道:“多谢,我知道了。” 想了想,阮幸又道:“贡献点兑换功法是怎么个事?” “宗门只给引气入体的修炼资源,剩下的都要自己赚灵石去买或者靠贡献点兑换,贡献点由宗门任务所来,一个贡献点可以兑换一颗下品灵石,兑换功法和其他物品则由价值所定,不过一般情况下都会比你去坊市要便宜些。” “原来如此。”阮幸思忖,看来她接下来的重心要放在做宗门任务赚取贡献点上,这玩意儿能用模拟器卡bug吗? 似乎只能亲自赚取啊……不过等贡献点够了以后倒是可以卡bug,一次模拟学一本功法或术法,她八百积分拿出一半来学也能学个几十本了。 没过一会儿,玄冰宗便已经到了,玄冰宗的位置离寒山秘境驾驭飞剑只有小半个时辰的路程。 眼前群山巍峨,亭台错落,山雾缭绕中,不时有人御剑飞过。 谢师兄赵师姐和其他弟子也随后落地。 “谢师兄,接下来怎么办?”路上还不觉得,脚下踏上玄冰宗的石阶后,众弟子才又心底缓缓生出揣揣不安的心虚感,现在法阵主要负责人谢师兄才是他们的主心骨。 虽然消息是早已经传回来了,受罚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但刀落下来前心理还是紧张的,也不知道宗门罚的是轻是重。 讲道理,这次秘境崩塌原本就不是他们这群练气期弟子能解决的,他们只是按照以往的章程维护法阵,收取门票,发放木牌,维持秩序,收购材料,这几项本职工作做好就毫无问题,谁能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发生呢? 而且他们后续工作也有补救吧,既维护了宗门名声,也没有让秘境内有人死亡,有些受了伤的散修甚至还赠送了疗伤丹药。 他们这种大宗门,明面上的形象是最重要的,其他有问题都可以私下解决。 谢师兄从容一笑,安抚了师弟妹们的慌张,温声道:“此次是我看顾不力,有失责之罪,诸位同门放心,此事我会向长老禀明,由我一人承担,不会牵连大家。” 此话一出,顿时炸开了锅。 “这怎么可以?谢师兄你也是无辜的。” “秘境崩塌绝不是因为维护法阵不利,这种事大家都不想的。” “谢师兄,我们愿和你一起受罚!” 秦师兄上前一步,沉声道:“我们大家还是先一起去宗务堂找长老吧。” 谢师兄仿佛颇受感动,嗯了一声,担忧道:“那这位未入门的小师妹……?” “我先带她去入门,随后便到。”秦师兄说。 这种方案并没有人提出任何异议,反正大家都受罚秦师兄晚到一会儿也逃不过去。 于是他带着阮幸重新踏上飞剑,和其他弟子飞的是同一个方向,只不过一个是去山顶,一个是去山下。 山脚下有一处木质结构的建筑,三米高五米宽,大门开着,里面坐着两个女修士正在聊天。 秦师兄敲了敲桌子吸引二人的注意力,向她们介绍道:“这位是新入门的散修,叫阮幸,师妹帮忙登记一下。” “好的师兄。”女弟子坐直了身体,拿出一本册子写了几句什么,然后从柜子里掏出两块玉牌。 “这是宗门玉牌,你留一缕神识和灵力在里面,一块随身带在身上,一块交到藏宝阁去,等他们把玉牌放在阵法中,你就可以通过玉牌记录贡献点以及和其他同门互相联络了。” 女弟子详细给她介绍了用法,阮幸一下子就明白了。 这不就是内部局域网嘛。 等她留下神识印记后,女弟子有些尴尬的道:“额,这位……师姐,每月的宗门资源需要你自己去藏宝阁领取,领取过第一次后会自动在玉牌内给你安排住所,后面的资源就可以几个月攒到一起领取了。” 叫一个小女孩师姐,感觉怪怪的。 阮幸甜甜一笑,“好的,谢谢师妹。” 跟着秦师兄出去后,他道:“我现在得先赶去宗务堂了,虽然你的玉牌还没置入法阵,但已经可以在外峰畅通无阻了,先在这边随意逛逛,了解一下外峰吧,等我出来了再带你去藏宝阁。对了,只能在外峰,别跑去其他峰了,玉牌不认的。” “好,知道了,你快去吧。”阮幸随意道。 宗务堂内。 原本负责外门事务的是两个筑基期的外门长老,但这次他们从秘境回来后,见到的竟然是几乎从不出门的金丹期宗门长老。 心头一惊,众弟子大气不敢出,低着头等待。 长老眼皮耷拉着,垂下来的目光平静的扫视过一遍,开口道:“前几日传信回来时,掌门已经派人查明,乃是有心术不正之人混入秘境盗取支撑秘境的根基,此事虽错不在你们,但你们也有监察失职之罪,所有人罚月俸半年,谢怀双倍,可有异议?” “弟子愿受长老责罚。” 众弟子异口同声。 长老轻轻颌首,“盗取根基之人既然如此胆大妄为不把我玄冰宗放在眼里,那他就要做好准备承受玄冰宗的怒火,这件事掌门已经亲自过问,有消息称是外门有弟子与其里应外合,若消息为真,吃里爬外的人就在你们之中,本长老必然严惩不贷。” 长老陡然放出了金丹期的威压,众弟子顿时跪伏在地上,动弹不得,他冷笑着一字一句道:“让此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等弟子们表忠心,他又忽然将威压收了回去,“好了,都散了吧。” 纵使有满腔疑问,也不敢在长老面前高谈阔论,外门弟子们纷纷起身离开。 秦师兄走到后面,扶起一脸惨白的赵逢春,低声关心道:“没事吧?” 赵逢春摇摇头,整个身体半软着,重心倚靠在秦师兄的手臂上,慢慢往外走,后怕道:“长老他好吓人……” “谢怀,你留下。”长老轻飘飘的传来一句。 谢怀一顿,回头行礼,“是。”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吓得赵逢春差点心跳骤停,此刻也顾不上腿软了,赶紧让秦师兄拉着她走,免得走太慢也被留下。 “别担心。”秦师兄安慰道,“若真有里通外合者,长老也会明察,跟我们没关系的。” “可是,会是谁呢?我觉得大家都是一起努力修炼好相处的同门,真想不到谁会背叛宗门……”赵逢春蹙着眉,小脸煞白。 “总之不会是你我。别想这些了,罚了半年月俸呢,你就不担心这个?下个月你的丹药还够吗?”秦师兄开始转移话题。 赵逢春本就单程思维,这一提醒顿时就担心起来,“对哦,半年月俸,这次秘境的贡献点没发,加上这个月的任务也要重新做,那就是七个月了……我这回在秘境只赚到了六十块下品灵石,聚灵阵的灵石也该更换了,下个月肯定不够,哎。” “那这个你先拿去用吧。”秦师兄将两瓶聚气丹给她,“阮道友托我给你的,说谢谢你前几日一直照顾她。” “欸?”赵逢春有些不知所措,“可是,我也没做什么,就是跟她多说几句话而已……” “她在宗门一个人都不认识,你陪她说几句话已经很好了,别辜负了阮道友的心意,收下吧。” “嗯,好,我会多照顾阮道友让她尽快融入宗门的。”赵逢春欣喜的收起药瓶。 …… “谢怀,这次秘境只开启了二十多天,一共收入了多少灵石?” “谢怀无能,未能守好宗门秘境,满心惶恐,回宗后第一件事便是来宗务堂受训,还不曾去过藏宝阁录入收益,此次收入一共是五千三百五十下品灵石,都在此处。” 谢怀双手奉上储物袋,长老却没接。 秘境开启一共三个月,一般头一个月收益是最高的,后面两个月秘境内的地皮都快被掀完了,自然来的人少,因此每回开启秘境收益大概都在一万下品灵石左右。 看似不多,连外门弟子的月俸都不够发两年的,但这个秘境维持这么多年的意义并不在于此。 它是一个公开的收费秘境,号称练气期最安全的秘境,而玄冰宗弟子可以免费进入,这便是玄冰宗在南州最有效果的招生简章。 一旦入了宗门,外门弟子便要每月完成宗门任务获取灵石和贡献点,这其中隐性的收益可比寒山秘境要大多了,而且万一出现一个资质甚高的弟子一路直达金丹,这也是分部掌门和长老的功绩。 不夸张的说,失去了寒山秘境,宗门最大的亏损不是每三十年一万下品灵石的收入,而是每年流失起码三成的新入宗弟子。 长老沉默了一会儿,对谢怀道:“原本这次秘境回来后,你的贡献点就足够兑换筑基丹和筑基功法了,现在却要硬生生往后拖延半年,我猜你心中定然不甘,现在有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可愿?” 谢怀面无表情,沉声道:“弟子但凭长老差遣。” “好。”长老欣慰的点了点头,“寒山秘境维持这么多年,除了赚取灵石和作为新入门弟子的福利以外,也是因为它的根基无法为宗门所用,那件宝物与邪修增益最大,掌门已经封锁南州暗中寻找潜藏的邪修了,你与外门大多弟子相熟,这次秘境又是你领头,我便派你观察其余弟子,找出那个与邪修勾结的叛徒!” “是。”谢怀俯首行礼,“弟子遵令。” 感谢皓凝的月票~ 感谢齐雨飞的月票~ 感谢无可均的月票~ 感谢石乐志教授的月票~ 感谢书友20190927135209710的月票~ ------------ 第七十一章 在玄冰宗正式入门 而另一边的阮幸,望着外峰上苍翠山石林木中隐约可见的规整建筑,开始沉思。 终于……也算是有了宗门了。 在她到达筑基后期之前,她都不打算再出山门了,想必这里应该足够安全,不会再受到魔修袭击。 不过阮幸还是打算等熟悉环境后模拟一次。 一是看看玄冰宗会不会在她二十三岁那年遭到魔修袭击,二是想知道她一直呆在宗门内潜心修炼的话最终能达到什么境界。 为了避免遇到什么宗门弟子霸凌排挤的狗血情节,阮幸没有乱走,只是御剑在附近转了转看看外峰的景色,遇到了人也率先回避。 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看到秦师兄和赵逢春同乘一把飞剑过来找她。 他们脸上并没有受罚后的苦闷神色,赵逢春反而还感激的冲她一笑。 令阮幸摸不着头脑。 秦师兄意味深长道:“阮道友这不是会御剑嘛。” 阮幸本也没打算继续隐瞒下去,之前不过是为了安全到达宗门找的借口,闻言一点也不心虚道:“只会一点点,不及秦师兄你术法精深。” 秦师兄轻哼了一声,“跟我来。” 由他带路,三人一起去了藏宝阁,在半山腰处,几人跳下飞剑,落在人来人往的大门前空地上。 进门去走到其中一个柜台前,秦师兄让阮幸把两块玉牌其中之一拿出来,交给柜台里面坐着的老修士。 老修士拿起玉牌用神识辨认一番后,笑道:“六岁的练气九层啊,看来我宗内门又要新增一名天骄了,恭喜道友,且稍等片刻。” 老修士推开身后的木门,进去了一会儿后便又出来,手中已经多了一个托盘。 托盘上放着两身与其他弟子形制相同的衣服,两页薄纸,两瓶聚气丹,还有十颗下品灵石。 “这是这个月的宗门月俸,以及新入门弟子的基础资源,今后每月可来藏宝阁领取一瓶聚气丹,九颗下品灵石。”老修士面上挂着和蔼的微笑,“不知师妹对居所可有要求?” 赵逢春低声对阮幸道:“丁字院是普通低阶修士和仆役混居的地方,丙字院往上开始就是单人单间的居所了,而且还有聚灵阵可供修炼,越靠近阵中心灵气浓度越高,丙字院每月需要交六颗下品灵石的聚灵阵费用,甲字院每月三十颗下品灵石,我住在乙字院一百六十八号,每月需要十五颗,一般情况下都是三个月一交。” 没想到到了修仙界还是要交房租…… 不过也还好,名义上住所是不要钱的,收费的是聚灵阵,若是一颗灵石都不想掏住丁字院就是。 但修士自觉与凡人不同,再是囊中羞涩心中也是有傲气的,肯定不愿意和仆役混居。 阮幸想了想,之前进秘境的门票钱已经退给她了,加上新发下来的宗门月俸她有六十一颗下品灵石。 交完乙字院的房租还能剩十六颗。 而且连赵逢春练气四层都要努力赚钱住乙字院,想必聚灵阵的效用非寻常能比,大部分高阶弟子都聚集在乙字院才是。 “好,那我就住丙字院吧,先交一个月的,谢谢。”阮幸开口坚定道。 开玩笑,她是那种会自己修炼的人吗?步入练气期快一个月了一天正经坐都没打过。 灵石对于她来说不单单是货币和修炼资源,还是积分,是命啊。 要不是丁字院混居没有单人间,她都想去住丁字院了。 几人沉默了一下,俱都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万万没想到,一个练气九层的修士会选择住丙字院。 不过老修士并没有说什么,拿走了托盘上的六颗灵石后,将托盘给阮幸,“稍后居所位置会发送到玉牌上。” 出了藏宝阁的大门后,赵逢春忍不住道:“阮……师妹。” 她似乎有点不太习惯这个称呼,不过阮幸师姐长师姐短的叫了她好几天,还送她聚气丹,如今成了同门,她若是还叫道友显得不近人情,只能自己克服了。 “你以往独自在家中修炼可能不明白聚灵阵的意义,呆在灵气浓郁的环境下,修炼一日堪比其他人三五日,便是突破时也会比别人成功几率高些,以往我初入外门时,两年才修炼到了练气三层,住进乙字院后,不到一年便突破到了练气四层,而且已经摸到了五层的门槛,最迟下个月,估计我就能练气五层了,你天资比我好,既然早早入道限制了灵骨成长,就更不应该浪费这份天赋,早日结丹重塑肉身才是。” 赵逢春一脸认真。 阮幸知道这女孩没什么心眼,基于她自己的经验和想法都是为阮幸好,心头一软,笑道:“谢谢赵师姐,我知道了,不过我刚入宗门,手头紧,没那么多灵石去跟你当邻居,等我想想办法赚些灵石再说。” 她在路上就和秦逸打听过宗门内赚钱的法子,秦逸自然能想到她空有练气九层的修为却无练气九层的身家,这也是很多出身普通却天资不错的修士难以言说的尴尬之处,因此打断了对话,“这个时间饭堂应该开饭了,奔波了半日,你们不饿吗?” 练气期修士还未能断绝五谷,前几日阮幸吃的一直是辟谷丹,没有一点味道干巴巴的就像是在嚼粉笔头,听闻此言眼睛一亮,“好呀,去吃饭吧,我尝尝咱们玄冰宗的伙食怎么样。” “好。”赵逢春应了一声,回头对秦逸说:“师兄,咱们这个月的宗门任务不是要重新做吗?可以邀请阮师妹一起来吗,她修为高,一定比我有用。” 秦逸点头,“可以,但是,你很有用,不要妄自菲薄。” “太好了。”赵逢春欣喜的叫道。 “什么宗门任务?”阮幸探头,好奇问道。 赵逢春抿唇笑,“外门弟子规定每个月必须完成一定数量的宗门任务才会发放月俸,连续三个月没有完成就会被逐出宗门了,这个数量是根据修为来定的,阮师妹你练气九层,应该是需要完成一个黄级上等或者五个黄级下等的任务。” 顿了顿,她继续道:“原本你是入门头一个月不需要完成宗门任务的,但是你刚刚不是说手头紧嘛,跟我们一起完成任务获得贡献点以后可以兑换成灵石或丹药使用,顺便我们也可以教你如何在宗门中接取任务获得报酬。” “原来是这样。”阮幸点点头,她原本就想着研究下怎么赚取贡献点换功法的,赵逢春愿意帮忙教再好不过。 不过谨慎起见阮幸还是开口问了一句,“你们要做什么任务?” 如果是需要出宗门的那种她就不去了,免得遇到魔修,不仅自己没命这些同行的其他同门也得遭殃。 “还没确定好。”秦逸接话,“不过离月底没剩几天了,还有其他几个师弟师妹一起,我们需要完成一个黄级上等任务才可以,我这两天去宗务堂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去杀妖兽。” 杀妖兽要出宗门,阮幸顿时失了兴趣,“那就算了,我暂时不太想出门。” 秦逸平静道:“也好,你明日同我一起去宗务堂看看有没有符合你要求的任务吧。” 外门弟子的饭堂在外峰上,里面都是固定搭配好的食盒供人领取,三人领了饭菜,都没有回居所的打算,找了个桌子坐下来准备吃。 食盒里是一碗米饭,一碟时蔬,一碟蒸肉,还有一碗蛋花汤,全部都是不含灵气的凡人食物。 那些灵米和妖兽肉的价格很贵的,不可能免费在饭堂里供外门弟子食用,除了自己花灵石购买以外,可能到了筑基期进入内门以后才能享受到宗门灵米的份例吧。 饭堂里许多都是仆役和练气三层以下的弟子,稀稀拉拉的坐着吃饭。 看阮幸似乎有疑问秦逸主动解释道:“一般为了有更多时间修炼我们选择吃辟谷丹比较多,顶多嘴馋了或者不想花费灵石在辟谷丹上才会过来吃几回饭,而且很多练气高阶的弟子不愿意在这里,会让仆役领了饭菜给他送到居所去。” 修士的高傲嘛……可以理解。 阮幸指着饭堂一隅几个看上去十三四岁的练气一层小修士,“那几个呢?也是新入门的弟子吗?” 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秦逸想了想,“好像是去年在周边城镇里招收的几个有灵骨的凡人吧,宗门任务里时不时会有这个,招到一个有灵骨的弟子给五贡献点。” “嚯,那我是不是也给你赚了五贡献点?”阮幸惊奇道。 秦逸没说话,赵逢春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额,这个任务师兄是算在我这儿了……” 毕竟阮幸一开始就是找的她,虽然秦逸也帮了忙,但他怎么可能跟赵逢春抢。 “外门弟子资源全靠自己赚,修炼也全靠自己琢磨,不会走火入魔吗?有很多凡人恐怕都不理解练气口诀的内容吧。” “怎么可能自己琢磨。”秦逸不可思议道:“如果只照着练气口诀自己瞎练就能到筑基,那岂不人人都是天才了。” 阮幸有些汗颜,她就是靠模拟照着练气口诀瞎练的来着…… “引气入体有固定时间的师兄师姐授课,这是所有弟子免费可以上的,后续也有提升修为修炼术法突破境界的各种课程,这些就需要贡献点去兑换听课资格了,对了,授课也是宗门任务,这倒是符合你不想出宗门的要求,不过你这个形象可能报你课的人应该没几个。” 刻板印象里人们还是觉得成熟一些才是好老师。 就像老中医一样,年纪越大越吃香。 不过实力可以突破刻板印象,如果能让大多数外门弟子认为她很厉害,那么她开课肯定还是有人听的。 这个宗门任务可以列入备选…… 突然阮幸感觉到自己的玉牌青光一闪,震动了一下。 她拿出玉牌查看,秦逸提醒道:“可能是居所安排好了。” 果然,神识探入进去,里面写了丙字院三百九十一号。 “确实如此。”阮幸点头道。 赵逢春也拿出了自己的玉牌,“既然已经好了,阮师妹我们互相留一下灵力印记吧,这样以后方便联络。” 这不就是加好友扩列嘛。 阮幸欣然同意了赵逢春的好友邀请。 在赵逢春期待的目光下,秦逸也主动和阮幸交换了玉牌的灵力印记。 饭也吃的差不多了,三人起身准备离开,阮幸也正好回去看看自己的新住处。 “和你在家中比好吃吗?”赵逢春好奇的眨了眨眼,羞赧的笑,“我其实也很少出宗门,已经三年多没有吃过家中的饭啦。” 大锅菜总是很一般的,但阮幸委婉道:“还行吧。想家为什么不回家?宗门好像不限制自由吧。” 来修仙界快一个月,她所见到大部分修士都不是那种一入仙门断绝红尘的类型。 这更显得六阳书斋招收内门弟子的方式让人难以评价。 “等筑基了就回去看看。”赵逢春握了握拳,眸子里闪烁着憧憬,“我怕回了家就没有斗志努力修炼啦。” “那就祝你早日筑基。”阮幸诚挚道。 三人在进入居住区后便分开了。 秦逸的住处也在乙字院,离赵逢春不远。 经过他们的讲解,阮幸大概了解了。 甲字院一到五十号。 乙字院一到两百号。 丙字院一到四百号。 丁字院没有号。 外门七百多人就分散在这一片居住区内,看似聚灵阵周围六百五十个房屋不够住,但其实练气一二层的修士根本无法稳定的每月赚到六个灵石的房租,因此丙字院并没有住满。 甲字院住是两个筑基期的外门长老和一些世家弟子,还有即将筑基的准内门弟子。 比如那个让阮幸莫名感觉危险的谢怀。 他就住在甲字院,离阮幸的住处隔的很远,这让她有少许的安心。 至少不用担心出门会碰到。 推开门,里面窗明几净,应该是已经让仆役打扫过了,两间屋子,一间卧房一间静室,面积不大,加一起估计都不到五平方米。 阮幸张开双臂一下子扑到了卧房内的竹榻上,光滑的编织面凉凉的,她舒服的眯起眼睛,顺带运转周天开始修炼,让身体所有的毛孔打开呼吸聚灵阵带来的清新灵气。 唔……确实比她在城镇中的时候感觉要好,不过比不上在寒山秘境时峰顶的灵气。 看到好几个评论说难以想象五平方的房子有多大,可以参考一下香港廉租房,原型就是这个 感谢sisi88的月票~ ------------ 第七十二章 杀我?试试看咯 狭小的房间中除了一张单人竹榻以外就只有一个小桌子和一个矮凳。 多的便再也放不下什么了。 而另一间屋子里空荡荡的,墙上挂着一幅山水画,地上放着一个蒲团。 修士都是孤身一人求仙问道,有价值的东西都随身携带放在储物袋里,宗门内的居所对于他们来说没什么意义,只是一个方便修炼的私人空间罢了。 聚灵阵的范围就这么大,当然是利用有限的空间容纳更多的人修炼了。 若不是外门弟子修为低微还需要吃喝拉撒睡,估计这床都是多余放。 阮幸翻身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准备开始文字模拟。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进入了玄冰宗成为了一名外门弟子,你决定在宗门勤勉修炼,无事绝不外出。 晚上,赵逢春来你的住所找你说担心你刚来宗门不习惯,你正好也想多了解一下宗门便开门让她进来了。 随后,赵逢春趁你不备将你杀死了。 【模拟结束】 淦!!我的十积分! 阮幸看到短短几行字出来还没仔细阅读内容先在心底哀嚎了一声。 不是,怎么都进宗门了还死啊? 王志那小子有这么嚣张吗? 至于为什么不怀疑赵逢春本人,而是因为阮幸曾经在模拟中与她交手多次,对方菜的完全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练气四层傻白甜,以她的修为根本不可能出手偷袭成功。 据她所知,王志的名字和容貌都是伪装的,他的伪装阮幸在模拟记忆中看过不下百遍都找不出任何破绽,他是有可能伪装成赵逢春来杀她的。 那么问题来了,白天的赵逢春肯定是真的,那个魔修没有宗门玉牌是如何在玄冰宗畅通自如的? 他一定有一个明面上的身份。 阮幸第一时间就怀疑上了谢怀,因为她头一回见他的时候,那人看她的目光很不对劲。 细微一想,很多地方都能对的上号。 不过到底是不是他,阮幸还得模拟一次才能确认。 恹恹的选择了记忆,阮幸看过一遍并没有得到有用的信息,随即开始了实景模拟。 ‘赵逢春’要晚上才来,她现在还有一下午的时间可以利用,沉思了一下,干脆去拜访了左邻右舍。 出于对聚灵阵利用率的考虑,丙字院的房屋布局非常紧密,只有几条羊肠小道供人通过。 左边的屋子里并没有人住,右边的门被敲开后,里面是一个娃娃脸的少年。 他打开门看到阮幸,面上浮现出一丝疑惑,“有什么事吗?” “这位师弟,我是隔壁新搬来的。”阮幸扬起笑容,奉上一瓶聚气丹,“以后就是邻居了,请多多关照。” 少年许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脸上满是错愕,“不用了,师姐,我关照不了你什么,丙字院人来人往,我们当不了很长时间的邻居的。” 少年明显对聚气丹很是心动,但还是拒绝了阮幸,说罢便要关上门。 “师弟,不用多想什么,我这个人呢一向大方,就当是交个朋友,我送你的见面礼,你陪我聊聊天就是了。”阮幸一手抵住门,少年的力气便再也撼动不了竹门分毫,她脸上挂着甜美无害的笑,“我今天才加入玄冰宗,正需要一个同门帮我讲解呢。” 阮幸修为比他高,看似礼貌却态度强硬,少年见无法再拒绝,嗫喏道:“那,那好吧,师姐你进来说罢。” 两人进了少年的房间,他的居所比之阮幸的看上去格局相同,但是多了一分生活的气息,桌子上还有一壶茶。 房间内只有一个矮凳,阮幸毫不客气的坐在了少年的竹榻上,少年有些局促的给她倒了杯茶,“师姐想了解什么?” “你来玄冰宗多久了?” “有三年了。” 阮幸闻言有些惊讶,那岂不是和赵逢春是同时期。“那你可认识赵逢春?” 少年点点头,“赵师姐,我认得。” 阮幸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少年顿了顿便继续说:“三年前,我和赵师姐都是由其他师兄引进来的凡人,一同上过引气入体的课程,也有过几次交集,但我们并没有什么交情,一年多以前,她不知怎的和秦师兄搭上了关系,秦师兄每次做宗门任务都带她一起,不仅修为突飞猛进,还突然有了许多灵石住进了乙字院,之后我们就没怎么见过了。” 少年的神情黯然下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妒忌。 阮幸暗叹,看来是她选了个好住所,如果今晚她死了,那么对赵逢春有敌意的邻居少年就成了最好的人证,到时候魔修再给傻白甜的赵逢春制造几个物证,那赵逢春可真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和赵逢春日日黏在一起的亲近可是许多弟子有目共睹的,如果魔修把秘境坍塌的事情诬陷到她们两个头上,又以分赃不均为借口说赵逢春偷袭,虽然练气四层杀练气九层有些牵强,但也是可以说得通的。 又或者魔修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只要杀了她拿走她的储物袋逃之夭夭即可,玄冰宗的身份不要了也无所谓。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们能在她身上搜到寒山墨髓。 她可没把这种关键性物品带在她身上。 阮幸勾起唇角,“那谢怀呢?你对他有了解吗?” “谢师兄?”少年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谢师兄去年入门时便已经是练气圆满了,我怎么可能有资格与他结识,不过我听说,他资质很好,十三岁引气,今年才十九就快要筑基了,而且长相俊美,性格温和,与他一起组队做过宗门任务的师兄师姐都对他赞不绝口,是外门所有女修士梦寐以求的道侣人选。” 这与她在秘境门口时了解到的差不多,看来谢怀是外门弟子们公认的好师兄。 不过阮幸看多了,越是听别人这样说,越是觉得对方可疑。 这种人设最后一般都会变成那种大boss。 “好吧,那他住在哪儿你知道吗?” “甲字院四十九号。”少年斩钉截铁的说道,“我经常听其他师姐提起过,错不了。” 问完了自己想知道的,阮幸起身将药瓶放在桌上,“多谢师弟配合,告辞。” 离开这位师弟的小屋后,她穿过大半个乙字院来到甲字院的区域,找到了谢怀的住所,可惜,对方人并不在屋里。 阮幸有些失望的离开,想了想,转身去了宗务堂的方向。 而此刻,藏宝阁。 谢怀刚刚将秘境收入的五千余灵石清点记录入库,从库房出来后去了藏宝阁的正堂。 坐在柜台前的老修士见到谢怀,“谢师弟,怎么又回来了,还有其他事忘了交代吗?” “没什么,刚刚也是突然想起来,阮师妹喜欢清净,赶紧过来跟师兄说一声,还未曾道谢,麻烦师兄了。”谢怀满脸歉意的微笑。 “嗐,多大点事儿,丙字院空房间不少,调换个人少些的地方也不麻烦,倒是你,刚入门的师妹也这么关照,怪不得外门那么多师妹都喜欢你呢。”老修士摆摆手,半开玩笑的说道。 谢怀俊脸微红,略带了一丝窘迫,“师兄说笑了,谢怀一心修炼,别无他想。” …… 反正是模拟,阮幸无所顾忌,路上随手抓了几个外门弟子问路,很快便找到了宗务堂。 宗务堂管理范围繁多,阮幸晕头转向了半天,才找到了接取宗门任务和领取报酬的地方。 虽然秦逸说明天亲自教她如何做宗门任务,但现在又没什么事,她想过来提前了解一下。 宗门任务和功法一样,分天地玄黄四个等级,不过玄级中阶以上的都不对外门弟子开放,那是内门弟子才能做的,他们修为不够格。 不过也有些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一起做同一个玄级下阶团队任务的情况,但是很少。 这些任务根据等级,难易和危险程度来决定报酬,宗门发放的任务只有贡献点奖励,而个人发放的任务奖励就五花八门了,灵石贡献点丹药材料之类的什么都有,还有招募队友的。 宗门发布的任务有很多都是长期有效,不限制接取人数,比如招收弟子和外门授课。 不过这两个由于没什么危险性贡献点奖励都不多,属于是那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类型。 阮幸看了一圈,也没找到那种不用出门但是高回报的任务,看来只能依靠时间慢慢积攒了。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快到傍晚了,阮幸去饭堂拿了个食盒带回去吃,慢慢等待着夜幕降临。 明月高悬,玄冰宗山雾终日不散,璀璨的月光洒下来为整座山峰蒙上了朦胧的细纱。 叩叩—— 敲门声响起,赵逢春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阮师妹,你在里面吗?” 魔修来了……阮幸打起精神,应了一声,“我在。” 打开门,二人相视一笑,赵逢春道:“我猜你头一天来宗门定然不适应,特地过来看看你,果然你还没睡呢。” 阮幸深有同感的点头,“是啊,我也猜你看到我之后定然放心不下,一定会来找我,特地等着你呢,果然你来了。” 这话说的没头没脑,赵逢春感觉有些不对劲,愣了一下,“什么?” “谢师兄,你猜我现在大喊一声救命有魔修,结果如何呢?”阮幸脸上笑意加深。 ‘赵逢春’眼中阴晴不定,半晌,忽然笑了,“师妹别开玩笑了,宗门内排查森严,怎么会有魔修呢。” “谁跟你开玩笑了?谢怀,刘毕,你想让我怎么叫你?挑明了说,我知道你是魔修,就算你伪装成一个阵修,可你身上的法力骗不了人,若是被检测出来,你还怎么在玄冰宗当卧底?” ‘赵逢春’脸色阴沉了下来,“你又算是个什么好人?半道上截胡拿走墨髓,我没在秘境门口杀你已是放了你一马,你还敢来玄冰宗到我面前耀武扬威,难道闹起来你邪修的身份就能瞒得住了?” “哈?”阮幸忽然开心的笑了起来,伸出小手使出一道精纯的灵力在手心盘旋,“你凭什么那么确定我是邪修?我练的是基础练气口诀,无论怎么检测都不会有第二个可能。” “真是好手段。”‘赵逢春’眼神阴恻恻道,“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一眼就能看穿我的伪装,又把墨髓藏到了哪儿,我丝毫感应不到。” “这你就别管了,寒山秘境的事咱们各凭本事,你技不如人也别怪我,如今咱们谈的是另一码事,你想在玄冰宗杀我,先不说你能不能悄无声息的干掉我,就算我真一时不察被你阴死了,我保证第二天你是魔修的事就能满宗皆知,而且你也绝对在我身上拿不到墨髓,怎么样,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你要赌一把吗?” 阮幸气定神闲,她笃定谢怀没有万全把握不会出手,谢怀阴险狡诈,又极为惜命,不会为了逞一时之气将自己置于险地。 而且从寒山秘境失利开始,他一直以来的倨傲和自信也被打击了不少,从上上一次模拟中便可以看出,他其实是可以被忽悠成功的,只需要利用他的多疑。 如果谢怀真的冲动了……那也没关系,一积分而已,下次再来嘛。 ‘赵逢春’陷入了沉思,片刻后,“虽然你早有准备没有修习邪道功法,但是墨髓只对魔门和邪修有用,你既然拿走了墨髓,我们也算是半个同道中人,只要你不暴露我的身份,我可以暂时不杀你。” “不不不。”阮幸伸出一只手指左右摇晃,“只要你能承受身份暴露的风险,你可以随时来杀我,我欢迎,但是我活着,你想让我闭嘴,那是另外的价钱。” ‘赵逢春’有些恼怒,“到底想怎样?” 阮幸直接狮子大开口。 “首先,你这门伪装的术法,我很喜欢,教我。” “其次,反正你早就已经筑基了,贡献点对你来说没用,送我。” “最后,身上有灵石吗?给我。” “刘!波!!”‘赵逢春’咬牙低吼,“你当我是傻子吗?” “低声些,难道光彩吗?”阮幸揉了揉耳朵,“咱们两个密谋这些,被邻居听到了就不好了。” 感谢柠檬不酸一的月票~ ------------ 第七十三章 不死不行吗 ‘赵逢春’深吸口气,平复了自己的情绪,缓缓开口:“术法可以教你,不过我这门术法需要配合一样遮掩自身法力波动和修为的法器,你只学术法,单能改变容貌,没什么大用,与你交过手的人很容易便能从你的灵力波动认出你。” “没关系,你教我就是了。”阮幸满不在乎道,等以后再找机会从魔修身上取走法器,或者将来找一个有类似作用的也成。 “至于贡献点我不能给你,我现在伪装的身份是急需筑基的外门弟子,在别人看来我的贡献点对我很重要,给了你会引人怀疑。” “这都好商量,不过灵石,你总不能不给吧?”阮幸笑嘻嘻的伸手。 ‘赵逢春’颇有些憋屈的拿出了储物袋打开,取出灵石给她。 “这么点?不会吧?堂堂筑基后期魔修就这种实力?”阮幸有些嫌弃。 ‘赵逢春’脸色青白僵硬,“一百灵石不少了,我在玄冰宗勤勤恳恳一个月都未必能有一百灵石。” 他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委屈,若不是阮幸一口叫破他筑基期魔修的身份,他担心对方有后手不敢贸然行动,否则早就出手杀她了。 “好吧。”阮幸不再挑剔,收下灵石,让‘赵逢春’开始教她伪装的术法。 在‘赵逢春’的指导下,阮幸试了好几遍都没成功,忍不住怀疑,“你教的是真的吗?该不会故意坑我吧?” ‘赵逢春’翻了个白眼,“是你自己太笨,真想不通你这样的脑子是怎么修炼到练气九层的。” 阮幸也不生气,嘿嘿一笑,“那你被我算计,岂不是比我还笨?” “你——”骂人骂到自己头上,‘赵逢春’只能忍气吞声,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小半个时辰后,阮幸总算摸到点门路,按照自己前世的模样幻化成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她没有镜子,便照着‘赵逢春’黑眸中的倒影看自己现在的模样,问道:“怎么样?算成功嘛?” “嗯,成功了。”‘赵逢春’看着自己眼前明媚娇俏的女子,“一般人初学都会变成自己最熟悉的人的模样,这是谁,你娘吗?” “关你屁事。”阮幸只维持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就变回去了,有些恋恋不舍刚刚看人不用仰头的感觉。 经过真赵逢春的科普,她入道太早,在重塑肉身之前恐怕都只能维持小孩子的模样了,这也是她急于学这门术法的原因之一。 别人能不能认出来还在其次,主要是她筑基以后可以用另一种面貌外出行走了。 “这门功法脱胎于妖修的化形之术,经过魔门改造后成了现在这般,等你练至高深了,即便是归墟期大能也看不出来容貌的改变,而且还能给其他人施展此术,死人,也可以。” ‘赵逢春’轻声开口介绍,最后一句话说的意味深长。 “所以你就是杀死了原本的谢怀改换了他的容貌,顶替了他的身份?”阮幸恍然大悟。 ‘赵逢春’否认道:“我可没有这等高深的术法。” “行吧,那就这样,你赶紧回去睡觉吧,有事再联系。”阮幸关门准备送客。 待到‘赵逢春’走后,阮幸也没睡,一边预防魔修杀个回马枪,顺带研究了一夜的幻形术。 等到上午晨光乍起,也没有任何意外发生,看来魔修的确暂时放下了他的杀心。 宗门玉牌微微一震,是秦逸发来的讯息,叫她睡醒后一起去宗务堂。 阮幸想了一下,便结束了这次实景模拟。 时间重回前一天中午。 阮幸睁开眼,她还躺在塌上,按照这次路线进行了一次文字模拟。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进入了玄冰宗,成为了一名外门弟子。 晚上,魔修假扮成赵逢春来你房间找你,你识破了他的伪装,并在一番交谈后达成了约定,他教你幻形术,你替他隐瞒身份。 你开始苦练幻形术。 几天后秦逸和赵逢春出门做宗门任务,临走时赵逢春再次邀请你,你为练习幻形术拒绝了她。 半个月后,赵逢春孤身一人返回宗门,带来了秦逸的死讯,他们的小队遇到了意外,秦逸为了保护她死在了妖兽的口中,你安慰了她几句却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她变得悲痛消沉,这次任务失败也让她失去了继续住在乙字院的资格。 一个月后,有弟子匿名举报,赵逢春与魔修勾结,并拿出了证据,铁证如山,赵逢春百口莫辩,宗门长老当即决定召集宗门内所有弟子,公开对赵逢春处刑,赵逢春被架上刑台,引天雷罚而死。 在赵逢春死后不久的某天夜里,你在房中苦练幻形术,遭到了魔修的袭击,你死了。 【模拟结束】 阮幸选择了随机技能,随即获得了幻形术(一重)。 这魔修在术法上倒是没骗她。 但想要达到魔修那种一天二十四小时都维持伪装的状态,起码得修炼到四重以上才行。 不过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魔修蛰伏一个多月,等秦逸和赵逢春死后又开始下手杀她? 她不死不行吗? 魔修好像真的挺记恨她的…… 大概是魔修认为她和秦逸赵逢春二人交好,她留的后手就在秦逸身上,所以才会下手将二人害死后再来杀她。 真是不好意思了,她根本就没有后手,全是唬他的。 没想到却连累了秦逸他们。 秦逸他们死的着实是冤枉,但阮幸想救他们却不是简简单单阻止他们去做宗门任务这么简单,魔修多疑,只要魔修对她还有杀心,那秦逸他们还是早晚会有危险,阮幸若是把积分都浪费在如何帮助他们规避危险上,那才是本末倒置了。 打铁还需自身硬,只要让魔修认为杀她的代价太高,主动放弃,那秦逸他们才是真的安全了。 她要尽快达到筑基才行。 这般想着,阮幸睡了个午觉,养好精神,下午起来去饭堂拿了食盒回来吃晚饭。 等到晚上,‘赵逢春’来后,阮幸通过一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服’了对方。 这次她没有让魔修教她幻形术,而是只要了贡献点和灵石。 魔修思考了一下,“灵石可以给你,你想要多少?贡献点不行,会引人怀疑。” “只要灵石到位,我的嘴巴很严。”阮幸笑眯眯的搓了搓手指,“贡献点就当是借给我的,三天之后原数还你。” “你才入宗门一天,哪来的贡献点还我?”谢怀用着赵逢春的脸,满目怀疑。 “那你就别管了,山人自有妙计,你不信的话,我可以发心魔誓。” 谢怀不吃这一套,痛快道:“那你发。” “你有多少贡献点?” “一千四百。” 一千四,也够用了,阮幸盘算着,伸出三根手指,“我发誓,三天之后借取的贡献点定如数归还,若违此誓,身死道消!” “加上名字。”谢怀道。 好小子!阮幸暗骂一声,她是不懂修士之间的誓言是怎么发的,完全照搬模拟中王志的说辞。 原来还要加名字,那王志发的誓言岂不是废话一张,天真如她终究还是又被骗了一次。 “我刘波发誓,三天之后借取的贡献点定如数归还,若违此誓,身死道消!” “你真叫刘波?” “当然!”阮幸满脸真诚。 魔修似乎是信了,不再怀疑,取出宗门玉牌相互对接转账给她。 仿佛无形之中听到了一声电子音播报。 “叮咚,您的叽付宝到账:一千四百元。” 阮幸看了看玉牌内的贡献点余额,笑眯了眼。 “一定要还。”谢怀再次强调。 “知道知道。”阮幸摊手,“封口费呢?” 谢怀取出一百下品灵石给她,阮幸拿到手后立刻关门送客,“好嘞,慢走不送哈。” 谢怀无可奈何的恼怒离开。 阮幸回去重又躺在榻上,开始了模拟。 为了省积分,也为了避免迎来三天后发疯的谢怀,阮幸用的全部都是实景模拟。 花费贡献点去藏宝阁兑换功法和术法,看过一遍储存在记忆里以后就结束模拟重新再来,只花费了三十多积分,就记下了三十多种术法,和玄冰宗筑基期的功法。 玄冰宗的功法叫做通玄经,是一本地级功法,兑换它需要一千贡献点,但只能得到从练气到筑基的部分,后面的没有,而且还要发心魔誓不能外传。 不过阮幸是在模拟中发的心魔誓,到底起不起效她也不清楚。 这些功法和术法她都只是记下,却没有修炼,因此也没有出现在人物面板上,等后面积分富裕了再仔细挑选几样进行学习。 而筑基丹,则需要五百贡献点才能兑换,这是三品丹药,在万宝楼一颗能卖出七八百下品灵石的高价。 她深吸口气,现在要开始赌运气了。 她还有七百五十积分,如无意外的话,她实在不想将那一百灵石现在充值进去。 文字模拟开启,她兑换两颗筑基丹后选择离开宗门,并将自己身上所有额外的物品全都丢弃,魔修察觉到了不对劲,追出来杀了她。 在得到了几样没用的衣服,头绳,沾血的泥土,魔修的腰带等物品后,终于在第五次,随机出了筑基丹。 还好,运气不算太差。 接下来,就是模拟修为了。 不过在这之前她得把贡献点还给魔修,不然她在文字模拟里只有三天时间,太浪费了。 还给他的话还能有一个多月的修炼时间。 虽然在现实中只过去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但阮幸已经在实景模拟中高效学习了一个多月,心理上感觉到了疲累。 还是先睡觉吧。 一夜的深度睡眠过去,阮幸被宗门玉牌嗡的一声吵醒。 她揉着眼打了哈欠,看过宗门玉牌,给秦逸回复了声好的,便起来洗漱了。 昨日她在术法中看到了一门敛尘术,既能打理自身整洁,又能清理房屋干净,还能融刻在法衣中,达到不染尘埃的效果,虽然价值低,但的确是门实用的好法术。 这种低阶法术没必要浪费积分,等她忙完这一段自己抽空练下好了,又能省下洗漱的时间了。 她出门的时候正好看到隔壁的邻居少年在浇门口的花,心情愉悦的打了声招呼,“师弟早啊。” 少年愣了一下,拘谨的低头,“师姐……早。” 走出丙字院的范围,远远的便看到秦逸和赵逢春两人在居住区的门口等她了。 赵逢春挥了挥手,“阮师妹,这里!” 三人汇合,一起御剑去了宗务堂的方向。 秦逸聚精会神的挑选合适的宗门任务,而赵逢春则带着阮幸四处随意看看,给她讲解。 阮幸在模拟里已经看过一遍了,兴致缺缺,见秦逸看的认真,随口问道:“你们昨日商量过了?” 赵逢春点头,“是呢,昨天和其他几个师兄师姐见了面,因为接了秘境维护的任务,我们前面二十多天都待在寒山秘境那里,这个月一个任务都没做过,因此大家一致同意接取一个黄级上阶的妖兽任务,这样大家这个月的任务额度就都能完成了。” 阮幸无意阻止他们,而且她模拟时没选记忆,并不知道秦逸最终选了什么任务。 “师妹,你过来看看。”秦逸喊了赵逢春过去。 他选了两个任务,问赵逢春,“你觉得去哪个好?” 第一个是去碎冰谷抓六只雪貂,报酬总共为五百贡献点。 第二个是去杀庆元城外野猪妖,报酬总共为三百贡献点。 两个任务级别和难度都是一样的,报酬不同的原因是第一个任务是抓,要活的,雪貂需要上交。 而第二个是杀,杀了以后的野猪妖尸体任凭他们处置,妖兽血和兽肉兽骨都可以卖掉换取灵石,一头练气期的野猪妖浑身价值差不多也在一百多灵石到两百之间了。 赵逢春咬着唇,“我也不知道选哪个好……不过现在是夏季,碎冰谷虽然依旧寒冷,可这个季节大概雪貂都藏起来,不太好找,但杀野猪妖的话,我可能又要拖师兄后腿了……” “那就选第一个吧。”秦逸一锤定音,看到赵逢春惊讶的目光,笑笑说道:“第二个太耽误时间了,杀了以后还要处理尸体运到城里卖掉,这个月只剩几天,万一耽误了回来交任务的时间就不好了,而且第一个任务贡献点也多。” 赵逢春有些感动,“谢谢师兄。” 阮幸忍不住在心底吐槽,这借口也太烂了点,难道找雪貂就不费时间了吗? 不过她也没揭穿这两人让他们尴尬,而是在想,该如何提高他们的生存几率。 不出意外的话,无论秦逸选什么任务,魔修都会想办法捣乱的。 感谢葛蓓莉亚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220713133929686的月票~ 感谢梅子0924的月票~ 恭喜幸宝收到了第一个鸡腿!感谢晴与月的角色打赏~ ------------ 第七十四章 新增氪金通道 秦逸选好了任务,用自己的宗门玉牌领取后,三人便出了宗务堂。 “阮师妹,你真的不去吗?这个任务报酬挺丰厚的,有五百贡献点呢,我们八个人分,每个人能有六十多。“赵逢春惋惜的对阮幸说道。 阮幸摇摇头,“不了,你们自己能搞定,带上我还要多分一份出来,其他人定然心里不高兴。我昨日借助聚灵阵的灵气修炼,感觉这两天就可以突破到练气圆满了,做任务的事等下个月再开始吧。” “好吧,还是专心修炼比较重要。”赵逢春有些失落,没再多说什么。 阮幸犹豫了一下,拿出了两张加强版【疾】字符咒给她,叮嘱道:“你修为比不上其他同门,若有危险自保为先,这是两张逃命用的符咒,你自己收好。” 赵逢春心里一暖,“好,谢谢阮师妹。” 虽然只认识了短短几天,但她感觉自己和阮师妹已经情同姐妹了,阮师妹敞开心扉的对她好,她也不能辜负这份情谊才是,可惜她修为不足,无法在修炼方面给予阮师妹帮助,只能在生活上面多用点心了。 而阮幸只在心里默默叹气,他们后天一早便要出发了,这一天半的时间,若是她不能让魔修打消除掉他们的念头,那他们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不要怪她冷血,自私才是人之常情,她尚且不能自保,但凡出宗门也是一个死字,如何有余力帮助其他人。 等到三人分别,阮幸在宗门玉牌中给谢怀发了消息,问了他的位置后匆匆过去。 昨夜两人在转账的时候就已经加上好友了。 谢怀让她到他的住处相见,阮幸到了以后便直接敲门,只敲了一下门便开了。 谢怀低头看她,“外面人多眼杂,先进来。” 甲字院的房屋要宽敞许多,有点像那种农家乐的小院了。 “有什么事?” 谢怀清俊的脸上噙着浅浅的笑容,月白色的弟子服穿在他身上勾勒出挺直的腰背,一派光风霁月的君子形象,只是眼神与语气当中都透着些冷淡的味道。 “还你贡献点。”阮幸言简意赅,毫不废话的直接拿出宗门玉牌准备对接转账。 闻言谢怀愣了一秒,愕然道:“不是说三天么,只一个上午就用过了?” 阮幸挑了挑眉,“提前还你还不高兴啊?诺,转完了,你看看,没问题我就走了。” 她这般洒脱,谢怀反而更加忌惮了。 她借走这贡献点总不可能是转一圈玩玩,肯定是用它达成了什么目的,只是他目前还不知道。 而她的速度这么快,足以证明她对玄冰宗并不是一无所知,这玄冰宗内,说不定也有其他隐藏极深的邪道同门。 他还是要再多做准备才是。 阮幸才不管谢怀心里想什么呢,她还过了贡献点,就赶紧回房间自己模拟去了。 她身上有一百五十五颗下品灵石,足够一次性交三个月的甲字院房租了,可惜,她只有一个多月的修炼时间,细细算来,还是一半用于买聚气丹,一半用于吸收灵气要划算些。 她储物袋中的聚气丹一共也只有三四瓶,高强度修炼下,绝对是不够用的。 阮幸坐在榻上开启了文字模拟,在她的个人意志下,模拟中的阮杏两耳不闻窗外事,二十四小时发了疯似的修炼,熬了两三天中途才舍得小睡两个时辰,一个多月的时间,将身上的灵石聚气丹辟谷丹全部消耗殆尽。 模拟结束后,阮幸选择了境界修为,丹田之内陡然生出一股精纯的灵力流转其中,与自己原本的灵力完美融合。 修为精进了一丝,但还是练气九层。 阮幸一鼓作气,继续模拟,冰池水所改造过的灵骨带给她的增益还是挺大的,修炼速度比之当初在云阳城要快多了,那时候她一次模拟修炼到二十三岁才能突破一层,而现在只用了不到十次模拟,加起来一年多的时间就已经练气圆满了。 不过这也和她当初在冰池中并未完全吸收池水有关,很多冰池水中的灵气都蕴藏在她的经络之中,无声无息的滋养着她的灵骨和经脉。 毕竟那可是能炼制出灵器的寒山雪髓的衍生物,恐怕起码要等到阮幸筑基后期才能将所有冰灵之气全部吸收。 接下来是筑基了。 阮幸拿出两粒她模拟得到的筑基丹,又将通玄经在心中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保险起见,用两次实景模拟感受了一下突破筑基的经验。 万全准备之下,阮幸点击开始模拟,随即面上浮现出一丝喜色。 突破成功! 迫不及待的选择了境界修为,阮幸体内的灵力如狂风扫落叶一般汹涌着扫荡四肢百骸,五脏六腑,皮肉血骨也不放过,好似她的身体在一点点过筛,去其糟泊,只留精华。 只不过她的身体早已被冰池水改造过了,所以筑基所带来的扩展经脉在她身上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疼痛程度也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当中。 而且因为她是通过练武突破先天入道,身体强度与其他直接引气入体的修士不同,经过筑基后所淬炼的肉身强度,自然也比同阶段的筑基期修士要更强一些。 等到所有流程步骤全都走完,灵力也在她体内洗刷了好几遍以后,阮幸才松了口气。 筑基已成。 体内的杂质也全都被排出,在身体表面形成了一层薄薄的灰色软壳,轻轻一撕便露出下面嫩白如瓷的皮肤。 就像是蜕皮了一样。 脏乎乎的东西黏在身上总是不舒服的,阮幸脱下衣服三下五除二撕掉了身上的所有皮肤碎片,运转灵力尝试几次后便成功的使出了敛尘术,把身上打理的干净清爽后换上了月白色的弟子服。 玄冰宗并没有强制弟子必须统一穿发下来的服制,但许多弟子都以入玄冰宗为荣,自愿穿上的。 看着地上脱下来的旧衣服,阮幸觉得有些可惜,里面贴身的小裙子就算了,扔掉也无所谓,外面的黑斗篷她还蛮喜欢的,那是胡三当初给她订做的夜行衣,从红头帮穿到现在,斗篷上还有个兜帽,戴上兜帽蒙上面,又酷又有范儿。 等会儿找个仆役叫过来帮她洗洗接着穿吧,给个几两银子那些干杂活的仆役很乐意帮修士做事。 还有她亲手做的皮甲小背心,她现在没有防御性的法衣,这玩意儿穿在身上多少是个保护,可不能丢了。 阮幸去隔壁少年那借了个火,将皮肤碎片和小裙子一起烧了,再用敛尘术清理残留的灰烬和气味。 做完了这些,一下午的时间悄然而过。 她没有继续模拟,模拟器因为她的修为突破又陷入了升级当中。 要等到明天下午才能继续用。 不知道模拟一次的积分会涨到多少……她现在没有赚灵石的能力,积分只剩五百多,还是得省着点用。 数了数储物袋中剩余的一百五十五颗灵石,也不知筑基初期的修为,能不能被魔修放在眼里…… 躺着小憩了一会儿,阮幸起身去饭堂拿今天的晚饭,她得暂时躲着魔修一天了,因为不清楚魔修看到她到筑基后会是什么反应,现在没法使用实景模拟,万一出意外就不好了。 而且她这个一夜之间从练气九层到筑基初期,对于魔修来说好解释,因为他本来就觉得她身份神秘,对于宗门来说也好解释,因为她入门才一天宗门根本不知道她的底细,只要暂时别暴露出她修炼的是通玄经就行。 但是对于秦逸赵逢春二人,就有点不太好解释了。 因此阮幸决定一并躲着,如果成功阻止魔修,他们两个半个月后回来发现她筑基也不至于太过震惊。 如果没能成功阻止……那他们两个知不知道她的修为也不重要了。 吃过晚饭后,阮幸在房间里开始练习一些诸如敛尘术之类的这种小法术,对于打架没什么帮助,但是可以让生活更加方便一点。 顺便也练习了幻形术,可惜这术法是高阶的,不是一次两次的练习就能成功升级的。 练累了阮幸打坐了一会儿,筑基期已经不太需要每日睡眠恢复精神了,打坐便可代替,但她还有点不习惯,感觉还是睡觉舒服,于是换了个姿势躺下,美美的一觉到天明。 许是因为她之前说过要专心修炼,赵逢春和秦逸都没有发消息过来,她在房间内待到下午,模拟器终于更新完毕,她急不可耐的打开首先关注了一下模拟积分的消耗涨幅。 文字模拟一百积分一次,实景模拟十积分一次。 呼——又是翻十倍。 阮幸长叹一声,开始看模拟器新加的功能。 在人物面板上,技能栏后面每一个带等级的技能上,都多了一个小小的+字符号。 欸?不用模拟就能给技能升级了? 阮幸一喜,点开幻形术,然后翻了个白眼又关上。 幻形术一重到二重需要五千下品灵石??你怎么不去抢? 这功能更新和没更新有什么区别,阮幸坚信以自己的能力,通过模拟升级肯定比加点升级来的快。 模拟器不过是觉得她到了筑基期了不再是没有自保之力的菜鸟,而是一个成熟的韭菜可以开始收割了,所以给她开通了一个氪金通道。 谢谢,你还挺贴心的,不过你高估了我的实力了。 她现在全身上下只有一百五十五颗下品灵石,穷的叮当响。 这大概是兜里最干净的筑基期了。 阮幸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可能是因为幻形术品阶比较高的缘故,她点开连云剑诀,炼丹术,制符术后,一个个全都是天价数字,心越看越凉。 愤然合上了任务面板。 阮幸更加感觉到了迫在眉睫的赚钱压力。 不过还是要先去看看魔修的态度。 深吸一口气,阮幸颤抖着选择实景模拟,眼睁睁看着十积分离她而去。 起身便愤怒的给谢怀发去一条消息。 【在干嘛?】 谢怀回复的很快,【在修炼。】 阮幸直接激情开麦,【你修炼个勾八,外门的低级聚灵阵对你有个卵用?】 她现在筑基初期,丙字院所能汇集来的灵气对她来说完全就是稀薄的程度。 难怪大家修炼都在磕丹药,这里也完全没有什么丹毒的说法,她原先还以为只有资质不好的人才选择磕丹药呢,结果这是常态,辅助修炼的丹药在修仙界就是修士的必需品。 光靠天地之间自然灵气修炼,恐怕一辈子也修不出个结果来。 那些城镇中七八十岁的练气一层,可能也只是因为没有资源罢了…… 【有事见面说,别发消息。】 隔着玉牌阮幸都能想象到谢怀皱眉的表情。 谢怀为人谨慎,这宗门玉牌互相联络依靠的是法阵的局域网,他对阵法精通,定然觉得这东西不安全。 他还挺怕身份暴露的,不过这是模拟,阮幸也无所谓,直接跑到谢怀的住所开门见山道:“你想杀秦逸和赵逢春?” 清幽的黑眸在阮幸身上转了一圈,谢怀悠悠道:“你怎么筑基了。” “我问你话呢。”阮幸不满的敲桌。 “我杀谁跟你有什么关系?”谢怀反问道,“这么关心,难不成他们是你安插在玄冰宗的下线吗?” “如果是的话,你会不杀吗?” 谢怀笑了,柔声道:“当然不会。” 阮幸嘁了一声,“我猜到你想干什么,无非就是栽赃陷害那一套,可你就没想过,你把他们污蔑成内鬼,他们会把你也拉下水?” “拉我下水同样也是拉你下水,不要告诉我你不怕查。”谢怀修剪的圆润的指甲轻轻敲击自己的宗门玉牌,“贡献点转移记录还在,你跟我要是没有一点关系,你怎么解释我平白无故转你这么多贡献点?别说你不清白,就算你真清白,我也有法子让你我同党论罪。” 前日阮幸用来威胁谢怀的话转了一个圈又回来了,看来他已经想明白了什么,阮幸蹙眉沉思。 谢怀继续道:“你不是已经筑基了?你可以去当他们的救世主,不过,你敢出宗门吗?” 阮幸沉默了,她的确不敢。 感谢书友20240304224115275的月票~ 感谢Lyne的月票~ ------------ 第七十五章 两份月俸 在宗门内,谢怀想杀她顾虑有很多,可在宗门外就不一样了,即便她信誓旦旦的威胁着谢怀,可谢怀对她的话本就不是全信。 这一次模拟大概是无法改变谢怀的念头了。 “随便你吧。”阮幸叹口气,“我走了。” 她转身离开,剩下的时间如果她出宗门说不定还来得及和谢怀打一架试试深浅。 “你现在筑基是不是早了一点,金台论道明年才会开始,内门可不比外门自由,若是有哪个长老看中了你收你为亲传弟子,时时被那么多双眼睛关注着,滋味可不好受。”谢怀凉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脚步。 阮幸心中一动,顺势问道:“那你觉得什么时间筑基合适?” 谢怀明明是筑基期,却隐瞒修为潜伏在外门,原来是为了这个原因。 寒山墨髓并不是他唯一的目标。 “若是我,最早也要三个月后才能筑基。”谢怀轻笑着打听,“你这么早进内门,想做什么啊?” “你想知道?”阮幸也不急着走了,“拿金台论道的消息跟我换呀?” 谢怀白了她一眼,“明年金台秘境就要开启了,中州那边也会派内门弟子过来跟我们一起争夺进入金台秘境的名额,南州玄冰宗除了寒山和金台两个秘境以外还有什么价值值得你我二人在此卧虎藏龙?” “谁是虎谁是龙啊?你倒挺会给自己贴金的。”阮幸嘁了一声,“这么说你的下一个目标是金台秘境里的什么宝贝?” 谢怀言辞里面的高傲已经快要溢出来了,阮幸思忖着,这小子可能并不是什么普通的魔修,在魔门里估计有点身份,说不定是哪个大佬的私生子。 不过大佬把他派来搞卧底这么高危的职业,可能也并没有很重视他,他抢夺寒山墨髓失败也没见有什么惩罚。 听到阮幸的反问,谢怀满脸笑意,“看来你跟我的目标不同了。” 他继续道,“只要你不给我捣乱,金台秘境里的所有宝物我都可以拱手相让,只看你自己有没有本事去拿了。” “那你可别把金台秘境再给整塌咯。”阮幸嘀咕道。 谢怀眼中闪过一丝愠怒,“那是你弄塌的。” “哎,不跟你吵,我走了。” 阮幸伸手止住了谢怀的话,结束了模拟。 金台论道……听上去像是一个辩论赛,只是不知具体如何争夺进入秘境的名额。 若是有好处,阮幸当然是不想错过的,但是她更担心进入秘境后谢怀会找机会对她下手。 小命比宝物重要多了。 阮幸再次开启实景模拟准备找谢怀问清楚一点,刚才她一开始就在谢怀面前暴露了自己的无知,被对方掌握了谈话的节奏,她只能插科打诨胡搅蛮缠,再问下去谢怀也只会当谜语人。 还不如重新开始。 阮幸心平气和的敲开谢怀的房门。 谢怀看到她后有些诧异,“你怎么筑基了。” “你说呢?”阮幸挤进门去,在屋里随便找个地方坐下。 “在我面前如此放肆,不怕我现在杀了你吗?”私人空间未经允许便被擅自闯入,谢怀脸上有些阴沉。 她这次没提前给谢怀发消息,他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完完全全就是被打扰的状态,反正大家都是邪魔外道,谢怀也没必要在她面前进行表情管理,满是不高兴的神色。 “你敢吗?”阮幸眨了眨眼睛,仰头诚挚的发问。 谢怀哑口无言,半晌,“有什么事说。” “问问你对内门的了解,我刚筑基,马上要进内门了,还怪紧张的。” 谢怀脸上的表情有些怪异,“我还以为你要警告我不要对秦逸和赵逢春动手。” “我干嘛要警告你?”阮幸一脸莫名其妙,故意表现出满不在乎的样子,“你已经动手了?随便你啊,我无所谓。” 谢怀求证道:“他们不是你留的后手吗?死了你不心疼?” 阮幸拉长语调哦了一声,“我跟他们才认识几天啊,你不会真以为我会和宗门内的暗线明面上来往如此亲密吧?” “说的也是。”谢怀赞同道,“那你凭什么认为你想知道的东西我就会如实的回答你呢?” 阮幸不怀好意的坏笑两声,“你不告诉我,我就在金台秘境给你捣乱。” “你!”谢怀又惊又怒,“你知道我的目的?” 呵呵,当然不知道。 但阮幸道:“猜到一点,你就说同不同意吧。” “你最好别让我在金台秘境开启前找到机会杀你。”谢怀眼眶微红的瞪着她。 这句话跟同意两个字也没什么区别,阮幸就当他是高高兴兴的同意了。 于是一连串问题问出来,“内门现在有多少弟子?亲传弟子有多少?其中有没有特别厉害的?金台论道是怎么个形式?” “这种常识性的东西你进宗门前就没想着查一查做做功课吗?”谢怀鄙夷道。 “嗐,我哪有您神通广大,对内门了如指掌呢?” 阮幸的语气有些夸张,至于是讽刺还是吹捧就看谢怀自己怎么理解了。 “你就不担心被哪个长老看中收为亲传,到时候许多双眼睛盯着你让你没有自由。” 阮幸借用赵逢春的话,“就算资质再好,我这个年纪筑基灵骨注定发育不全,这辈子上限也就这样了,不会有长老看上的。” “没想到你连这都考虑到了,这确实是个办法。”谢怀喟叹一声,不再多说,转而回答起阮幸刚刚的问题,“内门弟子如今一共有一百三十余人,除去那些年龄超过资格,常年在外历练,以及参加过上一次金台论道的人,共有九十余人参加明年的金台论道,亲传弟子有九位,其中三人会参加,这些人当中,筑基后期的有十一人,不过你也不必担心,因为进入秘境的名额有三十名,三分之一的概率,你应该不能选不上吧?” 说到此处,谢怀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我觉得里面没有特别厉害的,但不知道你会不会这样觉得。” “金台论道只是一个比试修为的雅称罢了,我是阵修,除非遇上阵法造诣比我还高的人,否则几个嵌合困阵下去,自然能困到对方主动认输为止。” “看来你是早有准备。”阮幸想起她最开始和化名‘王志’的谢怀一起去黑水湖时,他就曾经说过,他擅长困阵。 这个人设已经被他无时无刻中立的牢牢稳固。 “谢谢你的讲解,告辞。”阮幸结束了模拟。 她已经知道该怎么救秦逸他们了。 敲开谢怀的门,谢怀看到她后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刚要开口就被阮幸打断了,“我筑基是为了早点去内门,原因你随便猜一个吧。” “额……”谢怀噎了一下,“有什么事?” “别动秦逸和赵逢春,否则,别怪我在金台秘境里给你找麻烦。”阮幸一脸认真的威胁道。 谢怀面色一变,“你知道?” “别管,就问你答不答应。”阮幸看着他,“除非你能在金台秘境开启前弄死我,否则,你的目的就别想达成,我这两天就要去内门了,你想杀我恐怕又麻烦了一些。” “我答应。”谢怀连忙痛快应声,金台秘境对他极为重要,绝不可出半分错漏。 “不过……我已经动过手了。”谢怀有些为难的样子,“你现在去阻止他们还来得及。” 阮幸冷笑,“你速度倒是挺快,但是我可不管这些,只要人死了,我就不会放过你,后面的那些阴谋诡计也全都收起来,懂吗?” 她倒是不担心这些,因为在她给了赵逢春两张【疾】字符咒后,她模拟修炼中看到的便有所不同了,秦逸重伤昏迷,赵逢春被指控宗门叛徒,他们两个都是在回了宗门后因为其他原因死的,只是阮幸没有选择记忆,并不清楚其中细节。 但只要谢怀收手,两人回来后只需要安心养伤就好了,不会有生命危险。 “我知道了。”谢怀低声道。 谢怀现在的卑微和第一次模拟时简直判若两人。 若非第一次谢怀太过高傲得意让阮幸找到了破绽,她也没那么轻易破局,毕竟除了忽悠谢怀以外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感谢谢怀的多疑! …… 隔天,秦逸和赵逢春等人便下山去了。 而阮幸呆在房间里面练习了三日的幻形术,虽然技能没有升级,但维持时间比之前多了半分钟。 而且她发现,她使用幻形术灵力消耗快是因为改变了体型的原因,若是只改变容貌,她能维持五分钟左右。 阮幸想了想,不再强求成人的样貌,而是想象出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形态,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身高和体型都比成人女子缩水了不少,这下她可以维持将近四分钟。 也挺好。 就这样练吧,说不定哪天她能通过自己的努力练到二重,那不就省了五千灵石嘛。 阮幸走出房门朝着藏宝阁的方向过去,准备登记后根据宗门的安排成为内门弟子。 至于为什么要等三天…… 因为今天是八月的第一天,她可以先领了月俸,等进了内门,再领一份内门的月俸。 没办法,孩子穷啊。 先去了发放月俸的老修士那里,对方见了她以后半阖的双眼一下子睁大,结巴道:“你、你这才几几几几天?就筑基?” “天才的烦恼你不懂。”阮幸笑嘻嘻道,“我可以领月俸了吗?” “内门弟子的份例不在我这里领,你先去后面找里面那位师兄申请进内门,他会指引你该怎么做的。” “可是我现在想领练气圆满的月俸欸。”阮幸语气低落,“我不能领两份吗?” 真是用模拟器用魔怔了,她现在老想着卡bug。 老修士沉默了一下,宗门并没有明文规定不能,所以他也没有必要因为十块下品灵石得罪一个内门弟子,于是道:“师姐稍等。” 他也是练气圆满。 所以称呼由师妹变成了师姐。 施施然带着十颗灵石和一瓶聚气丹离开,阮幸绕过老修士的柜台到了后面二楼。 房间里面坐着一男一女两个筑基期修士,女修士看到阮幸柔柔一笑,“这位师妹,恭喜筑基,祝仙路亨通!” 这是什么内门的欢迎语吗?每一个进入这个房间的外门弟子应该听到这句话都挺高兴的吧,真是人性化。 阮幸腼腆的笑笑道:“谢谢师姐。” “把宗门玉牌给我一下吧。”女修士说着,将阮幸的玉牌放在墙上一个巨大的罗盘状青铜法器的正中心。 刚一按上去,法器像是上了油的轴承,内圈逆时针外圈顺时针的转了两圈。 女修士取下玉牌递给阮幸,“好了,已经记录上去了,师妹你可以回去准备一下,等收到宗门讯息就可以来找我,以后月俸也是来我这里领,就不用去楼下了。” 这么简单?这就结束了? 阮幸疑惑道:“这就算内门弟子了?” “是的,师妹,只要突破筑基,所有外门弟子均可入内门,想进内门没你想象的那么复杂,不过现在还不能带你进内门峰,因为你还要等宗门讯息,这讯息是为了等有没有长老收你为亲传,亲传弟子和内门弟子的待遇和住处都是不一样的,等你收到讯息后,准备好就可以过来找我了,我会带你走问心石,这一步是为了避免有邪魔外道混入内门之中,再之后,你就正式成为内门弟子了。”女修士解释道。 阮幸听完了懵懂的点头。 谢怀倒是没说这一层,也不知道他是不知道,还是故意不说。 她本就不是邪修,只是被谢怀误会顺水推舟唬他而已,自然也不怕问心石,而且万魂幡也被剑来带走了,她一点顾虑都没有,问心无愧。 倒是不知,谢怀……该如何过问心石呢? 女修士并没有给她发放月俸,而是说等过问心石那天一起给她。 阮幸只好回去一边练习术法一边等待宗门讯息。 之前被她托付给杂役的斗篷也洗好送来了,上面充满了阳光的味道,阮幸对着斗篷施展了几个敛尘术,便叠好放入储物袋中。 在一众月白色弟子服的宗门修士之中,她穿个黑斗篷显得有点不像好人,还是先收起来,等之后有机会出门了再穿。 秦逸和赵逢春已经超时未归,这个月的宗门月俸肯定是拿不着了,但小命保住了,而且只要别连续完不成任务就不会被逐出宗门。 感谢澜归海的月票~ 感谢以糖为命_的月票~ ------------ 第七十六章 少发点月俸就老实了 没等两天,阮幸便收到了宗门讯息。 不出所料,并没有哪个宗门长老慧眼识珠,她只是普通内门弟子。 她去找藏宝阁的女修士,由对方带她过问心石。 两人一同御剑到掌门峰,快到半山腰时落在地上,女修士道:“掌门殿前,不得御剑,所有无师承的内门弟子都是掌门的记名弟子,未来一段时间你都会住在主峰上,你可得记好了。” “师姐你也是掌门的记名弟子吗?”阮幸问道。 “是啊。”女修士笑笑,“我叫陆锦。主峰的峰顶崖壁上,有着咱们玄冰宗祖师爷留下的剑碑,剑碑前就是问心石,你走过问心石过去给剑碑行礼。” “祖师爷?几千年前的人物,他留下的剑碑能传承这么久,这也太厉害了。”阮幸眼中浮现向往之色。 “可惜这只是复刻版,原版在中州呢,传说那是祖师爷飞升灵界前留下的剑意,谁要是能参悟出来个两三成,说不定也能飞升灵界。”陆锦指着远处数十丈高弯刀一样形状的石壁,“那就是,你自己走过去吧。” 石壁前有一个圆柱形的台子,被环形水池围绕着,池水如陀螺一般,迟缓却不停的旋转,碰撞扬洒的水花落在灰白的石台上,石台向下延申的阶梯式桥梁,就在阮幸的面前。 她沿着小桥走上石台,仰头看着高大的石壁,只觉面前的空气里都充满了石棉纤维,刺激的眼膜和鼻腔都有种细细密密的针扎痛感,凌冽的风吹过来,阮幸忍不住闭上眼低下头,双膝跪地,给石壁行礼。 忽然阮幸耳边传来一道冷笑。 “真是什么人都敢来我玄冰宗撒野了!” 那声音苍老,浑厚,平静,却不怒自威,让阮幸心中一颤,她强忍疼痛睁开眼看去,面前正站着一个白衣道人,看不清楚脸,他手中的剑上气息却与石壁上那种刺人的剑意一模一样。 她有点懵了,连忙快速思考自己来玄冰宗这几天都干了啥。 模拟当中就算了,现实当中她很老实啊,跟秦逸赵逢春去宗务堂藏宝阁逛了一圈,跟谢怀见了两面,其他时间都在屋里好好修炼,啥也没干啊! 干嘛这么说她,她都觉得自己有点委屈了。 “您确定是在说我吗?”阮幸忍不住问,“我是一个多么乖巧的小女孩啊!” 白衣道人没有理她,而是猛然迸发出一股浓烈到有如实质的杀气,巨大的冲击力到阮幸身上将她直接掀翻了几个跟头,后背重重的撞到支撑着小桥的柱子,感觉五脏六腑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喉头一甜,阮幸控制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道人提着剑走过来,危机感充满阮幸的全身,如果再不想办法,可能下一秒她就要身首异处了! 可是不对……按照阮幸多年的经验来说,这不对劲。 她贴身穿在里面的【御】字皮甲刚刚在受到攻击的时候没有任何反应,连破都没破,而她扭头看向小桥对面时,原本站在那里的陆锦也不见了踪影。 阮幸想起在黑水湖地下河陷入幻觉时的感受,当时那些阴鬼的幻觉影响的是她的神识魂魄,让她下意识没有逻辑的认为面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而现在却是感觉她整个人进入了楚门的世界,整个空间都与外界隔绝了,那种看似正常却不正常的割裂感,欺瞒的是她的眼睛和思维以及身体上的五感。 判定的方法也很简单,那就是打开模拟器…… 如果这是问心石给她的幻觉,那么目的也很好猜,无论这个人是否有不轨之心,在生死存亡的危机下,陷入幻觉中的人定然会使出浑身解数谋取求生之路,身上但凡有一点邪魔的法力波动都会流露出来,这就很好辨认了。 若是她猜的没错,这幻觉并不会真的对人造成伤害,毕竟她的符咒都没破。 她虽不是邪修,可她练的是通玄经,她清楚的知道在藏宝阁兑换通玄经时需要发下心魔誓不许外传,那么在她没有贡献点兑换也没进过藏宝阁的情况下,该如何解释呢? 她只能选择……不做抵抗。 虽然脑海中闪过这么多念头,可实际上时间只过了一秒,阮幸快速打开实景模拟,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白衣道人,脖子一伸眼一闭,悲壮道:“既然祖师误会弟子,那弟子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唯有一死一证清白!” 剑锋穿过她的胸膛,阮幸坐在地上浑身是血,双手握住锋利的剑身,仰头是满脸的倔强控诉和不甘。 “阮师妹?阮师妹,醒醒,该走啦!” 陆锦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阮幸茫然的睁开眼,眨了几下成功聚焦在陆锦笑意盈盈的脸上,“陆师姐……我不是,死了吗?” “嗐,问心石而已,哪能真死呢?”陆锦揉了揉她的脑袋,“吓一跳吧?我当时也害怕的不得了,腿软了半天差点掉水池里呢。” “是啊……太吓人了,我都以为我已经死了。”阮幸后怕的拍拍胸口,被陆锦牵着走下小桥。 “不怕啊,走,我带你去你的住处。” 阮幸乖巧点头,“好的师姐。” …… 一方青竹小院内。 中年修士随手一挥收起了水镜术,转过头问旁边躺在摇椅上眯着眼一脸惬意的白胡子修士,“觉得怎么样?” “诶呀我说掌门,这么关注人家小女娃干什么?实在不喜欢,找个由头逐出宗门就是了,干嘛老盯着人家。”白胡子修士懒洋洋道。 掌门叹口气,“我只是觉得奇怪,前几日我无意中看到内门申请中有个六岁的筑基,就关注了一下,据她自己所说她是城镇中底层修士家庭出身,家里人以为她资质平庸所以让她早早入道,三岁修炼六岁练气九层,若她没有提前修炼,我都不敢想长成之后会是多么逆天的修炼资质,只是可惜了。” “后面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进入宗门不到七天从练气九层突破筑基,你说,一个底层修士家庭,为什么有筑基功法?她既然有筑基功法,又为什么要来玄冰宗?我让你收她当亲传观察一下,你还不乐意,万一她另有所图呢?” “掌门啊。”白胡子修士换了个姿势躺着支着头,“你不是已经在观察了吗?就别给我找活儿干了。你不用万一,她肯定是另有所图,刚才你也看到了,她说的那是什么话?入门七天对宗门能有什么归属感?还一死一证清白……我觉得你少给她发两月月俸她自己就跑路了。所以我说,别想太多,想那么多干什么,逐出师门就完事了。” 掌门瞪他一眼,“她没有抵抗,问心石没试出她的底细,若她没问题,这么好的苗子我一定得把她送到中州去,若她有问题,那我就更不能让她走了,墨髓的下落到现在还没一点线索呢,说不定就跟她有关。” “那你就慢慢观察呗……观察完了再跟我讲讲……”白胡子打了个哈欠,“我是来南州养老的,别老给我指派什么任务……烦得很!” 白胡子看着年纪大,实际上才四百多岁,金丹后期的宗门长老,只是因为曾经受过一次严重的伤,损坏了灵骨无法再提升修为,突破元婴无望,这才心灰意懒的来南州玄冰宗养老来了。 而掌门是他同期的师兄,一个将近五百岁的元婴初期。 见师弟闭上眼睛假寐不再说话,掌门暗自摇头离开了青竹小院。 在确认了不做抵抗也不会受伤后,阮幸关闭了实景模拟,刚刚她只是以防万一,若真的有危险,她还是得抵抗一下先保住小命的,她身上是通玄经的灵力波动,白衣道人大概率不会杀她,但后面要怎么解释就又是另外一个难题了。 还好她猜的没错,通玄经的事情又可以往后放一放了。 想必谢怀到时也能想明白问心石的关键,很可能也是不做抵抗,短时间内出现了两个过问心石不抵抗的人,很难不让人多想啊……她得和谢怀保持距离,免得哪天他翻车了连累她。 阮幸跟着陆锦到了内门弟子们居住的区域,可能是主峰人少的缘故,内门的建筑没有那么的规整,走了半天,见到的头一个洞府,是一个独栋的二层小楼,不过外面有防护法阵,证明已经有人住了。 两人一边走,通过陆锦的介绍,阮幸对内门的了解也更加的直观。 内门弟子的待遇的确与外门弟子有着天壤之别,住的地方每人都有单独的洞府,修炼还有专门的静室,静室里面设有单独的小型聚灵法阵。 阮幸已经领到了她这个月的内门弟子月俸,一百颗下品灵石还有一瓶纳气丹。 纳气丹是聚气丹的升级版,二品丹药,一瓶价格在二十下品灵石左右,对于筑基期来说,聚气丹和纳气丹都能用,但纳气丹显然效率要更高一点,手里不差钱的修士当然都会选择后者。 而单独的小型聚灵法阵在品阶上也比外门那个高一些,陆锦正在教她如何使用,“这种聚灵法阵每开启两个时辰就要消耗六颗下品灵石,所以没办法像外门那样组建成大型阵法十二个时辰都开着,那也太烧灵石了,所以师妹你平时什么时候修炼就在阵法里面放入灵石就可以修炼了。” 宗门发放的一百颗下品灵石,只够修炼三十三个时辰。 而这样的静室整个主峰有二十个。 “你开启聚灵阵后外面的防护法阵也会同时开启,这样其他同门就知道里面有人不会打扰了。”陆锦继续说道。 阮幸环顾了一圈,主峰其实比外峰要大一些,居住区的各类洞府却稀稀拉拉的每一个都隔着一百多米远。 见阮幸有疑问,陆锦莞尔:“这是因为到了筑基期大家都更寻求自身的突破,且离得远些也不会互相影响,你选好了吗?刚才我带你看的几处洞府都是无人居住的。” 阮幸摇摇头,“师姐,内门弟子很少吗?” “原本不少,但来来去去,就显得少了。”陆锦平静道:“筑基期之前,只要资源跟得上,资质不太差总能到筑基的,可筑基后就不一样了,修炼有了瓶颈,每个人修炼都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大家便会出门历练,渡过了,成就金丹前往中州,若渡不过……” 陆锦停顿了一下,自嘲的笑道:“只有我们这些自甘平庸的人,才会一直呆在宗门里。” “很抱歉,师姐,我不是这个意思。”阮幸低声道。 没想到这师姐说着说着伤感了起来。 “没什么,我既然选择留下来就是认清了自己,呆在宗门也没什么不好,宗门总是需要我这种人的,不然大家都一心修炼,藏宝阁宗务堂该如何运转呢。”陆锦的语气转而变得开朗起来,“你呢?师妹你年纪还小,倒是可以好好考虑将来。” 阮幸沉吟片刻,又提起了自己的老借口,“师姐,我修炼时日尚短,一心提升修为都没怎么好好练过术法,我想先在宗门待一段时间,赚些贡献点学习一些自保的术法以后再考虑要不要出门历练。” “好啊,我在宗门时间长,常在的同门基本都认识,我去帮你看看有哪些空缺职位适合你怎么样?” 这提议正合她意,阮幸便答应下来,“好,那就麻烦师姐了。” 陆锦眉眼弯弯,白皙的鹅蛋脸上微微上挑的唇角带着一抹亲切的笑意,“不麻烦,对了,这几个洞府你都不喜欢,你想住什么样的?” 阮幸想了想,认真道:“我喜欢热闹。” 人多的地方魔修的忌惮就越多,若是住个偏僻荒凉的角落,说不定哪天魔修一时兴起就搞个刺杀什么的。 她现在积分少,也不能时时用模拟规避危险,最好还是住个人多的地方。 “热闹?”陆锦惊讶,这在内门弟子中倒是个少见的要求,她思考了一下,“靠近掌门大殿的地方倒是有一处,因为半山腰以上不允许御剑,所以那边有一条路时不时会有人经过,其他同门都不喜欢,所以一直空着。” 靠近掌门大殿?那她一喊救命岂不是掌门都能听到? 阮幸满意至极,“我就选这处了!” 感谢书友20220513195534050的月票~ 感谢鸡神柱一雷吉虚坤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00530093008398的月票~ 感谢谧纸的月票~ ------------ 第七十七章 鬼道,也是魔修 修仙之人本就耳聪目明,阮幸躺在床上,听着临近道路方向时不时传来有同门经过的声音,感觉到很安心。 仔细想想,她到修仙界以后光住处都换了好几个了,每次付了租金没住多久就又要换地方,这次还好,内门居所免费,说不定她待的能长久些。 阮幸安心修炼了几天幻形术,虽然维持时间还是没怎么提升,但是如果能看到进度条的话,阮幸可以肯定距离二重一定是增加了那么一丢丢的。 直到收到了陆锦的传讯,阮幸才从房间里出来晒晒太阳。 “宗门大部分琐事都交给外门的宗务堂处理了,但是也有一些是外门弟子处理不了的,就由内门的外务堂接手。”陆锦说道,“前些日子你在外门应该也知道吧,寒山秘境崩塌了,据说是有魔修混入,外务堂中许多弟子都被派出去查找魔修的踪迹了,所以正缺人手呢,我和那边的师兄一说,征得长老同意后,就来找你啦!” “谢谢陆师姐。”阮幸由衷的说道,她把一瓶纳气丹拿出来,“麻烦师姐了,这瓶丹药孝敬给师姐,师姐千万不要嫌弃。” “哎!”陆锦连忙摆手,“我早就不报结丹的希望了,这个你还是自己留着吧,我不过是闲着无事,见你年纪小随手一帮而已。” 阮幸欢喜的夸赞道:“师姐真是个好人。” 陆锦眸光微闪,转过头去笑道:“谁让我天生热心肠呢,算不得什么的。” 阮幸捕捉到了她神情当中的一丝异样,只是她没感觉到陆锦对她有恶意。 说不定这就是她不愿意抵抗问心石所带来的后果……陆锦不知接受了哪个长老或者掌门的安排,接近于她。 她早就料到的,但她本就不是魔修,陆锦想查也查不出任何异常,所以也无需惧怕什么。 阮幸转而问道:“师姐,魔修是不是很厉害,要派那么多内门弟子去对付他?” “那倒也不一定……”陆锦想了想道,“厉不厉害我不清楚,因为目前还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一定有这么个魔修存在,不过,师妹你不怎么出门,可能不清楚原因所在。” 陆锦认真的对阮幸道:“魔修全部都是一些修炼邪法,没有人性,不择手段的修士,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经被许多正统修士所排斥了,经过了几次邪魔大战后,在几大宗门的联合打压下,所有魔修都被赶到了北州的北境,只有很小的一块地盘,而我们南州相比其他州虽然贫瘠,物资匮乏,但却是最安全的所在了,中间隔着北州和中州呢,南州已经近三十年没有出现过魔修了,这次若真查到魔修踪迹,可算是一件大事了。” “这样……”阮幸垂下眼帘,所以一旦谢怀暴露,他将成为众矢之的,南州所有宗门修士都会对他通缉追杀。“那三十年前的魔修呢?” 陆锦挠了挠头,“那时候我才刚刚练气,没参与过,不过后来听其他同门说,是在南州境内突然出现了一小批魔修,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过来的,在中州竟然一点都没暴露。至于他们是来做什么的我就不知道了,只记得,那些人全都被各宗前辈杀掉了。” “是传送阵吗?” 陆锦扑哧一声笑出来,“北境距离南州上万里远呢,传送阵能传几百里就已经是极品高阶法阵了,上万里,仙阵都不敢这么说吧。” “那有些秘境为何能建造传送阵?我听说秘境是诞生在空间乱流里,应该没有什么距离之分吧。” 陆锦也是满脸困惑,但她不思考那么多,“这……我不修阵法,我也不太懂,似乎是需要什么节点一致,不过最终还是要看秘境生成时空间乱流出现的地方的,不然怎么会有咱们南州玄冰宗?两个秘境的大门都建传送阵开在中州好了。” 也是,南州玄冰宗主要是因为两个秘境和一个灵矿才建立延续下来的。 她刚刚在想,寒山秘境三十年开放一次,上一批魔修三十年前出现,哪有那么巧呢? 而且谢怀手里还有与墨髓有关联的法器,可以无视修为限制进入秘境。 嘶……也不对,谢怀还没满三十岁呢,他不可能是三十年前过来的。 估计是她想多了,可能真就只是巧合罢了。 阮幸收回发散的思维,“算了,不提这些了,师姐,你给我介绍的是什么职务呀?提前跟我说说,我怕太难我干不好。” “哦对,放心,你还小,不会给你安排特别困难的职务的,很清闲的,只不过报酬也比较少,一个月五十贡献点。” 五十……也行吧,先去试试看,如果真比较清闲,她还能抽空画画符赚点外快,只是不知道不出宗门的情况下在哪里能把符箓卖出去。 两人去了外务堂,就在主峰的山脚处,陆锦把人带到后跟里面的师兄交代了几句,就回藏宝阁了。 相比于宗务堂那种乡镇办事大厅的风格,外务堂要小一些,看上去冷冷清清,里面没几个人。 “没想到真有这么小的师妹。”接她的师兄笑着说一句,引她进了屋子,里面的桌上墙上挂满了竹片和玉简。 他半开玩笑的缓和气氛,“我真担心你字会不会认不全。” 在凡人小孩中,六岁正是刚刚启蒙的年纪,调皮贪玩不爱学习都是正常的,说不准连本千字文都读不明白。 但修士却不一定了,因为拥有了神识后,修士每日接收到的信息会比普通人要大的多,学习和记忆能力也比普通人强,所以修士小孩通常比普通小孩要早熟一些,只是大部分修士都不会让家中后辈太早入道便是了。 阮幸腼腆的笑笑,“我念过书,认得全,我们要做什么呀师兄?” “这些都是宗门内外各种有关魔修的消息,不过大部分都是捕风捉影,很少有真的,比如这个。”师兄拿起一枚竹片,“一个城镇中的小吏总是夜半惊醒听到后院里有女人的哭声,但他是独身居住,他怀疑是有鬼道修士驱使阴鬼作祟,后来派人去查证后,发现不过是一个不成气候的练气期猫妖。” “我们要做的就是处理这些消息,需要派人查证的就在宗务堂发布任务就是了,原先其实没有这么多的,一个月能有个三四条顶天了,这个月才突然多了起来。”师兄惆怅的叹了口气。 “鬼道,也是魔修吗?”阮幸不解的问道。 师兄愤慨道:“当然,鬼修甚至比魔修更可恶,人人见而诛之,你看啊,修士身陨之后,躯壳化为腐朽滋养万物,魂魄归于天地乘风消散,这本是道法自然之规则,而鬼修却夺他人尸身魂魄,让人死了都不得安宁,你说可怕不可怕?” 啧,原女主这是与世界为敌的节奏。 也说不准,毕竟等她二十三岁那年南州就是魔修的天下了,原女主岂不是成为一代魔女,如鱼得水呢。 这般想着,阮幸却是一脸赞同的点头,握紧了小拳头,清脆的童声慷慨激昂道:“可怕,所以我们要杜绝一切魔修存在于南州,还南州一片安宁祥和!” “咳咳……那倒也不必如此……咱们没那么多人手,只需要保护好附近几个常年给宗门上供的城镇即可。”师兄掩唇轻咳了几声,指了指桌子上有七八个玉简的一小堆,“诺,我听陆师妹说你不爱出门,你看这些吧,这几个都是宗门内的消息,处理完了打上印记和时间戳挂墙上就行,墙上有法阵,会自动储蓄并排列的。” 阮幸应了一声好,坐在桌前开始处理玉简,双手拿起一枚,探入神识,仔细阅读过后却让人啼笑皆非,上面写的是一个外门弟子举报另一个弟子趁他不在门内把他屋门口的花给浇死了,怀疑对方是魔修专门来破坏宗门内部团结的。 阮幸有一点无语,问过师兄后,得知这种不用处理,两人若是在外门闹起来自有宗务堂处置惩罚,他们外务堂可不管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若不是加了个魔修的字眼,都传不到他们眼前。 她开始看下一枚,然而第一行字就让她心神一震。 外门弟子秦逸,赵逢春等七人接取宗门任务后违期未归,经查证后是遭遇了发狂的雪貂族群,五人身死,秦逸重伤,赵逢春毫发无损,对雪貂尸体查验后,发现其误食了有燃情效果的灵草,结论,无异常。(划掉) 收到弟子匿名举报,赵逢春曾参与过寒山秘境法阵维护任务,疑似与魔修勾结,被其他同门发现后故意在任务中将其害死,经查证,赵逢春房内有一封魔修所用羽信,只是内容已经过术法损毁无法辨认,结论,异常,赵逢春暂时收押监牢进行审讯。 阮幸沉默着用力捏着玉简,神识在里面扫了好几遍。 为何……谢怀不是答应不诬陷他们了吗? “怎么了?”师兄见她看着一枚玉简时间有些长久,热心的说道,“不知道怎么处理就问我。” 阮幸抿了抿唇,道:“这个,应该算是确实的有魔修存在的证据吧。” “嗯?”闻言师兄脸色一变,拿过阮幸手中玉简自己神识看过一遍,面上凝重道:“的确,这件事我们不能私自处理,需要上报给长老才行。w我去找长老,你先等我一下。” 师兄拿着玉简跑出门去,阮幸安静的待在那里沉思,随后,开启了实景模拟。 她给谢怀用宗门玉牌发了消息。 【在哪?】 谢怀似乎早就在等着了,依然是秒回。 【宗务堂。】 阮幸御剑直接跑到宗务堂去,还没进大门,就看到墙边角落里,月白色长袍纤尘不染的谢怀,一脸温和的笑容正朝她招手。 她深呼吸一口气,走了过去,低声道:“为什么,你不是答应过了吗?” “很抱歉,我是答应了,但有个小棋子,他不听话。”谢怀的语气有些愉悦,棋子失控,作为棋手来说很难确定他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谢怀俯身伸手揽过阮幸的脑袋,带着她往宗务堂的后面走,阮幸也没有抵抗,顺着他的力道。 宗务堂门口人来人往,的确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 只是她却不知道,宗务堂还有后门。 “这是通往宗务堂监牢的门。”谢怀开口解释了一句,笑着说道:“其实你不知道,赵逢春两天前就已经回来了,只是这件事本就由我负责,我压了两天而已,这两天我一刻也没有休息,但赵逢春嘴巴还挺严的,什么也没有说,我本以为像她这样蠢笨的女人想要修仙就是在浪费资源,没想到她还有那么一丝优点。” 通道一直向下,墙壁上悬挂着微弱的烛光,阮幸跟在身后,声音平静听不出喜怒,“她本来就与我无关,你审也没有用。” “哈哈,是吗?”谢怀清朗的笑声在通道里回响,他停下脚步,转身,两根手指捏着一张熟悉的符咒,在阮幸面前晃了晃,“那你告诉我,这张符咒不是你给她的吗?” 阮幸心下一沉,那是她留给赵逢春逃命的【疾】字符咒。 魔修多年被打压,存在稀少,鬼道修士更是只存在于传说之中,南州所有修士都可能不认识这种符咒,但谢怀不会不认识,他是魔修,鬼道修士……也是魔修。 “虽然赵逢春并不承认这是你给她的东西,但我还是能猜到,你放心,这件事只有我知道,我瞒了两天除了审讯外就是为了瞒下这件事。” 谢怀满脸笑意,声如温玉,“现在,我们之间的约定要重新谈了。” 宗务堂的地牢里面阴暗潮湿,鼻腔之中都弥漫着一股子发霉的味道,和灰尘混合在一起,像是多年未曾使用。 这里很安静,除了脚步声和说话声什么都没有。 弟子犯错由宗务堂责罚,监牢里面只会关叛徒和魔修,所以现在,只有赵逢春一个人。 阮幸越过谢怀的身侧,狠狠的撞了他一下,谢怀不以为意的侧身。 再往前走一些,是被铁链围绕的牢狱,缝隙之中,阮幸看到赵逢春煞白的脸,破烂染血的弟子服,整个人蓬头垢面,了无生息的躺在那里。 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迷。 阮幸定定的看了几秒钟,忽然道:“你想怎么谈。” 感谢数据侠客行的月票~ ------------ 第七十八章 相安无事 “放心,我可不会趁人之危,况且你我也算半个同门,从今往后,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找你麻烦,你也别给我找事,如何?” “你有这么好心?”阮幸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因为我已经不想在你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了。”谢怀轻笑,细长的手指夹着符咒举在脸侧,“而且我已经有你的把柄了,不是吗?” 阮幸沉默了片刻,看了一眼牢狱,问道:“那赵逢春?” “答应你的事情我不会食言,她会活着的,因为不听话的棋子,也需要付出代价。” 谢怀的语气轻松随意,跳跃的烛光映照在阮幸的黑眸里,随后,她结束了模拟。 看着满屋的竹片玉简,阮幸伸手揉了揉眉心。 事情的发展虽然有些出乎预料,但对阮幸来说,还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 那枚符咒落在谢怀手里,总比落在玄冰宗手里好些,也是她大意,本想着两枚符咒给赵逢春,到时候逃命她和秦逸一人用一枚就行,至于其他人的死活她跟他们又不熟,管不了那么多。 没想到赵逢春还能剩下一枚……他们两个,是谁没用符咒呢? 知道了事情的结果,阮幸的心情不像刚开始那么紧张慌乱了,她继续看桌上剩下的玉简,只不过都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处理完打上时间戳后,去禀报长老的师兄总算是回来了。 “长老让我找个人一起去将那封羽信取回来,师妹你要去吗?” 阮幸点点头,“好。” 外门弟子的宗门玉牌没有权限进入主峰,所以只能让内门弟子过去取。 两人御剑前往宗务堂,这一次,阮幸没在墙角看到谢怀的身影,而是跟在外门长老的身后,一起迎接他们。 “先进去说吧。”师兄说道。 宗务堂门口处许多外门弟子见到这少有的场面都低声交谈起来。 “平时很少见内门弟子来宗务堂啊。” “是不是和秦师兄那事儿有关啊?他们遇到的可能不是简单的妖兽发狂。” “可惜秦师兄至今昏迷不醒,不然倒是可以找他问问怎么回事。” 这件事是暂时瞒着外门弟子的,免得其中真有魔修,只不过看样子也瞒不了多久了。 几人听到弟子们私下的猜测也是面色如常,进入宗务堂后,师兄问道:“我等奉徐长老之名,过来取羽信,请问羽信现下何处?” “莫急,羽信自然是要交给徐长老的,只是……”外门长老犹豫了一下,“谢怀,你来说吧。” 站在外门长老身后的谢怀往前一步站出来,双手交叠行礼道:“是。” “原本我们收到弟子匿名举报后,已经收押了赵逢春,只是弟子见那举报之人面色有异,多问了几句,竟得知了些让人意外的事情。”谢怀说着,目光有意无意的在阮幸脸上徘徊,随即招了招手,旁边屋子里便有宗务堂弟子压着一个双手捆着锁灵索的男弟子过来。 男弟子慌乱至极,不停求饶,“弟子冤枉,弟子没有同魔修勾结!弟子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 师兄皱眉道:“你说清楚,怎么回事。” “是……那羽信是前几日莫名出现在我房中的,信上内容便是让我将羽信悄悄放入赵师妹屋中并揭发她,我看过信以后,上面的字迹就自动损毁了,弟子本就厌恶赵逢春这种不走正道只靠秦师兄提携照顾的行径,所以才……弟子真的不是叛徒,弟子不敢的呀!” 男弟子伏在地上声泪俱下,后悔不迭的模样,阮幸觉得面容有几分熟悉,仔细一看,原来是她在丙字院的那位邻居少年。 “如此看来,赵逢春却是冤枉的,碎冰谷妖兽发狂之事,的确是意外了。”外门长老略微惋惜的说了一句,“不过此事还是需要由徐长老定夺。” 师兄满脸鄙夷,“这种人留在宗门之中简直是玄冰宗之耻,绝不能轻饶,我定将此事一五一十的禀报给徐长老。” “自当如此。”外门长老附和了一声,随即道:“谢怀,去将羽信取来。” “是。”谢怀的目光不着痕迹的看了阮幸一眼。 阮幸对师兄道:“师兄,我和他一起去取吧。” “也好,你去吧。”师兄没多想什么,点头同意了。 正好他有些话还需要和外门长老说,不太方便让阮幸这种小孩听。 阮幸跟在谢怀身后,走到放置证物由法阵保护的房间。 外面一路都有宗务堂的弟子,不是说话的地方,进了房间内以后,没了旁人,谢怀才笑笑道:“我还以为你一得到消息就会来找我呢。” “现在找你不也一样吗?刚才一直给我使眼色,想干嘛?”阮幸没好气道。 “刚才你也看到了,我已经先拿出了我的诚意,难道你还不满意吗?”谢怀拿出一张符咒在阮幸面前晃了晃,很快又收了回去。 他舍弃了一个棋子,保住了赵逢春和秦逸的性命。 那弟子说的应该是实话,只是被谢怀给利用了而已。 谢怀继续道:“你可能不知道,外门长老将抓出宗门叛徒这件事交给我来办,我本想一箭双雕,正好解决了寒山秘境的后事,可为了你,不得不多麻烦一些。” “贼喊捉贼?”阮幸觉得有些好笑,“我明白你的意思,相安无事么,想必金台秘境结束以后你就会离开玄冰宗了吧?所以才不想节外生枝。” 谢怀笑道:“正是此意。你意下如何?” “我没有什么意见,不过你若真想表现诚意,不如将符咒还给我?”虽然觉得谢怀不可能答应,但阮幸还是随口一试。 “那可不行。”谢怀微微摇头,“你嘴里的话我可不敢全信,这是我的保障。” 他打开法阵,拿出里面的盒子,掀开盖子让阮幸看了一眼,确是羽信无疑。 阮幸哼了一声,不再搭话,两人又从屋子里出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走到前面厅堂的时候,师兄和外门长老似乎也已经说完了话,检查过盒子无误后,便道了一声告辞。 回去的路上,阮幸问道:“师兄,那两个人会如何处理?” “那女弟子大概是给些补偿,让她回家吧。毕竟牵扯其中,又受了刑罚,不好再留在外门了。”师兄想了想,“至于那个男弟子,还是要看徐长老的意思,虽然按照他的说辞是被诱骗,可若他没这个心思,怎么会被魔修蛊惑呢?判他一个勾结魔修不算冤枉。” 可惜了……等秦逸醒来,不知会如何面对。 不过这都跟她没关系了,她只想保住他们的命,相识一场,不想让他们枉死,至于以后,大概率就不会再有交集了。 两人将装着羽信的盒子交给了徐长老,便回了主峰的外务堂。 徐长老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对着二人询问了几句,语气严厉。 不过阮幸并没有觉得他多可怕,她在模拟记忆中见过很多次金丹修士了,比如那个熟悉的国师……金丹期也就那样,不过是拥有了强大能力的人,又不是怪物。 “玉简都处理完了,没有其他事可以先回去了。”师兄看她百无聊赖的样子体贴道,“明日再过来就是,我们这边挺自由的,事做完了就可以回居所修炼。” “好的,师兄。我有个事想问问,我其实会画一些一品符箓,之前在城里的时候也曾出售过一些,不知宗门里有没有收购这些符箓的地方?”阮幸找机会问出了自己关心的问题,她现在是只出不进,挺急的。 “符箓啊,藏宝阁里面不是可以用贡献点兑换丹药和符箓吗,那些其实都是师兄师姐们炼制的,不过贡献点珍贵,基本上大家都用来兑换功法术法了,你如果想用符箓兑换贡献点的话是挺亏的,最好还是去城镇里找个坊市出售,不过你不爱出门,咱们宗门内有外门弟子自行举办的小型交易会,你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阮幸有些惊喜,还真有赚钱的路子,她一口答应下来,“我这几日就抽时间画些符箓,师兄我们什么时候去?” “哈哈,不急,每月月中一次聚会,现在才月初,还早呢。”师兄笑道。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明天再见。”阮幸储物袋中还有几张一品符箓和未用完的黄纸朱砂,她回去赶工一下,多画个几十张不成问题。 得给积分补充一下,然后试试谢怀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真能对她井水不犯河水吗?出了玄冰宗的大门,她会是安全的么。 至于静室的聚灵阵……阮幸暂时还没有使用的底气,只剩四百多积分了,可不敢随便用。 阮幸回去画了几张符,神清气爽的睡了一觉,第二日早早便来外务堂,带着她的黄纸和朱砂。 反正这边也没什么忙的,只要没人打扰她,在哪儿画不是画。 可惜的是,阮幸没料到,还真有人打扰她。 她正画符呢,隔壁的师姐推门提醒他们,“长老来了。” 长老来了?阮幸纳闷的看着师兄。 师兄解释了一句,“走吧,去开会。” 不是,你们真把玄冰宗当公司了啊,不是同门是同事? 阮幸吐槽了一句,乖乖放下笔出门去,跟随着稀稀拉拉的外务堂几个人站在一起,对着板着脸的徐长老双手交叠胸前低头行礼,“弟子见过长老。” “嗯。”徐长老答应了一声,说道:“宗门中已经确信出现了魔修的踪迹,昨日宗务堂送来的羽信就是确凿的证据,既如此,我们就应当给其他各宗送去消息,让他们也排查自家宗门内部,以免鱼目混珠,失察大意,让魔修卷土重来,你们两人一组,将附近的正一门,红衣阁,六阳书斋,全都通知到位。” 弟子们异口同声:“是!谨遵长老令。” 等到长老走后,弟子们便开始商议。 外务堂如今一共就七个人,六个人都要出去,留下的那个人就要负责运转整个外务堂,虽然只需要一两天吧……但仍然没人愿意留下。 阮幸倒是挺想留下的,不过她才入职一天,本职工作都不一定能应对顺畅呢,更别说其他人的了。 商定了半天,最后确认留下的那位师姐满脸的郁闷。 师兄招呼了一声,“阮师妹,我和你一组,你想去哪?” “师兄让我想想。”阮幸蹙眉沉思,打开了实景模拟。 她得先确认谢怀不会跑出来杀她才行。 师兄是筑基中期的修为,她筑基初期,他们俩一起,谢怀应该不会那么嚣张吧…… “去六阳书斋吧。”阮幸道。 已经半个多月了,距离太远加上有结界树的阻碍,她和剑来的心神感应已经好久没动静了,也不知道剑来有没有好好消化他身体内的阴气,他可是阮幸期待了很长时间的大杀器。 如果顺利的话,说不定能见上一面。 几人准备了一下,阮幸将没画完的符箓收回储物袋中,即刻便出发了。 以飞剑的时速,几百公里也不过一天时间,傍晚的时候,阮幸两人就已经到达云阳城了。 “休息一晚,明天再去六阳书斋吧。”师兄提议道。 阮幸有点懵,“这样好吗,我们不是去送消息的吗?” 经常看谍战的朋友们都知道,信息战最重要的就是时效性,有时候双方都存在间谍的情况下,谁的消息传的快谁就赢了。 师兄忍不住笑了,“如果真的想让消息传的越快越好,为什么不用传送法阵呢?” 对啊,传送法阵肯定比他们飞剑过来的快啊。 阮幸不明白了。 师兄叹息一声,“早一天晚一天都没关系的,因为我们来,只是因为玄冰宗是这一片区域中最大的宗门,我们代表的是玄冰宗的牌面。” 他意犹未尽,阮幸却听懂了。 派他们来送消息不单是为了让各宗门提防魔修。 同样是为了炫耀,我们玄冰宗很厉害,已经抓到魔修的踪迹了,还查到了魔修留下来的证据,你们都没发现吧? 寒山秘境崩塌的原因早就被玄冰宗瞒得死死的,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秘境可以安然无恙的一直存在,崩塌是早晚的事,只是寿命到了自然崩塌和有人捣乱的崩塌可不一样。 玄冰宗真的很爱面子了。 感谢Rosetta_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00530093008398的月票~ 感谢鸡神柱一雷吉虚坤的月票~ ------------ 第七十九章 等待半年后 云阳城内自然是有供修士休息修炼的地方,但价格昂贵的让人直摇头,虽然他们俩是公费出行,可玄冰宗并没有报销这个概念。 所以两人住的还是普通的客栈,天色刚刚擦黑,阮幸跟师兄支会了一声,“师兄,我出去逛逛。” 阮幸在心神感应里呼唤着剑来,出了城后漫无目的的闲逛,一边是等剑来,一边是等不知道有没有可能出现的魔修。 将近两个时辰后,剑来终于响应了她的呼唤,穿越了重重山隘到了云阳城外。 纯白的少年从空中显现出来,一侧黑眸中深邃如海,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人性化的情绪。 阮幸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神识探入剑来毫无抗拒的身体,感受到他体内的阴气,已经差不多到筑基中期的实力了,她忍不住高兴道:“真好,看见你我安心多了。” 剑来嘴角微微扯了一下,似乎是在笑。 他从衣襟处掏出两张纸来,递给阮幸。 阮幸接过一看,是胡三给她汇报的进度,只不过字迹看起来匆忙,似乎是正睡着觉被剑来拽起来写的,脑子里面浮现出这个画面,阮幸会心一笑,继续往下看去。 她送回去的基础练气口诀,胡三和阮桃都试过了,差不多十天的时候都有了气感,这种力量和真气很不一样,只是他们不知道怎么使用,并且询问是否要在红头帮中推广这种新功法。 阮桃有一回想见她,被胡三找借口拖延过去了。 阮父的亲戚们被阮桃教训后没敢再来找阮母的麻烦了,只是仍然时不时有些风言风语传入到阮母的耳朵里,阮母孤身一人居住,虽不缺银钱使用但到底觉得寂寥。 被王东兴家养着的许灿,这一个多月都在发奋读书,已经考取过童生了,只是他的解药只剩半年的量。 红头帮这两个月经营的很好,甚至有些生意也和淮宁城搭上了线,盈利足有八千两银子,胡三都存放在她的私库当中了,等什么时候方便了给她送过来。 他要给剑来找乱葬岗坟场一类的地方,刘公子给他提供了一处,是以前巡安司关押死刑犯和行刑的地方,阴气很重,剑来很喜欢。 最后还在信中对阮幸感激涕零,说剑来灵智恢复许多,因为他不能说话,胡三教了剑来写字,剑来学会了好几个。 阮幸有些惊讶,“剑来,你会写字了?” 剑来轻轻点头,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捡块小石子,在地上划拉。 【小姐】 这是胡三对她的称呼。 “写的不错。”阮幸笑眼弯弯的夸赞。 剑来在心神感应里面表达也更清晰了些,他告诉阮幸,他已经习惯新的傀儡本质了,等体内阴气消化完毕,他的实力大概就能到金丹期,到时候他的鬼遁之术就可以短时间内带人一起隐遁了。 阮幸本来就挺馋他的鬼遁术的,这下好了,自己也能享受上了,以后若是遇到危险,就可以让剑来带着她跑路,安全性大大提升。 而且将来她想把阮桃从结界树里带出来,也不用等六阳书斋的顺风鹰了,让剑来带出来就行,只是可惜他携带时间不长,而且同一时间只能带一个人。 此外他还正在学习新的术法,《幽冥鬼录》中一些攻击性威力较大的术法,这样一来,剑来的短板也被弥补上了。 “不错。”阮幸很是欣慰,踮起脚伸手摸摸剑来的头。 一头软软的白发梳理成了半扎的小辫子垂下来,看起来整整齐齐的。 她把信还塞到剑来的怀里。 剑来微微歪头,似乎有些疑惑,不写回信吗? “写了也收不到的。”阮幸淡淡道。 这是模拟……等到天亮,她就要结束这次模拟了。 而在现实当中,她不敢也不能召唤剑来过来,因为他是鬼道的傀儡,而且还带着寒山墨髓。 无论被师兄看到还是被魔修发现都是很危险的事情,她现在还没有实力能冒这么大风险。 阮幸叹口气,问道:“剑来,如果我这次没叫你过来,你觉得你还需要多久才能学会那些术法并到达金丹期?” 剑来宕机了一会儿,像是有些羞愧的低下了头,传达出了至少半年的讯息。 半年……刚好是金台秘境之后,正好,她也打算在金台秘境后离开玄冰宗。 “你先回去吧。”阮幸吩咐了一声,剑来乖乖的隐匿进空气中,离开了云阳城。 而阮幸在月色的笼罩下,御剑凌空,放空心神,吹着冷风闲逛。 等到天色蒙蒙亮,四周依然一片平静,既没有魔修来杀她,也没有师兄来质问她。 阮幸松了口气,看来从宗门出来应该是安全的,她随即结束模拟。 回归现实后,师兄正专注的看着她等待她的回答,阮幸随口道:“师兄,我们去红衣阁吧。” “好啊,红衣阁近,一天就能跑个来回。”师兄欣然同意。 两人御剑过去,阮幸才知道自己原先是有些刻板印象了,红衣阁并不是什么不正经的宗门,否则它在南州也开不下去这么多年。 红衣阁女修居多,据说创立的修士是为了给天下女修一个安身立命的机会。 除了玄冰宗这样的大宗门,正一门和六阳书斋基本都是不收女修的,根据他们自己的解释,是因为功法刚猛不适合女修。 红衣阁的宗门福地看起来要小许多,围绕着一处清水湖泊,上面尽是亭台楼阁,水面之上,桥廊环绕,弦柱相接,阮幸两人到了门前,便有女修过来接待。 甚至直接见到了红衣阁的阁主……一个金丹期的女修。 阮幸有些受宠若惊,竟然能让一宗之主亲自接待两个筑基期修士,师兄倒是面无异色,看着像是习以为常。 交代过了徐长老吩咐的几句话,阁主郑重应下,表示一定会好好排查阁内女修,绝不给魔门可乘之机。 然后他们就告辞了。 “结束了?”阮幸茫然的问师兄。 “是啊,走个过场而已。”师兄笑了笑,随意的答道,“走啦,回宗门吧。” 接下来的时日,阮幸的生活平静无波。 她每日除了去外务堂点卯以外,就是呆在房中画符,修炼。 隔了十日,师兄也没有食言,亲自带她去了外门弟子聚集的小型交易会,里面基本都是以物易物,外门弟子们完成宗门任务所获得的各种边角料。 不过也有愿意用灵石收购符箓丹药的,价格都比在城镇中售卖要低许多。 阮幸也不嫌弃,反正只是一些一品符箓,能卖出去就很不错了,她换了二十颗下品灵石,和一些新的画符材料,便收了手。 她还在交易会意外得知了秦逸和赵逢春两人的消息,赵逢春已经得到了补偿,但她把那些补偿全都留给了秦逸,自己离开了宗门,秦逸醒来后不顾自己伤还没好,也离开了宗门去找赵逢春去了,此后两人便不知所踪。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便是三个月过去了。 这三个月里,阮幸拿到了三百下品灵石的宗门月俸,还有三瓶纳气丹,以及一百五十贡献点,加上她原有的一百五十五颗下品灵石,还有这段时间以来她画低品符箓日积月累来的灵石,加起来有五百一十五块。 陆锦也没断了联系,时不时的借着无聊的名义过来找她聊聊天,关心一下,说些趣事,时间长了,她和陆锦以及同办公室的师兄吴兴倒成了表面熟络的朋友。 而谢怀却没了动静,若不是闲聊时陆锦偶然提起外门人气男修终于筑基了,她才恍然,三月之期已到。 既然谢怀已经开始行动了,她也不能再拖延下去了,点卯过后阮幸和师兄说了一声,提早回了自己居所。 现在剩余的积分还够四次文字模拟,阮幸也没急着充值,而是设想好了路线,开始模拟。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将所有贡献点都兑换成纳气丹,并在宗门静室中使用灵石开启了小聚灵阵,开始努力修炼。 几天后,金台论道开始了,许多筑基期的同门都参与了报名,你没有理会,而是专心修炼,谢怀对于你不去金台秘境的行为感到有些疑惑,但他并没有做什么。 中州的弟子不久后前来,他们受邀观看了金台论道的决赛。 一个月后,金台论道结束了,遴选出了三十名优秀的弟子,与中州来的精英弟子一起进入金台秘境。 你专心修炼,你的修为有所增进,但还没能达到突破的程度。 三个月后,宗门内似乎出了大事,进入金台秘境中的弟子没有一个人回来,掌门大怒。 中州玄冰宗来了许多高阶修士,整个宗门人心惶惶,你无法安心修炼,选择离开了玄冰宗。 你在一处荒芜人迹的山上找到了一个山洞,你选择这里当作你的临时洞府,继续修炼。 七岁,你努力修炼,但没有了小聚灵阵的增益,纳气丹也已经使用完毕,你的修炼速度慢了许多,只能消耗所剩无几的灵石。 八岁,你努力修炼,身上的灵石已经消耗殆尽,你下山了一趟,找到最近的城镇,将身上的三品筑基丹,三品遁地符,以及一些低品丹药全部出售,获得了一千四百颗下品灵石,你将灵石全部用于购买纳气丹,重新回到山上修炼。 在你出售三品丹药符箓时被人看到,你回山洞的途中遭到了几个修士的截杀,在剑来的帮助下你奋力抵抗,终于将他们全部杀死,你获得了一些灵石和普通丹药,以及三件法器。 九岁,你换了一个山头重新修炼。 十岁,你的纳气丹和灵石再次消耗完毕。 十一岁,你的修炼速度很慢,你决定还是回到城镇中,选择边赚取灵石边修炼。 …… 二十三岁,你所在的城镇遭到了邪修的袭击,你死了。 【模拟结束】 阮幸选择了修为境界,随着精纯的灵力流入身体,阮幸感觉离筑基中期更近了一步。 只是资源还是太少了……如果她能灵石无限用,纳气丹随便吃,那该多好,估计用不了十年就能筑基中期。 而且她也知道谢怀到底想干什么了……这小子野心还挺大的,竟然在金台秘境里把所有筑基修士都干死了,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难道是他在秘境里结丹然后自爆金丹了? 不能吧,那小子看起来挺怕死的啊。 怪不得说什么,你要是有本事拿走金台秘境的宝物他一件不要。 感情是他根本没打算让任何一个人出金台秘境啊! 真狠。 阮幸不得不重新考虑要不要进金台秘境这件事了,等她到了筑基中期后,得好好想想。 她现在进行文字模拟主要就是为了到筑基中期后打赢金台论道进入前三十名,因为筑基初期在这些人中实在太不起眼,太不能打了……而且她能使用的攻击手段暂时只有连云剑诀一种,其他的术法她还没用模拟逃课学会,红头道人那些毒药对修士基本无效,她早就舍弃不用了。 因此想要进前三十名,她必须到筑基中期,用修为压制,才能抵消她攻击手段的欠缺。 阮幸思考了一会儿,她是继续用这种方式模拟呢,还是想想别的办法。 等等…… 南州玄冰宗存在的原因,是因为两个秘境和一个灵矿……两个秘境她都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那灵矿呢!? 她是不是可以去卡bug了? 阮幸有些激动,准备朝着这个路线模拟一次。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找陆锦师姐询问宗门灵矿的事情,陆锦告诉你,灵矿都是由一些犯了错的修士进行开采工作,而他们内门弟子会轮流负责监督,想要去灵矿,可以接取监督的宗门任务。 你向吴兴师兄请辞,打算离开外务堂去灵矿,正值金台论道开启前夕,许多同门都请辞准备比武,吴兴师兄同意了你的要求,你接取了看守监督灵矿的任务。 半个月后,宗门内金台论道如火如荼,你悄悄的离开了宗门,前往了宗门灵矿所在的山脉。 经过了重重验证,你进入了宗门灵矿,在里面所有受到刑罚的修士都会身带锁灵索,无法修炼,除了使用灵力挖取矿石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灵矿内除了出产各种品质的灵石以外,还会出产一些用于炼器的品类稀有质地坚硬的矿石。 感谢雨中清瑶的月票~ 感谢七生七长的月票~ ------------ 第八十章 我落网了 但灵矿内耳目众多,你无法找到独自使用灵石的机会。 两个月后,宗门需要押运一批灵石回去,你主动请缨,与另一个同门一起护送装满了灵石的储物袋回宗,在路上,你主动出手偷袭同门,毁尸灭迹后带着灵石逃之夭夭。 为了不被玄冰宗追查通缉,你一路奔逃到了与西州交壤之地,通过当地的坊市用所得的下品灵石购买了纳气丹和聚气丹,留下中品灵石供自己修炼。 七岁,你躲在人迹罕至的林野间修炼。 …… 十五岁,你的修为有所增进,但你的丹药和灵石全都消耗殆尽了。 十六岁,你小心翼翼的回到城镇中,却发现并没有来自玄冰宗的通缉,你认为可能是因为金台秘境中死掉太多精锐弟子的缘故,玄冰宗没有精力再管灵石失窃的事情。于是你留在城中,以一个筑基初期的三品制符师身份,一边卖符箓赚取灵石,一边缓慢修炼。 …… 二十三岁,某次外出时,你发现了几个魔修,他们与你实力相差无几,一番苦斗后你勉强获胜,但也深受重伤,回到城中向城主汇报了这个消息,城主奖赏了你一些灵石和疗伤丹药,你的伤势很快便恢复了,只是灵骨受损,修为几乎停滞不前。 你不再专心修炼,而是开始关注魔修的消息,城主也并未对城内修士隐瞒,你因此知道,北境的魔修在半年前突然暴起屠戮了北州多处小宗门,占领了北州的地盘,中州各宗在三大宗门的带领下组成了讨伐魔修的修士大军,只是在他们将宗门精锐全数派到北州的时候,发现北州只剩满目疮痍,空无一人,而南州却突然出现了大片的魔修如蝗虫过境,迅速的打下了南州大片城镇与宗门,并杀害和俘虏了许多修士。 而你所在的城镇因为位处交界且过于贫瘠逃过了一劫,没有第一时间被魔修纳入领地。即便如此,城镇附近出现魔修的几率也变多了起来,城主加强了护城大阵的防护,主战场在中州,因此,没有受到大批魔修滋扰的城镇得以保全。 二十四岁,你的修为停滞不前,急需能够修复灵骨的天材地宝,只是这地处偏远的城镇中并没有这么珍贵的物品,你决定离开这里前往西州,在路上,你遭遇了一小队魔修,你死了。 【模拟结束】 阮幸选择过修为境界后,虽然还是没突破筑基中期,但修为的确比上一次模拟要多进益了一丝,大概再来个一两次,她就能突破筑基中期了。 这次模拟中没有出现剑来的身影,大概是因为她这次是逃命离开的玄冰宗,和上一次权衡利弊下离开宗门不同,她这算是叛逃了,情况紧急,没时间去云阳城召唤剑来了。 不过,这回倒是比之前多活了一年……由此看来,即便是邪魔大战开启,魔修攻下南州,起码西州和东洲在消息中都是安全的,到那时她可以提前几年过去苟命。 按照谢怀误会她的程度来看……说不定她还能靠着鬼道符咒伪装一手魔修呢,来个仙魔两道通吃! 阮幸并没有那种非白即黑的强烈正义感,按照她对自己的认识,大概能算得上一个混沌中立? 毕竟她最开始不想当邪修就是因为东躲西藏人人喊打的日子不是人过的,如果这世道邪魔当道,改换阵营也不是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屠他满门! 阮幸畅想了一下如果她成为极道魔尊这种可能性,随即甩甩头,抛开这种想法。 在她弱小的时候,还是祈祷一下正义吧,毕竟正道仙宗都要脸面,表面上约定俗成的规则大家都是会维护和遵守的,若真让整个世界被魔修管理,那怕是底层修士都要当牛做畜,猪狗不如了。 按照刚才的路线,阮幸又模拟了两遍,终于突破了筑基中期,无形的桎梏被灵力冲开的那一刻,阮幸只觉浑身酣畅淋漓,仿佛炎炎夏日里喝了一口冰镇的雪碧,一阵凉爽的风吹进四肢百骸,说不出的畅快。 活动了一下筋骨,阮幸查看了一下自己的人物面板。 名字:阮幸 年龄:六岁 技能:赌术入门,制符术(四阶), 舞蹈基础,织布基础,骑术基础, 炼丹术(二阶),连云剑诀(二重), 御剑术,幻形术(一重),敛尘术,明目术,五方行(水) 功法:炼血诀,基础练气口诀,通玄经 境界:筑基中期 积分:45 六岁的筑基中期,这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 积分也见底了,阮幸打算等会儿就把那五百一十五块灵石充值一半进去,顺便再花费几次模拟练习一下幻形术。 至于后面多出来的两个术法,则是她在三个月的平静生活里除了上班画符攒钱外通过自己的努力学会的,都是连重数都没有的小法术。 明目术是因为她当初在地下河时,没有光照两眼一抹黑找东西找半天留下的心理阴影,谢怀当初倒是带了个夜明珠,她是纯靠自己啊,虽然有神识加持,可神识哪有眼睛看的远。 所以学了这门术法,不仅能够适用于各种环境的夜视,还可以避免在黑水这种能阻碍神识的特殊地貌因为分不清方向而迷路。 它还有更高一层次的同类型术法,破妄术,修炼到最高重可以看破世间绝大多数幻境,这本术法也在她脑海里记着呢,只是她有模拟器,加上剑来免疫幻术,这术法在她这里没有优先级,所以暂时不打算用积分去练习。 而五方行(水)这门术法则是五行术的简化版,她只练习了水这一门,水柔克刚,主要是为了给自己整个防护盾,毕竟,因为前面【疾】字符咒的教训,她知道自己的鬼道符咒是不能轻易暴露的东西,那么她要参与金台论道的话小皮甲就得藏起来了,万一众目睽睽之下她的【御】字小皮甲被人破了,从而导致她被人钉在了邪修的定位上……那她找谁说理去。 阮幸拿出两百下品灵石,开始了充值,一下品灵石等于十积分,她这一下,冲进去了两千积分。 她打算拿一部分出来用于升级幻形术,以及看看如果她提前离开南州最长可以活多久。 也不知道这算不算bug,模拟器从不会给她重复的技能或者没有提升的技能,所以只要她在模拟中只专注练习某一项,其他的完全不碰,那么在随机技能的时候几乎就是百分百得到那个她想要的技能。 随机物品也是同理,不过被模拟器判定为物品的东西太宽泛了,准确性并不如随机技能强。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离开了玄冰宗开始低调游历,并在途中不停的练习幻形术随机模仿见过的路人。 …… 十岁,你带着剑来离开了南州,到达与西州交壤的边界处,然而你却得知,在交壤处的地方是一片巨大的无人区,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危险,就连金丹真人都不敢随意从其中穿越,普通低阶修士想要跨越一州之地,只能通过传送阵,而传送阵使用一次的价格昂贵,你花费了一百下品灵石,终于得到了一次使用传送阵的机会。 十一岁,你成功到达了西州,西州没有大型的仙门,只有宗族的概念,修士们多数不主张孤身求道,而是成婚繁育子嗣壮大宗族,普通百姓除了婚嫁和入赘外几乎没有入道的方式,同一个传承功法的修士他的同门只能是与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同姓兄弟姐妹,你感觉你进入了天堂,从此开始观察和模仿。 十三岁,你用幻形术幻化成了一个筑基中期的女修,用她的名义向她的追求者借取了五百下品灵石,追求者很高兴的借给你并说不用还了,没有人发现异常。 十四岁,女修的追求者们偶然碰到一合计,发现女修借取很多人的财物,渐渐传出了渣女的名号,女修察觉不对劲当面对质,众修士这才恍然发觉城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精通幻术的修士。 事情传扬开来后,逐一统计受害者竟多达上百人,男修女修皆有,他们统一声称对方变换成了自己最仰慕亲近的人且几乎没有任何破绽。 十五岁,你换了一个城镇生活。 …… 二十五岁,整个西州流传着一个传说,让所有单身修士人心惶惶,成婚率逐年下降,生育率再创新低。 二十六岁,众多宗族家主痛下决心,为了挽救西州修士人口,联手对你发出了通缉令,只是没人知道你的真实样貌。 …… 二十九岁,潜逃三年,不负众望,你终于落网了。 一些年纪尚小的修士被你的花言巧语迷惑,茶不思饭不想,乞求家中长辈帮你说话,不要让你受到过于严重的处罚,众家主得知多起消息后身心俱震,痛定思痛后统一认为让你多活一天都是对西州年轻单身修士的祸害,你死了。 【模拟结束】 没想到前世短视频和各种网恋教学里得到的套路那么好用呢,难道是因为修士们一心修炼太过单纯?毕竟他们是宗族规则,比不得南州修士自强自立见多识广。 这一次倒是活到二十九岁了,可喜可贺,要不是她在模拟里搞了一些骚操作,估计还能再活久一点。 唯一可惜的是,她在模拟中积攒了有十多万的下品灵石,那么多的灵石,她眼睛都直了,却一颗也不敢用啊! 生怕不小心修炼了什么污染了她的技能池。 哎,阮幸不再看最后的几行字,直接选择了随机技能,顺利得到了【幻形术(二重)】。 她都已经成西州的祸害了,竟然才二重吗?不愧是高阶术法。 阮幸使用感受了一下,发现幻形术所变换的时常增加了,每天可以变换一个时辰。 但是变化以后的行走姿势,说话语气,表情动作,修为境界之类的还是她自己的,这些需要她手动去改变,所以她只能伪装成自己同境界的修士,这也是她落网的原因之一……三年,西州把所有筑基中期的修士都严加排查监视了一遍,终于抓住了她。 剩下的积分和灵石,就先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吧,因为她还要参加金台论道,到时候肯定需要多次实景模拟。 她不确定自己到底要不要进金台秘境,但还是要试一试才行。 连中州玄冰宗都会派自己的新秀弟子过来参加,可想而知,金台秘境里一定有好东西好宝贝,就算她本人最终不打算进去,也得通过模拟器薅点羊毛啊。 而薅羊毛的前提就是她得先拿到金台秘境的资格。 阮幸突破筑基突破的很低调,但还是被一直关注着她的陆锦发现了,第一时间给她发来了贺电。 【今日出门发现天边云彩华光熠熠,我就猜是有好事,原来是我们阿幸突破了呀~】 阮幸看完忍不住扑哧一笑,在宗门玉牌中回复。 【说不定是喜事成双,你今天也该突破了。】 【哪能呢,自从筑基后我都没认真修炼过,我这种资质能突破才奇怪呢。上次跟你提过的那个外门公认大师兄,他今天要走问心石了,你要不要来观摩一下?像你们这种天才应该都会惺惺相惜吧?】 文字中透露出一股揶揄的味道。 阮幸感觉到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该不会,问心石上,她的那些表演全被陆锦看在眼里了吧…… 那她现在告诉她是什么意思,是想让她社死吗! 阮幸当即回复,【我马上到。】 比起她社死,她更想看谢怀社死。 阮幸御剑赶到藏宝阁,进到二楼陆锦常在的屋子里,正好看到陆锦在里面坐着,笑着朝她打招呼,“这么快啊?” “是啊,迫不及待。”阮幸笑着答了一句,随即有些疑惑的问:“我突破筑基,你怎么马上就知道了。” 陆锦晃了晃手里的宗门玉牌,“两块玉牌气息相连,我当时正在通过法阵给谢怀发宗门消息呢,法阵内气息有异,肯定是有人突破了,我偷偷看了一眼,就是你的玉牌呢!” 原来还有这么一层。 阮幸对谢怀手里那个可以隐藏境界的法器更心动了,怎么这么厉害,连法阵都能瞒得过啊! 陆锦继续说道:“谢怀和你一样,也是没有长老收亲传,只当了普通内门弟子,我正纳闷呢,他六年筑基你三年筑基,放在任何一个宗门里那都是掌心宝贝一般对待的天才,怎么你们俩都没长老要呢?难不成已经被中州的元婴真君预定了?哈哈,就等你们过完金台秘境让你们去中州吧!” “胡说什么呢。”阮幸不以为意,无奈的笑笑。 ------------ 第八十一章 各位同门,要丹药吗? 从前她知道男主杀妻证道后一年筑基,已算得上天才之名。 到了西州才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西州的宗族修士也是十二三岁引气入道,可他们基本也都是十七八岁就筑基了,因为有着家族的底蕴,和多年宗族传承下来的经验,他们的孩子从出生起就以各种灵补的方式养着,让他们浑身灵骨经脉沐浴在灵气中形成习惯,等到引气之日一举成功,练气筑基也是轻而易举。 所以西州的修士总体数量是五州中最少的,可人均掌握的资源,以及夭折率,却是最低的,筑基以下夭折率连一成都不到。 哪像南州,练气期散修走在路上都有可能突然没了。 她没去过中州,但作为五州中心,最是繁荣昌盛之地,想必像他们这样修炼速度的天才并不少见。 而且……她还是一个入道太早‘有损灵骨’的筑基期。 “我胡说不胡说,等秘境结束就知道了……欸,谢怀来了。”陆锦正说着,突然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谢怀。 谢怀低眉浅笑,谦逊的行礼,清越的声音宛若碎玉击石:“师姐好。” 陆锦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走,咱们去问心石。” 虽然陆锦只见过谢怀没几面,但好像也有点朝着外门女弟子的方向靠拢了,阮幸忍不住有点想打醒她。 你醒醒啊喂!他的脸是假的性格也是伪装的,千万不要被皮相所迷惑啊! 但先前有过约定,阮幸也没打算拆谢怀的台,只能无语望天翻了个白眼,把注意力放在了问心石上。 流程和阮幸当初来时没什么区别,只是这回站在桥边观望的人变成了两个。 阮幸眼睁睁看着谢怀刚走过桥,面色就忽然变得凝重起来,大声喝问道:“前辈乃是何人!?” “噗!”阮幸没忍住,差点笑出了声把口水都喷出来。 原来真的是这样!像是在看喜剧表演的独角戏一样。 陆锦在旁边捂嘴偷笑,“有意思吧?不过你可得保密,除了我们藏宝阁,目前知道这事的内门弟子不多。” “定当守口如瓶。”阮幸笑着答应道,忽然有些惋惜,“若是此时手里有留影石就好了,将这一幕保存下来日后时时观赏。” 谢怀在台子上左躲右闪,狼狈的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似乎在躲避什么攻击。 随即,谢怀拿出阵旗随手一甩,手中迅速结印,脚尖轻点地面向后退了半步,阵旗悬浮在空中像是等边三角形一般环绕在他身侧,组成了一个金黄色的半圆形罩子将他护卫其中。 “不错啊!”陆锦眼前一亮,夸赞道:“他刚筑基期就不用阵盘用阵旗了,而且还是同时控制三柄阵旗,不负天才之名,修炼速度又快,阵法造诣也高,恐怕将来他去了人才济济的中州也能崭露头角。” 阮幸认不出这什么阵旗,不过倒是可以猜出是一个防御法阵,问道:“阿锦见多识广,你觉着他这法阵防御怎样?” “嗯……其实我也看不出什么高低之分,只是他布置阵旗的速度很快,动作行云流水,阵位也不错分毫,一看便是经过多次练习,好看。”陆锦用欣赏的目光点评着,阮幸又想翻白眼了,好看没用,得知道他能防多大力量的攻击啊。 陆锦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但是看防护罩的灵力壁,我估摸着起码能抗下金丹初期的普通一击,你金台论道的时候若是碰上他,一定要在他掏阵旗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解决他,不然就只能让他呆在台子上当铁王八了,三柄阵旗他中途不磕回灵丹的话维持个一两天应该不成问题,若是他还有余力布置阵盘攻击,那敌人就只能被动挨打不能伤他分毫,跟阵修打架,一旦让他布置出法阵来,确实挺恶心的。” 阮幸若有所思的点头。 阵修的主要手段就是阵盘和阵旗,每一个阵盘里面都有固定的法阵,使用的时候只需要将灵力输入其中,阵盘会自动散开组成法阵,想要破坏阻挡也较为简单,阮幸就曾经在地下河通道里与谢怀打斗,只要用蛮力偏移阵盘落地前的飞行轨迹,这样就算阵盘落地也会因为位置偏差阵法不起效用,阵修就得重新布置。 阵旗则是阵修修炼到后期的本命法器,每一柄阵旗都需心血祭炼,然后由阵修以神识控制,组成千变万化的法阵,这种法阵比阵盘威力巨大,使用方式也灵活,但缺点是阵旗较少时无法同时布置两个以上的嵌合阵法,所以阵修在修为较低时,都是用阵盘为多,既节省灵力,也不会神识枯竭,只要布置成功,只需些许灵力维持,也不用费神控制。 谢怀能控制三柄阵旗,是因为他本身就是筑基后期的魔修,神识远比初入筑基期的修士强大许多,说不定他此刻都已经筑基圆满快要结丹了。 而且他没有选择阮幸这种取巧不抵抗的方式,而是用神识控制阵旗组建防御法阵,这样既不会暴露自己身上的法力波动,同样了展示了他是个阵修,有了合理的借口。 不得不说他确实思维缜密,选择了阵修这种身份。 最重要的是,阵盘和阵旗,都可以用灵石代偿动力,只要钱够多,练气修士也能使用高阶阵盘…… 啧,这小子果然藏私了,他身上绝对不可能只有一百下品灵石,她当初还是要少了。 阮幸发散的思维越飘越远,谢怀那边也快要结束了,陆锦收起了幸灾乐祸的笑容,轻咳两声,静静道:“他好像已经死里面了,我去把他叫醒。” “好,那我先回去。”阮幸应道,她觉得以谢怀的脑子应该能猜出来他的表演都被看的一清二楚,还是不留在这里碍眼了,万一这个小心眼的魔修又恼羞成怒,影响到后面的金台论道就不好了。 “啊?”陆锦意外,“还没带谢怀选住处呢。” “我就不去了,回头选好以后你告诉我一声他住哪儿就行。”阮幸随便找了个理由,“金台论道快要开始报名了,我得抓紧时间准备和研究对手。” “你都筑基中期了还研究什么对手,板上钉钉有你的名额。”陆锦玩笑道,“不过你倒是可以找吴师兄问问,他十年前才参加过一次,有经验。” 对哦,吴师兄也是筑基中期,而且他参加过上一届论道。 阮幸倒是没想过这一点,感激道:“谢谢提醒。” “行,快去吧。”陆锦挥挥手,蹦上台子叫谢怀去了。 每个内门弟子只有一次参加金台论道的机会,其中许多筑基初期的弟子参加,要么是对自己的实力有绝对的自信,要么是觉得反正肯定进不去不如就当是一次实战演练的机会,还有更狂妄一点的会觉得,等不到下一个十年自己就结丹了所以赶紧参加。 然而还有一种,想进秘境但不够自信的,会选择压修为参加,吴师兄就是这类人。 别看他长得年轻,实际上已经是个九十岁高龄的老年人了,全赖驻颜有术,而陆锦才四十多岁,不过有一点相同的是,他们俩都是在练气期修了快三十年才筑基,陆锦筑基后见了太多十几年就筑基的弟子,对自己死心了,才一心投入藏宝阁事务。 而吴兴没有那么悲观的想法,虽然没有放弃修炼,但对结丹也选择顺其自然,所以性格沉稳的他进了外务堂,在十几年前突破到了筑基中期,才去参加金台论道。 “那你成功进秘境了吗?”阮幸不由得问道。 “进了啊,我和三个师兄结伴,在秘境里斩杀了一只筑基后期的妖兽,还拿到了能够炼制破境丹的一味珍贵灵药,其中一个师兄快要结丹了,他把药材拿走,一人补了我们一千灵石,出来后把其他收获分了分,还赚了五百的贡献点和六七百灵石,才进去一个月就赚了将近两千多,金台秘境确实不错。”吴兴感慨道。 阮幸接着道:“金台秘境只开启一个月吗?后来那个师兄结丹后去中州了么?” 吴兴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不是,因为我们在探索一处遗址时,不幸被其中机关所伤,便提前出来了,那个快要结丹的师兄身受重伤,命不久矣,为了拼一把请人炼制了破境丹想要强行结丹,结果突破失败,身死道消。另外两个师兄,一人外出游历寻找突破的机缘,至今八年没有消息了,一人在参与一处西州秘境时意外身死。” “嘶……这么危险。”从入道以来,阮幸只进过寒山秘境,金台秘境作为玄冰宗自留款,竟然对弟子的人身安全没有点保障的嘛。 吴兴摇了摇头,自嘲笑道:“从前能进金台秘境的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内门精英,三十年前意外死伤了不少,金台秘境的门槛便降下来了,要不然我这种平庸的实力也不敢去参加论道不是。” 原来如此,三十年前那批突然出现的魔修虽然很快便被镇压消灭,但也给南州玄冰宗造成了一些影响。 “嗯,所以关于金台秘境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因为秘境很大,我们当初呆了一个月也只探索了一小块地方,宗门提供的地图也是零零散散基本都对不上号。” “那……论道的方式是怎样的?” 吴兴介绍道:“这个倒是好说,初试是轮换,每人和不同的对手打上三场,胜一场加一分,最后按照排名,取前六十名入复试,开始抽签比斗,初试和复试中间隔了十天的时间供修士养伤,直到最后决胜,第一名可以获得宗门奖励的一颗破境丹,第二名和第三名可以获得一件下品法器。” 没想到还有奖品,阮幸有点意外,不过她倒不考虑这个,因为想也知道她肯定拿不着。 还留了养伤的时间…… 阮幸忍不住问:“若是失手打死了同门怎么办?” 吴兴失笑,“不会的,有两位宗门长老全程观看,若有生命危险会插手叫停,宗门培养我们不会让弟子折损在这种地方。” 也是。 阮幸点头,“多谢师兄解惑。” “所以,我的建议是……”吴兴忽然郑重的小声道:“趁这几天先买一些上好的疗伤丹药,等论道开始会涨价的。” 不是……修仙界也有投机倒把的吗? 阮幸茫然。 时间又过去几日,预热了许久的金台论道活动终于开始了。 在掌门大殿前的广场上,已经用术法搭建起了几个圆台,上面有着淡白色的防护罩,一旦比斗开始就会自动升起,隔绝内外,既保护了广场免于受到破坏波及,也避免了场内修士受到外界影响。 半空之中,面对着广场悬挂着几把水晶交椅,桌案俱全,花团和锦带紧密相托,后面是一个大大的玄冰宗logo,每一个字的中间都放着一个水晶盒,代表着前三名的三件奖励,流光溢彩,美轮美奂。 而对面,则垂下来一帘巨大的水幕,淡金色的字体在其中显现,上面显示着报名人的名字和修为境界,等到报名截止的那天,水幕上的名字就会自动给他们安排好轮换的顺序。 阮幸听取了吴兴的建议,趁着这几天,把剩下的三百多灵石全都换成了疗伤丹和回灵丹的药材,贡献点也用掉了,兑换成藏宝阁的灵药,呆在房间里日夜炼丹。 她的丹炉和地火在储物袋里都快放发霉了。 而且地火这玩意儿是有保质期的,总是不用,万一哪天噶了她都不知道。 一二品的丹药对于阮幸来说那就是闭着眼练都不会出错,等她出门的时候,储物袋里几平方的空间里已经塞满了各类的丹药。 她微微一笑,看着广场上聚集的人流,报了名后看着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水幕上。 旁边几个不怎么脸熟的修士聚在一起抱怨。 “也不知道是谁,藏宝阁的二品疗伤丹都被兑换完了,我去了一问,一颗都没有了。” “嗐别说了,我也是,昨天我还去外门的交易会了呢,别说二品了,一品的都涨价了。” “别惯着他们,去一趟城镇才一天时间,等会儿我就下山去城镇里买。” “你说的轻巧呢,万一你下山以后路上遇到点意外耽误了回来的时间怎么办?今天可就是报名的最后一天了。” 阮幸凑上前去,扯了扯他们的衣袖吸引了几人的注意力,仰头绽放一个天真无害的笑脸,神秘的小声道:“各位同门,要丹药伐?” ------------ 第八十二章 别问,问就是没多少了 “你是……?”修士面露疑惑。 还不等阮幸开口,就有人抢答了。 “欸,师兄我知道,你刚回宗门没多久可能不清楚,她还挺有名的,六岁筑基进了内门,不到四个月就突破了筑基中期,这次也会参加金台论道。” “原来如此。”修士恍然大悟,他对这件事有印象,刚刚只是一时之间没想起来对不上号。 也是,整个玄冰宗六岁的筑基修士也只有她一人了。 “在下阮幸。”她笑眯眯的自我介绍,然后压低了声音,“刚刚偶然听到几位同门正为了疗伤丹药的事情发愁,我这里之前准备了一些,倒是可以匀给诸位,免得你们耽误了论道时间。” “那就先提前谢过师妹了,只是这丹药价格我们该如何补偿?”修士谨慎询问。 “师兄。”另一个修士扯了扯他的袖子,说道:“内门的徐师兄那里也有一品的疗伤丹药,只是比藏宝阁之前的价格要贵五个灵石。” “我只是一时好心想解诸位燃眉之急罢了,没有哄抬物价的意思,咱们藏宝阁之前不是十五个贡献点兑换一瓶一品疗伤丹么?师兄补我十五灵石一瓶就好。”阮幸拿出几瓶丹药来,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只是不多,只能匀给你们这几瓶罢了。” “是我们误会师妹了,失礼。”修士有些惭愧的低头,便要拿出灵石购买,“这是六十灵石,麻烦师妹。” “好说。”阮幸笑道,接过灵石正打算把手里的四瓶丹药递过去,忽然反应过来,仔细看了看,换了一瓶,面带歉意道:“不好意思,刚刚拿错了,那是二品的,诺,这次没问题了,请师兄收好。” 钱货两讫,阮幸转身正要走,那修士却忽然叫住她,有些不好意思道:“师妹等等,那二品的疗伤丹,能匀我一瓶吗?” 一品疗伤丹的效果没二品好,若是那些筑基初期只打算在初试见见世面的,用一品就够了,但若是进了复试想要争上一争,就必须得准备些二品疗伤丹了。 那修士刚从外面游历回来,积攒不少贡献点打算回来用来购置丹药,没想到藏宝阁已经没货了,他既不想花费高价购买丹药,也不想离开宗门担心错过初试,只能怪自己没提前准备好了。 阮幸转过头有些为难道:“这……一品我还能匀些,可二品的我自己准备也不多,师兄也知道我年纪小没经验,到了复试说不定我自己还不够用呢。” “我可以加价。”修士满脸诚恳,“我愿再多加十灵石,只求师妹匀我一瓶。” 阮幸面露犹豫之色,只是却没松口。 二品疗伤丹藏宝阁标价五十贡献点。 对于阮幸来说,就算按照藏宝阁的标价去卖丹药也是赚的,因为她的丹药都是自己炼制,成本只付出了材料和时间,而且她成丹率很高,几乎没有损耗和浪费。 “加二十灵石,师妹,拜托你就帮帮师兄吧!”修士拉近了与阮幸的关系,“咱们加个联络玉牌,日后师妹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师兄我绝无二话。” “这……那好吧。”阮幸一脸肉痛的答应。 五分钟后,阮幸与几人分别,储物袋中,已经多了一百一十颗下品灵石。 她刚走出没多远,便有一人跟了过来,悄声道:“师姐,也匀我一瓶二品疗伤丹吧,我和他出一样价。” 阮幸迟疑道:“这不好吧。我真没剩多少了。” 修士软语哀求,眼神中写满了需要,“师姐,求你了。” 阮幸似乎被打动了,“额,也行,不过你可千万别传出去,我真的真的没多少了。” “一定一定。”修士满口答应。 片刻后,又是一起交易达成。 逛了一圈下来,阮幸储物袋中的丹药已经卖了差不多一半,收获了六百多下品灵石。 可惜她前期投入资金只有三百多灵石和一百五十贡献点,按照她的估算,除了留给她自己用的丹药以外,剩下的全部卖出大概能收获一千一百灵石左右,翻了一倍还多,听起来当炼丹师似乎很赚钱,但其实是因为阮幸成丹率比普通炼丹师高,而且刚好赶上金台论道二品丹药有了溢价,否则绝不会有这么高的收益的。 但这其实已经算不错了,因为一共只有九十多人参加,阮幸卖了五六个人丹药,她打算再卖一会儿就收手。 毕竟偌大的一个玄冰宗,藏宝阁疗伤丹被扫空这件事显得就很不可思议……金台论道是每十年就举办一次的项目,又不是突发情况,难道管理藏宝阁的修士会不知道一到这个时间疗伤丹紧俏吗? 他们知道,但没作为,只能证明是故意如此,有人想高价售卖疗伤丹。 阮幸还记得,之前在外门租住居所的时候,听到的介绍,甲字院都是外门长老和一些氏族子弟在居住,既然外门有氏族,难道内门就没有么?只是玄冰宗表面维持的太好,连氏族也不能直接入内门必须从外门做起,看起来很公平,让人忘了这世间本来就是不公平的。 不过南州的氏族和西州的宗族那肯定是不一样的,南州氏族只要家里有个筑基或者金丹就敢在城内自称某某支了。 阮幸没打算太惹人眼,稍微赚一点能让她模拟过秘境就足够了,若是惹了麻烦说不定还需要浪费模拟次数去解决,那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正想着,旁边又有一个修士鬼鬼祟祟的凑近。 “阮师妹,我刚刚听说你这里有二品疗伤丹,敢问……” 阮幸连忙摆手:“别问,问就是没多少了。” “那……” “但你要是诚心想要,那就还有一瓶。” “师妹我要!” …… “徐师兄,我打听到了,是有一个叫阮幸的女修在卖疗伤丹,一品疗伤丹和藏宝阁之前的价格一样,二品疗伤丹只比我们便宜五灵石。” 徐思溪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半闭着眼倚靠在软座上,“倒是胆子大,什么来头?” “据说只是普通家庭出身,家中只有练气期长辈。但是她六岁筑基,之前掌门还吩咐人关注她。” “是她啊,卖了多少了?” “已经卖了九瓶二品疗伤丹了,但是她搞了个什么限购,每个修士在她那里只能买一瓶二品疗伤丹,一品倒是没什么讲究,卖了二十多瓶。” 有经验的修士早在论道开始前就早早准备好了足够自己用的丹药,但也不会倒卖来得罪他,毕竟他的叔父是宗门的徐长老。 而那些没经验的修士就算购买了一瓶二品疗伤丹,想要参加复试也是不够用的,还是得找他来买。 “还算懂点事。”徐思溪嗤笑一声,“但她敢跟我争,也得给个教训。” “师兄说的是。” 徐思溪沉吟了片刻,道:“听说今年外门出了两个天才,一个她,还有一个叫什么谢怀?他们两个都参加金台论道了吧,安排一下,让他们俩第一场对上。另外两场也安排上,但不要做的太明显了,掌门那边还有人看着她呢。” “是,师兄。” 徐思溪放松身体重新半靠在软座上,惬意的微笑,“两个天才……要是有一个无缘进入秘境,那就好玩喽……” …… 阮幸这边卖完了丹药,美滋滋的回房间躺在榻上数灵石。 “一千一百零五颗……嘿嘿,发了!” 这筑基期修士就是比练气期修士有钱哈,六七十灵石一瓶的丹药眼都不眨就买了。 但是这生意只能做一回,后面再想如此暴利就不太可能了。 手里有钱心不慌,阮幸干脆大方一点先来一次文字模拟,试试这金台论道的成分,若是没能得到进入秘境的资格,她也可以顺势去灵矿提升修为或者再去西州弘扬网恋文化。 【正在模拟中】 六岁,你报名参加了玄冰宗的金台论道,第一场的对手便是谢怀,经过一番鏖战,你在阵法内耗尽灵力未能伤到对方分毫,你输了。 第二场你遇到了一个筑基中期的体修,对方练就一身铜皮铁骨,你的连云剑诀只能给对方造成无伤大雅的皮肉伤,而你一旦被对方抓到,便会被扭断腕骨,双臂受伤无法握剑,你输了。 你服用二品疗伤丹恢复伤势,总算在第三场比试开始前勉强可以握剑参与。 第三场你遇到了一个筑基中期的剑修,对方的剑诀比你高明,你使出连云剑诀却总被对方连连压制,腕骨未能完全恢复下,你握剑的手无法全力发挥出连云剑诀的威力,你输了。 连续三场比试失利,心灰意冷下你离开了宗门选择游历四方。 七岁,你带着剑来使用传送阵到了西州,使用幻形术变幻成了谢怀的模样,学着他的语气和表情开始哄骗西州女修。 …… 二十七岁,你落网了,在西州众家主的义愤填膺下,你死了。 【模拟结束】 阮幸先是选择了随机技能,得到了二十七岁时的幻形术,但人物面板中幻形术技能并没有升级,还是二重。 然后才开始唉声叹气。 不是吧,她为什么这么倒霉? 第一场碰上谢怀,筑基后期魔修! 后面两场都是筑基中期修士! 这概率不太对吧,九十多人,筑基后期十一人,筑基中期二十二人,其余全是筑基初期,而她三场一个筑基初期都没碰到。 这合理吗?! 不过从她穿来这个世界的第一天,她的运气就没好过,可能这就是来自世界意志的恶意吧…… 总不能连进秘境模拟的机会都没有吧,她得想想办法才是。 阮幸看着自己的人物面板,又看看之前模拟记忆中储存的三十多种术法,捉摸着该如何获胜。 比试并不禁止使用符箓,只禁止使用丹药和毒术,前者的话容易造成两个势均力敌的修士在台上靠着回灵丹打上好几个月的情况,后者则容易给修士造成终身遗留后患,瞎眼毁容缺胳膊少腿儿什么的,正道修士大多都不会用带毒的术法,阮幸倒是不介意,可她也没有学习的门路,不知道打哪儿能获得这种术法。 只是很少会有修士在比试中使用一次性外物。 无他,太贵了,又不是争夺一二名,干嘛要花灵石买道具取胜。 阮幸倒没这种顾虑,她能自己画符箓,思考了一下自己会的符箓中哪些可能有用,她打开了文字模拟。 主要的问题在于,她可以拥有三品灵符,但她没法解释为何她自己刚买了材料就能立刻拥有灵符,本来问心石她不抵抗这种行为已经足够引起上面注意了,在其他方面,肯定还是越低调越好。 反正她现在刚刚赚到钱,稍微浪费一点也没什么关系。 在模拟中,她直奔藏宝阁,找其他同门用三百灵石购买了三百兑换点后,她换取了绘制三品灵符所需要的材料,闷头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在消耗了五百积分后,阮幸不仅得到了自己所需要的几张三品灵符,还得到了一件中品法器,那是她在模拟中去西州搞事被其他女修送的礼物。 法器是剑穗模样,外观精美,效用也奇特,注入灵力后竟然可以加强法剑长度。 这也太出其不意了。 讲个笑话,用中品法器加强下品法剑。 这谁能想到呢。 阮幸满意的将法剑佩戴在腰间,继续模拟。 这一次,她所要获得的则是一种玄阶术法,当初在模拟中她从藏宝阁选择此种术法的时候可是足足花了八百贡献点,差一点这价格就赶上筑基期的功法了。 这个术法比幻形术好练一些,五百积分,就练到了三重,这下她对于第三场比试就有了些许信心了,至于究竟能不能打过,还是要看实景模拟的结果。 因为实景模拟一天就要消耗十积分的缘故,阮幸没有提前开启,打算等到比试的前一天再去使用。 做完了这些准备工作,她回到广场上,日落的时候,这一次的金台论道报名时间终于也结束了。 月光笼罩,水波流转,层层波光之下,水幕上的字打碎揉乱,又重新组建。 阮幸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后面紧跟着的两字是:谢怀。 “好巧。”旁边走来一人,声音温和,侧头微笑,正是谢怀,他也来看水幕分配对手的结果了。 ------------ 第八十三章 你说得对,但我认输 “是啊,好巧。”阮幸面无表情睁着一双死鱼眼看他,“有时候过于巧合就不是巧合了,谢怀,你在暗箱操作吗?” 谢怀颇为无奈的笑了一声,“你想多了,我哪有那么大本事。” 他越这么说,阮幸反而觉得他更加的可疑。 哼了一声,阮幸潇洒的转头离开。 不管是有意的还是不小心的,谢怀对于第一场碰见她这件事肯定都乐见其成,就算不能杀她,能光明正大且合理的揍她一顿也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 但阮幸是绝对不会让谢怀得逞的。 初试一共三天,每人每天只需要比试一场即可,广场上的几个擂台,可以支撑几场比试同时开始,值得一提的是,因为参与的修士总数为单数,每天都会有一个幸运儿轮空,自动获胜。 看着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兴奋的面对水幕上自己孤零零的名字,喜道:“我轮空了!我获胜了!” 阮幸的嫉妒已经快要化为实质,悻悻然道:“好运,只会眷顾傻瓜。” 她含糊的嘟囔声没有人仔细注意,水幕前的大家都在关注自己第一场比试的对手,若是熟悉的开始想应对方法,不熟悉的便去打听对手的修为和擅长的兵器术法。 广场上的水幕前直到深夜所有人才散去,今夜其他人是不是无心打坐休息阮幸不知道,但她自己倒是睡得挺香的。 第二天清早起来,阮幸到了广场上时,擂台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她和谢怀的比试在第一场。 阮幸站到一号擂台的边缘,只是长老和裁判都还没有就位,擂台上的隔绝法阵还没开启,只得耐心等待一会儿。 过了片刻,只听远方传来悠长的钟声。 铛—— 三声响过,又有沉闷的鼓点不知从何处而来,声音渐息时,两位长老和五个裁判也都踏着飞剑踩着点过来了。 毕竟也算是一个十年一次的盛事,钟鸣三声给足了牌面。 来的两位长老一位是阮幸曾经见过的徐长老,头戴玉冠,身披道袍,略有些黑的脸上严肃中多了一分柔和,略带细纹的眼角微微向下弯了些许。 另一位是头发胡子花白的老者,看起来有些不修边幅,腰带松松垮垮的系在身上,半阖着眼懒散的模样。 至于几个裁判,则都是筑基后期的弟子,有几位还是亲传,阮幸一个都没见过,面生的很。 阮幸耸耸肩,蹭了一下身边仰着头看的同门,低声问道:“那白胡子老头,是哪位长老啊?” 那弟子见怪不怪,介绍道:“是闻长老,他很少管宗门事务,一直只在长老峰后山清修,咱们几乎见不着他。” 阮幸哦了一声。 只见徐长老伫立半空之中,声音洪亮传遍广场,讲了几句场面话,便宣布比试开始,他和闻长老相继落座在半空中的水晶交椅上。 几个裁判纷纷落下,站在了每个擂台的中间,广场上顿时如流水般活动起来。 一号擂台的裁判看上去有些高冷,他简单的说了几句规则,便道:“请第一场比试的两位同门,阮幸,谢怀,上台。” 话音刚落,谢怀已经走上前去,对着裁判行了一礼。 不得不说,挺欺负人的,这台子一米三高,刚好跟阮幸持平,把她挡的严严实实。 得亏她在凡俗时因为练武身体康健不少,吃的也好窜了些个子,不然若是比台子再矮一些别人岂不是要把她的脑袋瓜当台阶了。 “让一下哈。”阮幸推开旁边围挤着的同门,伸手扒在台子上,脚下一用力,跳了上去,松手翻了个身站定,对裁判拱手行礼。 裁判平淡的脸上多了一分讶异,但也没说什么,退到边缘,淡淡道:“比试开始。” 随着他的声音,整个台子自地板下层凭空升起一个圆形的罩子,然后如水波一般向周围荡漾开,台下的人包括裁判,全都变得影影绰绰,模模糊糊,连吵杂的声音也仿佛飘远。 就像是游泳的时候整个人潜水进去在水下睁开了眼睛,岸上的人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看不清听不见。 原先阮幸还觉得纳闷,这擂台一个也就大概10x10那么大,按照修士的破坏标准,这点场地也施展不开啊? 没想到展开隔绝罩子以后,里面的场地一下子变得宽敞起来。 估摸这隔绝防护法阵还嵌合了空间法阵的效果。 只是不知道他们台上的人说的话,外面的人能不能听到。 想到此,阮幸举手示意。 谢怀刚刚掏出阵盘,见状愣了一下。 裁判走进防护罩,“怎么了?” “我认输!”阮幸字正腔圆,理直气壮。 谢怀:? 裁判:?? 台下观战的弟子们:??? 全都是一脑瓜子问号。 阮幸一脸惭愧的开口:“刚刚可能大家都没注意到,比试刚一开始,谢师弟就对我发起了媚惑之术,我一时之间没有准备,竟中了招,看着他的脸完全无法升起好胜之心,谢师弟这招高明,是我输了!” 谢怀顿时黑了脸。 裁判一时语噎。 他是裁判哎?给裁判一点面子好不好,刚刚谢怀有没有发动术法他能不知道吗? 这种情况以前也不是没有过,都是氏族子弟花钱收买对方,但那好歹也打过一场,输也输的合情合理,你这一点都不带演的,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谢怀忍不住道:“我没有,她胡说的!” “你说得对。”阮幸清脆稚嫩的嗓音带着说不出来的悲痛,“但我认输。” 沉默了片刻,裁判终于宣布:“谢怀,获胜。” 防护罩撤去,台下众弟子嘘声一片。 本来还想看看这两个外门天才的第一战,所以一号擂台这边围着的人最多,今天就他们这场稍微有点看头,没想到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结束了。 于是众弟子热烈的讨论起来,流言纷嚣而上。 大致分为三类。 认为阮幸害怕了不敢打了所以认输的:觉得她一个筑基中期面对筑基初期连动手都不敢过于离谱,但考虑年龄因素也有这种可能,毕竟还是个小孩。 认为谢怀贿赂了阮幸的:连小孩都贿赂,这么没自信吗?没自信干嘛报名论道,估计又是一个隐世家族的纨绔草包,天才之名恐怕也是吹嘘出来的,说不定根本不是十三岁入道,**岁入道磕丹药磕出来的吧?而且演都没演一下,差评! 认为阮幸说的是实话,谢怀真的用了媚惑之术的:难怪他在外门女弟子里面那么受欢迎,名声传的内门都知道了,原来修这种奇淫巧计旁门左道,真是令同门为之不耻,令宗门为他蒙羞!长了一张好脸用来骗女修骗小孩,实在过分! 这三种里面又以后两种为主流,毕竟阮幸入内门后四个月突破筑基中期是实打实的,若真如普通小孩一样前怕狼后怕虎的,怎么可能突破这么快,她有这个修为和实力,又有年龄长相加成,不至于刚一见面就缴械投降,更不至于说谎。 弟子们讨论的时候也没瞒着人,说的可大声了,反正大家都在说,一人说几句怎么了?而且他谢怀不过是一个才入内门没多久的筑基初期,怕他干什么? 阮幸一边在内心偷笑,一边斜眼瞟谢怀,飞过去一个得意的小眼神。 哼,想揍我?打不过你我也得恶心一下你。 谢怀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但他也没办法解释阮幸为什么这么整他,因为,他根本不能把他和阮幸的过节拿出来说! 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谢怀下了台子灰溜溜离开,裁判也准备叫一号擂台第二场的人上台来。 阮幸保持着羞愧的表情走在人流中,路过的其他弟子纷纷向她投来同情的眼神。 有一个长相几分脸熟的修士忽然过来,拍拍她的肩仿佛感同身受道:“不要灰心,后面两场加油,若是你真无法进复试,你剩下自用的那些二品疗伤丹可以转卖给我。” 阮幸辨认了一下,那是曾经有过合作关系的一次**易伙伴,于是敷衍了一句:“下次一定。” 开玩笑,虽然第一场直接认输有着多种因素在内,但她并没打算不进复试好吧。 首先,她打不过谢怀,且谢怀是一定要进秘境的,把他逼急了对自己没好处,不如像现在这样,虽然输给了他,但自己也没受伤,两个人一起丢人,而且谢怀比她更丢人! 这怎么不算另一种形式的胜利呢? 其次,她自入玄冰宗以来,就没跟人打过架,就算她的对手去外门打听也打听不到什么,她认输以后,完全可以给后面两场的对手营造出她很弱她不擅长打斗只会用灵力压制这种印象,只要他们轻敌,那她的胜算就又多了一分。 最后,按照概率学来讲,三局比试二胜一负是百分百能进前六十名的,若是前二十名都是三胜,那三负的人数也会多起来,一胜二负再按照修为高低顺位她也能进前六十。 根本不用担心好吧。 谢怀气冲冲的离开了广场,但阮幸还没打算走,她在五个擂台来回观望,不仅是为了看其他人的比试开阔思路增长经验,也是为了寻找她在模拟中看到的那两个对手。 又过了两场以后,阮幸终于在三号擂台上看到了那个比较符合模拟器形容的体修。 “乖乖……”阮幸膛目结舌,模拟器说的还是保守了,这体修起码两米高,身上的肌肉鼓鼓囊囊,看着就结实,胸大肌像美国队长的盾牌,肱二头肌比她脑袋都大。 不是,玄冰宗个个仙风道骨的,谁把这体修招进来的? 这画风格格不入啊! 说来也巧,这体修的对手是一个筑基初期的女修,女修身材娇小玲珑,凹凸有致,使着仙气飘飘的缎带,几番躲闪下飘带终于击中体修迅速绕在了体修的脚腕上。 好机会!女修眼中闪过一道欣喜的光芒,奋力一跃将缎带向反方向一扯。 按照正常情况下,体修应该会下盘不稳倒在地上,然后她掌握制空权不让对方起身多坚持一会儿就赢了。 但体修纹丝不动。 女修一脸错愕,刚想收回缎带便猛地被缎带处传来的力道拉了过去。 体修被缠住的那只脚腕向后一步,弓身弯腰,白色的缎带被他蒲扇一样的手抓住,用力一扯便把女修拉了过去,随后不带一点怜香惜玉的捏小鸡一般抓着女修的手臂抡圆了一圈甩在地上。 啪的落地。 女修发出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尖叫声,“我的脸!” 她是正面着地的。 体修茫然了一下,见女修半天没起来,看向裁判,“我赢了。” 裁判也是一个女修,有些不忍的打开防护罩进来扶起女修,她的小臂扭曲着应该是骨折了,脸上被血糊满,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大雷,哭哭唧唧的被裁判扶了下去,她自己面色有些痛苦的摸出疗伤丹吃了。 啧,这体修下手挺狠的,女修第一天就骨折,若是没有二品疗伤丹,她后面两天上台都困难,第一个三败预定者已经出现了。 而且她身材不错,正面着地这么一下,恐怕大雷比脸更疼。 虽然她没有,但可以想象到。 阮幸别过眼去不忍再看女修的惨状,而是思考起自己明日该如何对敌。 至于实景模拟她还得等到晚上才能开始,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和体修是明天的第几场。 除了第一场以外,后面的场次并不是固定时间,前面打完了整理一下擂台场地后面的就可以继续上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受伤的修士吃着疗伤丹在广场的角落里打坐,有些人缘好的周围会有一圈人加油打气,第一场首战得利的也是意气风发,互相道喜。 半空之中的水晶交椅上,徐长老正襟危坐闭目养神,闻长老已经躺的东倒西歪了,还好椅子够大,不然都担心他会掉下来。 第一天圆满结束,没有任何需要坐镇的两位长老出手的情况。 毕竟大家都是同门,又是初试,下什么死手啊,没这个必要,出手都有分寸,顶多伤胳膊瘸腿,吃几颗疗伤丹养个七八天就好了。 夕阳西下,悬挂半空的水幕上淡金色的字体打乱重组,阮幸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后面跟着三个字,熊大成。 啧,好名字,听起来就孔武有力。 随意瞟了一眼其他的阮幸就打算回居所模拟去了,她住的地方离广场很近,来回也方便,忽然,她的目光定住了。 谢怀的名字后面,是空的。 阮幸登时气的捶胸顿足。 “老天!你不公啊!这王八蛋怎么轮空了啊!!” ------------ 第八十四章 你是魔修那他是谁 以那魔修的本事,其实无论遇到谁都不一定会输,但他和阮幸不一样,每一次的比斗都要克制住自己的本能不使用法力,而是全部用阵法来解决,这就比较费神了。 阮幸宁愿让他多打几场耗费一下他的精力和底牌。 可惜天不遂人意。 阮幸心情悲愤的回到居所,打算今天晚上好好模拟发泄一下。 实景模拟开启,阮幸躺在床上先好好睡了一觉,等到第二日听到广场那边传来人声,才起床给自己施了个敛尘术。 她和那体修的比试在一号擂台的第三场,此时还没轮到他们,但两人都已经出现在擂台周围了,边看旁人的比试边等待着。 阮幸心中一动,凑了过去,主动找他搭话聊天,“熊师兄早上好啊。” 高大的汉子听到有人叫他左看右看,直到阮幸拍了拍他结实的大腿,才低下头,声音很是沉闷:“师妹不好意思啊,刚没看见你。” 阮幸有点无语,但她能听出来对方好像不是故意的……罢了,她摇摇头道:“没关系,熊师兄,我是你下一场的对手,你看我这小身板估计也顶不住你几拳,等会儿可要手下留情啊!” 原本不过是谦虚一下恭维对方的玩笑话,没想到熊大成却认真道:“不行啊师妹,我得打断你的骨头,你还是先买些疗伤丹备着吧。” 阮幸:? 她一脑瓜问号,这是什么话? 你小子长得浓眉大眼的怎么性格这么狂妄,还没开打呢就放这种狠话? 不过想起昨天,明明熊大成把那女修抓在手里往地上一摔对方就站不起来了,他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的非要捏断女修的手臂呢? 阮幸开口问道:“为什么?” “因为做人要信守承诺,我答应了徐师兄就一定得做到。” 徐师兄?是谁?阮幸感觉自己的脑子更乱了,连忙拉着熊大成的衣襟:“来来,师兄借一步说话。” 试了几下没拉动,阮幸感觉自己好像在拉一座山,她挑眉给了对方一个眼神,熊大成疑惑的挠挠头,还真跟着阮幸的脚步到了一边。 左右看了旁边没人,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擂台上比试的修士当中,阮幸迫不及待问道:“熊师兄刚才是什么意思,徐师兄告诉你,让你一定要打断所有跟你比试的人的骨头吗?” “是啊。”熊大成点头。 “可是为什么呢?”阮幸咬唇思索。 熊大成以为是在问他,便道:“徐师兄说,这样好卖疗伤丹。” 原来如此,难怪一共才九十多个修士,二品疗伤丹却卖的如此紧俏,初试的受伤情况就这么严重了,其他修士定然心中有危机感,即便自己初试遇不上这种狠人,也得买丹药备着才是。 想必如熊大成这样的药托徐师兄安排了不止一个,就是为了让骨折的同门买他的疗伤丹……等等。 阮幸震惊的看着他,“你这就告诉我了?” 熊大成似乎比她还震惊,“徐师兄没说不让告诉人啊?” 阿这……阮幸扶额,“好吧,那么徐师兄给了你什么好处呢?” “好处?”熊大成茫然,“师父说必须要听师兄的话啊。” “所以什么好处都没给你就让你干活了?”阮幸有点难以理解,忽然灵光一闪,“等一下,你有师父,你是亲传弟子?你师父是哪个长老?” 可能是肌肉太过于发达,脑子都没地方生长了,熊大成很老实的说道:“我是亲传弟子,师父在台子上坐着呢,师兄说师父一直看着我呢,如果师父觉得我做的不对一定会下来阻止我的。” 阮幸的思路有一点清晰了。 所以说垄断疗伤丹行业的人是徐师兄,他指示其他师弟师妹们在比试中把人打成重伤,然后高价售卖疗伤丹,但是他做这种事是经过了徐长老默许的,他们两人的关系从姓氏中也能看出来,徐师兄是徐长老的亲眷。 这……的确不用太避着人,估计很多修士私底下都知道,前些年的比试也都是这么做的,这是金台论道没有公开却胜似公开的规矩。 所以她初试的三场比试也是徐师兄暗箱操作用来教训她抢生意的结果咯? 哎,还是没躲过啊…… 阮幸叹口气,“谢谢了,熊师兄。” 熊大成没明白阮幸为什么要谢他,张大嘴“啊?”了一声。 熊大成虽然没什么心机,这些不道德的事情也不是他主观上做的,他甚至没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只是因为师父师兄让他做便做了,他其实没有什么自己的三观,全跟着自己亲近的人走。 但阮幸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她没打算当个拯救别人的圣母,笑了一声什么也没解释,提醒道:“好像快到我们比试了,赶紧回去吧。” “哦哦,好。” 他们回去时,第二场比试刚刚结束,失败者灰头土脸的从台子上跳下来,胜利者洋洋得意接受台下众人的喝彩声,裁判挥手三两下便将擂台恢复了原状,“第三场,阮幸,熊大成,请上台。” 两人上台互相行礼,防护罩慢慢升起,在彻底隔绝之前,阮幸还听到了台下人的说话声。 “这不是昨天第一场认输的那个吗?” “是啊,这么倒霉呢遇上这体修,估计孩子要被打哭了。” “那可不一定,万一又认输呢?” “哈哈三场都认输?那报名干嘛,上来玩来了?” “这要是再认输,昨天那个男修可就洗刷冤屈了,他真没用媚惑之术!” 阮幸当然不会让谢怀洗脱冤屈,而且这一场,她也没打算输。 …… “多谢徐师兄的帮忙。”谢怀嘴角噙着温润的笑,双手奉上一个玉盒,“这是谢礼。” 他今天轮空,没去广场反倒是来了长老峰。 在初试的水幕名单上看到自己的名字和阮幸挨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已经心生疑惑了,被阮幸说了几句,他便开始探查,从阮幸并不算隐蔽的卖丹药行为中,查出了背后的人,徐长老的侄子,也是他的亲传大弟子,徐思溪。 “小意思。”徐思溪随意的摆摆手,接过了玉盒,打开一看,里面一张面具似的法器静静躺在其中,“这法器真如你所说,可以将我改换容貌?” “当然,您可以找徐长老试试看,在他面前也毫无破绽。”谢怀对自己呈上的东西很有自信。 “好,你放心,若真有用,金台秘境的名额,定有你一个。”徐思溪开怀大笑,摸着面具有些爱不释手。 谢怀眸种蕴藏着晦暗不明的痕迹一闪而过,他低头行礼,笑意温和:“那就谢过徐师兄了。” 从长老峰出来,谢怀看着远处掌门峰上,高空之中悬挂的水晶交椅和透明水幕,在视线中形成一个小小的淡蓝色的光点。 他的确有些担心,阵法这种东西,是在他打算潜入玄冰宗前半年才开始学习的,光凭着他并不算高深的阵法,他并没有万无一失的把握进入金台秘境,所以,能走捷径当然还是走捷径的好。 他自嘲的一笑,魔修嘛,本来就不择手段。 徐思溪的事情在内门中并不算秘密,四十年前,他和徐长老一起来到南州玄冰宗,那时他刚刚筑基,意气风发,恰好赶上金台秘境,他没法占用中州弟子的名额,便打上了金台论道的主意,可惜,技不如人,榜上无名。 四十年来,即便他现在已经到了筑基后期,可这件事在他心中还是一个解不开的结。 为着维持表面上的公平,公然违背每个修士只能参加一次金台论道的规矩,徐长老不会为了他这样做,因此,他只能通过其他方式给参与金台论道的修士们找找麻烦发泄心中的郁气,恰好还能赚赚灵石,徐长老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的胆子便越发大了起来,连比试名单都敢上手操控了。 谢怀便是在这样一个节点上,将可以改换容貌的法器送到了他的手上。 这种类似的法器他不是没找过,只是都不够完美,要么维持时间太短,要么对境界比他高的人无效,他最需要的是那种天衣无缝,能一直维持容貌且不被徐长老和掌门看出来的。 谢怀猜到了他能更改比试名单,因此用这一件法器换了个条件。 徐思溪自然愿意为他开这个后门,所以,谢怀轮空了,且下一场乃至复试,他都不会遇到筑基初期以上的对手。 当谢怀刚刚提出这个交换条件的时候,徐思溪还很惊讶,“这种没什么缺点的法器只为了换一个金台秘境的名额,你吃亏了吧?” 谢怀只是笑道:“法器与我无用,金台秘境却对我有用,拿去换灵石也觉得辱没了它,不如献给师兄。” 谢怀垂眸,反正,等到了金台秘境里,是他的东西还得还回来。 …… “呼——” 阮幸喘着气,一身衣服已经破烂到看不出原本的样子,而她的对手熊大成,此刻躺在地上,浑身焦黑,不停的抽搐。 裁判淡淡宣布:“阮幸,获胜。” 防护罩撤去,裁判过去看了看熊大成的情况,见他还有意识,便让他取了疗伤丹自己吃了,扶他下台。 这种伤势,恐怕明天的第三场他很难参加了。 阮幸下台后,忍着钻心的疼痛将短剑从手里撕下来,手心里的肉已经和剑柄沾粘在了一起,一撕便带下一块沾着血的皮肉,疼的她倒抽一口冷气。 刚刚比试的时候,她将前天模拟中新得到的能力几乎全部都试了一遍,虽然最后获胜,却也是惨胜,她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她现在浑身都是被火撩腐蚀一般的疼。 查漏补缺,她得想办法补全自己这次模拟中所遇到的问题。 但是现在她还不能结束模拟,阮幸吃了一颗疗伤丹,给自己用了敛尘术,换了一套衣服。 虽然伤还没好,但人却看起来比之前精神了许多。 阮幸打听了一下熊大成口中所说的那个徐师兄,才确认了他的身份,长老峰徐长老的亲传弟子,徐思溪。 毕竟是她先不打招呼抢了人家的生意,失礼在先,在这个金台秘境的关键时刻,能不得罪人最好还是不得罪人,毕竟人家徐长老监管金台论道,徐思溪想做点什么都容易。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有什么仇什么怨等她从金台秘境出来也不迟。 阮幸打听完了徐思溪的住处,便去了长老峰。 现在多数弟子都在广场观看比试,长老也在,长老峰应该没什么人,送礼嘛,讲究的就是一个掩人耳目,暗中行事。 阮幸在储物袋中随便找了个盒子,装了两百下品灵石,刚想着拜访人家要不要敲门,却看到了让她匪夷所思,呆若木鸡的一幕。 在名为徐思溪住处的院子里,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似乎正对着院中景观缸顾影自怜。 阮幸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冷冻住,脚下生根般定在了原地。 那是……王志? 那熟悉的面容分明是王志,阮幸在模拟中见了太多次绝不会认错。 但王志为什么在徐思溪的院子里?像个主人一样大摇大摆的模样。 她不知道徐思溪长什么样子,或者说,有一个大胆的猜想在她脑海里生成。 王志就是徐思溪,长老的亲传弟子是魔修,长老也是魔修,整个南州玄冰宗是一个魔窟! 天啊!真是夭寿了! 不对不对,王志是徐思溪,那谢怀是谁?她第一次试探谢怀的时候谢怀几乎是默认的状态。 而且如果玄冰宗是魔修大本营,谢怀怕什么暴露身份? 这太奇怪了,她今天得到的信息几乎可以将之前所有的想法都推翻。 她心乱如麻,整个脑子里都乱成了一锅粥,也没心思再去找徐思溪送礼了,这不是送上门找死嘛! 正当她想走的时候,却被院中的王志发现了。 王志一惊,随即皱眉,他似乎高兴过头警惕心都下降了,但他绝不能让别人坏他的好事,这个女孩无论是谁都留不得,他悍然出手,筑基后期的灵力蕴藏在一招之内。 阮幸本就刚刚比试过,身上灵力几乎枯竭,无力抵挡,加之还受了伤,勉力在身体前维持了一道薄薄的灵力罩,只支撑了一秒不到就被王志击碎,摧毁了心脉。 她无力的身体向后仰倒,停止了呼吸。 模拟结束。 阮幸猛然从床上坐起来,大口的呼吸,在实景模拟中死亡这件事,虽然少,但还是有。 ------------ 第八十五章 第n次被骗了 冷静了一会儿,阮幸才想到了其中的蹊跷之处。 刚刚模拟中杀她的‘王志’使用的是灵力,却不是黑水湖中公然暴露过魔修法力的王志。 这张脸也绝不是徐思溪本人,按照她打听出来的徐思溪性格,是一个很高傲的人,刚从寒山秘境出来时,面对赵逢春不认识他时绝不会是那种忍气吞声的态度。 但是长老峰的‘王志’一见面就要杀她,说明和魔修还是有关联的…… 那他们两个为什么会用同一张脸呢? 阮幸苦思冥想,脑子却越来越乱了。 也不对,徐思溪在南州玄冰宗有徐长老当靠山,身边一堆师弟前呼后拥,他有什么理由勾结魔修背叛宗门? 除非……他不知道谢怀是魔修,只是被他骗了。 如果照这么看来,徐思溪也不可能那么快练成幻形术啊。 难道她又被谢怀骗了?他改换容貌根本不是靠幻形术? 天杀的谢怀,到底是谁都已经过去小半年了才发现自己被骗啊?是阮幸自己啊! 阮幸气的肝疼,但也没什么办法,因为教她幻形术的是模拟中的谢怀,现实中的谢怀根本不知道这档子事…… 只能自己咽下这个哑巴亏。 她也不打算再去找徐思溪送礼了,因为不知道徐思溪是什么时候和谢怀勾搭上的,就算她去讨好徐思溪,有谢怀在也很难成功。 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先过了初试再说。 阮幸找了些桑皮绳缠绕在剑柄上,裹了厚厚一层,虽然有些影响手感,但多练习几遍也就习惯了,鞋底刷上几层桐油用灵力催干,又拿出一根花头绳,将头发全部束到脑后。 将这些小细节搞定后,阮幸便放心的入睡,等待第二天的比试。 翌日,阮幸没有去找熊大成搭话,在裁判宣布轮到他们上场的时候,两人的目光才有了第一次的交汇。 阮幸暗中叹口气,道:“请。” 话音落下,防护罩升起,阮幸提剑纵跃,先发夺人的攻了上去,轻轻一发普攻,在熊大成古铜色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白色的痕迹。 熊大成也没有躲,反而顺着阮幸剑锋的力道,侧身过去想要抓住她。 有了昨天的经验,阮幸当然知道,熊大成一身灵力隐于皮肉筋骨,他不用法器是因为他自己的身体就是最好的法器,同境界内,几乎很难破掉他的防御。 而同样的,他的时间精力都用在了练体上,对于术法并没有那么的精通,若是他遇上谢怀,说不定能被谢怀的阵法耍的团团转。 一脚踹在熊大成夯实的小腿上,阮幸借着这股反作用力向后飞速的倒退,手中掐诀,“五方行,水!” 一道清水组成的长鞭如水蛇般缠绕在了熊大成的身上,几息之间已快速游走至他的全身,汇集在脖颈的地方,在他脑袋上变成了一个大大的圆形水泡,糊住他的口鼻和眼睛。 筑基修士,虽然已经进化掉了吃饭和睡觉,却还是需要呼吸的,但修士气息绵长,维持的时间久一点在水泡里待一个时辰都没什么问题,这样似乎也没多大的影响。 唯一影响可能就是通过水的折射作用,熊大成的眼睛视野不再准确,但没关系,他有神识。 “这样似乎没什么用啊?”台下有弟子不解。 但阮幸是听不到了,此刻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熊大成身上。 似乎觉得有些麻烦,熊大成掌心收缩成拳,向着自己的鼻尖前一点挥去,刚劲的拳风将水泡击的粉碎,一大泡水稀里哗啦的落了他全身,把他浇成了一个落汤鸡,浑身都湿透了,但他并没有把灵力用来浪费在烘干水份上,而是甩了甩头,让脸上和发丝中的水珠自然洒落,脱掉了本就没什么存在感的上衣短衫扔在一边,露出精壮的上半身。 倒三角的庞大身体看着与他小巧的脑袋不那么协调。 两人你来我往,熊大成的目标很明确,既然确定了阮幸的法剑伤不到他,他就对着阮幸的攻击不躲不闪,只想抓住她的剑身故技重施,而阮幸考虑的就比较多了,一边不停的发出五方行水的术法给熊大成造成阻碍,一边时刻注意着保持距离不能让对方抓到她,即便有时候用连云剑诀攻击对方,也要及时把剑收回来不让熊大成抓到。 不多时,整个擂台像是下了一场晴空暴雨,地板全都变得湿漉漉的,水迹在地上凝聚成了一片,二人追逐时发出啪嗒啪嗒的踩水声。 若不是有防护罩隔绝,这些水恐怕都要流到台下去了。 时机已到,阮幸不再一心躲闪,回手一剑向熊大成刺去,后者毫不避让,直接用他蒲扇一样的大手抓住剑身,与阮幸拉拽角力。 这是阮幸之前一直避免的情况,她的力量没有熊大成大,若是被他抓住,要么弃剑,要么被对方拉过去。 阮幸没有松手,而是微微一笑,在被熊大成拉过去的那一刻,另一只手中一直准备的一张符箓贴在了剑身上,同时用灵力催发。 熊大成因痛发出一声怒吼,连忙松手退后,低头看自己掌心,从手心到手腕小臂,几乎全都有雷火灼烧的痕迹,皮肉焦烂外翻,透着一股焦香的气味。 台下人顿时惊骇。 “那是什么!?” “三品雷火符!” “几百灵石一张的符箓就用在初试里,不是吧。” 而阮幸剑柄上的桑皮绳是绝缘物,虽然她也觉得握剑的手微微发烫,但没有受到雷火灼烧的伤害。 熊大成虽然退开了,但阮幸剑身上雷火符的效果还没有发挥完毕,她翻转剑身朝地下一刺,虽然没有破坏擂台的地砖,但地上的水迹却因此生波荡漾,雷电顺着水毫无阻碍的接到了熊大成的身上,他整个人被电的一抽一抽的,虽然没有刚刚直接接触雷火符严重,但他古铜色的皮肤也开始有了细小的皲裂伤口。 阮幸鞋底的桐油防水,隔绝了雷电的伤害。 既然熊大成的铜皮已经被她破了,自然要乘胜追击,阮幸一手掐诀一手挥剑,一大泡水球落在了熊大成的身上,他终于支撑不住倒地,阮幸的剑也刺进了他的肩胛骨处。 防护罩撤下,裁判上前挥手施法打扫了擂台上的水迹,“阮幸,获胜。” “这体修竟然败了,我没看错吧?” “的确败了,虽然是靠着三品雷火符的威力,但能有水引雷电这般巧思,不像是胆小怯勇之人。” “看来昨日的确是那男修手段肮脏了,若是明日让我跟他比上一场,我肯定不会被他迷惑!” 台下的议论声传进阮幸的耳朵里,她跳下擂台,熊大成也被人抬了下去。 因为阮幸起了自保的心思,所以熊大成的伤势没有模拟中那般严重,但他明天的比试估计也只有今天五成实力了,肩胛骨受损,等于是废了他一条手臂了,一天时间指定是恢复不好的。 因为熊大成今日的惨状,不少修士害怕明日遇到阮幸,回去后都悄悄换上了刷有桐油的胶鞋,或准备了防水防火的法器和符箓。 只可惜,阮幸只准备了这么一张雷火符,且明日与她对阵的是一名剑修,其他人是无福消受了。 比试结束以后,阮幸回到居所,打开实景模拟准备看看怎么对付那剑修,没想到却懵逼了。 怎么换人了? 阮幸的第三场比试,对上的竟然是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实力一般,光凭连云剑诀和修为压制,就能轻松获胜。 结束模拟后她皱眉思索,为什么第三场会换了对手? 已知,她一开始的三个对手都是因为售卖丹药抢了徐思溪的生意,人家特意给她安排的。 改了对手自然是因为徐思溪改了主意,其中的变数,对比第一次文字模拟有两点不同,一是在水幕前她嘲讽了谢怀并在第一场直接认输让谢怀丢人;二是她第二场赢了熊大成并把他打成了重伤。 所以……谢怀勾搭上徐思溪是在第一场比试前后那个时间段,经过谢怀的挑拨以及熊大成受伤这件事,让徐思溪变了想法,给她换了对手让她进复试,亦或者进秘境。 想让她进复试换个人揍她应该是不太可能的,因为有长老看着呢,初试复试哪儿不是揍呢,又不能杀人。 后者的话……谢怀想一石二鸟,把她也整进秘境里一网打尽? 积分没剩多少了,阮幸连忙又充值了一百灵石,开启文字模拟看看后面的结果。 选择了记忆后果然,她后面几乎没遇到什么难缠的对手,一路臭鱼烂虾的进了前三十名,成功得到了进秘境的资格,但是在进入秘境后的第二天,就被‘王志’带着几个修士堵住,将她杀死了。 啧……徐思溪想杀她。 他自己是筑基后期,身边还带了一个筑基后期和两个筑基中期的狗腿子,想在秘境里杀个人简直是轻而易举。 得想个应对办法才是。 第三天的比试一切如常。 一些前两天受伤比较严重的弟子花费高价买了徐师兄的二品疗伤丹,休整一番勉强也能参加第三天的比试了,只是观赏性没有前两天那么高了,有时候两个受伤的弟子排到同一场难免惺惺相惜,看着像是老弱病残有气无力。 也有人私底下找阮幸购买疗伤丹,只是她这回是真的没多少了,爱莫能助,若是使用模拟器再去搞二品疗伤丹来,有些得不偿失,灵石积分,都得省着用。 阮幸的比试在第一场,她轻松取得了胜利后,下台走到了水幕前。 她不知道那个剑修的名字,只是想随便看看,这么一看,却发现了不同。 参与比试的人数是单数,前面两天每天都有一个人轮空,而今天的水幕,没有人轮空。 是有人受伤严重退赛了吗?没听说啊。 她有点庆幸自己这几天的实景模拟都去看过水幕,闭上眼搜寻脑海中模拟得到的记忆,几番对比终于确定了,不是有人退赛,而是水幕上的名字多了一人。 徐西。 这个人是徐思溪吗? 阮幸正想着,眼角余光就看到了谢怀的身影,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人。 这两个人同时出现在一起,阮幸差点就大脑宕机了。 不过还好,已经在模拟中提前知道了徐思溪用了王志的脸,有过心理准备,她只愣了一下就收敛住了情绪,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的震惊和意外。 谢怀看到她后,满脸笑意的过来主动打了招呼,随后介绍道:“这位同门叫徐西,筑基中期,昨日我俩一见如故,相谈甚欢,今日便结伴过来了。” 好啊,故意来吓唬她是吧。 “见过徐师兄。”阮幸乖巧的行礼,眨巴着眼睛,“初次见面,师兄有没有什么见面礼呀?” 徐西闻言一怔,脸上的表情似乎裂开了一瞬,“见面礼?” “是啊,谢师弟可大方了,当初在外门第一次见我,就给了我一百灵石的见面礼呢,我还以为谢师弟的朋友都和他一样呢,没有也没关系,我不会怪你的。”阮幸的语气失望中带着坚强。 谢怀这下有点后悔让徐西跟阮幸碰面了。 他连忙打圆场道:“不过是阮师姐帮了我一点小忙,一点薄礼作为感谢罢了……徐师兄,我们快过去吧,下一场就到我们了。” 徐西有些奇怪的看他一眼,没说什么,点点头跟谢怀一起离开了。 第三场谢怀比试的对手就是徐西。 阮幸远远的瞧着擂台上的两人,看似拼尽全力你来我往打的旗鼓相当,实则演技精湛一刻钟后依旧是灵力充沛毫无消耗皮肉未伤,过了半个钟头,总算分出了胜负,谢怀惜败,两人有说有笑的和谐下台。 “哎。”阮幸惆怅的叹口气。 一个谢怀已经很难对付了,又来一个徐思溪。 半空中两位长老还是坐在水晶交椅上,看似专注的观战着几个擂台上的比试。 要不,举报一下? 可她怎么解释消息的来源……把谢怀给坑了他一定会拿出她的把柄的。 淦,凭什么只能他们杀她? 等她修为大成把你们统统全鲨啦! ------------ 第八十六章 人好多啊 初试结束后,没多久,水幕上就出现了按照积分排名的结果。 不出意外,前九名都是三胜,其中还有两个是筑基初期,不知道是真的实力强劲,还是运气好没排到厉害的对手。 阮幸看了几个熟悉的名字,谢怀,徐西,熊大成,还有她自己,都是二胜一负,因着修为高者在前的缘故,她排名还比谢怀高一点,三十四名。 最后十几名则是一水的三败,阮幸预料的也没错,第五十一到第六十九,全都是一胜二负,积分虽然一样,可按照修为高低的原则,后九名只能遗憾淘汰了。 按理说也应该有初试受伤过于严重会影响到复试可以主动放弃的,但是并没有人这样申请。 反正都已经进了复试了,怎么也得试一试不是。 随后,众人也迎来了短暂的三天休息时间。 这三天时间,有伤的好好养伤,进复试的好好准备。 阮幸倒是没受伤,所以花了一天半的时间,去了离玄冰宗最近的城镇,卖掉了手里的筑基丹,得了八百下品灵石。 五百贡献点兑换筑基丹是玄冰宗给外门弟子的福利,允许每位弟子在筑基前都可以用这个价格兑换最多三颗筑基丹,但是外门弟子攒贡献点不易,基本上辛辛苦苦赚来的贡献点足够换筑基丹和功法的时候,也该筑基了,没有人会硬生生卡在练气圆满专门占这个便宜,因为耽误的时间早些筑基能赚的更多。 在宗门之外,筑基丹的价格通常在七八百上下浮动,有时候因为某些客观因素还有可能上涨到一千灵石一颗。 如此一来,她身上的灵石就又回到了一千多。 阮幸直接在模拟器中充值了五百灵石,等过几日模拟秘境的时候用。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复试很快就要开始。 广场上的几个擂台全都撤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大型的方正平台。 复试的名单据说是抽签决定,阮幸还奇怪,如果是抽签,徐思溪该怎么暗箱操作呢? 等看到抽签方式时,就不觉得奇怪了。 所有人都在水幕上按个手印,按一下亮一下,亮的地方就是个人所抽取的编号。 不是……你管这叫抽签? 你后台程序不都编好了吗,谁按亮哪儿都固定了。 何必为了面子走这个流程呢? 阮幸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但还是随着众人一起排队上前按手印,看过了自己编号所在,明天才正式开始比试,她便要回去了,忽然被人叫住。 “阮师妹。” 她回头一看,却是吴兴,有点惊喜又有点奇怪,“你怎么过来了?” 因为有一些原本在宗门内供职的修士都卸下了原本的职务参加比试,因此藏宝阁和外务堂这几日都人手不足,陆锦和吴兴每天都需要值勤根本抽不出身来观看比试。 吴兴笑了笑道:“你没发现今天人特别多吗?” 阮幸环顾一圈,是有点多,比之前初试的时候,起码多了一半的人,不过她本来也不认识几个人,大家大部分都穿着月白色的弟子服,她也分不清谁和谁。 “是多了些,这些人打哪儿来的?”阮幸刚问完,忽然想起前几日模拟时得到的信息,连忙问道:“那些是中州来的筑基修士?” “是啊,中州那边送来参加金台秘境的弟子,每次金台秘境开启都会提前过来,顺便观看复试。”吴兴目光朝那边看去,“一共一百人,外务堂负责接待,所以堂里只留一人,其他都过来了。” 经过吴兴的提醒,阮幸再去看广场上的人时,便觉出不同来了。 虽然穿着同样的衣服,但一些修士神情矜傲,似乎有些看不起南州这种乡下地方。 她大致打量一番,都是筑基中期和后期的弟子,修为虽然不低,但心性着实有点不够豁达,忍不住问道:“这些就是中州的精英弟子了?” “是啊,听说中州的内门弟子有千人呢,从这么多人里面脱颖而出,不是精英弟子是什么。”吴兴感慨了一句。 阮幸闻言咂舌道:“这么多人呢?真是不容易。” 还好她出生点没在中州,打个九十多人取前三十已经很难了,一千人取前一百那岂不是更难。 “今天只是带他们过来看看,等会儿去长老峰给他们安排住处,你呢,明天比试加油吧,可别让中州的同门看了咱们笑话。”吴兴促狭的冲她眨眨眼,握拳比了个加油的手势,“走啦。” 两人互相道别,吴兴继续回去接待中州同门,阮幸则边往回走边思考。 中州的修士多数是筑基后期,少部分筑基中期,筑基初期是一个都没有。 再加上南州这三十个,一共一百三十个人,谢怀有这么大本事吗? 在秘境里他能以一挡百,一个人狂砍一百二十八个同修为的修士? 她正想着事,忽然被人拦下了。 “这位师妹,请问饭堂怎么走啊?”一个娃娃脸的少年,看上去最多十六七岁,脸上带着阳光的笑容。 “饭堂?”阮幸看了看他,“筑基后期还需要吃饭吗?” 他有些不好意思:“个人爱好。” “你是中州来的同门吧,内门没有饭堂的。”阮幸说道,看着对方脸上肉眼可见的失落,她继续道:“不过外门有,你要去吗?丑话说在前头,不怎么好吃。” 少年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要去,多谢师妹,在下傅清鸿。” “我叫阮幸。”阮幸随口接了一句,踏上飞剑,左右看了看,让他跟上自己,“不是有外务堂接待吗,你这样跑出来,他们找不到你了怎么办。” “无妨,我和师姐说过了,要偷偷过来找饭堂。”傅清鸿笑道,“我从小师父就不让我吃饭,没引气的时候天天饿肚子饿的头晕眼花,就想着能吃一回饱饭,久而久之就染上这毛病了,到现在也没改掉。” 阮幸惊讶,“啊?没引气就不让你吃饭?那你怎么长大的?” 按照正常修士进度来说,十三岁才可以引气,十三岁之前都是跟凡人一样正常生活。 傅清鸿解释道:“师父也是为了我好,说吃了凡人的食物身体会有杂质,但我没引气的时候也不能天天吃灵食,只能偶尔吃一点灵米粥,多喝水,实在饿得不行了就吃辟谷丹。” 闻言,阮幸顿了一下,停下了飞剑,“那我带你去饭堂,岂不是影响你的修行?” “没事的。”傅清鸿轻笑,“我练气后能下山了也时不时去宗门外偷吃,师父知道了顶多责罚我一顿,拜托你了师妹,带我去吧,我吃完马上回去,绝不会让人发现,也绝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是你带我去的,我发誓。” 阮幸想了想,便继续带他往外峰的方向飞了。 原本她答应帮傅清鸿也不是突然好心发作,而是想借机了解一下中州的情况,只是可惜,一路上聊了半天,阮幸也只弄清楚了傅清鸿的个人情况,其他一概不知。 他是孤儿,因为资质不凡,从小被师父捡回山上,被师姐带大,师父对他非常严苛,因此在他十二岁以前,他连院门都没出过,十二岁入道,十四岁筑基,之后才敢偷偷下山,但也不敢走的太远,这次来南州,是他第一次出远门。 同样,因为他是亲传弟子,跟其他内门弟子也没多熟悉,内门里的情况他也说不出来二三。 阮幸只得叹口气,但好人做到底,还是陪他吃完了这顿饭。 外门的饭堂里还是只有三三两两的练气初阶小屁孩,修为稍微高一点的都带着食盒回去吃了,因此没有人认识她,小屁孩们也不会乱用神识看别人修为。 今天的饭菜是梅花排骨,清炒冬笋,还有一个梨子。 傅清鸿看着还挺惊喜,吃的津津有味。 阮幸看到菜色,又看了看饭堂内其他小弟子们冻得通红的手指,才恍然发觉,已经冬天了。 平时有护山大阵,雨雪不侵,她筑基期又不畏寒暑,几乎没什么感觉,都没发现天气入冬,快要过年了。 也是,仔细算来,她离开凡俗踏入修仙已经快要五个月了。 修仙无岁月,对于这里的修士来说,过年不过是诸多时间里普普通通的一天。 也不知阮桃怎么样了,她会留在红头帮和胡三兄弟二人一起过年,还是回家里去和母亲守岁。 阮幸垂眸感怀了一会儿,傅清鸿已经把饭菜吃完了,此时珍而重之的将梨子放入储物袋中。 见阮幸看他,他嘿嘿一笑,“我不能经常出来,这个带回去留着下次想的难受时候再吃。” 阮幸把自己这份饭菜的梨子也递给他,“这个你也拿走吧,我在这里经常能吃到。” 傅清鸿眼中闪过一道惊喜,“好啊,谢谢师妹,往后你若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也尽管说。” 真傻。 阮幸想着。 通常这种时候,要么口头道谢,要么直接拿几颗灵石当做感谢,谁会为了一顿饭许一个人情呢? 阮幸也没当回事,匆匆将碟中剩的几块排骨吃完,起身道:“出来好一会儿了,赶紧回去吧。” “嗯,多谢师妹提醒,我们快走吧。” 阮幸给他指明了去长老峰的方向,傅清鸿千恩万谢的走了,她自己则回了居所休息。 养精蓄锐等待第二天的复试。 前一日的抽签结果她知道自己的场次在后半场,因此今天也没有很早到,等她来广场时,前面已经比试过两场了。 而中州修士和南州修士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派,在平台的两边互不打扰。 远远的阮幸看到了傅清鸿,他对着她悄悄眨了眨眼,然后就一心观看台上比试,仿佛不认识她一样。 他身边站着一个高个子的女修,两人看起来很亲近,那大概就是他的师姐了。 阮幸随手拉过一个同门,问道:“大家都是一个宗门的,怎么分化这么严重,早上发生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刚刚两场的时候,是筑基后期的师兄跟一个筑基初期同门在比试,两人打的时间久了些,那边有人嘲讽,说这样的放在中州连初试都过不去,让这种人进秘境就是在给他们拖后腿。台上的他都骂,那我们这些台下被初试淘汰的岂不是更不如?因此就吵了几句,冲突还没开始就被长老们遏制了。” 那弟子答道,看着对面的眼神还有些忿忿不平。 “这样啊。”阮幸低头思忖了一下这件事对比试和进秘境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下一场开始,经过裁判的宣讲,谢怀上场了。 他两场假赛一场轮空,外门天才的名声几乎都毁尽了,一上台便迎来了一片嘘声,谢怀的表情都差点裂开了。 他恶狠狠的瞪了人群中的阮幸一眼。 虽然他并不在乎这个马甲在玄冰宗到底何种身份待遇,反正这次金台秘境结束他就要离开了,但是阮幸给他添麻烦,还是让他很不爽。 只是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情还不值得他们两个现在就撕破脸皮。 阮幸故作天真的对他笑了一下,成功让谢怀更生气了,他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谢怀的对手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筑基初期,平凡到阮幸几乎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谢怀三面阵旗一出,脚下走位将对手引入阵盘之中,不出一炷香时间对面就缴械投降了。 这怎么打,谢怀布阵没遭到一点阻碍,阮幸怀疑他这一场还是假赛。 他打假赛给人钱了吗?如果给了,那她认输谢怀是不是应该也给她一份报酬? 阮幸摸着下巴思考。 “承让了。”谢怀彬彬有礼的拱手,下了台子,水幕上他的名字向上一跳,晋级到了下一轮。 第五场很快开始,徐西上台。 真是有恃无恐,暗箱操作还把几人的场次挨的这么近。 毫无悬念的赢得比试之后,中州那边的修士已经开始稀稀拉拉的走人了。 “真是没意思,全是水份。” “就是,怪不得南州宗门好几座山峰连在一起却连个景观湖都没有,闹了半天水份全在这里了。” 一阵哄笑声后,中州修士那边的半场只剩下十几个人还在观看。 坐在半空中的徐长老肯定也听到了那些闲言碎语,只是他面无表情,沉默不语。 ------------ 第八十七章 被堵泉水啦! 旁边一个年长的修士气的不行,“真是岂有此理,若非三十年前的意外害咱们南州玄冰宗失去许多核心精英,这些年也不至于每次金台论道都被中州人冷嘲热讽。” “三十年前?南州发生什么大事了?”有几个年轻的修士连忙围住他,不停问道。 年长修士便面露愤概,简单说起了旧事,将魔修骂了个狗血淋头,其他修士纷纷附和。 阮幸垂眸,按照正常修士的进度来说,三十年前筑基的修士,努力一些到如今刚刚好筑基后期。 可宗门内缺失的不仅仅是这一批死掉的筑基后期,更是这三十年来无一位天才入门。 比如昨天跟她一起吃饭的傅清鸿,虽然他不知道其他内门弟子的情况,可他和他师姐他是知道的,他三岁被师父捡回山上,那时候师姐十三岁刚刚引气,他十二岁引气入道,如今十七已经是筑基后期,他师姐同样也是筑基后期。 这样资质超凡的亲传弟子,南州三十年来未曾有过。 阮幸看向半空中的两位长老,所以,就算她和谢怀显露出的这种天赋,长老们依然无动于衷,他们究竟是觉得二人身有异心,还是他们自己藏有私心呢? 不过也好,她本就不需要师父,身怀模拟器,只要有灵石,她的修炼速度就跟坐了火箭似的一样快,太不合常理,有了师父反而是掣肘。 又看了一会儿,终于轮到了阮幸上场。 对面的修士看到她脸上的表情莫名的有些紧张和拘谨,阮幸仔细一瞧,那修士脚上还穿着刷了桐油的鞋子,忍不住乐了。 有必要这么如临大敌吗?她很弱的。 阮幸随手掐诀,“五方行,水。” 一道水龙喷涌而出,对面的修士连忙祭出法器召来一阵狂风将水吹散,水雾朦胧充斥在两人周围,身上的衣物俱都被雾气沾湿,修士不敢大意,探出神识确认阮幸的位置便要发起攻击。 这时,又一道水龙出现在半空,修士抬头一看,正要躲开时却被剑尖抵住了腰侧,愣了一下,半空中的水龙失去了动力便落在了他头上。 “你太在意那个小术法了,点到为止,我就不伤你了。”阮幸笑着说道,心里却想着,如果他还要反抗继续,她就催动剑穗给他扎个透腰子凉。 五方行不过是藏宝阁物美价廉的小五行术,面对练气期还能有点杀伤力,筑基期就不太够看了。 修士颓然,“是我输了。” 其实他没必要担心成这样的,他筑基初期的修为,又没有什么绝活依仗,阮幸肯定不会在他身上浪费一张雷火符,只是相比于其他修士受伤的情形,被烧成焦炭的确太过惨烈了些,不得不害怕。 等待水幕上自己的名字跳到了倒数第二行上,阮幸跳下了台子。 赢了这第一场,自己就已经半只脚踏入前三十名了,因为输掉的另外三十个人还需要经历一次败者组的比试,决出十个人参与明天的第二轮。 这也是阮幸不伤他的原因,让人家受着伤去参加下午的比试,多不近人情啊。 她真是太善良了。 而明天的比试,阮幸只需要赢一场输一场,就能稳稳进前三十,若是赢两场,就还需要打第三场第四场来决出前三名。 她自问没有自信能够过关斩将的拿到第一名的破境丹,而且进入秘境后还有一场恶仗要打,最好是不要在比试中消耗过多的精力。 阮幸思忖着,今天的比试都没给她安排强度,想必明天徐思溪也没必要安排她,应该能稳稳过线,今晚回去,可以准备进行模拟了。 她才卖了一颗筑基丹,如今资金充足,正是模拟的好时机,若是能靠模拟在秘境里赚个盆满钵满,明天两场直接认输,不进去跟谢怀掺和也成。 她美滋滋的想着,剩下的比试也无心观看了,赶忙回了居所准备模拟。 【正在模拟中】 七岁,你参与了宗门内的金台论道,成功取得了前三十名,得到了进入金台秘境的资格。 进入秘境后,你立刻驾驭飞剑朝着往西的方向狂奔,两日后,在一处山谷内找到了一株洞心灵草,但灵草周围有妖兽守护,你与妖兽搏斗了半日,身受重伤后险胜,不得不在原地疗伤。 第三天,徐西和他的师弟们找到了你,你死了。 【模拟结束】 阮幸有些惊奇的看着第一行字,她七岁了?什么时候? 她是不知道原主生辰在几月的,当初在凡俗的时候也没人提过这事,估计是平民百姓家庭没那么多讲究,又是阮父不重视的女孩子,不过生辰的。 但是……昨天是过年,所以模拟器是根据每年过年的日子衡量岁数的吗? 没什么卵用的小知识又增加了。 她摇摇头,继续把剩下寥寥几行字看下去,这才选择了随机物品,得到了一颗疗伤丹。 好像还行……一瓶疗伤丹能卖十五灵石呢,一瓶六颗,一颗约等于2.5灵石。 回了四分之一的本,可惜没随机到洞心灵草,她还挺想知道这玩意儿长什么样子的,当初在寒山秘境王志就是拿这玩意儿骗她。 把疗伤丹放进瓷瓶里,阮幸开始思考如何躲过徐思溪这一劫。 那个守护洞心灵草的妖兽可以利用一下吗? 阮幸开始模拟尝试,片刻后,手上多出来一块血淋淋的小拇指,阮幸有些嫌恶的想要把这玩意儿销毁,却忽然顿住。 那筑基期妖兽实力比她还略低一丝,对付徐思溪自然也如纸片般糊的一样,没几招就落入下风,她躲在一旁趁机偷袭,这才伤了徐思溪,一剑削掉了他的小拇指,被模拟器当成了随机物品奖励给她。 她有了徐思溪的血肉,虽然不知道生辰八字,但有没有可能使用《幽冥鬼录》中的诅咒之术呢? 书上并没有写修为高深着能免疫此术,只说了诅咒效果由施术者与中咒者,两者之间的修为厘定。 虽然徐思溪的修为比她高一些,但只要能对他造成影响,能削弱他的实力,就不算白费功夫。 这可是天级功法,试试看? 阮幸打开文字模拟。 【正在模拟中】 七岁,你参与了宗门内的金台论道,成功取得了前三十名,得到了进入金台秘境的资格。 进入秘境后,你使用诅咒术对徐西进行了诅咒,随即驾驭飞剑朝着往西的方向狂奔,两日后,在一处山谷内找到了一株洞心灵草,但灵草周围有妖兽守护,你躲在一旁耐心等待。 第三天,徐西和他的师弟们追到了此处,与妖兽开始了搏斗,徐西看起来状态不怎么好,他没有参与战斗,你找到机会,猛然出手偷袭徐西,一剑削去徐西半个手掌后他祭起法器抵挡,其他人也已经击杀了妖兽过来帮忙,你死了。 【模拟结束】 这一次,阮幸选择了记忆。 仔细观察记忆后阮幸下定结论,诅咒术确实有用,徐思溪的状态下滑了不少,躲闪的速度都变慢了一丝,这才让阮幸从削去一根手指变成了半个手掌。 可惜那妖兽不太顶用,坚持了没几秒就噶了。 她得换个妖兽才是,一个筑基后期妖兽大概勉强能行,若是有金丹期妖兽更好。 只是,金台秘境只允许筑基期修士进入,这里面能有金丹期妖兽吗? 阮幸不知道,但也只能试试了,这一回,她不在洞心灵草处停留,而是继续朝着西的方向前进。 筑基修士无需吃喝睡觉,累了就磕回灵丹,几乎一刻都没有停下来过,整整七天,阮幸没有遇到合适的筑基后期或是金丹期的妖兽,也没有被徐思溪追上。 只是,总不能光这样逃命吧?那进来秘境干嘛,浪费积分? 阮幸一边继续往前,一边开始收集价值在十灵石以上的物品材料。 期间还遇到了蕴含灵气的灵木,砍了两颗塞进储物袋里,要不是储物袋空间不足,阮幸干脆想把整片森林的树都装回去。 这灵木价值虽然不是特别高,可它量大呀,分割开以后一颗树切成的材料可以制作几百张木符,木心制作的符箓效果还会更好,一些边边角角裁剪了以后还能制作储存灵草的木盒,也挺赚的。 第八天,阮幸正在天上飞着,忽然灵力失控,人和飞剑都冷不丁的掉了下去。 还好她筑基以后皮糙肉厚,几十米的高空掉下来也不过是皮外伤。 她连忙警觉的四处查看,刚刚是突然被什么人或者妖兽袭击了吗?怎么会灵力失控?她握了一下手掌,感受灵力在经脉里流动,竟然有种仿佛两个世界的割裂之感。 不是被人袭击了,倒像是……空间不稳定。 这和她在之前寒山秘境崩塌时遇到的时空乱流很像。 你特喵的谢怀,真就走哪儿崩哪儿是吧? 周围的景象在她眼中都出现了偏差,一些画面看上去像是三维转变成了二维贴图,可自己摸上去时却有真实的触感,她眨了眨眼,好半天才适应。 这和幻觉不同,而是……秘境空间代码错乱出现了bug。 也不知谢怀是怎么做到的。 但这不是她现在要探究的问题,她拿出宗门玉牌,试探着想要从秘境出来,却发现玉牌毫无反应。 她叹口气,将玉牌丢在一边。 这么几次追杀下来,她已经知道徐思溪每次找到她都是因为她身上的宗门玉牌,可她还要靠玉牌出秘境,又不能丢了它。 即便她可以将玉牌找个地方藏起来,当徐思溪追过来时拿走玉牌,也奈何不了她,她虽出不了秘境,却也没关系,因为这是模拟。 只是她的目的并不仅仅是在秘境得些好处。 她与对方周旋,既然徐思溪想杀她,她就多模拟几次找找办法,让死的人变成徐思溪。 阮幸小心翼翼架起飞剑,确认了灵力暂时没问题以后,继续向西飞。 这秘境看上去无边无际,若是在现实中,半个月便可横穿整个南州。 不过一会儿,阮幸的玉牌便又亮了起来,上面是领队发来的消息。 这次金台秘境之行,明面上的领队是中州来的修士,傅清鸿的师姐傅雨,他们两个都是跟的师父姓。 虽然南州修士才是东道主,可毕竟中州人多,南州这边也没有一个有实力有威望的修士能服众,只能失却领队之名。 领队的玉牌不用加好友也能联络宗门弟子,傅雨发了一条群发消息,称秘境中突然出现了空间乱流,影响到了传送阵法稳定,现在外面的宗门长辈已经暂时维护好了传送法阵,让众修士趁这个时间赶紧出去。 阮幸虽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继续留在秘境里也没什么用,西这个方向八天都没遇到新的转机,不如出去看看情况,等下一次模拟换个方向试试。 这次使用玉牌出秘境倒是成功了。 只是外面的环境有些陌生。 奇怪,他们不是通过宗门后山的传送阵进入的金台秘境吗? 出来的弟子一个个满脸茫然,向四周查看,正一头雾水的时候,有弟子惊骇道:“师兄!” 阮幸循声望去,那弟子正抱着地上一具尸首悲痛万分,尸首上的血迹很新,双眼惊恐的大睁着,似乎刚刚死去不超过一刻钟。 “人都齐了。” 嘶哑的声音突然传进每个人的耳中,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老者,仿佛毫无存在感的站在那里,在他出声之前,所有人都没注意到这里还有一个没穿弟子服的外人! 阮幸惊讶的看着对方。 这灰衣老者,好像是魔修啊…… 老者嘎嘎笑了两声,轻轻一挥手,法力涌动,黑气缭绕,从他手心喷薄而出,阮幸甚至来不及逃跑,便失去了意识。 模拟结束。 阮幸选择记忆后连忙翻到最后去查看。 老者是魔修没错。 阮幸看不透他的修为,但起码在金丹以上。 淦,这么牛的魔修,竟然堵复活点! 一点逼格没有。 阮幸暗骂了对方几句,继续翻看记忆,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老者说,人都齐了。 可是那些出来的修士当中,她通过记忆一帧一帧的辨认,都没有看到傅清鸿,傅雨,谢怀三人。 他们为什么一出秘境便换了个地方? 傅雨发的消息真的是她本人发的吗? 若是,岂不是她也背叛了宗门? ------------ 第八十八章 你是选死还是选死? 阮幸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虽然她不了解傅雨,但光看傅清鸿的样子,就知道能带大傅清鸿的傅雨品性如何。 仅仅八天时间,谢怀就杀了他们二人并改变了传送阵法…… 真是不可思议。 那么,接下来的模拟计划就是在八天之内躲避徐西的追杀,并获得有价值的宝物,且熟悉一下地形,最好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给徐西埋骨之用。 阮幸不是圣母,没有想过浪费自己的积分去救几个陌生人,而且,两个中州亲传、核心精英、筑基后期——都搞不定谢怀一个人,那她过去也只是送菜罢了。 她现在最重要的是通过金台秘境得到对自己有益的提升。 阮幸继续模拟。 【正在模拟中】 七岁,你参与了宗门内的金台论道,成功取得了前三十名,得到了进入金台秘境的资格。 进入秘境后,你丢掉了宗门玉牌,驾驭飞剑朝着东的方向前进,在路上,你碰到了几个中州的弟子,他们对你的态度很警惕,于是你跟踪了他们,发现他们进入了一处隐蔽的洞府,你在洞外等待了几天,也没有见人出来,于是自己也进入洞府。 在洞府内,你并没有看到之前进来的那些修士,而是看到了两个残魂和两份传承,残魂问你是想要仙法传承还是魔道传承,你奇怪的问道,为什么要选?我两个都要。 残魂觉得你说的有道理,于是将两个传承都给了你。 你死了。 【模拟结束】 阮幸看着短短几行字略微思索了下,还是选择了记忆。 传承这种东西基本都是灌体,没有实体的东西她不知道这能不能被模拟器判定为物品,而且,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看过记忆之后,阮幸才明白,仙魔同体,会立刻暴毙…… 阿这,难道只能选一种?可是记忆中那个女性仙子残魂还劝告她不要选任何传承赶快离开这里,因为如果她选了仙法,魔道残魂会立刻吞噬她;若是选了魔道,仙子会为了避免她出去后为祸一方杀了她。 他们两个生前都是化神道君,即便死后残魂被困在此处,想要杀几个筑基期的小修士也不过是吹口气的事。 天知道两个化神大能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秘境里。 而魔修修炼的功法可以吞噬万物滋养己身,无论活的修士还是死的修士,都可以化为自己的养料,甚至他还会分给仙子一些,帮助仙子维系残魂力量。 没有其他原因,就是太无聊了,两个人被困在这里千年,除了时不时过来寻找机缘的修士,就只有仙子在这里陪着他,虽然仙子对他没什么好态度,但若是仙子残魂消散,那就只剩他自己在这里了。 仙子不想将自己的传承埋没在这里,魔修却无所谓,只是为了跟仙子打打擂台而已。 可惜了,阮幸叹口气,她倒是挺想要这两份传承的,即便自己不用,也可以给其他人用啊,仙道功法给阮桃和胡三,魔道功法给剑来,虽然剑来无法修习,可里面的术法却是可以触类旁通的,多学几个术法没什么坏处。 阮幸决定开启模拟再试一次,能不能不把传承灌体给自己,而是带出秘境。 …… “带出秘境?”仙子檀口微张,惊讶了一会儿,才摇摇头回答道:“带不出秘境的,灌体传承是使用我残魂剩余的力量,除非你把我的残魂带走,可是我们都被困在这里数千年了,若是真有法子拜托困境,早就出去了。我劝你还是不要想传承的事情了,赶快离开这里吧,有我阻止这魔头,能给你争取几息的逃命时间,离开方圆百丈距离,你就安全了。” “嘁。”魔修在旁边懒懒嗤笑一声,“吃了她我还能给咱俩续上二十年的命,这么好的灯油你想放跑?女娃娃,你过来,只要你选择我的传承当一个魔修,我就不吃你放你离开。” 仙子抿了抿唇,“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现在离开,要么选择我的仙法。” 魔修循循善诱,仙子却有些底气不足。 宗门发的残缺版地图上并没有显示这么个地方,这只能证明一件事,所有来过这处洞府的人,都死了。 毕竟上千年的时间,也许活着的时候他们实力相当,但死了以后,仙子的残魂只会日益衰弱,而魔修有了误入此地修士的补充,反而不见疲态。 仙子根本没有能力阻止魔修。 只是魔修觉得呆在这里属实无聊了些,才跟仙子玩起了传承二选一的小游戏。 “我倒是有个法子。”阮幸沉思了一下说道,“之前偶然得到过一篇傀儡之法,可将魂魄封于傀儡中,行走坐落与常人无异。” “哦?鬼道之术?”魔修起了兴趣,“此法传承孤僻,倒是少见有人修习,没想到你还有点魔门的天赋机缘,不错不错!” “不可!”仙子言辞激烈,“本以为你是仙门弟子,你却修鬼道术法,今日你恐怕是走不出这洞府了!” 这仙子好像动了杀心,阮幸连忙摆手,“欸别别别,我以前从没炼制过傀儡,不过是偶然得到看了一眼记住了而已,此法有伤天和,像我这种天真善良的小女孩怎么会去修习呢?” 仙子身上动乱的气息平复下去,她看了看阮幸,“似乎的确没说谎。” 没想到仙子还有辨别谎言的能力……还好她真的从来没炼制过,只不过是使用了别人炼制的傀儡而已。 阮幸暗暗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能否可行,但我觉得可以试上一试。”魔修摩挲着下巴说道。 也不知道他一个魂体手是怎么摸到下巴的,不会穿过去吗? “这怎么可以!” 眼见仙子又要动怒,魔修一挥袖子,一阵清风便将阮幸传出了洞府,远远听到魔修给她的传音,“女娃娃,去找材料吧,这小娘皮我来说服她。” 制作傀儡最基础的两样东西,傀儡和傀儡本质。 傀儡自然是使用魂体本身的尸体比较好,不过看样子他俩应该是没有,估计被魔修给吃了,刚刚那几个修士的尸体也没见着,这魔修胃口挺大。 不过没关系,整个秘境里一百三十个修士,找两具尸体应该不难,只要他们俩对自己的身材容貌没有过高的要求,还是挺容易的。 但是傀儡本质就不太好说了。 她这个实力肯定是拿不到什么特别牛逼的天材地宝,但是一般品阶的物品,两个大佬可能也看不上。 **实力低微,本质也品阶不高,就算魂体境界再高,炼制完成以后也不会高于金丹期,化神大佬一朝陨落成金丹,这落差感可能有点大。 不过这不是她现在该考虑的事情,傀儡之法究竟能不能解决他们的困境还不一定呢,说不准到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 阮幸思忖了一会儿,便踏上飞剑往回飞,她刚刚来的路上好像有看到过适合的材料,只不过品阶有些低不怎么值钱她没拿。 飞了没一会儿,她便看到两个浑身伤痕累累的中州修士互相搀扶着在走。 欸?尸体自动送上门来了? 这感情好,不用自己到处找了,这么大的秘境一百多修士洒进来,就像游泳池里的尿一样,稀释的太多,找不出来了。 阮幸没有轻举妄动,虽然对方看似受伤,可毕竟是筑基后期和筑基中期,不知道还能发挥出几分实力。 她跳下飞剑落到两人面前,关切问道:“两位同门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其中一个修士看到她,急忙说道:“我们刚刚……”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另一个修士拉扯了一下止住了话,不解的回头看向对方。 “她一个南州的小女娃知道什么,不帮倒忙就不错了,快走吧,刚才师兄传讯的位置离这里不远……” 既然态度这么差,阮幸也没必要跟他们废话了,趁着面前修士正背对着自己,直接单脚点地稍稍一跃,短剑的剑尖朝下一剑刺了过去,对方的护体法器闪烁了一下微弱的光,只不过他本就受伤状态,法器也是战损,还没支撑一秒,阮幸便催动剑穗加大输出刺破了他的心脏,剑柄旋转半圈,搅碎了胸膛里的软肉。 第二个修士话还没说完,便震惊的看着面前毫无预兆出手的阮幸,下意识的想要拿起法器抵抗。 阮幸全身的重心都在短剑上,修士背对着她向前倒地,阮幸顺势便站在了他的背上,随即抽出剑来,单手掐诀,“五方行,水。” 一只水箭忽然出现,打在了后面修士的手上,虽然没对对方造成什么伤害,却阻碍了一下他拿法器的时间。 刚刚只是杀掉了一个筑基中期,面对一个筑基后期,她可不敢大意。 趁着这一息的时间,阮幸向后退了一步,短剑扔到半空使用御剑术控制,双手结印,“万剑归宗!” 随着灵力迸发的那一刻,修士的眼中仿佛被一万根针刺了一般睁不开眼睛,散开的神识也传递出危机的信号,可是他分不清楚危机到底从哪里来,只感觉四面八方都是危险,根本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躲避。 他只能将全身灵力投入护体法器内,试图抵挡。 空气中密密麻麻的剑意如真似幻,反射出冷冽的光,在阮幸结印成的一瞬间,如刺猬一般扎在了修士的身上。 这一招就是她在比试之前,花费积分学习的大招,非常适合空间有限的地方作战,既能单体也能群攻,是她所能学到的玄级术法里面最贵的那一类。 本来是为了给那个剑修预备的,没想到第一次使用却用在了这里。 这个术法她只练到了二重,无他,因为太费灵力了,她现在浑身灵力几乎枯竭,不过效果也是好的,对方几乎无力抵抗,全身都是细碎的伤口,有些甚至深可见骨。 灼热的血浇灌在了地上的杂草之中,也许百十年以后,它们也能吸聚灵气成为灵草。 阮幸摸出一颗回灵丹吃下,另一手举起接住了落下来的短剑,上前给修士补了最后一刀。 半晌,阮幸打坐炼化回灵丹的药力,恢复了一丝灵力以后,才去收获自己的战利品。 两个储物袋里些许灵石丹药,和一些新鲜的材料,大概是进秘境以后收集到的,一颗灵玉,一根勾心藤,都是黄级上品,可以作为傀儡本质炼制,倒是免得她再找了。 只是两人的法器基本上都已经损毁了,没有什么拿的必要。 清理完了战利品,阮幸摸着下巴,看着地上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陷入沉思。 虽然是两个男修,但仙子应该不会介意吧…… 虽然几乎毁容,身上也没有一块好皮,但魔修应该也不会介意吧…… 小小的忏悔了一下,阮幸用新收缴的两个储物袋装进了尸体,准备带回洞府去。 忽然她脚步一顿,眼前一花,整个世界开始天旋地转起来。 等过了片刻,阮幸恢复过来,皱起了眉,“不好,第八天了,也不知若是不出秘境,还能在这里呆多久。” 她加快了步伐,待灵力稳定下来后,连忙御剑飞了回去。 洞府内,仙子与魔修沉默不语,虽然仙子的脸上神色不怎么好看,但没有再强硬的拒绝了。 “你倒是挺快。”魔修调侃道。 “两位前辈,晚辈能力有限,只能带来这些,还请不要嫌弃。”阮幸拿出了两具尸体和作为本质的材料。 魔修的魂体蹲下来,目光有些挑剔,但此刻也没有条件可以供他挑选了,“勉勉强强吧,呐,这个皮相好一点,给你用,我就吃点亏,用这个血呼啦的。” 仙子冷哼了一声没说话,对她来说都没有什么差别,反正都是男修的**,差到不能再差了。 “那两位前辈,时间紧迫,我就开始炼制了。”阮幸小心的报备了一声,坐在地上又吃了一颗回灵丹,身体状态恢复了三成左右,便使用敛尘术清理了一下尸体上的脏污和血迹,伤口处的血液已经凝结,不会再流出来了,她拿出桑皮绳分出纤维搓成细丝,控制灵力将各处伤口缝合平整,然后开始用符笔和朱砂在尸体表面画上符咒。 这些都不是专业用具,只能是勉强凑合,两个大佬一左一右的监工,她额头上的冷汗都快冒出来了,但还好两人都没说什么。 仙子看着阮幸操作,垂眸思索。 ------------ 第八十九章 魔修没一个好东西 随着时间的过去,阮幸只觉得眼前像是吃了菌子中毒一样,奇异绚丽的色彩越来越浓烈,所看到的一切都成了中世纪油画那样抽象和模糊。 她有心想问两位大佬接下来是什么情况,但魔修只一味的催促她快些完成傀儡。 阮幸不敢耽搁,手上加快了速度,总算是将皮肤表面的符咒全部都画好了,又将两样玄级材料通过特殊手法炼制成傀儡本质和尸体相连接,勾心藤被她团成一团塞进了其中一具尸体胸口的洞里当作填充物,灵玉则放到了另一具尸体的口中,反正到最后嘴巴都是要封上的。 “请两位前辈立契。” 阮幸恭恭敬敬的说道。 这是最后一步了,立契后魂魄就可以进入傀儡本质中,阮幸再滴上自己的血,傀儡炼制就算完成了。 只是这样一来,他们就必须受制于她了。 其实也可以不滴血,像蔡娇那样,失去了前一个主人之后,蔡娇的傀儡本质就没有再被任何人滴过血认主了,但她现在不还是好好的么,还能动。 只是阮幸并没有说出这个方法,若是不滴血立契,她可不放心这两个人。 仙子面色僵硬着走到尸体旁边,滴血立契之后残魂进入了傀儡本质内。 胸口破洞的尸体微微一动,睁开眼睛站了起来,他的嘴巴被缝上讲不了话,这是傀儡修炼的根本条件,一口阴气在喉,聚而不散。 他活动了一下胳膊腿,看着没什么问题,都很顺畅。 “只是可惜了,材料品阶限制了前辈,这具傀儡只有金丹初期的实力。”阮幸有些惋惜的说。 她看向魔修,准备操作下一具傀儡,却忽然身后一股狂风,她心头陡然升起一股危机感,连忙闪身。 却没有躲过,原本袭向她心脏的攻击打碎了她半边肩膀,她的身体随着惯性狠狠的撞在洞府的石壁上,凹凸不平的石壁几乎撞断了她的腰,血肉和骨头碎渣混合在一起流下来,在地上形成一道长长的印迹。 她惊骇非常,一边吐血一边道:“你疯了?杀了我你也会死!” “死就死,我早就该死了!”尸体的嘴巴紧闭着,嘴角却流出黑褐色的血,尖利的声音从仙子的残魂中传出,“但我绝不允许这个魔头和你一起离开这里!” 傀儡的身体在溃散着,只需要轻轻一击,就能将她毁灭。 阮幸试图通过心神链接控制她,但‘仙子’本就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哪还会受她的控制,残魂拼命抵抗着她的意志,一步一步向她走过来。 阮幸召出飞剑想要反击,只是阮幸的伤势严重,连动一下都困难,她求助的目光看向魔修,“前辈,你也不想继续被困在这里吧?外面山高海阔大好世界等着你,你救下我,我带你离开秘境!” “很抱歉,虽然你帮助了我,但魔修都是这样,冷漠自私,知恩不报。你们两个相比,还是仙子与我更相熟些,虽然她想要离开我让我觉得很伤心,可这是她的遗愿,我得尊重她。”魔修看似无奈的耸肩,脸上表情似笑非笑,“而且,材料你都给我准备好了,符咒也画完了,你刚刚立契时候结的印和法诀我也记下了,你放心,以我的聪明才智,你死之后我一定能自己炼制成功,不浪费你的一番好意。” ‘仙子’已经拖着溃散的身体走到她身边,在掏出她心脏的瞬间,两个人都失去了生息。 阮幸只来得及留下一句愤愤不平的辱骂,“王八蛋,你们魔修没一个好东西!” 模拟结束,阮幸选择记忆边看边揉着自己的眉心。 欸,头疼啊。 这仙子怎么这么轴呢?上千年过去了,俩人住一个洞府里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到底什么仇怨化解不了啊? 而且魔修都是一群利益至上的家伙,她就应该炼制好了以后再回去,白白让魔修看了半天偷师。 阮幸想了一下,若是她不让魔修偷师,且立契时先让魔修立契,说不定还好些。 这次尝试她决定用实景模拟了,反正秘境里到第八天就出问题,加上明天一天也就九天,九十积分跟一百积分比起来谁便宜谁贵她还是分得清的。 …… “前辈,你先来吧。”阮幸对魔修说道。 “好啊。”魔修欣然同意,看着仙子略有些不善的目光,笑了一下开口道:“不过你这傀儡炼制完成以后,我和仙子岂不是都要受你摆布?这可不是帮人的态度。” 阮幸惭愧道:“晚辈学艺不精,这法子只是记下从未用过,也是不解其中深意,不过晚辈绝无奴役二位前辈的心思,若是不信,晚辈可以发誓。” 不等魔修回答,阮幸继续道:“我阮幸发誓,此生绝不违背二位前辈意愿强迫或命令你们做任何事,若违此誓,心魔缠身,万劫不复!” 她本来就没想过能让他们两个当她的手下,毕竟人千年以前就是化神大佬,一身傲骨怎会屈居人下? 不过她还是赚的,因为首先,他们两个的传承是给她的报酬,她带两个人拿了这份传承,这样她在修仙界就也有自己的手下和势力基础了,其次,虽然她无法命令二人,但她有了危险二人却大概率会自发的保护她,因为他们不知道,她死了对他们毫无影响,只有噬主的情况下,傀儡才会跟随主人一起死亡。 这样一来,守在秘境门口的那个灰衣老者,就是检验两个傀儡实力的第一步了。 这一次模拟中因为直奔目的地,炼制完傀儡后才刚刚过去了四天,中间要不是为了找尸体耽误了一天多的时间她还能再快一些。 不过她可以晚点出去,等到第八天,灰衣老者把其他修士全部杀光以后她再出去让两位大佬跟他碰一碰。 “真是果决。”魔修夸赞了一句,不再犹豫,任由阮幸滴血立契。 忙活完了魔修这具,她又给仙子的傀儡也操作上,过程中她全身心警惕着,只是这一次,仙子并没有突然出手。 难道是因为这次给她找到的身体是女修的缘故?还是因为她已经给魔修炼制好了傀儡,她就算跟她同归于尽也阻止不了魔修所以放弃了? 她没想明白,不过仙子不动手就是好事。 “您二位先适应着,看看能不能摆脱这处洞府的影响,我四天后回来带二位离开。” 阮幸支会了一声,魔修毫不在乎的摆摆手,“去吧去吧。” 她想趁着这四天,再去探索一下其他的地方。 上一次遇到的两个受伤的修士,她还挺想知道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的。 刚一出洞府门,远远的便看到了几个修士朝着这边走过来。 确认过眼神,是她跟踪过的人,趁着对方还没发现,她赶紧又返回洞府。 “怎么又回来了?什么东西忘拿了?”魔修问道。 阮幸斟酌了一下,说道:“外面来了几个人……” 魔修将神识放出去看了一下,“哦,其中两人前天来过,不过没进来,在门口看了看就走了。” 大概是趁她出去找尸体的时候过来了。 早知道有人能送上门来,她还费劲找尸体干嘛,前天就在洞府外等着就得了。 “我先躲一下。”她不想跟这几个人打照面,万一起了冲突,外面人多势众,她可打不过。 虽然两个大佬可能会帮她,但看着仙子对她的态度以及魔修的恶趣味,估计不到她快死的时候他们两个是不会出手的,她可不想在这里受重伤,耽误她的时间。 时间就是积分啊。 但洞府内家徒四壁,一片空空,毫无遮挡,阮幸看了一圈都没找到躲的地方。 魔修轻咳一声,指了个墙角,阮幸站了过去,魔修便施了个小术法,在旁人看来,墙角那处地方也是一面石墙。 虽然嘴巴缝上了,但两个大佬好像都是用残魂说话的,还挺方便,不知道等出去后能不能让他们教教剑来。 不多时,几个修士进来,看到两个大佬满目惊讶。 “师兄?师姐?” “你们怎么在这里,我还以为这是一处上古遗留的洞府想进来探索呢。” 仙子面如寒霜,魔修也懒得搭理,直接狂风吸入,吞噬完毕后打了个饱嗝,懒洋洋道:“行了,走吧。” 阮幸重又出来,讨好的对魔修笑笑:“前辈,下次可以不要吃这么干净吗?给我留几个储物袋呗?” “你管我?” “不敢不敢。” 阮幸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连忙出了洞府。 她朝着之前遇到两个受伤修士的方向前进,飞了将近两天时间,才看到一颗巨大的古树,古树虽然庞大,但上面枝零叶落,树干干枯,已然是一颗死树,阮幸看着有些蹊跷,落地察看情况,刚走到树根底下,便看到两个修士在那里打坐疗伤。 哟,还真是他们两个。 看到阮幸,两人露出警惕的目光。 “怎么啦?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请你离开。”筑基后期的修士说话颇有些强硬。 阮幸讨了个没趣,想了想,离远了些,用幻形术变成了她杀的那个女修的模样。 女修的法器是一枚玉簪,刚好没有损坏,被她簪在头上也挺像那么回事。 她重新走到树根下面,面露哀愁,“师兄,你们怎么受伤了?” “大意了,不小心遭了机关。”修士叹息一声,“贾师弟呢,怎么没跟你一起。” “我们刚刚在猎杀妖兽时被一个南州修士给坑了,他受了伤我才赶紧出来想找人帮忙,没想到师兄你们也受伤了,那你们先疗伤,我再去找别人看看。”阮幸随便找了个借口,便假意要离开。 “可恶的南州修士!这种乡下地方就养不出什么品行高上的修士,竟然连同门也公然出手。”修士破口大骂了几句,愤愤道:“师妹刚刚怎么不传讯给我?若是早些,我俩就能去帮你也不会被这机关所伤了,哎!” “你们也是被南州修士所伤吗?” “我估计是,这种阴狠的机关阵法咱们这次来的师兄弟们没人会设吧?遇到宝物自己进去探索就算了,还要在门口设下机关坑害别人,真是可恨,大家再怎么说都是同门,就算看不起也不会下手去抢。”修士鄙夷道,停顿片刻忽然想到什么,“之前我们刚刚跟任师弟传过讯,他们就在离此地不远的地方,大概一天多就到了,要不我们去找他?” 阮幸估计跟他们联络的修士就是进了魔修肚子里那几个,于是点点头,“好,那师兄你们先去,贾师弟还在那边疗伤,我去找他一起,等咱们几个汇合了就去找那些南州修士给贾师弟报仇!” “嗯,我给任师弟传讯问问他现在的具体位置,你快去接贾师弟过来吧。” 可惜了,你的任师弟不会再秒回你的消息了。 她现在的幻形术只能维持一两个时辰,离开之后变回自己的模样,等到两个修士走远不见人影,她才又回到树根下方。 找了半天,在巨树根部的地方,有一个隐蔽的通道。 考虑到刚刚修士说被门口的机关阵法所伤,阮幸没有贸然下去,而是用了几条水龙将通道周围都蛮横的冲刷一遍。 反正实景模拟,就算有宝物也得不到,她一点不担心会毁坏这片地方。 而且通道下面极有可能是谢怀,面对阴险狡诈的魔修,再小心都不为过。 冲过几遍之后,阮幸又用短剑将通道口的树根和枯枝残叶清理了一下,这才下去。 没走几步,果然看到了阵盘的痕迹,不过因为那两个修士不知道在阵法里遭遇了什么,一通破坏,又有阮幸后来的小心清理,这阵盘已经失去效用了。 但她还是不敢大意,谨慎小心的继续向通道里走去。 刚开始一点向下的坡度以后,再往后走就是稍缓的上坡,通道看起来没有人工的痕迹,而是天然形成的树洞,按照这个方向估算,她现在应该是正在往树心的方向走。 这么大的树,不知道存活了多少年,树心肯定是高阶的材料吧。 只不过这树好像死很久了,也不知树心还在不在,谢怀来这个地方,又是想做什么? ------------ 第九十章 就问你救没救吧 阮幸沿着通道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奇怪的是都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拦,里面安静而又空荡,没有机关,没有阵法。 但很快,阮幸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脚下踩着的黄褐色树干,多了些斑斑点点的血迹。 血迹颜色很深,已经干涸,可能是好几天之前留下的。 阮幸用鞋尖碾了碾,没蹭掉。 通道只有这一条路,血迹一路延伸,终于在一个稍大一些的圆形地面上,她看到了傅清鸿的尸体。 他半闭着眼睛,嘴巴微张,脸上和身上都沾染了大片的血污,阮幸过去摸了一下他的颈动脉,好家伙,都硬了。 的亏是修仙界的修士不科学,一般情况下尸体不会出现尸斑发臭这种东西,不然阮幸难以想象在这种密闭的空间里一个人死在这好几天得是什么后果。 她加快了脚步越过了傅清鸿的尸体,再往前几十步,便看到了一个空间略大一些的平台,迎面是傅雨的尸体,她就倒在平台边缘上,脸向外,眼睛睁得大大的,吓了阮幸一跳。 她从傅雨边上留下的一小点缝隙爬上台子,便看到中间一个树根模样纠缠在一起的东西,它们托举的东西是一方巴掌大的长方体,通体颜色墨绿深沉,微微发着荧绿色的光芒。 那玩意儿就是树心吧?应该是个好东西。 阮幸抬起脚走过去。 而谢怀,就靠在树根边上,垂着头坐着,了无生气,手边散落着好几块宗门玉牌。 她刚想拿了树心离开这里,忽然脚腕被人抓住,脚上猛地一凉,阮幸连忙甩开退了好几步,“淦,诈尸了?” 随着甩开的动作谢怀的尸体歪倒在一边,阮幸凑近过去,终于感觉到他微弱的生机。 “救我……”他嘴唇微微翕动,发出的声音几不可闻。 阮幸乐了,“嘿,你脑子坏掉了?让我救你?” 若说谢怀死了谁最开心,当属她第一个放鞭炮庆祝好吧。 谢怀仿佛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被阮幸甩开后,也没有再变动一个姿势,而是本能的发现旁边有人在求救。 可是无论任何一个人看到谢怀旁边那两具中州修士的尸体,都不会救他的吧。 如果这一幕是一本书的开头,那么剧情走向她都能猜出来了,美貌善良的女修和英俊狡诈的魔修,因为一次的心软引来一生的纠葛,救命之恩使向来冷漠自私的魔修多了一丝与其他人不一样的地方,两人兜兜转转,虐恋情深…… 顾小五这种人设放在十年前还挺热门的。 可惜,你等不到你的女主了,这本书的内容,也不是写这种剧情的。 阮幸兴奋的搓搓手,拿起短剑给谢怀补了一下,怕没扎透不放心,又对着咽喉心脏等致命部位多扎几下。 谨慎的检查一遍确认谢怀是真的死了以后,阮幸才上手去拿那树心,沉甸甸的一块木头拿在手中,阮幸视线变换了一下,仿佛这片空间在刚刚出现了微小的动荡。 阮幸心头有了丝明悟,原来她前几次视野出现变化是因为这块木头。 那这么说来,到了第八天或许谢怀自己恢复了过来,也或许有人在第八天救了谢怀,亦或者谢怀死了以后有其他人进来把树心拿走了。 那如果现在出去秘境,会是回到玄冰宗,还是到那个灰衣魔修的面前? 但是她得先回去洞府带两个大佬一起才行,出去需要宗门玉牌,她给大佬们找傀儡材料的时候就把储物袋昧下了,玉牌也准备好了。 飞回去需要将近两天的时间,回去以后刚好第八天。 可惜没有时间让她去研究那块木头了,也不知有什么用。 马不停蹄的赶回洞府,她看着两位大佬,拿出木头发出疑问。 “这是从仙台树拿的吧?”魔修随意的看了一眼,“当初我们就是为了仙台树打的架,仙台有天漏,天漏落神光,这仙台树可是上界中遗落下来的宝物呢,可惜打着打着引起空间乱流,这里成了秘境,我们也全都被困死在此处,若非我化神修为神魂强大,又有功法之便能够吞噬滋养,只怕也活不到现在。” 说罢,他似笑非笑看向仙子,“倒是你那些同门和我的属下,早已寿尽魂魄消融了吧。” 仙子没搭理他,反而冷冷道:“你这树心看上去并没有仙台树的气息,反而有股死气。” “仙子真是冰雪聪明!”阮幸连忙奉承道:“我去拿树心的地方,的确有一颗已经枯竭的巨树。” “枯竭?”仙子恍惚了一下。 魔修嗤笑,“被困在这里都不知道外面的信息了,原来仙台树早就枯竭了啊,死掉的树心还能是仙台树树心吗?不过是品阶好点的养魂木罢了。” 养魂木?阮幸心中一动,想起《幽冥鬼录》中对于养魂木的介绍。 生于死地,死于生气,即为养魂之木。 这可是做傀儡本质上好的极品材料。 魔修对养魂木颇为看不上,但阮幸还挺高兴的,仙台树树心这种东西她又不知道怎么用,拿了也是在手里当烫手山芋,但是养魂木她知道怎么用啊。 而且这么大一块,分割开能做好多傀儡! 不对不对,她又不是邪修,做什么傀儡,都是被那个该死的谢怀影响了,她明明是个好人。 她默默把养魂木塞回了储物袋,等回去以后可以把这玩意儿给剑来,滋养他的魂魄不仅能加强他的实力和阴气凝聚速度,还能提升心智。 “两位前辈,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出秘境吧。”阮幸说着,把宗门玉牌递给他们,教过了使用方法后,因为他们的身体本就是玉牌的主人,虽然气息有异却还是接受了主人的指令。 三人出现在秘境之外,看着阴沉的天空和地上血红色的泥土,阮幸心里一沉,果然,还是这里,还是这个魔修。 也许是因为这次阮幸第六天就拿走树心的缘故,虽然修士都没有接收到来自傅雨的玉牌传讯,但还是有不少修士察觉不对劲提前出了秘境,这份警惕心让他们成功的在黄泉路上领先他人一步。 几十具尸体堆在他们面前看的让人想吐,阮幸强忍住不适感,开始搜寻灰衣老者的身影,那个魔修的功法似乎很特殊,隐匿性很强,只要他不主动出声现身,就算站在面前也不会发觉他的存在感。 而两位大佬想的就简单多了,看到一地的尸首,第一时间反馈评价。 魔修眼前一亮:“好多吃的!” 仙子怒不可遏:“残忍至极!” 阮幸扶额:别老想着吃了,我的活爹,看看这什么环境啊。 “你早就知道出来会如此?”仙子敏锐的察觉到什么,质问阮幸:“我之前还奇怪,带着两个这么明显的傀儡出去,外面难道没有你的师长看护吗?原来如今世道已是这般,门下弟子在自家秘境门口被人屠戮也无动于衷!”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悲凉痛心。 “这倒也不是……”阮幸摸摸鼻子,“我不知道这是哪里,但绝不是宗门秘境的门口,如今也非妖魔当道,往后你多看看世界便也知道了,现在还是先想想如何活命吧。” 魔修突然怪叫一声,左右手各拉一个开始跑。 仙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搞得有些懵逼,“干嘛?跑什么?” “你刚刚没用神识看到吗?那人多危险!” “没有,未经别人允许用神识把人家全身上下看一遍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仙子义正言辞。 魔修翻了个白眼,“啊对对对,你礼貌,我无礼,我可带着你逃命呢仙子!” 阮幸则更茫然了,“你们刚才看到人了?在哪里??” “刚才那边有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老先生。”仙子道。 魔修没好气的道:“那是魔修!” 阮幸呆愣愣道:“你也是魔修啊,怕什么,聊不来就干他。” “你当我们魔修跟你们一样,各宗门之间和平共处?”魔修啐了一口,“我们不是同一个势力,莫名其妙闯进别人地盘那也是生死不休的,而且那小子是元婴期,咱们三个现在加起来连个金丹都打不过还干人家呢?” 元婴期! 阮幸懵了,不是,有必要吗?虽然说谢怀的目的是杀死所有进秘境的宗门新生代力量,但大家都是筑基期啊,派个金丹来意思意思得了,怎么还整元婴期的大佬过来杀穿新手村啊? 这她是真没想到。 “大名鼎鼎的魔君原来也这么怂?呵,你怕他我可不怕,他杀了这么多正道修士,我要替天行道,搓一搓他的威风,放我下来!”仙子怒斥一声。 “你可得了吧,你够他打一壶吗?别忘了咱俩这个傀儡身现在最多只能发挥出金丹初期的实力!” “我不怕,虽死无悔!” “你之前在洞府里不是说要一直跟着我阻止我做坏事吗?你死了我所到之处生灵涂炭可没人管了啊?” 仙子犹豫了一下,正要说什么,却已经来不及了。 魔修现在的实力只有金丹,手上还拖着两个拖油瓶,灰衣老者很快追了上来,简简单单一指头一个就把他们摁灭了。 结束了模拟后,阮幸叹了口气。 这次虽然拿到了养魂木这种好东西,但这是实景模拟,没法拿随机物品。 不过得到的信息量还是挺多的,掌握了能够顺利将两个大佬带出来的方法,出来后他们也没有翻脸不认人,魔修还带着她一起逃命,证明他们确实不知道她死了对他们没影响。 而且也知道了谢怀搞事情的位置,就在枯竭的仙台树里。 她要想阻止谢怀,正常的回到宗门秘境入口,还是得过去找他。 阮幸再次开启实景模拟。 她不打算去找两个大佬了,而是直接去仙台树,看能不能赶上凑这个热闹。 只是她的出生点距离仙台树还有些距离,飞了一天才赶到。 仙台树门口非常平静,似乎没有任何人来过的痕迹,但阮幸依然很小心,有了防备,提前暴力破除了门口的机关阵法后,阮幸走进了通道,没多久便看到了傅清鸿的尸体。 好像还是来晚一步,看来不能顺手救一下了。 阮幸有些遗憾的瞄了一眼,继续往前走,便看到傅雨惊愕的表情。 傅雨一副正朝她这个方向冲过来的姿势,她来不及细想这个南州修士到底是不小心走到这里还是跟里面那个魔修一伙,但她下意识的大喊道:“快走!” 走什么? 阮幸慢半拍的看着她,眼前的最后一幕便是无声而壮烈的一场爆炸,谢怀似乎启动了什么大杀器,傅雨睁大的双眼表情突然凝滞,身体僵硬的向前倾倒,侧脸重重的摔在平台的边缘。 阮幸的思维仿佛一下子放慢了,在生死关头她脑海里想的竟然是毫无关系的想法。 原来傅雨面朝外死在平台边上的姿势是这么来的。 模拟结束,阮幸陷入沉思。 她到底是去早了还是去晚了? 去晚了,没赶上救傅清鸿。 去早了,赶上给傅雨陪葬了。 半晌,阮幸叹口气,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又怎么能救这姐弟二人呢?况且如果没有他们俩将谢怀打成重伤,她也摘不到这个桃子。 就这样吧。 实景模拟开启,阮幸在仙台树外多等了一天,第三天才进入通道中,这一回看到的边和第一次差不多了。 走过傅清鸿和傅雨的尸体,最里面树根纠结在一起的地方是半靠着,重伤濒死的谢怀。 清俊的脸上极为苍白,陷入昏迷的状态。 阮幸上前狠狠一脚把他踹倒,又给他喂了一颗疗伤丹。 等了一会儿,疗伤丹的效用差不多发挥出来了,她又坐在谢怀身上,对着他的脸啪啪两耳光把他扇醒。 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微红的手指印,谢怀缓缓睁开眼。 “救我又打我……你想干什么?” 额,昏迷了还有感知啊?阮幸尴尬了一下,随即理直气壮道:“别管,就说我是不是救了你吧。” 谢怀沉默不语。 “虽然我不是什么施恩挟报的人,但这个恩你还是得报,你得告诉我,怎么才能安全的回到宗门。” 谢怀艰难的笑了一下,“你问我这个,是出去过了又进来了吗?竟然没死……真是厉害。” ------------ 第九十一章 这一次真的不骗你 谢怀一边说话,一边咳出几口血,他似乎想侧头让血从嘴角流出,但脖子却几乎动弹不得,只能猛烈的呛着自己脸和脖子都红了。 “啧。”阮幸怕他呛死了浪费自己一颗疗伤丹,有些嫌弃的用他脏兮兮的袍角擦去多余的血迹。 “劳驾,我现在这个伤势,还需要你帮我再拿几颗疗伤丹。” 谢怀淡淡说道,漆黑深邃的眸子看着阮幸,似乎打定主意阮幸不救他到底他就什么都不会说一样。 “喂,疗伤丹很值钱的,你的封口费只够我用一颗来救你。” 她的二品疗伤丹在论道的时候可以卖出七十一瓶的高价。 至于谢怀,反正都是熟人了,给个一百灵石一颗的友情价不过分吧。 “我的储物袋里面有……只是我现在没办法打开,等我能动了,双倍还你。” 眼下有求于人,谢怀的语气罕见的示弱。 阮幸道:“十倍。” 谢怀毫不犹豫:“可以。” “嗯?这么大方?”阮幸诧异的嘟囔一句,反正这次模拟她肯定是要救谢怀的,毕竟还要套话,习惯性的讨价还价只是想要多磋磨一下谢怀的心理。 她掏出一瓶疗伤丹看也不看的朝谢怀嘴里灌。 “唔……咳咳!够、够了……” “你叫的能不能再不正经一点?”阮幸凉凉道。 谢怀眼尾泛红,没什么力气的瞪了她一眼,随即半阖双目,开始运起法力化解药性调养伤势。 阮幸百无聊赖的看谢怀运功疗伤,在心里数着时间。 差不多六个时辰过去,谢怀终于醒了过来。 他颤抖着身子缓慢的坐了起来,苍白的手捂住胸口,脸上的表情压抑不住的痛苦。 阮幸忍不住说起了风凉话,“哎,你说你,自己开的大招把自己搞成这样,真是找罪受。” “必须如此。”谢怀苦笑一声,“我必须做得到,才有资格回魔境。” 魔境就是北境,只是叫法不同。 阮幸对北境并不了解,只是听过那么一两句,不过在她的印象里,好像是所有魔修在五州无处容身,所以才全都被赶去了北境吧? 怎么听谢怀这个意思,北境还是什么朝圣之地不成?很高贵吗?去的人必须有建树? 阮幸这般想着也就问了出来。 谢怀摇了摇头,脸上流露出一丝苦涩,“这世上任何一个魔修都可以留在魔境,那不是什么岁月静好的地方,如果有得选,大多数魔修都不愿意生活在那里,只有我,想去但不能去。” “这是为什么?”阮幸不解。 但这一回谢怀不再有问必答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转移了话题,“你不是想安全回宗门秘境吗?” “对啊,不然我救你干什么,你最好不要骗我哈,你现在这种情况我想杀你可不是什么难事。” 谢怀低下头,静静道:“这一次,我不会骗你。” 阮幸还是不信,“那你发誓。” 谢怀:…… 他有点无奈的看了阮幸一眼,叹口气道:“我发誓……” 淦,还是想骗她! 阮幸生气的提醒:“加名字!” “……我谢怀发誓,这一次无论发生何种情况,绝不会骗刘波一字一句,若违誓言,永生不得心中所愿。” “还想用假名来骗我是吧?”阮幸无力的吐槽。 “不骗你,我真名就叫谢怀。”谢怀垂眸淡淡道:“又没有人认识我,我为什么要编一个假名字,在寒山秘境骗你是不想让其他外门弟子认出我来。” “所以……脸也是真的?” “是真的。” 阮幸有点难受了,“那我听说你们魔修有一本脱胎于妖兽化形的术法叫做幻形术……” 谢怀有些茫然,不知道阮幸为什么会提起这个,但还是解释道:“是有这门术法,若是练成,拟态连归墟期都能瞒得过,不过人族不比妖兽,即便是练气期的妖兽也有几百年的寿命,幻形术极尽压缩却还是至少需要上百年才能练成,没有人会为了一本没什么大用处的术法浪费百年时间的,所以这门术法渐渐也就成了鸡肋,不再出现了,你是如何听说的?” 呵,怪不得她模拟中花了几十年时间才练到了二重…… 阮幸有些沮丧,“忘了,算了,不重要了。” “满意了吗?还有什么想问的?”谢怀语气平淡。 阮幸点点头道:“有,徐思溪是怎么回事?” 虽然她觉得徐思溪在宗门中的定位,不可能背叛宗门和魔修勾结,但还是得问一嘴才保险。 谢怀想了想,他都快把这个人忘了,因为他不重要。 “只是一次交易关系,我把面具法器借给他,他帮我更改比试对手,这样我就不用为了比试时还要小心暴露费神,仅此而已。” 他当时只是想让借徐思溪的力通过金台论道而已,把面具法器给他怂恿他进秘境也是为了顺手把他也解决了再把法器收回来。 只是没想到傅清鸿和傅雨二人有点难缠,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外。 谢怀回答完,静静的注视着阮幸等待着什么。 “那个……”阮幸挠了挠下巴,“再发一遍呗?其实我真名就叫阮幸。” “……”一阵可疑的沉默过后,谢怀再次发誓,终于将两个人的名字全都说对了。 这下阮幸暂时想不起来还有什么要问了,如果有的话,等想起来了下次模拟再问也行。 “现在可以告诉我怎么出去了吧?” “再等等,别着急,我再养两天。” 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再等两天那两个修士就该过来了,不过门口的阵盘机关已经被阮幸暴力破坏掉,也不知他们俩看到狼藉的通道入口会选择下来还是离开呢? “养不了两天了。”阮幸说道:“除非你已经做好两天之后打一架的准备,我可不会帮你,因为我也打不过。” 这可是实话,那两个修士一个筑基后期一个筑基中期,若非两人受伤且没有防备,她就算偷袭也不可能有胜算的。 私心而论,她并不想和那两个人在树洞里遇到,他们肯定也会看见傅雨姐弟俩的尸体,说不定会上来拼命,她还没有问出安全离开秘境的方法,可不想就这么浪费了这次模拟次数。 闻言,谢怀长长的叹了口气,他知道这个树洞里并不安全,随时都有人可能进来,通道入口他布置的机关想必也没了,而且他现在如果遇到人一定没有还手之力,只能全指望阮幸,退了一步道:“那就一天。” 他已经恢复了一些法力了,身子也能动了,取出自己的储物袋拿了十瓶疗伤丹给阮幸,又拿出来一瓶给自己吃了。 这么多疗伤丹?不会是在徐思溪那里进的货吧? 阮幸腹诽着将这笔巨款放进储物袋,托着下巴又等了谢怀一天。 她可不敢在谢怀面前入定修炼,或者是做别的什么事,还是那句话,魔修没有可信度,有时候为了利益可以暂时相信,但永远要小心提防不要留下破绽。 终于到了第五天,在阮幸神游的时候,谢怀已经不知何时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身上也打理的清清爽爽,恢复了光风霁月的翩翩公子形象,一点也看不出来几天前只剩一口气的模样。 阮幸看着他将信将疑道:“你这就好了?” 谢怀嘴角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你猜呢。” 阮幸撇了撇嘴,“装模作样。” 她噔噔小跑过去拿起了那一大块儿养魂木,“这个就归我了没意见吧?” “随你。”养魂木对他没用,虽然带出去也可以卖个一两万灵石,但对他来说,没那个必要,不至于因此在这个时间和阮幸发生嫌隙,而且阮幸才刚刚救过他,她一个修鬼道的邪修,更需要这块养魂木,谢怀看都没看她,径直走过去捡起地上散落的宗门玉牌,辨认了一下以后挑出其中一枚,开始发送群发消息。 嗡的一声,其他几枚玉牌也同一时间亮了一下。 阮幸眨了眨眼适应了一下眼前突然变换的色彩画面。 谢怀突然开口道:“寒山秘境被玄冰宗掌握在手心,里里外外都被玄冰宗犁遍了,可金台秘境不一样,他们并没有掌控这个秘境,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在秘境空间最脆弱的时候开了一道门供人出入,所以我们这些修士进来了以后是出不去的,只能从里面再开一道门。” “傅雨他们两个就是被派来开门的人,这颗早已死去的参天巨树就是秘境核心,只不过在被我干扰后,这扇门通向的目的地变成了魔境,我要通过这扇门回魔境,而这秘境中一百多玄冰宗的内门新秀,就是我回魔境的门票。等我的门票都出去了,我再离开秘境,就可以撤回干扰,让你安全返回宗门。” “我可以撤回干扰放你离开,但我的门票,不能丢。”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坚毅。 “好吧。”这些弟子中唯一跟阮幸有过几句话交集的也就是傅清鸿,熊大成,徐思溪几人了,她也不是很在乎这些人死不死。 但她转念一想,谢怀的那个可以隐藏修为的法器还在徐思溪那里,开口道:“徐思溪那儿的面具法器……” “我现在没能力去找他,如果他还活着,收到讯息后应该已经出去了,到时我自然可以收回法器,若他死在了秘境里,那我也没办法,若是最后等我离开秘境撤回干扰他还没走,那往后那个法器就与我无关了,你有本事拿,自然是你的。” “也行。”阮幸想了想,点点头。 她这几次进来后都是直接把玉牌丢了,因为没办法边躲避追杀边收集信息。 不过下一次她已经想好怎么办了。 耐着性子陪谢怀等待了三天,原本阮幸还担心那两个修士会过来,不过谢怀却信誓旦旦的认定所有中州修士收到傅雨的消息一定会离开,傅雨在中州修士中威望似乎很高。 还真让他猜中了,这三天都是平平安安。 第八天的时候谢怀终于道:“我要走了,等我出去后再过一个时辰,你就可以安全回到宗门了。不过,你一个邪修,为何还要继续呆在南州?跟我回魔境不好吗,省的整日提心吊胆。” “人各有志,你就别管了。”她可不是邪修,她修的是正道功法好不啦?随便敷衍了一下谢怀,她又道:“对了,外面那个灰衣老头,元婴期魔修,他跟你什么关系啊这么配合你。” 谢怀恍然了一下,才道:“约莫……算是我的师父吧。” 你们魔修连师承都这么模糊不确定的吗?阮幸不懂。 “告辞。”谢怀双手交叠行了一礼,随即拿出玉牌离开了秘境。 阮幸忍不住有些佩服了,这小子真的把扮演当成一种习惯,到最后了都还维持着‘玄冰宗弟子谢怀’彬彬有礼的姿态,而不是像一个‘魔修谢怀’。 阮幸在地上随便捡了一个玉牌,玉牌的主人已死,她和前主人如出一辙的通玄经灵力轻易便获得了玉牌的指令权,等待了一个时辰后,她迫不及待的使用玉牌传出了秘境。 随着一阵晕眩感,阮幸睁开眼看到的便是天晴海阔,葱郁山林,鸟语花香,禁不住大笑三声,“哈哈哈!我出来了!” 等她冷静下来,才发现周围还有好几个筑基后期的内门弟子用奇怪的目光看着她。 阮幸似乎都能从他们的目光中读出他们的想法。 ‘这谁啊?八天就出来了,这么高兴,有奇遇?’ ‘我看不像,估计是疯了,真可怜。’ 这几个弟子有些眼熟,都是金台论道时的裁判,此时奉命在这里守护通往秘境的传送阵。 一般来讲,除非是在秘境中遇到危险不得不出来,好不容易进去了,这么早出来那不是耽误时间,说不定这点时间就会错过一个奇遇。 按照以往的惯例,前一个月基本是没人会出来的,阮幸这种情况当真少见。 她恍然想到,对哦……还得解释一下秘境的情况,可是……只有她一个人活着出来,这也太可疑了…… 即便她确实什么也没干,如实讲出谢怀搞出的大事,也不会有人信的。 你要是没跟人家合谋,人家凭什么放过你? 糟糕,她好像要给谢怀背黑锅了。 ------------ 第九十二章 你为什么救我 阮幸暂时想不出什么好的解释,如果她什么也不说的话,这些人大概到一个月以后才能发现秘境里面的人再也出不来了,她倒是可以靠这一个月时间直接叛逃,跑的远远的,但通缉令一下,至少南州中州不会再有她的容身之处了,这种地狱难度的支线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当初为什么一定要修仙不修魔?还不是想着正道宗门一家亲,多个朋友多条路吗。 而且这是实景模拟,多呆一天就会多消耗10积分,她这一次的收获已经很多了,所以直接选择了结束模拟。 她得保住几个修士的命,只有活下来的人多了,她隐藏在其中才会毫不起眼。 思考了片刻,阮幸开启文字模拟,一路直奔洞府,做了傀儡捞出两个大佬以后,说服他们到处去抓修士打晕了带回洞府藏起来,而她自己则马不停蹄的跑回仙台树,救下了谢怀,等谢怀养好伤离开秘境,她再去洞府把大佬的傀儡身收进储物袋,假装自己也是被抓来的一员,和那些渐渐苏醒的修士一起出了秘境。 她救下了十几个人,这下宗门开始注意和重视这件事情了,她在其中浑水摸鱼,安然无恙的度过了此次危机。 连中州的精英和天才都折戟沉沙,她一个小小的筑基中期能掀起什么风浪?且这次活下来的人不少,还有几个筑基后期的中州修士,更不显她露头了。 再往后,宗门如何生气调查处理都与她无关了,她神不知鬼不觉的隐匿下来,两个大佬抓人的时候都遮掩了面容,她更是从头到尾都没参与过,所有人都以为她也只是一个被抓进洞府打晕了的倒霉蛋。 之后没过多久,掌门亲自见了她,跟她聊了几句。 这次模拟中唯一可惜的就是两个大佬把徐思溪那帮人也抓来了,她混进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再将他们挑出来,之后,在前往中州的路上,她再次死于徐思溪之手。 其他的细节方面都很完美了,她再优化一下,想必就能达到她希望的结果。 不到万不得已,她都不打算叛逃宗门的,毕竟,离开了玄冰宗,她金丹期后面的功法该怎么办? 功法不兼容,若是想转修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更何况她目前也没有能转修的功法,这通玄经,她还得继续练下去。 计划过后,阮幸只觉思虑周全,万无一失,随手把这次模拟的结果选择了随机物品,手里忽然沉甸甸的一下,定睛一看,没想到还出货了。 嘿,养魂木,加上明天进秘境后拿到的那块,这下她有两块了,难不成这模拟器真打算让她走发展傀儡当邪修的路线吗? 不过,反正东西她已经拿到手了,该怎么处理还不是她自己说了算? 美滋滋的把养魂木收进储物袋,她清点了一下剩下的灵石,她今天没等比试结束就回来模拟了,现在时间还不算太晚,去藏宝阁也来得及。 她把剩下的灵石换成画符的材料,回到居所后,小心翼翼的画成了三张遁地符。 她身上还有一张没用,之前在寒山秘境中是当作保命的底牌,但这次不得不当作消耗品来用了,她得赶时间从洞府和仙台树来回赶路。 没办法,金台秘境实在太大了,消耗在路上的时间也太折磨人了。 不过她相信这次的投资收益一定会很高,因为她省掉路上的那点时间,是用来搜刮同门的储物袋…… 不知为何她心里油然而生出一丝小小的罪恶感。 应该是错觉吧。 翌日,清晨,阮幸神采奕奕的来到殿前广场。 上午她要比两场,会决出有资格进入秘境的前三名,而下午就跟她没什么关系了,会选出前三名得到破界丹和两样法器的奖励。 以她现在的实力想拿到破界丹那是天方夜谭,所以也就不考虑了。 说起来,她的制符术和炼丹术很久都没有提升了,一是因为没钱模拟升级,二是因为没有高阶的丹药配方以及新的符箓画法。 她想升级,要么找拜入专精此道的宗门,要么拜师此道闻名的宗师,可惜目前都没有这个学习的条件。 看来她后面还要多在这上面费点心思,找找丹方符箓,虽然前期可能会有些投入,但模拟完等级上来了,赚的灵石绝对能回本。 不过,在提升技能前还是要先提升修为,她可不想因为修为低微被人抓起来没日没夜的炼丹。 她一边在心里乱七八糟的想着将来可能模拟到的路线,一边在水幕前等待不知何时会轮到她的比试,许是因为有了外务堂的从中调停,今天的中州修士看起来没有那么盛气凌人,气氛竟然还挺和谐。 她的对手跟前面几次实景模拟中没什么不同,第一个是有些面熟的筑基中期,曾经在她这里买过丹药,两人点到即止,对方实力本就稍逊一筹,阮幸又有模拟中的记忆打底,对方想出什么招她都能提前预备,这一场赢的是毫无悬念。 第二场就是那姗姗来迟的剑修了,阮幸在模拟中尝试过,如果她用上全部手段,拼尽全力也能勉强获胜,只不过会受伤,而且赢了以后还要参加下午的比试,实在不划算。 因此阮幸只稍稍应付了几招,就下场认输了。 下午的比试结束后,最后决出的前三名都是阮幸不认识的筑基后期修士,估计是来自长老峰的亲传弟子。 徐长老面带满意的发表了一番结束感言,阮幸一句都没听,反而着重记下了那个拿走破界丹的修士样貌。 有机会的话,让两个大佬注意一下,一定要抓这个。 进入前三十名的修士个个喜气洋洋,有个买过她丹药的修士过来,和善的说道:“师妹,要不要组队一起?秘境之中不乏危险,二人合力也好有个照应。” 这也是常态,她进入秘境以后遇到的那些修士基本全是两人或三人一起,就没见过落单的。 不过秘境之中每个人的落地点都不一样,运气不好光找队友就要找一两天。 阮幸有自己要做的事,不方便跟人一起,便委婉谢绝了,“谢谢师兄照顾,不过我担心拖你后腿,而且我习惯一个人了,就不劳烦师兄了。” “好吧。”修士有些失望的离开了,阮幸在比试中的表现并不突出,只是南州修士原本有资格进秘境的就不多,亲传弟子们又抱团,他能找到组队的选择少之又少,只能碰运气到处问了。 平凡的一夜很快过去,天亮便到了进秘境的时间,一百三十个弟子集合在了一起,中州和南州分成了两个泾渭分明的队伍,带队的长老并没有说什么,他捋了一把长长的白胡子,便带着众弟子到了宗门的后山。 这里一向是宗门禁地,少有人来。 长老施法打开了秘境的入口,弟子们一一进入,阮幸排在中间处等着,看到前面的谢怀面色如常的进入秘境。 啧,演技真好啊……也不知道他面对着这些注定要死在这里的修士们,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可能他心里也很平静?毕竟魔修嘛,心狠手辣很正常。 阮幸脑海里想着一些有的没的,随着秘境传送时的一阵晕眩感过后,她便按照计划快速御剑飞往了仙台树。 这一次,她没有把玉牌随手扔掉,而是丢进了仙台树的通道里。 按照徐思溪紧追不舍的态度……估计很快就该来了,就让他感受一下谢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大招好了。 阮幸找个地方躲藏了起来,没多久徐思溪几人就追着她的玉牌来了,没怎么犹豫便下了通道,然后被谢怀布下的机关阵法所伤。 这一下更加激怒了徐思溪,他命令熊大成几人赶紧破坏掉阵盘,然后进了通道准备找到阮幸好好‘教训’一下她。 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阮幸估摸了一下时间,刚刚好,正巧能赶得上给傅雨陪葬。 确认了计划没问题以后,阮幸没有先去验收成果,而是御剑去了那两个软柿子汇合的地方守株待兔。 别问她为什么不直接使用徐思溪等人的尸体当作材料,主要是她发现,如果给仙子一个女性身体的话,她的态度会稍微好上那么一点…… 不管这一点友好度有没有用,她最好都是把大佬哄高兴了免得出现意外。 顺利得到软柿子的身体和储物袋后,已经是第二天了,她为了赶时间,毫不犹豫的使用了遁地符回到了仙台树通道入口,进去之后果然看到一片惨象,不过一个都没逃掉,最好的一个也是刚刚跑到傅清鸿旁边和他做了个伴。 她越过几具尸体后,爬上平台看到了谢怀安静的坐在那里。 可惜……没办法让谢怀死在这里。 她在心里惋惜了一句,但早已做好计划的阮幸不会在这种地方犹豫,走过去掰开谢怀的嘴往里面塞了一颗疗伤丹,然后便去傅雨的尸体上搜刮储物袋和法器。 人都已经死了,储物袋上的锁也失去了效用,她轻松的打开盘查了一遍,得到了不少的灵石和丹药,傅雨的法器看上去是高阶法器,只不过已经有些破损了。 可她没打算拿走这些人的法器,不好出手,太显眼了容易让人认出来,但是可以带走给魔君大佬吞噬,当作一点小礼物,所以她毫不客气的收进了储物袋。 没过一会儿,谢怀醒了,他轻咳了几声,艰难的抬眼神色复杂的看着阮幸,“你……怎么会救我。” 这次阮幸没打他,对他态度稍微好了点这小子就不习惯了。 ------------ 第九十三章 没错!我就是正义之师! 她翻了个白眼,“想救就救了,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谢怀静静的看着阮幸小蜜蜂似的忙碌着收拾同门的遗物,看她开心的样子似乎并不在乎这些同门的死活……也对,她是鬼道的邪修来着。 不过她肯主动出手救他倒是很意外,按照他对阮幸的了解,恐怕上来补刀搜刮财物才是她的正常作风。 这也是阮幸现在正在做的事。 谢怀又咳了一声,打断了阮幸辛勤的劳作,“可以劳烦你再给我喂几颗疗伤丹吗?” “可以啊。”阮幸放下手头的活计,拿出一瓶疗伤丹在谢怀眼前晃了晃,“傅雨死在这里,你做了什么已经很明显了,我不指望你报答我的救命之恩,但你总得谢谢我没有给你捣乱吧?让我安全的回到宗门秘境,能答应吗?” “是得谢谢你。”谢怀苦笑一声,“我没想到傅清鸿的玉牌通讯里竟然有你,若是你铁了心给我捣乱,缠着他们不让他们第一时间来仙台树我还真的毫无办法。你放心,我养好伤出去后就让你安全回到玄冰宗。” 谢怀的身边散落着几个宗门玉牌,她之前就看到过,没想到里面还有傅清鸿的玉牌,被谢怀看过一遍。 阮幸恍然一瞬,原来救他们的方法是进秘境后就直接联络他们不让他们去仙台树。 这么简单,只是她一直不上心,所以没想过。 不过他们其实也不熟……说了也不一定会听她的,暗自叹了口气,这里是现实,不是模拟,即便她违背自己的本性想浪费积分去救人也没有机会了。 她给谢怀喂了疗伤丹,便又去搜刮尸体去了,徐思溪几个人都搜刮完了,还剩外面和傅清鸿躺在一起的一个修士。 她将尸体翻过来寻找储物袋和法器,傅清鸿的手握成拳紧紧的攥着什么,她好不容易扒开,里面却并不是什么值钱的宝物。 而是一颗咬了一口的梨。 “你这家伙……”阮幸愣神的低语。 死之前最后的想法是咬一口梨吃吗?这也太无厘头了,但傅清鸿还真干出了这种事。 “好吧,看在你莫名其妙让我笑了一下的份上。”阮幸认命的拿出养魂木,扣了一小块拇指大的木头准备给傅清鸿当傀儡本质。 只是傅清鸿到底只是筑基后期,神魂并不强大,已经过了两天时间,她召来的魂魄还剩几分神智真不好说。 回头看了一眼,谢怀还在闭目疗伤,有了魔君的前车之鉴她还真怕这些魔修会偷师。 随手用五方行水布置了一个水帘将里外隔开,避免了谢怀看到她在做什么,然后开始清理傅清鸿的尸体,在皮肤表面画上符咒。 谢怀身受重伤,重心肯定都放在自己身上不会随便用神识乱看她,他这几天非常脆弱,若有人闯进来,可都得靠阮幸保护呢,根本不敢得罪她,这一道水帘不过是表达了阮幸不想被谢怀知道的意愿。 处理过尸体以后,阮幸开始炼制傀儡本质,和着傅清鸿的血念了一段招魂的口诀,一道模糊的残魂便浑浑噩噩的飘了过来。 人死之后,一段时间内魂魄就会慢慢消散,除非像魔君仙子两人那样修为高深神魂强大,能够多留一段时间;再或者像原女主那样怨气滔天,才能凝聚魂魄修炼鬼道;又比如寒山秘境里镇压的万千阴鬼,便是怨气凝结不散却又因为有墨髓压制无法成为鬼修。 普通的魂魄都是了无痕迹的就消失了。 将傅清鸿的魂魄塞入那一小块拇指大的养魂木中,滴血立契完成后,她找了个绳子将小木头缠绕起来挂在了傅清鸿的脖子上,藏在衣服下面。 “傅清鸿,听得懂吗?听得懂就点点头。”阮幸在傅清鸿眼前不停的挥手。 但傅清鸿只是呆滞的随着她手的动作不停的左右摇头。 阮幸苦恼的挠了挠下巴,“好像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 罢了,有养魂木在,即便他魂魄不全,时间长了自然也能生出神智来。 希望到时候他还是那个阳光开朗爱吃饭的少年吧。 忙活完了这一茬,她把傅清鸿收进储物袋里,然后掏出了另外两具一男一女的尸体来,开始处理。 从这些人的储物袋里,找到了两样玄级的材料,当作傀儡本质。 她不打算用养魂木这种高阶材料,即便用了最多也只能将两个大佬提升到金丹中期,筑基期的身体底子摆在那里,提不了太高,而且这对她其实没什么好处。 首先,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养魂木是她的私人财产,但两个大佬不是,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即便成了傀儡身,也不会乖乖听她的话,顶多担心她死了会影响自己而照顾一下,想把他俩当作傀儡使唤,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基于以上,阮幸怎么可能用自己的私人财产给别人提升呢?她又不是白莲花。 等处理好了两个大佬的傀儡身,时间来到了进入秘境的第三天,阮幸撤去水帘,谢怀察觉动静也睁开了眼。 “你怎么样,能动了吧。”虽然是问句,但阮幸用着肯定的语气。 都已经修养一天了,肯定能动了,上一次他就可以,还自己拿了储物袋给她报销丹药……欸,等等,她刚才是不是没有说丹药十倍偿还? 坏了,这事儿给忘了。 阮幸有些懊恼,都怪她搜刮的太认真,竟然忘记坑谢怀了。 谢怀默默的点头,他感觉今天的阮幸有点奇怪……不敢说话,免得开口让阮幸想到新点子。 “嗯,那你自己先在这儿呆一会儿,我有事出去一趟。” 她已经准备好了材料,得赶紧先去洞府找两个大佬了。 她指尖轻轻一捻,第二张遁地符化为灰烬,她整个人下陷沉入地底快速移动,几分钟后,就出现在了几百里外的地方。 她抬头环顾四周,糟糕,跑过了,还得再往回飞六十里。 没办法,遁地符只能控制方向,没办法精准控制位置。 到了洞府,经过了老生常谈的二选一后,她提出了这个傀儡身的方案。 仙子的眼中多了一丝厌恶,“本以为你是正道修士,没想到……” “我的确是正道修士!” 阮幸大义凌然的打断了她,有些痛心疾首道:“只是现在事急从权,我也没有办法啊,是,我想要传承,我坦坦荡荡的承认,但是我提出这个方法,不仅仅是为了传承,更是为了我那些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同门!” 仙子愣了一下,似乎被她一番慷慨陈词给说懵了。 她苦修近千年,凭借天资跻身化神,晋升没多久就赶上了仙魔大战,之后战场化为秘境,她被困在这里和一个魔头日日相对,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正义的修士了。 阮幸深吸口气,继续说道:“现如今,秘境外有魔修虎视眈眈,而我的同门们截然不知,我需要二位前辈帮我抓……救救他们,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走入绝境,见死不救,岂不是坏我道心!?” 仙子动摇了,她甚至有点气愤,“可恶魔修,又想戕害我正道修士,我就帮你这一次!” “好!仙子果真仗义!扶危救难,除暴安良,不愧为正道楷模,我辈正道修士该当以仙子你为榜样!” 阮幸胡乱猛拍了一波马屁,把仙子说的小脸通红,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仙魔大战前,掌门对她临危授命的样子。 搞定了仙子,这边还有一个魔君待解决。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阮幸,“你帮我铸傀儡身带我出去,我给你我的传承,这是很公平的交易,但是我凭什么帮你救你的同门呢?” 阮幸悲戚道:“晚辈自知没什么可以报答前辈,但刚刚听闻前辈修习的是吞噬之法,我可以替我那些同门做主,只要保住了他们的命,其余身上所有,均献于前辈!” 仙子看向魔君的目光中带着不耻,“连救人都要这般功利算计,不愧是魔修!” “说了你也不懂。”魔君懒洋洋的白她一眼。 “魔君,您这边来,咱们别污了仙子的耳朵。”阮幸示意魔君跟她到门口去说,魔君好脾气的跟了过来,仙子倒是冷哼一声扭过了头。 虽然仙子不会做用神识偷听这种没礼貌的行为,但阮幸还是小声道:“前辈,您二人的储物袋中可有术法之类?” “没有,都吃了,干嘛?” 你小子是真能吃啊……阮幸无语半晌,放弃了从他们这里学得术法的想法,才继续道:“前辈,这儿有一点孝敬您的小礼物,我想跟您打个商量,抓了我那些同门以后,他们的储物袋和法器您都可以吃掉,就是灵石……能不能留一点给我?” 魔君双手抱臂,探究道:“我看你不像是想救你同门的样子啊。” “您真是火眼金睛,什么都瞒不过您。”阮幸讪笑着。 魔君连忙抖了抖肩,“别,你对她这么说就算了,对我说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是,前辈,我主要是为了自保,他们全死了就我一个人逃出去我在宗门就混不下去了,您看着救一二十个就行,您二位遮掩一下自己,抓了他们让他们交出储物袋里的东西和法器,这就是晚辈私心里一点额外的收获罢了,这人总不能白救啊对吧?” 阮幸脸上带着心照不宣的微笑,魔君考虑了几秒,便痛快答应道:“行,我干了,几千年了,总算碰上点有意思的事。” 见魔君答应,阮幸喜不自胜,连忙给他讲了那个拿了破界丹的修士样貌。 她兴奋的搓搓手道:“这个人,碰见了一定要抓哈。” 魔君嗤笑一声,“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知道了。” ------------ 第九十四章 这个剧情有点熟悉 说服了两个大佬,阮幸就准备回去找谢怀了,等到谢怀那边养伤结束出了秘境,她再回来刚好大佬的洞府应该也抓够人了。 刚刚她说要给魔君献上的小礼物也没忘,从仙台树通道里搜刮尸体得到的丹药法器材料符箓,全都送给魔君打了牙祭,他鼻尖翕动,嘴巴一张就将一堆东西吞入腹中,末了打了个饱嗝,有些不满道:“虽然我可吞噬万物,但这种破烂玩意儿可称不上什么礼物,若不是困在此地,生前这种东西我看都不会看一眼。” “啊对对对,您说的是。” 阮幸奉承着,打发了他,心里却在腹诽,在这魔君眼里,恐怕看得上眼的好吃的只有一种……但她可实在没这个条件送礼。 花费了大半天的时间,给两个大佬滴血立契照例发誓,她用掉了第三张遁地符,在第四天的末尾,阮幸赶到了仙台树。 “回来的这么快?”谢怀抬眸,这金台秘境这么大,阮幸才去了一天的时间,也不知道去干了什么事,不过他确认了传送通道干扰还在,也就无所谓了,左不过是杀人越货,与他无关。 阮幸吁了一口气,“这不是怕你趁我不在嗝屁了吗?赶紧回来保护你呗。” 明天晚上或者后天上午就会有两个修士过来试图进入仙台树通道了,如果她正儿八经的飞去洞府再飞回来,那肯定是赶不上趟了,但是她又必须要早点去给大佬做傀儡身,因为她想救人以及贪心同门身上的财物。 “感动吗?要不给我报销一下赶路用掉的遁地符?”阮幸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随意道。 “报销……”谢怀重复了一下这个词,忽然拿出自己的储物袋,取出几瓶疗伤丹和几样法器,剩下的全都倾倒在地上,“这些,都给你了。” 阮幸诧异道:“这么大方?那我可不客气了。” 谢怀嗯了一声,她便美滋滋的去收了起来,粗略数了一下有几百颗下品灵石,一些丹药和符箓也不错,曾经在黑水湖使用的过的雷火符也在其中,不知道是他一直没用过还是新补充的。 还有两个阵盘,她摆弄了一会儿摸不到其中关窍,看向谢怀:“教教我怎么用呗?” 谢怀淡淡道:“你左手那个,是困阵,用灵力或灵石即可布置,它会自动飞向正确的方位,你只需要三十息内不让阵盘路线为人所断即可,布置完成后,三十丈内如同铜墙铁壁,修为低于你者很难从里面出来,而外面的人攻击却无碍。你右手那个是防护阵,两个效果差不多,同样三十尺外修为低于你者无法破坏防护伤害到你,修为高于你者破坏阵盘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哦,懂了,一个外置读条30秒的法阵。 阮幸懵懂的点点头,又把从徐思溪身上搜到的面具法器拿了出来,“这个呢,怎么用?” 这个法器从谢怀能动以后看到门口徐思溪的尸体就知道,进了阮幸口袋的东西,几乎是不可能再拿回来了。 他张口教了阮幸一段使用法器的口诀,介绍道:“这个法器无需认主,使用口诀就能用,将你从头到尾的变成另外一个人,还能遮掩修为,即便是修为高你多个大境界的真君,也看不出来你的真实修为。两个功能是分开的,你可以单独使用其一,也可以两个一起用,唯一的缺陷是这个法器在第一次使用改变容貌时就会定型,今后无论换多少个主人都会只是同一个容貌。” 他在外门的时候就是靠着这个法器瞒天过海,隐藏成了练气圆满的外门弟子,金台论道开始后他带着这玩意儿报了名,水幕上显示的便是遮掩后的修为,法器给了徐思溪后,他便只能靠普通的遮掩法门隐匿修为。 不过参与论道的都是同境界的弟子,加之他不是在轮空就是在打假赛或者是使用阵盘,隐瞒过去轻而易举。 而坐在天上看比试的长老们,一个不眼熟的弟子到底是筑基初期还是筑基后期重要吗?他连名字都对不上号吧。 阮幸闻言便试了一下,然后召出一个等人高的水镜出来。 照着镜子左右来回的瞧,嘿,自己变成‘王志’了。 虽然这张脸有点过于平凡普通了,但她现在幻形术只能够维持一个时辰多,说不准什么时候‘王志’这张脸就能重新派上用场。 “不错,好评。”阮幸撤回遮掩收起法器,催促道:“行了,没事了,你赶紧疗伤吧。” 秘境之中虽看不到日月,但光线交替,也有明暗变换。 又是一日光景,谢怀苍白的脸上明显有了些血色。 两个大佬这一天的时间应该有抓到不少人,而那两个修士如果没被抓的话,估摸着也快该到仙台树了。 阮幸心念一转,叫醒了谢怀:“醒醒,谢怀,等会儿有人过来,我打不过,你想想办法。” 被迫从入定中醒来,谢怀气息有些不稳,的亏他是疗伤而不是修炼,否则非要被阮幸搞出一个经脉错乱不可。 不知为何,以他向来多疑的性子,此刻竟然能安心在阮幸身边入定。 听了阮幸话以后,谢怀也来不及气愤,思考了几秒,他拿出傅雨的玉牌,群发了一条讯息,“你可能确认来的修士是中州的还是南州的?” “是中州修士。”阮幸答道。 谢怀不疑有他,虽然不知道阮幸是用何种方法探知,但还是松了口气,“中州修士对于他们的领队傅雨有着无条件的信服,收到讯息后应该不会再过来了。” 阮幸点点头,“那你什么时候走?” “再等两天吧。”谢怀犹豫了一下说道。 “其实我早就想问了,你看起来很不一般,不满二十岁就筑基后期,天资超绝,身上还有这么多法器可以使用,你在魔门中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被派来当卧底?” 今后一别,恐怕不会再有机会见到谢怀了,她问出了这个好奇了很久的问题。 谢怀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不知道。” “我从来没去过魔境,出生就在南州,我不知道爹娘是谁,从小,我跟着一个老骗子长大,老骗子骗人的功夫太差,六岁的时候,他被人打死了,我独自生活了一年后,有个人找到了我,他收留我教导我,十二岁那年引我入魔,我叫他师父,他不让,他说,如果我想找到亲人,想回魔境,就要让他看到,我是否有能成为魔头的野心和潜质。” 停顿了一会儿,谢怀又说道: “他对我很好,给了我很多法器,我在他那里看到了很多不传之秘的藏书玉简,之后,在我刚刚筑基的时候,他也离开了我,这次潜入玄冰宗所做的所有谋划,都是我自己计划的,我传讯问他时,他只回了我一个字,可。他说我的亲人我的家都在魔境,只是我的出生是个错误,所以我若不能做到他所说的,就不可以回魔境。” 他苦笑了一声,眸中隐隐有着泪光:“可他从来没有给过我选择啊……他让我修魔,却又不准我回魔境,终日小心谨慎的生活在南州,我要么从此不再修炼做一辈子底层修士,要么早晚有一天暴露法力死在这里,我只有干出一件大事然后回魔境这一条路可以走。” 让一个天才不再修炼是多么折磨的想法,他怎么可能甘心。 阮幸cpu都要烧了,“你等等,你这个剧情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小鱼儿与花无缺?不对,孟星魂?白飞飞?好像也不是……” 谢怀没听懂阮幸说的话,只当是不相信他,语气低落道:“你若不相信,当成话本子听也行。” “那倒也不是……不过,你跟我讲这个是在跟我卖惨吗?”阮幸奇怪道:“不过我倒是觉得你回北境之后可以多观察调查一下,你那个师父说的……可能也不一定是真相。” 以她二十年追剧经验,一定有猫腻! 没想到这王八蛋身世还挺惨的,不过这也不是原谅他的理由,毕竟这小子在模拟里害了她那么多次,这次救他也不过是无奈之举,毕竟他不撤回干扰她就没法回宗门。 但若将来有机会遇上,她还是不会手软的。 “好,我会的,谢谢。” 谢怀好像有点不以为然,但也是,他为了这么个目标付出了好几年的努力,怎么也不可能被她三言两语就改变主意。 如果他没有在玄冰宗耽误这两年的话,说不定早就金丹了。 第七天。 阮幸感觉自己在树洞里待的都有些发霉了,她有点迫不及待的想回去看自己的战利品。 而且这里还有好几具尸体,跟他们共处一室的滋味挺难绷的。 谢怀终于养好了伤恢复了以往的形象,阮幸催他走,“能动就行了,你都要回家了,回家再养不行吗?” “近乡情怯你懂不懂?”谢怀深吸了口气,“而且我不知道魔境究竟是什么样的,至少我要恢复五成实力有能力应对才可以出去。” “你师父不是在门口接应你吗?” 谢怀眼中闪过一道惊诧,“这你也知道?” 阮幸翻了个白眼,“行了,快走吧你。” 谢怀离开,阮幸拿走了洞里的第二块养魂木,第四张遁地符用出,之后她就没有存货了。 三品符箓……用来逃命的东西被她这么浪费,这可都是灵石啊! 但此刻不用也不行,她还从来没有在密境中待超过八天,不知道第九天是什么情况,这是现实不是模拟,她可不能冒险。 几分钟后,她到了洞府门口。 仙子独自一个人站在门口,但看样子应该不是来迎接她的,大概是又和魔君吵架了……她吵不过也打不过,气呼呼的自己出来了。 以前她不能出洞府只能自己生闷气,现在可好,眼不见为净。 她虽然还是对鬼道邪修深恶痛绝,但已经开始有点满意这个傀儡身了。 “怎么了仙子?”阮幸问道,“里面抓的人有醒着的吗?” 仙子冷着脸道:“没有,你自己进去看吧。” 阮幸迟疑道:“仙子你怎么好像有点生气?是魔君背着你偷吃了吗?”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不对,偷吃这个词可不止一种含义,可这话也来不及收回了。 果然,仙子涨红了脸,半天才讷讷道:“勿要妄言。” “胡说八道,我就算吃也是当着她的面吃,气死她,干嘛要背着她吃?”魔君懒散的声音从洞府里面传出来。 “不是,你真吃了?”阮幸连忙进洞府,看看自己预定的同门们有没有缺斤少两。 空荡荡的洞府内距离她上一次看到时多了一些躺的横七竖八的修士们,大概十几个,看上去鼻青脸肿的有些凄惨。 魔君无语道:“没吃,答应过你了就不会吃。” “嘿嘿,没想到魔君还是非常信守承诺的。”阮幸笑嘻嘻道。 “诺,我打晕他们之前让他们把储物袋里的东西都丢在那里,你去看吧,不过我也不确定他们有没有私藏着什么。”魔君指了指角落,撤去了障眼法,阮幸屁颠屁颠的过去了。 地上的灵石她捡出来三千颗下品灵石,剩下的充值进模拟器,眼看着积分一下子涨到了五位数,阮幸笑眯了眼。 又拿了一些值钱的丹药符箓和材料,剩下的东西便示意魔君可以吃了。 “你就拿这么点?那你还让我留着等你回来干什么。”魔尊没好气道。 “倒不是我不想多拿,只是我储物袋里就这么点地方,还要装三个傀儡身,实在装不下多余的东西。”阮幸摸摸鼻子无奈道。 这些同门的确不愧是精英弟子,实力强劲,进秘境不过三四天就搜罗了一堆好东西,估计他们还合伙猎杀的妖兽,其中还有不少兽血兽皮,这些可是上好的画符咒的材料,可惜她实在装不下了。 傅雨那些人的储物袋她也不敢用,都是高级的储物袋,空间比她大多了,她怕上面有什么标记被人看到。 等这次出去,她就斥巨资购买一个好的储物袋,现在这个储物袋还是她刚入练气时候在万宝楼买的,的确有些不太够用了,反正这次搜刮的灵石加上仙台树通道里那些还有谢怀给的,差不多有四千多灵石了,足够她消费一番。 ------------ 第九十五章 中州修士,太欺负人啦 等着魔君吞噬的同时,生闷气的仙子也回来了,她的面色已经恢复如常。 阮幸缓和气氛,随口问道:“对了,还不知二位前辈是何名号?” “我叫谢逢,她呢,灵云仙子。”魔君挑眉道。 仙子颔首,“东州玄极宗,沈灵云。” 嗯?姓谢?不会吧。 阮幸愣了一下,“魔君,敢问你可有子嗣?” 谢逢饶有兴致的说道:“怎么,你见过其他姓谢的魔修?可惜,我没有子嗣,而且我是跟师父姓的,魔修么,生孩子这种传承可不在理念范围之内。” 阮幸压下心头的疑惑,附和了几句便让两个大佬进储物袋了。“魔君,仙子,出了秘境之后,外面有我宗门长辈,只能劳烦二位先进我储物袋中委屈一段时间,等我寻时机出了宗门,再让两位前辈出来。” 虽然有些嫌弃和不满,但两位大佬还是知道什么叫事急从权的,他们的傀儡身虽然可以控制到不泄露一丝一毫的阴气,但在金丹元婴修士的神识下也很难完美遮掩不让人察觉异常,还是进储物袋更方便些。 阮幸直觉中,觉得谢逢和谢怀可能有些关系,如果谢怀的师父说的大部分是真的的话,按照年纪推算,谢怀极有可能是谢逢师兄弟的后辈世孙,只是谢怀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他现在也已经离开,再也见不到了,没办法再去验证。 收好了储物袋,阮幸把它遮掩到自己衣裙里面,然后随便找了个地方躺好睡下。 毕竟……大家的储物袋都被打劫了,剩她一个好像有点说不过去,藏起来最好,即便别人有想用神识搜身的,也不会故意去看她裙子里面。 虽然当了筑基修士,阮幸之前却一直有保留着睡觉的习惯,进秘境这些天了都没睡过,她还真有点精神上的困倦,躺下很快陷入了睡眠。 不知过了多久,阮幸被人晃醒,眼睛还没睁开就进入了演技状态。 她警觉的起身摆好防御的姿态,惊慌道:“谁?” 她这才发现洞府内的修士基本上全都醒了,有人坐在地上唉声叹气,有人情绪激动口沫横飞,叫醒她的是一个中州女修,对着她柔声道:“别怕,我们现在应该没事了。” 经历过最初醒来的宣泄后,十几个修士镇定下来,围在一起对上信息,阮幸起身也和女修一起走了过去。 大家群情激愤,开始声讨。 “大家应该都是被那一男一女两个修士抓过来的吧?” “对,他们雾气覆面遮掩了容貌,但身形看着总觉得有些熟悉。” “不用说了,这秘境是宗门私有秘境,能进来的都是同门,谁看了能不眼熟?” “哼,跟这种人同门真是丢人,进了秘境不想着收集资源寻找奇遇,反而把主意打在同门身上。” “就是,我储物袋和法器都没了,就给我剩了个宗门玉牌,这次秘境不是白来了!” 听完这句话,有个修士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刚醒过来的时候就检查了一遍自己身上的东西,也看到了玉牌里的内容,连忙提醒道: “玉牌?欸对,你们快看看,自己玉牌上有没有收到傅师姐的讯息!” 有修士一头雾水的拿出玉牌查看,“什么讯息?我看看,还真有,我收到了!” “我也收到了。” 稀稀拉拉的回应声,证明这的确是一条群发的讯息。 “这是三天前的消息了,傅师姐说秘境有变,让我们尽快返回宗门。” 修士甲奇怪道:“本来不看这条讯息我还不觉得有什么,自从我醒来后,总觉得眼睛有异,看到的画面虚虚实实,不太真切,我还以为是我被打的脑子坏掉了,原来是秘境出问题。” 修士乙满脸惊异,“大家的眼睛都能看到吗?我刚还不敢说呢。” 这便是阮幸将养魂木拿走后引起的色彩失衡,虽然不清楚原理,但几次模拟中都是如此,一旦养魂木离开了那树根,秘境的色彩便会失调,众人眼中看到的画面也变得诡异了起来。 众人齐齐点头,刚刚脾气暴躁的修士便拿出宗门玉牌道,“既然这样,我们还留在这里干什么,傅师姐还有打晕我们的那两人恐怕早就出去了,我们现在也出去,找长老讨个公道!” “没错!秘境出现问题,他们竟然自己走了不叫醒我们,这是想害死我们啊,原本以为只是心术不正打劫同门,现在问题就严重了,阴狠毒辣杀害同门,必须废去修为发配矿场!”修士丙咬牙说道。 众人纷纷附和,意见统一一致,便都激活玉牌返回宗门,阮幸默默的跟随他们的动作。 几道短促的白光连续闪过,修士们狼狈不堪的出现在宗门秘境的入口。 镇守在门口的修士看到这一幕,眼神从疑惑逐渐变得凝重起来,他悄悄对旁边的师弟说道:“似乎出问题了,去请徐长老过来。” 师弟领命而去,而他自己则迎了上去,“众位师弟师妹,你们这是怎么了?这才第九天,结伴出来这么早?” “大师兄!”一个南州修士忽然痛哭流涕的扑了上来,“他们中州修士,太欺负人了!” 一片哗然之色。 镇守的修士眉头一皱,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仔细说。” 在场包括阮幸在内,一共出来了十七位修士,只有三个是南州的,刚刚在洞府中时,根本就不敢说话。 此时见了自家师兄,才哭哭啼啼的讲了事情经过,末了道:“他们中州的都说那两人眼熟,那肯定就是中州的了,他们抢劫同门,还故意害我们没看到领队的讯息,差点让我们全死在秘境里面!” “停,等一下。”镇守修士有些不可思议道:“你说,你们三天前收到了讯息让你们尽快出秘境?” “对,没错啊。”止住了哭声的修士呆愣愣的回答。 这就更奇怪了……镇守修士费解道:“可是,你们是第一批出秘境的人啊,在你们之前,没有修士出来过。” “什么!?” “这,这怎么可能!?” 出来的修士们几乎都沸腾了。 这时,徐长老也来了。 他颇具威严的看了众人一眼,众修士纷纷噤声,不敢在金丹长老面前造次。 “说说吧。” 于是,南州修士和镇守修士便向徐长老禀报,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说辞。 听完后,徐长老点了点头,“的确奇怪。” 他话音一转,“不过,也不能单听你们的一面之词,这样吧,等待四十五天期满以后,所有人都出了秘境再行调查,到时若真有人罔顾同门,徒生事端,宗门定当严惩不贷,至于你们,这段时间就不要到处走动了,呆在房中静心等候便是。” 徐长老简单定了结论,众人不敢有异议,便都散了。 中州修士回长老峰的临时住处,南州修士回自己的居所。 徐长老刚一回到长老殿,便面色铁青,“叫卢奇笙滚过来!” “是!”连忙有弟子匆匆跑走。 徐长老来南州玄冰宗有四十年了,一共收了九个亲传弟子。 大弟子就是和他一起来的侄子徐思溪,二弟子前几年已经结丹去了中州,三弟子就是这个卢奇笙,如今也是筑基圆满,恐怕再过不久就可以结丹了。 四弟子和五弟子早已夭折,六弟子就是那个剑修,七弟子是熊大成,八弟子九弟子刚入门没几年,现在还在筑基初期。 在三个长老中,他算是比较尽职尽责了,尽管多有私心,大部分时候还是以宗门为重。 刚刚跑走的就是九弟子,他一路跑过去,御剑都忘了,气喘吁吁的找到三师兄,“三师兄,师父很生气的叫你过去。” 卢奇笙叹了口气,淡淡道:“知道了。” 他低着头,走进长老殿,迎头便被一道灵力抽在了脸上,力道之大,让他直接往后飞,撞到了殿前的石柱上。 “你们都下去。”徐长老挥退了站在一边吓得不敢说话的八弟子九弟子,两人赶紧一溜小跑的离开长老殿。 卢奇笙擦了擦嘴角流出的血,缓缓单膝跪地,“师父息怒。” “你要我怎么才能不怒?”徐长老冷声诘问,“徐思溪进秘境的事你不仅不拦着,到了秘境开启第二天才告诉我,如今有人在密境中打劫同门,就算打劫同门这件事不是他做的,等秘境结束后调查,他暴露出来私自进秘境的事,我这张老脸也丢净了!到时候,中州回不去,南州也不能呆了,你告诉我,他进秘境,到底想干什么!” 打劫同门这种事,他相信徐思溪那臭小子是能做出来这种事的,而六弟子七弟子心性单纯,极听他的话,他身边还有一些想要巴结他当上亲传的狗腿子,的确是有这种可能。 想到这些他就头疼,若不是他们徐家下一辈只有徐思溪一个灵骨资质还算不错的后辈,他早就不想给这个侄子擦屁股了,一个修士,整天惦记着投机倒把的生意买卖,卖丹药这事持续了三十年他假装没看见,想着等结丹了他就不会再这么不懂事了,没想到现在又惹出这么多祸事来。 卢奇笙低着头,声音平静,“徐师兄说,是一个叫阮幸的内门弟子不给他面子,抢他的丹药生意,他要在秘境里给对方一个教训。” “阮幸?”徐长老思索了一下,有点耳熟,好像是宗主提过一句要好好观察的弟子。 宗主似乎是说,这个弟子有些不一般,要好好观察一下。 不过距离那弟子入内门都好几个月过去了,宗主还没收她当亲传,估计是已经忘了或者观察过后不值得投资。 他有些不耐的气道:“抢就抢了,倒卖丹药这种事本来我就不支持,说出去也丢人,更何况本来就是他的问题,他若不是仗着我的名义垄断藏宝阁的疗伤丹,藏宝阁怎么可能供应不上?退一步再说,就算想收拾她,在宗门外有的是机会,干什么非要跑到秘境里去?真是不可理喻。” 徐长老气得来回踱步。 卢奇笙则没有再搭话。 作为长辈,他是理解不到徐思溪的心情的,年轻气盛时,接连遭到遣离中州,论道失利的打击,已经导致徐思溪心境变化,影响修行了,但徐长老只一味的严厉教育,徐思溪是不会告诉他心中的苦闷的。 最终,徐长老叹口气,“罢了,我先装作不知此事,等他出来,若是没查出来自然好,查出来了,我再去找宗主请罪,将这件事压下去。” 说完,他冷厉的眼神扫视了一遍卢奇笙,“我让你照看徐思溪,你就这么给我照看,破界丹究竟还想不想要了?滚回去反省去!等秘境结束了我再罚你。” 卢奇笙深深的垂下头去,“是。” 整个南州玄冰宗只有三个金丹长老,破界丹自然是异常珍贵,南州宗门中,根本无人能够炼制破界丹这种丹药。 每次金台论道时,前来参与秘境的中州修士会护送一枚破界丹过来当作论道第一名的奖品,除此之外,便只能依靠长老,宗主的赏识,为他向中州宗门那边申请。 徐长老当初离开中州时,身上便带了两枚出来,一枚是给了二弟子使用,一枚他打算留给徐思溪。 卢奇笙若是想要突破金丹,只能等待徐长老再次向中州申请,只是他不知道,徐长老到底有没有申请…… 当初徐长老因何原因和徐思溪一起被遣送南州,这件事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他当初是不是和中州撕破了脸皮?中州那边会不会为了和徐长老的私人恩怨卡着不给破界丹?徐长老会不会为了自己的脸面不愿意给他申请破界丹? 卢奇笙不知道。 他有师父,他不能找宗主去申请,想要花灵石去买的话他没有炼丹宗师的门路,也只能去各大城镇举办的拍卖会上购买,他没有那么多灵石。 但……徐长老手里,还有一枚啊。 徐思溪四十年了才筑基后期,他二十七年就已经筑基圆满,徐长老还想让他等多久?再等四十年吗? 他不想等了。 ------------ 第九十六章 累了,开摆! 这一次,他的确没怎么劝徐思溪,等到秘境结束后,再把徐思溪冒名偷进秘境杀害同门的事揭发出来,那么徐思溪即便不死,也难逃责罚,不受过个几十年都难以平息此事,他定然是无法使用破界丹成就金丹了。 而徐长老负责金台论道,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也需要从别的方面弥补宗门的损失,减轻自己的罪责。 毕竟,外门的时候弟子们大多都是自给自足,还能给宗门创造价值。 进了内门基本上就是靠宗门养着了,因为这些弟子已经有能力成为宗门的基础中坚力量了。 对于徐长老来说,最便捷的方法就是立马给中州贡献一个金丹期的弟子出来,而他卢奇笙,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所以在徐思溪私自修改水幕在上面添加名字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好了,要让徐思溪身败名裂。 只是没想到……秘境之中出了意外,一批弟子只在里面呆了不到九天就出来了,里面剩下的人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但他已经得到消息,徐思溪要杀的那个阮幸,也在出来的人里。 这是为什么……?按照徐思溪的脾性,他想在秘境中杀人,根本不会等太久,进去一两天找到人就会下手了。 徐长老关心则乱,担心打劫同门会是徐思溪做的,可他却知道不是徐思溪,因为徐思溪向来说到做到,他若抓了阮幸不会让她活着出来。 难道,徐思溪已经死在秘境了吗? 许久的时间,殿中只剩下徐长老一人,他坐在椅子上沉思。 他收亲传并不怎么看重资质,只要中等偏上都有机会入他的眼,他最在乎的却是弟子的心性,那种心思单纯重感情者,是他收弟子的最佳目标。 只要他的弟子去了中州后有所成就,不仅能照应中州剩下的徐氏族人,更有可能为他取得延寿丹。 卢奇笙这孩子……不知是长歪了还是当初看走眼了,明明是一个听话老实的性子,怎么现在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了? 哎,等卢奇笙金丹后去了中州,也不知还会不会看他这个师父的面子。 徐长老思绪纷杂,半晌,才起身准备去找宗主商议,无论跟徐思溪有没有关系,十几个弟子提前出秘境带出来的消息总该有个结果。 “为今之计……只有等啊。” 宗主颇有些揪心的摸着闻长老长长的白胡子,哀声叹息一句。 “为何不派一队弟子进去查看?”徐长老说道。 他有着点私心,若是能派弟子进去找到徐思溪让他悄悄混出来,提前见一面通个气,那么事情也就没那么难办了。 因为玄冰宗并不能掌控金台秘境,所以秘境的承载人数和限制都是根据秘境本身来定的,他们并没有权限干预,所有弟子终生都只能进一次。 虽然如此,但往年一些金台论道的失利者如今也还在筑基期,组织起来成立一个临时的队伍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宗主蹙眉道:“不可,你也知道,现如今出来的每个弟子都声称视野受碍,这正是空间不稳的预兆,你现在让一队弟子进去,搞不好就是全军覆没,你要懂得及时止损。” 徐长老藏在衣袖下的手将座椅扶手捏成了粉,忍耐道:“那些弟子恐怕这辈子都和金丹无缘,哪里比得上进秘境的精英?若是他们的命能派上用场,救出哪怕一个精英弟子,那也算是死得其所。” “你太偏激了。”宗主不赞同的道,“现在我们还不知道秘境中到底是什么情况呢。” “那就这么等着?别忘了虽然金台秘境由我负责,但一下子损失这么多弟子,你也要担责!” “他们现在还不一定死没死,你就要盖棺定论了?” 眼见着两个人就要吵起来,白胡子老头不耐烦的扯开宗主的手,“行了行了,别摸了!都给我摸油了!” 原本半躺在宗主旁边椅子上打盹的闻长老道:“听我的,投票表决,现在,支持继续等待的举手。” 闻长老和宗主都举起了手。 徐长老气笑了,“好,好!听你们的成了吧!” 他拂袖而去。 闻长老重新躺了回去,“就知道让我过来当和事佬。” 宗主淡然道:“那总不能真跟他打起来吧,好歹也是一宗之主,我要脸。” “说来也奇怪,他生这么大气干什么。”闻长老纳闷道:“你真不管秘境里那些弟子了?你要知道出来的人里可没有傅清鸿,天生道骨,是中州掌门眼中玄冰宗未来的希望,青元道君的关门弟子,他要是折在里面了,你想想怎么跟掌门和青元道君交代。” 宗主反问道:“那你觉得,如果真的是空间不稳,派一队筑基期的弟子进去能起到什么作用?” 闻长老:“……起到一个陪葬的作用。” “那不就得了?”宗主光棍的一摊手,“咱们又进不去,派弟子进去又没作用,做这无用功干什么?还是你嫌咱们南州玄冰宗人太多了要精简精简?” 闻长老:“……再精简内门就没人了。” “所以啊!”宗主语重心长道:“不管是空间动荡,还是有人作梗,咱们都只能等,再说了,我这辈子是不打算回中州了,如果中州撤了我宗主之位,我宁愿自封修为在后山受罚百年,你呢,你想回中州吗?” 闻长老连忙摇头,“我没几十年好活了,我回去干什么,不回。” “是咯,墨髓到现在都没消息,寒山秘境我也只能对外报个自然崩塌,如今金台秘境又出问题,我当宗主这么多年都没遇到这么背的运,累了,摆了!” 宗主一副认命的模样,闻长老反而哈哈大笑。 “哈,我早劝你该这样了,师兄,我来南州的第一天就已经想开了,不必为我费心求什么延寿丹,顺其自然便是,即便哪天死了那也是我的命数,你耽搁自己留在这里当宗主,才会让我心里不踏实,总觉有愧。” “即便不为了你,我也不会再回中州了,你明明是为了宗门受伤,却……宗门中话事之人皆如姓徐的那般,没有价值便弃如敝履,我不喜欢。” “那你还孜孜不倦的给中州送人才?”闻长老调侃他。 宗主长叹一声,“虽然我不喜欢中州,可南州确实会耽误他们那些好苗子,反正那边愿意培养有价值的弟子,去了也不会埋没他们,我不是为了中州,只是为了那些,如当初你我一般挣扎求存的普通弟子。” …… 阮幸呆在自己的居所内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无忧无虑的度过了这个月。 不同于其他和她一起出来的修士们,各怀心事,她仿佛不在一个画风。 为了保持住和他们一样的苦主形象,这段时间,她深居简出,储物袋是一点都不敢打开,生怕泄露了里面三千灵石的灵气,更是不敢模拟,怕自己修为不小心提升了不好解释。 终于,四十五天时间到了,金台秘境如期关闭,镇守门口的修士等的望眼欲穿,里面却再也没有人出来。 调查了几天无果后,宗门也不能这样一直软禁着他们,毕竟他们也是受害者,而且其中多数是高贵的中州修士。 得放他们回中州才行。 他们走时,宗主亲自带领南州弟子送别。 没有了傅雨,中州修士重新又推选了一个领队,他语气硬邦邦道:“此事我会一字一句如实禀报给掌门,掌门会知道,南州如今松懈成了什么样。” 一个小小筑基修士敢这么说元婴期的宗主,这他要是没有后台,很难让人信服啊。 宗主没有生气,他猜测这又是中州那个氏族中的天骄后辈,反而道:“管理不严,让中州同门见笑了,无论掌门如何训罚,皆甘领受之。” 他这般平和,却让中州的新领队修士有点摸不准了,这一次死了一百多个内门弟子呢,还包括天生道骨的傅清鸿,怎么也不可能善了。 宗主面无异色,心里却在嗤笑,“无所谓,反正我又没有家族,掌门的德性我可太清楚了,他不可能为了一百多个筑基期弟子杀一个五百岁的元婴期,这其中也就傅清鸿有点分量,但还不够格。” 多少天骄仗着卓越的灵骨资质恣意妄为,却在元婴期之前陨落。 想到元婴,天资,气运,缺一不可。 送别结束后,众人解散,阮幸正准备回去,忽然被陆锦悄悄拉住。 她投以疑惑的眼神,陆锦对她眨眨眼,“宗主叫你去跟他见一面呢。” 宗主?阮幸想了想,好像确实有次模拟里有这件事。 她跳上飞剑,朝主峰的方向飞去,掌门殿前的广场空空荡荡,只剩下石砖铺就的地面,什么高台什么水幕全都不见了,撤的非常干净。 她正想着是不是要直接进去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叫她。 “阮幸,过来。” 宗主站在殿前的一根柱子旁边,语气和蔼。 等她走过去后,还做了个自我介绍,“我就是玄冰宗如今的宗主。” 阮幸:……刚才还在山门口见过,她的记性倒也没有那么差。 哦,不对,她是不是没行礼来着? 阮幸连忙双手交叠拜于身前,“弟子见过宗主。” “好。”宗主欣慰的笑了笑,带着她往旁边慢慢走,“不必拘谨,只是随便聊聊。” 阮幸应声道:“是。宗主是想问秘境里的事吗?” 这事外务堂派人调查的时候已经问过很多遍了,她回答的也很熟练——进去收集材料,一直没碰到人,忽然被人打劫,没有看到正脸。 “这倒不是。”宗主说道,“我只是想问问你,你对中州有何看法,想去吗?” “弟子当然想,求仙问道之路,中州才是捷径。”阮幸诚实回答。 宗主笑道:“你倒是看的明白,之前陆锦和吴兴,都是我派去观察你的,你也察觉到了吧?” 阮幸点头:“是,他们亲近我的意图太过于明显了,这世界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另一个人好,我却一下子遇到两个,的确不寻常,不过弟子还是感谢宗主派他们来对我的照顾。” 宗主摆了摆手,“欸,我只是让他们接近你观察你,照顾什么的,是他们自己的主意,我可没这么吩咐过。” 他停下了脚步,感慨一声,“你很聪明,不像是个孩子。” 阮幸闻言心里咯噔一下,有点担心他会突然变脸说她邪修夺舍一掌把她灭了,她现在可没在模拟。 不过模拟中也有过这么一遭,应该没什么问题。 果然,宗主接着说道:“我想让你早点去中州,继续留在这里只会耽误了你,就连破界丹……都没办法及时供应。而且,我大概很快就不是宗主了,我不知道下一任是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重视你,所以,我想着趁我还在位子上,赶紧把你送过去。” 宗主并没有怀疑她的身份,反而还如此关心她,阮幸都有点感动了。 虽然破界丹她已经靠着打劫同门拿到了,但她还是很承宗主这份情的,反正早晚都要去中州,等新宗主上任还有许多变数,不如接受了宗主的好意。 “多谢宗主,弟子愿去中州。不过,还请宗主允我几天时间,中州路远,这一去不知多少年才能回来,我要回家去和家人告别。”阮幸脆声说道。 她这也不算是骗宗主,她必须得把两个大佬的传承给送回家里去,让阮桃和胡三学习,然后韬光养晦,慢慢蛰伏,借机蚕食王朝和六阳书斋。 她可没忘了结界树的事,她还是很在意,有这么一个邪异的东西控制着她的想法让她不能说出王朝里的一切,让人挺不爽的。 但是想解决结界树就得先解决六阳书斋,六阳书斋的斋主可是元婴期,她现在可惹不起,等回去的时候让大佬用傀儡身穿过结界感受一下,看他们两个认不认识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蔡学士说不定也有用,她得拉拢一下,六阳书斋的功法速成很快,以蔡学士致仕时官至内阁学士兼太子太傅,他的文气官运应该不低,三年筑基五年金丹不是梦,说不准到了金丹以后也能混上几分话语权。 宗主点了点头,“的确,是该告别家人,给你半个月时间,早去早回吧。” ------------ 第九十七章 客气啥,给孩子的 “什么!?宗主竟然要送那个阮幸去中州?” 徐长老猛的一拍桌子,在他并没有刻意泄露的灵力中,木桌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化成碎片飞溅四周。 一块尖锐的碎片携带着徐长老凌厉的灵力飞过了卢奇笙的脸侧,留下了一道血痕。 徐长老并不是故意冲他来的,他的护体灵力也可以挡下这块碎片,但他压抑住了本能的反应。 “溪儿为了杀她进了秘境,现在她安然无恙的出来,还得到了宗主的赏识,溪儿却死在了秘境里,凭什么?”徐长老语气中充满了悲痛和对阮幸的恶意。 他虽然平时对徐思溪有些恨铁不成钢,但徐思溪资质不错,即便来了南州以后,心思都没放到修炼上,他修为提升的速度也在正常范围内,兄长对徐思溪抱以厚望,他也珍藏着一枚破界丹留给徐思溪日后使用, 卢奇笙低头,垂下来的发丝在他脸上投下了阴影,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他淡淡道:“她六岁得以筑基,说不定正是有什么奇遇底牌,才在遭到大师兄追杀的时候反杀了他,如今不动声色,恐怕也是畏惧师父发现此事找她算账,所以暂避锋芒。” 徐长老沉思片刻,“确有此种可能……呵,不过究竟如何并不重要,溪儿没了,我总得给大哥一个交代。” 金台秘境的事情他是兜不住的,看宗主的样子估计是要开摆,也指望不上他,宗门和徐氏,他总得顾上一头吧? 他抬眼看向卢奇笙,这个弟子已经不怎么跟他一条心了,即便让他结丹把他送到中州去,对徐家的价值也不大。 …… 与宗主谈过话之后的两天。 阮幸如平常一般,睡醒后给自己施了个敛尘术,慢悠悠的出了山门。 按照飞剑的速度,日落时分就能到达云阳城,不过阮幸却在抵达云阳城之前,就落在了一片小镇子上。 这都是因为两位大佬的要求,他们在储物袋里面待一个月了,自然想出来透透气,但他们又不是剑来,不会乖乖听话一直藏匿起来,万一遇到什么金丹真人被看出了傀儡身的秘密,她岂不是完蛋?所以云阳城不能去。 而这里主要是一些凡人的聚集地,修仙者少一些,两个大佬生前都是分神期了,控制阴气在体内不外泄还是做得到的,只要别被高阶修士仔细观察就没什么问题。 找了个隐蔽的巷子将人放出来,好久没有见到人气,魔君四处打量着,眼神中带着些怀念与新奇,而仙子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块面纱,蒙上了脸。 “遮着干什么?怕见人?”魔君揶揄道。 仙子冷声说:“我们用的是别人的身体,若是遇到原主熟悉的人来怎么办?” 魔君挑眉:“哟,你考虑得还挺多。” 阮幸连忙说道:“不碍事,这两人都是中州修士,应该都是第一次来南州,没人认识的。” 仙子轻哼一声,也没摘下面纱,扭头朝巷子外走去。 “魔君,感觉如何?与几千年前可有变化?”阮幸问道。 魔君随意的点头,伸了个懒腰将手背在脑后,“还行吧,以前没太关注过这些凡人,不过看着倒是没那么热闹。” “这只是一个小镇子,人不算太多,若是去大城镇,我担心会被其他修士察觉端倪。”阮幸解释道,随即看到魔君无所谓的嗯了一声,朝着她伸出了手。 阮幸摸不着头脑:“干嘛呢这是?” “给钱啊。”魔君理直气壮,“本君憋屈了几千年了,好不容易出来第一天,还不让人享受享受了?” “欸你不是……”阮幸忽然闭上了嘴,认命的掏出了一些银子和灵石,递给魔君,她忽然想起来,魔君所有东西都被他自己吃了,真真正正的身无分文。 她记得他们之前商量的是她带他们出来,他们给她传承,之后就分道扬镳,两不干预吧?怎么这段时间还要负责他们的花销呢。 算了,人家是大佬,说啥她也不敢反驳。 不过,她怎么觉着这个情节有点眼熟呢? 魔君毫不客气的拿了过去,大步流星的走到前面的摊位上,低着头挑选一些孩童喜欢的玩意儿,“我要这个,还有这个,给你,不用找了!” 随手丢下一块银子,魔君拿着东西自顾自追上了仙子。 阮幸边看边暗自点头,这魔修看上去恣意张扬,随心所欲,却还有点分寸,没有让那店家发现他说话不用嘴。 两个几千年都没怎么见过活人的大佬肆意的呼吸着人世间红尘的气息,阮幸不紧不慢的跟了一会儿,见他们并没有惹出什么事情来,便放心的转脚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她得去修士聚集的坊市,买几个储物袋,不仅是自己用,还得给阮桃他们备上几个,和一些修士必备的物品。 不得不说修士的坊市东西真的比万宝楼便宜多了,一个五十立方空间的储物袋竟然才几百灵石,阮幸买了一个大的,又买了几个十立方的小的。 但是质量倒的确是参差不齐,她想买些材料回去给阮桃炼制适合她的低阶丹药,一些原材料价格正常品质却相当不靠谱,她看过了几家店铺摊子都觉得不满意,可惜这个小镇子并没有万宝楼,不然就算价格上贵一些,至少品质有保证。 她刚从一家店出来,正在街上准备继续多看几家的时候,忽然余光瞟到什么,脚步顿住了。 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修士,正拉着一个女童的手,从一家卖法器的铺子里出来,他蹲下身,将一个长命锁样式的防护法器戴在了女童的脖子上,细致的为她塞到衣领里放好,然后扶了一下她有点歪的小辫子。 而女童则呆呆的任由老修士摆弄。 这不是蔡学士和蔡娇吗? 正想着对方,他们就送上门来了,不过他们怎么会在这里?她记得六阳书斋内门弟子未到筑基好像是不让下山的来着? 阮幸直接走过去跟他笑眯眯的打招呼,“蔡学士,又见面了,这段时日过的还好吗?” 蔡学士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愣了一下,站直了身体看到阮幸,“是你啊,阮帮主,好久不见。” “嗯,不在山上好好修炼,你们怎么跑这儿来了?”阮幸探出神识扫过一眼,蔡娇还是原来那老样子,看来蔡学士并没有找到救她的方法,不过蔡学士修炼速度倒是不慢,进了修仙界才七八个月,已经是练气八层了,都快赶上她一个有模拟器开挂的人了。 蔡学士沉默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些疲惫,“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聊聊呗,反正天都快黑了,我今晚在这儿住下,现在也没什么事,诺,给阿娇带了礼物。”阮幸拿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养魂木,勾出蔡娇脖子上的长命锁打开放了进去,“这是养魂木,有凝聚魂魄开启神智的功效,效果因人而异,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十几年后阿娇就能恢复记忆和正常人的心智了。” “这……”蔡学士震惊的有些结巴,“这么珍贵的东西,我怎么能……” 但是拒绝的话,他说不出口。 自从引气入道以来,他多方打听能够类似作用的东西,得到的结果却不如人意,修士在金丹期便可修炼神识,拓展识海,元婴后自然便可神魂强大,然而若是想修补一个低阶修士甚至是凡人的魂魄,那便异常困难,能够有此效用的东西少之又少,极为珍稀,但对于修士来说没什么太大的价值,也不会有人专门去收集。 这段时间以来,对于救囡囡这件事依旧是一无所获。 当了修士修了仙,才更能明白要做一件事是何等的困难。 只是没有想到,在这样一个平常普通的一天,他再一次见到了阮幸,她给他带来了新的希望。 “客气什么,给孩子的。”阮幸拿出过年期间给红包那种成熟大人的语气说道。 “走啊。”她招招手,示意蔡学士跟她一起到后面街上的酒楼。 在蔡学士的印象里,这个神秘莫测的阮帮主并不会无缘无故的帮助别人,而且他能感觉到,阮幸的修为是远远超过他的,他不知道阮幸还能在他身上所图什么。 但是养魂木已经挂在囡囡身上了,他梦寐以求的能够让囡囡恢复正常的宝物就这样轻易的得到了,他是无法再做出拒绝阮幸这样的决定的。 踌躇几秒,他拉着蔡娇的小手,跟上了阮幸。 “讲讲呗,怎么回事,你该不会被逐出六阳书斋了吧?”阮幸问道,那她刚刚的投资可就打了水漂了,但是在问之前给和问之后给是不一样的,对于蔡学士来说前者才会更加让他感动和回报,后者就是纯粹的交易关系了,她希望蔡学士能够从心出发,这样她才能放心用他。 “我……尊师很介意囡囡的存在,他不希望我对没有价值的工具投入太多的感情……所以,几个月前我就把囡囡送下山了,找了一户人家代我照料,她很乖,很安静,我每隔一段时间,就来看看她。” 他刚开始修仙就是为了囡囡,怎么可能为了尊师的一句话就放弃,但他也不能不听尊师的话,毕竟他现在修炼还需要宗门的培养,只能折中一下,送囡囡下山,他偶尔下来看她。 “原来是这样啊。”阮幸伸出手去摸了摸蔡娇的小脑袋瓜,她个子比阮幸稍微矮一些,摸起来很顺手,“你也不用太过担忧,阿娇现在没有神智没有记忆,你安心修炼便是,你宗门的功法极为速成,按你现在的速度,十几年修成金丹应该没什么问题,到时养魂木将阿娇的魂魄养全了,你修为提上来在宗门也有话语权了,还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那阮帮主现在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吗?”蔡学士低声问道。 “那倒也不是,我还没金丹呢。”阮幸叹口气道。 南州元婴稀少,一共也就那么几个,修成金丹已经足够横着走了。 不过说到这里她又想起来,六阳书斋的功法速成,且平均每十三年都能收四五个内门弟子,这些内门弟子不经允许是无法在筑基之前下山的,那么他们应该很容易就到金丹而且难以在弱小时陨落才对。 这么多年下来积攒的金丹期应该很多啊,为什么他们对外的资料却只有一个元婴期的斋主和几个金丹期的长老,那些内门弟子都去哪了呢? 阮幸的思绪随意的在这个问题上飘过了一瞬,便不再细想了。 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将来她修为够高时足够和结界树碰碰拳,那六阳书斋的一切在她面前就都不是秘密了。 “但我还不知道,您想让我做什么。”蔡文用上了敬语,虽然感激,可他心里对阮幸还残留有一丝丝的防备心理,阮幸帮他,肯定是想让他做什么,就和两人之前每次相遇时一样。 阮幸有些好笑,“你现在能做什么啊?第一个任务,好好修炼便是。” 蔡文有些失望的垂眸,“是。” 这镇上只有一家看得过去的酒楼,阮幸带着蔡文二人走进去,她也许久没吃过凡人食物了,就当是请客吃饭,她也顺便解解馋。 刚进去,便看到了令她眼前一黑的一幕。 魔君坐在半扇轻纱的屏风后面,笑着对阮幸招招手,“这边,快过来。” 魔君和仙子坐在被屏风隔开的雅座上,面前的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美食。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是灵米!妖兽肉!灵植做成的菜! 进入修仙界这么久,她只在某次六阳书斋的模拟中吃过一次灵米,现实中从未碰过。 实在是因为太贵,灵气转化的性价比不高,还不如吃丹药修炼,这玩意儿纯纯是为了供给一些富裕的修士满足口腹之欲并拉高阶级的东西。 “你花了多少灵石?”阮幸看着桌上色香味俱全,且灵气四溢的饭菜,心在滴血。 魔君拿筷子夹了一块妖兽肉,嘴唇轻启,微微一吸,妖兽肉便被他吞噬下去了,“没数,不过你给我的没剩多少了。” 天杀的!她给了他起码有三百下品灵石!就这么一顿饭没了! “你吃的出味道来吗你就点!”阮幸坐下来恶狠狠的拿了个肉丸子塞进嘴里,“你又不修炼也吃不出味道,浪费,放这儿让我吃!” 她一边吃,一边强硬的拉着蔡文也坐下来。 ------------ 第九十八章 好像有麻烦了 “你也吃!” 阮幸塞给蔡文一双筷子,后者诚惶诚恐的坐下来,目光看了看桌上的魔君仙子,又看了看阮幸。 如果仅凭肉眼去看二人的外表,的确如常人无异,但蔡文之前与蔡娇几乎是形影不离,很快便察觉到桌上另外两人那种不协调的死气。 更重要的是,在魔君启唇吞噬时,他看到了嘴巴里面隐约的缝合痕迹。 他神情复杂又有些不敢置信,小声问阮幸道:“这两位……也是?” 阮幸思绪一转便知道他在想什么,随即点点头道:“是,不过情况和阿娇不太一样。” “这样啊。”蔡文垂下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仙子也看到了目光呆滞坐在蔡文身边的蔡娇,眉头一皱,目光冷若冰霜,“你不是说,我和他是你的第一次?” “不是,仙子你这话有点暧昧了……”阮幸连忙摆摆手,“你们俩的确是我第一次,我可没骗你,这孩子吧,我可以解释的。” 仙子看着她的眼神中带着质问的意味,阮幸继续道:“我之前不是说,这傀儡之法是我偶然得来的么?这跟一个修邪术的老道有关,那老道或骗或劫,掳走城中孩童,炼制了好几个傀儡,这小女孩就是其中受害者之一,后来那老道惹上了我,被我杀了,我从他身上搜到了那篇术法,他炼制的那些傀儡我便也都接收了,诺,这是这孩子的爷爷,我知道了以后就把这孩子给他送回去了。” 仙子听完,闭上了眼睛,过了几秒钟后,“好吧,你没说谎。” 她解释道:“我修炼的功法能够辨认旁人隐藏的情绪和恶意,你刚才情绪波动正常,对我没有恶意,所以,你没说谎。” “呵,还用着老一套呢,你拿这玩意儿分辨好人坏人一点都不准。”魔君笑出了声。 仙子认真的反驳,“不,很准。” 魔君挑眉一笑,“那你来测测我,我对你有恶意吗?” 仙子犹豫了一下,说道:“……没有。但是以前有。”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我以前骗过你,我现在也骗过你吗?” “骗过,你刚才还骗我说鬼神食香火得以知人味,让我上了三柱香以后骗我吃东西……” “好了,停,打住。”魔君有些尴尬的打断她,“细节就不用讲了,所以你刚才没有测出来我在说谎对吧?那你这个功法就不准确。” “……好像是。”仙子闻言陷入了沉思。 魔君见状便又有些得意的笑起来。 阮幸听着两个大佬像小学生一样拌嘴,有些无语的又扒了一口肉丸子吃。 蔡文终于思考完毕,看着阮幸有些难以启齿的样子,“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阮幸正等待下文,蔡文忽然离开凳子一下子跪到了地上。 她呛了一下,连忙把人扶起来,“不是,有什么话好好说,外面这么多人呢。” 还好作为点了一桌子灵食的大客户,他们这个用屏风隔出来的包间空间挺大,屏风也遮挡了视线,不然让人看到一个年近七旬的老者跪她一个小女孩,还以为她欺负人呢。 蔡文郑重的拱手行礼,“请阮帮主帮我这个忙,我想将囡囡托付给您。” “啊?”阮幸意外,“你都练气八层了,筑基也不会太难,筑基后延寿至两百岁,往后时间多的是,有养魂木在,阿娇总会慢慢有了神智,托付给我干什么?” “阮帮主肯惦记着我,将如此珍贵的养魂木赠给囡囡,一定是因为我对您有用,我将囡囡托付给您,一是因为尊师厌弃,我无法时时带囡囡在身边,二是因为囡囡是我唯一的软肋,您收下囡囡才会对我放心信任,第三则是囡囡现在的情况,我相信待在您身边要比待在我身边好得多。” 蔡文条理清晰的讲完了三点论述,末了还看了看桌上另外两个大佬。 阮幸托腮犹豫了片刻,收下蔡娇这个傀儡对她也并不影响什么,她是不可能像蔡文那样事无巨细的对待蔡娇的,反正蔡娇没有神智也没什么实力,放在储物袋中就行,还能让她蹭蹭自己那两大块养魂木,加速一下神魂修补速度。 而且蔡娇在自己这里,也不用担心蔡文会背叛他,毕竟蔡文是搞政治的,他之前在朝堂之上那么多年,也没见对君主有多少忠心。 “收下吧,这孩子挺可怜的。”仙子忽然出声,神情悲悯又带着些冷漠,“而且放在你这儿我还能放心些,放在外面万一哪天阴邪之气吸多了狂性大发,我也没法第一时间结果她。” 她同情这个孩子的遭遇,虽然变成傀儡不是她的错,但如果对方成了为祸世间的邪物,她还是不会手软的。 “说笑了,仙子,她哪有那个能耐。”阮幸找补了一句,便对蔡文道:“好,我收下她了,不过你也要尽快提升修为,得到宗门信任参与门内事务,尽量不引人注意的多打探那个……不能说的消息。” 说不出口的消息,就是结界树,所有见过结界树的人出了结界后就再也无法提起它。 蔡文点头,“明白了。” 阮幸正要再多交代几句,魔君忽然坐直了身体,“好像有人要来找你麻烦了。” 不用多说,又是魔君神识乱扫的结果。 阮幸脑瓜子上刚冒出来一个问号,还没来得及问清楚什么情况。 下一秒,整座酒楼如积木一般倒塌,周围的建筑物如多米诺骨牌一般向外扩散,清冷的月光照在废墟上,灰尘漫天。 还好魔君手快,拎着她的后脖颈飞出了酒楼,看了看脚下,啧了一声,“早知道不提前付饭钱了。” 现在是在乎饭钱的时候吗!? 阮幸惊魂未定的看向下方,黑夜之中,原本灯火阑珊的红尘景象已变成了火光灼灼战损版,远处的修士凡人们听到动静都连忙向更远的地方逃遁,稍微近些受到灵力震荡波及的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而酒楼中的凡人和低阶修士大多都已经成了一滩烂肉,身有品质不错的防护法器的修士则奄奄一息,勉强还能留个全尸。 仙子左右手各抓着蔡文和蔡娇,两人身上都没有明显的伤势,等到余波过后,便落地将他们放了下来。 看到眼前一片惨象,仙子怒了,“真是胆大妄为,在城镇之中竟敢毫不顾忌无辜!如此行径,和妖魔无异!贼子受死!” 一片尘嚣之中,一个带着黑色斗笠的修士悬于废墟上方,仙子当即便攻了上去,与他对打起来。 “那是什么人,他为什么会来杀我?”阮幸茫然,她不记得她得罪过这么一个金丹期啊。 而且她之前模拟的时候,也没有这么一出…… 等下,她最后一次模拟的时候,两个大佬抓人不小心抓到了徐思溪他们几个,出秘境以后徐思溪袭击了她。 所以现实当中,把徐思溪在秘境中坑死以后,她就认为已经逃过这一劫了。 没想到还是会有人来杀她,难道是徐长老派来的吗?可他一点证据都没有,凭什么认为是自己杀了徐思溪? “仙子好像打不过他。”魔君有些无奈的叹气,“她不熟悉运用阴气,身上也没有可用的灵器法宝,还好那人看上去似乎刚刚结丹没多久,也不适应自己的实力,才能暂时互相奈何不得,真是的,一把年纪了还这么冲动干什么。” “那魔君你不去帮她吗?”阮幸问道。 魔君努了努嘴,“你以为就他一个啊?还有个金丹后期和两个筑基初期没出手呢,我现在过去帮她,你小命可就没喽。” 阮幸心下一沉,魔君所说的另外三个人,恐怕就是徐长老和他剩下的亲传徒弟了,没想到杀她一个筑基中期,竟能劳动徐长老亲自过来。 “打得过吗?”她小心翼翼的问。 魔君扬眉,光棍道:“八成是打不过,我现在也只能发挥出金丹初期的实力,不过等下我可以试着帮你拖延他们一阵,你趁机赶紧跑,他们目标是你,你要是能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我和仙子脱身不难。” “好,那就拜托魔君了。”阮幸深吸一口气,拿出宗门玉牌扔在了地上。 他们只能是通过找个途径找到的她。 可惜……原本她不想脱离玄冰宗的,只是这下也没有办法了,仙子和魔君一出手,徐长老一定能看出他们两个都不是正儿八经的修士,而是身负阴气的邪物,即便徐长老私自对她动杀手,同样是违背了宗门的行为,有着这个把柄在,徐长老此番不仅无过还有功。 许是见阮幸和魔君这边迟迟没有什么动作,徐长老终于沉不住气了,现身出来对着阮幸冷笑一声,“难怪,原来你才是那个勾结魔门的内鬼。” 虽然阮幸自认为自己并没有和魔修勾结,但她确实不怎么在乎秘境里那些同门的性命,还借谢怀的手杀了徐思溪几个人,而且她现下和魔君站在一起,无论怎么辩解都不会有人信的,她沉声问道:“你不知道是我还来杀我,难道就不怕宗主问罪于你?” “宗主?他自身难保,半个月后就是离任之际,他还会有时间为你主持公道吗?”徐长老哈哈笑了两声,不待阮幸继续打嘴炮,手中青光一闪,便出现一个长柄如意形状的法器,顶头的云状纹路挥洒出一片淋漓的青光。 魔君长袖一甩,将阮幸推离这片区域,自身也脚下轻踏,闪向另一个方向,随即手中阴气汇聚,凝成一个浓郁的球体砸向徐长老。 徐长老再次挥动长柄如意,灵力催动下青光暴涨,将阴气球砸散,散开的阴气如丝雾连绵,围绕在徐长老的身侧,但凡接触到一点皮肤,便如蚂蝗一般扭动着往里面钻去,但徐长老护体灵力一震,便阻挡阴气进退不得。 见状,魔君不以为意,嘴巴微微张开露出被黑色丝线缝在一起的牙龈和森白的牙齿,用力一吸,一阵风在他口中形成一个小型的漩涡,丝雾一般的阴气夹杂着徐长老的护体灵力不受控制的被吸入了漩涡之内。 看魔君能应付的来,阮幸不再犹豫,转身踏上飞剑往六阳书斋的方向跑。 现在对于她来讲,最安全的地方不是玄冰宗也不是云阳城,而是那个凡人王朝。 六阳书斋不会任由别人发现他们最大的秘密,这个无人知晓的王朝和那巧夺天工的结界树,只要徐长老发现了,他就必死无疑。 至于她到时候能不能活,还得再说。 她见过结界树,所以六阳书斋不会担心她泄露他们的秘密,但六阳书斋对鬼道邪修什么态度可不好说,即便他们的功法和瞒下的王朝也不是特别正规的样子。 她刚飞出去不到几秒的时间,便又被人拦住了。 这次是徐长老的两个亲传徒弟,他们似乎彼此之间相对熟悉,配合默契,缠住了她的脚步,虽然阮幸修为比他们两个略高一些,但一时之间竟有些落于下风。 魔君给她争取来的时间可不能这么浪费。 阮幸当机立断放出了傅清鸿的傀儡。 这个傀儡保留的实力在筑基后期,应对徐长老的两个徒弟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可惜大概率会折在这里,等不到他恢复神智了。 没想到她一时的心软竟成了此刻的救命稻草,难道这就是好人有好报? 命令傅清鸿攻击拖住两人,阮幸再次用出御剑术准备离开,然而耳中忽然传入一声巨响。 她下意识的循声看去,正巧仙子雪白的衣裙混合着鲜血翻飞,如失去平衡的蝴蝶下坠,落在酒楼的废墟中激起了一片小型的蘑菇云。 带着黑色斗笠的金丹修士乘胜追击,剑上灵光闪耀,急速朝着蘑菇云的中心飞去。 魔君分心用着吞噬**使出强劲的吸力偏移了剑的方向,而徐长老也抓住机会将一道青光打向阮幸的方向。 从阮幸看到青光到被青光打中只过了不到一息的时间,从她出了玄冰宗后就又穿在身上的【御】字符咒闪过微弱的光芒然后消失不见,阮幸猛然吐出一口鲜血,身子如断线的风筝向后飞去。 后背撞上了地上建筑物的残垣断壁,强劲的力道使她破开墙壁又在地上拖行了几十米的距离。 她只感觉到自己浑身筋骨都已经断裂了,耳鼻口中不停的冒着鲜血,视线都变得无比的模糊。 她想坐起来吃一颗疗伤丹,却无论如何都做不出半分动作,她的脊柱可能已经断了。 不是吧……成仙未半而中道崩殂,出师未捷身先死…… 阮幸脑子里想着有的没的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至于被疼痛夺去意识,她勉强掀开眼皮,仿佛看到了一道耀眼的白光。 然后似乎有人将她轻轻的抱起,她整个人陷入一团冰冷的水中。 那双动作轻柔的手,无比的冰凉。 ------------ 第九十九章 为什么不听话 阮幸费力的伸手抓握,捏住了对方的衣襟,视线一片模糊,但原本的面对强敌的紧张与濒临死亡的恐惧却骤然变淡了许多。 微弱的神识探出,她能感觉到自己仿佛置身在一个充满着水浪的异型空间通道里,耳边全是呼啸的风声。 原来鬼遁之术,是这种感觉。 剑来正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以一种保护的姿态,两人陷于隐匿之中,他正在全速的奔跑。 她努力动了动嘴唇,却发现张不开嘴,只好放弃了,用心神链接问道:“剑来?你怎么来了?” 剑来回道:“我听到你叫我,我就来了。” “我好像没有叫过你……” 剑来传递过来的讯息似乎带着一丝执拗的情绪,“我感觉到你叫我了。” 阮幸哑然,“好吧,就当是我叫你,谢谢你来救我,但是……等等,现在还不能走!” 剑来听话的停了下来,但没有撤去隐匿状态,而是乖巧的等待她的下一步指令。 他们现在没跑多远,已经到了边缘,还在镇子的范围之中。 她之前没想过叫剑来,因为上一次见剑来的时候她在云阳城外等了他两三个时辰,穿越山隘需要的时间太久了,等他跑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但没想到,这一次剑来来的这么快,她没法看剑来的人物面板,也不知道他的鬼遁之术练到第几重了。 她思考着,既然剑来人已经过来了,那他们未必没有胜算,剑来的鬼遁之术当初没修为的时候都能隐瞒过筑基修士,没道理现在金丹了还能被同境界察觉。 如果有机会能赢,那他们就不能走,若是走了,阮幸在南州将举步维艰,再无容身之地。 “剑来,那三个冒黑气的是咱们自己人,你去试试能不能出手偷袭天上最厉害的那个,如果成功,就杀了他们再回来找我,如果不成,直接过来带我离开。”阮幸吩咐道。 剑来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刻去做,看上去有些犹豫。 他在担忧。 因为镇中心酒楼的一场打斗,大部分还能动的修士凡人都跑到了镇子边缘。 他们现在在隐匿状态,没人发现他们,但剑来离开后就维持不了隐匿了,阮幸现在受了重伤几乎无法动弹,若是遇到其他修士起了歹心那就完蛋了。 阮幸想了想,这种可能性的确很大,殊不知外面有多少主角都是路上遇到重伤的前辈补刀收获遗产的,如果是她说不定也会这么做。 “剑来,还记得蔡学士吗?他也在这里,带我去找他让他照顾我。” 蔡文刚刚对她投诚,总该干点活儿吧。 刚才仙子救了他们之后,蔡文就麻溜的带着蔡娇远离的战斗中心,他一个小小的练气期,金丹期的战斗一点余波都能让他俩死无葬身之地。 剑来抱着她跃上了一栋高楼的房顶,阮幸神识扫过几处,便找到了蔡学士的藏身之所。 镇子里乱成一团,但夜晚离开镇子也很危险,外面的山林中到处都有妖兽的存在,因此蔡文在镇子边缘找了一处没人的矮房躲在里面。 两人从空气中现形出来,吓了蔡学士一跳,他捂住心脏反应了一会儿,才看出纯白少年怀里抱着浑身鲜血淋漓的小女孩是阮幸。 剑来小心翼翼的把阮幸放到石砖垒成的床上,上面只有一层薄薄的褥子,但也比躺在地上舒服一些。 放下阮幸以后,剑来重新隐匿离开。 “阮帮主,你这是……”蔡文忧心忡忡的开口。 阮幸所经历的事情似乎比他想象的要危险的多,他把囡囡托付给阮幸不知道是好是坏。 不过还好囡囡没什么战斗力,顶多是失去自由被装在储物袋里,不会被阮幸派去跟人打架。 阮幸咳了两声,“麻烦你照顾一下我,我现在不方便。” “好。”蔡文定了定神,在阮幸的指挥下找到了她身上的储物袋,放在她的手边,阮幸费力的运起一丝灵力取出了一瓶疗伤丹,让蔡文帮助她服下。 药力散开,阮幸打起精神去修补自己的伤势,血已经止住,只是她身上多处骨折,背上的脊椎也有些错位,恐怕要疗养一段时间了。 灵力运行检查了一遍,阮幸松了口气,还好没有损伤到灵骨,不然可就麻烦了。 她闭目运功疗伤了半个时辰,剑来还没有回来。 论起打架来,阮幸不知道剑来现在的实力有多少,但若是隐匿逃跑,剑来绝对是无人能挡,他既然到现在都没有用鬼遁之术逃回来带她走,那肯定是优势在我,占尽上风。 蔡文则坐在一边抱着囡囡看向窗外发呆。 给自己用了一个敛尘术,阮幸从储物袋里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上,掩唇轻咳:“蔡文……咳咳,你背我出去看看。” “现在?外面应该还很危险吧。” “无妨,只是在外面看看,我们不进镇中心。” “是。”蔡文只好背起阮幸。 一个老头,背上背着一个小女孩,怀里还抱着一个,看上去颇有种留守儿童孤寡老人的悲惨故事感。 外面的街道上很安静,现在这个情况,能跑的早跑了,不能跑的也找个地方当鹌鹑躲起来了,不会有人没事还在街上闲逛。 路边没收的摊位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散落一地,蔡文路过踩扁的灯笼,发出一些细微的声响,阮幸警觉的看向路边半开着门的店铺里,对上两双略带着慌张的眼睛。 她当机立断用熟悉最快速的五方行水召出水鞭困住里面那两个练气三四层的修士。 下意识的用过术法以后,她才感觉自己的经脉隐隐作痛,不行,至少这几天之内都不能再用灵力了。 “前辈饶命啊!我们没见过您……” 被困住的修士开口求饶,阮幸直接让水鞭封住了对方的嘴。 她这才感觉到两个修士有点眼熟,似乎在进酒楼的时候看到过,坐的离门口最近的那一桌? 他们为什么没死?难道在酒楼倒塌前他们俩就已经吃完饭离开了? 不过可惜的是,刚才他们好奇心太重,看到街上有人就想看看是什么人,结果发现是在酒楼见过的前辈修士以后太过惊讶发出了声音被阮幸注意到了。 阮幸皱了皱眉,低声对蔡文道:“杀了他们。” 这两个人在酒楼中见过她,如果徐长老死了宗门调查找到了这两个人,那么她可就是重要嫌疑犯了。 就算她的修为和徐长老差距太大,这案件很不合情理,但只要扯上了关系就没那么容易摆脱干净,她可不想因为徐长老再生出许多波折。 蔡文没有犹豫,两个修士被水鞭捆住,毫无还手之力。 她从储物袋中掏出自从修了仙以后再没用过的化尸水,让蔡文毁尸灭迹,练气三四层的修士身体素质还处于凡人阶段,不到一会儿便成了略有些刺鼻气味的一滩脓水。 处理好了以后,阮幸抬头看向天空,夜空之中,已经看不到有修士的痕迹了。 战斗结束了吗? 阮幸犹豫了一下,她很少用心神链接和魔君仙子沟通,因为这样会显得两个高傲的化神修士低她一等,毕竟在傀儡之法的立契里,心神链接都是用来控制命令压制傀儡使用的。 不过不问问情况她现在也不敢过去。 犹豫了一下,阮幸给魔君传递去了讯息,问他现在情况如何了。 魔君倒没生气,很快便告诉她,没事了,现在可以过去了。 阮幸连忙让蔡文背她过去,等她到了原先是酒楼存在的废墟边上时,这一处的地貌环境似乎因为她离开之后的战斗又有些不同了。 一边临时匆匆清理出来的空地上,魔君半跪在那里,仙子躺在他的腿上。 阮幸让蔡文放她下来坐在地上,然后吩咐他,“找找看有没有活口,有的话杀了。” 这些人可都是亲眼看过魔君几人身上咣咣冒黑气的,这要是让他们活着出去传扬,后果不堪设想。 “我刚才也是这样想的,不过她不让。”魔君无奈的笑道:“等会儿你可别告诉她。” “当然。”阮幸点点头,问道:“仙子这怎么了?” “不知道,受伤?还是脱力?傀儡的事儿我哪儿懂,刚才我想把这里清理一下,她一直拦着不让,然后就昏过去了,我用阴气给她理了一下,但没什么效果,你应该会修吧?你看看。”魔君放下托着仙子后脑勺的手,让她平躺在地上。 阮幸用神识看了一遍,仙子的身体毕竟是有金丹实力的傀儡身,刚才看起来被打的很惨,但实际身上的伤连阮幸一半严重都没有,缝合好慢慢用阴气修补就没事了,倒是身体内部,这傀儡身的经络被仙子用阴气冲击的乱七八糟。 “她好像尝试用阴气按照功法运转周天……没事,用养魂木养几天就好了。” 阴气只需要吸收凝聚不散,不需要像修士那样按照经脉运行修炼,仙子可能还是不习惯这种傀儡身体,打斗的时候下意识运行了功法。 而魔君的功法是吞噬炼化,本就不用运行周天,所以他用功法也没什么大碍。 阮幸拿出材料给仙子的傀儡身修补了一下,然后收入了储物袋放在养魂木的旁边。 可能过个四五天,仙子醒了放出来就好了。 “那剑来呢?就是刚才过来帮你们那个。” “知道,那也是你的傀儡是吧?你傀儡不少啊。”魔君说着瞟了眼不远处半坐在残破石墙上的傅清鸿。“刚才他突然出现重创了那个金丹后期,他受了伤我就好打了一些,然后你那傀儡就去把金丹初期和两个筑基初期的都给杀了,尸体在那边呢,那金丹后期的见手下都死完了就想跑,你那傀儡就追过去了。” “那你怎么不追?你受伤了吗?” “没有啊。”魔君干脆道:“刚才阴气消耗太大,这儿刚死了挺多人,我寻思补充一下嘛。” 反正那修士已经重伤了,只要白色小子追上他肯定能杀,他就没必要再多跑一趟了吧。 阮幸扶额,不过确实,作为一个有自己思想且不臣服于她的魔修,魔君的做法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有些幽怨,这么高战力的傀儡却不怎么听话。 还好有剑来,剑来已经金丹实力了,而且非常听话乖巧,真是小天使! 她喊了傅清鸿过来,准备也检查一下他的身体。 傅清鸿的情况跟蔡娇差不多,属于完全没有神智的,她心神链接只能给傅清鸿发号指令,但傅清鸿不会在链接中回应她。 等傅清鸿一瘸一拐的过来,阮幸才知道他不是因为累了才坐下,而是站不住了才坐在墙上,拿出材料修补了一下也收进储物袋,蔡文也办完事回来了,她让蔡文扶着她,开始打扫战场收缴战利品。 那三具被剑来杀掉的尸体她也收进了储物袋里,等养好了伤把他们炼制成傀儡,主要是那个黑斗笠的修士,毕竟也是金丹初期呢。 她有两块养魂木,省着点用的话,拇指大小的木头能分割出一两百块,甚至能组成一个傀儡大军了。 她忍不住感慨,“要是这次炼制的傀儡能聪明点就好了。” 从傅清鸿就可以看出来,虽然他筑基后期,打两个筑基初期的,可他神智全无,打架全靠本能,一点也没有正常筑基后期的修士厉害,他和傅雨可是把谢怀逼得都用出自爆式法器了。 现在竟然连两个普通的筑基初期都打不过。 闻言谢逢忍不住笑了一声,“你有没有想过,你练出的傀儡没有神智是因为这法子本来就是这样子的。” 阮幸一懵,“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你这个傀儡之法是什么原理,但是对于我们魔修来说,不喜欢手里的工具有自己的意识,就比如说我,虽然名义上我是你的傀儡,可是我听你的话吗?我不听,你觉得我好用还是你那个听话的白衣傀儡好用?”魔君一脸和善的微笑道:“毕竟当魔修我比你有经验,要不你把这法子教给我,我帮你参谋参谋。” 阮幸一下子心头警铃大作,连忙拒绝道:“大可不必。” 开玩笑,若是让魔君知道了他的死活不受自己限制,自己哪还有命在。 现在魔君和仙子会跟着她顺便保护她除了答应她的传承以外,都是因为滴过血立过契,以为她死了他们也会死。 ------------ 第一百章 金丹期?手下败将 阮幸开始思考起魔君所说的可能性。 仔细想来,魔君仙子二人与其他傀儡的区别只有一个,就是他们是自己把神魂钻入傀儡本质的,而不是她用招魂口诀。 她原本以为是因为二人生前都是化神修为,神魂强大的缘故,但现在看来似乎还有别的原因。 她所知的所有用过招魂口诀的傀儡,无一例外全都失去了神智,唯有一个剑来,还残留一些记忆和本能,经过她重新炼制以及墨髓阴气的加持,他现在能有个七八岁孩童的神智了,至少他能认得出人,知道胡三是他哥哥,知道阮幸是他主人。 可是剑来本就很特殊,在凡俗界大部分材料都只有微弱灵气的地方,红头道人炼制了那么多傀儡,只有一个剑来成功了,他能修习内劲功法练出真气,还能学习鬼遁之术,这是其他几个傀儡都做不到的,蔡娇直到如今都只会锄地种花,别说打架了,被人推一下都能坐地上半天起不来。 如果能再遇到一个神魂强大的修士练成傀儡试试就好了,这样她就能知道到底是不是招魂口诀的问题。 魔君失望的撇了撇嘴,没再纠结这个话题。 蔡文担忧道:“我们是不是该走了?这个镇子是六阳书斋的管辖范围,离云阳城也不远,恐怕很快云阳城就会派人过来了。” 这么大的动静,他们几乎打毁了小镇一半的建筑物,还死了不少低阶修士和凡人,不派人来都说不过去。 但是剑来还没回来呢。 “魔君,你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吗?” 魔君歪头指了个方向,“那边吧。” “好,那我们也往那个方向去。”阮幸说道。 她可命令不动魔君过来背她,蔡文这个修为也没办法御剑带两个人,阮幸想了想,拿出面具戴在了脸上,变化成了王志的模样。 她选择步行走出镇子,临出发前又给自己吃了颗疗伤丹稳固伤势。 这样,路上被人看到也没关系。 魔君用的是从未来过南州的中州修士身体,蔡文又是深居简出低调的六阳书斋弟子,明面上都和阮幸扯不上关系,只要没人看到她的脸,她就不必担心自己摊上麻烦。 一边走,阮幸在脑海内文字模拟了一番。 【正在模拟中】 七岁,你离开了玄冰宗在镇子上遭到了徐长老等人的刺杀,在谢逢,沈灵云,剑来的帮助下,你成功度过一劫。 为了避免别人过来查探发现了你,你打算离开镇子,出了镇子后不久,遇到了提着徐长老头颅回来的剑来。 你因为深受重伤,无法动用灵力,因此,你们在前往山隘的路上找了个隐蔽的地方休息疗养,三天后,你的伤已经好了五成,你花费了两天时间穿过了山隘,到了结界的边缘,沈灵云也醒了,你让剑来通知胡三,胡三和阮桃过来后,隔着结界接受了沈灵云和谢逢的传承。 在结界外小住了几天,你打算回玄冰宗了,谢逢二人也完成了对你的约定,于是,你们分开了。 七天后,在宗主的安排下,你前往了中州,到了中州以后,你闭门谢客,专心修炼,不理俗事。 …… 二十三岁,魔修入侵了南州,南州玄冰宗传来求救的讯息,掌门召集所有内门弟子,前往南州支援,在与魔修的战斗中,你不幸身负重伤,你死了。 【模拟结束】 看到这个模拟结果,阮幸先是松了一口气,镇子中并没有藏有可能供出见过她的漏网之鱼。 随后,思忖了一下,这次模拟中似乎也没做什么事,选哪个都不太好,只有修为境界还有点增益。 阮幸选择了境界,虽然还是筑基中期没有提升,但身体内凭空出现一股精纯的灵力滋补着她受损的身体,竟然让隐隐作痛的经脉都舒服了不少。 这倒是意外之喜,没想到增加修为还有这么个作用,那么如果她受重伤的情况下提升了境界,是不是就可以像游戏升级那样恢复满状态呢? 有机会可以试一试。 不过,想到模拟中提到的几句,阮幸心念一转,在心神链接中给剑来传了话,让他别只带头回来,整个儿都带回来。 对于傀儡这方面,她刚刚有个新的想法,或许可以在徐长老的尸体上试一试。 出了镇子没多久,阮幸便看到,远处仿佛有几道流星划过。 那是在空中快速飞行的飞剑光晕。 只有金丹期以上的战斗才会出现如此大的规模,等他们检查过后,就会发现在场不止一个金丹期,且说不定魔君等人还留下了阴气的痕迹,如六阳书斋这等小宗门,是不会愿意贸然惹上好几个金丹的,他们大概探查完以后息事宁人,然后将阴气的痕迹通告给其他宗门。 可惜,她抹除不掉那么大片的痕迹,剩下在南州的日子要更加小心谨慎才行了,不到情非得已的时候,不能再让傀儡们出手了。 又过了片刻,剑来回来了。 他手里提着一具已经残破的不像样子的尸体,勉强可以辨认出是徐长老。 “啊这……应该还能用吧。”阮幸不确定的道,随手将尸首收进了储物袋。 剑来有些亲昵的俯下身在阮幸的肩膀上蹭了蹭,他冰冷的脸颊隔着衣物贴在她的胳膊上。 似乎是在等待夸奖的模样。 阮幸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做的不错。” 出了镇子有段距离,四周已是荒芜人迹,阮幸取下面具恢复自己的模样,让剑来抱着她。 有了代步工具了干嘛还要自己走呢。 她转头对蔡文道:“你先回六阳书斋吧,等你有能力了我会告诉你该做什么的。” “对了,这个你拿着,单向通讯符,里面可以录下一两句话,有什么急事可以传讯给我。”阮幸拿出一枚符箓给蔡文。 这个单向传讯符虽然是一次性用品,价格还很贵,但有一点好处就是无视距离,就算她在中州,蔡文使用了传讯符她还是能收到信息。 蔡文接过传讯符,沉默着拱手行礼,将蔡娇往前推了推,然后离开。 阮幸看着面前懵懂的蔡娇,叹口气将她收进了储物袋里。 “剑来,走吧。”阮幸吩咐了一声,在剑来怀里将自己缩成了一团,半闭着眼小憩。 剑来点点头,空气不易察觉的扭曲了一瞬,连带着阮幸一起,两人陷入了隐匿之中,在充满了风浪的通道里穿行。 感觉到两人在他的神识中完全消失找不到一点痕迹,魔君微微勾了勾唇,“有点意思,你不告诉我去哪儿,又躲起来让我探察不到,你想让我怎么跟着你?” 然而这个时候阮幸已经被剑来带着跑远,听不到了。 无奈之下,魔君只好在心神链接里问了一句,这才跟了过来。 一炷香的时间,剑来已经跑到了六阳书斋的附近,钻入山林穿过山隘,便是凡人王朝了。 等了片刻,魔君也跟了上来。 这片山隘外围是阴暗高大的树林,中心的三重山隘被葱郁茂密的植被覆盖,其中多是一些生长在里面的妖兽,阮幸曾经在模拟中硬闯了几次,最后得出结论只有到了金丹期才能勉强在这里面畅通无阻。 现在虽然她还没有到金丹期,但剑来的鬼遁之术已经可以携带她一起了。 跟魔君交代了几句,约定好结界前见面,阮幸便又被剑来抱着踏入了隐秘。 大概不到一个时辰,阮幸便看到了属于结界交接处的诡异土地。 她是活人,无法通过这个结界穿行回去,剑来便把她放了下来,似乎有些兴奋的便要去把胡三阮桃叫过来。 “等等,天快亮了,不急于一时,让他们睡个好觉再过来见面吧,我也想休息一会儿。”阮幸说道。 她才吃了两颗疗伤丹,虽然模拟中增加的修为让她的伤势又朝好的方向发展,但她现在还是觉得自己非常虚弱。 嗯,需要好好休息! 阮幸从储物袋中拿出几件衣物,让剑来砍一棵树切成长木棍当作支架,支起了一个小小的帐篷。 阮幸蜷着身子躺在里面疗伤,姗姗来迟的魔君也到了,挤了进来在一旁打坐。 “啧,勉强凑合,我再不济以前也有一个洞府,现在跟着你却要体验风餐露宿。”魔君摇了摇头。 “呵,你之前还说魔修不像正道修士那样守规矩,我就不信你修为低微时没吃过苦受过屈。” 阮幸声音微弱的吐槽了一句。 魔君垂眸淡淡的道:“能让我吃苦的人,都已经死了。” “嗯对,都被你熬死了,谁能活得过你啊。”阮幸满是敷衍。 “我的意思是那些人都被我杀了!懂不懂啊?” “好啦,别吵,让我睡一会儿。”阮幸说着,呼吸逐渐趋于平稳。 魔君看着她,小声嘀咕了一句,“都筑基了还睡觉,奇怪的人。” 漆黑的夜,月光有些暗淡,冷风从树林里吹出来,把简陋的帐篷鼓起一个软软的包。 魔君沉默着,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然后也闭上了眼睛。 剑来安静的坐在帐篷口,像是一尊守护的雕像。 一夜无梦。 阮幸清醒过来的时候,感觉身子骨都松泛了许多。 天光大亮,魔君已经不在帐篷里了,她睁开眼只看到剑来蹲在她边上,一黑一白的两个瞳孔诡异的盯着她。 “吓我一跳。”阮幸拍拍胸口,“别蹲着了,去叫你哥和我姐过来,看着点别让他们过结界,出来了就进不去了。对了,顺便带一些挡风的布匹和被褥,把这帐篷好好整一下,要待好几天呢,地上太硬太硌了不舒服。” 剑来听完便钻出了帐篷,阮幸也起身,伸了个懒腰。 吃了一颗疗伤丹,然后又开始给自己疗伤。 宗主给了她十五天的时间,现在还有十二天呢,她打算先在结界边养好自己的伤,然后等仙子醒过来,模拟中已经告诉她,大概五天左右,沈灵云就会醒了。 到时候仙子的传承给阮桃,魔君的传承给胡三,正好。 胡三估计不会抗拒当魔修还是当仙修,反正他弟已经是个邪物了,没必要自己修个对立面。 而且重要的是,胡三修了魔,等到二十三岁那年魔修入侵,她就可以顺势让胡三打入魔修内部,自己隐在幕后。 而阮桃,一是因为她觉得阮桃容易心软,不适合修魔,而且她也不想让魔君和阮桃多接触,二是仙子性格则更单纯些,说不定阮桃会更讨她的喜欢,除了传承之外的东西,也会教给她一些其他的东西。 没过一会儿,阮桃和胡三便过来了。 阮幸抬眸看过去,站起身走到了结界边缘,阮桃有些激动的想要上前,却被剑来及时拉了回去。 “小姐。”胡三看起来也有些抑制不住的兴奋,但相比她离开时,变得成熟稳重了不少。 “嗯,好久不见。”阮幸欣慰的点头,她现在觉得有点惊喜,因为,两人竟然都是练气三层! 只凭着她送来的基础练气口诀和几瓶聚气丹,两人就能在半年的时间里练到了练气三层,灵骨资质想必很是不错,这下她就不用担心了。 阮桃深吸一口气,眼眶有些湿润了,清润的眸子泛起点点星光,“你长高了。” 阮幸勾起唇角,对她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姐,你也是。” “为什么我们要隔着这么远?”阮桃不解。 两人中间大概有一两米的距离。 “这个,说来话长。”阮幸摸摸鼻子,“我之前让剑来带给你们的功法,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吗?” 阮桃嗫喏了一下,以前她一直以为不过是普通的武学功法,但见识过了剑来神出鬼没的本事,她的身体也出现了各种常人无法解释的变化,那是和真气完全不一样的力量。 她没办法自欺欺人,但是又不敢相信,直到阮幸这样直白的说出来,她才咬唇道:“是……非常神奇的功法。” “是修仙之法。”阮幸顿了顿道:“姐,我想带你一起修仙,所以我不仅给你送来了功法,还给你带了个师父。” 师父?阮桃的神情有了一丝异样,“是今天早上突然出现在城里的黑衣男子么?他的手段和剑来很像。” 魔君早上偷偷跑到城里去了!? 阮幸突然多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 第一百零一章 史上第一个筑基期宗主 见阮幸一下子变了脸色,阮桃连忙解释道:“你别担心,他没做什么,只是在……额,丽春坊听曲儿的时候被几个争风吃醋的纨绔骂了几句,杀光了一楼的人。” 胡三正在边上交代剑来怎么搭帐篷,他带了布匹工具被褥来,闻言接话道:“小姐之前送来的信里说,不能让旁人知道这种超出凡人理解的事,小姐放心,城内都是我们的人,消息已经封锁住了。” 阮幸突然想起来,“我记得江宁城离这里有点距离吧,你们是怎么这么快就过来的?还有,城里全是我们的人是什么意思?” 他们两个又不会御剑,不应该这么快呀。 胡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都是王东兴的功劳,他生意做的还不错,去年原本想给您写信以及送银子,但您迟迟没有召唤剑来,所以我就擅作主张让王东兴把帮派产业的银子拿去开发新的产业,现在丽春坊和红楼已经开遍了周边几个城镇,这些地方也没有什么成气候的帮派势力,我便全都接手了,给巡安司的年礼厚重一些,加上刘公子也打过招呼,并没有遇到什么困难的地方。” “所以,我们之前便待在离结界最近的城镇里,剑来送了消息过来,便赶紧来了。” “这样啊,做的不错。”阮幸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还好胡三等人积极发展了帮派。 不然魔君在城里这么一搞事,匪夷所思的手段涌出来闹得人心惶惶,国师宫肯定就知道了,到时候她又要跑路。 虽然国师也是金丹期,不见得打不过,但她现在毕竟身受重伤,非常脆弱,而且这里是国师的主场,万一结界树还有什么神秘莫测的功用,就糟糕了。 她还不想失去这片神秘基地。 剑来抱着东西去搭帐篷去了,阮桃换了个话题,“你想见见母亲吗?” 阮幸对这个母亲记忆并不深刻,因为她穿越过来总共就在那个家中待了半个多月,母亲早出晚归,没说上过几句话,她整日里相处最多的人还是阮桃,因此对母亲并没有生出什么感情来。 她让胡三每个月给阮母送银子,纯粹是为了给占用这副身体的补偿以及对阮桃的爱屋及乌。 但阮桃不会无缘无故的提这件事的,阮幸问道:“娘她怎么了?” 阮桃的眼神黯淡下来,“她成亲了,就在年初,我前几天收到消息,她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 阮幸沉默了一会儿。 虽然阮桃嘴上一直说着对母亲失望,但其实心里还是有着期待的吧。 只是母亲再一次的在男人和女儿之间做出了错误的选择。 “既然她有了新的家庭,那就不要打扰她了,姐,我有你就够了。” 阮桃扯了下嘴角,“姐以后也只有你了,我一定会好好修炼你教给我的功法,争取以后能帮到你。” “不用急,慢慢来。”阮幸安慰她一句,将储物袋中的沈灵云放了出来,她闭着眼睛没有呼吸和心跳,身体也冷冰冰的,若不是肢体还算柔软,她现在不像一个傀儡更像一具尸体。 不过也没差。 阮幸指着她道:“这是我给你找的师父,不过她现在出了点意外昏迷了,过几天醒了就好。还有给你带了点东西,丹药之类的和之前一样,这个储物袋我教教你怎么用。” 她说着,将之前在镇子里买的几个储物袋丢进结界中,让阮桃和胡三拿起来试试如何使用。 这边寒暄结束,阮幸在心神链接里给魔君发送讯息。 魔君很快便出现了,看上去有些兴奋。 “你去哪儿了?” 他嘿嘿笑了一声,“这结界里面真有意思,你不觉得吗?” 呵,是有意思,修仙界里唯一一个凡人政权,封建王朝。 阮幸无语道:“别搞事啊,这里面水很深,你把握不住。” “放心,我看到了。”魔君耸肩道:“这结界中心处有一个非常可怕的庞然大物,我感觉它有很多只眼睛,在看着结界内的一切,只不过它似乎现在陷入了沉睡期,我没有太靠近,暂时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把它吵醒了就不好了。” “我见到过,那是一棵树。”阮幸形容了一下自己看到的地下几十米处泡在池子里的树根模样,“魔君你身为魔道巨擘,见识渊博,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树?” 魔君摊手,“这世界上的树基本都跟你说的树根差不多吧,只不过在你眼中看起来稍微怪异了一些,你倒是形容一下这树的树枝分布,树叶形状,开的什么花结的什么果啊。” 阮幸愣住了。 她没见过结界树上面的样子,就算是某次在国师住所的摘星台,那是整个国师宫最高的地方,她也没有看见过类似树的东西。 这不应该啊,那么大的树根,树干部分怎么也得十几米粗,几百米高吧。 可她确实没见过……仔细想来,她为什么会认为一堆泡在诡异池水里的东西是树呢?是那个小道童给她介绍的,说那叫结界树。 “树这种东西不可能长眼睛的,我认为那是一个不知名的活物,可能是什么上古妖兽?不过我得见了才能知道,如果你看到的时候是一棵树,那可能是因为它不想被你看到。” 阮幸思忖道:“如果按照你的说法,那么豢养这种妖兽的宗门,岂不是邪魔歪道咯?你知道借助文气官运修炼的这种功法吗?” “妖兽这玩意儿,很多宗门都有豢养吧,主要还是看这妖兽养来做什么用。文气官运……我倒是听说过一点,不过没见过,当时插手凡人事务的宗门太多了,即便从凡人开始做官也无法得到纯粹的文气官运,早就已经失传了。没想到时隔几千年,却能在这种地方看到他们的传承,有趣,自己建了一个国家,这国家里还没有任何修仙者,真是大手笔。” 魔君抚掌笑道。 阮幸却从魔君的话语中捕捉到了一点信息。 魔君所生活的时代还有凡人王朝的存在,只不过已经名存实亡了,而她得知的信息里,修仙界已经五六千年都没有凡人政权了,所以魔君起码是六千年前的人物。 也可能更早。 但金台秘境出现却仅仅不到一千年。 她开始有些头疼了,为什么别人的修仙都那么平稳,比如仙子,平平安安待在宗门修炼到了化神期,虽然也有她天赋异禀的原因,但仙子从小都没有遇到过什么困难和危险,要不是仙台树仙魔大战,她的宗门不得不派她出来参加战斗,恐怕她能一路修到飞升都宅在宗门里。 而她自己,走哪儿哪出事。 都快成柯南了。 “罢了,先不考虑这些。”阮幸摇摇头,等她有了实力自然会去探查结界树,现在还不是时候。 “魔君,这是我需要你传承的人。”阮幸指着胡三道,胡三闻言有些紧张的站直了身体。 魔君看了他一眼,有些嫌弃,“看上去一点都不阴险狡诈,一脸老实样,没有魔修的气质。” “欸,这你就错了。”阮幸义正言辞,“长得老实,别人才更容易上当,你看你,仪表不凡,帅气逼人,仙子就总是防备你,对不对?” 魔君摸着下巴,“有道理。” “那行吧,不过他这练气三层的修为有点低了,等会儿我嘱咐他准备点东西,晚上给他灌体传功。”魔君说道,“你给我准备的这个徒弟在凡人里面好像还有点势力,不错,正好我不准备走了,留下来让他好好孝敬我。” “不走了?”阮幸大惊失色,“你要留在这个结界里?” “对啊,挺有意思的,我研究研究。” “不行,结界里面只有凡人,你行事这么高调早晚会被国师宫发现,你不能留在这里。”阮幸断然拒绝道。 “嘿嘿。”魔君邪魅一笑,“你管得着吗你。” 阮幸一噎。 “安心了你,我留下来,仙子也会留下的,她那个脾性,不会让我乱来的。而且我觉得,我和她留在这里才会更安全。”魔君摸摸鼻子,脸上有一丝寂寥,“昨天在那镇子我就发现了,这个时代,魔门式微吧,我之前的宗门就在南州,恐怕早已覆灭了,如今我和仙子身为邪物,没有强大实力傍身,贸然在外行走说不准哪一天就被哪个元婴真君一指头按死了。” 阮幸不为所动,“你可以去北境。” 魔君翻了个白眼,“好地方人人趋之若鹜,要不然当初我们为何要争夺仙台树?只有穷山恶水,才是犯人流放之所,我才不去。” 魔君软硬不吃,阮幸也毫无办法,只好气馁道:“你最好是别在结界里惹事。” “别生气。”魔君伸手胡乱在阮幸脑袋上揉了几下,弄乱了她绑起来的头发惹得阮幸瞪他一眼,他毫不在意道:“为了补偿你,我决定免费多帮你教几个徒弟,我脑子里的魔门功法可不少,人选还是你来定,怎么样,够大方吧?” “什么?”阮幸惊了一下,随即狐疑道:“你该不会想从这里开始重新把魔门发扬光大吧。” “这哪能呢,这么几个人能掀起多大浪,不过是打发时间,你考虑一下呢?” 阮幸并不是很在意仙魔之分,而且她知道十几年后魔门将会迎来不知道持续多长时间的辉煌。 魔君的这个提议,对她来讲是利大于弊的,她本就想在修仙界中组建自己的势力,虽然手底下多了几个魔修……但怎么不算呢。 等到十几年后这些徒弟们成长到了金丹期,魔门也迎来了强盛,刚刚好。 虽然需要等待的时间有点长。 “也可。”阮幸点点头。 “那就给这个宗门起个名字?你当宗主你来起。”魔君挑眉笑道。 不是……跨度这么大吗?就到当宗主这一步了? 她只是想组建一个类似于帮派的小型势力为自己办事而已…… 不过阮幸很快就说服了自己,整个修仙界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第一个筑基中期的宗主! 马上就要热乎乎的出炉了。 “就叫风灵月影宗吧。”阮幸说道。 “有点长了,风灵宗可以,月影去掉吧。”魔君点评。 阮幸忍不住翻个白眼,“你搁这儿夹带私货呢?谢逢的逢沈灵云的灵?就叫这个名,不准反驳。” “那就随你,我无所谓。”魔君耸耸肩。 于是,在这个平凡而又不普通的日子,风灵月影宗成立了。 阮幸一边养伤,一边给这个宗门做规划,她当宗主,阮桃和胡三是副宗主,魔君和仙子是太上长老,魔君收的其他几个弟子,就是风灵月影宗的一代弟子。 至于运营模式,阮幸还没想好,她并不想按照其他宗门那种供养内门弟子的方式,因为她很抠。 魔君倒是提议,按照魔门培养的方式,养蛊嘛,谁有本事谁活呗。 不过这个也被阮幸否决了,第一她没那么多人可以当作消耗品,第二她觉得有点太残忍了。 暂且先从帮派里选拔几个合适的,等以后宗门有了雏形再说其他。 因为有魔君在旁边,她不敢炼制储物袋里的两具尸体当傀儡,怕被魔君偷师。 而魔君过去找胡三嘀咕了几句,晚上不见了踪影,等第二天再见到胡三的时候,阮幸惊讶的发现,“怎么筑基了?” “大惊小怪,传承灌体,筑基不是很正常?若非我如今实力大跌,灌体完以后应该是筑基后期的。” 阮幸撇嘴,“那你再多灌体几个?” “那不行,有损元气。”魔君摇头。 这倒是给阮幸省了一颗筑基丹了,也挺好。 阮幸交代胡三在帮里选几个值得信任的人,让他们练一下基础练气口诀试试,能感觉到气感,即便不引气也可以证明有灵骨。 没办法,她还是没有测灵石……只能继续用这个笨办法了。 而五天后,仙子醒来天都塌了。 “什么风灵月影宗?太上长老?我有宗门的,我是玄极宗!” “什么?我的徒弟是这个宗门的副宗主?” “什么!?这个宗门全是魔修!?” ------------ 第一百零二章 徐长老私藏的宝藏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仙子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不过还是嘴硬道:“我才不会当这个魔道宗门的太上长老。” 魔君嗤笑一声,“你现在自己就是个邪物,不当难不成还能回东州吗?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便你的宗门还存在,他们会认你一个邪物当师祖吗?” 仙子默道:“我从未想过还能回去。” 在她死后没几年,残魂坚持不住快要消散的时候,她没有拒绝魔君吞噬了其他东西帮她续命,她就已经不再是那个纯粹的玄极宗弟子了,无论有没有阮幸,她都会为自己感到羞耻。 “但,我心中仍然认为我是玄极宗弟子,我依旧会遵循玄极宗的门规道义,我会一直跟着你盯着你,如果你的徒弟为了修炼做了什么残忍的事情,我也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们。” “随便你,反正那些徒弟都是阮幸的人,我不过是打发时间图个乐子。”魔君无所谓的说道,他凑近仙子的脸,语带调笑,“当然,也欢迎你一直盯着我,最好,是寸步不离。” 眼见着仙子的脸红了又白,她有些气愤的甩袖离开,魔君则哈哈大笑。 阮幸进不了结界内,她只能目送仙子,然后问魔君道:“你该不会故意教他们一些需要杀人放火恶贯满盈的功法吧?” “我像这种人吗?我的吞噬之法,叫做五气食念,人有五气,贪,怒,妒,恨,欲。这里有这么多凡人,是一个非常适合培养的温床啊。”魔君轻笑着说道。 五气食念。 的确,这里的凡人过的并不好,大部分人每日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阮幸其实还算是幸运的,她出生地在一个还算繁荣的城里,这个城中又因为红头道人组建的帮派而暂时处于稳定之中,虽然家庭结构不算太好,可至少没有食不果腹,衣不蔽体。 这个功法很适合这里。 很快,胡三给她带来了一个能够感应到气感的人过来。 “只是……有一点,解药还有最后两个月。”胡三有些为难的说道。 这个人是许灿。 阮幸还记得,在一次模拟里胡三写信告诉她许灿已经开始科考了。 这小子真的像是一颗岩石里拼命的草,有一点机会就能够抓住不放,十分努力。 许灿身上的毒这件事倒是好解决,低阶丹药中是有一些通用的解毒丹的,对于凡人的毒肯定也能解,不过阮幸身上暂且没有,她也懒得为了许灿单独寻找材料开一炉丹。 而且凡毒对修士不怎么起作用,只要两个月内许灿能够修炼到练气三层,那么就能把每次毒发的时间硬抗过去,不会致死,待到他筑基,也会洗经伐髓,把体内的杂质和剩余的毒素排出体外。 “无妨。”阮幸对胡三解释了几句修仙界的常识,然后道:“给他定个期限,两个月内必须到练气三层,如果不成,那就是他没有这个命。” 胡三惊讶了一下,应了声是。 他和阮桃都是从基础练气口诀开始修仙的,半年时间才练气三层,让许灿两个月就修炼到这个地步,听起来好像有点强人所难了。 但阮幸不这么觉得,魔修的功法本就比修仙要速成一些,这个环境还这么合适,加之许灿本人的心性,要达成这个结果并非天方夜谭。 “他们两个这段时日怎么样?”阮幸接着问道。 魔君和仙子自从进了结界以后就几乎整天见不到人影,偶尔也就是神出鬼没的过来跟她说几句话就又消失了。 她自己进不了结界,帮派内又全都是凡人,想盯着他们俩也做不到。 也就胡三和阮桃跟他们接触多一点,毕竟也是名义上的师父,仙子给阮桃传承灌体以后,阮桃现在也是筑基初期了,她对修仙界更是如同白纸一张,几乎重塑了整个世界观,因此经常跟在仙子身边虚心求教。 胡三想了想道:“似乎也没什么问题,仙子日日都和魔君在一块儿,城里也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希望他们两个真的能在结界里老老实实的吧。 以他俩的实力,加起来大概率是不怕国师宫内轮值的那位国师的,只不过魔君对国师宫地下的那颗结界树有兴趣,所以他暂时应该不会轻举妄动。 阮幸嗯了一声,拿出了两张传讯符,给了胡三,“这个你拿着,有紧急消息便用灵力启动给我传消息,我很快便能收到。我应该是待不了几天了,很快就会离开,到时候剑来我会带走。” 这几天天气不错,初春本是春寒多雨的时节,但这几日一点雨雪都没让阮幸碰见。 剑来给她搭的帐篷也很用心,布料柔软轻便,帐篷遮阳透风,她已经养了五六天的伤,每天吃了疗伤丹运功几个周天后便懒洋洋的躺在软乎乎的被窝里,再等两天差不多就可以回玄冰宗了。 这次离开恐怕要很久以后才有机会再见了,因为,她要去中州了。 “是,小姐。”胡三应了一声,又道:“帮派里给您攒的银子明天带过来吗?盈余大概有一万八千两。” 阮幸刚开始修炼的时候是挺惦记着红头帮每年一两万银子的收益,但没想到她修炼速度这么快,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已经筑基中期了,除去之前在镇子里的花销,她现在手里还有两千八百多的下品灵石,根本看不上这点银子了。 “你们留着吧,拿这些银子多寻摸一些有灵骨能感应到气感的少男少女,等他们修炼到练气一层就让他们发心魔誓永不背叛,那些人里,若是有魔君或仙子看得上的,就随他们去教,只一点,我给你们的丹药只准你和我姐用,其他人别给。”阮幸顿了顿道:“还有就是,如果魔君和仙子真的搞出什么事情,然后他们应付不来的话……你和我姐就用我给你们的遁地符,马上出了结界离开这里,找到城镇暂居给我发消息。记住,其他人和产业,都没你们的命重要,只要你们活着,那些身外之物没了也就没了。” 胡三郑重的点了点头,然后下意识的摩挲了一下腰间崭新的储物袋。 惬意的又过了两天养伤的日子,她的伤势终于恢复了近八成,把剑来召唤回来,收起了帐篷,阮幸道:“我们走吧。” 剑来蹲下身抱起阮幸,开启鬼遁之术在通道中穿梭。 其实她已经可以自己御剑了,只不过就是有点懒,不想动。 剑来的速度很快,且他的阴气也好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一样,连续在通道内快速奔跑了三四个时辰,阮幸轻轻打着哈欠时醒来,他们已经在玄冰宗的山门外了。 “你留在外面藏好,我自己进去。”阮幸说道。 玄冰宗接连出事,现在正是敏感时期,她不想让剑来进去万一被发现点痕迹可就说不清了。 剑来带着人一起用鬼遁之术消耗还比较大,但他一个人保持隐匿状态几乎就没什么消耗了,他以前也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好像消失了一样待在隐匿空间里的,安安静静不喊他就不出来。 他顺从的将阮幸送出通道,阮幸看了看有些萧瑟的山门,召出飞剑御剑飞了上去。 在镇子酒楼清理战场的时候,她又把自己的宗门玉牌捡了回来,不然她现在都没法御剑去主峰了。 不知为何,她这次回来感觉主峰上冷清了许多,也许是因为金台秘境结束,许多原本就不爱在山上待的修士又离开去游历了。 想了一下,阮幸先去了外务堂,找到了吴兴。 她装作好奇的模样问道:“吴师兄,近日我不在宗门,宗门内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大事?” 吴兴苦笑一声,“相比起之前金台秘境,不算什么大事,但却比之前更加棘手和麻烦。” “到底是怎么了?” “徐长老突然不见了。”吴兴低声说道,“你在外务堂也待了几个月,应该知道吧,宗门内大小事务几乎都要经徐长老的手,包括藏宝阁分发弟子月俸以及矿场收益和辖区内各城镇税收。” 徐长老的尸体现在还在她储物袋里呢,只是徐长老失踪对宗门还有这么大的影响?她不解道:“所以呢?” 吴兴摇摇头叹气道:“所以就是,年初矿场上交的灵石,和去年年末收缴的税收,都在徐长老那里。而徐长老既没有说自己要闭关,也没说他去了哪儿干什么事,现在连宗主都不知道徐长老的下落,藏宝阁那边,已经快没有灵石了,现在全靠去年寒山秘境的门票在支撑,如果还是联系不上徐长老,外门还好说,宗门任务基本都可以自给自足,内门估计就供应不上了。” 什么? 阮幸瞳孔巨震。 徐长老私藏了很多灵石? 可是不对啊,她打扫战场清理的可干净了,那几个人的储物袋她都拿回来了,尤其是徐长老和那个黑斗笠的金丹修士的储物袋,她检查的可认真了,里面并没有多少灵石和值钱的物品啊。 难道说他藏在了长老峰上自己的居所内? 但现在玄冰宗没人知道徐长老已死,也不会有人胆敢去搜长老的房间吧。 说不定她有一笔发横财的机会。 阮幸这下也不急着去找宗主了,她匆匆和吴兴说了声告辞,便回去准备模拟。 第一次先试试水,她打开实景模拟,御剑飞去了长老峰。 她并不知道徐长老住在什么地方,不过根据徐思溪居所的地理位置,再多看看居所气派程度,她很快便找到了几个疑似的地方。 她正想悄悄潜入,但很可惜,居所内有防护法阵。 阮幸想了想,反正这是模拟,她直接用雷火符暴力拆除,声音可能会引起峰上其他亲传弟子的注意,要抓紧时间才行。 许是因为徐长老本身在南州玄冰宗地位超然,他可能很久没有换过防护阵里面的灵石了,阮幸炸了几张雷火符,便成功耗尽了防护阵中的灵石灵力,破开进去。 先是粗略的用神识扫过一遍,她寻找着可能存在的密室或者储物空间类型的法器,但并没有什么发现。 这处居所内似乎有一段时间没有住人了,里面的陈设看上去有些简陋,阮幸猜想这可能是以前某个长老居住的地方,只是现在已经没人了。 放弃了这一处,阮幸打算去其他两处看看,只是才刚出门,便被一个亲传弟子看到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刚刚是你在强闯长老的院子?” 那弟子见到阮幸惊愕的质问道。 阮幸没有回答,脚步一转匆匆去了另一个方向。 那弟子连忙追了上来,而阮幸,正打算拿出面具法器打算变成另一个人蒙混过关时,忽然发现,隔壁的院子没有防护阵! 她心中一喜,便钻了进去。 那弟子似乎没有发觉她竟然胆子这么大还敢擅闯长老的居所,一边儿喊着人一遍朝着她最开始走的方向追过去了。 这处院落里陈设更为质朴了,只是却多了几分生活气息。 “现在进来了都不打声招呼了吗?” 一个略有些苍老的声音在阮幸背后响起,她一惊,回头看去。 刚刚被树枝枯叶遮挡的没看清,这处院子里竟然真的有人居住,阮幸往前走了两步,便看到一个白胡子老头,正躺在长椅上,一只手拿着钓竿,只是他垂钓的地方却是一口大缸,缸里养着腕莲。 这不是那天监督金台论道时一直打瞌睡的闻长老吗? 阮幸正襟下拜,肃然道:“弟子见过闻长老。” “哦,阮幸啊。”闻长老似乎对她有所耳闻,他手指在自己太阳穴处揉了一圈,随即屈指一弹,一片竹叶便落在了阮幸的面前。 面对着脸前突然出现的竹叶,阮幸没有察觉到一点它出现的征兆,被惊得后退了两步。 这是什么意思?这老头因为她擅闯了他的院子就要用一片竹叶杀她吗? 凭什么啊他也只不过是金丹期而已嘛。 不过她还在模拟中,这次噶了也只是损失点积分而已,不怕不怕。 但是老头好像并无此意,只是说道:“来者是客,送你个礼物,自己玩去吧,别惊了我的窝。” 你在鱼缸里面钓鱼需要打什么窝……阮幸控制住自己想要吐槽的心,伸手接住了竹叶,只是怎么看都看不出它的特别之处,忍不住问道:“长老,您这宝贝怎么用?” “嗯……可以泡茶,也可以吹着玩,随你。” 阮幸无语,所以……这就是一片普通的竹叶嘛……? ------------ 第一百零三章 你在中州有靠山 她摸了摸竹叶,放进了口袋里。 外面已经没有动静了,阮幸对着老头行了一礼,“那弟子就不打扰长老了。” 闻长老没有离她,随意的摆了摆手,阮幸便自顾自的出了院子。 刚才她探索到的一共有三处疑似,一处被她破坏了防护阵,进去看过一遍,一处也已经确认了是闻长老的住处了,那么最后一处,就一定是徐长老的房间了。 阮幸故技重施,破坏了防护阵后快速搜寻了一遍,在被人抓到之前,她默念结束模拟。 回想刚刚搜寻时的记忆,阮幸不由得有些失望,她没有找到任何一处能够当作密室或者藏匿物品的地方。 也或许是因为她修为还不到家,看不穿金丹真人藏匿密室的法门。 既然她和这份财宝无缘,尽管不甘心,但也只能放弃了,阮幸摇摇头叹息一声,转头去了掌门殿。 上次她见宗主时,不知为何从心底里觉得宗主亲切,这次她倒是明白为什么了。 这个宗主好像一点架子都没有,徐长老每次出现在什么地方,总是昂首挺胸身边跟着两个弟子服侍,而宗主不仅跟她一起在殿外散步聊天,这殿中甚至连一个服侍的弟子都没有。 她就这么站在殿外给宗主发了讯息,稍微等了一会儿,宗主便让她进去了。 “回来了?事情都处理完了吧?”宗主看着她和善的微笑,“要是没什么问题,你下午就拿上凭证,我送你去传送阵。” 阮幸点了点头,“但凭宗主安排。” 顿了一下,她又说道:“宗主,还有件事我不知该不该问……您说,徐长老他会不会是携款潜逃了呀?” 阮幸装作无知担心的试探着宗主。 毕竟是两个金丹期……对于宗门来说,应该是比较重要的战略资源吧,就这么死了,真的没问题吗? “几万下品灵石而已,他还不至于。”宗主失笑,“或许你现在看着觉得很多,但等你到金丹期以后,赚取灵石的法子太多了,而且他和你还不一样,徐长老还有家族供养。若说是他惧怕被徐琮申追责而逃避,我倒还觉得可信些。” “哦,对了,徐琮申是徐长老的堂兄,是中州那边执法堂的长老,徐思溪是他唯一一个生来就有灵骨的儿子,他很重视,不过他为人心眼小,他儿子死在了南州,恐怕所有跟南州沾边的人都是他眼中钉肉中刺,你要小心低调一些,别被他找到理由抓你进执法堂。” 宗主叮嘱了阮幸几句,阮幸听了连连点头。 徐长老和徐思溪可以说都是因她而死的,这个徐琮申她肯定得多注意着,在心里记在了小本本上。 既然已经结下了仇怨,那么避免夜长梦多,她最好是在对方发现之前就结果了他。 只是不知这人是什么修为,能在中州当上执法堂的长老,估计不低。 阮幸没敢多问,反而露出一副担忧的模样,“徐长老跑了,那这些罪责岂不是全都要落在宗主您的头上?明明是徐长老监察不力,才让金台秘境出了乱子……” “他不会跑的,离开玄冰宗,离开徐家,他舍不得。”宗主摇了摇头,悠悠道:“他最多只是想去办一件不方便我知道的事才会暂时离开,如果他还活着,早晚都会回来的,若他不回来,那一定是死了。” 阮幸若有所思的低头,看来宗主已经做好了徐长老已死的准备。 “我带你去见个人吧,之前你刚入内门的时候,我向他推荐过你,可惜,你没入他的眼。”宗主语气中带着调侃的意味,忽然说道。 见一个人?阮幸心跳漏了一拍。 这和模拟中不一样啊……模拟中宗主见她说了几句客套话就送她去传送阵了。 难道是因为她多嘴问了几句徐长老的事情? 也不知这改变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目前应该是没有危险的,阮幸沉住气,问道:“宗主,我们要见谁?” “其实你应该见过,就是另一个负责金台论道的闻长老。”宗主说着,一只手拉起阮幸的胳膊,右手大袖一挥,阮幸只感觉到眼前的画面像是飞速倒退的履带,带起的风吹乱了她的发丝。 不过片刻,两人已经出现在了闻长老的院门前。 阮幸忍不住惊叹,“这是什么术法,好酷!” 宗主笑道,“这不是术法,而是法阵,名为瞬时传送阵,没什么大作用,只不过能快速的在两个距离相近架设过法阵的地方来回罢了。” 原来不是术法,可惜,她还想花积分学学呢。 这速度比剑来的鬼遁之术都快,可惜需要提前搭设法阵,而且限制还挺多,不符合实际使用。 宗主在自己殿内架设了这么一个法阵,估计是经常找闻长老串门,他们两个关系大概还不错。 院中,闻长老正躺在躺椅上钓鱼,鱼竿甩在一口大缸上,溅起的水珠滴滴滚落在碗莲的叶心。 宗主大步走过去笑着道:“今天这么有闲情雅致啊?鱼钓上来了吗?” 闻长老摸了摸胡子,懒洋洋道:“这不是已经上钩了?” 宗主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的是自己,没好气的笑道:“你啊!” 闻长老默不作声的挠挠头,手腕一翻,手心里出现一枚翠绿的竹叶,“拿去玩吧。” 这是模拟中那片竹叶? 他不是说很普通没什么用吗?为什么宗主会带她来拿这片竹叶? 阮幸压住心底的惊讶,伸手接住了这片飞来的竹叶,小心的放好,疑惑的目光投向了宗主。 老头继续专心的钓鱼,宗主则低声对她解释道:“我本以为还要费几句口舌呢,没想到闻师弟这么干脆。” “这是闻师弟的法器,青灵竹的叶片,跟普通竹叶相比没什么特殊的地方,顶多是拿来泡茶香气会浓郁些。不过,我让他给你这个,可不是为了泡茶用的。” 宗主顿了一下,背着手仰头望天,“等你到了中州,认识这片竹叶的人,会关照你的。” 所以,虽然闻长老拒绝了收她为徒,却还是帮忙给她在中州找了个靠山么? 这老头人还怪好嘞。 她有些郑重的双手交叠,对着老头躬身行礼,“弟子阮幸,谢过闻长老。” ------------ 第一百零四章 一次性傀儡 传送阵价格昂贵,限制颇多,一次最多只能传送几百公里,她想从南州到中州,中间起码也要中转个三四次。 宗主送她到了第一个传送阵的所在地,是距离玄冰宗最近的一个城镇里,看到守着传送阵的几个玄冰宗弟子,阮幸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还是自家宗门的产业呢。 车票是两块中品灵石,也就是两百块下品灵石,不过她是自己人,首发站的车票便可以免掉,等她通过传送阵到了下一站其他宗门架设的传送阵时,就得收费了。 可惜,在阮幸眼巴巴的目光中,宗主并没有给她准备灵石。 塞给她一个玉牌作为凭证以后,就微笑着对她挥挥手。 好吧,说不定在大佬的眼中,两块中品灵石跟两文钱一样普通,根本没有考虑过阮幸会不会心疼。 泪目了,她现在储物袋里只有两千多下品灵石,只够坐五趟传送阵。 也就是说,她去了中州以后,甚至都没钱回来。 这也太惨了。 微微叹了口气,跟宗主道别后,阮幸转身走进传送阵内。 经过一阵短暂的晕眩,她再睁开眼时,已经换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眼前一个筑基修士熟练的打开传送法阵的防护罩放她出来,他身上淡金色的弟子服上隐隐绣着金霞二字。 金霞宗。 她齿间无声的念过一遍,倒是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宗门。 “这位道友,麻烦你,别挡路。”那弟子轻轻皱眉对着阮幸客气而又疏离的说道。 “鹅,抱歉。”阮幸连忙从传送阵里面走出来,身后白光一闪而过,传送阵内又出现两名修士,几步越过阮幸匆匆离开。 看来,越靠近中州的地方,就越是繁华,玄冰宗设立的那处传送阵,她跟掌门说话的功夫一刻钟都没有一个人去使用。 除了贵以外,也是因为他们那一片不算什么好地方。 看阮幸半晌不走,金霞宗的弟子上前询问,“道友,是要中转到别的地方去么?去隔壁房间就是。” “谢谢,暂时不了。”阮幸回绝了金霞宗弟子,在心里记下了这个地方的位置,转身离开。 她得耽搁几天才能继续去中州的行程了。 首先是召唤了一下剑来,她之前让剑来待在玄冰宗外等她,没想到后面一直找不到机会去接他,这几百里的路程只能辛苦剑来自己跑一段了。 其次她模拟器里还有一万积分没有使用,趁着等剑来的时间,她得给自己提升一下修为了。 阮幸在城里找了一个牙行中介,花了三十灵石租了两天静室,静室内隔音,封闭,防护性也很好,适合修士不被人打扰,再加一些灵石还能启用小型聚灵阵,不过阮幸租静室可不是为了修炼,也就不多花这个钱了。 为了安全起见,阮幸还把从谢怀那淘来的防护阵阵盘也启动了,这法阵还能够阻隔神识,免得有闲着没事好奇心重的修士打扰她。 打开模拟器,看了一眼自己的人物面板,阮幸开启了文字模拟。 【正在模拟中】 七岁,你离开南州到了中州玄冰宗,进入宗门后便闭门不出,仅仅依靠宗门每月的月俸潜心闭关修炼。 …… 二十二岁,你的修为有所增进,距离筑基后期只差一步之遥,你向宗门提出游历的想法,离开了玄冰宗。 二十三岁,魔修入侵了南州,各大宗门严阵以待,都征集了门内弟子前去支援,你对宗门的召唤充耳不闻,反而去了东州。 二十四岁,东州的气氛不似其他几地那么紧张,你在东州找到一处安逸之所,一边制作售卖丹药符箓,一边为自己购置资源修炼。 二十五岁,你突破到了筑基后期,继续静心修炼。 二十六岁,连续三年没有响应宗门的召集,玄冰宗已将你视为叛徒把你除名,你在仙元大陆里不会有任何正道宗门收留你,于是你用法器隐藏了修为,用幻形术改换了容貌,换了一处居所每日深居简出。 …… 三十七岁,你达到了筑基圆满的境界,虽然你有一枚破界丹,但没有通玄经金丹期功法的你并不敢贸然突破,于是你转而寻求炼丹术上的突破。 四十一岁,通过几年的积攒,你用你大半的积蓄在某个小型拍卖会上买到了三品和四品丹药的丹方,并开始苦心研究炼制。 四十五岁,经过了多年的炼制经验,你的炼丹术有所增长。 五十七岁,你的炼丹术通过提**到了三阶。 九十一岁,你的炼丹术通过提**到了四阶。 一百零四岁,你的炼丹术无法得到提升,而你也始终没有再遇到一张能够获得的五品丹方,非常遗憾。 而你的修为也一直维持在筑基圆满没有变化,你有预感,四阶炼丹师的身份已经让你无法再靠着二重的幻形术隐瞒了,于是你选择使用破界丹,尝试强行结丹。 结丹失败,你死了。 【模拟结束】 阮幸有些惊讶,一百零四岁,这是她想都不敢想的年纪! 竟然活了这么久。 原来东州才是修仙界真正的净土,一直安稳无虞。 这一次模拟的结果还不错,不仅修为提升上去了,还增长了炼丹术的技能,可惜的是,不能一次性全都选择。 她先是选择了修为境界,一下子体内灵力暴涨,到了筑基圆满,立刻盘腿坐在蒲团上,摆出五心朝天的姿势运转周天适应起来。 小半个时辰以后,突然出现在体内的灵力变得平静下来,她也适应了新的修为境界。 随后,阮幸按照前一次的路线再度模拟,选择了随机技能,炼丹术也接连突破了两次到达了四阶。 第三次模拟,阮幸选择了记忆,这回她得到了模拟中拍卖的两张丹方。 秀气的眉毛微微一挑,阮幸在脑海中快速翻阅两张丹方。 能够放在拍卖上的丹方,一般情况下都不会是热门的丹方,辅助修炼的丹药和疗伤的丹药以及辅助突破境界的丹药,这些都是炼丹师的立足之本,恨不得捂得严严实实,就算是自己的亲传徒弟想学那也得经历过一番考验,而一些大宗门培养的丹师就更不会将丹方外流了。 所以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冷门且没什么用的丹方才会放出来,可即便是这样,也让许多二阶野生丹师趋之若鹜。 一张三品的丹方叫青水丹,这个是给豢养的妖兽食用的,可以压制住妖兽嗜血残暴的天性,还有一丝丝精纯血脉的功效,一些小宗门多会豢养金丹期的妖兽当作看门兽,也是宗门的牌面,因此青水丹虽然用处不算太大,也有几分销路。 四品的丹方叫做生肌丹,可以使断肢重生,算是疗伤一类的高阶丹药,不过价格昂贵,恐怕只有金丹期以上才能消费的起,但元婴期就可以重塑肉身了,到时身体有什么缺陷都能重新塑造,只要没什么大的影响,忍一忍再多修炼个几十年重塑肉身不就行了?所以生肌丹看起来很牛,实则销量不大,多是一些仙门世家弟子使用。 看来这两种丹药都不能为她短期内获得大量的资金。 有些可惜的放到一边,阮幸又模拟了十几次,稍微调整了一下细节以后,她全部都选择了随机物品。 这感觉就像是抽奖一样上瘾,玩某些氪金游戏时的十连抽,闪烁着代表金卡橙卡的光芒总是让人忍不住心跳加速。 虽然她的奖池里并没有这么珍稀的奖品。 她翻看着脑海内的记录,清点面前突然出现的一堆物品。 【恭喜你获得了五百下品灵石。】 【恭喜你获得了一支中品符笔。】 【恭喜你获得了一串带有微弱灵气的灵果。】 【恭喜你获得了一颗生肌丹。】 【恭喜你获得三百下品灵石。】 …… 有价值的东西不多,阮幸粗略数了一下,大概获得了五百多灵石,也还不错,她今天的模拟花掉了差不多两千积分,但是五百多灵石充值进去却可以得到五千多积分,这么说她还赚了。 都有点控制不住想要继续抽卡了。 不过阮幸还是按耐住了自己,她没有金丹期的功法,未来的自己即便花再多时间所得到的东西也不过就是筑基圆满能得到的,若是想要抽卡,等拿到了金丹期的功法也不迟,在结丹之前可以狠狠的在模拟器消费一波,毕竟结丹之后肯定又要涨价了。 把其他东西塞进储物袋里,她的储物袋马上就又要爆满了,除了她收获的那些战利品材料,她现在不太敢顶着风头将它们卖出去换成灵石,还有就是储物袋里装了好几具尸体。 蔡娇和傅清鸿就不说了,两个人围着两块养魂木静静的躺在储物袋里,另外还有徐长老那四人的尸体。 拿出抽奖得来的中品符笔,比她原本那支品阶要高上一些,稍微试了试手感,阮幸便将四人的尸体拿了出来。 惯例的清理干净缝合伤口和嘴巴,她拿着符笔的手犹豫了一下。 魔君的话其实还是给她造成了一定的影响的,以前她想让剑来,蔡娇,傅清鸿等人恢复神智,是因为这些人都不是她杀的,如果他们能恢复神智的话,每次打架的时候她就不用分心去指挥他们了。 就比如说上次的剑来,他有了几分神智以后,竟然会主动救有危险的她。 他会做她没有命令过的事情。 而那时候的傅清鸿就不同了,她命令他拖住那两个筑基初期,傅清鸿不仅发挥不出自己全部的实力,还被那两人打伤了。 可是这些人呢?这些生前跟她有仇,死后被她炼制成傀儡的人,恢复神智岂不是做了无用功? 说不定有着生前记忆还会恨毒了她,在生死之间,成为她最大的破绽。 所以……那些修炼鬼道的前辈们,他们炼制傀儡时所用的招魂之法,真的是有问题的,抹除心智的吗? 她现在能够理解那些前辈了,不过,剑来他们的神智她还是要继续恢复的,其他人炼制成的傀儡,她打算当成消耗品来用了,至于如何更改,还是得再研究一下。 先前她就发现过,幽冥鬼录中符咒的部分与傀儡的部分有那么几分相像。 那么她能不能修改画在傀儡上的符咒,让这些傀儡拥有新的作用呢? 就比如说……金丹期的一个大杀招,金丹自爆,若是一不留神直面应对的话,甚至能够击杀一个元婴期。 只是很少有金丹有这种破釜沉舟的勇气了,毕竟,千辛万苦修炼了近百年得到的修为,可不是为了最后听那一声儿响的。 不到最后一刻能活命谁都不想死。 阮幸的目光投向徐长老的尸体。 徐长老,也是有金丹的呀…… 她能拥有这样堪比核武器的自爆傀儡么? 她吐出一口浊气,开启了实景模拟。 那就一遍一遍的尝试着看吧。 最开始,她试图用【破】字符咒的方式来达到自爆傀儡的效果,经过了无数遍的修改方案尝试过后,的确是成功了。 傀儡有了自爆的功能,就连两个筑基初期的新傀儡,也可以让他们成为一次性的自爆用品了。 然而让她不满意的是,自爆的威力并不如传说中金丹自爆那么强。 不是说能杀死元婴期吗?怎么她看着连杀金丹都够呛呢。 琢磨了半天,阮幸觉得,是因为她修改的原理是将傀儡本身当作载体,画出了符咒,这个原理是没错的,因为最初版幽冥鬼录上原始制作傀儡的方法就是通过傀儡本质制造心神链接发出命令和压制,再通过傀儡全身的符纹达到控制的效果。 但金丹自爆……主体是金丹啊。 难不成要在金丹上画符纹不成? 但是好像有些无从下手啊,在一颗拇指肚大小的金丹上画那么大一篇幅的符纹,她的符笔肯定是不行的,那用神识来画?她筑基期的神识在金丹上可留不下什么痕迹。 而且就算能画,到时候傀儡本质建立心神链接的是金丹,还是傀儡呢? 脱离了傀儡身体的金丹,还叫金丹自爆吗?那不就是一颗暗器吗,谁看了不防备啊。 想想,一个敌人看到一个傀儡飞过来,他的反应可能是掏出法器干一场,但一个敌人看到一颗金丹飞过来,那他不得玩了命的躲啊? 一点都没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阮幸咬着唇垂头苦思,忽然灵光一闪。 金丹,不也算是材料吗?用徐长老的金丹当他的傀儡本质,是否可行呢? ------------ 第一百零五章 自爆式小男孩一号 这倒是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大胆干早点散,反正实景模拟一天只需要十个积分,她刚刚研究了那么长时间在自爆傀儡上面得到点结果,其实也不过只消耗掉了不到八百的积分。 八十天的时间,起码这间静室和那需要灵石启动的防护阵盘都是白嫖来的,她所做的只是在每两天研究过后重新开启一次实景模拟。 也许在傀儡这一点上,她还算是有天赋? 这种想法也只是在她忙碌之中从脑子里一晃而过。 中间经历过了许多的失败,甚至在她炼制傀儡时,早先已经画好的自爆符纹突然爆炸导致她嗝屁提前结束了模拟。 通过她每一次对炼制傀儡上一点点细微的改动,她炼制傀儡的手法也逐渐变得更加熟练起来。 模拟器中代表着积分的数字缓缓下降,就在她浑浑噩噩做完最后一个步骤再次排除一个方法时,忽然愣住了。 ‘徐长老’睁开眼睛,呆滞的站了起来。 她也呆滞的看着对方。 傀儡……炼制成功了!没有招魂失败,没有傀儡本质与身体出现排斥,没有在在最后一步结束后无法激活,没有突然爆炸的血肉横飞…… 这一次,是真的成功了。 阮幸有些惊喜,她早就在炼制傀儡本质时滴入了自己的血,此刻通过心神链接对‘徐长老’发出指令,对方十分顺从,阴气在胸腔喉间运转自如,在添加了自爆功能的同时,也保留了他原本作为金丹后期修士的实力。 那么,接下来就是验证成果的时候了。 阮幸深吸口气,打了个响指,命令道:“金丹自爆。” 轰隆—— 一声惊天巨响,这一次的模拟又结束了。 有了这么个大杀器,就算到了中州以后她的敌人是元婴,她也不必再害怕了。 哼哼,别人家的主角越级杀敌顶多越一两个小境界,她就不一样了,筑基期!敢杀元婴! 虽然这是傀儡的能力不是她本身的实力,但怎么不算呢,这毕竟是她亲手炼制出来的傀儡呢。 谨慎起见,阮幸虽然确定了成功炼制的方法,但她不确定是不是每次都能成功,于是多开启了几遍实景模拟熟悉一下流程,顺便还在模拟中带着自爆傀儡实验了一下爆炸范围。 第一次,她在距离傀儡一千米的地方命令自爆,眼前白光一闪她一点痛苦都没感觉到就模拟结束了。 第二次,她站在离傀儡两千米的地方,这一次在爆炸声响起的时候她整个脑袋嗡的一下仿佛被重锤砸了一下,产生了巨大的轰鸣,甚至灵力紊乱头晕目眩,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但她只是受了一点轻伤,并没有死。 经过了几次的实验,她基本可以确认在以傀儡为圆心,半径八百米内,金丹后期以下基本没有逃脱的可能,半径一千两百米内,不到金丹的修士基本就是瞬间死亡,半径一千五百米差不多就是重伤,两千米以外影响就比较小了。 听起来似乎不大,两千米而已也就一个秋季运动会能跑下来的距离,但这是半径,算下来整个造成影响的面积差不多是方圆五公里的范围内,且自爆金丹是没有前兆的瞬时伤害,就算是剑来那恐怖的鬼遁之术的速度,也根本无法逃掉。 另一个黑斗笠的金丹初期自爆傀儡同样,只是范围稍微比‘徐长老’低了一些,至于元婴期在五百米内能不能逃脱……这个还得等她找个元婴期试验一下才行。 满意的摸了摸下巴,阮幸结束了模拟。 开始在现实中按照那烂熟于心的手法流程炼制出两个金丹自爆傀儡,和两个普通自爆傀儡。 不过看着‘徐长老’的一张老脸,她总觉得有些别扭,随手拿下了黑斗笠遮在了他的脑袋上,“这样舒服多了。” 而黑斗笠下隐藏着的脸十分年轻,倒是有些眼熟,她仔细在回忆中辨认了一番,才想起来这个人是负责水幕的修士,每次水幕上名单变化他都在场,因此见过两面,不过因为这人没什么存在感,阮幸也没关注过。 似乎是叫,卢奇笙? 算了,管他叫什么呢,跟了她就是她的人了,换个好听又好记的名字多好。 ‘徐长老’的威力要更大一点,她指了指‘徐长老’道:“小男孩一号。” 然后是卢奇笙,“小男孩二号。” 最后是两个筑基期自爆傀儡,“胖子一号,还有胖子二号。” 心满意足的将四个傀儡收进储物袋,她都开始有点憧憬了,等将来她要是有了什么元婴期化神期的傀儡,就可以给他们起名叫做邱小姐啦! 虽然她在模拟中过了大半年的时间,但现实中其实才过去不到一天,重复而机械的维持着高度紧绷的神经,阮幸感觉精神上都已经有些疲累了,此时此刻,最好是能舒爽的睡上一觉。 还好基于她抠门的性格,胡三给她准备的帐篷和被褥她没有乱扔,此时拿出来在静室内铺开,刚好可以躺进软软的被褥里休息一番。 因为敛尘术这个好用的法术存在,被褥也不脏,只是感觉少了点阳光晒过的味道。 罢了,有什么好挑剔的,先睡再说。 一夜好眠,清清爽爽。 第二天阮幸醒来的时候,从心神链接中得到剑来的讯息,他已经到了。 她倒是忘了,剑来金丹以后速度提升了很多,三百公里的距离不到两个时辰就能跑到。 起身去退了房,阮幸还收回了没消费掉的十五个灵石,出了大门走了没多久,旁边出现了些微的空气波动,似乎是故意要让她发现一样。 “乖一点。”阮幸伸手朝空气中轻轻一拽,剑来十分乖顺的被她拉进了储物袋中。 她等会儿还要去金霞宗的驻地用他们的传送阵,把剑来放进储物袋里会更方便安全一点,虽然这样会有点委屈他,但剑来这么乖,应该不会怪主人的对吧? 找了个没人的角落里,阮幸拿出面具法器带上,给自己伪装了身高容貌和修为,在幻形术的加持下,几乎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模拟器里还有六千多积分,储物袋中剩余两千五百多灵石,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够用,但对于结丹后的她肯定是杯水车薪。 所以,她得先去销个赃。 金台秘境中,打劫的同门财物大部分都被魔君吃掉了,但谢怀给她的遗物和徐思溪等人的遗产还在她那里,后来又从徐长老等人身上收获了一些,在玄冰宗那边她不好出手,但是金霞宗这边应该没什么问题。 这些材料丹药法器符箓,即便是打八折出售,也能赚上不少灵石,顺便还能清理一下储物袋冗余的空间。 在坊市观察了一下,阮幸找到一家回收各类物品的店铺,整理了一下神情,便进去了。 她现在伪装的样子是一个筑基后期的高大男修,眼神略有些阴鸷,看起来很不好惹。 店主的回收价格也不算太坑,反正都是白来的,她只想速出不浪费时间,赚多赚少还在于其次,卖完了她就赶紧离开。 掌门说徐长老是修仙世族,她还挺担心对方的东西上有些什么不起眼的记号呢。 收获了两千多下品灵石,阮幸出了门,解除伪装后,转头便往金霞宗的驻地去了。 交了两百块下品灵石的车票钱,阮幸进入传送阵,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若不是这次中州之行,她还不知道原来南州有这么多小宗门,不过她中间并没有停留,而是一直在各个传送阵之间中转,想要早点到达中州。 “道友你好,我想要中转去中州。” “这里已经是中州了。” 闻言阮幸恍惚了一下,为了花费灵石的时候不至于太过心疼,她每一个目的地都没仔细看。 迟疑了一下,她继续道:“那,我要去玄冰宗。” 那弟子站起来打量了一下她,“你也是玄冰宗弟子?” “这里,就是仙元大陆最中心的地方,仙元城,玄冰宗。” 所以,她已经到玄冰宗内部了? 有点不真实啊,一般仙门都是在城镇周边找一个山清水秀灵气充足的地方当作山门,玄冰宗这是开在城镇里边儿了? 或者说,仙元城开在玄冰宗里了? 询问了那弟子后,阮幸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玄冰宗一百八十峰,皆散落在仙元城周围,这里全部都属于玄冰宗的范围内,只不过只有内门弟子,才能居住在有灵脉的峰上,仙元城只是外门弟子和散修所在的外围罢了。” “多谢师兄解惑。”阮幸感激的冲他笑了笑,随即虚心求教,“我是南州玄冰宗的弟子,此次是被掌门推荐来的,不知我该到哪里去登记?” “南州玄冰宗?”弟子眼中浮现出一抹疑惑,“既然是南州掌门看好的弟子,你应该也会参加金台秘境吧,怎么秘境还没结束就自己过来了,等其他师兄师姐一起结伴同行不是更好?” 阮幸愕然,什么?中州那群弟子还没回来? 这都半个多月了啊。 他们不坐传送阵返回,阮幸倒是可以理解,毕竟这么多人呢,若是宗门给他们出车票也有点够呛,但是让他们自己出,筑基期的内门弟子月俸只有一百下品灵石,就算他们有其他的进项,这来回一趟下来一个人也得花费上千了,估计也舍不得坐传送阵。 反正他们一百多人结伴同行,路上也不会有不长眼色的找他们麻烦。 不过……秘境之中死了大半,回程的人只有寥寥十几个,这再是遇到什么意外也不一定。 总不能是因为他们临走之前对掌门不恭敬,掌门夜里偷偷过去把他们全噶了吧。 犹豫了一下,阮幸避重就轻道,“秘境已经结束了,他们在我之前就出发回返,只是我比较心急,想早点来中州,所以才选择坐传送阵的。” 说罢,她脸上略带羞赧,“若非实在心中敬仰中州主宗,我也不会如此破费。” “正常。”那弟子露出了有些自豪的表情,“中州之地,地大物博,哪是南州能比,你是要找宗务堂登记是吧,出了驻地以后,往东走两条街,红木金漆上头有个玄色挂旗的就是了。” “好,多谢师兄了。”阮幸拱手告辞,出了门便朝着那弟子说的方向过去。 果然看到一面挂旗随风飘扬,上面一个龙飞凤舞的玄字。 想了一下,阮幸把一片竹叶拿出来,当作装饰品黏在木簪上,插在了发髻中。 想来,不认识这片竹叶的人只以为是装饰,认识这片竹叶的人大概就知道她是谁,会主动找她了。 虽然她并不知道,闻长老那位靠山到底是谁。 走进宗务堂,里面的格局倒是和南州的差不多,只是更为宽敞明堂,转了两圈,阮幸便找到了登记新弟子的地方,人不算太多,等了一会儿便轮到了阮幸。 她拿出掌门给的凭证玉简和自己的宗门玉牌,放在了台子上。 里面的人收过去检查了一下,嘟囔了一句“南州玄冰宗”便将玉牌丢进旁边的一个小型圆环法阵中,过了片刻,法阵把玉牌吐了出来。 “喏,回去等宗门讯息吧,过几天就会从玉牌里发给你,看看你在哪个峰直接过去就是了。”里面的人把玉牌还给她,说道:“在此之前,你可以多在城中熟悉一下,友情提醒,不要信城门口卖地图的散修,藏书阁有免费的地图。” 真诚的谢过对方,阮幸没再听到什么多余的话,便离开了宗务堂,在城内漫无目的的闲逛。 刚刚那人见到她并没有特别的表现,想来是不认识竹叶的。 也是,作为一个金丹长老的靠山,肯定最少是个元婴,她现在哪有那么轻易就见到。 叹了一口气,她是真的特别需要这个靠山来让她走个后门。 毕竟她的宗门贡献点在金台论道时就已经花完了,现在是一个大大的零,可她现在修为已是筑基圆满,又有破界丹在手,实在不想耽误时间再去赚取贡献点来换功法。 她不需要这个靠山罩着她,却需要对方能给她提供一个快速得到通玄经金丹篇功法的方法。 ------------ 第一百零六章 对魔修思维达咩 现在想这么多也没有用,掌门和闻长老当了谜语人,不告诉她那个靠山是谁,她也没招儿啊。 琢磨了一会儿,阮幸想起来刚刚那弟子说起的藏书阁里免费地图的事儿。 确实得先熟悉一下地形才行,光是一个仙元城就已经这么大了,整个玄冰宗不知道有多大范围,还是先去看看,别等以后去哪儿老迷路可不行。 这般想着,阮幸正打算路上随手抓个过路的修士问一问藏书阁的方向,忽然看到远处,宽阔的街道上,一头浑身银白,威风阵阵的高大白狼走了过来,街上的修士纷纷避让。 它的背上驼了一个类似于马鞍的绛紫色坐垫,上面坐着一个看上去如世家公子一般矜贵的修士。 “有点酷啊。”阮幸赞了一句,这白狼妖兽的模样有点像剑来。 在大部分城镇和宗门的上空,都是有不允许飞行的禁制的,当然了,一些修为超然的大佬不受此规则约束。 所以,修士们日常出行也是有自己的交通工具的,除了御剑以外,低阶修士们最常用的还是凡人饲养的马匹,以及凡马和妖兽配种生下的半妖骡马,用来拉车。 毕竟,养不起妖兽,买不起飞行法器的中下层修士可太多了,但他们又自诩比凡人高贵,所以只能折中了。 阮幸当然也舍不得,她的钱可都是用来提升自己以及模拟的,平日里能御剑就御剑,不能御剑就贴一张轻身符腿着儿过去,反正,她不会觉得因为自己是修士就要分什么阶层的高低贵贱。 在她眼里,评判别人的方式只有两种,一种是能杀的和杀不了的,一种是友方和敌方。 不过能够豢养妖兽的人还是比较少的,也不知道是成本太昂贵还是驯服太困难,来修仙界快一年了,她见到的豢养妖兽这还是第二只。 第一只是六阳书斋的黑鹰,那黑鹰可比白狼大多了,光是臂展就有十几米长,鹰身能站下几十个人,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开始修炼,没有神识没办法大致预判妖兽的实力,不过她觉得,那黑鹰应该不止是金丹期。 白狼的速度并不快,似乎是有意让街道两旁的人欣赏和羡慕,等他们走过去的时候,阮幸的目光已经把白狼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十几遍了。 阮幸拉了拉在她旁边同样在看的修士,问道:“道友,那人是谁啊?” 那修士左看右看,才低头发现了阮幸,见阮幸修为比他高,便好脾气的答道:“那是琴台鹤,玄冰宗的内门弟子,瑶光峰峰主的首席大弟子,还不到三十岁呢,已经是金丹期了!” 阮幸不由咂舌,乖乖,还是中州人才多啊,按照十三岁引气入道来算的话,这人修了还不到十七年,就这么到金丹了? 而且这人运气还不错,若是他再晚几年金丹,刚好赶上今年的金台秘境,恐怕就要丧命在里面,大好人生戛然而止了。 他的运道这么好,若是炼制成傀儡应该会很强吧? 不是,等下! 阮幸赶紧摇头甩掉了这个想法,再这么下去她真成魔修思维了,看见个好的就想据为己有,看见合适的材料就想收入囊中,这也太可怕了。 不行不行,纠正自己的思想,可别走火入魔了。 她不再去惦记傀儡的事,暂时将其抛到脑后,对着那修士再次问道:“道友,那藏书阁在哪儿,你知道吗?” 修士给她指明了方向,阮幸贴上一张轻身符,便快速往藏书阁的方向赶去。 同样作为玄冰宗门下的产业,它离传送阵驻地并不远,一炷香的功夫她就跑到了。 这处楼高三层的藏书阁是面向所有修士开放的,只不过其他宗门和散修需要交灵石才能进入阅读,而玄冰宗弟子只需出示宗门玉牌就能免费进入了,但是想要把里面的书籍玉简带出来,还是需要租借费用的。 反正不要钱,她打算在收到玉牌讯息之前,就都泡在藏书阁里多看几本书了,实话说,她直到现在,对于修仙界的了解也十分浅显。 大致转了一圈,阮幸对于藏书阁就有些失望了,一层全都是一些无关于修炼的闲书,二层是练气期的各种基础功法口诀,简单的小术法,修炼心得,还有灵力的基本运用,三层也差不多,只不过是筑基期的。 难怪公开呢,合着也没几样有用的,三层的那些华而不实或用处不大的术法她在南州时就已经通过卡bug记下了大半了,现在看也完全没有作用。 或许这只是一种吸引招新的一种手段?她在一层好像看到很多关于吹嘘玄冰宗的书籍。 多是玄冰宗历代名人事迹,励志故事,花边趣闻,幽默诙谐但不惹人反感,阮幸在里面看到了几个有些眼熟的名字,刚刚看到的那位无比拉风的琴台鹤的师尊,瑶光峰的峰主青虹真君,还有傅清鸿的师尊,星云峰峰主青元道君。 其他的那些什么道君真君仙君的名字,她就不认识了,匆匆扫过一眼便放下了。 傅清鸿的傀儡现在还在她储物袋里呢,她忍不住生出一点心虚之感,悄悄翻了一下青元道君的人物传记,抛开那些华丽堆砌的辞藻不谈,里面还是有点有用的东西的。 比如说青元道君性情冷淡,不苟言笑,而且非常有行动力,从不跟人讲道理,一言不合提剑就干,对待同门亦是如此,严于律己严于待人,曾经被评价为最适合掌管执法堂的人,因为有他在,绝对不会有人胆敢徇私。 不过最终他还是没有当上执法堂的堂主,因为他一心修炼,眼里几乎没有其他的事情,甚至连徒弟都不愿意收,从他当上星云峰峰主时,整个星云峰几百年来只住了他一个人,直到十几年前他突破化神之际外出游历了一圈,回来后不仅成功跻身化神道君,还额外添了两个徒弟。 放下了手里的青元道君传记,阮幸感觉后背有点凉飕飕的,按照书里面描写的青元道君,感觉应该是那种会为了给徒弟报仇不计后果的人……若是让青元道君知道了她把他天生道骨的徒弟练成了傀儡,那不得找她拼命啊?虽然人也不是她杀的,但她也怵得慌。 这几年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把傅清鸿招出来了,让他待在储物袋里吃灰吧,反正她最初炼制傅清鸿的时候目的就不是把他当成兵器,而是觉得他就这么死了可惜,想让他恢复神智罢了。 毕竟,一个爱吃饭的孩子,就算黑化了也坏不到哪儿去吧。 而瑶光峰的青虹真君则是一个女修,之前一直平平无奇,在玄冰宗内泯然众人,只是一个普通内门弟子,然而在将近四十年前,她突然异军突起,大放异彩,突破元婴期成了瑶光峰的峰主,传闻评价为,大器晚成。 阮幸随意的看完,撇了撇嘴也放下了这本。 一个大器晚成的师尊,收了一个少年天才的徒弟,这师父每天看着徒弟不觉得膈应啊? 说不定将来徒弟修为超过师父了还会被人拉出来和师父比较呢。 奇奇怪怪的,最好她别分到这个峰,说不定会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爱恨情仇。 阮幸接着看下一本,是讲述玄冰宗大致历史的风云录,她自动忽略了长篇大论的吹嘘字句,专注看了一下其他看起来比较真实的部分。 建宗一万六千年,迄今为止已有十一位飞升上界,一百七十余兵解散仙,出过无数一鸣惊人,名扬五州的先辈修士,在两次仙魔大战中都有突出的战绩…… 她倒是又看到了一个新名词,散仙,就是归墟期寿命将至却无法飞升的修士,会选择兵解成为散仙,能够延寿一千年,实力会比归墟期稍微高上一些,但再无飞升的希望,这一千年的寿命再次到期之后,就再也没有延寿之法了。 兵解,向死而生,她的模拟器中并没有这个境界,看来……就和鬼修功法一样,她是不可以成为散仙的,模拟器不允许,死了就是死了,没有向死而生兵解散仙这个说法。 不过阮幸现在倒是不担心这个,距离她到归墟还远得很呢,而且手里有模拟器这个这么逆天的金手指存在,她应该不会衰到兵解那个地步吧。 略过中间大部分关于辉煌事迹的描写,阮幸翻页到了最后的部分,看到了招生简章,向广大修士展现了它雄厚的实力,一百八十峰代表了一百八十位元婴期以上的修炼导师,数十条灵脉以及大大小小十几个灵矿,且掌握着的从练气期到元婴期适用的不定期开放秘境足足有八个之多。 当然,现在变成七个了。 如果等到三十年后,下一次金台秘境无法正常开放,说不定这个数字还会锐减成六个。 寒山秘境都塌了这么久了上面也没更新,可能它只是凑数的,对于中州并不重要,因为……中州的练气修士是不会为了区区寒山秘境千里迢迢跑到南州一趟的,所以有跟没有一个样。 又阅读了几本关于修仙界常识以及玄冰宗有关的书籍,阮幸才百无聊赖的将它们放回原位,开始寻找自己最开始来藏书阁的目的。 免费地图。 在一个类似于沙盘的桌子上,上面的地形图全都是三维立体的,虽然看着有些透明虚幻,但用神识放大了仔仔细细的观察,却犹如一副会动的清明上河图一般,里面山川鸟木城镇建筑全都栩栩如生,甚至还能看到有人在街道其中行走,像是全区域的全息监控一般。 真是巧夺天工! 让阮幸忍不住有些震撼。 这么牛的东西竟然就放在可以让人公开参观的藏书阁,真是不一般。 不过那些小人身上都带了一层灰蒙蒙的色彩,根本看不清是谁,在干什么,而且建筑物的里侧神识也探不进去,阮幸也无法验证这到底是不是某个大佬做出来的实时监控,不然她把神识探入沙盘上的藏书阁里找找她自己在不在就行了。 她认真看了一遍,将一些标志性建筑物和各种路线记在了脑海里,还有各峰的位置。 只是数了数,没想到真有一百八十峰,那风云录里竟然不是吹牛。 不过到底这些峰是不是每一个都有峰主还不好说,真有那么厉害,拥有一百八十个元婴期以上的修士,傅清鸿怎么会告诉她内门只有一千多个筑基期的弟子? 欸? 好像有哪里不对? 正如沈灵云所说,在大部分正道修士看来,你用神识一直盯着人家看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所以刚刚她在街上时神识只是大致扫了过去,看白狼都是用肉眼看的。 神识就像x光,一扫过去得到的信息太多了,会让被看的人有种被扒光了偷窥的错觉,感觉非常不适。 当然,高阶修士用神识看低阶修士不会这样,因为低阶修士根本察觉不到自己被偷窥了。 而阮幸就从那不到一秒钟的神识探查得出过信息,白狼和他的主人琴台鹤,都是金丹期。 金丹期也是内门弟子啊? 傅清鸿你小子说话只说一半吗?? 阮幸有些气结的捏了捏拳。 看来从傅清鸿那里得到的信息也不一定可信,毕竟如他所说,师父对他严苛,他很少和其他内门弟子接触。 无奈的叹了口气,阮幸找了个玉简刻录了一份简单版地图,便打算继续去看其他一些峰主的信息,这样有助于她得知到底一共有几个峰主,且哪些峰主收弟子比较多,她大概率会分到哪里去。 看了一下玉简刻录完毕后便转身打算到书籍区,忽然觉得又哪里不对。 她打开刻录的玉简又看过一遍,然后抬头。 沙盘上空,如果说按照这个沙盘中小人与真人的比例放大,那么,在玄冰宗天上的万米高空之外,还有两个浮空的岛屿。 神识探了过去,阮幸眯起了眼睛,看到上面标注的信息。 天心岛。 浮空岛。 两个岛上都是一片灰蒙蒙的云彩,只能看到一个大概。 她不禁生出了疑问,这两个岛,又是什么地方? 刚才看过的几本关于玄冰宗的书籍中完全没有提到过一字半句啊? 她观察了一会儿,还是没看出什么来,正想再去多找几本书看看有没有介绍,忽然感觉到玉牌有了新的讯息。 她在藏书阁才看了半天的书,中州的办事效率还挺快。 然而打开玉牌看到消息的那一刻,阮幸整个人僵住了,仿佛天都塌了。 那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一行字。 【请于三日内前往瑶光峰。】 ------------ 第一百零七章 连名分都不给 叹了口气,阮幸收起了玉牌。 也不知道这个大器晚成的峰主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爱好,自己七岁筑基圆满大概也能算得上一个天才,她在这儿收集什么呢? 不过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等会儿去了瑶光峰可以先模拟一下试试看。 不过现在,她更好奇的还是仙元城上方浮空的那两座岛屿。 又翻看了几本类似于风土人情地方志一类的书籍,上面都没有提到过半空的岛屿,这是什么非常隐晦的秘密吗? 思考了一会儿,阮幸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便悻悻然放下书籍,开始她来藏书阁的最后一层目的。 以往看网络的时候,总有主角在一些修士写的游记当中发现里面隐藏的信息,比如上古洞府或遗迹之类,从而捡漏成功。 虽然以她的运气来说,恐怕只是痴心妄想,不过人嘛,不试试是不会甘心的。 阮幸搓搓手,打开了模拟。 找到几本似是而非的游记,她按照里面的内容去寻找可能存在的遗迹,只不过,每次她找到的地方总是与书上的内容大相径庭,完全是两模两样。 是时间太久,沧海桑田日月变换?还是写游记的人本身就是在天马行空幻想文学? 修仙不努力,老来生闷气。 这种没用的闲书怎么还放在这里腐蚀青少年修士的向道之心呢? 进行了两次模拟都无功而返,阮幸咬牙用力的捏着手里的书籍,以她的力气来说这书即便不粉碎也该变形了,但可能是为了长久保存,书籍做过什么特殊处理,并未发生任何损坏的迹象。 半晌,阮幸泄气的松开了手。 她走出藏书阁,里面灯火辉煌,外面却是月明星稀,街道上人来人往,对于大部分修士来说,日夜的界限早已经不那么清晰,反正,筑基修士已经不用睡觉了,白天晚上又有什么区别呢? 阮幸抬头看向天上,灰蒙蒙的天空连成一片,一点也看不出上面还有两个庞然大物漂浮其中。 她忽然有些好奇,其他修士知道那两座岛的存在吗? 地图既然是免费公开的,那么其他修士也能看到吧,那为什么没有其他人好奇过,探索过,留下过什么信息呢? 刚刚那两次模拟她全部选择的都是记忆,在记忆中,她几乎将整个藏书阁的书翻了一个遍,没有任何关于天心岛和浮空岛的一字半句。 这么神秘,一定不一般,下次有合适的机会可以在模拟中问一问别人。 不过,刚刚那两次模拟其实她并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在她选择看完游记离开仙元城的时候,没有任何人阻拦她,后续探寻各地的几十年里,也很少遇到什么危险。 这证明瑶光峰的峰主对她并没有恶意,甚至也不小心眼,脾气不错。 她是接到了玉牌讯息后选择直接离开仙元城的,正常人肯定心里都会想,她看不上瑶光峰不愿意去,这才选择离开。 瑶光峰的峰主大概率也会这么想,可她堂堂一个元婴真君,被一个小小的筑基期看不上?能不生气吗? 真君一怒,血流千里,不过分吧? 可是她还真就一点反应都没有,任由阮幸离开在外面瞎逛了几十年,都没想着给她一点教训。 阮幸心里有点对这位未曾谋面的真君改观了。 或许宗门分给她的师尊真挺好,而且她还有一个财大气粗的天才师兄琴台鹤,如果能打好关系,说不定用不着劳烦那位靠山,她就能得到金丹期的功法了。 不知道师兄是喜欢乖巧懂事型师妹,还是活泼开朗型师妹呢? 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天就快亮了,城内不能御剑,她用轻身符赶过去,时间应该刚刚好。 然而,现实和想象总是有差距的。 阮幸赶到瑶光峰以后,很快便被其他师兄师姐们接待了,经过一番了解,阮幸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会儿事儿。 在中州这里,因为一百八十峰的制度,所以除了亲传弟子以外,还有一个名头叫做记名弟子。 整个瑶光峰只有琴台鹤一个人是亲传弟子,其他弟子全部都是由宗门分配过来的记名弟子。 阮幸顿时感觉有点失落……合着是她自作多情了,人瑶光峰主可能压根就不知道有她这么号人。 “虽然咱们只是记名弟子,但得到的资源却也比其他内门弟子好上一些,既然享受了瑶光峰的好处,我们也要对师尊恭敬,服侍师尊,师尊得了空也会指点咱们的。”一个热心的师兄严肃的对她说道。 “是,我明白了,多谢师兄教诲。” 因为瑶光峰峰主刚当了不到四十年,所以除了琴台鹤以外,其他记名弟子多是筑基期后期,少有几个筑基初期的,论起来阮幸的修为在他们当中还算是高的。 不过毕竟是初来乍到,阮幸面对这些记名弟子还是很谦虚的。 见这师兄看起来还挺好说话的样子,阮幸接着问了几句关于在哪领月俸,以及瑶光峰上的一些基础情况。 话还没说完,一道银白色的身影从她的头顶跃过去,带起的风吹乱了她的发丝,落地时还惊起了一团烟尘。 得亏是她脾气好,不然任谁能忍别人从她头上跨过去啊? 她抑制住动手的冲动,转头对着来人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师兄好啊。” 琴台鹤坐在白狼上,矜傲的点了点头,“阮幸,跟我去见师尊。” 旁边原本低着头的师兄闻言瞪圆了眼珠子有些吃惊的看着她。 他的眼神似乎在说,‘你一个记名弟子刚来第一天,何德何能让师尊主动开口要见你?’ 原来她不是自作多情啊?阮幸有点乐了,不好意思的轻咳两声,“好的呢,师兄。” 琴台鹤坐着白狼在前面带路,阮幸腿着儿跟在后面,见四周没人,阮幸一副崇拜的表情,眼睛亮晶晶的对琴台鹤道:“师兄,你这妖兽真是威风凛凛,不同凡响,和你一样气质非凡,能不能让我也上去感受一下?” “不行。”琴台鹤果断的摇头,“银风只认我一个人,它不会同意你骑的,慢慢走就是了,我又不着急。” 这是着急不着急的问题吗?你让师尊她老人家一直等着咱们两个? 果然,被偏爱的人都有恃无恐,其他记名弟子面对师尊哪个不是诚惶诚恐,被师尊指点夸赞一句就感动的要哭出来,琴台鹤竟然让师尊等。 看来琴台鹤不吃这一套啊。 阮幸不着痕迹的撇了下嘴角。 白玉走廊上,一个青衣女子正站在那里,垂眸看着下面氤氲着白气的池水,似乎在想些什么。 白狼前爪前屈,压低了身体,琴台鹤跳下来,上前走了两步,双手交叠行礼道:“师尊。” 阮幸连忙跟在他后面说道:“弟子阮幸见过师尊。” “你不用叫我师尊,叫峰主便可。”女子转过头来,清丽的面容上略有些倦容,她细长的手指小幅度的摆动了一下,阮幸鬓边的竹叶便飞到了她的手里。 她表情平静的拿起竹叶举在眼前看了一下,然后轻轻一甩,竹叶化为碎屑随风飘散。 阮幸见到这一幕,哪还能不知道闻长老说的靠山就是这一位? 不得不说人家元婴真君就是厉害呢,没见过她,也没派人跟她接触过,不到半天时间速度这么快就把她调到自己峰里来了。 不过看这峰主的态度,他们关系似乎也没多好啊。 阮幸迟疑道:“可是闻长老并未收我为徒……” “无妨。”女子声音淡淡的,“你仍旧是我瑶光峰的记名弟子。” 阮幸无奈道:“是,峰主。” 女子点了点头,看向琴台鹤,“故人之托,代我照看她,若有事,让她去找你。” “是,师尊。”琴台鹤颌首答应道。 似乎叫她过来见她一面只是为了专程交代这么几句,说完后,女子转头又看向池水。 这便是不打算再搭理他们了,琴台鹤熟练的拉着阮幸退了出来。 阮幸有些看不懂了,这峰主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说闻长老跟她关系好,她为何不肯收自己为徒? 如果说关系不好,她又为何看了竹叶便让琴台鹤照顾自己? 难道这其中有不为人知的爱恨情仇? 嘶——闻老头年纪一把,玩的挺花。 不过她在传记中看到过,峰主大器晚成,是在金丹大限将至的时候突破到元婴的,所以她的实际年龄应该是五百岁左右,而闻老头至今还是金丹期,还没超过五百岁。 不过这都跟阮幸没什么关系,只要确定峰主对自己没恶意,而自己能借助峰主的帮助提升自己就行了。 至于一个师徒的名分,她才不在乎呢。 想到这里,阮幸忍不住出声,打算先跟琴台鹤客套几句,“琴师兄,你年少有为已是金丹,在宗门内应该十分有名吧?能得你的照顾,师妹我真是三生有幸。” “呵呵,过奖了,我觉得我还不够有名。”琴台鹤停下了脚步,低头对她微笑道:“不然,师妹怎么不知道我复姓琴台呢。” 鹅……阮幸懵了一下,尬笑道:“哈哈,师兄,我还小呢,我没文化,很正常。” “琴台是西州大姓,我出自西州氏族,今后,可别忘了。”一旁的白狼已经重新屈下身体,琴台鹤坐上去后,居高临下的对着阮幸道。 阮幸一副受教了的表情,“当然,琴台师兄教诲,师妹必不敢忘。” 琴台鹤哼了一声,要走了阮幸的宗门玉牌,添加了联系方式后,便又还给她,“有事找我,没事,就别烦我。” 说罢,他拍了拍白狼,一跃而起,几下便消失在阮幸的视野中。 阮幸收起了笑容,摩挲着自己的宗门玉牌。 看来,这个师兄也很神秘呀。 别人不一定知道,但是阮幸,曾经在模拟中去过很多次西州,所以她知道,在当下修仙界功法难得,改修不易的现状下,西州就连经常互相通婚的氏族都不会去修炼对方家族的功法,琴台鹤为何会来中州,拜入玄冰宗呢? 那他,修炼的究竟是玄冰宗的通玄经,还是他琴台家自己的功法? 不过,琴台这个姓氏她倒还真不知道,每次去西州都是选择的技能或者修为,没选过记忆,对于西州的所有信息都来自于模拟器的简化文字显示,模拟器可不会告诉她西州有多少大氏族,这些氏族又姓什么的。 欸?等等。 刚才被琴台鹤打了个茬儿,她忘了要问的事情了! 金丹期的功法! 算了,人都走了,还是在模拟里问吧。 得益于最开始遇到的那个好心师兄,阮幸得知了一些瑶光峰上约定俗成的规矩。 想要住哪里,随便找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在不破坏瑶光峰地貌的情况下自己盖就是了。 对于筑基期修士来说,这不是什么难事,小五行术中,五方行土和五方行木都可以做到,如果懒得学习这两个术法,拿把剑去找块石头自己劈出来一个洞府也是一样的。 只不过技术不好会不太好看罢了。 阮幸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她以前就爱看一些荒野求生类的节目,盖房子这种,那不是手拿把掐。 半个时辰后,一个摇摇晃晃的树屋挂在了悬崖峭壁上。 正好,她的帐篷和被褥第三次派上了用场,整理好一切后,给树屋加上禁制,又贴上一个可以加深牢固的符箓,最后放入防护阵盘,阮幸满意的打量。 怎么有点像鸟窝? 罢了,就当是种新体验,反正肯定住不久的! 阮幸对于自己已经有了很深的认知,以她这种不惹事事惹她的体质,能在一个地方稳定的住三个月以上那都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躺在自己的鸟窝里,阮幸惬意的伸了个懒腰。 这下可以安心模拟了,先从什么方向开始呢? 仔细回想起今天和琴台鹤的相处,她觉得这个人挺割裂的,在见峰主之前,他虽然看上去高傲,但并没有故意为难她,说话的态度也很正常,虽然不让她坐他的白狼,但他并没有催促和嫌弃阮幸走得慢,反而说不着急,慢慢走。 见了峰主以后,他的态度就变得有些坏起来,还说不准烦他。 是因为她叫错了他的名字吗? 应该不会这么小气吧…… ------------ 第一百零八章 西州风情 思忖了一会儿,阮幸选择先开启实景模拟试试。 瑶光峰上记名弟子不少,阮幸出门溜达了几圈,便碰到了好几个,通过赠送一些丹药材料等价值不算太高的小礼物,阮幸顺利的打开了他们的话匣子。 毕竟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新来的师妹态度好修为高,难免不会是第二个琴台鹤,提前打好关系也不算什么。 反正只是聊聊天,问几个问题而已。 在模拟中,阮幸向来大方,无论花出去多少,只要模拟一结束,立刻千金散尽还复来。 她先是问了功法的问题,得到的结果却跟她预料中的差不多。 第一种方法是和南州一样,通过完成宗门任务攒够贡献点去换取功法,理论上来讲,一个身在宗门默默无闻的修士需要连续打工一百年才能获得金丹期的功法,且中间还不能有任何的消耗。 听起来很严苛,但也有道理,练气期弟子被福利和名声吸引,但人数众多,鱼龙混杂,宗门想要选出有潜力的弟子如大浪淘沙,全都养着吧,一是宗门开支大,二是容易养成这些弟子的惰性,所以外门弟子都是自给自足。 筑基期弟子进入内门后,基本上这个弟子就已经属于宗门的可备用资源了,所以最紧要的就是培养他们对师门的归属感,认同感,在这期间,多数弟子都会找到志同道合的好友,以及拥有一个师父。 那种从头到尾都是独狼行为的弟子,是不会为了师门抛头颅洒热血的,所以也要给他们设定一个非常高的获取功法和破界丹的难度,让他们不得不在宗门之中开始社交。 我勒个豆,这是什么e人天堂啊。 第二种是最普遍的一种,由各自的师父给,不过这个就要看师父的主观想法了,师父觉得你值得培养,资源就会向你倾斜,觉得你能突破了,自然就会向宗门申请破界丹。 如果在师父眼里没有好印象,那可就倒霉了。 所以记名弟子对于自己的师尊,都是恭敬大过于亲近,有没有希望突破金丹有一半几率要靠师尊点头,可不得恭敬嘛。 第三种就比较少见了,由宗主亲自奖赏,一般都是为宗门立过功,或者某次举办的活动或比试中取得头名,就比如金台论道的第一名奖励的不就是一枚破界丹嘛。 现在那枚破界丹还在她兜里揣着呢,没机会用。 阮幸来瑶光峰的时候并没有隐藏自己的修为,峰主肯定是能看出来她已经筑基圆满了,但对于功法和破界丹一字未提,也不知她心里是怎么想的,是要卡一下她的修为境界吗? 这可不兴卡啊,时间紧迫,二十三岁前她至少得拥有以一敌万的实力,才能在魔修遍地的仙元大陆里拥有安全感。 都死多少遍了,太可怕了,必须要加紧提升修为! 还是得把主意打在琴台鹤的身上。 阮幸接着问道:“咱们瑶光峰的琴台师兄,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两位年轻的师姐眼前一亮,相视一笑说道:“自然是神仙人物咯。” 师姐乙说道:“除了青元道君门下的傅清鸿,咱们琴台师兄可是百年来修炼速度最快的修士了,若不是他身为西州氏族,说不定宗门内会将他重点培养呢。” 师姐甲煞有介事的点头,“可不是嘛,琴台师兄长得也好看,若非西州氏族出身,内门中不知道多少师姐师妹想和他结为道侣。” 阮幸听着有点不明白了,她感觉琴台鹤提起西州氏族的时候是一种隐秘的,自豪的心态,怎么在两个师姐眼里,这却是最大的缺点。 “这是为何?西州氏族有何不妥?”阮幸连忙问道。 师姐甲捂嘴笑道:“师妹你看着还小,说这些怕是污了你的耳朵。” “哎呀,这有什么的,这位师妹虽然入道早,身体定了形,可不见得心智也定了形,说说又何妨。”师姐乙笑道,“听闻西州氏族有自己的风俗,虽然他们结道侣也是心意相通,可那边却更为看重子嗣传承,但是修士又子嗣艰难,所以啊,他们的家族修士无论男女,皆纳凡妾,我可受不了这个。” 师姐甲感慨,“是啊,我若是要结道侣,必然是与我想法一致,能够同进同退的修士才行,我可不会为了生孩子收一堆凡人侍从。” 这倒是个问题,不过阮幸知道,西州修士搞纯爱很有一套,他们追求道侣时是真喜欢,在他们眼里,没有灵骨的凡人只是生孩子的工具,最多几十年的光阴就死了,根本不会觉得自己或者自己的道侣有凡妾是什么不妥当的事情,都是为了家族而已,大家都这么做,反正生出来的孩子都只会认自己和自己的道侣为父母,有什么区别。 而其他几州就不同了,虽然也有结道侣的,但相比之下少多了,多数还是醉心求道,有些男修女修在二十来岁的筑基期心意萌动也很正常,过了这段时日,元婴期往后,便很难听说有哪位道君或者仙君为爱痴狂这种八卦新闻了。 “但说起来,琴台师兄自小在瑶光峰长大,说不定他的想法跟那些西州人不一样。”师姐乙说道。 师姐甲揶揄了她一句,“怎么,你想去追求琴台师兄试试?到时候万一哪天他回了西州去,我看你怎么选,是跟还是不跟?” “哎呀,说说罢了,你怎么还当真。”师姐乙连连摇头。 “琴台师兄从小在瑶光峰长大吗?”阮幸忍不住插话,“这是为何,他的父母呢?你们见过他小时候?” 西州氏族那么看重子嗣传承的地方,竟然会让一个资质这么好的孩子流落在外,这也太奇怪了。 师姐甲想了想道:“这我可不知道,都是听说的,据说琴台师兄几岁时就在瑶光峰了,不知道他父母是谁,只知道是西州氏族,倒是那头白狼,是跟他一起长大的。” “你若是好奇,去找孟师姐问问呗。”师姐乙提议道:“我们俩来瑶光峰还不到十年,知道的信息也都是道听途说罢了,但是孟师姐却是瑶光峰第一个记名弟子,在瑶光峰三十多年了比琴台师兄来的都早,而且她为人和善,我们俩都曾经受过她的照顾,不过她最近正在准备结丹了,多数时间都不在瑶光峰。” 阮幸问道:“那她在哪儿?” 师姐甲说道:“应该是炼器峰吧,她是个二品炼器师,之前听她说起过,为了抵抗天劫炼制的一件防护法器还没收工。” “多谢师姐告知。”阮幸颌首道谢,转身便准备去炼器峰。 之前在地图上有看到过,玄冰宗有一些功能性的比如丹峰器峰等,她那个时候还考虑过有时间就去进修一下,提提自己的技能等级,再多学几个丹方。 正好这次去找这个孟师姐,可以提前了解一下。 看峰主的意思,并没有要立刻给她功法的打算,也许她也可以趁着金丹之前模拟器还没涨价,提前把这个目的达成。 按照脑海里记下的地图,阮幸御剑朝炼器峰的方向飞过去。 距离不算太远,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飞到了,只是这个炼器峰……猛男含量超标,她都有点不好意思看了。 许多炼器炉都是露天的,修仙界之中,用剑的修士最多,所以炼器师锻造的法器最多的也是剑,在热火朝天的熔炉前,各式材料矿石被熔炼成剑胚的模样,等待着下一步的改造。 “炼器师……都是这样的吗。”阮幸喃喃道。 怪不得外面没有散修的炼器师。 眼睛看了一圈,阮幸寻到一个脖子上搭了一条白巾坐着休息的修士,礼貌的问道:“这位师兄,你认不认识一个女炼器师,就是瑶光峰的孟师姐。” “你找错地方了吧,女炼器师一般都是学的水淬法,在那边瀑布那儿呢。”修士随意的说道,给阮幸指了一个方向。 阮幸炼丹其实也分火炼和水淬,但水淬法对神识的要求比较高,需要非常精细的操作,教她的那个炼丹师也只是一个散修,他自己都不会的手法,更教不了阮幸了。 她道了声谢,正准备往那边去,忽然一柄剑隔在了她身前,阮幸下意识的腰身向后弯倒,让剑划了过去,随即直起身向旁边疾退了几步。 她看向拿着剑的女子,一脑瓜问号。 大妹子,你谁啊?啥意思? 女子身着黄裙,小麦色的肌肤看上去很是健康,一头长发干练的梳成高马尾,看向阮幸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挑衅。 她说道:“我这柄新剑刚刚出炉,正好你在我旁边,不如请师妹你帮我开个锋?” 阮幸没有立即回答,反而垂眸思索,这女修好像是个炼器师?是那个她要找的孟师姐吗?不过对方并不像他人口中那么和善啊,而且她炼制的也不是抵御天劫的防护法器。 旁边刚刚跟阮幸说话的修士起身打了个圆场,“师姐,我帮你试剑吧,这位师妹是来找孟师姐的,她可能还有事。” 哦豁,排除了,她不是孟师姐。 那会是谁?阮幸来玄冰宗不过才一天时间而已。 有得罪过什么人吗?还是说刚好只是她倒霉而已。 “少废话。”黄衣女修不耐烦的说道,“试个剑能耽误什么时间,成天跟你们试早就腻了,来个新同门陪我练练手怎么了?” 阮幸有些怯生生的看着女修,有些可怜巴巴的道:“师姐,我不是你的对手,我入道早,每日只专注提升修为,没学过什么术法。” “没关系。”女修勾唇一笑,“正好我可以教你。” 话音刚落,她的剑就已经冲到了阮幸的面门,阮幸做出一副吓了一跳的模样,像只受惊的小兔蹦到了刚刚帮她解围的男修旁边,仿佛没站稳一样,哎呀一声向后摔倒,男修连忙扶住了她的肩膀。 女修也是筑基圆满的修为,虽然这是模拟,但阮幸觉得在众目睽睽之下和她昏天暗地的打一场并不是最好的方法,甚至她都不知道对方是谁,为什么看不惯她。 她决定绿茶当到底,眼眶一红,吸了吸鼻子颤抖道:“师姐,要是你不喜欢我,我可以离开这里,但是,你能不能别打我?” “师姐,这样欺负一个小孩不太好吧,她只修境界不修术法,真的没法帮你试剑,要不我来?”另外一个修士也过来劝解道。 “哼,装什么。”女修瞪了阮幸一眼,把剑丢到后一个修士的怀里,“你去试吧,我懒得动了。” 待那两人离开后,扶住她的修士有些歉意的笑了笑,“你没事吧?” 阮幸揉了揉眼睛,摇头道:“我没事,那位师姐是谁,为什么她好像很讨厌我?我才入门一天。” “可能她今天心情不好吧,平日里虽然也脾气不好,但没有这么无缘无故发难过。”修士挠挠头,说道:“你躲着点她就是了,她父亲是执法堂的元婴真君,母亲是金丹真人,惹了她可没好果子吃。” 阮幸蹙眉,似乎已经猜到了那女子为何如此了。 “所以她叫?” “徐思睿。” 是徐思溪的姐妹吗? 同样是元婴真君,既然峰主能够第一时间知道她来,把她调到自己的瑶光峰,那么徐思睿的父亲应该也能知道。 或许是徐长老在杀她之前曾经跟徐思睿的父亲聊过几句,提到了她,所以徐思睿才找她的麻烦。 但是徐长老肯定没有明说徐思溪的死跟她有关,徐思睿他们也没有关于她的任何证据,不然,之前在藏书阁的模拟她活不了那么久,她在徐家人眼里并不重要,现在也不会好好的站在这里,说不定她早就被抓到执法堂去了。 也就是她主动来炼器峰,撞到了徐思睿的枪口上,她才一时兴起要让她试剑。 看来,这口气出不了,徐思睿往后还会给她使绊子的。 “谢谢师兄提醒。”阮幸眨了眨眼,感激的对他笑了一下,“我会躲着她的。” ------------ 第一百零九章 炼器之法,染上你就完蛋了 略过突然发生的意外,阮幸还没忘记自己的目的,她循着好心修士的指引,到了另一面山侧的瀑布,有几个女修正全神贯注的借助水势,以自身灵力引导着法器淬炼。 阮幸没有贸然打搅,而是走过去站在一旁静静看着。 过了片刻,其中一个女修似乎告一段落,停了下来,旁边立马有一个女修对她笑道:“师姐这是快要练成了吧?这次用了这么多的银龙丝,我看那软烟罗的光泽,都快赶上上品法器了。” “承你吉言了,我倒希望能是上品呢。”女修毫不扭捏的笑着答道,“这软烟罗还需要寒泉浸泡几日,我就先走了。” 二阶炼器师只能炼制中下品法器,即便用上高阶材料,炼成上品也是万分之一的概率,说是祖坟冒青烟都不过分,因此那女修也没奢望,只当是恭维的玩笑话。 她从瀑布中收好一道白练似的法器,正准备离开,阮幸连忙上前问道:“师姐请留步,请问哪位是瑶光峰的孟师姐?” 女修奇怪道:“我就是孟茴,你找我?” “我是新入门的瑶光峰记名弟子,想向师姐请教几个问题。”阮幸不好意思的抿嘴笑了笑。 她在模拟之中一直都是这么大胆的,打直球去问,不耽误时间,即便引得对方不满,也没关系,下一次模拟换个方式再来呗。 “啊,阮幸师妹,我知道你。”孟茴恍然大悟,“你想问什么?” 嗯? 阮幸有点懵了,她和徐家的恩怨摆不到台面上来,而她在南州时存在感也不是很高,更何况去南州参加金台秘境的中州修士至今还没回来,她应该不至于有名到孟茴听说过她吧? “这是从何说起?”阮幸不解道。 孟茴悠悠道:“前两天,师尊命我多留意宗务堂,若是有未入门分配的南州修士报上来,就要到瑶光峰去,若是要不过来,就立刻通知她。说来也奇怪,昨天知道你来了,我马上要求宗务堂把你分配到瑶光峰,没想到他们竟然挺为难,我赶紧通知了师尊,师尊竟然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过来了,这才把你要了过来,师尊费了这么大功夫,竟然只让你当记名弟子,我还以为我们瑶光峰要出第二个亲传了呢。” 原来她能分到瑶光峰,还全靠这位师姐日夜盯着宗务堂。 “那,真是麻烦师姐了,师姐你结丹在即,却还为我耽搁两日,师妹心中实在不安。”阮幸小声道。 “是啊,本来按照预计我只需要等你一天,但是你却用了两天,耽搁的那一天,去干什么了?”孟茴意味深长的对着她眨了眨眼。 阮幸愕然,总不能说她去制造‘小男孩’和销赃了吧。 但孟茴并没有必须要她给个答案,而是继续道:“别担心,师尊和我都无意探究你的私事,只是随口问问罢了。不过我不明白,你到底有何特殊之处,竟然让一向与世无争的师尊和从未收过记名弟子的青元道君争抢?” 什么!? 阮幸呆若木鸡,她刚刚听孟茴说的时候,只当是徐长老家族的人想要扣下她才不让宗务堂分配的,没想到竟然是青元道君要她。 可这是为什么? 储物袋里面的傅清鸿,突然让她有一种烫手的错觉。 “我也不知,有何特殊之处……”阮幸讷讷道,比起其他修士,可能她也就是入道早了点,年纪小了点,修炼速度快了点罢了。 但两个大佬肯定都不是因为她的潜力而看上她的,因为……他们都只想让她当记名弟子……呜呜,好惨。 “瞧我,本来是你要问我问题的,怎么变成我一直问你了。”孟茴懊恼的拍了一下脑门,“师妹别见怪,你刚才想问什么,你说吧,你与我修为差不多,应当不是修炼上的问题,估计就是瑶光峰的事情了,我是师尊第一个弟子,瑶光峰上的事基本我都清楚,来,咱们边走边说。” 阮幸懵懂的跟着她的脚步,“去哪儿啊师姐?” “去天衍峰借他们的寒泉一用,把我的软烟罗泡上。”孟茴挑眉,挥了挥手里的白练。 “哦哦。”阮幸也踏上了飞剑,“师姐,我想问问关于琴台师兄的事,他是从小就在瑶光峰长大的吗?” “差不多吧。”孟茴说道:“他是七岁来的瑶光峰,师尊曾经让我照顾过他,不过他小时候性格比较孤僻,除了那头白狼不和任何人亲近,我能做的顶多是给他送几次饭,帮他买几套衣裳,其他事情都是他自己做,到了十三岁引气之后,他就只吃辟谷丹不肯吃饭了,虽然是我看着长大,可我跟他也算不上关系很好。” 阮幸若有所思的点头,琴台鹤在玄冰宗引气入道,所以,他大概率修炼的是通玄经。 “那师姐知道琴台师兄喜欢什么吗?” 孟茴扑哧一笑,“我就没见过他有喜欢的东西,怎么,你想要讨好他吗?有什么想从他身上得到的?” “我想要知道通玄经金丹期的功法。”阮幸非常老实的回答。 “这?问我不行吗?”孟茴回头看她。 问你——欸? 对啊,虽然孟茴还没到金丹期,但是她肯定是有了功法才会准备结丹的啊。 阮幸大喜过望,满脸期待的道:“师姐会告诉我吗?” “当然不会。”看着阮幸肉眼可见的失望,孟茴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这种事情当然还是要师尊同意才可以,琴台鹤也不会给你的,你就死心吧。不过师尊也不是会卡你修为的人,且等着,过段时日,师尊肯定会找你说起的。” 阮幸恹恹的应了声好。 天衍峰很快到了。 两人跳下飞剑,孟茴看着阮幸收起的剑摸了摸下巴,“师妹,你这剑,都缺口了啊。” 阮幸下意识的看向自己手中的下品法剑,沉默了一下。 那是在被徐长老袭击的时候,她下意识的举剑抵挡,虽然没举起来,但剑也受到了损伤,剑身上多了一道裂纹和缺口。 因为她近几次打架都没靠剑法,她都快忘了这件事了。 阮幸笑了一下道:“是啊,不小心损坏了,等有机会换一柄。” 反正这剑也不值钱,最为普通的下品法剑,连一个特殊效果的铭刻符箓都没有。 她的赃物里面倒是有几柄中品法剑,可她不敢用,全卖了,等模拟结束,她可以到仙元城里买一把法剑过度一下。 “师姐我就是炼器师,不如我给你炼一柄?”孟茴拍了拍她的肩,“你可以先将材料准备好,等我结丹后就给你炼,放心,以师姐的水平,绝对不会给你浪费材料!” 阮幸心念一动,想起那颗还在剑来眼眶里的雪髓。 要不学了炼器,等将来自己给自己炼制一个灵器? “好啊,师姐,不过你炼器时可以教教我吗?我也想学炼器之法。” “教你倒是没问题。”孟茴脸上有几分意外之色,“不过你可想好了,炼器之法,水淬穷三代,火炼毁一生,沾上了可改不掉。” “这是怎么个说法?”阮幸虚心求教。 孟茴解释道:“不知道你之前在南州了解过这方面没有,外面的炼器师非常少,但是制符师和炼丹师却到处都有,原因就在于,制符师和炼丹师只有前期练习学习的时候亏钱,后期就可以赚钱了,而炼器,啧啧,从入门到大师,一直都在亏钱!” 她边说边摇头,经过了孟茴的介绍,阮幸才明白关键所在。 其一是水淬和火炼的区别,水淬法对神识要求高,且能够用水淬法炼制的法器材料都非常昂贵,而火炼法相对来说成本会低廉一些,不过对身体有影响,炼的多了,都成了大块头壮汉,除非到了元婴重塑肉身,否则都要一直维持傻大个形象,修仙之人哪个不是追求仙风道骨的模样,自然就成为令人不满的缺点。 其二是炼器师想要升阶必然需要大量的练习和打磨,丹药这种东西基本每个修士每个月最少都要消耗好几瓶,但法器这种东西,普通修士最多持有个一两件,就足够用好几个大境界,若非与修为差距过高的人对敌,基本不会存在法器损毁这种事,当然,一旦法器损毁了,人大概也就无了,也用不着换新法器,而更大概率的情况是人死了法器还在,变成赃物重新流通市场。 那么,一个炼器师从一阶到二阶所产生的成百上千的普通下品法器该怎么办呢? 全都几十个灵石的价格贱卖出去了,有时候甚至还不够材料的成本费用,而额外的成功率和损耗,就是纯亏了。 所以很少有散修的炼器师,根本就养不起自己,宗门和家族培养的炼器师已经把市场占的饱和了。 最重要的是,炼丹有丹方,炼器没有,世间所有法器的制式不过百余种,炼器只需要根据材料的属性和特质,将它们炼制成合适的法器即可,这也导致了一些高阶的炼器师,为了能够接触到更多的高阶材料用来炼器追求更高的境界,通常给别人炼制法器都是不收手工费的,甚至有时候炼制失败了还会贴钱。 孟茴想给她炼制新法剑也不纯粹是为了照顾师妹,而是也想多炼制几样法器提高自己中品法器的成功率。 “难怪如此。”阮幸低声自语了一句。 “你还要学吗?”孟茴问道。 阮幸坚定的点头,“学!” 有模拟器在,她根本不用担心亏本的问题好吧。 聊完了这一茬,两人踏入了天衍峰的大门。 孟茴像是回家一样,和见到的每一个天衍峰弟子打着招呼,顺便介绍了一下阮幸。 “师妹好。” “师姐来了啊。” “哎,师妹打算什么时候结丹啊,我去给你护阵啊!” 孟茴笑着一一回应,“快了快了,到时候我一定找你。” “她是谁?嚯,年纪这么小的筑基圆满?” “这是我们瑶光峰新来的师妹,我来借用一下寒泉,顺道带她过来认认门。”孟茴指着阮幸说道。 “那你快去吧,今日寒泉无人呢。” 就算是在瑶光峰,阮幸也没有看到过这么浓厚的师门情谊,她忍不住问道:“师姐跟他们关系都很好吗?” “嗯,说起来我在天衍峰待的时间比在瑶光峰还多呢。”孟茴回想着往日的光景,“师尊和青蒙道君是好友,当初师尊刚搬到瑶光峰的时候并不喜欢日日待在那里,经常带我来天衍峰,青蒙道君的弟子就与我相熟了,几个师兄师姐都挺照顾我,我有时候不敢打扰师尊,就去找他们请教,不过说起来,倒是我给师尊丢人了,这么久了还没结丹。” 孟茴从筑基到现在还不到四十年,寻常资质普通的修士别说四十年,五六十年才结丹也属正常,但她确实心里忍不住着急,毕竟她是师尊的第一个弟子,比她晚入道十几年的琴台鹤如今都已经是金丹了。 虽然她比不上亲传弟子,但总不能被其他记名弟子压上一头,瑶光峰已经有好几个筑基圆满的师弟师妹了,她得抓紧才行。 想到这里,孟茴微微蹙眉。 “别担心,师姐这不是已经快结丹了吗?”阮幸甜甜笑道,“我等着师姐结丹后帮我炼制法器呢。” “嗯,等法器完成,我就着手开始结丹。”孟茴摸了摸手中的软烟罗,将它丢入了寒泉之中,惆怅道:“中品应当是没问题了,希望这次气运眷顾,给个上品就更好了。” …… 天衍峰上。 青蒙道君站在青虹真君的身侧,青虹真君忽然开口问道:“我看她并没什么特别,你是否算错了?” “大道四九,天衍其一。我能算到的不过是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罢了。”青蒙道君悠哉的说道,“虽然我看不清楚未来究竟如何,但规避开最不想预见的一道,难道不是正确的选择吗?” “神神叨叨的,烦了,我回瑶光峰了。”青虹真君说了一句,便转身要走。 “师妹又这样,一说你不爱听的就要走。”青蒙道君摇摇头,无奈的笑道,“无论如何,我都要说我算的没有错,她不可以成为任何一个人的徒弟——” 青虹真君目光沉静的看向寒泉的方向,“知道了,她脑后有反骨,容易欺师灭祖。” ------------ 第一百一十章 遇到仇家怎么办?大办特办 结束了这次实景模拟,阮幸的意识回归于现实,她还躺在自己树屋的小窝中。 整理了一下她得到的信息,孟茴并没有把金丹期的功法告诉她,并且以目前的推测,琴台鹤也不会告诉她。 既然孟茴说,峰主不会卡她的修为,只需要耐心等待即可,阮幸便决定信她一回。 而另外一件事,就是她多了一个仇家,徐思睿,这个还得想办法解决。 她忽然非常好奇,在闻长老和掌门没打算给竹叶的那几次模拟中,她进了玄冰宗后到底入了谁的峰中? 模拟中的那个峰主,把她当作透明人一般,既不看重她,也不打压她,一切顺其自然。 难道是孟茴所说的青元道君? 把她要过去,然后不管不顾的放养,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 不过这一切都已经不得而知了,毕竟她现在已经入了瑶光峰,没办法再回到前面重新模拟了。 她只能一步一步往前走,摆在她面前的阻碍,也要一个一个去解决。 她闭上眼睛,再次打开实景模拟。 等到走出瑶光峰的范围后,阮幸拿出面具法器,将自己的修为掩盖成了筑基初期,面容也变成了毫不起眼的普通男修的模样。 改装完成以后,便前往炼器峰,随便找了一处空暇地方坐着,旁人问起,就回答说是刚入内门,有意学习炼器,前来观摩。 虽然看着眼生,但本来内门弟子有几千人,大家也不全都是认识的,更何况她说自己刚入内门,那肯定是才从外门进来,没人认识也正常。 等了片刻,终于看到一个眼熟的黄衣女修,拿着自己刚刚炼成的法剑,神采飞扬的耍了一套剑法,众人纷纷叫好。 徐思睿似乎心情不错,笑着朝旁边的师弟歪头,“接着!” 她把剑扔了过去,那师弟接过手上下看了看,夸赞道:“师姐真是厉害,又是一把中品法剑练成了,不枉费这七八天的功夫,现在师姐炼制中品法器的成功率当有五成了吧?” “差不多吧。”徐思睿矜持的点头,“送你了。” 师弟面上顿时一喜,“多谢师姐!” 虽然他同为炼器师,不缺法器使用,但是徐思睿炼制的这一柄法剑是品质不错的中品法器,就算拿去卖了也能卖七八百灵石,换成材料够他再多尝试炼制几次中品法器了。 徐思睿活动了一下自己有些僵住的胳膊腿,仰着头有些骄傲的从其他人旁边走过。 看起来是要离开炼器峰了……阮幸略等待了几分钟,也慢悠悠的站起来跟了上去。 徐思睿修为与她相当,神识的范围大概也跟她差不多,虽然徐思睿身在宗门内应该不会神识乱扫,但小心为上,阮幸还是隔着远远的距离跟着她。 只不过她走的这个方向有点眼熟……是去瑶光峰的路。 难道是要去找自己的麻烦?阮幸不得而知,只能暂且先跟着看看后面会怎么样。 等到了瑶光峰某处地方时,阮幸便发现,徐思睿突然变得偷感很重,蹑手蹑脚的仿佛怕被人发现。 隔得距离太远,阮幸神识又不敢乱放,怕引起徐思睿的警觉,思忖了半秒钟,她从储物袋中放出剑来,让剑来带她进入隐匿状态,走到了徐思睿的边上。 顺着徐思睿的目光看去,阮幸一下子呆住了。 她看到了正在洗澡的琴台鹤。 当然,不是他自己在洗澡,而是在给白狼洗。 流淌着的溪水边,白狼趴伏在地上,湿漉漉的毛发贴在身上,任由徐思睿给它刷洗。 它身上被刷下来的浮毛,也整理起来放在一边。 这可是金丹期妖兽的毛发,就算是自然脱落的杂毛,也属于黄阶材料的范畴。 阮幸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旁边正入神的徐思睿。 这姐干什么来的? 是看上白狼了还是看上白狼毛了,不应该啊……他们徐家不是修仙氏族么,应该挺富裕的吧。 琴台鹤那边已经接近尾声,梳洗完了毛发,他掐了个术法给白狼弄干了毛,又将梳下来的浮毛用术法销毁,然后骑着白狼离开。 徐思睿也心满意足的起身,心情愉悦的准备走。 阮幸又跟了一段路,瑶光峰弟子本就不算太多,路上难得遇到三两个,徐思睿自己偷偷摸摸,走的还是没什么经过的小路,眼见四周无人,阮幸从隐匿中脱离出来,叫住了徐思睿。 “师姐留步!” 她边喊边往徐思睿这边的方向跑来。 徐思睿吓了一跳,眼神警惕的看向阮幸,防备道:“你跟着我呢?” “没有没有!”阮幸连忙摇头否认。 徐思睿似乎稍微松了一口气,但还没有彻底放下心来,接着问道:“刚刚看到什么了?” 阮幸有些茫然,“刚刚?我看见师姐从这边经过,便……便想着来打声招呼。” 她说着,平平无奇的脸上浮现出一团淡淡的红晕。 徐思睿见状便恍然有些了解了,这是一个自己的追求者,不免有些得意起来。她和徐思溪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她的母亲当初筑基期时便跟了父亲生下她来,因此母凭女贵,得到了徐父给的不少资源,一路扶摇直上,到了金丹期,只是万万没想到,在她十三岁即将引气入道的时候,所有人却发现她根本没有灵骨。 父母皆有灵骨,生下的孩子却没有灵骨,这是概率多么小的事件,偏偏让她碰上了,所有人都没有想过这个可能,于是这件事直到她十三岁才被发现。 她和母亲的地位便一下子一落千丈,父亲也找了其他修为低微的女修相伴,因此玄冰宗内大多数人都知道她父亲母亲的关系,但他们二人,并非道侣。 好在,父亲并未完全放弃她,给她找来了练武的法子和络气丹,让她奇迹一般拥有了灵骨,可惜通过络气丹获得的灵骨想要修到金丹九死一生,她早就筑基圆满却迟迟不敢结丹,只好选择当一个炼器师,通过其他方法得到父亲的关注。 在玄冰宗,旁人恭维她巴结她只是因为她的父亲是执法堂的堂主,是因为她姓徐是修仙氏族的徐家人,绝不会是因为她本人。 如今看到一个见到她会脸红的师弟,徐思睿态度便出奇的好上不少,虽然她根本看不上这个修为低微,相貌平凡的男修。 徐思睿撩了一下头发,柔声道:“师弟找我什么事?” 阮幸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吞吞吐吐道:“从前在外门时就听过师姐的名号,很是仰慕师姐……今日我才进内门不久就遇到了师姐,这岂不是天降的缘分?所以我才大胆的叫住了师姐,师姐不怪我便好,对了,我这里还有一份礼物,一直想送给师姐,盼望师姐不要嫌弃……” 阮幸慢吞吞的说着,手伸进宽大的袖口似乎要拿出来什么东西,惹得徐思睿好奇不已,目光顺着阮幸手的方向。 寒光乍现。 阮幸的袖中掏出一柄缺了口的短剑,朝着徐思睿刺去,徐思睿一惊,脚下运转灵力便往后退,谁知剑尖猛然窜出一道几寸长的光芒,打乱了徐思睿闪避的节奏,她只能勉强偏移了身子,让剑尖穿透了她的肩膀。 下一秒,血浸湿了徐思睿的半边衣裳,她已经召出了自己的法剑,用力一挥,阮幸的剑便在她一击之下断裂成了两截,半边在阮幸手里,半边在徐思睿的肩膀上。 从小到大,她何时受过这种伤?肩膀上传来的疼痛让她冷汗直冒,徐思睿掐诀止住了血,又快速吃下一颗疗伤丹,看着阮幸又惊又怒道:“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 既然已经与阮幸拉开了距离,徐思睿并不急着去找父亲告状,这人不过只是筑基初期修为,能伤了她是因为她刚刚没有防备的缘故,她要问出这人的目的,再好好折磨他一番给自己报仇才好! 阮幸就这样看着徐思睿完成一连串的动作,暗道一声可惜,看来光凭自己还是没办法不引人注意的一击必杀,她好整以暇的歪头看着徐思睿,微微一笑,“你觉得我会回答这种问题吗?” “什么?”对方如此大胆,徐思睿只觉得荒谬,这人到底什么来头,身在玄冰宗宗门内部这般行事,他到底有什么依仗?她正想再说些什么,忽然低头看到了自己胸前一只苍白的手。 那只手从背后穿透了她的胸膛。 她没有化神,无法以神魂脱逃,没有金丹,亦不能选择自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只手捏爆了自己的心脏,死不瞑目的歪到在地上。 阮幸平静的看着这一幕,剑来对她点了点头,重新隐匿进入空气之中。 她并没有着急结束模拟,这一次模拟的目的还没达到。 第一是为了摸清楚徐思睿的底细,看看自己与她实力之间有没有差距。 第二是想看看徐家在她身上有没有留下什么隐秘的手段,是否能够凭空追查出杀她的真凶。 第三是要知道中州玄冰宗的护山大阵能不能检测出剑来,以及那些修为高深的大佬,什么真君道君,能不能看出剑来隐匿的痕迹。 第四是她上一回模拟跟着孟茴去了天衍峰,由此得知,天衍峰之人极为擅长推演的术法,她得看看,天衍峰的人能不能算出她是那个幕后真凶。 第二点和第四点有些重合了,不过问题不大,如果玄冰宗寻找的凶手是两个男修,那么就印证了第二点,如果寻找的是她本人,那就印证了第四点。 事情还没有出结果,这次模拟注定要多花费几天时间了。 阮幸蹲下身,从徐思睿肩膀上抽出了半个剑身,然后毫不留恋的离开瑶光峰。 她的幻形术只有两重,变成成年男子的外貌最多只能维持住一个多时辰,如今时间已经快到了。 让剑来带着她快速飞到仙元城,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她撤去伪装恢复成自己本来的模样,剑来的衣袖上沾了些血,被阮幸用了几个敛尘术给他清理掉了。 她没有继续把剑来收进储物袋,而是让他自己到处找可能存在阵法的地方乱逛几圈。而她自己,则是悠闲的开始逛街。 既然炼器是非常耗费钱财的一件事,她就得先开始踩踩点了。 身无贡献点,她就不打算去看宗门的藏宝阁了,毕竟找人用灵石去换贡献点太麻烦,不如模拟器白嫖来的实在。 仙元城的坊市不止一处,且基本全都是二十四小时营业,她花费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的才勉强都看过一遍,先是找了一些集中买卖丹药符箓材料的店铺,又问了几家收购丹药的价格,虽然都比市价略低了两三成,但还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她在云阳城中购买的地火只有不到两年的使用寿命,如今已经是一个老年地火了,时不时会有哑火的风险,她还打算再购买一缕品质好一些的地火供她炼丹使用。 她原本通过络气丹得到的灵骨资质是非常差的那种,即便丹药拉满吃个七八十年,也很难结丹,更何况她并不是每次模拟都把心思放在修炼上。 通过寒山雪髓的冰池水改造灵骨以后,她的修炼速度提升了不少,但还是比不上像傅清鸿这种天生道骨的天才修士。 而且她的灵力也变得偏阴寒了些,将来若有机会,可以选择多修习一些这方面的术法。 不过现在,阮幸考虑的是自己的新法剑问题。 能够被徐思睿一剑斩断,除了因为她使用的是中品法剑比阮幸的高了一个品阶以外,也证明这柄法剑的确该下岗了,既然这次孟茴要亲自给她炼制,她得选一个适合自己的比较好。 雪松石,青金矿,寒苔玉等都是偏阴寒属性的材料,她打算多搜罗几样,看看到时候哪样用着合适。 确认了它们的品质,数量,价格,和所在店铺以后,阮幸便打算回去了。 二十个时辰已经过去了,宗门玉牌内毫无动静,人死在瑶光峰,无论如何肯定都会召集所有瑶光峰弟子回去的,难道到现在为止,尸体还没有被发现? 应该不至于吧,虽然那是一条没什么人走的小路,但修仙之人五感灵敏,距离几十米外肯定都能嗅到血腥味了,她就不信会一天一夜那处地方百米之内都无人经过。 而且徐思睿失踪了一天一夜了,她的家人和关系亲近的师兄弟师姐妹就无人寻找吗? 阮幸垂眸思忖了一会儿,便在心神链接里召回了剑来,打算先回去看看。 若是没有人发现徐思睿的尸身,由她第一个发现,又会如何呢? 喜欢能修仙谁还当恶毒女配啊请大家收藏:能修仙谁还当恶毒女配啊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 第一百一十一章 糟糕,被发现啦! 循着记忆中,昨日她杀死徐思睿的地方,阮幸回到了瑶光峰。 然而眼前的场景却和无事发生过一样,让她目瞪口呆。 不仅是徐思睿的尸体不见了,就连石板路上,旁边灌木枝叶上溅落的血,也全都无影无踪。 她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点到结束模拟,她回档到前一天了? 看了看脑海中的模拟器,又拿出自己的断剑,她确认她昨日的的确确在这里杀了徐思睿。 此刻满头的问号。 究竟是谁发现的尸体,竟然将这件事掩盖了? 瑶光峰上,能如此行事的,恐怕也只有峰主了吧…… 她心里忽然感觉到非常的棘手。 阮幸正想着峰主,峰主便从远处飘然而至,看着阮幸,语气淡漠,表情平静,“我没想到,你还会回来。” 原来真的是峰主? 阮幸有些麻爪了,讪讪笑道:“峰主,为什么我不能回来?” “同门相残,其罪当诛。”青虹真君掷地有声的吐出八个字。 不过她并未立即动手,而是眉宇间浮现出一抹疑惑之色。 “若你不回来,我就当是还了闻师弟的人情,替你善后此事,可你回来了,我不得不问问你,你与徐思睿之间有何仇怨,为何要杀她?” 这也是她极为不解的事情,昨日她在天衍峰上与青蒙道君喝茶聊天,目光却一直放在阮幸的身上,从她用法器变换身型伪装开始,便一直看在眼里。 在她的视线中,阮幸的目标非常明确,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都没有,伪装,跟踪,袭击,逃离。 出手果断狠绝,甚至还有一个连她都未曾察觉的帮手,导致她根本来不及及时出手救下徐思睿。 不过,这不重要,只是阮幸的行动让她有一种错觉。 仿佛阮幸来中州,就是为了杀徐思睿。 但这不可能,徐思睿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而且想杀她等她哪天出宗门时候再杀不是更方便么?何必在宗门内部动手。 青虹真君微微抬起了手,她的周身似乎正在汇集一团巨大的风暴。 “若是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我还可以再放过你一次,让你离开这里。” 阮幸苦笑不已,没想到这峰主竟然一直在暗中监视着她,她肯定是不可能把自己杀了徐长老徐思溪等人事情全都说出来的,那样完全就是在找死,一时之间又想不出什么好的理由,只好摇头道:“没有理由,只是我想杀而已。” “竟果真如此。”青虹真君长叹了一声,“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看来这次模拟的命是保不住了,不过还好,十积分而已,想了想,阮幸决定问个清楚 “峰主。”阮幸面露悲戚,“既然峰主要我死,我可否问峰主两个问题,好让我死的明白?” 青虹真君对她的容忍度还挺高的,可能是看在了闻长老的面子上,闻言轻轻点头。 “你说。” 阮幸垂眸,眼珠快速的转动了一下,便问道:“瑶光峰记名弟子近百人,峰主不可能每人都看在眼中,为何偏偏是我?” 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有些难以启齿。 她虽然和青蒙道君是好友,可对于天衍术,一直秉承着信则有不信则无的态度,在阮幸来中州之前,她同时接到了两个消息,一是青蒙道君算出南州有异,找到了阮幸这个变数。二是闻师弟的传讯,说他大限将至,这辈子大概是用不上这个人情了,不如用在其他人身上,让她帮忙照顾一下后辈。 她犹豫了不到半天的时间,便决定帮闻师弟,将阮幸要到了瑶光峰。 没想到,阮幸却实在不争气,这么快就应验了那句预言。 青虹真君淡淡道:“天衍峰的青蒙道君曾经为你批过命,说你未来,将会欺师灭祖,祸乱宗门,所以,在你来瑶光峰的第一天,我就在看着你了。” 竟然是因为这么个原因?阮幸有些意外,“可是未来并不是一成不变!” 她曾经在模拟中选择过数百次的分支路线,但凡有一丁点变动,出现的结果就会迥然不同。 或许某一次的选择会让她成为一个魔头,可她的思想之中却一直坚定的选择修仙。 没想到原主天煞孤星的名头会让她继承了再走一遍。 “可是来宗门的第一天就毫无理由的残杀同门,你已经应验了。”青虹真君的脸上似乎带上了一丝薄怒。 “好吧,那么我的最后一个问题。”阮幸顿了顿,毫不畏惧的直视着青虹真君的双眸,认真的说道:“如果今天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我如玄冰宗千千万万的门人一样没有丝毫不同之处,友爱同门,勤勉修炼,你会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记名弟子看待吗?会传授我功法教导我修行吗?” “不会。”青虹真君不假思索,毫不犹豫的回答,“但我会保你一生平安顺遂,不受任何委屈。” 她不会给阮幸成长起来祸乱宗门的机会,但也不会任由其他人为了预言加害于她。 阮幸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这就是你所说的照顾啊!” 筑基期一共也就两百年的寿命,对于青虹真君这种大佬来讲,不过也就是弹指一挥间,把她关在瑶光峰两百年,这就算是照顾了吗? 她反而觉得,青虹真君比之前模拟中的青元道君还要可恶,青元道君只是将她边缘化,对她不管不顾而已,可她要离开玄冰宗时,也没有受到任何的阻拦和伤害,她安安稳稳的在东州活了近百年。 唯一的威胁,也只是因为她不听宗门调令,被逐出宗门而已。 阮幸闭上眼睛,青虹真君的动作很快,她没有感受到一点痛苦,模拟就结束了。 在树屋中柔软的小窝里醒来,阮幸气呼呼的锤了一下床边,让整个树屋都颤巍巍的摇晃了两下,像是在荡秋千。 真是活该你们十几年后被魔修耍的团团转,她不过就是一个小人物,给她批命干什么,怎么不去给魔修批命,预言一下十几年后魔修什么时候占领南州呢? 得亏是她现在没这个实力,不然早就把他们全都揍一顿,让他们乖乖奉上通玄经后面的功法了。 她来中州,最主要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得到金丹期的功法吗? 真是气的她抓心挠肝,大不了她就离开玄冰宗转修其他功法,就算转修困难,她几百次模拟下去不还是一眨眼的事儿。 不过,要想转修,她肯定得先赚钱才行。 说起来还有点舍不得,通玄经是她目前能接触到唯一的高阶功法,且有完整的获取渠道,有一些小宗门因为传承断绝的缘故,他们自己宗主都没有化神以上的功法可供修炼。 哎。 阮幸暗中叹口气,青虹真君可还在悄悄观察她呢,还好她之前刚来瑶光峰的时候没有直接把剑来召出来,看来还是委屈他在储物袋里多呆一段时间,等什么时候有机会离开宗门再放他出来。 至于现在,她就暂时保持一个正常修士该有的表现。 中州这一趟不能白来,起码也要有点收获,就算拿不到金丹期的功法,学学副业也不错,靠着副业赚点钱再去模拟转修去。 虽然峰主对她没有实际意义上的帮助,但闻长老的好意她还是领情的,因为她觉得闻长老和掌门估计根本就不知道青蒙道君批命这件事。 毕竟他们俩现在还是戴罪之身呢……宗门中大部分高层肯定都已经知晓了金台秘境一行中带来的损失,现在没有发落主要是还没商量好,而且剩余的人也还没有回来,等那些人回了中州以后,可能就要正式论罪了。 虽然她不知道闻长老究竟还剩几年的寿命,但也知道,闻长老因受伤损了灵骨,余生无望元婴,才会去南州养老,希望闻长老能多撑几年吧,到时候她炼丹术技能等级上去了,也能给闻长老炼颗延寿丹报答他的好意,让他多在人间留下一段时间。 如此一来,她在现实当中,就不得不低调一点,躲着徐家人了。 阮幸打开人物面板看了一下剩下的积分,估算着得花费多少才能将炼丹术提升到五阶,以及再多学一个炼器术。 前面的内容一扫而过,她的目光正要找到最后一行,忽然被其中几个陌生的字眼硬控住了。 名字:阮幸 年龄:七岁 技能:赌术入门,制符术(四阶),舞蹈基础,织布基础,骑术基础,炼丹术(四阶),连云剑诀(二重),御剑术,幻形术(二重),敛尘术,明光术,五方行(水),万剑归宗(二重),傀儡术(一重) 功法:炼血诀基础练气口诀通玄经 境界:筑基圆满 积分:5000 积分剩余五千是正常的,她上次炼制完‘小男孩’后剩余了六千多,进了仙元城后又模拟了几次消耗掉了一千的积分,反正手里还有四千多灵石,等下再充就是了。 但是技能栏中,傀儡术三个字却让她有些懵了。 这个技能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总之在她离开南州时肯定时没有的。 那就是在金霞宗的时候,只是那个时候刚刚炼制成功,她太兴奋了也没有注意,此刻也记不清了。 因为《幽冥鬼录》中关于傀儡术的篇幅,里面只有一种炼制方法,从没有什么简单,困难,低阶高阶之分,所以她从来不认为这是一种技能,而且在金台秘境中她也炼制了好几个傀儡,模拟器都没有显示出技能。 所以区别是什么呢? 在金霞宗炼制的自爆式傀儡,与秘籍中描画的符纹不同,被她修改过,因此模拟器是支持她改良傀儡术,将它算成了一个技能? 那么一重又是怎么回事,傀儡的实力根本就与她炼制手法无关啊,傀儡生前的实力越高,用的材料越好,傀儡的实力就越厉害。 阮幸大胆猜测,傀儡术的等级,与傀儡的种类有关。 以前傀儡术只能制造一种傀儡,经过她改良后增加了一种自爆傀儡,所以是一重。 至于这个想法是不是正确的,等她以后再有思路了,再改良出一种傀儡出来就知道了。 原先郁闷的心情再看到多了新技能后重新变得开心起来,她压抑着兴奋将两千灵石充值进模拟器中,眼看着积分变成了喜人的两万五,然后开始了文字模拟。 【正在模拟中】 七岁,你到了中州玄冰宗后,被分配到了瑶光峰成为青虹真君的记名弟子。 你决定在宗门内低调做人,韬光养晦,先从炼丹开始。你去了炼丹峰,向其他同门请教炼丹的基本原理,他们非常亲切的告诉了你,炼丹术免费入门以后,每换取一个新的丹方都需要上交成倍数量的同阶丹药,灵草材料也需要自备。你欣然接受,被分配了一处无人使用的丹鼎后,你假装成一个初学者开始炼丹。 你不再回瑶光峰,也不关注其他的事情,每日里做的事只有购买灵草,炼制丹药,以及上交丹药。你的第一炉一品丹药在你炼丹的第三天出炉了,同门们纷纷惊叹,品质上乘,你非常有炼丹的天赋,你谦虚的表示不过如此。 随后你的进展飞速,才一个月就将一阶的丹方兑换完毕,储物袋中的两千多灵石足够支撑你将所有三阶丹方兑换完毕,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同门看你的眼神已经从赞叹变成了崇拜。 八岁,你开始炼制四阶丹药,你的储物袋早已入不敷出不堪重负,于是你的速度慢了下来,炼出的丹药一边进行售卖换取购买灵草的灵石,一边积攒着兑换丹方,只是你所会的丹方只有生肌丹一种,并不如辅助修炼的丹药那般有市场,每年售卖交易的数量都不多。 …… 十一岁,你终于攒够了同阶的丹药,兑换了一张新的四阶丹方,玄冰宗内,开始流传着一个炼丹天才的传说,而青虹真君不知为何,几次来看你都欲言又止,她的神情仿佛焦躁不安。 …… 十三岁,你得到了第三张丹方,为此欢欣鼓舞,更加努力的开始炼丹。 …… 二十一岁,你的四阶丹药炼制愈发成熟,你有预感,突破炼丹术五阶的机遇就在眼前,你向宗门提出,炼制五阶丹药你现在的修为有些力不从心,希望能得到金丹期的功法,闭关突破,宗门表示要考虑考虑。 二十二岁,宗门还是没有给你功法,你有些急躁,决定离开玄冰宗,刚出仙元城不久,便遭到了几个陌生修士的袭击,你死了。 【模拟结束】 哎……果然,四阶炼丹师只凭筑基期的修为是保护不了自己的,她不知道那些袭击她的人究竟是宗门派来的还是徐家派来的,或者说其他势力也有可能,毕竟一个二十二岁的四阶炼丹师,如果没有那个批命,放在哪个宗门里都是会得到重点培养的。 说不定玄冰宗高层还觉得,让她待在玄冰宗内好好炼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而她竟然还不知感恩,还敢离开宗门,真是翅膀硬了。 阮幸选择了记忆,瞬间脑海中多出了近百张各类丹方,这些可都是她将来卖丹药赚钱的资本啊! ------------ 第一百一十二章 终于,可以结丹啦 这次模拟也告诉她,为今之计在没有实力以前绝不能在别人面前暴露自己炼丹的水平。 玄冰宗根本不会保她,若她一无是处狼狈落魄,说不定还能安然无恙的离开玄冰宗,可她少年天才风光无限,离开,就只能死。 既然四阶炼丹师在他们眼里没有份量,那五阶呢? 阮幸低下头,点开文字模拟,模拟了四五次全都选择了随机技能,终于,炼丹术在面板上的显示,变成了五阶。 也许,这一次玄冰宗会舍不得放弃她吗? 【正在模拟中】 七岁,你凭借出众的炼丹术天赋在玄冰宗崭露头角,进步之迅速让人不得不感叹你是天生的丹道大师。 …… 二十岁,你向宗门宣布,你已经晋升为五阶的炼丹师了,你以此为要挟,要求宗门给你金丹期的功法,宗门表示需要考虑一下。 三天后,宗门给了你通玄经的金丹篇,你欣喜若狂,按照秘籍中的内容开始修炼并准备结丹,但在修炼过程中你突然走火入魔,灵骨崩碎,你死了。 【模拟结束】 这次竟然得到了功法? 阮幸意外至极,本以为还要多模拟几种路线的。 不过,看着模拟中自己的结局,她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模拟中的自己在筑基圆满待了十多年,早就意境圆融随时可以结丹了,怎么会突然走火入魔呢? 除非是功法有问题。 她连忙选择了记忆,看过了功法以后却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便又开始了一次模拟,按照这本记忆中得来的功法开始修炼。 果然,再一次走火入魔。 看来……在宗门眼中,即便自己在门中待了十多年不曾离开宗门,且此间炼制了无数丹药供给宗门,她依然不是自己人。 那么,该如何才能成为宗门的自己人呢? 阮幸翻看着记忆中关于玄冰宗的信息,冥思苦想着办法。 等下,徐思睿的母亲,在没有生下徐思睿之前还是筑基期,之后得到了徐父的资源才成了金丹,那么徐父给她的资源里包括功法吗? 对啊,整个玄冰宗又不是只有一个徐家有特权,仙元城周围大大小小一百多峰主,各个都是元婴以上,其中至少三分之一都有家族,就算是没有家族的也有几个亲近的徒子徒孙,只要能够蛊惑笼络住其中一家,把她当作自己人,说不定就能打破宗门给她设定的限制呢? 她生的貌美,情商也不算低,只要选对了目标,应该不难。 于是她开始回想,有哪家的大佬是出了名的护短,哪个性情温和容易骗的弟子在几年后结丹。 在记忆中扒拉了半天,总算确定一个合适的目标,沉水峰的峰主程琭,一个元婴真君,他的孙子程璧,将会在九年后结丹。 程璧今年二十七岁,筑基后期,他的天资也是上佳,很得程琭的看重,而且程璧本人的性格并不是那种仗着家族嚣张跋扈的人,反而是那种有些善良带着点正义感,但娇气耳根子软的类型,因此他不擅长于打斗,没有得到去金台秘境的资格逃过一劫。 对付他这种男修,阮幸在西州积累了很多的经验。 选好了目标,阮幸静下心来,便开始模拟。 【正在模拟中】 七岁,你成为了玄冰宗中瑶光峰的记名弟子,发觉自己的炼丹天赋,去了炼丹峰学习炼丹,很快,你进步迅速,不到两年时间,便成了一名三阶炼丹师。 …… 十岁,你撞破了徐思睿偷窥琴台鹤的事情,开始处处受到徐思睿的刁难,在你有意的引导下,程璧看到了此事并救了你,你对程璧非常感激,送了他几次丹药作为谢礼,并以此为由,怕再受欺负认了他当义兄。 …… 十四岁,几年来,你多次赠送程璧丹药,并找借口麻烦他帮你做一些小事,时间长了以后,程璧逐渐习惯了你的存在,每一次徐思睿想要找你麻烦的时候,程璧都会主动出来保护你。 …… 十六岁,你的炼丹术达到了四阶,程璧也在同年结丹,你将你炼制出的第一份四阶丹药和一个中品辅助法器剑穗送给了他,在西州,剑穗通常代表着表明心意,程璧对此也有所耳闻,但他接下了你的剑穗。 十七岁,你与程璧感情日笃,程璧便向祖父禀明,想要与你结成道侣,程琭得知后十分反对,但程璧几次三番的坚持,你也承诺将来会成为程家专属的炼丹师,程琭无奈之下,只好同意了。 …… 二十岁,程家逐渐接受了你的存在,认可你为程璧的道侣,你们举办了结侣大典。 二十一岁,你用丹药做成了怀孕的假象,在程璧高兴的时候却做出闷闷不乐的样子,程璧连番追问之下,你才吐露缘由,你的师尊因为你与程璧的事情一直不肯给你金丹期的功法,你担心自己只有短短两百年的寿命,没办法长久陪伴程璧和孩子,程璧闻言十分气愤,想要让祖父做主找青虹真君讨个说法,你连忙拦住了他,并劝说不愿意让两位元婴真君为了自己产生不快,不如让程璧悄悄将功法告诉你,你用遮掩之术掩盖自己的修为,等两百年后再假装服用了延寿丹,便可瞒过两位真君。 程璧犹豫不决,但看在你日夜忧虑惊惧的情况下,还是同意了你的提议,瞒着程琭将金丹期的功法告知于你。 为了结丹渡劫的事情不被任何人知道,你和程璧决定外出游历,程璧为你护阵,你成功结成金丹度过了天劫,你和程璧都在天劫下受了轻伤,于是,你假怀孕的事情便暴露了,程璧十分悲伤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骗他,你有些愧疚,但为了不让程璧回到玄冰宗暴露你结丹的事情,你召出剑来合力杀了程璧。 二十二岁,你一路奔逃到了东州与北州的交界处,准备隐姓埋名苟到魔修出山,但程琭得知程璧身死后暴怒,亲自出马沿途追杀,要你为程璧陪葬。 二十三岁,你被程琭找到,你死了。 【模拟结束】 这一次模拟的内容还挺长,但结果总是好的,她终于,结丹了。 看着模拟中自己恶毒的利用无辜的程璧,她叹了口气,但是没有办法,如果不怀孕,程璧不会高兴的不顾理智违背宗门规矩将功法告诉她。 如果不离开宗门,她没办法掩人耳目的成功结丹,但她独自一人离开,宗门肯定会有所怀疑,只有她怀着孕和程璧一起离开,宗门才会放心,程琭才会放心。 这一切都是她在最合理的范围内找到的路。 因为众所周知,无论是女人还是女修,孩子都是重要的牵绊。 有了孩子,再潇洒的女修也会安定下来。 可惜,阮幸并不在乎这些,她的目的只有结丹。 思考了一下,阮幸并不确定自己选择修为结丹后会不会立即招来天劫,模拟器能不能帮她跳过天劫这个步骤,而且如果只选修为不选记忆,她也不知道结成金丹以后该如何修炼下去。 于是她先是选择了记忆,得到了来自于程璧的金丹期功法。 有了功法后面就好说了,她随时都可以通过模拟结丹,不过得等等,她需要先离开宗门。 可现在她刚入宗门一天,青虹真君的神识还在盯着她,先过了这段时间再说,等青虹真君觉得放心了以后,她再找机会离开去结丹。 想通了这点,阮幸的心神便放松了许多,开始琢磨起其他的事情来。 其一,在离开之前,她需要多赚一些灵石留给金丹期使用。 其二,徐家害她这么多回,还有那个随便给人批命的老家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算她现在修为低微对那些人造成不了什么伤害,总得收点利息才行。 思及此,阮幸回想了一下前几次模拟中,她在仙元城中售卖丹药换取灵草材料,仙元城不算离开宗门,所以没有人会在意她。 看了看模拟器中剩余的两万三千多积分,阮幸准备模拟个一百次,看看今天的运气怎么样,仙元城的奖池能不能抽出好东西。 青虹真君的神识大概率只是对她远距离的扫视,而不是仔仔细细的看到她头发缝里,不然她不会不知道剑来是从她储物袋里出来的,对于剑来的定位也不仅仅是一个阮幸隐藏起来的帮手,肯定会震怒玄冰宗竟然有魔修混进来了,一句说话的机会都不会给她。 所以即便阮幸在模拟中选择了随机物品,青虹真君大概也不会仔细观察,只以为她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什么东西。 不过她短时间内总是拿进拿出的看起来也挺诡异的……阮幸想了想,给自己的树屋安上了一个帘子。 这帘子只是普通布料,主打的就是一个防君子不防小人,青虹真君毕竟是真君,真君不要面子的吗?她绝不会自认自己为小人,只要能确定阮幸人在树屋里就行了,不会那么没品的偷看人**。 万事俱备,阮幸舒坦的躺在小窝里,开始抽奖。 每一次的路线都按照她留在玄冰宗内当炼丹师,成为五阶炼丹师以后就当一个炼丹劳模,日夜不憩,两眼一睁就是炼,两眼一闭出一炉。 得亏修士不会过劳死。 然后在二十三岁之前,去仙元城内售卖丹药换取中品以及上品灵石,或者是一些高阶的值钱的法器和材料。 【恭喜你得到了一百下品灵石。】 【恭喜你得到了一瓶玄阶木精华灵液。】 【恭喜你得到了中品法器梭灵舟。】 【恭喜你得到了二十中品灵石。】 【恭喜你得到了五斤玄阶材料青金矿。】 【恭喜你得到了一颗上品灵石。】 …… 脑海中,模拟器不停跳跃出的字让阮幸眼花缭乱,她的手也在机械的领取物品与放入储物袋两个动作间机械的循环。 直到她感觉储物袋中前两天才清空的位置又被填满以后,阮幸才停了下来。 看了看面板中剩余的积分,还有一万一千多。 而得到的收获却是绝对够回本的,毕竟模拟中她已经是五阶炼丹师,身上的物品没几样是不值钱的。 先算了一下灵石的数量,原先自己有两千五百的下品灵石,加上这次得到的,一共是五颗上品灵石,八十中品灵石,还有五千多下品灵石。 美滋滋的把它们放入储物袋,阮幸接下来又核算了一下所得到的材料,多是和炼丹炼器有关的玄阶原材料,她还没忘了自己打算在玄冰宗白嫖炼器术的,反正自己都要用掉,价值便不再额外细算了。 最后便是一样中品法器,梭灵舟。 她之前还羡慕着琴台鹤的白狼代步呢,瞧瞧,心有所想,模拟器便给她送来了,她在模拟中可不止买过一样法器,得到的却只有这个,这不是天意是什么。 这是一个帆船模样的飞行法器,可以在空中飞行,也可以在水中航行,而且在水中所消耗的灵力比在空中少很多,因为可以借助水势和风力,这上面的帆可是树皮纤维织就,不仅有防护功能,还能转移风向。 外观上面倒是没什么可提的,通身棕黄色的木料,与传统意义上的船不太一样,桅杆下面的半面甲板光滑如镜,有半圈围栏隔着,另外一半则是两个拱形结构的小隔间。 这梭灵舟可大可小,全凭灵力变化,最小的形态可以放在掌心随身携带,最大的形态船身则有三十米长,估计能容纳不少人。 阮幸的神识探进去,两个隔间里都是空无一物,看来梭灵舟并不能担任半个储物法器,每次变大以后房间内的物品都需要另外去单独摆放,变小以后也要重新收起来。 这让阮幸有些失望,本来还想着,她把一些物品存放在梭灵舟上的房间里,梭灵舟变小了以后再放入储物袋,那她不是凭空多了相当于几十平米的储物空间? 可惜梭灵舟毕竟只是一个中品法器,并不携带这种空间功能。 而且它并不适合日常使用,想象一下她在街上乘坐着一艘小舟……看起来也太奇怪了。 阮幸摇摇头,将梭灵舟收了起来,将来跑路什么的,应该能用得上,反正她飞剑也坏了,正好拿梭灵舟代替。 ------------ 第一百一十三章 你惨了,你被人偷窥了 钱也赚到了不少,阮幸便心满意足的准备收手,她已经是五阶的炼丹师了,以她目前的修为神识炼制五阶丹药仍有些力不从心,若是以筑基期的修为想升到六阶,恐怕花费巨大。 反正炼丹之道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赚钱的手段,她也不追求什么丹道圣手之类的成就,能赚钱,性价比高就可以。 接下来的方向,就要朝着两个目标前进了,白嫖炼器术,以及查探出到底什么时候才是离宗结丹的合适时间。 可惜,她还要再多隐忍一段时间,阮幸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告诫自己现实不比模拟,在现实中一定要小心谨慎才行,能否瞒过青虹真君,就看她的表现了,虽然她恨不得现在就立刻结丹,但不能急于一时。 想了一下,阮幸掀开帘子从树屋里跳了下来,按照现在的时间推算,琴台鹤大概刚刚开始洗狼。 她决定过去凑凑热闹。 瑶光峰的青石溪流边,绿草如茵,不远处茂密的灌木松林中,石子路若隐若现。 阮幸顺着溪流散步,便看到上流处的白狼和琴台鹤,顿时露出笑容,大声喊道:“琴台师兄!” 琴台鹤手下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我这不是刚来第一天吗?熟悉一下环境,没想到琴台师兄对自己的坐骑如此宝贝,亲自给它洗澡啊?”阮幸笑嘻嘻的靠近。 浑身毛发被打湿的白狼感觉到有不熟悉的人靠近,忍不住低吼了一声,爪子刨了一下地上松软的泥土。 “你不要再靠近了,银风它不喜欢。”琴台鹤皱眉制止道。 阮幸停下了脚步,一脸惋惜,“好吧,不过我倒是挺喜欢银风的,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见到银风这样的,跟其他的妖兽都不一样,风采绝伦。” “当然不一样,银风是我的朋友。”琴台鹤轻哼了一声,沾着水的手摸了摸白狼的头,白狼似乎十分喜欢,享受般的眯起了金黄色的眼睛。 琴台鹤似乎不太想让阮幸留下来继续观看白狼的个狼**,委婉的说道:“你不去熟悉其他地方了?” “去啊,不过有件事我还要请教琴台师兄。”阮幸说着,拿出了自己那把缺了口的飞剑,“我的飞剑不小心损坏了,现在御剑的时候经常有些不受控制,我想把它修一下,可我不知道该去哪儿修。” 琴台鹤大致扫了一眼,“不过是一把下品法剑,扔了再换一把就是了,有什么好修的。” “师兄说的是,可是师妹我囊中羞涩,向来勤俭,修一修说不定还能用嘛。”阮幸无奈的摊手道。 “那就去炼器峰问问,我不懂这些。” 琴台鹤不耐的低头。 看来孟茴说的不错,她与琴台鹤当真关系不好,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琴台鹤也没提他的记名师姐孟茴是炼器师的事情,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关心,所以不知道孟茴会炼器。 “好吧,既然琴台师兄也不知道,那我就去炼器峰问问。”阮幸遗憾道,她将手中飞剑扔向半空,跳了上去,“那我就先走啦,师兄你慢慢洗——哎哟!” 琴台鹤下意识的朝出声的方向看去,不免有些烦躁,这师妹怎么这么麻烦,师尊还让他照顾,总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吧? “你干嘛!?”徐思睿气急败坏的从林子里钻出来。 刚刚阮幸飞剑失控,突然抽搐了一下连人带剑都掉了下去,刚好将徐思睿砸了个猝不及防,她的裙子和头发都凌乱的沾了些泥土和树叶。 看了看自己满身的狼狈,徐思睿愤愤的给自己扔了几个敛尘术,恢复了干净的样子,但仍是忍不住狠狠瞪了阮幸一眼,她刚才那么尴尬的样子肯定都被琴台鹤看见了,这丫头真是扫把星,谁碰谁倒霉! “不好意思啊师姐,我没砸伤你吧?都怪我这飞剑不听话,师姐你别生气……”阮幸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手忙脚乱的道歉,忽然疑惑道:“师姐你也是峰主的弟子吗?怎么躲在灌木丛里,我刚才都没看见你,不然我肯定大喊一声提醒你躲开的。” 徐思睿原本的愤怒和责怪突然一下子哑火了,她抬眼看了溪水旁的琴台鹤。 琴台鹤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你为何会出现在瑶光峰?” “我……”徐思睿呆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突然扭头恶狠狠的对阮幸道:“都怪你,下次别让我再看见你!” 然后就连忙召出飞剑逃跑了。 琴台鹤也没阻拦,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阮幸愣愣道:“师兄,她不是瑶光峰的记名弟子吗?所以,她刚刚是在偷窥你……?” 经过这么一搅合,琴台鹤也失去了继续给白狼洗澡的心情,手一挥将白狼浑身的水迹弄干,冷声道:“今天之事你就当没看到,咽到肚子里去。” “我这边倒是可以配合。”阮幸苦着脸道:“可那位师姐恐怕是记恨上我了,她该不会找我麻烦吧?哎。” “有我在,不会让她找你麻烦。”琴台鹤说道:“今日之事算是我连累了你,不过也谢谢你,因你我才知道此事,你想要什么补偿?” 也不知道徐思睿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来这边偷看他的,有时候银风调皮,会溅起水花把他身上也打湿,他就会脱下外衣,陪银风一起玩耍。 想到自己难得的愉悦时刻都有人在一旁暗中窥伺,琴台鹤就感觉仿佛吃了苍蝇一般恶心,连之前的记忆也沾染了污渍。 “补偿什么的就算了,是别人对师兄心怀鬼意,又不是师兄的错,师兄若是觉得介怀,不如等回头让我跟银风亲近亲近,我也想和银风交朋友。”阮幸仰头眨着亮亮眼睛看白狼。 白狼跟着琴台鹤许久,自然听得懂人话,傲娇的扬起头颅偏到一边。 阮幸刚刚在灌木丛里砸到了徐思睿,自己也在里面滚了一圈,圆圆的发髻歪到一边,白嫩的小脸上添了几道黑灰色的痕迹。 到底还是个孩子。 琴台鹤这般想着,轻声说道: “这要看银风自己的意思。” 阮幸开心的笑了,“有师兄这句话就行。” 她专程来戳破这件事,就是为了和琴台鹤扯上关系,无论是好是坏都行,这样才能让徐思睿针对她这件事有一个更合理的来源,不让人联想到远在南州双双死亡的徐长老二人。 更为重要的是,她要表演给青虹真君看,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越是正常,越是想要融入进弟子当中,青虹真君对她就会越放心。 说不准哪天就撤去了对她的监视。 ------------ 第一百一十四章 看不见的岛屿 顺理成章的和琴台鹤扯上了关系,阮幸自然要三五不时的麻烦一下他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她皱着一张小脸苦兮兮的对琴台鹤道:“师兄啊,徐师姐太可怕了,每次看我都像是要吃了我一样,我根本不敢踏进炼器峰半步,我的法剑可怎么修啊?” 这两天阮幸时不时就要在他面前提上一句,搞的琴台鹤烦不胜烦,今天他终于福至心灵,回道:“要不我陪你去仙元城买一把,灵石我付。” 阮幸眼睛一亮,“这怎么好意思呢,嘿嘿,现在就去吗?” 琴台鹤一噎,没好气道:“嗯,现在就去。” 早点解决了这件事,这小丫头就不会来烦他了。 琴台鹤心里面其实挺矛盾的,他不知道该怎么和人相处,也不想和任何人建立亲密以上的关系,但其他人还好说,冷着脸不理别人自然不会贴到他身边来,可这个小丫头是师尊让他照顾的,他根本不会照顾人啊。 他自己也是七岁来的瑶光峰。 回想一下当时师姐是怎么照顾自己的……记忆中似乎已经有些模糊了,那时他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跟人交流,除了看书就是和银风玩耍,银风还是小小的一只,跟狗崽差不多大,师姐每日过来给他送一些饭食放到门前,两人很少碰面,偶尔见到了,师姐发觉他个子长高了,隔天就会在饭食旁边多了两身新的衣服。 似乎也没什么参考价值,毕竟那时候他还没引气。 琴台鹤起身坐上白狼,阮幸趁机撸了一下白狼脖子上一圈蓬松的毛发,白狼有些不满的对她呲了一下牙,但也没有上爪子掏她。 阮幸便嘿嘿笑了两声,知足的取出缺口飞剑踏上。 她之前在模拟中早就去仙元城踩过点了,此时仙元城内哪家店铺的材料成色好,哪家店铺的法器性价比高,早就如数家珍,带着琴台鹤直奔一家店。 她也没有坑琴台鹤,以她的身高来说,大多数飞剑的比例她用着都不太合手,可供她选择的选项并不多,她用惯了短剑,因此便挑了一把银色的细柄短剑,八百下品灵石。 这个价格在中品法器里面算是比较折中的价位了。 琴台鹤付了灵石,阮幸便爱不释手的将新剑挂在腰间,剑穗也换了上去。 “这下可满意了?”琴台鹤说道。 “满意,当然满意。”阮幸乐呵呵的回,“那我们现在回去?师兄这几天都没修炼,回去好好补补?” “不急。”琴台鹤摇头,“过几日孟茴师姐要结丹了,她邀请了我去当她的护阵人,毕竟师出同门,我也答应了,今日顺便给她挑一份贺礼吧。” 嗯?孟茴要结丹了? 也对,她原本就说软烟罗炼制完成就结丹,这都两三天过去了,软烟罗估计也差不多了。 只是没想到,孟茴会邀请琴台鹤当她的护阵人。 护阵是修仙界远古遗留下来的传统,因为修士在渡天劫的时候,是最不容有失且最脆弱的时候,但凡有个仇家过来捣乱,都很有可能渡劫失败,因此,修士会在渡劫的时候邀请自己的师门长辈或者至交好友来为自己护阵。 当然,现在各个宗门里对于渡劫已经保护的很完善了,邀请谁护阵都只不过是走个过场,在宗门渡劫,还能让人进去捣乱,那不是把宗门的脸面放在地上踩么? 护阵之人修为是需要高于渡劫者的,琴台鹤当初估计是师尊亲自护阵,轮到孟茴,她可能邀请的就是天衍峰上那几个好友,只是她身为瑶光峰的弟子,光请天衍峰的人师尊面子上不大好看,因此便也邀请了琴台鹤。 两人并排走着,白狼落后一步跟在琴台鹤的身侧,街边之人经过他们时纷纷投来了注目礼,琴台鹤视若无睹,仿佛早已习惯,阮幸便也坦然当作没看见,眼珠一转,问道:“师兄你想好送什么了?” 琴台鹤摇摇头,“没有,不过她是女修,给她送一些大多女修喜欢的,能用得上的东西即可。” 阮幸回想了一下,孟茴并不似平常女修,她相貌普通,平日也不怎么打扮,炼器时头发盘起来连一根发簪都不插,恐怕并不追求美容驻颜的丹药,漂亮的法衣和可爱的灵宠。 因此提议道:“听说孟茴师姐是资深的二阶炼器师,对于中品法器的成功率已经快要五成了,不如送她一些炼器材料,让她晋升三阶时多一些经验?” 琴台鹤一愣。 “她是炼器师吗?” “你不知道吗?”阮幸挠挠头,瑶光峰其他记名弟子都知道啊。 不过……琴台鹤除了偶尔碰面时不得不打个招呼以外,从不跟其他弟子交流。 琴台鹤淡淡道:“她从没跟我说过,不过既然你这么说,我就送她炼器材料好了。” 两人又去另外一家店铺买了几斤冶炼提纯过的矿石,装进盒子里收好。 准备离开的时候,经过了藏书阁,阮幸心中一动,打开了实景模拟,问道:“师兄,进去看看吗?” 琴台鹤兴致缺缺,“没什么好看的,大部分我小时候都看过,有用的东西不会放在这里面的。” “那……里面的地图,师兄也看过咯?”阮幸试探性的问着,“师兄可知道天心岛和浮空岛是什么吗?” “天心岛?浮空岛?”琴台鹤一脸茫然,“这是什么地方?哪里的秘境吗?我从未离开过仙元城……不知晓外面的情况。” 阮幸有些急了,“不是外面,就在仙元城,在天上,在我们的头顶上。” 琴台鹤抬头看了看天空,还是不明白她的意思。 阮幸便强拽着他走进藏书阁,找到那片地图的地方,指着地图上空两个灰蒙蒙的岛屿,“就是这两个地方。” 琴台鹤皱起眉,“你是在跟我开玩笑,还是修炼出了岔子看见幻觉了?若是后者,等会儿带你去沉水峰找他们给你看看病。” “你真的看不见吗?”阮幸失望道。 “确实什么也没看见。”琴台鹤沉声说道,“沉水峰擅长梳理经络,你还是去看看吧,顺便让他们检查一下,你入道这么早灵骨定然有损,趁你现在年纪还小,说不定还有补救的机会。” 沉水峰当然能补救……要不然她也不会在模拟中能正常跟程璧恋爱成亲了,只不过她觉得自己小孩子的身体也没什么不好,而且她自己清楚,她的灵骨早就被雪髓的冰池水改造过了,不会有受损的情况。 “谢谢师兄关心,但是不用了。”阮幸随口敷衍了一句,便结束了模拟。 回归现实中,两人还在大街上,阮幸眨了眨眼,看到琴台鹤越过她一步后忽然转头,“你怎么停下了?” “啊,没什么,刚刚突然走神了。”阮幸跟上去,仰头笑道:“咱们赶紧回去吧,师兄。” 她每次模拟的时候都会有不到一秒的空滞状态,修为低的时候还好,一秒钟都不到的时间什么也干不了,她甚至能一边御剑一边模拟,回神的时候也不会从飞剑上掉下来。 但修为高就不太行了,刚刚琴台鹤离她太近,一下子就察觉到,以金丹期的速度,一秒钟都够出七八剑了。 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一心两用的术法可以使用。 ------------ 第一百一十五章 义子 在阮幸到达中州的第五天,也就是中州旅游团离开南州的第二十一天。 这件事终于有了新的进展。 彼时阮幸正和琴台鹤一起走在路上。 孟茴选了今天的日子渡劫,为了这等人生大事,她早早的提前一天就在宗门地界内找了一座无人的山峰设下了阵法。 天边两道青色的流星疾速划过,被阮幸注意到了,她疑惑道:“竟然从峰顶御剑穿行,师兄,刚刚那是哪两位道君吗?” 因为基本上大部分峰主都是在峰顶居住,在各峰之间来往时,御剑不得高于峰顶已是惯例,就算是其他峰主也很少在这一点让做的让同门心生不快。 琴台鹤抬眸看了一眼,“应该不是,看他们去往的方向,大概是之前宗主派出去办事的弟子,可能有急事禀报吧。” 阮幸了然的哦了一声,琴台鹤继续道:“反正跟我们没什么关系,走吧。” 话音刚落,琴台鹤忽然脚步一顿,拿出了自己的宗门玉牌,似乎他收到了什么消息。 半晌,他说道:“师尊叫我,看来我今天无法观礼孟茴师姐的渡劫了,我去找师尊,你,还去看天劫吗?” 天劫有什么好看的,她在模拟里都已经自己渡劫过一次了。 “你不带我,我怎么去啊,我跟孟茴师姐又不熟。”阮幸说道,在现实当中,她也就前天孟茴回瑶光峰的时候打了个照面,连几句话都没说过,直接过去怕是不合适吧。 “要不,你带我一块儿去见峰主吧。”阮幸提议道。 “不行。”琴台鹤果断拒绝。“师尊没说让你一起,我不能带你。” “真是冷漠。”阮幸嘟囔了一句,只好道:“好吧,那你去吧,回头有什么新鲜事给我讲讲。” 青虹真君的神识一直盯着她,肯定也知道她这几天都赖在琴台鹤身边,既然给琴台鹤传讯时没提她,估计就是不想见她。 可她见琴台鹤,应当是和刚才那两道流光有关。 最近玄冰宗有什么大事值得宗主亲自派人去探查的吗? 阮幸结合自己已知的信息思考了一下,九成是和南州的事有关。 只可惜在之前的模拟中这件事并没有牵连到她,所以她也没有过于关注,导致记忆中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现在,她倒是想掺和一下,说不定会是一次合适的离开玄冰宗结丹的时机。 思及次,阮幸旋即打开了实景模拟,便朝着炼器峰的方向御剑过去。 徐思睿是执法堂堂主的女儿,她的消息应该比较灵通,说不定会了解事情的原委,她去炼器峰若是见到了徐思睿,可以想个办法问问。 不过徐思睿并不是天天都在炼器峰的,她虽然不修炼,但除了炼器,偷窥琴台鹤以外,她还在执法堂有职务,有时也会跑回徐家。 因为她想趁徐思睿不在的时候过来学炼器术,所以打听了这些消息出来。 原本还打算如果徐思睿不在就去执法堂看看,但她运气不错,今日徐思睿刚好在炼器峰,而且她并没有在炼器,而是坐在一旁的大石头上,和几个修士一起眉飞色舞的聊着什么。 阮幸走到离她不远处,找了一个炼器师,清了清嗓子询问道:“师兄,我新得了一把飞剑,只是看不出原料是什么,该如何保养啊?” 当然这只是一个借口,飞剑在她手里从不保养,也只有那些特别宝贝自己法器的修士会了解这些知识。 果然,徐思睿听到了她的声音一下子就皱眉扭头,冷笑道:“你那柄破剑都不如我随手丢进炉子里的废品,有什么好保养的。” 阮幸立即便反驳道:“这可是琴台师兄送我的剑,才不是破剑。” 徐思睿脸色一变,“他为什么会送你剑?” 话一出口,徐思睿便知道自己失言,她喜欢琴台鹤在玄冰宗是一件很小众的事情,因为琴台鹤的家世问题以及个人性格原因,女修们对他是望而却步,她也知道自己和琴台鹤没有可能,但这不是能够让人议论和嘲笑的话题,她立刻放低了声音,语带威胁,“阮师妹,你这柄剑是女修喜欢的细柄短剑,他们哪懂女修怎么爱护法剑的,不如来问我,我可以教你。” 其他人并不知道她对琴台鹤有意,甚至明面上他们两个互相都不认识,其他人很快便被徐思睿的话转移了视线,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修附和道:“我也喜欢用短剑,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来请教我。” “那就多谢两位师姐啦。”阮幸也正好想和徐思睿私下聊,“不知徐师姐现在有空吗?” 徐思睿有些惊讶,想不到自己的恶意都这么明显了,这丫头竟然还要跟她单独说话,就真不怕她私下里打她一顿吗?思忖了一秒,便答应道:“当然有,我们去那边聊吧。” 两人走到一旁,离熔炉区域的众人远了些,徐思睿便迫不及待的问道:“琴台鹤从不与人亲近,怎么会送你剑?你耍了什么花招。” 阮幸却道:“欸,我刚刚都配合了你,你也先配合我回答我几个问题呗?”“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讨价还价?”徐思睿面上一怒,想起那天在瑶光峰上自己狼狈的场面,抬手便想要教训阮幸。 阮幸连忙举起短剑挡了一下,打断了徐思睿的动作:“我剑都没出鞘,可不是来跟你打架的,你回答完了我的问题,我不仅告诉你琴台师兄为什么会送我东西,这把剑也可以送给你,怎么样?” “送给我然后去找他告状说是我抢你的?呵,真是卑鄙。” “不想要就算了。”阮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要。” 反正琴台鹤本来也不喜欢她,多一件少一件也没差了,要是他到时亲自找她让她还,还能多接触一下。“你到底想做什么?” 阮幸想了一下,问道:“你刚才在跟他们聊什么?那么高兴,有什么喜事?” 徐思睿顿时便有些得意道:“哼,我穆师兄回来了,宗主对他十分赏识,对他委以重任,这次他完成任务回来,我爹就要收他做义子了。” 穆师兄?阮幸想起她看到的那两道流光,追问道:“他完成的什么任务?” “当然是南州……哦,我倒是忘了,你也是南州来的。”徐思睿轻蔑的笑了一下,“南州的事情很快就要有结果了,参与秘境的弟子全军覆没,宗门内的长老失踪遇害,南州的掌门和长老全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你既然是青虹真君的记名弟子,那你在南州应该没有师承吧,真好,这样也省得你为他们伤心了。” “南州的徐长老是你二叔吧,他死了你不伤心吗?”阮幸看着徐思睿骤然变化的表情,忽然灵光一闪,逼问道:“为什么要收义子而不是徒弟?你说的穆师兄就是徐长老的大弟子吧?你爹收他为义子是为了日后让他回南州接徐长老的班吗?南州有什么好的,为什么要一直派人去?难道你们徐家在利用南州宗门事务中饱私囊?” 她好像知道徐长老掌管宗门事务时那些消失的灵石都去哪里了。 不过,每年才昧下几万下品灵石而已,值得吗? 喜欢能修仙谁还当恶毒女配啊请大家收藏:能修仙谁还当恶毒女配啊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 第一百一十六章 全军覆没 阮幸兜里的灵石至今也没超过一万过,几万灵石对于她来说确实很多,当初杀掉徐长老后没有找到他拿走的灵石也的确让她有点失望。 但徐长老身为金丹真人,徐堂主又是元婴真君,他们也能看得上这点蝇头小利吗? 只是她手里也没有更进一步的线索了,实在推断不出来。 听着阮幸的连番逼问,徐思睿的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关你什么事?我劝你最好别多管闲事,你惹了我顶多让你在宗内混不下去,但你惹了我徐家,我保证你在阳间都混不下去。” “恰好,我也是这么想的。”阮幸笑道:“那就试试看吧,看看到底谁能活到最后。” 接下来再问关于宗主派下的任务细节,徐思睿也不会说了,阮幸估摸着,是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虽然徐思睿是徐堂主亲生女儿,但她的修为注定会让她在徐家没有什么话语权,她不会参与太多徐家内部的东西。 结束了实景模拟,阮幸越发感觉时间紧迫,她连忙开启了几次文字模拟,快速将自己的炼器术提升到了二阶。 而后又赶紧下山,花了六七十中品灵石,又买下了两个十几平空间的储物袋,将之前自己在模拟中踩点看好的那些炼器材料统统纳入囊中。 有这些材料在手,她将来想要给炼器术提升阶品,就可以靠着它们一直模拟获得熟练度了。 办完了这些事,她又回到了瑶光峰,在琴台鹤家门口等着,想要掌握琴台鹤刚刚得到的一手消息。 琴台鹤还没回来,从他离开到现在过了差不多有一个多时辰了,她耐心的又等了一刻钟,才终于看到琴台鹤失魂落魄的身影。 她连忙迎了上去,“琴台师兄……” 轰隆—— 远处一声霹雳巨响,把阮幸吓了一跳,两人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阴暗的天空中,远处盘旋着一片层层叠叠的灰黑色劫云。 “真可怕,孟茴师姐的劫云隔着这么远看着依然声势浩大。”阮幸感叹了一句。 琴台鹤没有接话,收回了目光,自顾自的走向自己的屋舍。 银风金黄色的瞳孔中溢出满满的担忧,伸出柔软的舌头去舔琴台鹤的手,仿佛是在安慰他。 “琴台师兄?”阮幸疑惑的跟上去拉住他的衣袖,“到底发生什么了?” 琴台鹤双眸涣散,一脸茫然,幽幽道:“我可能,要死了。” …… 一个时辰前。 曾经被阮幸一瞥而过的两道流光的主人,正端端正正的站在殿前,持剑躬身行礼。 玄冰宗现任宗主就站在他们面前,面容肃穆,“杜若,穆时,你们两个说的可属实?” “句句属实。”穆时低头回到。 宗主低头沉思了片刻。 在他得到南州那边传来的消息时,他就派两人去接应剩余回返的十几人了,只是并没有按照预计的时间接到,两人向他禀报过后,就沿途寻找,终于在金霞宗和翰海宗两地交接处寻到了踪迹,只是可惜,那里无缘无故的出现了一道空间裂缝,将当时出现在附近的人都卷入其中,两人没敢靠近深入,连忙给宗主传讯告知了此事。 听闻后,宗主有些喜忧参半,喜的是,时空裂缝的出现大概率昭示着那里出现了新的秘境,现如今其他宗门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只要他玄冰宗率先掌控住新秘境,那么就可以立刻弥补南州接连两个秘境的损失。 忧的是,时空裂缝出现的位置并不与南州玄冰宗接壤,只希望这个秘境不是固定位置开启,否则金霞宗和翰海宗定然会想要分一杯羹,闹上一闹。 他便立刻派去了一个化神道君,小池峰的峰主李梦繁,过去确认是否真的是秘境的时空裂缝,以及给南州玄冰宗传讯,让那边将功折罪,保护好时空裂缝的消息不外泄。 可惜,李峰主去探查时,抵抗时空裂缝发出的动静太大,不仅她本人受伤而回,还惊动了附近的两个宗门。 杜若大着胆子问道:“宗主,虽然我们离开时,南州掌门和长老已经赶到,但他们两人恐怕不足以阻拦其余宗门觊觎秘境,我们是不是要早做准备,多派人手过去?” 宗主皱了一下眉,“杜若,你师尊昏迷前还说了什么?” 杜若小心回答道:“师尊说,不似寻常秘境……靠近时畅通无阻,离开时却步履维艰,且其中气息有异,不像是灵气充沛之地。” 成为秘境首要要素之一,就是灵气充沛。 李峰主昏迷前留下的话也是宗主犹豫的重要原因之一,李峰主已经一千多岁了,她生涯里探寻过许多秘境,能让她说出这样的话,足以证明这个时空裂缝并不是什么能够擅闯的地方,她甚至还没进去就已经受伤到了昏迷的地步,若真需要进去找到核心掌控秘境,起码也得好几个化神道君。 更大的可能是有去无回,低阶弟子当作消耗品就算了,化神道君用一个少一个,玄冰宗可没这么大的资本去这样做。 而且这个裂缝已经被金霞宗和翰海宗知道了,就算玄冰宗费心费力废人的拿下它,却还要分一丝好处给他们,实在得不偿失。 “金霞宗和翰海宗有提出什么要求吗?”宗主问道。 杜若迟疑的说道:“金霞宗说要平分……翰海宗说,要各自派出同等数量的弟子比赛,谁能拿到核心秘境就归谁,其他两宗可共同分润一成。” “呵,真是好大的脸。”宗主冷笑了一声,“程峰主,你怎么看?” 玄冰宗目前的化神道君有十几个,但参与宗门事务的并不多,多数都在潜心闭关修炼,或是专心培养门下弟子。 几位道君刚刚赶来时便坐在一旁默默听完了全程,程琭抚了抚下巴上的胡须,“金霞宗和翰海宗似乎并不知道这个时空裂缝就连化神道君都不能全身而退,既如此,我相信李峰主的判断,这个时空裂缝不一定是秘境,我们可以放弃。” “即便是放弃,金霞宗和翰海宗如此目中无人,不把我玄冰宗放在眼里,不如趁着现在的信息差,让他们长个教训。”青元道君也不再沉默,面色冷傲的出声。 ------------ 第一百一十七章 宗主,我有异议 青元道君性子孤傲,向来很少主动参与宗门事务,这次竟然不仅收到消息后快速到达现场,还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实在让人感到意外。 不过其他人也都可以理解,毕竟青元道君一个多月前刚刚失去他唯二的两个徒弟,其中一个还是被他寄予厚望的天生道骨,怎么能让他不痛心?没有立刻跑到南州一剑砍了秘境的负责人已经算是冷静有理智了。 这一个多月他多次向宗主要求,一定要严惩南州玄冰宗的掌门和三个长老,但宗主都没有给他一个准确的答复。 宗主低眉沉默了一瞬,道:“青元道君有何想法。” “同意翰海宗的要求,不过,设限只能由金丹期弟子进入。”青元道君说道。 紫月峰的齐峰主忍不住出声道:“那人选?” 青元道君撇了他一眼,“南州不是有三个金丹期长老吗?让他们去。” 其他几位峰主顿时都沉默了。 这青元道君是想要让南州的那几位全都送死去啊,看来他的脾气还是一如既往,没有因为收了两个徒弟这些年就变得柔和些。 执法堂的徐堂主沉声道:“南州恐怕交不出三个金丹,因为,我二弟已经死了。” 徐长老已死的事情不是什么秘密,这件事宗主和其他几个峰主也都知道,不过是青元道君不关注不在意,而且徐长老死的太过于蹊跷,至今没有找到尸体,也不知道他死的原因,而徐堂主看上去也没有特别想要追究的样子。 看来徐长老的死可能另有隐情,只不过这些人也都不在乎罢了,徐长老身为徐家人,原本仗着徐家的资源可以混的风生水起,但谁让徐思溪惹了不该惹的人呢,徐长老明知缘由却仍将错就错,这才导致他们二人被发配到南州去。 程琭道:“而且,剩下的那两位金丹都是即将寿尽无望元婴,派他们去,另外两宗怎么可能看不出他们是弃子?” “那就从内门中再挑几个金丹去。”青元道君不耐烦的说道。 徐堂主道:“普通的内门弟子仍有破绽可言。” “你的意思就是派个亲传咯?”齐峰主有些不满的开口,他刚刚就有些担心人选的问题。 无他,玄冰宗内只有紫月峰和小池峰弟子众多,他和李峰主收徒都收了千百年了,日积月累下来亲传弟子的数量真不少,金丹弟子加起来有近百个了,若是宗主真的同意了这个方案,很有可能这个亲传弟子就从他们两峰里出了。 青元道君冷笑一声,“齐峰主在担心什么?你若是不想让自己门下弟子去,我这里倒是有个好人选,瑶光峰的琴台鹤,如何?” 赵峰主犹豫道:“琴台鹤虽然是亲传弟子当中的翘楚,可他现在仍是金丹初期吧……” 其他峰主都纷纷沉默,赵峰主见状便也不再为琴台鹤发声。 齐峰主叹了口气,唏嘘道:“青元道君真是狠心呐,一个是你的师兄,一个是你师妹的儿子,你竟一点都不顾念昔日同门旧情。” “我早就没有什么师兄师妹了。”青元道君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望着宗主道:“宗主意下如何?” 宗主想了想,朝着殿外的方向踱步,看着外面骤然昏暗下来的天空,说道: “青萍仙子和她夫君死了这么多年了,西州那边都没有把人接回去的意思,看来是真的不在乎琴台鹤……罢了,就他吧,人选定下五人,除了南州那两个,加上琴台鹤,贾堂主,剩下两个人选由你宗务堂选定,事不宜迟,明日一早,让他们出发。”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男人正要应一声是,还没开口却突然被人打断。 “等等。” 一个女修从殿外走进来,微微低头对着前方行礼,“宗主,我有异议。” 宗主有些诧异的看着女修,“青虹真君?” 青虹真君眼里划过一道讽刺的光芒,真是可笑,他们这么简简单单的决定了她徒弟的生死,她却是最后一个知道。 只是因为她是元婴期,且没有在宗门中有任何职务。 宗主有些安抚意味的说道:“青虹真君要以宗门大局为重,事后宗内定然会给你补偿。” “宗主,我对宗内决定没有异议,但我对宗主所定的人选有异议。”青虹真君快速说道:“青萍仙子也是我的师妹,我怎么能让她留下来的最后一丝血脉断绝在我的手里?我还有其他亲传弟子,不一定非要琴台鹤去。” 青虹真君很清楚,这些化神道君共同商议定下来的结果,她很难去改变,因为每个人都不希望为了宗门牺牲利益的人是自己。 无论改成任何一个峰主的亲传弟子都不会得到他们的同意。 宗主诧异,“我记得你不是只有琴台鹤一个亲传弟子?” 青虹真君垂眸,平静道:“我还有一个弟子,今日正在渡金丹劫。” 宗主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恍然道:“我说怎么今日有一片劫云,原来是你的弟子在渡劫,可那人应当不是你的亲传吧。” “今日过后,她就是了。”青虹真君说道:“瑶光峰记名弟子孟茴,今日渡劫为金丹,我观之心喜,特将其收为亲传弟子,向宗主禀明。” “这……”宗主左右看了看其他道君的脸色。 青元道君起身,走到两人跟前,“师姐爱徒心切,我可以理解,只要你那位弟子今日能成功渡劫,我没意见。” 说罢,他便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殿内。 徐堂主紧跟着附和道:“我也没意见。” 其他人皆没有出声反对,宗主也不想做这个恶人,便点头道:“可,等她渡完劫,你便带过来行亲传礼吧。” “多谢宗主。”青虹真君再度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远处灰黑色劫云下气浪翻滚,雷电轰鸣,让人看着便觉得及其压抑。 明明达成了目的,明明保住了师妹的儿子,但为什么心中一点都不觉得高兴呢? 她忍不住扪心自问。 他们几个师兄妹,到底为什么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呢? ------------ 第一百一十八章 孩子就托付给你了 “照你这么说,峰主不是已经保下你了吗?”阮幸不解。 虽然青虹真君为了救琴台鹤毅然推出自己另一个徒弟去送死的举动实在让人难以评价,但身为受益人的琴台鹤,心中起码也会松了口气吧。 谁知琴台鹤摇了摇头,“孟师姐何其无辜,我不能让她替我去死。” 他面上惨然一笑,“更何况,不一定会死,师尊也说,那裂缝有很大可能是一个从未出世过的秘境,说不准因祸得福,成了机缘呢?” 这话八成就是青虹真君安慰他的话罢了,谁都能猜出来,化神道君都受伤昏迷的地方,普通金丹期弟子去了定是九死一生。 “所以,你决定自己去?峰主会同意吗?” “师尊不同意,但我坚持,师尊就让我先回来了,可能等下孟师姐的金丹劫结束,师尊会先去找她吧。”琴台鹤的脸上带了一丝毅然决然的味道,“我已是抱着必死的心了,不过,我放心不下银风。” 琴台鹤摸了摸旁边一直低着头依偎他的白狼,轻声道:“在玄冰宗我一直独来独往,没什么关系亲近的人,我把银风托付给你,行吗?” 他忤逆了师尊的意思,只怕师尊会恼他,而孟茴知道了师尊曾经为了他要让她去死,恐怕对他也会心生芥蒂,他们都不会帮他照顾银风的。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阮幸了,她这些时日跟银风也算混个面熟,她年纪小,银风心智稚嫩,她俩应该能玩到一起去,而且银风是金丹后期的妖兽,阮幸才筑基圆满,在阮幸修为超过银风之前,银风都将是她的得力助手,相信她一定不会亏待银风,在银风保护她的期间,也能相处出感情。 “我之前答应过要在宗门内护着你,很抱歉,要食言了,让银风替我护着你,可以吗?” 见阮幸低头不说话,琴台鹤又问了一遍,相比刚才,他的语气又软了两分。 而阮幸则在思考着,她该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得到的利益最大化。 峰主选择让孟茴替琴台鹤去,为什么不选她呢?她也是筑基圆满,如果青虹真君肯给她功法和丹药再帮她护阵,她渡劫也就这一两天的事。 孟茴毕竟是她的第一个徒弟,不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就算在青虹真君心底的重要性比不过琴台鹤,总不可能比不过自己吧。 之前几次刷技能熟练度时候的模拟中,也并未出现孟茴和琴台鹤的相关线索,证明他们俩无论是谁去,青虹真君都没有想过让她去,这样的行为,她只能得出一条结论。 那就是青虹真君也不确定此去是否一定是十死无生,万一真的是秘境,真的有天大的机缘,她不可能让这个机会出现在未来会欺师灭祖的阮幸手里。 所以琴台鹤不一定会死。 阮幸说道:“银风实力强劲,你带着银风,去裂缝活下来的几率说不定更大。” 而琴台鹤却有些失望道:“你不肯答应我,是吗?” “啊?不是……等会儿,让我想想。” 答应琴台鹤倒也不是不行,收获一个金丹期妖兽也是很大的收益啊。 只是阮幸觉得,妖兽金丹,不如自己金丹,她还是得想办法趁着这个机会脱离玄冰宗。 她得先去这个时空裂缝看个究竟。 随即,她便打开文字模拟。 【正在模拟中】 七岁,你是玄冰宗瑶光峰记名弟子,在得知宗门将要派你的同门师兄琴台鹤去完成一个九死一生的任务时,你主动向峰主请缨,表示如果峰主能帮助你结成金丹,你愿意替琴台鹤去完成任务,峰主果断的拒绝了你。 你并不气馁,第二日,宗务堂选定的两个人选和琴台鹤一起准备出发,你打算悄悄跟上他们等到了地方再随机应变,然而在仙元城驻地乘坐传送阵时,被峰主拦下了。 隔了两日,你打算不乘坐传送阵,而是先离开仙元城,用自己的法器梭灵舟离开,却在出仙元城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再次被峰主阻拦。 五日后,你在自己的被窝里从储物袋中招出剑来,让剑来带你一起进入隐匿通道,抱着你离开仙元城,这一次,你们成功离开,然而耽搁了这些天的时间,你已经追不上琴台鹤几人,剑来的带人隐匿也最多只能维持一两个时辰,你和剑来便隔开时间,用一段梭灵舟赶路,再换成鬼遁之术,在你离开仙元城的第三天,青虹真君找到你了,她问你为何要逃跑,以及你身边的神秘少年是什么人。 你狡辩了几句,青虹真君认为你嘴硬,你死了。 【模拟结束】 随手选择了记忆,阮幸又开始思考。 之前她每次成功离开玄冰宗都是在好几年以后,最早也是二十岁离开而且还跟程璧一起,那个时候青虹真君恐怕早已放弃对她的监视了,她走不走都无所谓,但现在,她进宗门还不到一个月,青虹真君的目光还是很专注的看着自己。 峰主拒绝让她代替琴台鹤,看来防止宗门未来有可能发生的灾难在她眼中是比琴台鹤的命重要的。 不过剑来的鬼遁之术倒是真bug,竟然成功在没有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逃出来了,若不是他不能长久维持阮幸待在隐匿通道的时间,恐怕青虹真君很难找到自己。 那么自己该如何才能离开宗门去看一看裂缝呢?她现在连裂缝的边都摸不到,怎么才能确认进入裂缝究竟是福是祸。 或许,宗务堂选出的两个人选是关键,那两人并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只知道这次任务将会非常艰巨,甚至连宗门的天才琴台鹤都派出来了,他们并不知道琴台鹤在宗门高层的眼里地位非常尴尬,反而觉得能和琴台鹤一起行动还有点小激动。 如果,她先靠着剑来进入隐匿空间然后找到两人其中一个,自己在隐匿空间中用幻形术变成他的模样,然后再用面具法器改变自己的修为,随后让剑来将这人控制住拉入隐匿空间,同时自己再出来,能否达到偷天换日的效果? 难点其一在于,这两人一个金丹中期一个金丹后期,剑来虽然手段极为隐蔽但他同样是金丹期的实力,不一定能毫无动静的完美执行。 难点其二在于,剑来带人在空间通道里只能维持一个多时辰,她的幻形术同样也只能维持一个多时辰,所以下手的时间已经要把控好,从剑来带她入隐匿通道时到他们成功离开仙元城时,这段时间不能超过一个时辰,她还得留半个时辰等出去后善后,说不准琴台鹤发现她偷偷跟出来反手就给青虹真君发个消息举报她了。 还不如去的人是孟茴呢,好歹孟茴刚刚步入金丹初期,应该没那么难对付。 欸? 对啊……青虹真君没答应琴台鹤让他自己去啊,为什么第二天琴台鹤就那么水灵灵的出去了? 就没让孟茴过去再拉扯拉扯吗? 青虹真君挺看重琴台鹤的,不至于琴台鹤说自己想死,青虹真君就点点头说行没问题,你去死吧。 阮幸后知后觉的想起这个问题来。 琴台鹤看阮幸低着头思考也没打扰她。 只是原本阴沉的天空忽然变得明朗起来,阳光驱散了深暗的劫云照在了地面上,微风吹过带来燥热的气息。 琴台鹤呆呆的仰头,“为什么,劫云这么早就散了?” ------------ 第一百一十九章 劫云消散 劫云? 阮幸看向天空。 厚重成一团的灰黑色云彩已经逐渐开始散去。 她皱起了眉,“好像是不太对劲,金丹劫有这么快吗?” 她记得自己模拟中渡劫的时候,三道劫雷可没那么快落下来,从开始到结束差不多近两个时辰。 虽然每个人的金丹劫不能一概而论,但孟茴也不至于这么快渡劫结束,除非…… 琴台鹤很显然也想到了这个可能,他面色顿时苍白了几分,站起身脚下有些踉跄的就往外冲,提气轻轻一跃,白狼便默契的低头钻入他身下将他驼了起来,随后毫不犹豫的朝着劫云消散的方向跑去。 “等等,我也去!”阮幸也连忙御剑跟上。 两人赶到时,峰头上已经聚了一圈的人。 除了孟茴原本邀请为她护阵和其他观礼的师兄妹,还有一些在附近的弟子过来看看情况。 他们三三两两的站在外围,将中间的地面空了出来,平整的石砖被雷劫摧残过后变得坑坑洼洼,一道焦黑的身影毫无声息的躺在那里,身上的衣衫尽毁,血肉翻卷中还有道道细小的电光轻闪,雪白的软烟罗变得破破烂烂的搭在她手腕上。 有两个弟子正蹲在一边检查孟茴的身体状况,一个身材高大脸有些圆圆的男修双手在半空中轻点几下,镜子一样的法器低空盘旋了几圈,又被他收了回去,随即摇摇头,对站在边上护阵的天衍峰弟子说道:“不行了,经脉全数碎裂,灵骨似乎也碎了,救不了。” 两个天衍峰弟子低下了头,其中女修眼眶有些微红,“那还能活吗?” 圆脸修士顿了一下,说道:“但没有必要,她已经快七十岁了,没有修为的当个凡人,再过几年阳寿就尽了,何必当个废人躺在床上多受几年折磨。” 灵骨有损会无法吸收灵气,修为不得寸进,经脉碎裂则需要长时间灵力缓慢滋养恢复,若是两者都毁了,那就只能当个没修为的凡人了。 凡人无病无灾最多只能活百年,一个年近七十的女人,就算花费大量的资源救回来,也活不了多久。 程璧面露不忍,转头对圆脸修士道:“师兄,最起码……让她跟同门告个别吧,别走的这么狼狈。” “你倒是大方。”圆脸修士瞟他一眼,想了想,便拿出一颗丹药来,“回阳丹,能隔绝伤痛让人回光返照,效用最多两个时辰,你们可以把她亲近的人叫过来跟她说两句话。” 天衍峰女修有些哽咽道:“多谢程硕师弟,等我们整理好了孟师妹的遗物,会把这颗回阳丹的报酬送到沉水峰去的。” 程硕点了点头,“嗯,那我就先带程璧回去,不打扰你们了。” 程硕和程璧本来恰好在附近,见到劫云散了就知道是渡劫那人失败了,赶过来看看能不能救人。 渡劫失败有两种原因,一是外力导致,有人在修士渡劫时捣乱,那基本上是救不活了。 二是自身能力不足,或者渡劫前准备工作没做好,错估劫雷的威力导致抵抗不了,这种情况还是可以救回来的,最多修为会倒退几个小境界,养养伤重新修炼便是了。 天衍峰女修拿了回阳丹,到一边去用宗门玉牌传讯叫人去了,孟茴待人和善,性情飒爽,跟谁都能处得来,人缘还是不错的,瑶光峰和天衍峰与她相熟的弟子也不少。 另一个天衍峰男修则站在原地守护着孟茴的身体不让人靠近,孟茴现在身体里还有很多细闪的雷光,刚刚程硕检查的时候都不敢轻易触碰只能用法器检查,就是因为孟茴现在极为脆弱,稍微一碰就有可能被雷光造成二次伤害,更有甚者碰触的人修为不高也会同样遭到雷劫余威的伤害。 琴台鹤靠前几步,缓缓张了张嘴,半晌才道:“……胡师兄,她渡劫时,发生了什么?” 天衍峰男修名为胡准,他当然也跟琴台鹤认识,只是不算熟悉,但他知道孟茴是邀请了琴台鹤来和他们一起为她护阵的,只是渡劫前孟茴忽然收到琴台鹤的讯息,说师尊找他有事他来不了了。 胡准摇了摇头,轻声道:“虽然你没来,但我们三人给孟师妹护阵也是足够的,不会让任何人有机会闯进来,而且这里是玄冰宗内部,怎么会有人胆大包天的扰乱门内弟子渡劫?我当时看着,她渡第一道劫雷的时候情况尚好,只是没经验受了些轻伤,不影响后面的劫雷。” “但是……在第二道劫雷之前,她运功疗养时忽然面露痛苦,似乎是灵力运行出了差错,我在阵外喊她不要逞强,若是觉得抵抗不了就自废修为,降一两个小境界让劫云散了,等以后重修再渡一次劫便是,可是她说自己没事,要继续渡劫,第二道劫雷下来时,她刚御其法器抵抗,便突然雷光爆闪,软烟罗也破了,雷弧在她身上密密麻麻的缠绕,她痛的在地上打滚,之后劫云就散了。” “并没有外力介入……等下她服下回阳丹后,可以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只是,就算知道了也已经晚了,哎……”胡准叹了口气,目光有些悲伤。 很快,便有一道道急促的剑光朝着这边飞来了。 除了那些外出不在宗门的,所有得到消息的与孟茴相熟的弟子都来送她最后一程。 不大的峰头上站满了金丹期和筑基期的弟子,阮幸看了一圈,大部分都有几分面熟,是天衍峰和瑶光峰的弟子,还有几个炼器峰的,一数竟有五六十个。 她低声感慨了一句,“孟师姐的朋友真多。” 她其实很佩服孟茴这种性格的人,到哪儿都能跟人打成一片,而她就不行了,别说这一世在修仙界到处勾心斗角了,上一世她也没交过好朋友,对一个人付出真心相待,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是啊,她的朋友很多。”琴台鹤声音很小的幽幽说道:“所以我不想让她替我去死,她死了,会有很多在乎她的人伤心难过,而我死了,不会有人为我哭的。” 琴台鹤低下头,鸦羽似的眼睫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他的身份在玄冰宗高层眼里实在很尴尬,师尊在大殿之上公然要求宗主,要用孟茴来代替他去时空裂缝,会不会有人不希望这样? 他问阮幸,“你觉得,她渡劫失败,是意外,还是……因为我?”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羽毛,却一字一顿的说的极为彷徨。 他好像陷入了一个自困的陷阱里,如果师尊没有在大殿上要保下他,那孟茴,是不是就可以渡劫成功,成为金丹修士了? 喜欢能修仙谁还当恶毒女配啊请大家收藏:能修仙谁还当恶毒女配啊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 第一百二十章 私奔 看到琴台鹤有些意志消沉的模样,阮幸有心想安慰他,但自己也不是很会安慰人,想了半天才道:“你不是跟孟茴师姐关系不怎么样吗?” 琴台鹤听后一噎,幽幽道:“那是和其他人相比而言不算太好。” 被阮幸这么一打岔,他刚刚酝酿出来的一点自毁情绪又消散了。 “那你过去跟孟师姐说说话吗?”阮幸问道。 刚才人都到的差不多了,那天衍峰女修便将回阳丹给孟茴服下,没过几分钟,孟茴这时已经醒了。 她语气有些虚弱的和其他人说着话,懊悔着自己渡劫时的莽撞。 琴台鹤踌躇了片刻,颓然道:“算了,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们走吧。” 在他这里,除了师尊和银风,孟茴是这些年来跟他相处,说话最多的人。 但在孟茴那里,他只是一个孤僻的,不好相处的同门。 两人回到瑶光峰,琴台鹤便说自己想静一静,让阮幸带银风出去玩,银风的爪子扒着琴台鹤的房门,不让它关上,看着里面的琴台鹤发出呜咽的声音。 阮幸眼珠一转,有了新的想法,打开实景模拟,便不顾琴台鹤的阻拦跟银风合力把门推开了。 “你还想干什么?”琴台鹤语气有些不好。 啧,难怪他跟所有人都不亲近,面对想关心自己的人都这么说话,谁能受得了热脸一直贴冷屁股啊。 不过看在琴台鹤认为自己马上小命就要没了,阮幸也就不跟他计较这些了,她抵着门直奔主题,“欸,我有一个好主意,你有没有想过逃跑?” 琴台鹤冷着脸皱眉,“这算什么好主意?我不会逃跑的,师尊养我长大,我绝不会背叛。” “你别混淆概念啊,逃跑不等于背叛,你好好想想,峰主她心里是不希望你死的,但这是宗门内的决定,她在宗门中没有话语权,只好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换人这么个方法,现在换人的人选也没有了,峰主她心里定然也是痛苦纠结的,可她身为玄冰宗瑶光峰的峰主,她不能主动告诉你让你逃,但你真跑了,她绝对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信不信?” 阮幸嘴上说的头头是道,但她其实也不敢肯定青虹真君会违背宗门规定放琴台鹤逃跑。 但模拟嘛,没走过的路总要试一试,万一成了呢? 琴台鹤愣了一下,开始沉思,然后摇头,“不行,我跑了师尊就算触犯门规,她会受罚的,我不能如此。” 阮幸循循善诱道:“峰主毕竟是一峰之主,你真跑她肯定能察觉到,如果她不阻拦你,那就是默认了让你跑,你若不跑,那才是对不起峰主,辜负了峰主的一片好意,况且,你是不是从来没回过西州?你就不想回去看看吗?” 关于这一点她也是猜出来的,经过跟琴台鹤这段时间内的了解,琴台鹤是表面上倨傲,内心里自卑,所以他不擅与人亲近,整天冷着一张脸说话拒人千里之外,但阮幸真黏着他,他也不会忍无可忍的揍她一顿,而是压抑着自己的脾气。 这和西州那些氏族子弟很不一样,他们的功法传承来自于血脉,每一个修士在家族中都是珍贵的一员,就算是凡侍生下的孩子,也不会有太差的待遇,都是能够得到长辈关爱,被重视的孩子,性格绝不会和琴台鹤这般别扭。 所以她觉得,虽然琴台鹤七岁才到瑶光峰,但在七岁之前,他生活的地方也绝不是西州。 琴台鹤突然沉默了。 表情变得迷茫起来,他真的能够去西州看一眼那些自己血脉上的亲人吗?他明明早就已经被抛弃了。 “你可能不知道。”琴台鹤有些艰涩的开口道:“我的父亲是西州世族琴台家的人,但我是遗腹子,从出生起我就没见过他,我的母亲是玄冰宗弟子,她临终前,带着我回了玄冰宗,可是玄冰宗的人并不喜欢我,因为……我的师祖,就是因我母亲而死。” “目前所有青字开头称号的真君和道君,都是师祖的弟子,除了师尊,他们大多数都不想看见我,多次给西州传讯让他们接我回去,可是西州那边都了无音讯。我是一个被所有人抛弃的人,我……西州也不是我的家。” “既然这样,那你就更该去西州。”阮幸蹭的一下站起来,振振有词道:“你该去好好质问他们,为什么不要你,凭什么不要你?你不满三十岁就已经金丹了,放眼五州之内,难道不值得骄傲吗?你的那些叔伯姑婶,爷奶长辈,堂兄弟姐妹,问问他们,凭什么?” 琴台鹤还是挺在乎琴台家的,在他小的时候,母亲经常向他描述那个完美无瑕的父亲,他从小就心生向往,以琴台氏为傲,不然也不会对着别人强调他复姓琴台。 看着阮幸比自己还激动的模样,琴台鹤弱弱道:“可能他们早就不记得还有我这个人了,而且,我从未出过仙元城……” 见琴台鹤已经不那么抗拒她的提议,阮幸直接拉着琴台鹤的手朝外走,“再犹豫下去,天都黑了,明天就要出发去时空裂缝,你想跑都来不及,现在就跟我出城,如果峰主不同意,肯定会出现阻拦,她若是不阻拦,那就是同意你跑,你别在这个关头违抗师命。” “等等……”琴台鹤还想再说什么,银风已经有些兴奋的在门口左右跳跃着转圈,阮幸立即道:“银风,走!” 银风趴下身,阮幸直接拉着琴台鹤一起坐上去,仿佛是知道事急从权,银风也没有对阮幸发表任何反对意见,直接带着两人用最快的速度朝着山下跑。 琴台鹤忍不住质疑:“这是不是太显眼了……这样子出去,只要不是瞎子都知道我要跑吧?” “你管他们看没看见呢?只要峰主愿意装瞎,那其他人看见和没看见有什么区别?”阮幸紧紧的抱着白狼的后脖颈,口齿不清的说道。 白狼快速奔跑带起的狂风,让它身上蓬松的毛发几乎都要吹进阮幸的嘴里。 阮幸不得已只好把灵力护罩开的再大一点,从贴在皮肤表面变成了距离身体十厘米外的地方,让她的灵力消耗也变大了一些。 但是问题不大,她有预感,这次出城不会有人出来阻拦。 青虹真君虽然不一定会时刻盯着琴台鹤,但给她身上的监控还没撤呢,青虹真君此刻肯定已经知道她要带着琴台鹤逃跑了。 现在就看,青虹真君会不会出现了。 之前的模拟中,她替琴台鹤去,或者偷偷去,都会被青虹真君拦下,也不知这一次的尝试,结果会是如何。 ------------ 第一百二十一章 你真是个好人啊 直到两人站在城外,琴台鹤都还一脸的怀疑人生,“师尊她……真的没阻止我。” 阮幸附和着点了点头,心里默默的想,不光是没阻止,也没阻止我。 她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在青虹真君心里,最重要的是宗门的未来,所以当阮幸想要去时空裂缝或者脱离玄冰宗去其他地方时,为了不让阮幸有足够的实力让预言成真,她宁愿让琴台鹤死也会阻止阮幸。 但现在,阮幸和琴台鹤一起去西州,按照西州世族的发展模式,阮幸就算肯吃改修功法的苦,在西州基本不可能得到合适的高阶功法,甚至掌握在西州各族手中的秘境也早被他们自己人将名额瓜分完毕,她就是再天才,去了西州也很赶不上正常修士的修炼进度。 除非联姻,但阮幸入道早,这般年纪,孤身一人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世族子弟结成道侣,起码也得几十年后了。 若是待在筑基圆满几十年,届时无论与谁结成道侣,还要改修功法,世族中都不会给她好的资源。 所以阮幸去西州她是放心的,而且青虹真君私心里也希望琴台鹤能够活下来,所以……她不会来。 琴台鹤说:“我们真的就这么走了?” 他似乎还是难以置信。 “能活下来你还不满意?非要死是吧。”阮幸凉凉道。 琴台鹤摇了摇头,“我只是担心师尊,我一走了之,宗门必定降罪师尊。” 眼见琴台鹤又开始犹豫了,阮幸耐着性子哄他,“咱们去西州,了你多年夙愿,实在不行,到时直接从西州去南州,也赶得上时空裂缝。” “也好。”琴台鹤对西州有些期待起来,“也不知我父亲长大的地方,与中州有何不同。” 阮幸好奇道:“你这些年,西州琴台家没有给过你一次消息吗?” 琴台鹤想了想,“我刚去瑶光峰时,西州送来了几千下品灵石,后来就再没消息了。” “就几千?那你这么多年花用的什么。”阮幸诧异的问道。 光是养白狼,每个月就是一笔不小的花费,妖兽是没有辟谷这个阶段的,妖兽的化形相当于人类的化神,在化形期之前,都属于成长期,每个月都要吃掉大量的食物和青水丹,否则光靠时间积累,妖兽的自然修炼速度是非常缓慢的。 银风和琴台鹤从小一起长大,它的修为却比琴台鹤还要高,琴台鹤一定没少给它吃好东西。 而且琴台鹤自己的修为也没落下,他又从来没有出过仙元城,宗门任务估计也是不做的,只靠几千灵石和每月一两百的月俸,怎么可能修炼到金丹且把银风养的这么好呢? 总不可能都是青虹真君的补贴吧。 琴台鹤默了一下,说道:“我父亲和母亲遗留下来的储物戒,都在我这里。” 储物戒!? 这可比阮幸自己用的储物袋高级多了,一个储物戒最差也有几百平米的储物空间。 但这玩意儿实在太贵了,性价比不高,一个储物戒需要四五万的下品灵石,才几百平米的储物空间,若是全部买成五十平米的储物袋,能买几十个! 虽然阮幸觉得性价比不高,但不妨碍她酸,别人家的修士怎么就那么富呢,更何况,还是两个储物戒。 琴台鹤没看到阮幸的表情,继续说道:“银风的修炼资源,父亲生前就给我备好了,母亲说,因为西州的风俗不同,修士的孩子娇贵,很多有能力的世族修士,都会给自己的孩子养一头妖兽作为护卫和陪伴,这代表着西州修士对子嗣的宠爱。” 这个风俗的确是有,但并不常见,通常都是一个家族中最尊贵的嫡系或者父母都是高阶修士两人唯一的子嗣才有可能如此,毕竟养一头妖兽的花费可比养一个孩子要贵多了。 琴台鹤的父亲在家族中必然有一定的地位,但是为什么在他父亲死后,家族会选择不要琴台鹤呢?而且还只送来了几千下品灵石,太寒酸了点。 虽然想不明白,但这也不是阮幸所需要考虑的问题。 她这次模拟的唯一目的,就是想看看自己能否以这个方式离开玄冰宗而已。 现在才刚刚出了仙元城,青虹真君的目光估计还没有撤离,阮幸便没打算和琴台鹤分道扬镳,而是提议道:“我们先到其他城镇里找到传送阵驻点,然后传送到西州吧。” 琴台鹤自然不缺这点传送的车票钱,欣然同意,两人骑着银风跑了一段路,然后为了让银风休息,阮幸拿出自己的梭灵舟,两人轮番驾驶,由琴台鹤贡献出了几十下品灵石当作梭灵舟的动能。 两个时辰后,两人终于到了另一所城镇的传送阵驻地中,银风因为体型过大的原因,收取了双人份的车票,所以一次传送,琴台鹤就需要支出八块中品灵石。 从中州到西州琴台家族的领地,最起码也要传送六次,五千下品灵石就这么水灵灵的花掉了。 问题不大,琴台鹤,不差钱! 当然,如果这五千灵石能给自己模拟用就更好了,阮幸酸酸的想。 两人一狼开始了不停的转机换乘过程,传送阵启动时那一阵的眩晕和耳鸣,也都已经快习惯了。 终于踏上西州的土地,琴台鹤有些忐忑,“等会儿去了琴台家,我该怎么介绍自己,又该怎么称呼他们?” “怕什么,精神点,别丢份!”阮幸鼓励他,“拿出你以前不正眼看人的态度来。” 琴台鹤便仰起头,面无表情,眼神淡漠的嗯了一声。 他忽然察觉出不对来,“可是……为什么你跟我一起来西州了?” 琴台鹤有点迷糊了,他被阮幸怂恿着离开玄冰宗,是为了逃命,以及满足自己想去西州看看的念想,如果西州容不下他,他还是要去南州送死的。 那阮幸为什么要陪他走这一遭?她才刚入门不到一个月,陪他违背宗门规矩,完全没有一点好处,且她也不是亲传弟子,就算再回宗门认错受罚,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阮幸尴尬的挠了挠头,反正来都来了,她想看看琴台家有没有什么好处捞,或者多了解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信息,但她跟琴台鹤说实话认识才不到一个月,哪有那么熟的关系,之前是因为琴台鹤被青虹真君和孟茴渡劫失败两道重磅消息砸的头晕脑胀,一时间不太清醒,才被她一直忽悠。 现在琴台鹤理智恢复正常了,她该用什么理由跟着琴台鹤去琴台家族呢? 哪想琴台鹤忽然面露感动,不知道脑补了什么东西,由衷的说道:“师妹,你真是个好人。” 阮幸呆住了。 ------------ 第一百二十二章 懂不懂什么叫体面 她讪讪笑道:“是,是啊,那可不。” 琴台鹤便点点头,“那你就陪我一起去琴台家吧,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 这小子还有点社恐了。 阮幸从善如流的答应道:“好。” “现在这样,你怕是短时间内也回不了宗门。”琴台鹤转而露出担忧的目光,“此事毕竟因我而起,等我回头传讯问问师尊,若是对你有碍,我父母留下的修炼资源,我便分你一份。” 我嘞个烧缸! 阮幸连连点头,热泪盈眶,“兄若不弃,幸愿为义妹!” “额?倒也没到这个地步……”琴台鹤语无伦次了几句,忽然拍了拍身下的白狼,“快走吧,银风。” 两人朝着路人打听了一下,很快便知道了琴台家的方位。 虽然有些旁支的族人已经不住在本宗,但琴台鹤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一支,还是得先去大本营问问。 琴台世族得大本营既像是欧洲中世纪的石头城堡,排列又有着江南味道的风雅,占地几十亩的大庄园,里面除了住着一百多个姓琴台的人,还有几百个奴仆。 两人在门前等着看门的仆役去通传,倒没有经历什么宰相门前八品官,仆役狗眼看人低之类的狗血剧情,毕竟琴台鹤骑着白狼,在西州,有能力养妖兽给孩子的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家。 阮幸摸了摸石门,又嗅了嗅上面芬芳馥郁的花朵,叹道:“真是神奇,这是真花,竟然长在石头上。” 若是什么灵植,修仙世界无奇不有,长在石头上也没什么奇怪,可刚刚阮幸摸过看过,确认那花一点灵气也无,是凡植。 只是个装饰品,还挺下功夫。 阮幸暗暗点评了一番,琴台鹤有些拘谨,悄悄用手指去捅阮幸的肩膀,小声问:“我感觉到里面有很多高阶修士,为何需要凡人通传?好怪异……神识一扫不就知道了吗?” “嗐,你懂什么,这是体面。”阮幸不以为然道。 凡人中设立门房这个职业主要是为了能够及时接待宾客,间或负责警示阻拦有不速之客闯入。 但在修仙界,一个凡人看门的能警示得了谁? 不过,让其他修士看在琴台家的面子上与一个凡人仆役客气相待,倒是显得自己家更高贵一些。 琴台鹤毕竟不了解西州,很多时候阻碍西州发展的恰恰是他们传承了几千年家族制度。 不多会儿,便有仆役请他们进去了。 两人走了半刻钟的路,到了一个小花厅,里面一个穿着华贵的妇人正坐在那里,见到两人便绽开笑容,“好孩子,你可终于回来了。” 琴台鹤有些迟疑,“您是……” 妇人只是筑基圆满的修为,而且,看她的神态体貌,恐怕年纪已经不小。 妇人笑了笑,“瞧我这记性,忘了跟你介绍了,我是你二奶奶。” 二奶奶?这是什么称谓? 阮幸和琴台鹤一下子都懵了,琴台鹤求助的目光看向阮幸,后者只能无奈的微微摇头。 她在西州的经验基本都是一些较为表面的,还有年轻修士之间的。 她又没有真的在西州加入过什么家族,哪里知道家族内部的弯弯绕绕。 妇人也没解释什么,拉着琴台鹤状若关心的问长问短,琴台鹤耐着性子一一作答。 没办法,他现在也搞不清楚什么状况,这妇人修为虽低……但看着一派自然,琴台鹤再不耐烦与人相处,也只能暂时忍下来。 隔了半晌,琴台鹤终于忍不住问道:“多的话就不用再说了,我……我这次来,只是想知道我父亲还有没有什么亲人,我想见见他们。” 妇人停顿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浅了一些,“我知道,好孩子,刚才前面一通报,我就知道是你回来了,这么多年,琴台家流落在外的孩子只有你一个。” 她叹了口气,“你爷爷去了以后,咱们家在族内的地位一天不如一天,二奶奶没本事接你回来,你可别怪二奶奶。” 琴台鹤张了张嘴,有点叫不出那个称呼,最后还是道:“除了您以外,我父亲没有其他亲人了吗?” 妇人抹了抹眼角沁出的一滴泪,笑道:“有,你还有一个亲伯伯,一个亲姑姑,你姑姑嫁到宋家去了,等我给她传讯,让她明日回来看看你,你伯伯资质不佳,如今在族长手底下帮着打理产业,晚上才会回来。” 阮幸撇了撇嘴,这妇人的演技实在不怎么样,且心态上多流露出的还是凡人思维模式,只这几句,她便能断定对方说的是假话。 琴台鹤的父亲都能给儿子养白狼了,他家底能不厚实吗?如果他不是从小养尊处优,哪会有这种想法? 就算琴台鹤的爷爷死了,家里败落了,也不可能只给中州送了几千灵石的抚养费。 且派个人来接琴台鹤,传送阵来回的车票也不过几千灵石。 她不是没本事接,而是不想接,此刻对于琴台鹤的关心,也只是流于表面,只顾着自己,丝毫不体谅琴台鹤面对陌生人时的手足无措和尴尬。 而琴台鹤好像根本没看出来,他只是觉得这个‘亲人’有点不符合他对于西州的想象。 在他心里,父亲的形象是伟岸高大的,父亲所在的家族,也是强大和荣耀。 怎么会……是这种结果,他有点接受不了这种心理落差。 阮幸想了想,还是没有拆穿,毕竟刚来,还不清楚情况,如果琴台鹤家里只剩这么一个妇人和她形容的姑伯,估计琴台鹤宁愿去南州送死。 但是她还没找到有什么好处可捞呢……还是再看看吧。 她不着痕迹的拍了拍琴台鹤的手安抚了一下。 妇人问了半天,似乎终于满足了对琴台鹤中州生活的好奇心,施施然道:“我叫仆役给你们打扫了房间,晚上来这里陪二奶奶一起吃饭吧,正好也跟你伯伯亲近亲近。” 琴台鹤沉闷的应了声好,然后妇人便叫来了仆役给他们带路。 那仆役只是凡人,琴台鹤迫不及待的用了个小术法隔绝了除两人之外的声音。 “师妹,说不上来为什么,我觉得这里很压抑,我不喜欢这里。”琴台鹤对阮幸道。 “我也觉得。”阮幸摸了摸下巴,“要不咱走?” 他呼出一口浊气,“明天走吧,等我见过伯伯和姑姑以后。” “也行,不过,师兄,我总觉得她在骗你。” 琴台鹤脚步顿了一下,疑惑的歪头,“怎么说?”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全都是苹果 “直觉。”阮幸不假思索的说道,“可能你没怎么接触过凡人不了解,她给我的感觉就和白雪公主里卖苹果的继母一样。” “白雪公主是什么?”琴台鹤的表情更加疑惑了。 “额,一个民间故事而已,不重要,重要的是,等晚上吃饭的时候,你多看看你那个伯伯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他们两个的态度一样的话,我觉得你应该在这里找一找……他们到底对你隐藏了什么。” 琴台鹤想了想,便重重的点了下头,“好。” 琴台家的山庄各个院落基本是不嵌合在一起的,刚刚他们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了,外围的石头建筑和植物将各个区域划分开,犹如迷宫阵法一样散布,而内围的院落就散碎的多,基本上是互相封闭的状态。 看起来,即便是一个大家族的人都住在一起,互相之间也是有**的,俨然是一座小型的城市。 如果晚上需要探查的话,只搜寻他们所在的这部分区域即可,别的地方可能跟他们也不是同一支。 仆役带两人走到一处房门前,停了下来,“两位客人,这里就是给您打扫的房间。” 阮幸奇道:“刚刚那位夫人,对你们吩咐的时候没说我们二人的身份吗?” 仆役愣了一下,木讷的摇头,“您是客人。” “知道了,你忙去吧。”阮幸挥手让他退下。 转头对琴台鹤道:“看来你那位二奶奶好像知道你住不久,如果按照宅斗的经验来看,她大概是你爷爷的第二任妻子,但你父亲是第一任妻子所出。” “母亲没跟我提过这些。”琴台鹤低声道,“不过,宅斗……” 阮幸连忙打断他,“停,这个也不重要,距离晚饭还有些时间,不如趁这会儿在院子里逛逛,看看有没有一些年老的仆人可以问问你爷爷生前的情况。” 琴台鹤并未纠结阮幸口中那些他听不明白的词,应了声好,便没进房门,直接跟着阮幸转了起来。 沿途的仆役看到他们也没有阻拦,只是默默低头做自己的工作,两人转悠了快半个时辰,才把整个院子看完,也了解了院子中的布局,和其他人所居住的房屋。 但是并没有进去看,随随便便未经主人允许进人家的房间,那样也太不礼貌了。 阮幸皱起了眉,“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哪里奇怪?”琴台鹤问道。 “刚刚我们一路过来,见到的仆役少说也有四五十个,但是看他们的年纪,最小的十五六岁,最大的才四十多岁,按照时间推算,你爷爷活着的时候,这里年纪最大的仆役也只是一个不知事的小孩。”阮幸摸着下巴思考,“我们没办法询问这些人。” 琴台鹤沉默,他甚少接触凡人,平日里看到的那些修士,有些表面上活泼少女其实已经三四百岁,有些满头白发可能只有三四十岁,他对于凡人的年纪实在有些不够敏感,至少在不摸骨龄的时候,他是判断不了一个凡人大概年纪的。 “那怎么办?”琴台鹤说。 阮幸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我不相信四十年前在这里服侍过你爷爷的仆役现在全都死绝了,但是你要是问这些人,他们肯定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等晚上再说吧,至于现在……” 她抬头看了看将暗的天色,已经有仆役在檐下点上了灯笼,轻声道:“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西州修士虽然风俗不同,但大部分修为能够辟谷的也都不会去浪费时间吃一日三餐,能让那妇人这么自然的邀请琴台鹤一起吃晚饭,阮幸可以肯定,绝对不会是什么普通饭食。 果然,小花厅内,隔着一个屏风后面,八仙桌上摆放着整整齐齐六热四凉一汤,十一个菜。 全部都是灵食! 灵气与香味四溢,争先恐后的钻入阮幸的鼻腔,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妇人见状微微一笑,连忙站起来招呼道:“正想让人去叫你们呢,你们就来了,快坐吧,再稍等一会儿,你伯伯马上就过来了。” 偌大的桌子上,只坐了他们三个人。 阮幸好奇的指着中间一大盆粉红色的汤问道:“夫人,这煮的是什么汤?” 她刚刚能感觉到,这盆汤,灵气是最足的,里面的用料肯定是有品级的灵植。 妇人笑道:“这是珍宝三味汤,里面呀,有三种珍贵的材料,鹿血果的汁液,长在铁木上的灵菇片,还有一只金丹期的凤尾鹤,好孩子,我这等修为就不多消受了,等会儿你和你伯伯多吃些,对你的修为有裨益。” 嘶……鹤肉汤,这针对的是不是有点太明显了? 阮幸悄悄撇了一眼琴台鹤的神色,他依旧是面无表情,眼神淡漠,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不多时,一个年轻男子从外间走过来,他面容与琴台鹤有三分相似,但没他那么精致,是一个金丹后期的修士。 他走到妇人身边坐下,目光温和的看着琴台鹤道:“这就是二弟在中州留下的那个孩子吧,都长这么大了,修为也不错。”“伯伯好。”琴台鹤打了声招呼,正要接着说什么,那男子忽然大声笑起来,“好好,孩子,自家人没那么多规矩,赶紧吃饭吧,一会儿灵气都散了。” 琴台鹤沉默着点点头,开始动筷,只是他一下都没有吃中间那盆鹤肉汤,就连妇人亲自给他盛了一碗汤,他也一口不碰。 阮幸暗自叹了口气,琴台鹤这小子这会儿心里指不定怎么闹别扭呢,她得跟他统一战线才行,不然这小子心里又不得劲了。 可惜现在没有掀桌的资本。 阮幸忍着不舍和心痛,一眼都不敢看那盆鹤肉汤,只能挑挑旁边的几道灵食吃,安慰着自己,虽然不是金丹期的妖兽肉,但其他菜也是蕴含灵气的,多吃几口也不错。 等到他们吃完,那年轻男子道了声失陪,先行离开,琴台鹤沉默不语的起身回房间。 看来等下得好好安慰他几句,阮幸这般想着,小跑着跟上,忽然脚下一软,向前扑倒在地上,胸口和腹中都传来剧烈的疼痛,一下子就让她额头冒汗。 而琴台鹤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已经关上了门,没看到阮幸在后面的情况。 “我淦!”阮幸痛骂一声,有些艰难的向前蠕动。 她应该是中毒了,这次模拟估计要以失败告终,但是她还没弄清楚自己是怎么中毒的,从进了琴台家以后,她和琴台鹤基本上都是寸步不离,怎么她中毒琴台鹤没事? 好不容易爬到琴台鹤的房门前,她用尽力气去拍门,等到琴台鹤出来时,她的眼前已经是一片模糊了。 只看到琴台鹤原本洁白的长袍上,胸前一大团嫣红的血迹。 喜欢能修仙谁还当恶毒女配啊请大家收藏:能修仙谁还当恶毒女配啊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 第一百二十四章 试探一下就杀 看来,琴台鹤只是修为比她高多撑了一会儿罢了,他也马上就要步她的后尘。 阮幸眨了眨眼,模拟已经结束,面前是不停用头顶门的银风,和一道房门之隔陷入自闭的琴台鹤。 她抿了抿唇,继续开始实景模拟。 在上一次模拟中,那场其乐融融的晚饭,是唯一能够中毒的场所。 她和琴台鹤从来都没有在这上面有过戒心,其一是因为在修仙界,炼毒能够杀死一个修士的可能性少之又少,因为修仙界有太多能够解毒的灵丹妙药了,即便是碰到了不认识的带毒性灵植妖兽,只要能够靠修为撑一撑,吃下万用解毒丹就能缓解一半,再根据毒的品类对症下药,基本上是死不了人的。 其二,他们凭什么要杀琴台鹤啊!? 这有什么理由吗? 琴台鹤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影响,只是见一面就打算离开了。 这也要杀,离谱了有点。 她和琴台鹤都没有吃那盆鹤肉汤,她偏头看了看琴台鹤,估摸着要试出毒在哪里还要浪费几次模拟机会,而且她很难劝动琴台鹤跟那妇人一样吃鹤肉喝鹤肉汤,不如……直接掀桌。 但是他们俩肯定是打不过琴台鹤的大伯的,除非用点特殊手段,而且在琴台家族中也不好下手,隔着几百米的距离就有其他家族人呢,中间随便冒出来几个金丹元婴,他们俩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思考完毕,阮幸看了看正在打听琴台家位置的琴台鹤,伸手把他拉了回来。 琴台鹤低头满脸疑惑。 “怎么了?” 阮幸神色凝重的道:“我们就这样找上门去,他们估计只会随便找个理由打发你,不会告诉你不公的真相。” “为何?若真不欢迎我,不愿意我来西州,实话实说我走就是了。”琴台鹤不解道。 “你傻啊?如果他们不欢迎你的原因不方便告诉你呢?”阮幸急切的给了琴台鹤小臂一拳,“听我的,咱们先试探试探。” 琴台鹤沉思了一下,还是同意了阮幸的提议,“怎么试探?” 阮幸眼中冒出精光,“去杀你大伯。” 琴台鹤一惊,“你怎么知道我有一个大伯。” 不是哥们你……惊讶的地方是该在这里吗? 阮幸道:“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就不要在意了,你且听我说。” 她附在琴台鹤的耳边,说了一番她的计划。 琴台鹤目露迟疑,“这样真的行吗?” “行不行的试试不就知道了?咱们又不是真要杀你大伯,若是误会,回头你赔礼道歉补偿一下不就行了,他把你当一家人就不会在乎你这点小孩子脾气。”阮幸继续忽悠。 琴台鹤便犹豫着点头,“好吧。” 两人埋伏在回琴台家的必经之路上,果然蹲到了那个年轻男人。 出乎意料的是,阮幸本以为他也有自己的代步妖兽,但他乘坐的却是一匹普通妖马拉的车,还有一个筑基期的属下为他驾车。 她不禁沉思,这小子作为琴台鹤的大伯,为何在琴台家的待遇这么普通,琴台鹤都有自己的银风。 不过这也不是现在要考虑的问题,她早早的就把剑来放了出去,让剑来带着‘胖子一号’隐匿在通道里,等待目标一出现就炸他个措手不及。 嗡——的一声轰鸣,马车四散成碎片,黑烟滚滚中,妖马半个身子泼洒出大量的血液,那个筑基期的属下怕是离得最近,已经血肉横飞。 而年轻男人则狼狈的从里面出来,半边身子淋漓的鲜血,应该是受了不轻的伤。 在没有防备之下,‘胖子一号’竟然能达到如此惊人的效果,虽然没把目标炸死,但一个筑基期的自爆傀儡能让一个金丹后期受伤到这种程度已经让她很满意了。 想必那年轻男人身上也没有品阶较高的防御法器。 琴台鹤一脸震惊,“这是什么术法?还是法器?威力竟然这么巨大,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一副没见识的模样,没认出来那是傀儡。 也是,琴台鹤年纪轻,没出过仙元城,宗门内的典籍也不会过多的去描述这些魔门的东西,刚刚‘胖子一号’被剑来从隐匿通道里丢出来不到一秒时间就炸了,他更不可能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 阮幸也没解释,而是一脚踹到琴台鹤屁股上把他推了出去,“该你上场表演了!” 年轻男人一边给自己吃下好几颗疗伤丹药,一边警惕的看着四周,预防刚刚那个出手偷袭他的人再出现,他看上去并不是十分担心,这里毕竟离琴台家很近,他只要多坚持一会儿,家族中就会有高阶修士察觉这里的异常,过来解救他了。 琴台鹤表情冷漠的上前,用剑指着他。 看着琴台鹤那熟悉又陌生的容貌,年轻男人惊疑不定道:“你是谁,为什么要出手偷袭我?” “我是琴台鹤,琴台顾的儿子。”琴台鹤慢慢说道,“我来杀你,你自己不知道原因吗?” 男人听后不慌不忙道:“原来是你……孩子,我是你的大伯,我们之间可能有什么误会,咱们不如一起回了家坐下来好好聊聊。” “没有误会。”琴台鹤冷声说道:“我今天来杀你,就是为了报仇,你受死吧!” 说罢,琴台鹤提剑冲了过去,他的修为比男人低了两个小境界,而且也没什么实战经验,但男人毕竟受了不轻的伤,应对起来相形见绌,竟打了个平分秋色。 对敌的空隙,男人皱着眉快速说道:“我们是亲人,何必自相残杀?琴台鹤,你究竟被谁蛊惑?” 琴台鹤抿唇,寒声道:“不必再狡辩了,我父亲和祖父的死,都是因为你!今日,我必杀你祭他们在天之灵!” 男人身子一震,不再多言,反而在抵挡下一招之后,脚下快步后撤想要逃走。 琴台鹤连忙追了上去。 虽然他语气中按照阮幸所交代的话说的十分坚定,但他自己其实心中十分没底,他不理解阮幸为什么觉得自己的大伯是个坏人。 从生下来就有血缘羁绊的亲人,在他的想法中,应该是十分珍贵才对。 可是看到男人的动作,他的心却一直的在往下沉。 全都被阮幸说中了。 男人并没有一开始就朝着家中的方向求助,甚至在打了一会儿以后担心被人发现主动朝着别的方向逃跑。 他是在避免……这场战斗被族人知道。 ------------ 第一百二十五章 真是好消息 既然他真的如自己所说的那样和父亲祖父的死有关,那自己也不用再留手。 琴台鹤神色一凛,追了上去,手中的剑招更加狠辣起来。 阮幸心中一喜,此举正和她意,她原本担心的就是放剑来出来后一时间制服不了对方,反而让琴台家中的老家伙们察觉到剑来蓬勃的阴气,对方愿意远离琴台家,那再好不过。 阮幸也不再隐藏,掏出剑来加入战斗,长剑脱手而去,直奔男子背后空门。 男子感觉到身后的危险,扭身躲过,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琴台鹤的身上,没想到还有一个同伙,待看清是阮幸后,怒道:“不过是一个筑基期的小辈,也敢对我出手,当真是看不起我?” 他身体疾速后退的途中,双手一合,一道蕴含着金丹期灵力的术法如片片飞花散落,包围了二人。 琴台鹤挥手将长剑横至身前,如同一张八卦图一般快速转动,形成一个圆形的残影,抵挡了所有的飞花。 而阮幸也收回短剑,周身灵力汇聚双手,剑尖向下一插,无数剑光残影出现在她的身边,飞速与花瓣相击,绽放出一朵朵绚烂的带着危险的火花。 她猛的喘口气,淦,果然筑基期和金丹期就不在同一个层次上,对方逃走时随手发出的用来阻拦的术法,自己几乎要拼尽全身大半灵力用出万剑归宗才能阻挡。 刚才就不应该跳出来的,躲在后面等距离差不多了就让剑来上才对。 她平息了一下体内的灵力,转头看向琴台鹤,“你觉得怎么样?” “我没受伤。”琴台鹤摇摇头,“可是他跑了。” “鹅……我问的也不是这个。”阮幸讪讪道:“我是说既然已经确定了他心中有鬼,要不要杀了他?” 琴台鹤低头,“……有仇,自然要杀,但我现在更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在他尚且年幼的时候,琴台顾和青萍仙子因为意外的原因身处险境,两人重伤濒死之际,青萍仙子给自己的师尊发去了求助讯息,师尊千里迢迢赶来只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悲痛万分之下,几乎散尽一身的灵力才保住了青萍仙子的命,但青萍仙子也只是多活了几年而已……在师尊去世之后,青萍仙子被内疚和自责折磨,心魔缠身之下,在琴台鹤七岁那年便走火入魔而死。 这便是他在玄冰宗不受待见的根本原因,若非渡了一身灵力给青萍仙子保命,师祖起码还有百年可活。 他有些沉痛的将这段经历寥寥数语讲给阮幸。 阮幸摸着下巴沉思,反而想到了另一件事,原文里面追妻火葬场的转折点就是,男主用秘法散尽一身灵力换回了女主女儿的命,女主才勉强原谅男主,在男主失去修为变成凡人后陪他度过余生。 听起来和青萍仙子这段经历差不多,原剧情里该不会和琴台鹤的师祖有关联吧? 这代表了什么?琴台鹤的师祖留下了传承! 但玄冰宗不知道! 所以被原男主拿走了! 好家伙,归墟期的传承……这要是让自己拿到,岂不是直接翻身做地主? 寒山仙君留下的一个秘境就让南州玄冰宗收益了几千年,即便琴台鹤的师祖将大部分身家都留给宗门和徒弟,只在传承中放了一丁点,也够她受益无穷了。 阮幸忍不住有些兴奋起来,这个消息就是她这次模拟中最大的收获了,而且她可以断定,这份传承,有九成可能就在当初让琴台顾和青萍仙子身受重伤的地方。 只不过玄冰宗内对这件事讳莫如深,且对外宣称归墟老祖已经飞升,只根据琴台鹤的描述,她有些猜不到这地方到底在哪儿。 但是说不定琴台家的人知道,毕竟琴台顾和青萍仙子会死,可能有他们的手笔。 思虑过后,阮幸开口道:“那就先抓了他问问。” 琴台鹤茫然,“可是他已经跑了……” 阮幸打了个响指,“他没跑,只是躲起来了而已,等你往那个方向探查他的踪迹时候,就会跳出来偷袭你了。” 不仅仅是因为她早在之前就派剑来跟着那男子,也因为她猜测到对方不愿意让琴台家知道这件事,所以肯定会引走琴台鹤杀之以绝后患。 “跟我走。”阮幸说道。 剑来与她心神相通,她现在已经通过剑来的定位知道了那男子的藏身所在。 两人跳上飞剑往那个方向追去,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已经到了一片荒凉的空地处。 西州各大家族将自己的庄园盘踞在灵脉之上,其他散修和凡人围绕着家族福地而居,因此西州的城镇比起其他各州更为松散些,那些野外没有灵脉灵气稀少的地方,都是荒无人烟的空地,连凡间野兽都少有出没。 琴台鹤对阮幸能够准确预判对方所在的方位有些好奇,但想来大概和刚才那威力强大能直接炸死一个筑基期的术法差不多,都是阮幸自己经历过的奇遇或秘密,因此也没有开口询问。 阮幸没有告诉琴台鹤具体的,就怕琴台鹤演的不像,等到了对方藏身所在的附近,飞剑的速度慢了下来,正待阮幸开口让琴台鹤去四处查找时,忽然一团灵光暴起。 男子满脸凶狠的出手,手中灵光距离琴台鹤只差毫厘之间,琴台鹤吓了一跳,眼中满是惊骇之色,但已来不及躲避,只能祭起手中长剑准备硬抗这一下,他身上还有一件防御性的法衣,硬挨一下估计也只是受些轻伤,不碍事。 然而等了片刻,灵光不仅没有打在他身上,反而逐渐散去了。 琴台鹤奇怪的看向男子,却见对方满脸痛苦之色。 阮幸忍不住赞叹的想,剑来这手背后掏心爪真是越来越熟练了。 只不过因为阮幸要留活口,这一次剑来抓的位置有些偏下了,只是掏了男子的丹田让他灵力运行受阻,因此他手中那道酝酿了半天的大招,也无法再发出了。 由于不太想让琴台鹤知道剑来的存在,在剑来出手过后,阮幸又让剑来进入隐匿状态,自己则是跃到男子背后,短剑在他伤口处搅了一圈,改变了伤口中撕裂的痕迹。 见琴台鹤还在发愣,阮幸连忙道:“还不赶紧制住他?” 琴台鹤如梦初醒,连忙从储物戒中拿出一根法器灵索,把男子捆上,这下男子不仅用不了术法,法器也使用不了,更不要说发出传讯了。 男子的脸色苍白了不少,琴台鹤使出一道术法,通过火灼烧的手法止住了男子小腹出不停流出的鲜血。 剑来的手和阮幸的剑上都没有加什么buff,所以伤口很轻易的就止住了,男子也死不了,只能半死不活的躺在那里。 ------------ 第一百二十六章 护道者苍林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男子有气无力的说道。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琴台鹤质问道:“我的父亲和祖父到底是怎么死的?” 男人似乎有些意外,“原来你不知道啊?那你一出手就这么狠辣。” 琴台鹤揪住他的衣领,“你最好是坦白交代。” “呸!”男子吐出一口血水,“老子不知道!” 砰的一下,琴台鹤一拳打在他的脸颊上,他没用灵力,但仅凭**的力量也让对方半张脸迅速红肿起来,头都偏到一边去。 “你说不说!?” 琴台鹤一边低声嘶吼着,一边对他毫无章法拳打脚踢。 阮幸摇了摇头,这个逼供手法太低级了些,不如前世某些地方的十分之一。 不过琴台鹤情绪压抑了这么久,让他发泄一下也好。 于是沉默着,阮幸没出声。 反而是那男子有些受不了了,高声叫道:“苍林!苍林!你还不出来救我,是想看我被打死吗!?” 嗯?还有人? 阮幸一惊,迅速警惕起来,环顾四周可能出现的方位。 琴台鹤也不再**上折磨男子,掏出剑来警戒。 似乎是觉得再躲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一个男子从阴影处走出,容貌平凡到毫无存在感,若不是被人叫破,恐怕阮幸和琴台鹤真发现不了他,等到他自己愿意出来的时候,说不定阮幸又失去一次模拟次数了。 还好,挨打的人骨头没那么硬,沉不住气,阮幸倒要好好谢谢他。 看到琴台鹤满是敌意的目光,名叫苍林的男子在离他们几十步外的距离停住了脚步,他顿了顿,声音平静而又淡然,“少公子好。” 他……过来打了声招呼?这么友好的吗? 阮幸有点懵了。 琴台鹤举起剑来,冷声道:“你是谁?” “我……”苍林忽然卡了壳,“很抱歉,少公子,我不能说,少公子要杀了琴台陌吗?” 原来地上的男子叫琴台陌。 “是又如何?” 面对琴台鹤防备的态度,苍林不以为意,而是淡淡道:“他死了,我就能说了。” 闻言琴台陌顿时急了,慌乱的大叫道:“苍林!你是我的护道者,你要跟这个小杂种站在一边?你这个吃里爬外的狗东西,你要背叛琴台家吗?” 他有恃无恐的引着琴台鹤两人远离,除了自恃修为比二人高以外,也是因为他还有一个隐藏在暗处保护他的护道者,平日里他遇到危险,苍林都会出手解决,这一回竟然看着他挨打了这么久都没出现! 真是养不熟的狗东西! 琴台陌在心里不停的咒骂,焦急的扭动着身躯,要不是想着有苍林在,他宁愿自爆金丹都不会让琴台鹤这小兔崽子把他捆上。 金丹骂元婴? 阮幸直接看呆了眼。 西州的宗族尊卑观念已经开始超越以修为论高低了么? 苍林充耳不闻,只问琴台鹤,“少公子,杀吗?” 琴台鹤刚刚揍了琴台陌一顿,早已失却掉那种冲动的心情,此刻拿剑的手有些颤抖的抬起来,调转剑尖的方向指向琴台陌。 他在玄冰宗待了二十多年,师尊把他保护的很好,长这么大,他连只正儿八经的妖兽都没杀过,却要开始杀人,而且还是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别看他之前说的果决,真要动手时却开始犹豫了。 阮幸看他不安的模样,低声道:“你若下不了手,我帮你。” “不用!” 琴台鹤声音有些过激,说出口才发觉自己反应过大了,深吸了口气平复心情,目光便坚定下来。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说不说?” “老子说了老子不知道!你个狗娘养的杂种!怎么不死在外面?就知道对着我横,你他妈有本事去杀族长啊!”琴台陌绝望又疯狂的辱骂,身体剧烈的挣扎。 他做梦都没想到今天会栽到这里。 听到琴台陌辱骂青萍仙子,琴台鹤眼中迸发出一抹灼人的怒火,不再犹豫一剑穿透了琴台陌的胸膛。 他发泄似的一连刺了好几剑,阮幸都有些不忍直视了,这尸体,本来就被她炸的只有半边好皮肉,又被琴台鹤戳这么多个大洞,她该怎么修复才能在皮肤上画上符咒啊? 太浪费了,损失了一个自爆傀儡,却不能补回来。 阮幸目露可惜。 琴台鹤停了下来,看向苍林,“你呢,你知道什么?” “我原本是你祖父的护道者。”苍林说道。 琴台鹤面露惊讶,阮幸却恍然大悟,怪不得苍林会向着琴台鹤。 他继续道:“我知道的并不多,我出身仆役得先辈之幸被选为护道者由族中培养,我筑基时,你祖父出生,我便被送到了他身边,共历数百年。当初大公子与伉俪情深,云游各地,你的祖父正在闭关冲击化神,不知为何,族中突然派出了一道传令,让大公子去某个地方取一样东西,之后,便传来了大公子的死讯,你祖父闭关途中知此噩耗,心神不宁之下经脉逆转,突破失败,猝然长逝。” “当时家中管事的是二公子,也就是琴台陌,我一直为你祖父闭关护阵,因此外界的事情知之甚少,那道密令我都没有亲眼见过,只知道是由族中交给他发出的。” “原来是这样。”琴台鹤有些失魂落魄,“他们竟然是这样死的。” “刚刚少公子你也听到了,琴台陌说让你去杀族长……他说的便是现任族长。”苍林低声道,“如果你祖父没有死,他成功突破化神以后,族长就是他。” 苍林说的不算隐晦,事情到此就已经很是清楚明白了。 只有族长那一脉才是嫡支,能享受到族内最大的资源,所以为了争夺族长候选人这个职位,兄弟互相残杀,琴台鹤的父亲成了其中的牺牲品,也许背后之人的目的只是为了不让琴台鹤的祖父突破化神,但阴差阳错两人都失了性命。 琴台陌目光短浅,为了一点那人许出来的蝇头小利便害自己父亲失去了族长之位,他也不想想,如果父亲当选族长,他也是嫡支之人,难道就分不到半分好处吗? 琴台鹤目光悲凉,难道自己要去对抗整个琴台家才能为父亲和祖父报仇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那你怎么办?” 苍林愣了一下,“大公子他们死后……我便被琴台陌继承,其实说来,我不过是琴台家的财产和武器,现如今二公子死了,我的归属便属于少公子,少公子若不要我……可能会被族内分配其他去处吧。” 可是工具也会有自己的思想和情感,他厌恶琴台陌害死了大公子父子,所以在琴台鹤要杀琴台陌时,他选择袖手旁观。 ------------ 第一百二十七章 真假奶奶 “可是……”琴台鹤迟疑着,眼底糅合着痛苦与纠结的情绪,“要让你失望了,我没有能力与琴台家为敌,且……我也很快就要死了,无法让你成为我的护道者。” “不是?”阮幸急了,“你还想着去南州呢?” 琴台鹤垂眸,“嗯,我们原本说好的不是吗?只是来西州看一眼而已,若我真的在西州连一个关心我的亲人都没有,我不如去南州,免得师尊受罚。” “虽然没有家人,但你这不是多了几个仇人吗?咱们就在西州蛰伏下来留待将来再做打算不行吗?”阮幸苦口婆心的劝导。 她还想让琴台鹤继承一下琴台陌的遗产,看一看有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呢。 苍林面色古怪的插话进来,“其实……少公子,关心你的家人还有一个。” 琴台鹤一愣,“是谁?” “是你的亲祖母。”苍林说道。 “她……还活着?现在如何?”琴台鹤有些不知所措,笨拙的关心起这个还没见面的奶奶。 苍林点了点头,“你祖母早年间受过暗伤,这些年身子一直都不太好,如今也只是强撑着罢了,幸好你回来的及时,否则真不一定能见到一面。” 他看看四周,低声对琴台鹤道:“少公子先跟我回去吧,等见了你祖母,在做决定不迟。” 琴台鹤便答应了下来,苍林本想毁尸灭迹,不曾想没阮幸动手快,她早把尸体收进储物袋了。 虽然模拟中即便废物利用做成了傀儡也带不回去,但就这样丢在这里真挺浪费的。 本着勤俭节约的好习惯,回去的路上阮幸把那具炸的看不出本来面目的筑基期也收入囊中了,其他东西则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苍林带着他们直接用了个障眼法,大摇大摆的当着门口的几个凡人仆役面前走过去,“有我在,门口的石林阵不起作用,少公子回来的消息暂且还是别让旁人知道的好。” 也不知道苍林说的这个旁人,是不是那个自称二奶奶的妇人和她那嫁出去的女儿。 想到此阮幸便问出了口,“琴台陌与琴台鹤他爹不是一母所出,那他娘是什么情况?” 一般西州修士只会有一个修士道侣,其他都是凡妾,但那个二奶奶明明有修为……修士身有傲骨,怎会甘心为妾呢?而且原配活得好好的,她也不介意? “此事说来话长……”苍林顿了顿,“我这等身份不便说主人家的事,但唯一知道内情的夫人恐怕也不愿提及,我便告诉你们吧。” “我之前说过,夫人早年间受过暗伤,修士本就不易有孕,夫人也不在乎有没有子嗣,但是想要争夺族长之位,就必须有子嗣传承,便做主让老爷收了一凡人女子为妾,之后生下了二公子,夫人将他视为己出,非常疼爱,只是没过几年,夫人便发现自己也有了身孕,此时二公子还没有引气,夫人便不再将二公子记在自己名下。” 阮幸暗自点头,难怪苍林称呼琴台陌为二公子,但上一次模拟中二奶奶却说琴台陌是琴台鹤的大伯。 原来琴台家论的是地位,二奶奶论的是年纪。 苍林继续说道:“琴台陌失去了尊贵的地位,那凡人女子便哭诉到夫人跟前,夫人自觉原本答应的事情却反悔心中有愧,便自己出了资源给凡人女子,助她习武引气养出灵骨,一路栽培至筑基,补偿了她百年寿命,凡人女子便欢喜的答应了,到老爷闭关之时,她已经快要两百岁了,只是可能是琴台陌继承了老爷遗物后重金为她寻来了延寿丹,她才能活到如今。” “老爷去世之前,族中没有人拿她当回事,不过是一个生育有功的凡人女子,好吃好喝的养到寿尽便罢了,没想到现在,她也能自称起二奶奶来了。”苍林摇着头苦笑。 琴台鹤默默的听着,心绪有些复杂。 西州宗族的这种内宅之事给了他三观很大的冲击。 几人刻意绕开了琴台陌生母居住的地方和她常去的小花厅花园子,到了整个院子的最深处。 几间死气沉沉的后罩房,边上栽种着几颗老槐树,垂下来的树荫遮住了所有的阳光。 前次模拟阮幸和琴台鹤闲逛时经过了这里,只是这处地方实在不如二奶奶表现出来的光鲜,还以为是没人住的空房子。 苍林叩了叩门,里面传来一个苍老平和的女声,“进来吧。” 三人走了进去,绕过一道黄杨木屏风,阮幸便看到了后头的静室,虽然看着不华丽,但却干净整洁,让她惊讶的却是这个静室内的地底下竟然镶嵌着一个小型聚灵阵,还带有锁灵的功效,在门外完全没有感觉到半分灵气溢出。 一个身着米白色外袍的女人正在蒲团上闭着眼打坐,眼角带着岁月的痕迹,却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清丽。 她微微转过头,带着柔和浅淡的笑容,“是苍林啊,你带了谁来?” “……夫人。”苍林眼中似乎有微弱的水光闪烁,他低下了头,“夫人,您等到了。” 女人怔了神,目光缱绻的凝视着琴台鹤,“你终于来了。” “奶奶?”琴台鹤有些不自信的轻声喊道。 女人点点头,“是我。” 琴台鹤蹲下身跪坐到女人的身边,女人眼含泪光的搂住了他,“你都这么大了,我却是第一次见你,你不会怪奶奶吧。” “不会。”琴台鹤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脸颊贴着女人的肩膀依偎着她,“原来您一直在等我,是我来晚了。” 他有些贪婪的呼吸着女人身上浅淡温馨的香气。 原来不是错觉,这才是他梦寐以求,想象当中家人的感觉。 女人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安抚,忽然有些虚弱的咳了两声,嘴角浮现处一丝眼红。 琴台鹤连忙起身扶着她,蹙眉担忧道:“奶奶,您这是怎么了?” 女人摆了摆手,“不碍事,老毛病了,这也是我一直把自己关在这里的原因,我现在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一旦出了房门,修为便会日渐衰退,所以,我没办法去西州接你回家,只能被动的等你回来。” 这地底下的聚灵阵,既是她命门,也是她的枷锁。 琴台陌母子把持着家里,苍林也被困在琴台陌身边,她甚至没办法顺利的将信传达到中州。 “既然你能来,我心中的事便也能放下了,鹤儿,奶奶有件事要拜托你。”女人郑重其事的说道,她借着琴台鹤扶她的力道站起了身,拔下了头上的素簪,单手掐了个诀,几人脚下的地板上便散发出一道道荡漾的荧光,随即光芒汇聚成一团,逐渐凝实,变成一把一寸长的钥匙,形制古朴,通体冰蓝透亮,上面还隐隐闪着神秘纹路一般的光芒。 ------------ 第一百二十八章 传送门的钥匙 钥匙落在了女人的手里,她稳稳的接过,然后伸手放在琴台鹤的面前。 “这是……?”琴台鹤不解。 女人轻咳一声,眸中带泪,有些哽咽:“你知道你父母是怎么死的吗?” 琴台鹤默默地用力握紧了拳,说道:“知道,是因为宗族争端被琴台陌假传密令害死的。” “没错,我要拜托你的事就与此有关,你母亲的师父,光佑仙君当初耗费灵力救下了你母亲,但你父亲的尸身却无力再带回来,于是他给我们送来了这枚钥匙,这钥匙可以让你定位传送过去,把你父亲的尸身带回来,只是那处地方十分危险,不到化神,不要启用这枚钥匙。” 女人温柔的摸着琴台鹤的脑袋,慈爱的说道:“这钥匙只是一个念想,究竟去不去,还是由你自己决定,钥匙传给你,我也算心事已了,留此残躯也是无用,琴台陌母子二人对你有障碍,我走之前会带他们一起,你从来没在琴台家生活过,想必族长也不会故意为难你一个小辈,就留下来,祖母最后一个心愿,就是希望你好好活着,活得长长久久,平安修到化神。” 琴台鹤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消化奶奶留下来的信息量。 缓缓说道:“奶奶,琴台陌已经被我杀了,可他不过只是一把刀,真正害死父亲和祖父的另有其人。” 女人一愣,“杀了?也好……” 她停顿了一下,随即摇头,神色凝重,“鹤儿,答应我,不要报仇,上一辈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修仙者与天挣命,宗族之斗也不过是为自己夺得更多的资源,彼此之间没有深仇大恨,你爷爷死时也只是不甘心输了而已,若是报仇,子子孙孙无穷尽,才真正会让琴台家衰弱,将来等你化神之后,琴台家自会有你一席之地,想当下一任族长也是易如反掌。” 女人反反复复的说了半天,将琴台鹤爷爷没有突破成功化神期的执念加在了琴台鹤的身上,但琴台鹤并没有觉得反感,反而心头沉甸甸的。 他接过了钥匙,女人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苍林开口道:“夫人休息一会儿吧,等下我帮少公子厘清老爷留下的东西。” “好,你们去吧。”女人点点头,褪下手中的一个戒指,同样塞到了琴台鹤的手里,“给孙子的见面礼,或者也可以当作爷爷奶奶留下的遗产。” 这个储物戒的样式和琴台鹤手中父亲留下的那枚很像,琴台鹤沉默的将这枚戒指戴到了相近的手指上。 三人从房间里出来,等在门外的白狼便迫切的上来舔琴台鹤的手,用脖子下面的软毛蹭他。 琴台鹤心头一软,柔声道:“好了,银风,不用安慰我。” “这是大公子留下的那只白狼吧,当初抱走的时候还只是个幼崽呢。”苍林转移了话题,不让琴台鹤沉浸在那种悲伤的氛围里。 “原来银风也是西州的。”琴台鹤摸着银风的脑袋揉了揉。 “自然,这只白狼是大公子废了好大力气才得来的。”苍林笑着说道,“除了刚才夫人给少公子的储物戒,还有一些明面上被二公子占走的东西理应也属于您,我帮您去拿回来。” “谢谢,麻烦你了。” “从今往后,我就是您的护道者,您对我无需如此客气。” 琴台鹤闻言神色间有些迟疑。 阮幸连忙劝他,“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遵从你奶奶的遗愿,好好活着,活到化神期,旁的东西都不要再想了。” 琴台鹤这种本来就富的人突然之间继承了一笔遗产,富上加富,阮幸已经羡慕的累了,但毕竟是人家的遗物,琴台鹤身世也挺惨的,她就不贪这方面了,只是那枚钥匙,她是真想要。 刚刚祖母交代的时候也没避着他们,祖母自己也不知道钥匙指引的地方是哪里,只知道激活钥匙以后会传送到那片地方。 她没办法保证这枚钥匙能够一次性传送多人,更没办法保证琴台鹤激活钥匙的时候一定和她一起,只能干着急。 还好,在琴台鹤化神之前他应该都不会使用钥匙,她还有时间去筹谋。 几人离开以后,不到半炷香的时间。 院子东南的一角传来的骚乱,几个凡人仆役慌张的跑了出来。 “不好了!” “夫人死了!大夫人把夫人打死了!” 琴台鹤闻言便打算往那个方向走,却被苍林拦了下来。 “你不能去。”苍林说,“你不要沾上这些,这件事我来处理,等宗族里处理完,你就当是我不愿回到族内重新分配所以把你找了回来,这种事他们不会细究的。” 这样的话,责任就全都在祖母和苍林身上,琴台鹤全然清白无辜,族长更没有理由因为陈年旧事为难他了。 即便是留在族内继续修炼,所享受到的资源也不会比在玄冰宗的差。 琴台鹤停住了脚步,苍林急匆匆的去了。 他眸色幽暗,低声道:“因为我来西州,所以他们死了,这是好事吗?”“当然是好事。”阮幸说道,“你不要看别人失去了什么,而要看自己得到了什么,如果你不来西州,你一辈子都不知道亲人死亡的真相,你难受不难受?而且你如果不来,你祖母是不是到死都心有不甘合不上眼?你帮她了却了遗愿,还得到了那些本来就属于你的财产,你自己也有了活下去的动力和目标,三赢啊!” 琴台鹤怔怔道:“你说的对。” 他转头看向阮幸,“但是你陪我这一趟不仅没办法再光明正大的回宗门,还帮了我这么大的忙,却什么都没得到,我实在心中有愧,你也留下来,我储物戒内的资源足够我们两人修炼到元婴期了。” 嘶——这就把遗产跟她共享了?不太好吧。 但是下次模拟可以利用一番。 阮幸感动道:“那是你家人留给你的东西,我怎么好意思用?师兄你要是真的想谢我,就让我看看那枚钥匙吧,归墟仙君留下的东西,我还真想瞻仰一番。” 这钥匙通往的地方十分危险,且能得到的东西也不过是琴台鹤父亲的尸体,琴台鹤不疑有他,放心的把钥匙拿出来给阮幸看了。 阮幸拿到手把玩了一下,触手冰凉,却无寒意,中间一丝灵气也无,除了材质看上去比较神秘认不出以外,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虽然祖母说光佑仙君留下这枚钥匙只是为了让琴台家的人方便去领回琴台顾的尸骨,没有说留下了传承和能起死回生的术法,但人家毕竟是归墟仙君,什么话都讲的清楚明白哪还有仙君的高冷? 琴台家是外人,又不是自己的弟子,仙君可能留不下什么珍贵的东西,但既然留了那本术法,就不可能光秃秃的只有一本术法,所以这一趟还是要去的,只是阮幸对那处传承的期待值降低了不少。 只是等到化神期的话……那也太久了,也不知仙君所说的危险究竟是什么样的危险。 阮幸心念一动,浑身灵力牵动引入手中钥匙,钥匙表面浮现出一层冰蓝色的符文,几乎抽干了阮幸身上的灵力,终于符文扩大成了一个蓝色的光圈。 琴台鹤震惊的看着她,“你疯了?这里面十分危险,奶奶说不到化神不可激活!” 阮幸耸了耸肩,翻转手腕让钥匙悬浮在手心上,“但是钥匙并没有消失,它不是一件一次性用品。” “所以呢?这个门怎么关上?”琴台鹤皱眉,这么大一个蓝色光门放在这里,若是被宅院里的凡人仆役误入可就白白丢了性命了。 “这门是用灵力开启的,大概不会存在很长时间就会自动关闭了,至于现在么,我想进去看看。” 在琴台鹤不可思议的目光中,阮幸一脚踏入了光门。 喜欢能修仙谁还当恶毒女配啊请大家收藏:能修仙谁还当恶毒女配啊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 第一百二十九章 第一次渡劫 顿时,阮幸脚下一空,仿佛置身于万丈高空之中,身子如无绳的风筝随风摇摆,向下坠落。 她的眼前灰蒙蒙的一片或浓或淡的团雾,好似阴天时的云彩。 阮幸心中陡然一惊,连忙将剑甩到脚下,单手捏诀准备御剑防止继续下落的趋势。 然而飞剑却没有受她的控制,而是直挺挺的掉下去,她自己浑身的灵力也像是在皮肤表面穿了一层绝缘衣一样,一丝灵力都透不出去。 心里暗骂一声,她想打开储物袋看看有没有能用得上的东西,可是让人绝望的是储物袋也打不开。 还好这只是模拟。 叹口气,阮幸放平了心态,神识散播出去想要仔细看看那把钥匙到底把她传送到了什么地方。 万幸的是,这里的空气虽然隔绝了灵力,但神识还能使用。 这应该是一片绝灵之地。 她在一些关于修仙界传说的杂书中看到过一些不知是真是假的信息,在这个世界上存在一些极为诡异的地方,没有生灵,没有灵气,所有的东西在这里都会快速的被时间腐蚀。 难怪光佑仙君说不到化神不要来。 元婴期以后可以重塑肉身,肉身强度大大加强,堪比一件防御性的极品法器,化神期以后可以修炼神魂,即便是无法动用灵力,识海中神魂之力依然可以自保。 她粗略估计以自己的下坠速度,她所在的地方很可能有一两万米高,只是不知道这里是仙元大陆中某个地方,还是经过了时空裂缝到了其他空间之中,毕竟她现在只是筑基圆满,感受不到钥匙和光门上到底有没有时空裂缝的气息。 很可惜,以她现在的身体强度,落在地面上绝对会成为一滩,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短短的时间内阮幸脑中闪过万道思绪,眼睛睁的大大的不想错过任何讯息,几秒钟后,一片满是灰烬的废墟出现在她眼前,随即她的身体便像是水珠砸进了细密的灰尘之中,四分五裂。 模拟结束。 阮幸有些头疼的想,看来这份传承不是她能肖想的,等她化神期再去接收这份传承,那都是多远以后的事情了,不划算。 她还是专注眼前,尽快突破金丹才是。 不耽误时间,阮幸继续开启模拟。 这一次,在杀掉琴台陌回琴台家见奶奶以后,阮幸没有提出要看一看钥匙的要求,而是换成了让琴台鹤为她渡劫护阵。 琴台鹤一直是被蒙在鼓里不知道青虹真君对阮幸的防备,虽然奇怪阮幸进入师门没多久就能拿到金丹期的功法,但阮幸毕竟帮了他,为她护阵也不是什么很为难的要求,自然点头同意了。 而阮幸选择在琴台家突破金丹也是有考量的,在进入西州之前,青虹真君极有可能一直暗中关注着他们,所以她一路上不敢有其他的动作。 但进入西州之后,尤其是到了琴台家,琴台家中元婴期化神期也有好几人,青虹真君贸然把神识放入别人家里那就相当于挑衅的行为,所以,她认为在琴台家突破是安全的。 她修为早就到了能突破的地步,只是因为不能在中州渡劫才一直压着,见琴台鹤点头同意后,便立马找了一片空旷的地方,布置了两个从谢怀那里得到的阵盘,防止有人误入,只是她的法器没什么能用的,万魂幡是上品法器,可其中蕴含的数千厉鬼属性为阴,最怕雷劫,不能用。 而中品法剑和中品剑穗也都不是防御性法器,并不能很好的应对渡劫,不过她在模拟之中都能成功度过,这一次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琴台鹤却注意到了这个问题,问道:“你没有准备法衣和防御法器吗?” “嗯……”阮幸不好意思道:“没来得及准备。” 主要是没时间,她之前没想过这么快就能找到机会离开玄冰宗,开始模拟之后第二天琴台鹤就要奔赴南州,他们只能抓紧时间赶路去西州中途不能有半分停留,因此阮幸一路上都没机会去给自己准备什么法器法衣。 天上灰暗的劫云已经开始逐渐汇聚,黑压压的像是压在人的心头,琴台鹤冷着脸皱眉,“你和我昨日才亲眼看到了劫云的恐怖之处,却还如此不当一回事,难道你想步孟师姐的后尘吗?” 想到孟师姐整个人如焦炭一般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琴台鹤就觉得心中堵的难受,从自己的储物戒中拿出一件法衣和一面铜镜丢给阮幸,“先用我的吧。” 琴台鹤自己渡劫的时候从不觉得有什么困难,他法器多,毁了一件再拿一件就是,而且为他护阵的是师尊,他从头到尾都非常安心,即便失败了师尊也绝不会让他死的。 “那就谢谢师兄了。”阮幸恭敬不如从命,接过东西稍微研究了一下,便将法衣穿在了身上,琴台鹤的衣袍穿在她身上极为宽大,不过防御效力并没有打折扣,虽然有些影响行动,但她在原地抵御劫雷,又不用动,也算不上什么大的影响。 铜镜则是巴掌大小的护心镜,也是一件中品防御法器,被阮幸简单祭炼后就可以暂时使用。 乌云连成一片,黑暗越聚越浓,其中电闪雷鸣声不绝于耳,似乎在对地上的阮幸张牙舞爪的彰显自己的强悍。 阮幸毫不畏惧,盘腿坐在原地,准备迎接她踏入金丹的第一道门槛。 很快,第一道劫雷落了下来,阮幸护心镜和法衣都穿在身上,又有阵盘相护,她便直接将飞剑剑柄朝着地面嵌了下去,当作避雷针使用。 可能是因为铸剑的材料不是纯粹的矿石,也可能是修仙劫的雷电不讲科学,避雷针的效果微乎其微,只被引导散去了不到十分之一,其他的还是准确的打在了阮幸的身上。 她运起了全身的灵力在法衣上撑起一道护罩,坚持了有四五秒钟,护罩如玻璃般轻飘飘的碎裂,强烈的推背感让她一瞬间脑瓜子嗡嗡的,耳朵里面还残留着轰鸣的余韵。 中场休息时间,阮幸检查了一下身上的物品,她并没有怎么受伤,但四肢和脊椎的部分还是有种过电后的酥麻酸爽,法衣和护心镜却都有着些微的破损,估计渡劫结束以后就会有大面积的损坏了。 想来琴台鹤也不会要需要修理的二手法器,他都愿意和她分享资源到元婴了,应该也不用还。 喜欢能修仙谁还当恶毒女配啊请大家收藏:能修仙谁还当恶毒女配啊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 第一百三十章 结丹 阮幸坐在原地调息灵力,等待了小半个时辰后,第二道劫雷如期而至,落了下来。 护心镜发出耀眼夺目的黄色光晕,配合着阮幸不断输出的灵力,维持着坚固的防御。 第二道劫雷持续的时间比第一道要长很多,一炷香时间过去以后,雷光才变得微弱起来,阮幸略微紧张的活动了一下手腕,暂时松了口气。 擦去鼻尖沁出的薄汗,原本澄黄明亮的护心镜多了一些裂纹和锈迹,而第三道劫雷是威力最大的一道,恐怕这样法器是保不住了。 她原本是打算拿飞剑抗的,琴台鹤此举倒是为她省下了一柄法剑,而且法剑不是防御性法器,说不准她还要付出一点受伤的代价,现在这样也不错。 再次等待了半个多时辰,第三道劫雷也轰然降落,刺眼的蓝白色电光如洪流倾泻而下,似瀑布一般。 琴台鹤站在远处目光中流露出一抹担忧,喃喃自语道:“怎么觉得这雷劫的威力比我当时渡劫要大一些?” 在劫云正下方的阮幸丝毫不知琴台鹤的心理活动,她早已做好了准备,全力祭出护心镜,巨大的龟壳状虚影出现,半空中隔绝了下落的雷光,两相交击下,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阮幸咬着牙,只感觉眼前既是一片刺目的白,又是无尽虚无的黑。 在雷光不停的坠落下,龟壳逐渐承受不住,悄然出现了一道裂缝,阮幸敏锐的感觉到法器已经在彻底损毁的边缘,毫不犹豫的将护心镜丢向头顶上空,然后一边控制飞剑引导走散落的雷光,一边用法衣保护住自己的身体。 护心镜砰的一下碎成了几块。 一些漏网之鱼也突破了法衣的界限进入了阮幸的身体里,她原本束在一起的头发发绳也电的焦脆,断裂了开来,头发散开无风自动,像是失去了地心引力一般在脑袋周围漂浮。 她体内的经脉也遭到了乱窜的雷光破坏,不得不吃下两粒疗伤丹,分出一部分灵力去消化药力和修复经络。 直到法衣也在损坏的边缘时,乌云终于有了淡去的迹象。 阮幸松了口气,脱下破破烂烂的法衣,在储物袋中找了一件黑色斗篷披在了身上。 虽然她现在只是一个小孩身体,但也不能随便就赤身果体吧。 她继续引导灵力在体内运行周天,乌云淡去后,雷劫的余韵不再狂暴肆虐,反而变得柔和,淡淡的云光落在她的身上,被不断运行的灵力所吸收,经过雷光破坏又修复的经脉变得更加坚韧,灵力也愈发蓬勃,到了经脉中像是快要溢出来的样子。 逐渐地汇聚到了小腹的丹田处,形成一个快速转动的小型漩涡,不断地吸纳经脉中运行的灵力进入到漩涡里。 这就是结丹的最后一步了。 阮幸深呼吸了一下抚慰躁动的心跳,随即拿出储物袋中的破界丹服下。 丹药一入肚,便迅速化为了一股精纯的灵力,让阮幸瞬间有了一种精神上的饱腹感,不用她刻意去引导,那股灵力就自动自发地顺着经脉到了丹田处,进入了那片小型漩涡后,转动的速度更加疯狂了,让她有一种五脏六腑都要被吸进去的错觉。 但很快这种感觉便消失了,在破界丹所有的药力都进入漩涡后,最下方出现了一个渺小的白色光点,所有被漩涡吸纳进去的灵力都慢慢一层一层的覆盖了上去,最终,形成了一颗黄豆大小的铂金色金丹。 上面还有几道比发丝还细的冰蓝色纹路,阮幸猜想大概是来源于她被改造过的灵骨。 修仙界中,资质都是根据灵骨判定的,所以结成的金丹什么颜色和大小的都有,主要是根据灵骨和所修炼的功法,不过大部分人都会练成金色或者白色的圆形金丹。 小部分功法或体质特殊的可能会有极为稀少的紫色绿色等情况。 阮幸对自己的金丹还算满意,没有什么超出她预料的事情发生,后面只要慢慢修炼壮大金丹,等它到了婴儿拳头那般大小,就可以着手突破元婴了。 见她睁开了眼睛站起了身,一直在周围关注着她的琴台鹤也走了过来,脸上罕见的带着一丝喜悦的微笑,“恭喜师妹,成功结丹。” 她的周身多了一股与先前不同的气质,她能感觉到这大概就是一种名叫威压的东西。 之前和徐长老几人打架的时候感受过一次,即便他的威压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但也让自己从心头生出一股不敢与之反抗的畏惧。 毕竟金丹期,是修仙界的第一道分水岭。 许多资质低下的修士终其一生都达不到结丹的资格,而那些通过络气丹得到灵骨的人更是绝无可能触碰结丹的门槛,只要阮幸自己不说,恐怕没有人能想到她的灵骨也是通过络气丹得到的吧。 而且金丹劫是修仙路上筛选出废物的一道坎,就像高考一样,要么本身有本事有能力硬抗下雷劫,要么后盾强硬能靠各种强力法器抵御,其他的那些两者皆不占只想心存侥幸的,只能无声无息的死在雷劫之下。她简单适应了几次,便将自己的金丹威压收放自如,感受到体内充沛到前所未有的灵力与丹田处一身精华所在的金丹,顿感意气风发,嘿嘿笑道:“多谢师兄为我护阵,只是师兄借我的两件法器都已经损坏了,没办法再还给师兄。” “无妨。”琴台鹤毫不在意地说道,“日后我再送你便是。” 哟?还有法器能拿? 真不错。 虽然只是模拟,但亲身经历了一边完整的渡劫,她现在心情极好,谢过琴台鹤以后,她便按照原先的计划提出离开的打算。 “走?”琴台鹤诧异。 阮幸点了点头,却没有对琴台鹤说实话,而是随口道:“对,我需要游历一番,而且还要想个办法回玄冰宗,你别忘了咱们两个的功法修炼的都是通玄经,只留在西州闭门造车,哪来的元婴期功法呢?” 琴台鹤哑然,两天的时间经历了太多的冲击,他倒是把功法这件事忘记了,只要确认了琴台家是安全的,他其实可以通过苍林的帮助下废掉一部分修为改修琴台家的家传功法,但是这样就等于让自己陷入了琴台家族长控制的被动中,他现在还是将对方视为仇人,实在无法过心里这道坎,经过阮幸这么一提醒,他思考了半天,觉得还是继续修炼通玄经比较好,他不能把自己修炼的渠道掌握在不熟悉的仇人手中。 琴台鹤默道:“的确如此,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你现在刚刚结丹,怎么也得留下来一段时间稳固修为再走吧?” “就不耽误这个时间了。”阮幸顿了顿,“我会想办法打听峰主究竟受了什么责罚,到时候给你传讯,等我下次回来找你,也许就会有好消息带给你,说不准用不了多少时间我就能把元婴期的功法给你带回来,你要努力修炼咯。” 她俏皮的对着琴台鹤眨了眨眼睛。 琴台鹤有些感动的张了张口,一时间言语都堵在口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道:“没什么好给你的,带些灵石走吧。” 喜欢能修仙谁还当恶毒女配啊请大家收藏:能修仙谁还当恶毒女配啊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 第一百三十一章 冒充失踪人口 琴台鹤给阮幸准备了五千灵石的路费和两件中品法器,寒暄过几句后,阮幸便离开了。 她先使用面具法器变成了王志的模样,然后找到传送阵驻地,通过一个个传送阵经传到南州的方向。 从昨天上午开始得知孟茴渡劫,到两人逃出玄冰宗去往西州,满打满算不过十一二个时辰,阮幸渡劫时天刚亮,她现在坐传送阵去南州大概需要两个时辰左右,刚好可以赶得上。 而且宗门选出的几个内门金丹弟子很可能因为琴台鹤的失踪耽误一段时间,说不定她去的还比他们几人更快一步,只是不知道孟茴一死,谁会顶了琴台鹤这个缺。 唯一让阮幸有一点苦恼的是她前几次模拟中都没有真正到达过南州,因此并不知道那处时空裂缝的具体方位,只知道是在瀚海宗和金霞宗交界的位置,所以只能在金霞宗传送阵驻地守株待兔。 所幸她在模拟中见到过那几位弟子的样貌。 等见到那几个面熟的玄冰宗弟子走出传送阵时,阮幸便立刻用幻形术变成了琴台鹤的模样,挺直腰背,态度高傲的走了过去。 扮演琴台鹤并不难,他在宗门内根本没有了解他的熟人,而且他对外的态度一直都十分高冷拒人千里之外,所以即便跟人一起行动,只要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就可以减少百分之八十的麻烦。 而唯一的破绽就是银风不在她身边,琴台鹤放弃送死的想法以后把白狼托付给阮幸这个请求就不作数了。 不过问题不大,随便想个理由搪塞过去就好了,毕竟探索时空裂缝这种事情又不是什么好任务,他们想不到为什么会有人吃力不讨好的冒充琴台鹤只为了进时空裂缝。 而且这些人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他们并不知道在宗门高层眼中这一次任务有去无回。 中州那边原本是应该派出包括琴台鹤在内的三个金丹弟子出来,除了那两个面熟的人,还有一个阮幸没见过的,不知道是谁。 然而当她走到几人身边时,却是那个没见过的人最先反应过来,面色古怪道:“琴台鹤?” 另外两人才慢半拍的看向阮幸,震惊道:“你不是逃跑了吗?怎么又突然出现了?” 虽然琴台鹤在玄冰宗内是非常出名的风云人物,但有许多弟子其实都是只认识他的白狼,对于他本人的样貌不够关注的话确实不能第一时间辨认出来。 阮幸轻哼了一声,“谁说我逃跑了?我只是不想跟你们一起所以自己提前过来了而已。” “原来是这样。”几人了然的点头,琴台鹤喜欢独来独往这件事是大家都知道的。 第一个说话的人却有些怀疑,“那你为何不与青虹真君和宗务堂说明?而且你的白狼与你形影不离,这次怎么没在你身边?” 若不是琴台鹤突然消失,宗务堂也不会临时派他过来。 “我想干什么用不着跟任何人汇报。”阮幸扬起下巴道,“而且这是我第一次出任务,没经验不是很正常。银风从小到大没出过仙元城,不适应传送阵,把它留在宗门了。你问这么多,你是谁?” 那弟子的神色有些复杂,“我是天衍峰亲传弟子,顾铎。” 嚯,不愧是青虹真君的挚交好友,自己的亲传弟子都派出来了。 青蒙道君还真是舍得。 另外两人也跟着自我介绍。 “内门弟子韦珂。” “内门弟子钱常悦。” 两人一人是金丹中期,一人是金丹后期,她曾经偷袭想要冒充的就是金丹中期的韦珂。 顾铎则是被临时派出来代替琴台鹤的人。 阮幸矜傲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对着顾铎道:“师尊说这次任务中州一共派出三个人,所以你是替我来的?” “是。”顾铎点头,迟疑了一下,“不过既然你重新出现,这次任务的人选又发生了变化,由你决定吧,我倒是不介意,如果你依然打算参与这次任务,我就当作是出门游历一圈。” 这可是关乎生死存亡的大事,顾铎竟然如此随意的让她来选择,看来青蒙道君什么也没告诉他,他只是一个弃子。 阮幸变成琴台鹤本来就是为了试试这趟混水的深浅,自然不会拒绝,“毕竟是我第一次出任务,当然要参与,顾铎师兄经验丰富,就麻烦你为我们压阵了。” 这么一划分,顾铎这趟就等于是白来了,明面上这次任务的报酬还是很丰厚的,不然探索未知秘境这么危险的事情也不会有人愿意来了。 不过他也不在意,很快整理好表情,顾铎道:“那我们就赶快过去吧,南州的几位师兄已经在等着我们了。” 他拿出宗门玉牌用神识传讯,问明方向后,几人一同驾驭飞剑赶了过去。 阮幸用的还是琴台鹤在仙元城给她买的那把,但无论是她本人还是琴台鹤都没什么人仔细了解他们,所以并没有发生那种通过兵器识破身份之类的情况发生。 距离顾铎所说的方位大概五里外的地方,几人停下了飞剑,阮幸微微察觉到此地的气场有一丝与众不同之处,却说不清道不明这种奇怪的直觉从何而来。 面前是一大片看上去有些荒废了的农田,网格状的向外蔓延出肉眼看不到尽头的田地,其中的杂草丛生,已有三四寸高了。 阮幸不懂农时,但也可以判断出,这片农田最起码一个月没有被人打理过了,时空裂缝的出现不超过一个月。 但是阮幸并没有看到明显的异常,应该是被其他修士用障眼法遮住了,等到他们几个跳下了飞剑,空气之中突然一阵变形,出现了几个修士。 打头的便是有一段时间未见的掌门,他身边跟着两个老头,佝偻着身子懒散的白胡子闻长老,还有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白发老者,一身暮气沉沉的模样。 另外还有两男一女,明显是其他宗门的打扮。 那女修看到几人便皱了眉,“怎么来了四个人?” 阮幸双眼放空权当自己没听到,毕竟以琴台鹤的人设是不会随便主动搭理别人的。 顾铎见状只好上前道:“这位是瀚海宗的道友吧,放心,我宗的约定没有改变,依然是五个人,我只是跟来一趟见见世面,顺带当个跑腿儿送信的。” 喜欢能修仙谁还当恶毒女配啊请大家收藏:能修仙谁还当恶毒女配啊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进入时空裂缝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是宗门体谅我等年老呢。”闻长老笑着不咸不淡的刺了一句。 顾铎没吱声,掌门皱了眉,说道:“既然人都来齐了,那便准备开始吧,早完成任务也好早向门内交差。” 金霞宗和瀚海宗的三位修士便转身又回去了,空气中一阵涟漪,三人的身影依次消失在眼前。 这障眼法还真是精妙,即便是在眼前,阮幸探出神识去却依然无法察觉。 深吸口气,阮幸跟着顾铎等人进入那道涟漪,仿佛是穿过了一层无形的膜,虽然面前的景色还是一般无二,可天空却多出了一道撕裂般的伤口,暴露出来的地方光怪陆离,看不清真实的模样。 面前也忽然多出了一堆人来。 阮幸定睛看去,除了刚开始那三个修士,还有九个人。 金霞宗修士对着旁边的同伴耳语了几句,后者点点头,便站进了其中四个人旁边。 两拨人看似亲密实则泾渭分明,面上挂着熟稔的笑意,眼底却尽是防备。 等到阮幸这拨人也加入进去,便是三足鼎立之势了。 金霞宗派出的队伍有一个金丹圆满,一个金丹后期,三个金丹中期。 瀚海宗的队伍则是两个金丹后期,两个金丹中期,一个金丹初期。 反观阮幸这边,三个金丹后期但有两个都是老头,一个金丹中期,一个她这个金丹初期。 仅凭表面上的实力来讲,是玄冰宗有微弱优势,但不到真正交手的那一刻,谁也说不准究竟实力更强的是哪一方。 三个元婴期的话事人简单交谈了几句,金霞宗修士便清了清嗓子,大声宣布,“每宗各派出五名弟子进入时空裂缝,哪方先找到秘境核心哪方获胜,独占秘境八成收益,以此结誓,天地共证!请诸位进时空裂缝吧。” 一个瀚海宗弟子忽然高声询问,“前辈,可有时间限制?若到时没有队伍找到核心,且只有个别人出了时空裂缝如何算?” 金霞宗修士微微一笑,“在没有找到核心之前,无论是谁都不可能知道时空裂缝何时关闭,所以没有时间限制。但如果直到最后都没有人找到核心,那么便根据活着出来的弟子比例均分下一次能够进入时空裂缝的名额。” 此言一出,众弟子的表情变得跃跃欲试起来。 谁也不知道核心究竟在哪,长什么样子,万一时空裂缝中地图辽阔,找秘境那不是和大海捞针一样? 但把目标换成其他宗弟子便不同了,只要把其他宗弟子全部杀掉,出去以后就算没有找到核心,所代表的本宗依然可以独占此时空裂缝,到时慢慢派弟子寻找核心即可。 而金霞宗瀚海宗因为平日里地界相邻,互相总有些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交情,略带敌意的目光就大部分都放在了阮幸等人的身上。 而且这种从没被人探索过的秘境之中,第一批进去的人看到的资源定然极为丰富,虽然拿出来也要上交宗门七成,但也足够让人眼红了。 金霞宗修士话音落下,众人虽表情各异,但没有人动。 见无人踏出第一步,玄冰宗掌门开口道:“两位东道主打算谁先进入?” 先进后进可有个说头,如果进入后不是随机方位,那么先进的队伍可就有了优势,可以迅速看好地形准备埋伏后进的队伍。 同样,如果进入之后落入十分危险的境地,先进的队伍猝不及防,后进的队伍则有了准备。 金霞宗修士那毫不掩饰的鼓励进入的弟子以武力取胜的话语,让大家的警惕心都提了起来,既不肯自己先进,又不想让别人先进,陷入了犹豫之中。 瀚海宗女修见状嗤笑一声,说道:“既然大家如此谦让,那就让我瀚海宗弟子先进好了。” 众人没有发出异议,五个瀚海宗弟子便飞入半空,朝着天上的时空裂缝飞去。 距离时空裂缝越近,他们飞行的速度便越快。 不过几息便全数进入了裂缝之中消失不见,进入之后,裸露的缝隙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也看不到任何画面。 金霞宗弟子紧随其后,也赶了进去。 不快些不行,因为他们也担心瀚海宗弟子进入后会埋伏他们,反正也看不见里面的情况,直接进去让前面的人来不及做任何准备才是最好的。 “我们也过去吧。”钱常悦说道。 顾铎不进入,南州这边的两个长老也不熟,阮幸所扮演的琴台鹤更是沉默寡言,钱常悦作为金丹后期的修士,只能硬着头皮挑起了领队的责任。 阮幸御剑飞向半空,感受到了一种微弱的拉扯,想必这就是时空裂缝所带来的吸力了。 离得越近,那股吸力便愈加强劲,但阮幸并没有运起灵力抵抗这股吸力,不过根据她的预测,应该是抵抗不了的。 难怪那些人越飞越快,估计就是缝隙吸力带来的速度加成。 哪怕有人临到缝隙入口前后悔了,这吸力也会让他没有机会后悔。 甫一进入缝隙,阮幸便感觉到自己的身子一沉,开始疾速的下坠。阮幸懵了,这感觉好像有点熟悉来着? 这不是前次模拟中刚刚经历过的,钥匙指引的地方吗? 阮幸试图控制飞剑重新御剑飞行,但熟悉的感觉告诉她,她的灵力只能控制在体内,无法运出体表。 神识向四周探去,方圆两百米的范围内,她并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 看来是随机落点了。 阮幸忍不住吐槽道:“真是离谱,钥匙传送点在天上,这缝隙传送点也在天上,这里还不让使用灵力,不是成心让人摔死吗?” 但她其实也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倒霉所以传送点在天上,还是所有人的传送点都在天上。 等到了地面看看有没有人便知道了。 这次有了经验,阮幸在看到地面上越来越近的废墟的时候,在体内用灵力护住五脏六腑和自己的脑袋,毕竟是金丹期修士了,不至于像上次一样直接摔死。 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屁股先着地,阮幸顿时满脸痛苦扭曲的表情,憋不住闷哼了一声。 虽然没有摔到脑子和脏腑,但脊椎,肋骨,腿骨应该断裂了好几处。 喉头涌上一股止不住的腥甜,咳了几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虽然无法使用术法,也不能掏出储物袋里的疗伤丹,但修士的身体本就比凡人强悍,运行灵力给自己暂时疗伤修复一下,也是没问题的。 只是她暂时还起不了身,只能靠双手挪动爬行,这也太狼狈了。 原地疗养了两个多时辰,骨头虽然还没接上,但疼痛却已经缓解了许多。 喜欢能修仙谁还当恶毒女配啊请大家收藏:能修仙谁还当恶毒女配啊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一具很新的尸骨 阮幸慢慢的坐起身,环顾四周。 虽然这里也是一片废墟,沉积了不知道多久的灰尘让面前的一切充满着灰暗的色彩,但阮幸可以肯定的是,与上一次模拟时临死前见到的画面不同。 也就是说,虽然她的降落点都是高空之中,但所落下的地方并不是同一个地方。 她缓缓探出神识,金丹期的神识最远距离已经可以达到一公里左右了,可即便如此,她周围一公里范围内也没有见到任何一个修士的身影。 但有一个好消息,她找到了她的飞剑,就落在离她不远的石块上。 阮幸缓慢挪动着,爬到那处石块上,拿起自己的剑当作拐杖支起了自己的身体。 她摸了摸身下巨大的石块,只觉得似乎有些熟悉。 在她初入修仙界的时候,对灵石这种东西刚刚有过了解,记得灵气含量不足百分之二十的石头是无法作为下品灵石使用的,但是因为它毕竟蕴含着微弱的灵气且光滑晶莹堪比玉石,十分好看,所以经常被运用到建筑中作为基础材料。 眼前这大片的不规则石块,就和灵矿中开采出的不合格灵石十分相似,只是它们已经失去了原本的灵气。 一个一个葡萄般大小晶莹剔透的石头被不知名的方法粘连在了一起成了墙壁或地基,然后又不知因何而破裂变成了大块的石头。 擦去上面厚厚的灰尘,光滑的石面多了许多反射出的微光。 但并不是所有建筑的废墟都是由这种材料构成的,放眼望去,更多的是一些普通石料和木头。 阮幸蹙眉思索,难道这处地方在很多年前是一处城镇吗? 将大半个身体用剑支撑,阮幸站起身来随意选了一个方向前进。 因为腿骨骨折后并没有完全愈合的缘故,她走的很是艰难,而且地面上全都是凹凸不平的断壁残垣,甚至还有下陷的坑洞,这也让无法使用术法的阮幸平添了行走的难度。 她落下的地方应该是某个专供高阶修士的奢侈品店铺,除了气派的地基墙壁,还有两个已经断裂的朱木柱子,而在里面的废墟中,阮幸还看到了一些类似于柜台博古架之类的东西。 只是可能时间太过久远,里面的东西得不到应有的保护,早就失去了灵气辨认不出是什么东西,阮幸轻轻一碰,便脆弱的化为碎屑。 很有一种末世的既视感。 如果在这个城镇毁灭之后没多久她就到了此处,说不定还能靠捡垃圾暴富,毕竟这些店铺里的东西看起来只是因为岁月而毁坏了。 可惜,她来的太晚了。 越过这片地方,又往前走了十几步,阮幸忽然停顿了一下。 脚下是一具白骨。 半边身子被掩埋,手骨放在脑袋上,上身微微蜷缩着,看起来像是一种本能的自救姿势。 但修士是不会有这种下意识反应的,遇到自己难以抵御的危险九成的修士都会选择御剑逃离。 这大概率是个凡人……阮幸伸手挪开他的手骨检查了一下,的确没有修炼的痕迹。 既然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阮幸便继续往前走,可惜光佑仙君留下的钥匙还在琴台鹤手里,她事先也不知道这处时空裂缝会和钥匙有关,没有提前把钥匙借来。 现如今只能毫无头绪的慢慢寻找仙君留下的传承,且再看看这片奇怪的地方到底是否为秘境。 如果是秘境的话也太奇怪了,一片废墟没有半个生灵,她前世看一些末世ai模拟中,无论一个城市因何而毁灭,都会很快有各种植物生长,出现各种动物,回归原始森林的状态,因为这是地球自然规律演变成的生态圈。 而这里,除了废墟,灰尘,垃圾,什么都没有,连一棵草都没有,让阮幸非常怀疑这里到底有没有宝物存在。 又走了几步,阮幸再次停了下来。 不对……一个凡人的骨头,凭什么能留存这么多年? 刚刚那个奢侈品店铺里应该有不少蕴含灵气的物品,但都成了齑粉,它们当中肯定有比这个凡人坚固的东西吧? 阮幸回头,忍着身上的伤痛将被掩埋的骨头都扒拉出来,这才发现,这具尸骨不仅仅留下了自己的骨头,身下还有一些像是衣物的布料碎片,以及一个草编背篓和锄头。 看上去有些格格不入。 违和感十分强烈,阮幸想了一会儿,只能得出时间不同的结论。 无他,刚刚那处倒塌的店铺中每一样东西都告诉阮幸它们起码有几千年的历史了,而这具尸骨不一样,它太新了。 凡人的编织物腐化时间最长可达到八十年。 尸骨上的衣物碎片和草编背篓虽然已经被腐化的差不多了,但还没有彻底消失,证明这个人死掉的时间还不超过一百年。 据她所知,这个时空裂缝最早出现是在一个月前,中州参加金台秘境的修士去南州的时候还没出现,回中州的路上就出现了,这才导致他们全军覆没。 或许一百年前,这个时空裂缝也曾在某个地方突然出现又消失。 但总之……阮幸还是通过这具尸骨得到了一个不知道有没有用的消息。 不是所有人出生点都在天上的。 这个凡人……明显不是摔死的。 阮幸继续往前走,这一次除了多留意废墟之中有没有留下特别的宝物以外,她还留心了一下那些不知名的尸骨。 其中大部分她上手一摸就碎成渣了,没有碰到的第一具那么新。 她默默的收回了手,脑海里面鬼使神差的想法竟然是不知道只剩白骨的尸身能否作为材料练成傀儡。 估计是不行吧,都成白骨了,肯定招不来魂。 阮幸嘲笑了一下自己莫名其妙的异想天开。 又走了大概一个时辰左右,阮幸终于看到了一个还算是完整的建筑物,一个拱形的类似于蒙古包的房子,它是这条街上唯一一个有房顶的。 也是唯一一个灰尘比较少的。 没有了灵力施展术法,阮幸行事要更加谨慎许多,在进入这个建筑物之前,她先用神识扫了一遍。 阮幸的瞳孔猛然一缩。 她在房子内,感受到了一个微弱的呼吸声。 感谢咔咔哒哒哒的月票~ ------------ 第一百三十四章 又是凡人 从神识中来看,应当是个凡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媪,瘦的皮包骨一样。 她该不会在这里待了很久了吧……可这里没有吃的,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阮幸确认了对方没有威胁后便推开门走了进去,老媪听到声音似乎吓了一跳,颤巍巍的用浑浊的眼珠看过来。 “你好,还能交流吗?” 老媪没有说话,而是慢吞吞的爬了过来,阮幸没有躲开,老媪鼻翼翕动着在阮幸身上嗅了一会儿,然后张开不剩几颗牙的嘴,一口咬在阮幸刚刚摔断的小腿骨上。 虽然经过阮幸简单的运功疗伤后,皮肤表面的伤口都已经愈合,而老媪没什么攻击力的牙齿也伤不到金丹期修士的皮肤,甚至都没感觉到什么痛感。 老媪开始吮吸阮幸裤子上快要干涸的血迹。 她看起来并不疯癫,只是饿了很久有些神志不清,如果能让她吃一点东西,说不定还有交流的可能。 只是她现在也打不开储物袋,不然还能给她点吃的。 阮幸皱眉思索了下,用剑在自己的小腿上划出一道伤口,“喝吧。” 温热的血流出来,老媪的眼神中有了一点光彩,她迫不及待地用舌头舔舐伤口渴望喝到更多能够缓解她干渴和饥饿感地东西。 那道浅浅的伤口很快重新愈合,老媪似乎也恢复了一些理智。 阮幸接着问道:“听得懂人话吗?” 她几不可闻的轻轻点了一下头。 “你是怎么到这地方来的?待多久了?又是如何活下来的?”阮幸柔声问道。 老媪说话了,她的嗓子十分的沙哑,“九天……九天了……没有人……救我……我来送饭……没有人……” 她说的话颠来倒去十分难懂,阮幸耐着性子听了半天,才听明白。 这个老媪是给自己在地里干活的丈夫送饭,不知怎么回事迷路了,就到这个地方来了,她刚开始找了好几天,但是这里都没有一个人,渐渐的就绝望了,躲在这个房子里等待死亡。 至于她吃的什么……阮幸看了看刚刚被老媪压在身下的一具小小的骸骨,便明白了。 虽然阮幸给她喝了自己的血,但老媪还是难逃饿死的命运,她已经这么大岁数了临到头却是还要遭罪,不如自己帮她解脱了,免得忍受饥饿的痛苦。 她眸中带上了一丝怜悯,抽出短剑,随口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你身后那具尸骨,是你什么人?” “是……我,儿子……” 什么? 阮幸瞪大了眼睛,本打算问完最后一句就杀了她,没想到却得到这么一个答案。 这老媪须发皆白,皮肤松弛层层褶皱堆在一起,牙齿都没多少了,看着最起码也有八十岁了,怎么可能生出四五岁大的儿子来? 她连忙追问道:“你今年几岁?” “三十……” 老媪似乎又陷入了混沌的状态,垂下头想咬阮幸的腿。 见没什么可继续问的了,阮幸叹了口气,一剑结果了老媪。 心情却有些沉重,这处地方的古怪又多了一处。 如果是时间流速不同的话,那女人不可能只长岁数,恐怕第一天就饿死了。 但她的体感和饥饿感还是正常的,只是人加速衰老了。 而且她的儿子前面三四天肯定还是活着的,按照女人的衰老速度,三四天时间肯定足够小孩长大成人,但他的骸骨却只有那么小小一团。 也不知这种古怪对金丹修士有没有影响,如果有的话,一个金丹修士五百年的寿命在这里可能也只够活几个月。 闻长老本就没剩几年寿了,说不准进来一两天就会死。 那她的人情就不用还了。 阮幸甩甩头,走出门继续往一个方向前进。 只是……她还是不明白这里到底有什么危险,能够让青萍仙子夫妇受到重伤。 目前来看,只是没有灵气,没有食物,无法使用术法,加速衰老,这几样而已。 整整四个时辰过去,阮幸用脚丈量着这片地方的大小,虽然她走的并不快,但加上神识的帮助,基本也扫清了方圆十里的范围内,几乎是没有第二个活人了。 只是让阮幸不理解的是,明明天空也是灰蒙蒙的一片,完全看不到太阳或者月亮的光芒,但天还是慢慢的暗了下来。 明明都已经这么不科学了,竟然还在遵循日夜交替么。 虽然金丹修士有基本的夜视能力,但阮幸毕竟也走了一天了,她身上摔断的骨头还没有好全,还是打算先找个地方休息一晚上,运功给自己疗伤。 周围大部分都是废墟,塌陷的房屋碎片让人无处落脚,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有半边房梁的屋子,进去看了看。 似乎是一个民居宅院,边上的堂屋已经彻底坍塌了,这边应该是稍微低矮一些的厢房,逃过半劫,还剩了几片瓦遮头,里面有一张高脚床,边上一口大箱子。 她过去本想打开箱子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但手轻轻一抓,箱子便被她抓下来一角,轻轻一捻便碎了。 真是比脆脆鲨还脆。 阮幸忍不住在心底吐槽,估计这床也是一坐就塌,阮幸对此没报什么希望,用剑扒拉了两下,将碎东西扫到一边,留出一小片空地来,她脱下外衫盖在身上,准备靠着墙壁睡一觉。 天已经彻底黑透了。 不知过了多久,阮幸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入耳中,瞬间便睁开了眼睛,握住了自己的短剑。 “这是什么声音?”阮幸自言自语道,难道是其他几个一同进入时空裂缝的修士吗? 阮幸打算先用神识看看。 没想到一用神识,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像是找到了什么好东西一般,不仅频率变快了声音也变大了,仿佛还正朝着阮幸靠近。 但是她的神识什么也没看到啊。 难道是幻觉吗? 有什么东西欺骗了她的耳朵? 忽然一道微风传来,阮幸连忙向后一跳躲避。 躲完才感觉到脸颊处些微的刺痛。 好家伙,要不是她躲得快,恐怕刚刚那一下她半个脑袋都没了。 看来耳中听到的声音不是幻觉,只是那个未知的危险敌人有特殊的手段能够屏蔽神识罢了。 感谢_熊猫君_的打赏~ 感谢希望流浪的月票~ ------------ 第一百三十五章 师兄帮我 留给她喘息的时间不过片刻,下一秒,更猛烈的攻击朝她袭来,只有半边屋顶的屋子不太好施展,阮幸趁着那不知名的敌人还未完全将她堵在屋内的时候跑了出来。 没有灵力,神识又不起作用,她现在顶多是一个身体素质比较高的普通人。 只能凭借本能与感知来抵御了。 阮幸收起神识,幽暗的天空中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黑漆漆的一片,她的夜视能力只能看清楚废墟中的障碍物,并不能看到那个敌人。 但她的直觉告诉她,敌人,不止一个。 从声音来判断,应该是一种体型较小,成群结队的夜行生物。 仙元城中藏书阁大部分书籍都储存在她的记忆里,但她快速翻阅过的记忆中,没有任何一本《低阶妖兽图解》《常见妖兽习性》等提到过这种奇怪的生物。 她试图在自己遭到袭击的时候用剑去反击,万幸的是,虽然看不见,但她能感觉到自己确确实实是击中了的。 只是事情还是有些不妙,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吵杂,她已经没办法凭借着声音与感知来躲避了,很快身上又添了些伤口。 她似乎是被包围了。 最终,在阮幸感觉到自己灵魂中一股撕裂的疼痛传来时,她失去了意识。 模拟结束。 在现实中恢复过来的阮幸大口的喘了一口气,脸色变得有些苍白,额头沁出了一丝冷汗。 这一次的死亡体验感觉很不一样,那些生物攻击她时,她身体上留下的伤口只是普通的皮外伤,但她最后死时,却觉得疼痛剧烈难忍。 就像是……自己是一块小面包,被黔灵山饿了三天的猴子疯抢撕扯。 这感觉太奇怪了。 旁边的银风见阮幸半晌没有声音,停止了扒拉门的动作,疑惑的用脑袋蹭她的手。 对了,在模拟前,琴台鹤刚跟她交代完后事让她照顾银风。 先不想其他,阮幸按照自己模拟中经历过的情节,拍开门对着琴台鹤一顿忽悠,让他跟自己一起去西州,找他血脉上的家人。 两人一狼顺利的出了仙元城,琴台鹤虽然对于为什么没人阻拦自己这件事有些怀疑人生,但经过了阮幸的一顿cpu,还是一脸懵的踏入了传送阵。 经过了两个传送阵之后,一个乘坐法器御空而行的黄衣女修停在了原地。 她垂下眼眸,面色沉静中又多了一分疑虑,自言自语道:“似乎真的是要去西州的样子。” 原本她还以为是阮幸耍什么花招,借着琴台鹤的理由要离开玄冰宗,没想到她跟了半路了,阮幸都没有要和琴台鹤分道扬镳的苗头。 难道这小丫头真的是在为琴台鹤着想吗? 仔细想来,这小丫头进入玄冰宗快一个月了,的确是一直安分守己,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应该是师兄他们多虑了,罢了,反正那丫头去了西州,以西州的宗族之念,再是天才的人物也没有出头之日,且她也很难得到通玄经后续的功法。 这一次也算是帮了自己一个忙,就放她一马吧。 青虹真君在原地想着自己的心事,直到琴台鹤和阮幸进入下一个传送阵已经超过了她神识的范围,才转身回去。 她一路疾行,回到玄冰宗后却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宗主或回自己的瑶光峰,而是直奔天衍峰,到了青濛道君的住处。 “这一次的事情,只能麻烦师兄帮我了。” 青虹真君整衣肃容,微微颌首。 “宗务堂定下了人选后都已经给南州那边传过讯了。”青濛道君苦笑着摇摇头,“你可真会给我找麻烦,这事儿,得瞒着宗主先。” “是,我欠师兄一个人情。” 青濛道君理了理袖子,侧过身子看向窗外,楼下远处的几个年轻弟子正在互相打闹。 他幽幽道:“不,是青萍欠我一个人情。” …… 因为有了模拟中的经验,阮幸带着琴台鹤雷厉风行的处理好了琴台家这边的事情,扫尾的事情有苍林和琴台鹤奶奶去做,阮幸照旧请琴台鹤为自己护阵。 琴台鹤给了她两件法器,两人找好了渡劫的地方,阮幸布置完了阵盘,便开始了文字模拟。 虽然她现在也能直接渡劫,但模拟还是有一点好处,能多白嫖点修为,还能省下一枚破界丹。 这一来一回,不就多赚千把块灵石嘛。 【正在模拟中】 七岁,你决心突破金丹,请琴台鹤为你护阵,利用法器顺利渡劫后,你成功结丹。 八岁,你留在西州,借用琴台鹤的资源安心修炼。 …… 十三岁,琴台鹤开始参与族内事务,为了你们二人后续共同的修炼,琴台鹤决定先取得在族中的地位,再想办法改修或者通过其他方法得到通玄经的后续功法。 十四岁,某一日,在琴台鹤修炼时,忽然走火入魔,苍林为了制止琴台鹤以及保护他被琴台鹤打成重伤,随后,琴台家族中派人将他们关押起来,半个月后传来噩耗,二人双双身亡,你也被琴台家赶了出去。 十五岁,你多方打探想要得到通玄经的后续功法,却始终一无所获。 十八岁,你积攒的和琴台鹤给你的资源已经消耗完毕,想要进一步的修炼只能去想办法赚取灵石或者加入某个宗门或家族,你认为得到通玄经后续功法还是需要回到玄冰宗,但你原先的身份回去绝对得不到信任,于是开始苦练幻形术。 十九岁,你一边在西州通过炼制丹药和符箓换取修炼资源,一边每日苦修幻形术,你十分低调,住在僻静的地方,也很少与其他修士来往。 二十五岁,西州也逐渐开始有了魔修的踪迹,但有各大家族的小心提防,魔修并未大举进攻,很快便没了消息。 四十岁,你继续苦练幻形术。 八十岁,你的幻形术有了进益,你开始配合面具法器伪装成其他人的模样在外行走,并试图伪装出魔修的气息。 一百二十岁,经过你的多年研究,你掌握了部分伪装魔修的方法。 一百七十岁,你的幻形术经过你的努力提升到了三重,现在你一次幻形的时间可以保持在两到三个时辰了。 一百七十一岁,你决定回中州去看一看,以你现在的幻形术水平,已经可以基本保证你用新的身份混入玄冰宗了。 一百七十二岁,你以一个普通筑基修士的身份进入了仙元城,然而仙元城已经不似百年前那般繁荣了,处处萧条,人行稀少,你觉得不大对劲,邃向路过的修士打听这些年玄冰宗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修士只是让你朝着天空的方向看一看,你抬头一望,只见两座庞大的,灰蒙蒙的岛屿悬在仙元城的上方,离得很近,似乎只有一两千米的高度。 感谢Zoey呦的打赏~ 感谢书友20200703223049816的月票~ 感谢随心自在的时光的月票~ ------------ 第一百三十六章 这是真路费 你非常好奇,这两座看不见的岛屿为何突然出现在了现实中,还下降了这么多,近的仿佛一伸手就能够到,于是你决定飞上去看一看岛屿上究竟是什么。 你死了。 【模拟结束】 享年一百七十二岁。 很好,寿命又延长了不少。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兆头。 只是在选择奖励的时候阮幸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先选幻形术呢? 思考了一秒钟,她便选择了随机技能。 她的幻形术成功的修炼到了三重。 其中影响她决定的最主要因素就是金丹期后模拟的费用又要上升了。 既然往后她用得上,不如就趁着这次机会先把幻形术升了。 只是这术法是真费时间啊……林林总总在幻形术上她模拟的时间都六七百年了。 阮幸又模拟了几次,专注在幻形术上,升到了四重以后,她变换外形的时间延长到了四个时辰。 积分还剩余八千多点,阮幸收了手,这才在新一次的模拟中选择了修为,开始渡劫。 没有去中州的情况下,躲在深山老林里她修炼到了四百多岁才死,只是因为后期的几百年没有可靠的修炼资源来源,所以直到寿尽,她也只达到了金丹中期。 在她选择修为的一刹那,天空中的劫云瞬间星罗密布,乌压压的连成一片。 为了避免被外围护阵的琴台鹤察觉端倪,阮幸连忙用面具法器给自己的修为掩盖成了筑基圆满。 等到三道劫雷散去后,她才将显露在外的修为更改成了金丹初期。 欣喜的睁开眼睛,阮幸感受着丹田处滴溜溜转的金丹,上面冰蓝色的纹路看的人眼花缭乱,拇指肚大小的金丹蕴含着蓬勃的灵力。 见阮幸这边终于结束,琴台鹤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祝贺道:“恭喜师妹成功结丹。” 实话说,昨天才见了孟茴师姐渡劫的惨状,他刚刚护阵时脑子里一直胡思乱想,提心吊胆的,好在阮幸结丹的过程还算顺利,否则他又要多添一道心理阴影了。 因为阮幸是以金丹修为渡劫的缘故,虽然护心镜还是碎了,但法衣却毫发无伤,阮幸正想还给他,琴台鹤直接大手一挥,“送你了,等过几日我这边安顿好,我再找族中的炼器师为你制几件合你心意的法衣。” 这感情好,阮幸乐呵呵的答应,“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法衣都是水淬法的水磨工夫,可比法器要费事多了,同品阶的法衣向来都是比法器要贵三分之二的。 废话不多说,阮幸忽然正色道:“不过还有一件事要麻烦师兄。” 琴台鹤大方道:“但说无妨。” 只要是灵石能解决的问题,在他这里就不是问题。 阮幸思忖了一会儿,便将自己的打算说了。 她要借走那枚钥匙,以及离开西州。 闻言琴台鹤并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微微蹙眉,满是不解:“为何离开?你留在这里与我一起借助家族之力共同修炼不好吗?至于那枚钥匙,借你看看倒是没什么,只是那毕竟是我日后迎回家父遗骨的念想,你带着它离开西州……我不明白。” 这钥匙对于琴台鹤来说意义非凡,阮幸知道他不会轻易答应,还是要先说服他才行,不然就算她拿到了钥匙琴台鹤不让她带钥匙离开西州,她在模拟中也是寸步难行。 而且琴台鹤这里也不安稳,没过几年他就会像他祖父一样走火入魔而死。 他根本没有用钥匙的机会。 用着模拟中重复过好几遍的理由,解释了自己要离开西州的原因,顿了顿,阮幸言辞诚恳,情真意切的继续道:“我为什么要带着钥匙走,师兄你还不明白吗?在这世上你已经无依无靠无牵无挂,昨日还心生死志,你这样让我如何不担心你?从你的描述中我也能感觉到你的父母是如何恩爱,你对他们两个有多么深的感情,我真怕我若一走,哪天你再萌生去意,不管不顾的使用钥匙进了那九死一生之地……” 她的话意犹未尽,目光染上了浓浓的担忧,看着琴台鹤。 “不到化神期,绝不可以使用钥匙,所以,钥匙就让我来保管吧,师兄,你若信得过我,日后我得到元婴期的功法,还会回来找你的,到时功法和钥匙我都会一并给你。” “我当然信得过你……”琴台鹤听完后,已是眼眶微红,“虽然你我相识时间甚短,以前我对你还总是不耐烦,可经过这两日我才明白,师妹在我心中早就像是亲妹妹了,既然如此,钥匙就交给你保管,我等你回来找我。” “好,那我们就各自努力修炼,将来顶峰相见!”阮幸动容的喊了一声,“哥!” 琴台鹤也激动道:“妹妹你说!” “给妹妹拿点路费。” “没问题,你——”琴台鹤忽然卡了一下壳,有些茫然于话题突然一个大转弯,“要多少。” 阮幸有些羞赧道:“哥你看着给就行。” 毕竟是自己刚认的妹妹,这两天又陪自己义无反顾的逃离宗门,琴台鹤情绪正上头,随即便直接从身上拿下来一个储物袋,递给阮幸,“里面有两千下品灵石,妹妹你先拿去用。” “谢谢哥!”阮幸高兴的大声道谢。 两千下品灵石,还真是意外之喜,她在模拟中可没主动开口要过路费,也没想过琴台鹤到底会不会给。 “那我们现在回去吗?”琴台鹤说道。 阮幸摇了摇头,“虽然有苍林帮你,但是你家里的事情还是需要你自己多上点心,我就不跟你回去了,多保重。” 琴台鹤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应道:“好。” 他有些依依不舍的看着阮幸,半晌才转身离开。 阮幸擦了一下额头上不存在的汗,长舒一口气。 还好琴台鹤本身的性格属于外冷内热,虽然表面上对谁都很冷淡的样子,但真跟他交了心,他却是待人极为真诚,将近三十年没出过仙元城,没交过朋友也没经历过诈骗,要不然还真忽悠不住他。 因为有好几次经验的缘故,虽然阮幸渡劫结束后又跟琴台鹤说了半天的话,时间却比前几次模拟中还要快,现在天还没亮,半弯弦月挂在天空,莹莹月光洒在地上。 两个阵盘也都坏的差不多不能再用了,为了伏击琴台陌还牺牲了她的【胖子一号】,看着储物袋里琴台陌的尸体,阮幸挠了挠头,开始抓紧时间修补起来。 皮肤表面损毁的太过,半边胳膊也几乎是废了,阮幸修补了半天,也没办法把所有符咒完美的刻画上去,只好叹了口气,将他做成了简易的自爆傀儡。 一个金丹期的材料,结果炼制完成后的威力只能补【胖子一号】的缺,真是可惜。 “就叫【胖子三号】吧。”阮幸缓缓开口命名。 整理琴台陌的尸体花了小半个时辰,天已经明了,阮幸使用面具法器幻化成王志的模样,走入了传送阵驻地。 花费了一千八下品灵石,阮幸准时的出现在了南州,看着新得的储物袋里只剩两百多灵石,阮幸心疼的紧。 这路费可是真路费,都没怎么剩。 不过也正常,两千灵石对于金丹期的修士而言用于购买修炼用的丹药可以用好几个月了,传送阵这玩意儿可真不是普通修士能消费的起的。 感谢yellow浪人的打赏~ ------------ 第一百三十七章 这边有修士 距离顾铎几人到达还有一会儿时间,阮幸并没有着急幻化成琴台鹤的样子,而是拐去城中集市买了几样东西。 因为买的不是什么贵重的材料,大多是凡品或者黄阶,统共也只花了不到一百块灵石,使用简单的炼器手法改装了一下,便将它们全都放入一个半人高的大木箱中,她在木箱上刻画了一个隔绝神识的法阵。 然后找了个距离传送阵驻地不远的茶楼喝茶,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开启了实景模拟。 说来也是奇怪,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她修为提升后,模拟器竟然没有升级添加新的功能,安装个补丁什么的,反而静悄悄的只默不作声提高了一次模拟所需的积分数量。 不出所料,又是乘十,早有预感的阮幸并没有觉得太过失望,反而觉得没耽误她新的模拟感到欣喜,不然,她就只能等一天再偷偷摸摸的闯进去或者使用钥匙进去,那门口守着三个元婴期的真君呢,可不是好闯的,而且,她还想用琴台鹤的身份试试能不能从别人那里套出一点信息来。 通过幻形术变化成琴台鹤,阮幸提着箱子站到了传送阵驻点门前。 三个身穿玄冰宗弟子服饰的修士从里面走了出来,为首的顾铎看到阮幸忍不住叫道:“琴台鹤?” “是我。”阮幸有些高傲的扬起下巴,按照原先的说辞解释了一番。 “果真吗?那你为何带着一个这么奇怪的箱子……怎么不放进储物袋里?”钱常悦质疑道。 阮幸冷冷道:“用不着你管。” “你!”钱常悦有些气呼呼的住了嘴,被韦珂不着痕迹的扯了扯袖子,示意对方不要跟琴台鹤起冲突。 当然,他们并不是怀疑眼前的琴台鹤不是本人,而是怀疑琴台鹤跑都跑了,错已经犯下,再回来干嘛呢? 毕竟能够惟妙惟肖的完全模仿另一个人的法器和术法对于他们这个修为的人来说几乎存在于传说中,唯一能够搭的上边的也是障眼法,可能够让他们三人都看不出破绽的障眼法只有元婴期能使的出来吧,元婴期的真君怎么会装成琴台鹤来参加宗门任务呢? 这比琴台鹤跑了以后又自己回来这件事更加匪夷所思。 三人半信半疑,顾铎皱眉欲言又止,但现如今不是纠结这些问题的时候,其他两宗的人还在时空缝隙门口等着他们呢。 于是四人再次赶到时空缝隙入口处,顾铎问过阮幸到底由谁进入缝隙,阮幸坚持自己去,顾铎便没有再说什么,对着南州玄冰宗掌门便三言两语说过了事情原委,阮幸便顺利的进入了时空缝隙。 在被缝隙吸力吸入进去之前,阮幸便已经从箱子里拿出一个小布包挎在身上,等进入后,她睁开眼睛感觉到了一阵失重感。 果然,还是在天上。 暗暗叹了口气,阮幸一只手抓紧自己的木箱子,一只手拉着身上的布包,等到肉眼已经能看到塌陷的废墟时,用力一拉。 布包打开,像是蓬松的小面包一下子被风撑了起来,阮幸下落的速度也缓缓降低。 这是她制作的简易版降落伞,金丹期的身体素质虽然摔不死,但她也不想再经历一遍身上好几处骨折的无力感了,有了降落伞,就可以避免这种情况。 安全落地后,阮幸在地上随着惯性打了个滚,然后把降落伞收起来塞回箱子里。 然后把剑来从木箱里放了出来。 没错,她买这么大的箱子最主要的目的不是装那些七零八碎的物品,而是为了把剑来装进去。 上一次模拟中,进入缝隙后一个时辰她的幻形术便失效了,而且由于无法动用灵力她也没办法再使用第二个幻形术,而剑来被她放在储物袋中,打不开也出不来。 纯白色的少年眨了眨黑白双色的诡异眼眸,等待阮幸的下一个吩咐。 “试一下,还能用鬼遁之术吗?” 剑来低头,似乎是在调动体内的阴气,过了几秒钟后,便摇了摇头。 果然,阴气也无法使用,但刚刚那句话阮幸是在心神链接里说的,并没有说出口,看来……和神识一样,心神链接还是可以正常使用的,只是有距离限制,离得远了就听不清心神链接里面在说什么了。 她看了看四周,并没有找到那奢靡的灵石砖墙,看来这次落点又不是一样,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降落伞的影响。 而且因为这片地方没有日月变化,她甚至分不清东西南北,只知道他们进来时,大概是未时刚过。 对了,还有她的剑,那时她两个手都占着,飞剑踩在脚下无法及时拿回来,后面因为降落伞她又飘了一段距离,与剑落下的地方就远了。 “这样吧。”阮幸指了指自己的正前方,又指了指自己的右手边,“我继续往前走,去找我的剑,你往这边走,碰到凡人或者修士就先躲起来,然后告诉我,若是有其他奇怪的地方也形容给我。” 剑来乖巧的点头,阮幸便有些欣慰的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 有剑来帮忙,排查这片地方就能事半功倍了,说不准也能早日找到光佑仙君的传承带出去。 若能通过模拟器白嫖,她是真不想自己本人进入时空缝隙之中,还不知道那钥匙能不能把她带出来呢。 阮幸拖着箱子走了一段路,便找到了自己的飞剑,捡起来插回剑鞘里,继续朝这个方向走。 目光所见倒是越来越荒凉,废弃的房屋越来越少,不像是之前在城中那般没处下脚了,地上也不再铺设石砖,而是逐渐变成了石子路和灰土的地面,混合着厚厚的灰尘,雪一般一脚踩出一个小坑。 “奇怪……走了这么久了,连一个别人的脚印都没看到,除了我们这一批进来的十五个修士,之前不是还失踪了许多凡人在这里吗?”阮幸疑惑道。 毕竟时空缝隙出现的地方可是一大片凡人的农田啊。 正当她思考的时候,忽然心神链接里有了动静,阮幸顿时来了精神,辨认着剑来传递过来模模糊糊的消息。 “这边…有…修士……” 感谢sissid的月票~ ------------ 第一百三十八章 绝灵之地 修士? 运气不错,在她幻形术失效之前找到了其他修士,若是让她用本来面目,恐怕即便过去了也交流不了什么信息,骤然看到一个陌生的金丹修士,还会让人徒增警惕。 只是她现在也没法御剑,梭灵舟也用不了,只能交代了剑来几句,然后腿儿着过去。 等到她跑到剑来所说的地方时,天已经快黑了。 确认过剑来一直都没被对方发现,阮幸夸赞了剑来一句,便让他继续去其他方向探查,自己则装出一副高冷的模样,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 她的神识随意的漫发出去,没过几分钟,便找到了那个修士,随即眼神一凛,冷声喝道:“谁在那里!” 一个身着灰袍的老者无奈的从半塌陷的墙壁后面伸出了头,“别激动,同门。” 阮幸定睛一看,原来是闻长老。 她顿时松了口气,原本还担忧如果是另外两个宗门的人,她还要提防自己的人身安全,毕竟那些人都以为自己进的是秘境,卯着劲要找秘境核心,还要跟其他宗门竞争呢。 只有阮幸自己知道,这里是光佑仙君都认为的十分凶险之处。 是闻长老,她提起的心便放下了一半,他们两个又没有竞争关系,且有过两面之缘,闻长老还好心帮过她,不像是个坏人。 她收起了剑,走了过去,“原来是你,怎么样?可有找到关于秘境核心的线索?” 闻长老好笑的摇了摇头,“你还当这里是秘境呢?以往去过任何一个秘境,就算里面没有什么奇珍异宝,也会有大量的妖兽灵草吧,这里面有什么呢?” 闻长老似乎知道些什么,阮幸便顺着闻长老的话,疑惑道:“不是宗门派我们过来探查秘境吗?这里不是秘境还会是什么。” “这里……是绝灵之地。”闻长老悠悠说道。 阮幸自然是知道绝灵之地的,只是她了解的不过只言片语,如今遇上了闻长老,正是要好好问问,绝灵之地到底是什么。 “你似乎对绝灵之地十分了解。”阮幸说道,“不如讲来听听?” 闻长老目光温和的看向阮幸,似乎透过她的容貌再看另外一个人。 隔了半晌,他说道:“算不上十分了解,只是从前听过几句罢了,既然我们如今落到这里,就跟你讲讲吧。” “绝灵之地,乃是上古传说中遗留下来的地方,据说,是被天道遗弃的地方,所以在绝灵之地无法使用灵力,术法,法器,且任何生物都无法在这里生长,存活,它会慢慢夺走生命所最重要的东西,就像是鱼没有了水,鸟没了风。当然了,传说这种东西都是有好几个版本的,也有传闻说,绝灵之地是古时天上仙人打架,把天打漏了一个窟窿,天掉了下来成了碎片散落各地,便成了绝灵之地,自古以来,还没几个人能从绝灵之地活着出去的,所以,以前我只当是传闻听听,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却真来了这种地方。” 阮幸听完沉思,没想到这绝灵之地还有好几个版本,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 不过这也不重要,光佑仙君既然留下了钥匙让琴台家去收敛琴台顾的尸骨,便肯定是有法子能从这地方出去的,只是她暂时还不知道出去的方法到底是用钥匙,还是藏在仙君的传承里。 她虽然不着急,但还是要在闻长老面前装出一副凝重的神色,这老小子的话肯定还没说完。 她皱眉对闻长老道:“既然从未有人能够出去,这些传闻又是谁传出来的呢?而且,若是无法出去,我们不就都要死在这里吗?长老你看上去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我当然不担心。”闻长老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挑眉道:“我是没几年活头了,在哪儿不是一样?倒是你,才修成金丹没几年,余生在这里蹉跎,真是倒了大霉喽。” “我们都是同门,不想办法共度难关,还要说这种丧气话?”阮幸气急,指着闻长老道:“你这种人怎么可能修成大道?难怪宗门要把你丢到南州自生自灭。” “呵。”闻长老笑了一下,然后正色起来,“你母亲是我师妹,你师父是我师姐,你该叫我一声师叔才是,而不是指着我的鼻子骂我。” 呀,上钩了。 阮幸嘴角勾起微不可察的笑意。 她就知道,这老头和青虹真君关系不寻常,否则怎么可能凭一片竹叶就能让青虹真君照顾她?虽然青虹真君因为批命的缘故并没有真心这么做,但这是青虹真君自己失信于人,不关老头的事。 而且不可否认闻长老活得长岁数大,甚至曾经还是玄冰宗的精锐弟子,肯定见识要比她多得多。 “我可没听师尊提起过你这位师叔。”阮幸冷着脸说话刺他。 闻长老的脸上闪过一丝落寞,随即很快消失,他哼了一声:“还想不想继续听了?” 沉默了几秒钟,阮幸才不甘不愿的喊了一声,“师叔。” 闻长老满意了笑了一下,眼尾的皱纹拧成了涟漪的弧度,“你若是想从这绝灵之地出去,就得忘掉自己是个修士,把自己当成凡人,或者其他物种,这是从前我听我师尊说过的事情。” 阮幸琢磨着闻长老的话,忽然觉得不对劲,开口道:“这不应该吧,我在见到你之前,还见过两个凡人,一个已经死了成了白骨,一个进来前是三十岁的妇人,进来后短短九天就成了八十岁的老媪,凡人在这个地方可活不下去。” “这我就不知道了。”闻长老光棍道:“我刚刚告诉你的是我师尊的原话,我自己也没想明白,不过能不能出去我倒是不在乎,你自己慢慢琢磨吧。” 闻长老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让阮幸有点看不惯了。 哼,要是现在给你一颗延寿丹,你肯定抓耳挠腮的想你师父这话什么意思吧? 可惜,阮幸的炼丹术虽然已经到了五阶,能够炼制延寿丹,可她没有延寿丹的丹方,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感谢辛唐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00627121310166的月票~ 感谢书友20190927135209710的月票~ ------------ 第一百三十九章 绝灵虫 抛开闻长老不管,阮幸开始琢磨起这话的意思,闻长老说这是光佑仙君的原话,这她还是信的,老头和琴台鹤没什么交情也没什么仇怨,现如今有一同困在这里,实在没必要骗她。 只是……她不明白的矛盾点出现了。 钥匙是光佑仙君二十多年前留下的,闻长老到南州已经超过三十年了,而且光佑仙君在救回青萍仙子之后就死了,难道光佑仙君在青萍仙子出事之前就去过绝灵之地吗? 更重要的是他除了让琴台家拿着钥匙去领回尸骨,却没交代过什么注意事项,绝灵之地到底哪里危险怎么应对,都没有说。 他既然了解绝灵之地,且和自己的徒弟提起过,怎么会不告诉琴台家呢? 总不可能他是故意要坑琴台家吧?按照当时他留下钥匙的时间,琴台顾的父亲还没有走火入魔,正在闭关准备突破化神期,如果他真的成功突破化神,那么唯一愿意用钥匙去拿回儿子遗骨的人可不就是他吗? 嘶—— 阮幸倒抽一口凉气。 乖乖,越想越不对劲,怎么这群人修了仙了还要这么勾心斗角的? 她脑子都想疼了也不明白是为什么。 但是原男主能拿到仙君传承活着出来,证明绝灵之地并非死路一条,就算钥匙无用,还是可以再想办法的。 她正努力思考着,忽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 抬头一看,天已经黑了。 阮幸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她的幻形术时间快要到了。 为了不在闻长老面前表演一个大变活人,阮幸当机立断转身便准备离开。 闻长老看到后叫她,“欸,你去哪儿去?” 阮幸扭头,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是去找其他修士,告诉他们真相,以及寻找出去的线索,反正你觉得出不出去都无所谓,你就留在这里吧。” “真是天真,你告诉了他们,他们也不会信的。”闻长老叹了口气,“不过你想去,我也不会拦你,但刚刚我忘了告诉你一件事,这绝灵之地有一种生物,叫做绝灵虫,日落而生,日出而亡,以人魂魄为食,但它们没有眼睛也没有耳朵,所以想要躲避它们只需要你找一个封闭的场所,且把自己的神识收好不要乱放,就不会被它们发现,这附近看了半天,我只找到了这一处完整的房屋,你还是在这里待一晚,明早再走吧。” 原来那天晚上袭击自己的生物叫做绝灵虫。 阮幸其实是有想过应对方法的,毕竟那个妇人活了九天都没事,她唯一能想到的原因就是妇人下意识的寻找了能够遮风避雨的房屋落脚,这才阴差阳错的没有受到绝灵虫的滋扰。 而她那天晚上原本绝灵虫的声音离她还有段距离,在她神识探出去想看看情况的时候绝灵虫忽然变得异常活跃向她的方向过来,所以她意识到了神识除了只会让绝灵虫更加兴奋以外没有任何作用,因此准备了这么一个能够隔绝神识的大木箱。 不仅在进入时空缝隙的时候能装剑来那个身型尚未发育完全的小少年用来偷渡,还能在夜晚来临之际装她这个小女童躲避绝灵虫的袭击,非常完美。 只不过还没有经过使用,她也不知道这木箱到底顶不顶用。 但以琴台鹤的身高和体型肯定是塞不进去的,她得离开闻长老的视线范围之内撤掉身上的幻形术才行。 阮幸打算再问几句就离开。 她开口质疑道:“你不是说绝灵之地没有任何生物能够存活吗?” “对啊,绝灵虫严格意义上不算生物,因为它没有神智,身体内也没有任何能量,神识和肉眼都看不见,却能摸着,能攻击,世间所有生物都有其发育过程,有父母来源,可绝灵虫日落出现,日出便化为飞灰,实在违反常理,所以我师尊认为,它不是生物,而是一种产物。” 闻长老忽然开了一句玩笑,“也许这整个绝灵之地都是一个大型的阵法,而绝灵虫就是扫清阵内一切的阵法效果。” 当然,如此庞大的阵法是不可能出现的,从阮幸几次在半空中俯视到的场地,整个绝灵之地几乎是无边无际,即便是仙君,布阵也要讲究基本法。 且没有灵力,阵法如何产生效用呢。 这种说法是不成立的,不过阮幸也得到了新的信息。 原来地面上那厚厚的一层灰是绝灵虫的尸体,难怪这里无日无月,无风无雨,却能有这么多灰。 都是绝灵虫的骨灰啊! 阮幸突然觉得自己鞋有点脏了,脚下不知道踩过多少虫子的尸体。 还好她看不见绝灵虫长什么样,凭借她攻击时的手感大概预测对方是带翼状的甲壳类,身体细长有着坚硬的吻,整体有篮球大小,她的剑若是刺在脑壳上,便会有刺耳的类似指甲划拉黑板的声音出现。 这姑且算是绝灵之地的第一个危险,绝灵虫并非不可敌,她在不使用术法的情况下凭借身体素质都能用剑杀掉好几十只,只是最后实在太多了,而且从她受伤以后,绝灵虫就开始蚕食她的魂魄了,所以她最后死时才感觉到那种不像是从身体里传递出来的疼痛。 元婴期重塑肉身后的身体素质,想必杀个千八百只不在话下,但绝灵虫杀之不尽,源源不断,元婴期也很难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 所以不到化神不可进入这句话也不是假的,说不定化神期真的有可以对付绝灵虫的手段,只是她现在不知道罢了。 阮幸看了看自己的大木箱,她已经从闻长老这里知道如何躲避绝灵虫了,也就不用再试验大木箱是否有用了。 那么是离开寻找其他地方,还是放弃这一次模拟? 思忖片刻后,阮幸下了决定,只要时空缝隙还在,她有很多个模拟可以试,但错过了这一次,她可能很难再找到闻长老了,毕竟这里这么大,她每一次的落点都不一样。 于是她拿出一枚钥匙放在掌心。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阮幸双眼盯着闻长老,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闻长老的神色瞬间变了。 ------------ 第一百四十章 剑来的运气真好 “我不知道。” 阮幸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你这可不像不知道的样子。” 闻长老哼了一声,“说不知道就不知道,我骗你干什么?” “行,不想说就算了。”阮幸把玩着钥匙,在她手掌心里面随着手指的转动来回晃悠。 她正打算激活钥匙看看能不能出去,忽然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激活钥匙需要输入大量的灵力。 她现在用不出来。 阮幸:…… 本想在闻长老面前搞个神秘兮兮的样子,现在可尴尬了。 一气之下阮幸将钥匙用力往地上一丢,原本假装不在意实则偷偷瞄着阮幸的闻长老顿时浑身一个激灵,身手矫健的不像一个老头,一下就越过来接住了钥匙。 “你干什么!!” 闻老头又惊又怒。 阮幸微微勾唇一笑,“这玩意儿又不是凡物,会这么轻易摔坏吗?你急什么。” “谁急了?”闻老头不承认,“不过是看你手没拿稳,帮你接一下罢了。” 他把钥匙又递回来,阮幸却没要,“送你了,这玩意儿我也不知道有什么用,既然你认识,你就拿着吧。” 绝灵虫的声音越来越近,阮幸幻形术的时间的所剩无几,她没等闻老头说话,转身提着箱子就大步跑了出去。 闻老头拿着钥匙,另一只手摸了摸后脑勺,百思不得其解,“这小子什么意思?” 闻长老心下思忖着,他已经把躲避绝灵虫的方法告诉琴台鹤了,既然他还是这么坚决的要走,肯定是有自己的藏身之处,何必强留,于是便小心的关上了那扇摇摇欲坠的门。 而阮幸跑出去还没到十分钟,身型便快速缩小,成了一个稚嫩的女童,随便找了一处地方,她打开箱子钻了进去,整个人缩在空间狭小的木箱子里。 外面的绝灵虫似乎在搜寻什么东西,在她箱子的附近徘徊了一段时间,又离开了。 阮幸不知道黑夜会持续多久,绝灵虫一波又一波的来,直到四个时辰后,才渐渐没有了动静。 阮幸耐着性子又等了一个时辰,才从木箱子里出来。 灰蒙蒙的天空下,周围的环境看着比昨日多了一分阴冷的气息。 按照时间推算,现在应该是第二天的凌晨,昨日她一路过来时留下的脚印也全都不见了,地面上依旧是厚厚一层灰,就连箱子上都有一层,随着阮幸的动作慢慢倾斜滑落。 如果每天都这么多灰的话,几千年下来应该早就淹没了这片地方才对。 但她没有细想,她第一时间是在心神链接里呼唤剑来。 听到剑来的回应,她才放了心。 太好了,剑来的魂魄在墨髓里,对于绝灵虫来说应该也算是一种隔绝的状态,它们并不能对剑来造成伤害。 更为重要的是,剑来还给她带来了新的好消息。 早知道前几次模拟早点想办法让剑来出来了,他的运气怎么这么好?阮幸自己进来三次了,都没碰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想了几秒,阮幸对剑来吩咐道,“你过来我这边儿找到昨天那个老头,跟着他,看看他要去哪儿,会用钥匙做什么。” 闻老头既然不想让她知道钥匙是什么东西,那她就直接把钥匙留给他,然后自己离开,说不定闻老头就会按耐不住,对钥匙做点什么。 虽然剑来现在无法使用鬼遁之术,但他做惯了隐匿的事,又无心跳无呼吸,本就是个死人,在这里不能使用灵力,闻老头还真不一定能发现他身上的阴气从而知道自己被人跟踪。 剑来应了一声之后,阮幸自己去剑来新发现的地方。 按照剑来的描述,那是一个矮小的山峰,最顶上中心点有两个圆形的大坑,周围有许多枯死的黑色树木和石碑。 石碑上,有字。 这可是一个非常重大的发现,因为阮幸目前发现的文字能够辨认的只有那些街边店铺用料较好保存较完整的匾额,而其他木牌书籍纸张玉简这些可能有文字记载的东西全都成了碎屑齑粉无法辨认。 阮幸向着剑来所说的方位出发。 走了一个多时辰,路上再次看到了两具尸骨。 阮幸附身检查了一下,白骨上的服饰还算比较完整,她能看出来那是玄冰宗弟子服饰,其中一具尸骨手中还拿着一把生锈了的剑。 两个人都是那种对外防备的姿势,大概率是死于绝灵虫,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通过神识蚕食了他们的魂魄至其死亡。 这两人大概就是从南州离开的那十几个失踪的弟子了…… 只是,按照他们失踪的时间来算,进入时空裂缝最多不超过四十天,怎么会人成白骨,剑生锈。 阮幸又回想起昨日闻长老说的话。 “夺走生命最重要的东西……忘记自己是个修士……” 妇人死去的儿子和逝去的年华。 修士生锈的剑。 那么对于阮幸来说,她自己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呢? 她感觉自己似乎抓到了一丝线索,只是暂时还不太能想明白。 再往前就是那片黑色的枯木树林了。 每一颗树都粗壮笔直,高耸入云,只是它们身上凋落的树皮和没有一片树叶的枝桠,让它们的外表停留在了死去的那一刹那。 阮幸伸手摸了摸凹凸不平的树皮,表面脆脆的一碰就掉,但里面刻画着一圈圈年轮的树心却还坚硬无比。 认不出它们在死之前是什么灵植,阮幸继续往树林深处走,脚下带着虫灰的泥土路是渐渐朝上的缓坡,这座山坡的确如剑来形容的那样,不高,她再回头看城中那些废墟,依然清晰可见。 终于看到了那些稀稀拉拉的石碑了,阮幸有些放松的长舒一口气。 粗略看上去,这两个天坑周边大概有上百个石碑。 希望上面能有些有用的信息吧。 她稍微休息了一下,便从第一个石碑上开始看起。 “成仙二百余载,唯今日真正快活。” 一整片石碑上只有这么一句话,阮幸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什么意思?没头没脑的。 倒像是哪个修士留下的随笔。 感谢_熊猫君_的打赏~ 感谢书友20220918175316618的月票~ 感谢zoey呦的月票~ 感谢sissid的月票~ 感谢鸡神柱一雷吉虚坤的月票~ ------------ 第一百四十一章 石碑林 上面的字迹没有涂漆,不过也可能是因为时间太久脱落了,但阮幸还是能从字迹中看到刀劈斧凿的气势,如果这里不是绝灵之地,这块前辈留下的石碑,说不定也能成为让人参悟的道碑。 上面也没有落款,无法得知那位几千年前的仙人是什么名号,阮幸绕了过去,继续看下一个碑文。 “蓬莱仙到此一游。” “天道无情,我辈何辜。” “呸,真贵!” “韩千君携友观天潭,甚悦,特留此念。” “嘿嘿,爷先走了,上面等你们。” …… 阮幸一个个看过去,大部分都是只有一两句话,阮幸也了解了一点点关于这个地方的信息。 在不知道多少年以前,这里是一个名叫天潭的地方,旁边另外一个小一点的坑,是地潭。 而这个地方,是面向化神期以上修士收费开放的,应该是这天地潭有什么特殊功效,对高阶修士有用,只是现在两个潭都已经成了干涸的大坑,无论它有什么妙用,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那些石碑,则全部都是由归墟期的大佬留下的。 放在现代,相当于一个vip客户留言本,存放在这里让后辈修士瞻仰观赏。 整个仙元大陆的修士何止成千上万,而能够晋升归墟留下石碑的,仅仅百余人。 这可能也是归墟期仙君名号的由来,毕竟进入了归墟期,无论最后能不能成功飞升,最起码一个散仙是绝对没问题的。 散仙也是仙嘛。 一百多块石碑几乎要全部看完,阮幸的期待值也越来越低,别说宝物了,心法口诀都没留下半句来。 不过也正常……如果一个客户经理拿着一个笔记本让我留下墨宝纪念,我可能也只会大笔一挥写一个爽字。 只剩最后几块了,阮幸不抱希望的走过去,却忽然愣了一下。 “故地重游,地绝天通,与旧友再无相见之日。悲痛难挡,萦思魂梦,舍来时同心不忘之愿。” 这几乎是所有石碑当中最长的两句话了,上面的内容也只是普普通通怀念朋友的句子,但阮幸惊讶的却是,这上面的字迹似曾相识。 又快速把前面的石碑对比了一遍,阮幸确认,这是韩千君那块碑文上面的字迹。 一个人留了两个碑文……且后面这一个碑文并没有像前面那些摆放的那么规整,又联想到地绝天通,再无相见之日这种形容,难道这个碑文留下的时候,正是这片地方变成绝灵之地的时候? 而且,韩千君这个名字她多看了几遍以后也变得有些眼熟。 是哪本游记还是传记里面记载过?又或者是什么名人录? 她脑海里面存储的记忆实在是太多了,藏书阁里几千本闲书,光凭一个印象不太深刻的名字,她实在是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或许魔君他们二人会知道……如果他们之间活跃的年份相差不到一千年,归墟期的仙君一共也就这么多,即便再低调肯定也能听过对方的名号的。 下次有机会可以问一问,说不定看过这位仙君的生平纪事,就能知道一些关于绝灵之地的事情。 拍了拍手上因为察看碑文沾上的灰,阮幸又看了看两个天坑,趁着现在是白天,用神识扫视了一番,里面除了泥土和虫灰,其他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 一天时间又这么快要过去了,收获寥寥,阮幸问起剑来,“你那边看的怎么样了?老头做什么了吗?” 剑来很快传回消息,老头第二天便离开了房屋,从头到尾都没拿出过钥匙,反而走了一段路以后,又跟另一个修士汇合在了一起。 现在两个人正朝着一个方向漫无目的的探索起了这片地方。 这老头怎么不用钥匙呢? 可她也没法强迫老头用……阮幸叹口气,离开了天坑附近,她得换个方式了。 这里的一切经过漫长的岁月和绝灵之地的消磨,不管有什么宝物和极品材料都已经失去效用了,她所能找的除了光佑仙君留下的传承也只剩那些可能存在过的术法和功法了。 最好是能找到一部完整的功法,这样她就可以专修不受制于玄冰宗了。 但城镇中是不可能有这些的……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把宗门建立在城镇中心啊,那城里都是需要大量人流才会开店开设坊市交易热闹起来的,如果宗门在其中,那也太不安全了。 所以她还是得去城外。 说不定周围就有几个曾经辉煌过现在湮灭了的宗门留下了什么天阶功法等待有缘人传承呢。 想到这里,阮幸浑身又充满了干劲儿,沿着脚下的泥土路,继续朝外面荒凉的地方走去。 外面绵延的土路一望无际,地势平坦,附近也没有什么建筑物的废墟,阮幸干脆从木箱子里拿出四个动力滑轮,安装在了木箱子上,人坐在箱子顶部,依靠身体的重心以及脚的动能让箱子滑动起来。 这样速度就快多了,还能省点力气。 之前不用是因为里面的道路都不怎么平坦,动不动就有一块石壁半根柱子挡路,实属不方便。 距离天黑大概还有不到两个时辰,她得快一些了,现在她实景模拟一天就需要一百下品灵石,时间就是灵石啊。 行进了一段距离,虽然眼前还是一望无际的平原,但阮幸感觉箱子的滑轮转动起来已经有一些吃力了,甚至有时候还有往后滑坡的情况。 “难道现在的路是在往上坡走吗?”阮幸思考着,虽然她肉眼没能看出来坡度,但地势有了变化就是好消息,因为这代表了前面有新的情况。 阮幸正要接着往前走,忽然剑来又来了消息。 “三个人……老头……死了……” 阮幸听到剑来的话,一下子懵了。 闻长老死了? 她连忙追问剑来,他到底发现了什么状况。 经过剑来磕磕绊绊的解释,她才弄懂,老头一开始遇到的那个修士,就是瀚海宗的修士,两人虽然结伴而行,但却是互相防备的状态,直到第三个人的到来打破了平衡,三个平均年龄一百岁的修士在无法使用灵力和术法的地方大打出手,肉搏上阵,把闻长老给打死了。 不是,为啥你们这些人这么容易碰见呢? 感谢书友20200223140710205的月票~ 感谢sisi88的月票~ 感谢sissid的月票~ 感谢望仙O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10301106537311646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00530093008398的月票~ 感谢书友160828234348349的月票~ ------------ 第一百四十二章 青萍仙子的恩情 模拟结束。 阮幸愣愣的回过神,面前桌子上的茶水还冒着袅袅的热气。 她得知闻长老的死讯后,已经没办法再赶过去救他了,钥匙自然也落入另外两个修士之手,且绝灵之地中大家都不能使用术法灵力,仅凭身体素质她对上两个成年人十分吃亏,因此她只让剑来大致描述了一下那两人的体态样貌,准备下一次模拟再行动。 随后她便继续朝着自己原先选定的方向前进,在她眼前明明是一望无际的平原,木箱子下的滑轮却告诉她脚下是渐渐朝上的坡度,等她走了三个多时辰以后,天快要黑透,绝灵虫又要出来之际。 忽然脚下一空,仿佛跌落万丈悬崖,还来不及拿出木箱子里的降落伞,她的身体就如同落入了绞肉机一样,顷刻间变得粉碎。 她以为那是什么灵山秀水的仙宗驻地,却没想到是危机重重的深渊险境。 这么看来,她眼睛所看到的应该也不是真实的平原。 呷了一口茶压压惊,阮幸再次开启实景模拟。 成功与顾铎三人汇合后,来到了时空缝隙前。 顾铎低声问道:“琴台师弟,确定要自己进入缝隙之中吗?” 阮幸心不在焉的正想一口肯定,忽然顿住了。 顾铎的态度好像有点奇怪……为什么每一次模拟中,他都要再三确定琴台鹤是不是一定要自己进入? 原本阮幸还以为是他不了解时空缝隙的真相,不高兴被琴台鹤抢功,害他白跑了南州一趟。 可他对琴台鹤似乎有些过于宽宥了些,就连其他两个内门弟子对琴台鹤高傲的态度有所不满,也全都被他制止了。 仔细想来,每一次在传送阵驻地门口,都是顾铎先认出了她假扮的琴台鹤,且神情迥异。 她收回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转而问道:“顾师兄是天衍峰的弟子,这次出来之前,可有给自己卜过一卦?” “卦不算己,琴台师弟不知道吗?”顾铎笑笑,“我虽是师尊的亲传弟子,却并没有学得师尊一二分衍天的本事,不过推个吉凶罢了,还不能给自己算,着实无用。” 阮幸点头道:“既然这样,师兄不如给我推算一卦,看看我若进入时空缝隙,是吉是凶。” 顾铎却摇了摇头,“卦不算己,与己相关也不行。” 琴台鹤和顾铎有什么相关吗? 在与琴台鹤相识的半个多月里,阮幸日日与琴台鹤一起,大多时候都是面无表情,少言寡语,被她烦的狠了,就阴阳怪气的刺她几句,此外没有见过他和任何其他修士走得近,也没提到过其他同门只言片语。 就连那么多次陪琴台鹤去西州的路上,琴台鹤也没提到过顾铎这个名字。 阮幸忽然来了兴趣,挑眉道:“我倒不知我与师兄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典故。” 顾铎沉默了一下,然后幽幽道:“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阮幸:? 她吃惊的神色一闪而过,连忙按照琴台鹤才会有的反应黑了脸,“胡说什么!” “开个玩笑,琴台师弟莫要生气。”顾铎莞尔,“青萍师叔曾经与我有恩,所以你逃……嗯,离开玄冰宗后,师尊才会派我来。” 阮幸微微一怔,“你认识我娘?” 青萍仙子才死二十多年,顾铎修炼却已经两百多年了,他们俩还真有可能认识,虽然青萍仙子不喜拘束很少居住在宗门,但依照青虹真君愿意替她养儿子的情况看,说不定与青虹真君是知交好友的青濛道君,与青萍仙子关系也不错。 “认识,很久以前了,我拜入师尊门下,也是青萍师叔为我引荐,不过在她结丹后便没什么交集了。”顾铎微微一笑,“师弟放心,我这次来,是自愿的。” “谁问你是不是自愿了。”阮幸嘀咕了一声,便偏过了头去,“所以你知道此行十分凶险,也愿意替我去?” 顾铎爽快的点头,“是,不过还是要看你自己的意思,虽然青萍师叔在宗门内也没什么好名声,但至少她还是玄冰宗弟子,你若一走……恐怕你们两个便都要被宗门除名视为叛徒了,当然,我觉得名声哪有命重要,你不在乎这虚名,自然也可以选择不进入时空缝隙。” 顾铎说着名声不重要,但他自己却为了百年前一个没什么人知道的恩情来这一遭。 那么,这一次的模拟,她要不要留在外面,看看情况? 也许能找到机会和掌门私下聊几句,在阮幸的印象里,他其实还挺和善容易说话的。 青萍仙子等人都有自己的专属的尊称道号,不是因为他们自己有多么厉害,而是因为他们的师尊是归墟仙君,那么闻长老其实也是归墟仙君的弟子……他的道号是什么呢? 掌门也没有听过他有道号,掌门与闻长老关系如此亲近,会是同门吗? 阮幸猜测大概率不是,闻长老被宗门边缘化是因为他灵骨有损,如今活着也是等死不会有什么成就了,但掌门又不是,一个年轻的元婴,如果有一个归墟仙君师尊当靠山,就算他脾气倔宁愿跟着好友一起到南州来,也不至于如此。 至少还能回到中州当个峰主。 “师兄好意,岂敢辜负。”阮幸说道:“既然如此,我就不进入时空缝隙了。” 顾铎惊了一下,“琴台师弟你……” “没想到你竟然也会用这种方式说话,有点不像你了。”顾铎短促的笑了一下。 他像是有些怀疑,但毕竟他和琴台鹤也不熟,无法确定。 她身边没有白狼本就很让人怀疑了,若是再在言语上出什么问题…… 阮幸不动声色的蹙起眉头,“哦,原来师兄刚刚只是说客气话,倒是我当真了,那也没什么好聊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顾铎连忙拦住她,“别,不是,是我说错话了,师弟莫怪。” 阮幸斜睨他一眼,冷哼一声,甩袖到了旁边找了一块大石头盘腿坐下。 顾铎摸了摸鼻子,也没再说什么。 很快,三个宗门各自领头的修士回来,由瀚海宗修士提议了进入的顺序后,三个队伍有序的御剑升上半空,朝着时空缝隙的方向飞去。 从这个视角看其他人进入时空缝隙中,还挺新奇。 阮幸跟在三个领头人的身后,直到其他修士全部进入缝隙中,他们的目光才收了回来。 南州掌门看了看阮幸,奇怪道:“怎么留下来的又变成你了。” “临阵生怯,也是人之常情吧?”阮幸笑了一下回道。 “随你。” 此时在时空缝隙外,只剩下了四个人。 众人也不知道进入以后会在里面待多久,为了防止凡人以及其他散修误入,他们还要继续守在这里维持障眼法。 三人隔的远远的,各自拿出了自己储物袋中的家具,或坐或躺闭目养神,主要是旁边待着与自己修为相近且无法信任的人,他们也没法打坐修炼。 掌门躺在一个黄木躺椅上,与闻长老小院子里的那个十分相像。 阮幸自己没准备这些,若是随便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些不符合琴台鹤身份的东西也不合适,于是阮幸想了想,放下箱子坐在了箱子上。 感谢书友20211105100924551的月票~ 感谢书友20181105224043458的月票~ 感谢青梅子1996的月票~ 感谢爱吱吱12345的月票~ ------------ 第一百四十三章 送死的英雄 天空当中突兀的时空缝隙,闪耀着诡谲绮丽的色彩。 阮幸百无聊赖的拿出一枚钥匙在手心把玩。 掌门只是轻飘飘的看过来一眼,便再无任何反应。 看来他不认识这个钥匙。 想了想,阮幸对掌门问道:“我这里有一件意外得来的物事,只是在我手里至今看不出什么门道,您能帮我掌掌眼吗?” 说着,她将手中的钥匙递了过去。 掌门掀起眼皮看了看,眸中闪过诧异,接了过去。 放在手中看过了几遍,他谨慎的没有用灵力输入,摇了摇头,“世间万物无奇不有,即便是归墟大能,也不是所有东西都认识的,这东西,我也没见过,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不过它既然是个钥匙的模样,应该就是打开一扇门或者某种传送的作用,只是这材质不同寻常,所通往的地方也是一样,以你如今金丹的修为贸然进入未知领域太过危险,你最好不要轻易涉足。” “我知道了,多谢师伯解惑。”阮幸点点头。 听到师伯这个称呼,掌门讶异了一瞬,很快便神色如常。 阮幸继续问道:“我们要在这里等多久?” “不知道。”掌门说道,“若是他们一天就出来,那就只等一日,若是一直都没有出来,那就只等一月。” 提到此事,掌门的眉宇间很明显的染上了一丝焦虑。 他也很担忧里面的人是否能平安出来,只是,这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事情。 “我还是头一次来南州,既然还有些时间,师伯可否为我打开此处的障眼法,我出去转转,过几日再过来?” “这……恐怕不行。”掌门思索了不到一秒便拒绝了,“此处结界是我和其他两宗修士共同布下,若要打开,他们二人定然会疑心你出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左右也就一月时间,你且安心待着吧。” “是。”阮幸垂下眼眸,安然答应,实则心中则有些焦急。 如果被困在这里,到了晚上她的幻形术失效,这一次模拟所得到的信息就太少了些。 难道现在就要结束么? 正当她左右为难之际,掌门忽然神色一动,拿出了自己的宗门玉牌,似乎接收到了什么消息。 他皱眉低语,“糟了,他怎么来了。” 嗯?谁来了? 阮幸悄悄竖起耳朵,但掌门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话,而是起身和另外两宗留守的修士交谈了几句,随即,三人合力将结界打开。 掌门有些无奈的对着阮幸道:“算你小子运气好,你要不要出去?不过先说好,出去了可就进不来了,等到一月之后,结界才会重新打开。” “当然要,师伯放心,我都懂的。”阮幸连忙说道,提起自己的箱子便跟了上去。 两人走出结界,阮幸这才知道掌门为何突然要打开结界了。 一个青衫男修御剑缓缓下落,如玉的脸庞神色冷若寒霜,阮幸曾在某次模拟中远远见过一面,正是傅清鸿的师尊,青元道君。 一见到他,阮幸就想起自己储物袋中傅清鸿的傀儡身,不自觉地夹紧了尾巴低着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青元道君一看到她,便冷笑道:“你怎么没去时空缝隙之中?” 掌门解释道:“天衍峰亲传弟子顾铎替他进去了。” “你倒是运道好,有一个好师尊。”青元道君似乎意有所指的对阮幸说道。 化神期的气势凌厉逼人,他也没有收敛的意思,若不是还有个掌门顶在前头,阮幸感觉自己此刻不应该站着,早应该五体投地的跪着了。 不过看青元道君所说,加上她刚刚从顾铎那里得知的信息,看来让顾铎替琴台鹤这事儿是他俩私下里决定的,其他各位峰主主事人都不清楚。 也许琴台鹤的弟子身份还能保住也不一定。 这边阮幸不敢说话,自己头脑风暴着,掌门也没闲着,悄悄伸出一只手替身后的阮幸挡住青元道君的威势,无奈道:“你不是说有宗主密令要传么?这种事让小辈听了不合适吧,让他先走。” “不碍事。”青元道君笑了,“你们一起听,正好。” 掌门从青元道君的语气当中听出了来者不善,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青元道君的两位亲传弟子都死在了南州,青元道君有怒气是正常的,只是一个多月过去,青元道君都没有冲动的跑到南州教训他,想必是宗主用什么方法安抚住了他。 掌门也已经想到,徐长老死了,这次探索时空缝隙派出了剩下两位年事已高的长老和年轻一辈的修士一起进入,就是对长老们的惩罚,而他自己,等时空缝隙之事过去后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但这毕竟还是在执行宗门任务的途中,旁边还有两个其他宗门的修士,难不成青元道君真要在这里对他动手,传出去让其他宗门笑话不成? “你怕什么?跟你聊几句罢了。”青元道君冷笑道:“你可知道为何这次探索秘境派出的弟子都不是宗门内的精英?” 两个老头也便罢了,是失职的惩罚,可年轻一辈的弟子,两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内门弟子,加上一个刚刚步入金丹期不久的琴台鹤,这的确不是什么好配置,若非另外两宗不了解,只知道琴台鹤是不到三十岁就结丹的天才亲传,误以为他很厉害,否则早就看出这队伍不对劲了。 没等掌门回答,青元道君又继续道:“那日李峰主来探查过后,她抵抗时空缝隙之力受了重伤,我私下里悄悄去看望过她,她告诉了我,这个时空缝隙中很大可能不是什么遗落的秘境,而是通往绝灵之地。” “什么!?”掌门惊骇欲裂,“那为何还要让他们进去送死?” 绝灵之地的可怕,了解过的人可能都明白,若非化神,入则必死。 “送死?不,你误会了,他们是宗门的英雄,留下这么个好名声,你该为他们感到高兴才是。”青元道君脸上闪过一丝痛快,“很快,玄冰宗就会新增一处归墟仙君留下的秘境了,而他们就是此次的功臣。” “秘境……?”掌门神色怔然,“是已经‘飞升’的光佑仙君留下的秘境吧,已经二十多年了,他的归墟之地,的确也该化为秘境了。” 听到掌门的话语,阮幸猛然想起来,是啊,归墟期,不成仙便归墟,光佑仙君的飞升是假象,是玄冰宗向外界放出的假消息,但是光佑仙君归墟后形成的秘境却是瞒不住的,所以趁着这次机会,他们要把光佑仙君的秘境‘洗白’,无论这个时空裂缝是不是秘境,最后的答案都是肯定的。 “所以,你是为了……”掌门有些苦涩的开口。 “没错,我是来杀你的,你可以反抗,等到另外两宗修士被吸引了目光以后,徐堂主和程峰主便会过来合力封印时空缝隙,就算他们有通天的本事能出来,封印之后,也再无可能了。” 另外两宗只会以为他们掌握了秘境核心有其他出来的办法才会封印缝隙,在缝隙中可以互相攻击的规则是他们自己提出来的,所以只能认栽。 毕竟玄冰宗可是亲自把自家宗门三十岁的金丹天才都封进去了,怎么会有假呢? 虽然,这一次阮幸假扮的琴台鹤并没有进去,但有另一个亲传弟子进入,分量上勉强也够了。 青元道君的语气中满怀着恶意,“我从不参与宗门内的事务,可这一次我无法坐视不理,凭什么我的弟子死了,推出来顶锅只是几个活着等死的金丹长老?你难道不该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吗?” 原来宗主承诺给青元道君的,就是让他亲手取走南州掌门的命用来泄愤。 “我低估了宗门的冷漠和无情了。”掌门苦笑,“从前我和闻师弟在魔修手里受过的伤,在天剑宗前流下的血,到头来,什么也不是。” 话说到这里,他已经全都明白了,他叹了口气,“动手吧。” 他知道自己一个元婴初期,是不可能打得过化神期的青元道君的,更何况周围还有徐堂主和程峰主两人,今天他必死无疑,只是若不反抗,怎能甘心? 可惜了闻师弟……掌门脸上闪过一道悲凉之色,挥手间,祭出了自己的法器。 阮幸早在青元道君表露杀意的时候就悄悄往后退了,青元道君对她可没什么好脸色,等下打起来说不定第一个就拿她开刀,而且不让她在说话之前走……阮幸只能悲观的认为,这一次模拟又要到此结束了。 真是没想到,原来时空缝隙外,才是最精彩的。 最近这段时间的评论都没有回是因为我患上了看评论恐惧症qaq根本不敢点开评论看,勿怪 感谢书友20220918175316618的月票~ 感谢虚幻&空间的月票~ 感谢千世紫界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02627121310166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11220005339940的月票~ 感谢闻之寒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20522180818003的月票~ ------------ 第一百四十四章 清理门户 趁着两人交手之际,阮幸一边朝另一个方向跑,一边偷偷将木箱内的剑来放了出来,然后让剑来带着储物袋中的小男孩一号隐匿起来。 只是她这点小动作还是被青元道君看在眼里,他不知道阮幸做了什么,以他的修为,无论这个金丹期的小辈做了什么他都不用放在眼里,轻飘飘的一挥手,三道剑光便打了过来,掌门侧身飞来挡下了两道,只是他并不是青元道君的对手,刚刚交手那几下已然受了重伤,淋漓的鲜血从他身上道道撕裂的伤口汩汩流出。 而以阮幸的修为,剑光打在她身上,啪的一声,琴台鹤送给她的法衣便爆裂成了碎片,整个人飞出去老远,撞击上布置在时空缝隙外的结界上。 整个人伤痕累累,衣不蔽体,几乎无力动弹。 阮幸苦中作乐的想,辛好此时用的是琴台鹤的身体,否则被人看光的就是她自己了。 猛烈的撞击让结界动荡了一下,里面的两位元婴修士也被惊动,二人对视一眼,连忙打开了结界出来,便看到了这一幕。 一人满脸惊疑地吼道:“你玄冰宗何故在此大动干戈?” “你看不出来吗?”青元道君说道:“此人违背宗门规矩,本君在清理门户,为避免影响我们三宗之间的感情,两位看着便好。” 他话音未落,另有两道流光快速冲进了结界内,却是徐堂主和程峰主。 两人即将靠近时空缝隙时,忽然出手洒出一张金线编织的大网,手中连连结印,口中诵念法诀。 “不好!他们要封印时空缝隙!”瀚海宗修士大吼一声,便要过去阻止,却被青元道君拦下了。 他漠然道:“依本君看,两位还是留在原地为好,若再上前一步,可休怪本君刀剑无眼了。” 两人敢怒不敢言,一个化神道君站在两人面前,光是他周身流露出的威压,已经让两人汗流浃背了。 若真要跟他动手,无异于以卵击石,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南州掌门就是前车之鉴。 半晌,金霞宗修士道:“本是我三宗盟约,道君却肆意破坏,待我等回了宗门禀明宗主,定要你们玄冰宗给个交代!” “交代?不是已经给了吗?”青元道君挑眉,手指着南州掌门的位置,“此人违背门规,毁坏盟约,本君正是为此而来。” 眼见着青元道君信口雌黄,二人却哑口无言。 他们没有听到结界开启之前,青元道君两人的对话。 只是这个交代……玄冰宗以一个元婴真君的性命做筏子换一个秘境,如此果决的大手笔,若是做买卖,这笔生意已经赚翻了,可他们两宗加起来也没这个底蕴,玄冰宗一百八十峰个个有元婴期的峰主,牺牲一个也不痛不痒,而他们一宗之内有个三五十元婴期就已经算得上宗门鼎盛之期了。 若非这里是南州境内,位处于金霞宗瀚海宗交接之地……按规矩来说,这处秘境本该由两宗共有,可因为玄冰宗十几名筑基修士路过此地丢了命,玄冰宗便理所当然的插手进来,如今竟还想要独占! “若是二位不满意,也可由你们亲自动手,本君绝不阻拦。”青元道君施施然道。 反正他已经将南州掌门重伤,即便他现在还活着也不过是最后的挣扎罢了,他很愿意看着对方如蝼蚁般喘息的模样。 两个元婴修士气的微微发抖,却都没有动。 阮幸已经费力的从储物袋中拿出一粒疗伤丹吃下。 青元道君漠然的双眸看了过来,“还有你这只小老鼠。” 他伸出手似乎想要使出什么术法,还没等他用出来,忽然一阵惊天巨响! 轰隆——! 阮幸一直等待的这一刻,小男孩一号启动! 但是她本身并不免疫小男孩一号的伤害,这么近的距离,青元道君不一定被炸死,她自己肯定是没命了,所以在爆炸声响起的那一刻,阮幸感觉到一个冰凉的身体覆盖在自己身上,她毫不犹豫地将体内仅剩的灵力疯狂的输入进手中的钥匙之中。 光门打开,阮幸已经没有力气再动,剑来抱着她一个翻滚,便滚进了光门。 她的木箱已经被青元道君的那道剑光打碎,自己的飞剑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但还好,储物袋还留在身上,没有随着爆裂的法衣一同消失,刚刚拿出来的疗伤丹,还含在嘴里好几颗,此刻全都一口咬碎吞下。 只看能不能在摔伤中活下来了。 剑来调整了一下下落的角度,让自己垫在阮幸的身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阮幸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浑身疼痛的厉害,她嘴巴里还有着丹药的余味,小心的动作仍避免不了她呼痛时嘶的一声。 微微偏头便看到了蹲在一旁的剑来,小小的身体缩在一起,双手放在膝盖上垫着下巴,一黑一白的两只眼睛静静的看着她。 她的幻形术已经失效,身上披着剑来雪白的外衫。 阮幸忽然感觉安心了许多。 “剑来,我昏迷多久了。” 剑来想了想,掰了掰指头,数了个三出来。 三个时辰……还没超过一天。 她用灵力梳理了一下体内的伤势,然后艰难的坐起来,说道:“现在首先要找一个封闭的房屋躲避绝灵虫。” 剑来点点头,便扶起她,想要背着她走。 对了,钥匙。 阮幸连忙翻找自己身上,在怀里找到了那枚钥匙,看来它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脆弱,从天空中一起摔下来也没有让它变得支离破碎。 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它上面散发着淡淡的微光。 这倒是一个新的变化。 为什么?阮幸思忖了一下,便看到了钥匙边缘沾染的血迹…… 不是吧,她并非琴台家的血脉,她的血也有用吗? 有点不敢置信的阮幸拿起钥匙,把身上伤口的血擦一擦蹭上去,钥匙上的光芒更亮了,一头是炽白色,一头是冰蓝色。 反转了一下钥匙的方向,神奇的是,两种不同颜色的光也反转了。 “原来是这么用的。”阮幸若有所悟。 只是…… 到底哪个方向是对的啊我淦! 也没个说明书,两种光芒各指引着不同的方向,她怎么知道该往哪边儿走呢? 不过还好,这钥匙只有两头,帮她排除了另外两个方向。 她想了想,朝外的那边她已经去过了,一望无际的平原,却是处处陷阱的深渊,她看破不了那里的幻象。 那就只能朝着里面的方向去看看了。 也许这片绝灵之地的中心,便蕴含着破局之法。 剑来背着阮幸一瘸一拐的走着,阮幸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剑来的腿骨似乎摔断了。 只是他本就傀儡,魂魄又在墨髓里放着,对疼痛也就没什么敏感度。 修补剑来的身体需要阴气,这绝灵之地也无阴气可用,阮幸迟疑了一下,还是没说什么。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剑来加快了脚步,总算找到了一处半陷入底下的房屋,两人从窗子处钻进去,然后用旁边的石砖将窗户掩盖好。 “休息一会儿吧。”阮幸说道。 这处半陷在地下的房屋逼仄狭小,两人紧紧的贴在一起,靠着剑来冰凉的胸膛,原本她之前昏迷了三个时辰没什么困意,此时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外面绝灵虫来来去去的声音都没有打扰到她。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觉得身子骨轻泛许多,可以自己走路了。 天光已亮,推开挡住窗户的石砖,厚厚的一层灰尘扑面而来,阮幸连忙用袖子挡住口鼻。 从窗户中钻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阮幸身上披着的外衫有些松松垮垮,她用绳子稍微给自己系了一下。 拿出钥匙看了看方位,两人继续朝着指引的方向前进。 这一走,便是两天两夜。 走的越近,地上的灰尘便越厚,阮幸忍不住怀疑,中心之地,便是绝灵虫出声的巢穴。 只是钥匙的光芒越盛,目的地也快要到了,阮幸不能让这两天的努力变成白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直到她的目光中,出现一道天柱。 细长的天柱如同一根丝线,垂直而立。 阮幸连忙跑过去,此时她已经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了。 离得更近了,她才看清楚,那道天柱真的是一根极细的丝线,外围一圈光斑围绕着它,让它看起来像一根柱子,而柱子的底部,是一大圈类似阵盘的东西,一圈一圈向外围环绕,每一圈上面,都刻画着神秘的让人看不懂的符文。 只是这一大片阵盘,很多地方都损毁了,失去它原有的光辉。 阮幸走了过去,蹲在地上用钥匙比对。 没错了……这钥匙的材质,与阵盘一般无二,难不成光佑仙君是抠下了一块阵盘雕刻成了钥匙吗? 这阵盘差不多有一片篮球场那么大,破损缺角的地方有许多,甚至还有一些堆积起来的尸骨随意的摆放在一旁。 也许其中一具就是琴台顾的。 阮幸不由得振奋了起来,光佑仙君的传承近在咫尺,她开始检查那些尸骨旁边的物件。 然而在她踏足某一块阵盘时,忽然脚下光芒大起,手中的钥匙脱手而出,与阵盘合在一起,原本废弃的阵盘重新运作了起来。 当然,只运作了这一小块儿地方。 这也足够让阮幸担忧了,只是她的脚仿佛被焊死在了阵盘上一样,一动都动不了,剑来见状想要上前,却被阮幸用眼神阻止了。 很快,阵盘的光芒中出现了一个虚影,紫袍玉冠的男人从虚影中渐渐显现。 两人对视,沉默良久。 终于还是虚影先说话了,他轻咳两声,“我时间有限,你既然拿着钥匙,你是琴台家的小辈么?怎么让你一个金丹期的进来了,你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 阮幸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撒谎,“我不是琴台家的人,弟子阮幸,玄冰宗青虹真君门下。” 虚影一愣,神色中多了几分怀念,“青虹啊……她竟然都收弟子了。” 阮幸是见过魔君和仙子魂魄形态的,眼前这个虚影,却和他们不同,似乎十分虚浮,若不是绝灵之地无风,恐怕风吹一下就要散了。 这也是她不怎么害怕的原因,虚影应该对她没什么危险,只有脚下这个阵盘,困住了她,但也时间有限,等到钥匙中的灵力消耗完了,阵盘就会失效了。 虚影连开启阵盘都需要借助她输入进去的灵力……怎么可能有能力伤害她。 阮幸问道:“您是师祖吗?” “是也不是。”虚影说道,“我只是光佑仙君留下的一缕神念罢了,并不是光佑仙君本人,你是为何而来?” 阮幸想了想,才谨慎的回道:“青萍师叔的孩子琴台鹤是我的师兄,我们一同交流玩耍的时候,不慎激活了钥匙,我掉了进来,想起师兄跟我讲过钥匙的来历,我便想着来都来了,替他找找看。” “原来如此。”虚影缓缓说道,“那你为何无事?” 阮幸懵了一下,连忙请教,才明白虚影说的意思。 根源还是在闻长老告诉她的那句话上。 忘记自己是修士,失去生命最重要的东西,和不到化神不得使用钥匙,其实是同一个原因。 这片空间十分古怪,光佑仙君几百年前便不小心误入过一次,那时他便在这里丢下了自己的一缕神念,这才得以逃出。 而琴台顾和青萍仙子被人设计到了这个地方以后,两人之间互相最重要的牵绊就是对方,于是不到两日便将自己累到了极度虚弱的地步,即便后来明白忘记对方才能让两人暂且活命,可这种事情哪是自己控制得了的?而且二人还无灵力可用,只能眼睁睁等死。 光佑仙君得知后,立刻便赶来救自己的徒儿,只是他们两人都不到化神期,未曾修炼过神魂,无法斩断心念,光佑仙君只得一狠心,杀了琴台顾。 琴台顾一死,他的心念消失,青萍仙子便活了下来,光佑仙君拼尽自己神魂之力,打开天柱带着青萍仙子离开。 难怪青萍仙子出去后不过几年便郁郁而终…… 爱人死在自己面前,杀他的人是自己的师尊,且师尊还是为了救自己,出去后也归墟了…… 这种重重压力担在自己身上,青萍仙子受不了也是情有可原了。 “所以,您是几百年前光佑仙君留下的神念?” 虚影点了点头,“是,只是他执念太深,几百年我都没有消失,他第二次进来的时候,拜托我将琴台顾的尸首保存好。” “世间大多修士最看重的是自己的修为,所以他才会留下那句忘记自己是个修士的话,只是我还不明白,你心中没有重要之事吗?” 虚影不解的问道。 感谢希望流浪的月票~ 感谢女高中生周樱婷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21023004510870的月票~ 感谢爱吱吱12345的月票~ 感谢葛蓓莉亚的月票~ ------------ 第一百四十五章 得到神念记忆 重要之事? 阮幸心里最重要的就是那个模拟器了。 若是没有这个模拟器,她早就不知道死几百次了,哪儿还能寻仙问道。 只是模拟器毕竟不是这世间之物,可能不受天道管辖?还是它位格过高,绝灵之地对它无效?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对阮幸没用,这就是个好事,她也没必要深究。 于是她道:“我心中最重要的当然是我自己,只是我也不明白为何没有产生任何变化。” 虚影想不通便不想了,阵盘上的光芒正在逐渐衰弱,他快没有多少时间了。 “原本他是在我这里留下了斩断神念打开天柱的方法,但你未到化神期……恐怕无法使用。”虚影有些委婉的表达,语气中带着遗憾。 他认为阮幸只能长眠于此了。 阮幸看着阵盘上的光,力量越来越弱,自己的脚已经可以活动了,想了想,她说道:“是否这阵盘灵力耗尽之时,你便会消散了?” “是,我本就是一缕随处漂泊的神念,执念消磨殆尽后便会成为绝灵虫的养料,是他给了我记忆,用钥匙和阵盘将我锁定在这里。” “那你不如把记忆给我,如果我天赋异禀,真的从那些记忆里找到了出去的办法呢?”阮幸说道,“无论如何,不到最后一刻都不应该放弃才是。” 虚影自嘲的笑了一声,“你倒是心志坚定,若非落入这绝灵之地,恐怕百年后也是此界中一方风云人物。” 顿了顿,他又问道:“青萍和他……如今怎样了?” “青萍仙子和光佑仙君吗?”阮幸犹豫了一下,才道:“光佑仙君已经归墟了……青萍仙子也已亡故。” 虚影长叹一声,“如此……罢了!” 虚影不再说话,化为一道霞光朝着阮幸飞了过来。 她先是吓了一跳,但感觉到虚影并没有恶意才放开心神接受这道霞光。 一瞬间,她的脑子里被无数的记忆占满。 若不是因为她经常接收模拟器带来的记忆已经有了点抗性,说不定现在已经疼的满地打滚了。 记忆中大多数画面都是青萍仙子的音容笑貌,她生的极美,笑容明媚,眼眸灿若星辰,琴台鹤不过继承了她一二分的美貌。 经过阮幸有序的梳理以后,她迅速屏蔽掉了这些无用的记忆,找到了虚影所说的那些术法。 让人惊喜的是,除了斩断神念的术法,起死回生的术法,还有关于时空传送标记的术法,以及一门修炼神魂的功法,《养神录》。 这养神录除了可以壮大神魂之力以外,还能分念,就是一心二用,甚至一心多用。 这不就是她以前畅想的那种一边打架一边模拟的方法吗? 可惜……养神录的前提是有神魂才行,她还未到化神期,如今只是神识和魂魄,达不到神魂的标准。 不过她可以先研究研究,然后回头给自己那些傀儡们用一下试试。 那些傀儡用阴气修炼,魂魄本就比普通修士强,说不定能触类旁通。 还有关于时空传送这方面,基本都是光佑仙君的感悟,只是阮幸现在还消化不了,只能暂时封存在记忆中。 至于斩断神念……却是让阮幸犯了难,她既没有神魂可以斩断,也不可能舍弃掉模拟器。 这样子的话,她还能通过天柱回到修仙界吗? 在虚影的记忆里,光佑仙君是为了追求飞升之法才到了绝灵之地的,他那时参悟不透这里的法则,便做了两把钥匙,留待以后再来。 连光佑仙君都要小心对待的地方,她可不敢轻视。 不过还好,她这是在模拟中,光佑仙君留下的传承只是一段记忆,她拿走了这一段记忆不再进来就好。 唯一对不起的就是地上这具琴台顾的尸骨了,只能日后再使用钥匙进来带走他,也算是给琴台鹤借用钥匙的报酬。 阮幸叫上剑来到她身边,两人一起走近中心的天柱,她一手牵着剑来,一手按上了光柱。 光柱中心银白的丝线忽然颤抖了几下。 …… …… 【模拟器……升级……成功!】 “头好痛……”阮幸嘶了一声,脑子里嗡嗡的,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但有点听不真切。 茶香四溢的热气钻入了她的鼻腔,唤回了阮幸的神智,她呆了一下,看着面前的热茶,“我这是回来了?模拟什么时候结束的?” 她连忙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记忆,发现光佑仙君留下的那段记忆还在,松了口气。 然后开始努力回想,自己在模拟中到底经历了什么。 触碰到了光柱以后,她就失去了意识,只感觉自己在一片虚无之中,沉睡了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她才醒了过来。 浑沌的脑子逐渐清晰,阮幸想了起来,“对了,那是模拟器的提示音,模拟器好像说了什么,升级成功?” 难怪她渡劫结丹后一直没有更新呢,原来在这儿等着呢,升级什么新功能了? 她打开模拟器,看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新东西,奇怪的挠了挠头,又看一遍,忽然目光冻结住了。 死死的落在了一行字上。 积分:-26900 什么!!!??? 你升级什么了!!用这么多积分!!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积分还能是负数的! 她急切地查看模拟记录,才发现,因为上一次模拟是实景模拟,而她触碰光柱后失去意识,睡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金丹期后实景模拟一天消耗一百积分,三百多天就是三万多积分,所以才会是负两万多。 “你最好是升级出了点厉害的功能……”阮幸心疼的在滴血,咬牙切齿却毫无办法,毕竟模拟器不会跟她对骂。 她打开储物袋想要查看自己所剩的灵石,忽然看到角落中,钥匙失去了神秘的气息,皱了眉拿在手中,钥匙很快便化为一阵清风,了无痕迹消失了。 “糟糕……这下该怎么还给琴台鹤。”阮幸喃喃道。 她这还是第一次遇到模拟中使用过的物品在现实中消失的情况。 心中一动,她又看了看自己储物袋中的傀儡们,还好,小男孩一号还在。 她知道非常珍贵的带有唯一性的东西是无法使用模拟器白嫖的,比如说寒山墨髓和雪髓,但这钥匙明明是光佑仙君自己做出来的,而且还有两个,应该不算是唯一性的珍贵物品才是。 罢了……光佑仙君的归墟之地即将化为秘境,到时候她想办法进去找找另一把钥匙,拿来代替还给琴台鹤。 她的储物袋中还有5上品灵石80中品灵石以及三千多下品灵石,她充值了三千下品灵石,积分才重新回到了3100这个数字。 至于中品和上品,名义上兑换比例都是100比1,但实际上因为上品和中品的珍贵程度,私下修士坊市中都是103左右下品灵石才能兑换到一块中品,既然这样,她先换成下品再去喂模拟器,就能平白多赚几个灵石。 瞧瞧模拟器都把她逼成什么样了,这么精打细算的过日子。 经过她这么一番耽误,桌上的茶水都已经凉了,阮幸一口饮下,丢下一块碎银子结了帐,便走出门去。 顾铎三人也已经走远了,不过这次阮幸没打算再进时空缝隙,该拿到的东西都已经拿到了,这一次,她要试试能不能从南州掌门口中得知元婴期的通玄经。 估算了一下时间,一个时辰后再过去刚刚好,于是阮幸决定先去找个地方兑换灵石。 因为之前去坊市购买过低级材料制作降落伞和轮滑木箱,她知道这里的坊市中基本都是一些筑基和练气修士所用的东西,金丹以上除了修炼所用丹药外几乎没有,自然中品灵石也不会在这种地方流通。 想了想,她也只能去万宝楼,虽然贵了些,但人家毕竟是连锁的,有保障。 从万宝楼出来后,她的80中品灵石变成了8160下品灵石,多赚了一百六十。 再次充值进去五千灵石,阮幸打开实景模拟。 虽然才因为实景模拟吃了一次三万积分的亏,但这次不进时空缝隙,应该不会出意外……吧? 慢悠悠的御剑到了时空缝隙附近,她使用的是王志的外表,将自己的修为掩盖在筑基后期,这样即便被青元道君发现了,在他眼中也不过是一只蝼蚁。 说不定他还很乐意被散修们传扬自己清理门户维护宗门的事迹。 南州掌门躺在地上不知情况,青元道君拦着两个元婴修士正不知在说些什么,徐堂主和程峰主的封印工作已经接近尾声。 阮幸不敢靠的太近,更不敢轻易放出自己的神识,只能用之前拿凡阶材料琉璃磨成的望远镜远远看着。 很快,封印结束后,两个元婴修士无可奈何的撤去了结界,拱手离开,程峰主和青元道君也消失不见,只剩下徐堂主一个人在收尾。 他该不会对南州掌门毁尸灭迹吧? 可惜,若是她现在修为再高一点,说不定能够直接在这里把徐盛平杀了。 配合上她储物袋里的小男孩一号和二号,说不定有希望。 阮幸打开木箱把剑来放了出来,让他带着小男孩一号悄悄隐匿过去,然后在小男孩一号自爆的瞬间,将南州掌门带入隐匿通道回来,避免他本就重伤的身体遭到二次爆炸的伤害。 徐盛平处理完了时空裂缝周围封印时留下的灵力气息,正朝着南州掌门的方向走,地上全都是打斗过的痕迹和洒落的鲜血,他得清理掉才是。 忽然脚步一顿,他愣了一下,猛然转身,“是谁!” 在他的感知范围内,竟然突然多了一个人出现,他却没有丝毫察觉出对方是怎么出现的,若是对方有能力对他一击毙命,他岂不是刚刚就死了? 想到这里,徐盛平忍不住毛骨悚然。 然而在他看到身后的人是谁时,更加觉得背后发凉了。 他讷讷道:“盛文……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没死?这么长时间你去哪儿了?” 徐长老正低着头站在他的身后。 似乎是因为不该出现的人突然出现了,徐盛平竟然没有发现徐长老呼吸心跳全无的诡异现象,只是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趁着徐盛平愣神的几秒钟,剑来已经成功把南州掌门装进隐匿通道回来了。 听到剑来传递回来的消息,掌门暂时还活着,阮幸松了口气,看着徐盛平,平静的打了个响指,“爆!” 蕴藏在徐长老身体内的金丹之力混合着阴气骤然爆开,徐盛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灵力阴气形成的爆炸漩涡所挟裹。 一时间,碎石四溅,黄土漫天,狂风大作。 即便是阮幸离他们有将近一公里的距离,却还是受到了爆炸的影响,若不是有法衣保护,她已经受了伤。 于是连忙在身体周围撑起一个灵力防护罩,将剑来和南州掌门都罩了进去。 过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尘嚣才渐渐淡去,原先一片四四方方的麦田,如今已成了深深陷入地下的圆形大坑,足有百米深。 小男孩一号爆炸的地方,就是坑洞的中心点。 阮幸慢慢御剑飞了过去,小心的提防着。 虽然徐盛平离爆炸中心点很近,但他毕竟是元婴后期,说不定炸不死。 很快阮幸便找到了他,坑洞的最底部,已经不成人样的徐盛平微弱的喘息着,他的血肉和泥土混合在一起,飞剑和碎裂的几样法器在他周身散落。 看到坑洞上面有人御剑飞过来,他哪里还能不知道自己是被人埋伏了。 吐出一口血沫,他恶狠狠的盯着王志外表的阮幸,“是你……杀了我弟弟,你是谁!?” 阮幸本来不欲跟他废话,但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孟茴是你杀的吗?” “孟茴?”徐盛平似乎不知道这个名字是谁,想了一下,嘲笑道:“原来是修炼快两百年都没成金丹那丫头,青虹的记名弟子,是吧?怎么,你是她的姘头?” 一个资质平平的记名弟子,能够被徐盛平知道她的生平事迹,足以证明,他的确在孟茴的天劫上动了手脚。 阮幸忍不住皱了眉头,“你真让人觉得恶心,我不想把你做成傀儡了,应该把你喂给野狗。” “哈哈,那你怎么不去杀了傅元祯呢?没有他开口,我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谋害一个连金丹都修不成的废物呢?” 傅元祯?应该是青元道君的本名,她记得傅清鸿说过他和师姐都是随师父姓。 徐盛平虽然躺在那里一副凄惨的模样,但他嘴里一直中气十足的不停咒骂着,虽然那些话对于阮幸来说不痛不痒,但有些不明白,徐盛平没后手了吗?就躺在那里等死? 还是说,他只是为了激怒她? 感谢青梅子1996的月票~ 感谢yellow浪人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20918175316618的月票~ ------------ 第一百四十六章 抓住徐盛平 阮幸懒得在跟他废话,在坑洞中找了处地方落下,随即手腕反转,运起剑诀,飞剑便朝着她指尖所指的方向疾驰而去。 徐盛平果然不像他表现出的那样虚弱,猛然跳起躲过了飞剑,飞剑在他原来躺着的地方深深嵌入泥土中,发出阵阵激荡。 只是他身边散落的那些法器碎片可能是事实,在傀儡自爆的时候,他已经来不及躲避,只能祭出身边所有法器来抵挡爆炸的威力。 毕竟金丹自爆的威力,不可小觑。 他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皮,显得他突出的眼球尤为恐怖,此刻他靠在另外一处泥土铸就的坑壁上,信手一挥,身上的鲜血洒出来形成一片血雾。 而在这血雾当中,却有数道隐藏其中的银针激射而出,阮幸连忙收回飞剑,旋转着将周身银针斩落,剩下几道漏网之鱼,也在她鼓荡着的法衣外无法寸进。 他憋了这么久的招数却是连防都没破,看来已经是灵力将要枯竭,外强中干了。 提防着徐盛平还有什么后手,阮幸没有贸然靠近他,还是继续用飞剑攻击,然而这次徐盛平却自己飞身上前,想要近身。 阮幸连忙后退,徐盛平紧追不舍,整个坑洞一共也就不到一千平方米的大小,以二人的速度,片刻便可以追赶个好几圈,只是突然,徐盛平神色凝滞住了,在他的胸口处,突兀的出现了一只苍白的手。 剑来捏住了他的心脏,猛然抽出。 徐盛平声音喑哑的笑了两声,忽然整个身体爆开! 不好!难道他是想要自爆吗? 金丹自爆的威力都这么大了,元婴期岂不是连附近的城镇都要毁灭? 阮幸连忙后退,并不抱希望的在身前设下灵力罩。 谁知,她警惕了半天,落在灵力罩上的仅仅只是淋漓破碎的血肉,有些恶心粘腻的挂在灵力罩上,阮幸轻轻抖动,撤去了灵力罩,那些东西便一下子全都落到了坑底。 随即,阮幸便看到一团白色光点朝着远处远遁而去。 这是什么手段?阮幸看过了光佑仙君留下的记忆,学过了养神录,大致明白这世间类似于夺舍寄生之术只有神魂方可做到,可徐盛平只是元婴期,他也能靠着元婴逃脱吗? 来不及多想,阮幸下意识的伸手一抓,那一团白色光点便被她摄在手中。 她自己都惊了。 “我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阮幸有些怀疑人生了,她刚才只不过是想着绝不能让对方逃脱而已。 然后随手这么一抓,就把已经跑出去百丈开外的光团摄在了手心。 “倒是有点像光佑仙君留下的那些时空术法。”阮幸思忖着,只是她目前还无法体悟光佑仙君留下来的东西,也不知刚刚用出来的手法,是不是光佑仙君留下来的遗惠。 光团当中一个手掌大小的小人满脸惊恐,长相与徐盛平有九分相似。 他的神识与魂魄几乎大半都已经融入进元婴之中了,只消度过化神天劫,就能彻底度化为神魂,只是可惜,栽在了阮幸的手中。 小人在她手中不停的挣扎着,只是怎么也无法脱离阮幸的桎梏。 她只是一个金丹中期而已……能有这实力这么欺负一个元婴?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 难不成是模拟器升级的新作用? 不应该,模拟器随便升级一个她掌握的术法就要几千上万了,怎么可能区区三万积分就让她变这么厉害。 阮幸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暂且放下这个困惑。 对着手中小人道:“徐盛平,还能交流吗?” 她其实不太懂得,修士体内未成神魂的元婴,是否还能如常人般交流。 小人气急败坏道:“我已经落入你的手中,不给我个痛快,你还想怎样?” 他刚刚心存侥幸想要金蝉脱壳,错过了自爆的机会,如今整个元婴都被对方拿捏在手中,即便是想要自爆也不能了。 只能绝望的求一个痛快,更怕对方是一个专修鬼道的魔修,那样他可就生不如死了。 “何必这么急着寻死呢,既然能交流,你也可以说服我放了你啊。”阮幸笑道。 小人停止了挣扎,仰头看着阮幸,狐疑道:“你会放了我?不怕我回去以后寻仇报复?” 阮幸挑眉道:“你又不知道我是谁,我这张脸也是假的,我怕什么。” 小人思考了一下,似乎觉得到了这个地步阮幸没必要骗他,而且即便他不答应阮幸的条件,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只好无奈的点头,“你到底想要什么?只要你能放了我,我所知道的东西都可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摸了摸下巴,阮幸问道:“你刚刚为何要逃?元婴之身没有躯壳,尘世中难以存活,你应该是有什么特殊的夺舍寄生之法吧?” 小人有些憋屈道:“我的元婴已经趋近完善,只差最后关头的融合,家族之中有一门秘法,可让我寄生在子嗣后辈之中,回去以后便让我女儿嫁人生子,我便可以托生于她腹中,重获肉身,只是这法子有两个弊端,其一元婴之身只能使用一次,其二托生肉身无论灵骨资质如何,所修炼的层次永不可能超越元婴之身的层次。” 也就是说,即便他能够重获肉身,这辈子也无缘化神期了。 难怪他们要争权夺利大力发展自己的家族了,想必修仙界中每一个传承悠久的大家族都有着不足为外人道的理由。 而像南州掌门这样草根出身的修士……不仅心性没有被污染,他都快死了,也没想过元婴脱壳。 因为他没有方法,也没有后盾。 “如果你女儿死了或者她生下的孩子没有灵骨呢?”阮幸继续问道。 她在和徐思睿有过矛盾后就打听过徐家的事情,徐家千百年前曾经也是玄冰宗的中流砥柱,只是近几代中,生下的孩子没有灵骨的越来越多,如今只剩着徐盛平和徐盛文撑着门面,而徐盛平也不愿意给那些旁支的孩子花费资源使用络气丹。 他的表情有些沉痛,“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家族秘法中的后遗症,便是我托生的那一胎,即便长大后重新有了子嗣,也不会有灵骨……或许这才是我徐家衰落的根本原因……用此秘法,便等于绝了一支血脉,这是我家族中最重要的秘密,我都告诉你了。” 小人顿了顿又有些激动和谄媚的说:“我还有最后一个方法,此法不拘于血脉子嗣,甚至不限制任何修为,只要你魂魄完整有足够的执念和意志,便可以在炼器师炼制灵器时,忍受灵火千锤百炼的炙烤,成为器灵。虽然失去了肉身和自由,还要认其他修士为主,但却拥有了更长久的寿命,只要灵器不损毁,就可以长久保留记忆和神智!” “说的好听。”阮幸撇了撇嘴,“上哪儿去找能炼制灵器的炼器师。” 就连玄冰宗内的炼器峰,其中炼器造诣最高的峰主,都没有达到能炼制灵器的水准。 “我这里有一篇秘法,无需炼器造诣极高,只要材料品阶够高,又有魂魄能经受住灵火,便可炼制灵器!只要您放了我,我就把这篇秘法奉献于您。”小人讨好地说道。 阮幸不为所动,“你先给我再说。” 小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听从阮幸地话,从光团中分出一星光点,飘到了阮幸面前。 她伸手握住,光点便化作一段记忆传进了她的脑海。 她闭上眼睛细细消化,抓着光团的手却没有半分松懈。 见状小人有些失望,他本意其实还想在阮幸接受记忆无暇顾及他时再次逃跑,只是没想到阮幸接受这段记忆竟然一点异样都没有出现,只能老老实实的等待阮幸消化完毕。 过了片刻,阮幸睁开眼睛,这秘法看起来似乎可行,只是条件太过于苛刻,想必徐盛平得到这篇秘法后也从未试验过,否则刚刚遭遇自爆冲击时也不会废了那么多法器都不把灵器拿出来。 灵器这种东西,就连化神期的修士都不一定能有。 小人希冀的说道:“能否放了我?” “当然可以。”阮幸微微一笑,松开了手。 光团甫一得到自由,忙不迭地闪了出去,朝着中州的方向飞窜。 阮幸回忆着自己之前抓到光团时的感受,伸出手五指并拢,轻轻一抓。 百丈开外的光团又回到了她的手中。 “无耻之徒!不讲信用!”小人跳着脚大骂道。 “别吵,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没问完,问完一定放了你。”阮幸皱眉说道。 小人暴怒道:“你快点问!” “听说你让徐盛文的亲传弟子穆时回南州玄冰宗当长老,宗主已经答应了这件事,我很好奇,南州接连两个秘境都已经出事,只剩一个矿场每年还有些收益,你为何一定要派穆时过去?”阮幸缓缓问道。 这也是她一直困惑的一件事。 她杀了徐长老以后并没有找到他贪污的几万灵石,甚至于他自己生活的居所也没有奢靡之物。 “不过是为了些私利,从前盛文在南州经营宗门,多了许多进项,我拿来供养家族罢了。”小人的眼神有些躲闪,他似乎很不明白阮幸为什么忽然问起这件事。 “撒谎。”阮幸冷笑了一声,“你连给旁支的子嗣络气丹都不肯给,徐家尚且在仙门的一共不足十人,你这种性子,会特意从南州贪墨灵石贴补家族后辈?” “你连这些都知道,你特意调查过我?”小人有些惊恐的说道。 他如今更看不明白了,这个突然出现在他眼前,计划外的人,究竟是什么人,到底想做什么! “你还是不肯说吗?其实你应该能看出来吧,我是一个鬼道修士。”阮幸转动手中光团,让他看到了一旁的剑来。 纯白的少年一黑一白两只眼珠诡异的垂下来,安静的像是一座雕像站在那里。 阮幸威胁道:“你若还不肯说实话,我就用你的魂魄抽丝剥茧,火烧雷炼,保留神智做成傀儡,日日供我驱使,每天不停折磨。” 看着没有呼吸心跳的剑来,刚刚被少年从背后掏心的恐惧感重新涌上心头,小人轻易的便相信了阮幸的话。 他最怕的便是遇到鬼道魔修,专克他的家族秘法,遇到其他修士打不过还能元婴脱壳,可遇到鬼道魔修,一旦败了便是死不超生了! “我说……我说……”小人颤抖着几乎快要痛哭流涕,“八十年以前,我就已经预料到家族的衰落已经是无法挽回的尽头,我和弟弟接连生下的三个孩子都是无灵骨资质的凡人,再不想办法干预,恐怕我和盛文便是徐家最后一代修士了,所以我和其他宗门做了一个交易,我留下了一个孩子在南州,除去我弟弟在南州贪墨的那些……还有我家族在仙元城经营的一些商铺,每年都会拿三万下品灵石交给那个宗门,因为他们答应我说,可以让我那个儿子拥有正常的灵骨,修炼一日千里,重现徐家辉煌。” “玄冰宗已经是仙元大陆三大宗门之一了,在玄冰宗都找不到方法救你的家族,你还指望其他小宗门能救?”阮幸嗤笑道。 “我原本也是不信的,可是我亲眼看到了他们的好几个修士,明明是我看着刚刚引气入体,可是不过三五年,就已经成就金丹,从引气到金丹,只需要不到十年!这放在哪个宗门里不是需要吹嘘的传说?可却在我眼前真实的发生了,而且还不只一人!是好几个!我怎么能不信?” “所以你们就达成了交易……你把你儿子送过去多久了?”阮幸问道。 “至今刚好十八年。”小人说道。 送了十八年的灵石……嘶,五十四万下品灵石。 “这件事我谁都没告诉过,包括我弟弟,虽然他负责贪墨灵石和运送交易,但我从未告诉过他是为了我另一个儿子。”小人说着,仰头看阮幸,“这件事只是出于我的私心……应该对您并无影响,何必追问到底呢?” 没影响?影响大了去了! 如果他没有把这些灵石送出去,那么在阮幸杀了徐长老以后,他所贪墨的灵石不就全进入她的口袋了? 白白让她亏了这么多灵石。 感觉自己亏了钱的阮幸有些气愤的问道:“那个宗门叫什么名字?” 小人迟疑了一下,为了活命,都已经说了这么多了,也不差一句两句了。 况且如果阮幸真能放了他,他回去以后还能继续供给每年三万灵石,可若是他彻底死在这里了,就没人送那三万灵石了,那个宗门恐怕也不会再管自己儿子了。 于是他道:“那个宗门,叫六阳书斋。” 感谢早弥子的月票~ 感谢ek0113的月票~ ------------ 第一百四十七章 就叫神通好了 又是六阳书斋? 阮幸一怔。 她可还记得,那六阳书斋的世界树还一直在无形之中桎梏着她的想法,让她一直无法言说那段凡人王朝的经历,如此神秘莫测的手段,即便阮幸如今已经到了金丹期,多了许多关于修仙界的风闻见识,还是不知他们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这让她十分忌惮。 而且魔君仙子姐姐胡三他们还在凡人王朝中仰仗结界的庇护,她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六阳书斋几十年前就已经能够把金丹期修士当工厂一样量产了吗? 那自己借着黑鹰离开凡人王朝时,为何了解到的六阳书斋只有十几个金丹一个元婴呢? 那些多出来的金丹修士都去哪儿了? 阮幸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反正等她有能力解决世界树的时候她肯定还要再回去一趟的,有什么疑问到时一并解决就是了。 她看了看手中的小人,随手一丢,“你走吧。” 小人先是不可置信,随即狂喜,没想到阮幸竟然真的再一次放了他,连忙逃窜出去。 坑洞之中乱石泥土混为一团,阮幸用剑在沾着血的泥土中扒拉了一下,找到了徐盛平的储物袋,惊喜的是,储物袋还没有破损。 只是储物袋上神识的主人还未死,她的修为又没有比他高上一层大境界,无法强行打开。 神识和肉眼可见范围内已经看不到小人的身影了,阮幸歪头想了想,伸手一抓,光团再度出现。 “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是什么修为,这又是什么术法,前辈能不能不要再捉弄我了,若是不愿意放我走,直接将我元婴打散了便是!”小人已经有些崩溃了。 因为有着面具法器的遮掩,阮幸显露在外的修为只有筑基期,但小人不傻,一个筑基期怎么可能有这种手段?他断定对方修为定然不像是表现出来的那么低,最起码也只比他低一点,因为阮幸是先使用徐盛文的傀儡令他乱了心神才出手偷袭,所以徐盛平认为这人的修为应该不足以正面与他相敌。 但连着几次他跑了出去都被莫名其妙的抓回来,他有些不自信自己的判断了,只当对方是一个修为高深但心理变态的魔修。 他已经没有了躯壳灵骨,无法吸收尘世灵气运转周天,仅靠着元婴中剩下的灵力,两天之内飞回中州还是绰绰有余的,但是再让这魔修多玩几次放了抓的戏码,他元婴内的灵力恐怕跑出南州都困难了,更何况一路上若是顺利还好,若是遇到其他不怀好意的修士…… 小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有些绝望了。 阮幸轻咳两声,“不好意思啊,你这个储物袋,我打不开。” 小人双眼无神的抹去了储物袋上自己的神识烙印。 阮幸摆了摆手,又将小人放走,但这一次,小人已经不像前两次那么积极了,而是一步三回头的警惕着阮幸再把它抓回去。 而阮幸只是专注的低头检查储物袋内的财物。 法器全都被徐盛平用来抵御自爆傀儡了,因此储物袋内没剩什么法器,阮幸最关注的灵石却是有不少,五十中品灵石和一万多下品灵石。 “你一个元婴期修士,怎么就这么点灵石。”阮幸忍不住叹口气,嘟囔着。 得亏小人已经走远了,不然听到这话又得吐血。 除此之外,几瓶修炼用的丹药,几枚玉简,还有一些玄阶的材料,也不知徐盛平收集来干什么用的。 她把玉简拿出来神识探入进去,却有了惊喜的发现。 几门术法,以及元婴期的通玄经! “意外之喜!”阮幸喜滋滋的把这些东西全都收起来,“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本来还想从南州掌门口中问一下,没想到徐盛平如此不设防备就把玉简放在自己的储物袋中! 不过也是……宗门功法玉简哪有自己的小命重要。 阮幸开心的伸手一抓,光团被她用力的捏了几下。 而小人已经瘫倒在那里不出声了。 它连原因都不想问了,只想等这魔头玩够了给他个痛快。 而阮幸也不是在玩,她只是在练习这个莫名其妙突然得来的术法。 经过小人几次无偿配合以后,阮幸已经摸到了几分门道,这个不需要灵力不需要掐诀念咒,甚至没有出现在人物面板上的术法,与空间有关。 她只需要在脑海中想象出要拿的东西,就能远隔千米之外拿在手中。 目前还不确定极限距离是多少,因为最远她只抓了小人五公里的范围。 也不确定如果目标处于阵法,或秘境,或结界阻碍的情况下能不能拿到。 如果能,那岂不是别人储物袋里的东西……咳咳,不行,人还是要有底线的。 阮幸明白,她并不是突然吃了菠菜变强了,而是对于这个空间类型的术法有着不同于寻常人的掌握,她使用的时候就好像那不是一个术法,而是自己用手拿起面前的茶杯一样简单。 可是……光佑仙君留下的那段对于时空术法的感悟,他也是需要灵力和法诀的呀,怎么到她这里都不需要用了? 难不成是模拟器升级给的加成? 关于这种时空术法应该还有其他的用途和开发方式,只是她现在实力还太弱小,无法彻底感悟那段记忆,目前只有这么一个探囊取物的术法可用,她还需多加练习更为熟练才是。 阮幸刚想把光团丢出去再练习几遍,忽然看到远处升起几道剑光。 想必是附近两个宗门听到刚刚的爆炸声过来查看情况了,不过他们的两位元婴期修士都已经回去通风报信过了,他们大抵是知道玄冰宗有位化神道君在此,剑光并没有飞的十分急迫。 只是阮幸可不想留在这里跟他们对上。 拿出万魂幡这柄小旗子,这是她唯一一个上品法器,且还是能够收束魂魄的法器,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把光团放哪儿好。 旗子一挥,光团惨叫一声被收了进去,阮幸把三角旗放进储物袋,拉起剑来的手,低声道:“走!” 剑来便带着阮幸进入了隐匿通道,几步朝前跨出,便到了一里之外,他们刚刚放置南州掌门的地方。 阮幸让剑来背着南州掌门进入隐匿通道,自己则驾驭起了飞剑,三人一同朝着另外一个方向飞去,飞了一段距离后,见身后并没有人追来,才示意剑来停下。 三人落在一处山林中,阮幸摸了摸南州掌门的脉门,还有呼吸心跳,便拿了一粒疗伤丹喂给他。 只是他经脉已断,无法自主运功调息,阮幸便分出一缕灵力到他身体内帮助运行化开药力,许是他受伤严重,阮幸的灵力进入时并没有收到任何阻碍。 过了片刻,昏迷中紧皱着的眉头微微松开,他的眼睛也睁开了一条缝,有些错愕的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修。 阮幸直接撤去了自己的外表伪装,恢复成小女孩的模样,在对方惊愕的目光中有些关切的问道:“掌门,你还好吧?” “谢谢你,不过你不该在此处,既然已经入了中州,有那人罩着你总该修行无忧,何必来趟这混水……我已灵骨损毁,经脉尽断,即便是费尽丹药救我,也不过是生不如死,就把我随便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丢下便是。”他唇角溢出血沫,有些艰难的说道。 “可我并没有修行无忧。”阮幸默默道:“青虹真君虽然收了竹叶,却没有真心待我。” 闻言,掌门叹了口气,“早有所料……当初我劝师弟早些将这人情用了换一枚延寿丹,他不肯,怕对方为难,拖到现在,那人不知还剩几分旧情。” 他的瞳孔已经有些涣散了,絮絮叨叨的讲起当年的旧事来,当初青虹真君还是普通内门弟子时,因为接引青萍仙子入门而与她交好,得以被光佑仙君收为门下,同时和闻长老互有情愫,约定同到元婴就结为道侣,青虹真君岁数大些,快要寿尽了还是金丹期,光佑仙君就赐给她一枚延寿丹,后来闻长老得到了一个机缘有很大把握升为元婴,却让给了青虹真君。 青虹真君元婴后不久,宗门与天剑宗起了摩擦,掌门和闻长老一同被派去处理,闻长老便在此次任务中受了重伤,灵骨有损,从此无缘晋升,两人的约定也成了风中浮萍,一吹便散,当初让给青虹真君的机缘,变成了一片竹叶的人情。 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阮幸轻轻问道:“你还有什么遗愿吗?” “遗愿?不,没有……”掌门阖上了眼睛,“只悔当初不该入玄冰宗……” 他苍白的脸色定格,停止了呼吸。 虽然阮幸很想自己多出一个元婴期的傀儡,但掌门并没有害过她,还帮过她几次,实在不应该违背他的意愿。 沉默了许久,阮幸放弃了自己的想法,结束了这一次的模拟。 现实之中,她刚刚走出万宝楼的门口。 她直接再次进入模拟,刚刚目睹了掌门死时的模样,让她的心中多了几分的郁气,若是不抒发出来,恐怕心里不舒坦。 自她入修仙界以来,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太过于倒霉的缘故,对她抱有善意的人少之又少,如今又要死去两个。 掌门她虽救不回来,闻老头总该救的回来吧!? 飞剑疾驰之下,她到了时空缝隙之外时,青元道君和掌门刚刚开打。 可惜她无法抗衡化神期的青元道君,贸然出手,不过多送一条人命。 她现在也没有了钥匙可以随时进入绝灵之地了。 趁着结界里面两个元婴修士打开结界之际,阮幸化身一道流光直接飞了出去,竟然比徐盛平和程峰主反应更快一分。 只是她的目的和他们不同,她一头栽入到了时空缝隙之中,因为有着时空缝隙的吸力存在,其他人即便是想阻拦也阻拦不住。 “那人是谁?”程峰主惊讶且疑惑。 他是知道时空缝隙真相的人,不明白为何有人直愣愣的闯进去送死。 徐盛平看了一眼,“管他做什么,死到临头还以为有大机缘。” “也是。”程峰主点了点头,挥手用出自己的灵器织金网,“我用灵器收拢缝隙和其中吸力,再一起使用封印法诀。” “好。” 两人忙碌着封印的事情,而阮幸已经进入到了熟悉的下坠环节。 拿出降落伞,阮幸用神识确定了自己所在的方位,经过几次模拟中的探索,她对于这片绝灵之地已经有了大大的了解,至少在大方向上,她肯定不会迷路。 使用降落伞飘在半空中的时候,阮幸伸手一抓,掉落的飞剑已经回到了她的手中。 秀眉一挑,阮幸思忖道:“果然,不需要灵力的术法可以在这片天地中使用。” 或许不该称呼它为术法了,该叫神通才是。 她直接朝着之前遇到闻长老的地方飞了过去。 天色尚早,闻长老还在悠哉游哉的寻找完整的房屋,阮幸收起降落伞朝着那边跑去,闻长老看着她吓了一跳,客气而又警惕:“道友是哪位?” 他不记得另外十四个修士当中有这人啊? 阮幸太过于着急,都忘了自己现在用的是王志的形象了。 只是无法使用灵力,她也撤不掉自己身上的伪装,眼珠一转,便大声说起了之前掌门告诉她的关于闻长老的陈年往事。 “停停停!”闻长老黑了脸,“你怎么知道这些,你干什么来的?” “来不及解释了,先跟我走!”阮幸急切了拉过闻长老的胳膊,拽着他往绝灵之地的中心走,“边走边说。” 闻长老一脸蒙圈,后知后觉的提醒道:“这里最好不要一直使用神识,否则会有……” “绝灵虫是吧?我知道。”阮幸摇晃着脑袋说道:“刚刚你那些风流韵事,是掌门告诉我的,我是来救你的。” “不可能。”闻长老失笑,“来之前我和师兄就已经确认了这一趟九死一生,很大概率不能活着出来,虽然没想到是绝灵之地,但我是自愿来的,不想因此残躯再连累师兄了,他不可能派人救我。” 这倒是失算了。 难怪掌门的遗言里没说这件事。 “那你不想出去吗?”阮幸不解道:“就算没几年好活了,出去享受人间烟火总比在这鸟不拉翔的地方受折磨好吧?” 按照光佑仙君的记忆,忘记自己最重要之事便能正常存活在绝灵之地,可这件事本身极难不说,时间长了还容易变成疯子,出去的方法只有斩断神念一条路。 阮幸不知道自己没有斩断神念的那一次模拟是否成功出去了,但不试一试,如何能够死心呢? 若是闻老头不斩断神念出不去,她便只能认命,不费这个功夫了。 欸,等等,不对啊? 她不会又睡三百天吧!? 早知道就用文字模拟了! 感谢书友20230522947_Bb的月票~ 感谢林青柚子茶的月票~ 感谢书友20181105224043458的月票~ ------------ 第一百四十八章 你获得了一串乱码 阮幸决定先看看情况再说。 闻老头有些惆怅的说道:“即便出去了,宗门还是要找我麻烦的,尤其是傅元祯,我们交不出害了他弟子的元凶,便只能让他把气撒在我的身上,想必这次让我进入绝灵之地也是他的提议,只盼他从此消了气,不要再怪罪到师兄身上。” 你说晚了啊! 你师兄现在估计身板儿都硬了! 阮幸默默咽回想说的话,免得闻老头听了以后,本来就丧的求生欲望更是摇摇欲坠。 阮幸拉着他闷头赶路,中途天黑了在附近找了个房屋休息了一晚,第二天继续,闻老头虽然奇怪,但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眼前之人也没有害他的意思,况且他还不知这人是怎么进入绝灵之地的……跟着他也好弄清情况。 他既然是说为救自己而来,总不可能比自己还早进入吧?可缝隙外面三个元婴期修士联手布下结界把守,他又是如何闯入呢? 直到两人到达目的地,闻老头难掩目中震惊,“这是……” 这次比上一次还快,只花了一天多的时间就到了绝灵之地的中心。 闻老头蹲下身去抚摸地上的阵盘,喃喃道:“原来师尊所说的绝灵之地,与我所来的是同一处。” “怎么了?”阮幸问道。 “没什么。”闻老头摇了摇头,站起身,“从前在师尊那里见到过一材质非凡之物,如今见了才知与此处阵盘是同等材质。” 阮幸已经摸清楚了钥匙的使用方法,而且如今也已经没有钥匙了,只是看着闻老头借着往事缅怀了一下师尊,便开口道:“我们到最中心处看看。” 阮幸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地方与上次她来时有些许不同。 等到了中心的光柱前,才震惊的发现,光柱内的银白丝线,竟然断了! 难怪光柱的光芒弱了很多。 难道有其他修士这几天来过这里? 可是上一次模拟时她到达光柱用了三天的时间,这里并无异常啊!? 阮幸想起消失的钥匙,自己突然变出来的神通术法。 ……该不会,真是她上次模拟时弄断的吧? 可她已经不记得昏睡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更不明白为何模拟中的事情会映射进入现实。 想了想,她问道:“你师尊可有说过如何离开绝灵之地?” 闻老头回想了一番,摇头道:“未曾,他只告诉我如何在绝灵之地活下来,只需要忘记……” “停,我知道了。”阮幸打断了他的话,闻老头有些无奈的住了嘴。 看来光佑仙君认为不到化神无法离开,所以没有必要跟自己金丹期的小弟子讲这些事情。 阮幸看了看光柱内断掉的银白丝线,打开箱子让剑来出来。 闻老头的目光有些惊异,阮幸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在心神链接中吩咐剑来。 剑来微微点头,抓住闻老头的手,就一起进入了光柱之中。 “欸等——”闻老头话的尾音被光柱吞没。 阮幸原地等待了片刻,才开始在心神链接里呼唤剑来。 只是呼唤了许久,都没有得到剑来的丝毫反馈。 她又不敢自己进入光柱……生怕一进去就是三万积分没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阮幸结束了实景模拟。 站在万宝楼的门口思忖了几秒钟,阮幸有些不甘心的打开文字模拟。 【正在模拟中】 七岁,你趁着混乱之际进入了时空缝隙,找到了闻长老并带他前往绝灵之地中心处。 你们一起进入了中心处的光柱之中,随即,你陷入了沉睡状态。 八岁,你陷入了沉睡状态。 【模拟结束】 阮幸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几行字。 一千积分一次的文字模拟,就这么结束了? 这么短的经历,似乎无论选什么都没有作用。 阮幸皱着眉头选择了随机技能。 【你获得了%……¥&的*&(#!】 一段乱码…… 但阮幸并没有感觉到自己身体当中多了任何的不同。 人物面板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看来这一千积分只能是浪费掉了。 “闻老头,很抱歉,我已经努力过了。”阮幸遗憾的低语。 她已经无愧于自己的心境。 阮幸一步步走出城镇,踏上飞剑赶往时空缝隙。 等到青元道君几人离开后,她一手摄来南州掌门的身体,同时让剑来带着小男孩一号去自爆。 轰然一声巨响后,阮幸带着三角旗飞入坑洞中,不等徐盛平开口说话,便一挥旗子,摄走了他的元婴。 元婴小人惨叫一声,面容痛苦的在旗子中挣扎,阮幸看了一眼便不再理会,把旗子团吧团吧重新放入了储物袋。 至于徐盛平的尸体……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算了先收起来吧。 拿走了地上徐盛平的储物袋,阮幸让剑来携带着南州掌门的尸体,找了一处凡人集聚的山林附近,给他挖了一个近十米深的洞,把他埋了进去。 “这样,至少你的长眠之地不会被野兽打搅。”阮幸轻声说道。 随即,她便转身离开了。 …… 一个月后,金陵城。 阮幸变化的年轻女修正在一处售卖灵茶的茶庄喝茶。 有了徐盛平的资金资助,她现在也敢点一些灵茶灵食来用了。 虽然这灵茶之中蕴含的灵气对于金丹期的她来说已经是微不足道,但却有静心凝神之功效,让她的心绪安宁下来。 前一段时间几乎是忙昏了头,每时每刻都在模拟之中,让她的脑袋都快要出现后遗症,分不清时空现实的区别了。 现下事情全都告一段落,她便暂时停止模拟,给自己放个假,好好休息几天。 不过她也没有完全闲着,这一个月,除了将徐盛平的尸体和元婴炼制成了小男孩三号以外,她还练习神通之术更加得心应手了。 金陵城还在金霞宗的管辖范围内,她并没有离开,而是租了一间静室,在这里留了下来。 那次爆炸出的大坑,金霞宗和翰海宗已经联手调查过了,不过基于阮幸将自己的修为掩藏到了筑基后期,在整个金陵城之中都是平平无奇,所以她也并没有被打扰,展现在她面前的还是一片太平。 后来,阮幸便听闻,玄冰宗认下了这件事,并给了两宗一些赔偿,将坑填平,这事儿也就翻篇了。 他们似乎认为,那个坑洞是回光返照的南州掌门自爆元婴,将善后的徐堂主给炸的灰飞烟灭。 怨声载道的只有那些亲人误入缝隙的凡人,还有那些即将迎来收成却被毁坏的农田。 阮幸正品着静心的灵茶,忽然发现旁边有几个修士在讨论。 “之前玄冰宗从咱们这儿抢的那个秘境,你们听说了吗?” “据说他们宣布已经探查出了基本情况,是一位归墟仙君陨落后留下的秘境。” “他们宣传这个干什么?故意气我们两宗?” “为了招收新弟子呗,我听说啊,他们在南州的秘境接连出事,损失了一百多个苗子,这批弟子如果能闯完秘境安全返回去,恐怕用不了几年就会多出几十个金丹精锐弟子,这下子,恐怕玄冰宗要断层个起码十年喽!” “嗐,他们家大业大的,几十个金丹算什么,在宗门内平平无奇,待遇哪有咱金霞宗好。” 几人哄笑一阵,似乎因为金陵城是他们宗门的管辖地,说话并不害怕旁人听去,大胆的放肆嘲笑。 阮幸默默呷了口茶,竖起耳朵听着。 “要我说,招收新弟子这事,还是悬!玄冰宗在中州一家独大,其他中州的宗门都得依附着他们,连天道都看不下去了,要降天罚毁了仙元城呢。” “你说的是仙元城上空突然出现的两座岛?” “对,我也听说了,一个月前,仙元城上空突然出现了两座被雾笼罩的岛屿,正在以缓慢的速度下坠,按照这个速度预测,只需要两百年,这两座岛就能落地毁了仙元城!” 闻言,阮幸手中的茶杯忽然攥紧。 岛屿出现……下坠……这件事出现提前了许多,她在某次模拟中,直到近三百年后岛屿还没有完全坠落。 提前出现了这么长时间,是她这段时间做的蝴蝶效应吗? 这段时间唯一的异常,就是她把绝灵之地光柱内的银白丝线不知道怎么回事给弄断了。 从前别人都看不到那两座岛屿,只有她一个人能看到,丝线断了以后,所有人都能看到了,并且它们还在不停的下坠。 阮幸喝了口茶压压惊,这件事她一定要死死瞒住,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否则毁掉仙元城这口大锅,可就要扣在她头上了! 她现在可抵抗不住玄冰宗那么多真君道君大佬的怒火。 几人还在谈论着,觉得有着两座岛屿在,即便有人敢去拜入玄冰宗,数量也会少很多,毕竟,谁会希望自己的宗门两百年之内即将毁灭呢? 阮幸耐着性子多听了一会儿,也没听到几人说,有没有大佬去飞上天空探查过岛屿内部。 想来这件事即便探查了也是玄冰宗内部的机密,不会让人拿出来闲聊。 她喝下茶杯中最后一口灵茶,拿了两个下品灵石结账,便起身出了门。 这金陵城,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退了静室拿回押金,阮幸算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灵石,这一个月她在金陵城消费了不少,不过似乎是因为治安还不错的缘故,她一个筑基期柔弱女修并没有遇到什么恃强凌弱的事。 这让她有点小小的遗憾,如果能出现几个恶霸修士,她还能再打劫一番。 积分剩余51900,灵石则还有八万多,她将自己所有的上品中品灵石全都换成了下品灵石保存。 从修仙以来,这几乎是她最富裕的时候了,阮幸有些幸福的想着。 正在她清点自己储物袋物品时,她察觉到里面有异动。 嗯? 徐盛平的元婴已经被她拿出来,用招魂之法做成了傀儡,他现在已经没有了神智,只会听从阮幸的吩咐了,其他傀儡都很乖,那是谁在动? 阮幸神识探入看了看,正好见到一个小女孩在里面抱着一大块养魂木翻了个身。 对了……她当初让两块养魂木放在储物袋里,让蔡娇呆在旁边养魂来着。 提起蔡娇,阮幸就想起了蔡学士,也不知道蔡学士有没有筑基,可接触到了六阳书斋中什么核心信息了没有。 不过,这才几个月而已,想必蔡学士没有那么快。 把蔡娇放了出来,小女孩抱着一大块木头,无辜的眨了眨眼。 阮幸的心神链接中就出现了一个新的声音。 稚嫩的童声似乎还不太习惯于新的说话方式。 “姐……姐……” “不对,你比我大四岁,不能叫姐姐。”阮幸纠正道。 但蔡娇没理,微微抿嘴有些可怜兮兮的模样,“……姐姐……” 果然,蔡娇虽然有了神智,但还不算是个正常人,像刚开始的剑来一样,沟通困难。 阮幸叹口气便放弃了纠正,算了,加上她前世的年纪,蔡娇叫她阿姨都行。 而且蔡娇死时才六七岁,小小的一个,抱着养魂木费力巴拉的样子无辜极了。 “阿娇。”阮幸叫她。 蔡娇呆呆地,“囡囡……” 阮幸有些意外,她还记得自己叫囡囡?看来她记忆保存地还行。 说不定再养个一段时间,神智就能赶上剑来了。 拍了拍蔡娇的头,阮幸道:“乖一点,在里面好好睡觉,不要乱动。” 见蔡娇点头听话,阮幸便将蔡娇又收进了储物袋。 虽然有了神智,却依然是死物。 阮幸紧接着检查了一下储物袋内其他傀儡,傅清鸿和小男孩二号胖子二号放的距离都离养魂木比较远,也没有乱动的迹象。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以后,加上魔君当初的规劝,阮幸已经不再想着让他们全都恢复神智了,反正她现在储物袋好几个,便将其他几个傀儡全都分出来装进另一个储物袋里。 而且如果傅清鸿恢复神智后,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若是他非要回玄冰宗找青元道君怎么办,她总不能再杀他一次。 清点完几个储物袋之后,阮幸忍不住想,要不要看看附近哪个城镇有万宝楼的拍卖会,她去花两万灵石买个储物戒回来? 随即她便赶紧摇摇头把想法甩出脑海。 不行不行,才刚有了点积蓄就堕落了,不能这样! 感谢书友20220918175316618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40127064302660的月票~ 感谢澜归海的月票~ 感谢滑稽电耗子的月票~ 感谢书友20181105224043458的月票~ 感谢叼着烟卷的老虎的月票~ 感谢微蓝218的月票~ ------------ 第一百四十九章 莲池秘境 阮幸所变化的年轻女修走进了传送阵驻地,缴纳了车马费后便经过了几次换乘,到了中州。 只是保险起见,她没有直接到仙元城去,而是去了一百八十峰外围的奉天城。 这里也是玄冰宗管辖,不过不比仙元城的地理位置好,只是一个普通的城镇,算不上特别繁华,街上人来人往,凡人比修士要多。 出了门,便看到街上所有玄冰宗门下的产业或者与玄冰宗相关的产业,都在门口竖起了一面挂旗,顶端是玄冰宗的标志,下方写下了一些宣传标语一类的东西。 说来讲去,就是大力招收新弟子。 外门弟子数万人,能筑基的不过十之一二,其余人都得自力更生,宗门招再多都不怕养不起。 阮幸找到中介的牙行,租了一天静室,但她并没有修炼,而是等幻形术刷新了一下CD,然后打开了实景模拟,才顶着新的样貌离开。 她这次变化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筑基初期。 这个修为和年龄在普通修士之中已经是拔尖儿的程度,遑论还是一个散修。 若以这个身份去重新加入玄冰宗,应该不成问题,而且可以直接入内门,说不定还能打探到她想知道的消息。 入门方式与南州那边差不多,登记过了信息,等待一到三个工作日发下宗门玉牌,再过一遍问心石,就算是入门了。 “名字?” “刑软软。” “修为?” “筑基初期。” “哪里人士?” “东州沧海城。” 负责记录的修士笔尖一顿,抬起头来。 面前的少女面容白皙中透着健康的红晕,饱满的额头两边垂下的发丝略显调皮的微微弯曲,看着便是一个可爱活泼的女孩,让人瞧着面善。 修士的语气不自觉地软了几分,“东州宗门也不少,更有与我玄冰宗齐名三大宗门的玄极宗,为何千里迢迢来中州呢?” 阮幸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自然是仰慕玄冰宗的风采。” 她的眼睛闪闪发亮,“听闻玄冰宗一百八十峰主皆为元婴真君,如今更是新添了一座归墟地为秘境,而且玄冰宗能够占据中州,自然是三大宗门之首,我辈修士既然选择修行与天争辉,自然要选择最好的!” 小小的拍了一下玄冰宗的马屁,顺带还展现了作为她一个年轻筑基修士的一点傲气。 记录的修士自然也是玄冰宗的内门弟子,他听来与有荣焉,忍不住笑了笑,“那就欢迎师妹来到玄冰宗!” 说罢,他手中动作不停,已经记录完毕,略带歉意道:“近日宗门新进弟子过多,无法立即制作宗门玉牌,明天这个时间,师妹再来这里领吧。” “好,那就先谢谢师兄啦!”阮幸俏皮的眨眨眼。 走出门去,阮幸正想着接下来该去做什么,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叫她,“道友请留步!” 回头一看,却是刚刚在另外一位修士那里登记的男修,快步走了过来。 阮幸觉得他有些眼熟,在记忆里翻找了一下,便想起这人,他是南州玄冰宗的一个修士啊! 当初还买过她的丹药。 只是可惜,他技不如人,没能进入金台秘境之中,捡回了一条小命。 不过几个月不见,他竟然已经筑基后期了。 心中转过了几个思绪,阮幸仍面露疑惑,“这位道友,我们认识吗?” “虽然现在不认识,但往后就是同门,还需互相照应才是。”男修凑近了笑道,“我叫赵诚,道友,刚刚那一屋子的新入门修士,只有咱们两个是筑基期,注定要入内门,跟他们不是同一路的,自然要先与你结识一番。” 还是一如既往的自来熟啊。 因为这次大肆宣传新秘境的缘故,虽然有些修士畏惧于头顶上的两座大山,但还是有不少修士络绎不绝的来到仙元城,鱼龙混杂之下,玄冰宗便没有搞什么分流,所有修士统一在一个大厅里记录。 因此,无论是有修为的修士,还是没修为的凡人,都得老老实实排队。 当然,如果有那种金丹元婴以上的大佬过来肯定就不是这个待遇了,但阮幸目前还没看到。 “我叫刑软软,道友修为比我高深,我便叫你一声赵师兄了。”阮幸甜甜一笑,随即不解道:“赵师兄都筑基后期了,怎么才来入宗门?之前一直都是散修么?” “那倒不是。”赵诚想了想,觉得反正都是同门,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大大方方讲到:“刚刚听你说是东州来的,你可能不知道,咱们宗门在南州还有一个分宗,只是那边偏僻人少资源也稀缺,没什么名声罢了,我就是南州来的,从练气期开始,就是玄冰宗的弟子了。” “既然如此,没有其他同门与你一起来吗?”阮幸好奇道。 赵诚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他们……因为一些意外,无法前来。” 能来中州的弟子,在金台秘境之前就会想办法来了,不能来的,同时也无法参加金台论道的,也跑去自己游历去了。 而那些留在宗门之中能够参与金台论道进入金台秘境的修士,自然都死在里面了。 只是金台秘境这件事,当初南州掌门要求了众弟子保密,因此虽然其他宗门都听到些风声,可普罗大众的修士凡人可一点消息都听不到。 阮幸记得自己当初救下的人当中还有一个南州修士,不知那人如今怎么样了,是否在被自己打劫之后一蹶不振。 见阮幸没有接话,赵诚继续道:“之前争夺那处归墟秘境的时候,南州玄冰宗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掌门和长老都没了……仓促之下,中州暂且先派去了穆长老主持大局,前些日子侥幸突破了筑基后期,穆长老忙于宗门事务,便让我独自来中州,我也是赶了半个月的路,才得以今日巧遇刑师妹。” 原来穆时现在已经去了南州了。 只是不知道,穆时究竟知不知晓徐盛平和六阳书斋的交易,还会不会继续送灵石过去。 即便他知道,他也很难凑齐每年的三万灵石吧,毕竟南州那边一年的收益就那么多,再贪也贪不到哪里去……除非他起早贪黑的自己去猎杀各种妖兽赚灵石填下这个窟窿。 阮幸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她又问了一些关于南州的事情,对于赵诚有些过于夸大的吹嘘表现得极为捧场,不过几句话的交情,赵诚便已经觉得和这个师妹极为处得来了。 本来赵诚只是想,在中州人生地不熟的交个朋友能有个照应,没想到这师妹的性情如此合意,他觉得自己刚才真是叫对人了。 两人还一同在城内找了客栈住下,因着照顾赵诚囊中羞涩,便没有去租可以修炼的静室,随即约定好明日在大厅门口相见。 应付完了赵诚,阮幸并没有去休息,而是转身找了家修士开设的酒楼。 灵食,灵茶,灵酒等等这些东西,价格全部都不是普通修士能够消费的起的。 因此来这里的多数是一些修士世家的子弟,颇有家资的那种,或者是一些修为高,在宗门中能够掌握实权办事的弟子。 这些人往往消息都比较灵通,比底层修士知道的信息要多得多,阮幸准备借机在这里打探一下。 虽然有些消息过几天入了内门之后更容易知道,但这是实景模拟,每一天都在烧灵石,怎么能够浪费时间呢? 点了两盘灵果和一壶叶子酒,阮幸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 在她隔壁和右前方一桌,两拨人都是玄冰宗弟子,只是右前方那一桌有好几个金丹期,阮幸不想引起他们的注意,便坐的远了一些。 隔壁桌的几个男修声音很大,只是聊的都是一些没营养的话题,讨论哪个师姐还是师妹长得好看,以及新入门的弟子当中有没有女弟子,会不会分到自己峰主门下。 “低级趣味。”阮幸评价了一句,便一边喝了一小口酒,一边专心听着右前方那一桌的聊天。 “秘境公开以后,宗主他们是不是给起了新名字了?” “嗯,我听师尊说了,因为秘境之中全都是水和荷叶浮萍之类的东西,所以取名叫莲池秘境。” “全是水?那秘境范围应该不大吧,不是说归墟地么?” “确实不大,我以前也去过几个归墟地秘境,最小的一个也囊括了上万里地界,这次的据说只有不到两千里,是一个巨大的莲池。” “我师尊也是这么说的,但不明白到底为什么。” 阮幸倒是心有所悟,估计是因为光佑仙君死时已经不是全盛时期了。 他不是寿尽而亡的,而是先用尽了神魂之力带青萍仙子从绝灵之地出去,又散了一身灵力为青萍仙子起死回生。 除了境界几乎什么也不剩了,难怪他归墟之后的秘境小。 只是玄冰宗又不能公开这是光佑仙君的归墟地,底下的修士只能各种猜测。 “我听到消息说,各位峰主已经进去厘清了秘境,里面的宝物除了峰主们分掉的,剩下的全放到藏宝阁了,到时候就可以用贡献点兑换。” “那不是挺好,我爹的贡献点还有许多没用的,到时我就磨着我爹帮我兑换一个上品法器!” “你倒是打的好主意,也不管你爹同不同意。” “你别打岔,厘清秘境以后我们就可以捡漏了,宗主说了,第一批有二十个名额。” “才二十个?这么少?” “秘境核心已经被宗门掌握了,这秘境想几年开一次那还不是宗主说了算?若是一年二十个也还能接受。” “嘿嘿,那肯定还是第一批进去的占便宜。” “那是,你爹娘都是峰主,齐师兄,这第一批的名额肯定有你一个。” “还真有,我昨天在我叔父哪里,已经看到名单了,当时我还纳闷那名单是干嘛的,今天听你们一说我就明白了。” “真的?贾堂主名单都拟出来了?快说说都有谁。” “其实我也没看全,就看到了齐师兄和程硕师兄的名字,小池峰的杜若,还有天衍峰的周妙玉,炼器峰的徐思睿,内门的梁悦,其他的没仔细看。” “怎么感觉乱七八糟的,梁悦都金丹后期了,徐思睿才筑基圆满,修为不是同境界就算了,怎么亲传弟子,记名弟子,内门弟子都有?” “反正只有20个名额,大家又都是同门,就算争也不会打个你死我活,修为上没必要分的太清吧。” “梁悦师姐已经快四百岁了,宗主可能是觉得可惜吧,给她这个名额让她努努力,说不定过个几年十几年便能元婴了呢?至于徐思睿是因为补偿吧,毕竟她爹徐堂主也算是为宗门牺牲,徐家好好一个家族,如今修为最高的就是她这个络气丹修上来的筑基圆满,我估计徐家的那几家售卖灵米的店铺也保不住了。” “欸,你忘了,穆时认了徐堂主当义父,他也算是徐家人吧,如果他能起来,徐家还有复起的机会。” “嘁,他又没改姓,我就看不惯他们搞这一套,我觉着穆时不会帮徐家。” 阮幸正听的聚精会神,忽然一只手拍在了她面前的桌子上。 她回过神来抬头一看,正好看到隔壁桌的一个男修,正自认为帅气的拗着造型,露出一口白牙笑道:“这位仙子,你瞧着有点眼生呀,是不是也是新入门的弟子?” 阮幸像小兔子受惊似的,吓了一跳,怯懦的小声道:“是……我是新入门的弟子,道友有什么事吗?” “叫什么道友啊,多生分,叫我师兄便是了,我也是玄冰宗的,到时师妹入门以后可以多来往,我们几个都是热心肠,最喜欢照顾新弟子了,师妹分到哪个峰了?”男修不顾阮幸的抗拒,自顾自的坐在了桌子的另一边,还招呼他原本所在桌子的另外几个同门过来。 若不是这里是仙元城,旁边还有几个金丹弟子,若是动手,不招出剑来的情况下她不见得能赢,阮幸不想浪费这一次的模拟次数,不然早把这几个男修收进万魂幡里面作伴了。 她脸色有些难看的说道:“我今日入门,还不知分到哪个峰。” 不过最大可能是只入内门,不分峰头,因为她已经筑基初期了,前期最容易生出归属感的弱小时期没能入门,后期若非经历大风大浪,进了宗门也接触不到核心,成不了精锐,除非有哪个峰主惜才,愿意捞她。 不过阮幸不在乎,她只想打探消息。 男修闻言有些喜色,“好啊,师妹跟我说说你叫什么名,我去求了师尊将你收为记名弟子,我跟你说,我们正阳峰峰主也是女修……” 感谢青涯末的打赏~ ------------ 第一百五十章 路见不平 旁边他的同伴也跟着附和,一起哄笑起来。 阮幸猛然站起身,“天色已晚,各位道友,我要先回去了。” “别走啊,师妹,我们都是好人,认识认识而已……” “人家既然不想跟你们认识,何必勉强?” 见到阮幸这边的乱象,右前方那一桌也察觉到了,一人皱眉站起身朗声制止。 阮幸朝着那边一看,刚刚为了偷听没敢太明目张胆,没想到里面还有几个‘熟人’。 出声的那人正是程璧,他身边坐着的是程硕,旁边还有两个不认识的人。 但从刚刚的聊天来判断,其中一个叫齐师兄的父母都是峰主,一个是宗务堂贾堂主的侄子。 除了程璧以外,另外三人都是金丹期,程硕是前段时间刚刚渡劫。 好家伙,都是货真价实的修二代。 见程璧站了出来,阮幸便放心了许多,程璧这人的性子她还是了解几分的,见不得人欺凌弱小,有程璧帮她解决这次冲突,她就不用担心浪费这次模拟了。 因此眼眶一红,楚楚可怜的看着对方,无声的求助。 程璧顿时觉得自己站出来是站对了。 阮幸身旁的几个男修面面相觑,他们能进酒楼来消费,家中自然也有修士长辈,只是不如程璧几人家族在宗门势大罢了。 他们认识二代,二代却不一定认识他们。 于是讪讪笑道:“没有的事,不过是见这位师妹秀气灵动,想要交个朋友,许是我们太过热情,吓到了师妹,哈哈师妹勿怪。” 男修对着阮幸请罪,眼中却流露出一丝威胁的意味,警告她不要乱说话。 阮幸自然是当作看不懂了,花容失色的从几人身边穿过,躲到了程璧的身后,一脸崇拜的看着程璧。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已经胜过千言万语,程璧已经责任感爆棚,安抚了一句,“别怕。” 齐师兄靠着椅背,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道:“你不是想问人家名字么?问别人之前,要先自报家门吧,不如先说说你的名字,你刚才说你是正阳峰的,我倒不知道我娘门下还有你这种友爱同门的弟子,我回去以后定要跟我娘多夸夸你才是。” “不必……不敢劳烦齐师兄,天色已晚,我等就先回去了。”为首的男修笑容有些难看,连忙告辞。 等到几人走后,阮幸后怕的拍了拍胸口,感激道:“多谢几位道友,我初来乍到,想要拜入宗门,他们几个都是玄冰宗弟子,我也不好得罪……” “小事而已,不用谢。”齐师兄说道,“刚才那人其实我知道,他娘是我娘的师妹,金丹期没有收徒的资格,所以碍于师姐妹情分,我娘就收了他当记名弟子,他爹娘都在执法堂做事,说不定会找你麻烦,等你分了峰,可得低调一点不要乱跑。” “她又没错,为何要躲着他们?”程璧有些不赞同的说道,随即问阮幸,“道友,你叫什么名字?” 说完,生怕阮幸误会,他又补救道:“我是沉水峰程璧,若你不想被他们打扰,我可以把你的名字报到宗务堂,至少在沉水峰,他们不敢随便乱来。” “即便不在沉水峰,他们也不会乱来。”程硕沉声道,“不过是言语上冒犯几句,等她入了门,同门相残本是触犯门规,让他们动手动脚他们也不敢。更何况,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就这么收到沉水峰来,心软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师兄,一个记名弟子而已。”程璧有些为难的求道。 程硕没好气的偏过头去,“随你,回头你自己跟峰主说。” 程璧便有些开心的笑了,回头看向阮幸。 阮幸怯怯的开口,“我叫刑软软。” “刑软软,好,我记下了。”程璧口中念过一边,笑着说道。 经过了这么一段插曲,几人也没心思再聚。 虽然修士不分日夜,酒楼也不会打烊,但天已经黑了,几人还是决定各回各峰。 程璧对着阮幸道:“刑师妹,我送你回去吧?” 糟糕,好像用力有点猛。 她现在的人设好像跟模拟中程璧喜欢的类型十分相似。 但她必是不能让程璧送她回客栈的,一是因为客栈里还有个赵诚,赵诚是想找个修士一起抱团取暖的,若是发现她搭上了宗门中的修二代,往后赵诚有什么事就不会再与她商量了。 二是…… 阮幸有些羞怯的婉拒了。 她快步回到客栈之中,才从袖中拿出几个储物袋来。 那是她使用神通之术从那几个男修身上拿下来的,神通之术无需动用灵力,所以其他人都没有发现。 就当是他们调戏她的一点利息吧。 阮幸真实修为在金丹中期,而那几个男修都是筑基中期左右,高了一个大境界,神识强度比他们高了不少,稍微费了些力气,就把储物袋上的神识烙印抹除了,只是可惜,里面的灵石加起来也不到一千块。 阮幸撇了撇嘴,她点的那两盘果子一壶灵酒就花费了十个下品灵石,他们一桌人不得点几个好的,加起来就得几十上百了吧,没想到储物袋里连一千都没有,就敢吃上百的灵食。 蚊子再小也是肉。 收起灵石,阮幸靠在床上,手里面拿着一面铜镜,对着自己的脸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记在脑海里。 幻形术的时间马上就要失效了,她得记着这张脸,明天得变个一模一样的才行。 等到彻底失效,阮幸变回了那个七岁的小女童,她翻了个身躺在床上,决定眯个小觉。 第二天清晨。 阮幸神清气爽地从床上起来,隔壁的赵诚已经人去屋空,不知道去干什么了。 她想了想,变化成王志的模样,去了一趟仙元城的黑市,把昨天到手的几个储物袋和其他零碎物品都低价处理掉了。 也不知道那几个男修现在有没有发现储物袋不见了,猜没猜到是她拿的。 不过就算猜到,他们也没证据,等她下午拿到宗门玉牌,成了沉水峰的弟子,就更奈何不了她了。 ------------ 第一百五十一章 入沉水峰 秋日烈阳高悬,但好在万丈高空之上还有两座厚重的岛屿挡着,垂下来大片的阴影,仙元城内的凡人们也不觉得燥热。 阮幸从黑市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便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幻化成了昨日的少女容貌,走向了与赵诚约定好的大厅门口。 赵诚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见着阮幸,眼睛一亮,凑了过来。 两人也不着急进去,阮幸先开口问道:“赵师兄,今天上午怎么没见你,忙什么去了?” 赵诚神秘一笑,“我去打听了一些事,正要跟你分享呢。” “哦?那师妹我就洗耳恭听了。”阮幸笑道。 虽然赵诚所关心的与她想知道的应该不是一个方向,但也可以互相验证。 赵诚摸了摸下巴,低声道:“你可知,我们二人入了内门之后,都要分峰?” 阮幸点了点头,赵诚便继续道:“我打听的就是有关分峰的事情,我来之前的路上,便总听闻玄冰宗一百八十峰,今天早上去打听过后,才知道与传闻不尽相同。” “这一百八十峰,并不是所有峰都有峰主,空余的有几十座呢!” 阮幸十分配合的睁大了双眼,惊讶道:“那一百八十个元婴真君也是假的不成。” 这件事的确超出了她知识范围了,毕竟她从来没有关心过到底哪个峰有多少人。 “这个倒不一定。”赵诚摇摇头,“有些真君不喜束缚,愿意云游四方不当峰主也有可能,具体有多少元婴真君,这我可打听不来。” 也是,毕竟一个宗门中有多少有生力量,这都是一个宗门的机密。 “剩下的有峰主的各峰,也不是个个都收弟子的,比如青元道君的星云峰,一个分配过去的记名弟子都没有,唯二的两个亲传弟子还是他自己云游的时候捡回来的,据说都是资质奇佳的天才人物,十几岁就筑基了,我应该是没那个机会得化神道君的青眼了,不过师妹你也是十几岁便筑基,说不定有机会。” 赵诚的目光有着一分艳羡。 他修炼到如今筑基后期,可是花费了五六十年的时间。 阮幸却不为所动,青元道君这人虽然武力高,还挺护短,但阮幸觉得他并不是一个好的师尊,心眼小又记仇,对于同门师兄妹都不留情面,一意孤行,颇为偏执。 而且对待徒弟也是严苛,没有人情味,还不如青虹真君呢,至少青虹真君有啥说啥。 于是有些羞赧道:“师兄别取笑我了,不过是较旁的修士幸运一些,哪里比得上宗门中道君养出来的天才,你倒是说说,其他峰主呢?” “还有沉水峰和正阳峰等等,那几个峰主因为都是出身修仙世族,所以门下弟子基本也都是世族子弟,几乎不会接收分配过去的弟子。”赵诚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剩下的十几个峰主,只有小池峰来者不拒,但不知道为什么,近两个月,小池峰都没有分入新弟子,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变故?” 两人都不知道,因为小池峰的李峰主探查时空缝隙时用蛮力抵抗时空吸力受了重伤,一直还在昏迷中。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就算没有分峰,我们也是内门弟子,能当内门弟子总比我之前做散修要好得多。”阮幸安慰道。 赵诚苦笑道:“话虽如此,但岂不闻,修仙界有一句古话,叫跟错了师父比嫁错了人还难熬。那对弟子不管不顾还压榨的,和对弟子无微不至关怀教导的,你觉得哪个好?” 阮幸倒是觉得赵诚有点杞人忧天了。 因为,即便是有了师父,大多数师父对记名弟子也是不管不问的……一个月能公开讲一次道就已经让弟子们感激涕零了。 不过阮幸也没提醒他,先让他期待着吧,不然他的热情就不会这么高涨积极了。 “自然是后者好些。”阮幸深有同感的点头。 “是吧,对了,还有一件事。”赵诚道,“是我偶然听来的,执法堂原堂主为宗门执行任务时陨落了,现在宗门要任命新堂主,据说,可能会从那些不收弟子的峰主中调一个来兼任,也可能是执法堂弟子中挑一个元婴真君来继任。” “这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但是我也多问了几句,原来没有峰主师尊的内门弟子可以在内门选择加入执法堂或者宗务堂,通过帮宗门办事来获取贡献点和资源,若是努力,也能赶超那些亲传弟子。” 赵诚满怀憧憬。 阮幸则在内心思忖,从前徐盛平在执法堂他一人独大,门内弟子因着他的面子对徐思睿都让着几分,如今他一死,执法堂也不知道会落入谁的手中,徐思睿在炼器峰中只怕也没了往日威风。 “所以赵师兄已经想好了要加入哪堂了吗?” “对,我觉着以我的资质,很难被哪位峰主看上了,但我已经筑基后期了,破界丹和功法还没有着落呢,我打算加入执法堂,努力几年说不定在我筑基圆满的时候就能攒够贡献点了。”赵诚咧嘴笑道。 理想是美好的,但现实是骨感的,破界丹和功法的价格恐怕不是几年时间积攒的贡献点就能买得起的。 阮幸手里倒是还有一颗破界丹,是她渡劫结丹的时候卡了模拟器bug省下来的,但那是她打算留给阮桃的,赵诚还不值得她投资这么多。 阮幸鼓励了赵诚几句,两人便进门去领自己的宗门玉牌。 注入灵力后,阮幸还有些担心会被发现自己隐藏了修为,但见里面的修士都没什么反应,她便松了口气,开始查看玉牌里面的内容。 不出所料的,程璧办事很快,也可能昨日那位贾师兄也帮上了忙。 沉水峰。 赵诚的神色则有些沮丧。 他看到阮幸已经看完了令牌内的内容,勉强笑道:“我还真没猜错,是内门弟子,师妹你呢?分到哪个峰了?” “沉水峰。”阮幸说道。 赵诚怔然,“这样啊……沉水峰不是,只收修仙世族子弟么……” 阮幸的表情顿时变得有些害怕和慌张,求助道:“赵师兄,我昨日遇到了几个玄冰宗的男弟子,说要照顾新弟子,便问了我的名字,我见他们不像什么好人,便赶紧离开了,是不是因此……?赵师兄,我有点害怕。” 赵诚看到阮幸楚楚可怜的神情,一副无助的模样,顿时便忘却了刚刚心头涌上来的异样和嫉妒,心想这样容貌性情的女修,即便是重塑肉身精挑细选也捏不出这么浑然天成的,恐怕是那些世族子弟故意让家中长辈把她收入沉水峰也说不定。 连忙道:“师妹莫慌,我一会儿便去加入执法堂,想必执法堂的职责便是监管门内弟子,我先熟悉门规,有执法堂的名义在,谅他们名义上也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阮幸泫然欲泣道:“谢谢师兄,若是没有你,我孤身一身在这中州,真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她暗自垂眸,虽然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能用得上赵诚的地方,但几句话的事,能笼络便最好不要离心,刚刚她已经感觉到赵诚的那种落差感了,所以只能示弱。 对于美丽的事物,正常人的想法都会不自觉的相信和保护。 这也是她选择这个身份的原因之一。 两人分别后,赵诚便去了执法堂,阮幸则前往沉水峰报道。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因为昨晚的意外,程璧‘英雄救美’的事迹,又被流传了出去。 程琭还没见过她,印象便已然低了一层。 程璧早就等在山门前接她,见到阮幸,有些担忧的说道:“本来记名弟子只需要对着大殿行礼,无需什么繁琐的流程,但爷爷想见你……” 顿了顿,他歉意的一笑,“不用怕他,问什么你据实说就是了。” 阮幸便怯怯的点了点头。 进了正厅,却发现,程硕也在。 他们似乎在聊着什么,见两人过来,便默契的止住了刚刚的话题,程硕也将一根长长的发着光的东西放入了储物袋。 程琭有些严肃的审视着阮幸,过了片刻,才问起昨日的事情。 阮幸便一一答了。 和程琭了解过的情况一样。 虽然没问出什么不对来,但他却总觉得蹊跷,只得说了几句让阮幸安分守己的话,便让他们退下了。 不等阮幸开口引导,程璧便先好奇的问道:“堂兄,刚才爷爷跟你说什么了?” 阮幸便在心里默默给程璧点了个赞,她也想知道。 程硕看了阮幸一眼,也没防着她,就拿出了一枚玉签,“这是爷爷刚才给我的,就是昨天贾师弟说的那事儿。” 程璧便有些惊讶,“莲池秘境?这玉签就是莲池秘境的凭证?” 程硕随手便把玉签递了过去让程璧看,“对,两天后用灵力激活玉签就能进去了,爷爷让我提前准备一些适用水中的法器和符箓,我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进入方式,看来这秘境主人生前应该十分擅长时空术法和水系术法。” “哦?那不是和已经飞升的光佑仙君很像。”程璧兴致勃勃地接过玉签把玩了几遍,便又给了阮幸,“给,你也看看,长长见识。” 阮幸有些受宠若惊的捧着玉签,只看了一眼,便还给了程硕。 这和那枚钥匙使用的手法差不多,不过钥匙材质特殊,反而比这玉签更复杂一些。 程硕皱眉道:“不要妄加揣测。” “我知道。”程璧笑道:“不过是自己人面前说说罢了。” 自己人? 程硕又看了一眼阮幸,默默道:“那我先回去准备了,等我出来了整理一份资料给你,说不定第二批第三批的名单里就轮到你了。” “好。” 程硕走后,程璧转头对阮幸道:“沉水峰上下多是程氏弟子,大家从小熟悉,可能会有些排外,你别介意,若是有什么事,找我就行。” 两人交换了宗门玉牌的联络方式,随即,他又笑道:“因为元婴期以下无法收徒,所以许多弟子虽然隔了辈但依然是爷爷的亲传或者记名弟子,咱们在自己峰上就各论各的,出去了才会互相叫师兄师弟,你就不用管那些,都叫师兄师姐就行,他们岔辈儿的不关你的事。” “我知道了。”阮幸对着他甜甜一笑。 程璧说反正今日他也无事,便带着阮幸熟悉一下环境。 阮幸嘴上配合着,心里却在想别的事情。 这沉水峰在她记忆之中已经住过很多年了,早就已经算得上十分熟悉了,因此左耳进右耳出,心里盘算的却是该如何拿到一枚玉签。 她不进莲池秘境不行啊,不去把另一把钥匙拿回来,她上哪儿还琴台鹤一个爹? 把人家爹整丢了这种事,她也不想的。 只能怪模拟器,不知道出了什么bug,升级升的把积分和钥匙都给升没了。 想了一想,她并不知道名单上具体都有谁,了解的也只是昨天在酒楼听到的那些。 按照成功率来算,她有神通之术,偷程硕的是最方便的了。 可一旦被发现,第一个被怀疑的就是她。 程硕虽然表面上因为程璧将她纳入了沉水峰,但阮幸能感觉到,程硕对她的防备心理极重。 说不定在他心里自己就是一个拐带他弟弟的坏女人。 程硕把玉签如此随意的对待,说不定就是拿它钓鱼呢,她才不会上当。 如果她真的是一个别有用心的散修,一个归墟地秘境的首批进入名额,足够她铤而走险了。 既然排除了程硕,剩下那几个,无疑徐思睿是最好的人选。 因为她修为是最低的,而且她经常出没的地方很多,即便丢了玉签,也想不出她是在哪里丢的。 加上她现在的身份和徐思睿一点瓜葛都没有。 更完美了。 打定了主意,她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地扩大了几分。 看到阮幸发自内心的喜悦,程璧原本忐忑的心情也平复了不少。 他忍不住欣慰的想,没想到刑师妹这么喜欢沉水峰! 他要好好帮助刑师妹融入这里才行。 这两天肩膀好痛qaq ------------ 第一百五十二章 盗玉签 程璧给阮幸安排了住处,便让她好好休息,适应一下新环境,等到发月俸的时候再带她去领。 因为新弟子比较多的缘故,宗务堂上下都非常忙碌,近段时间的月俸估计都会迟一点发放。 不过阮幸表达没关系,因为她恐怕等不到领月俸的时间就会结束模拟了。 如果这次能顺利进入莲池秘境,那么就算结束也是在秘境里结束,不会再回到玄冰宗了。 阮幸想了想,便在宗门玉牌中联系了赵诚。 约定好了第二天早上见面。 隔日。 阮幸见到赵诚时,他已经面貌一新,戴上了专属执法堂弟子的标志。 “恭喜师兄啊,顺利加入执法堂。”阮幸抿嘴笑着说道。 赵诚挠了挠头,“其实加入执法堂不怎么难,因为对于修士来说,维护和值守占去了大部分的修炼时间,执法堂每天都在缺人,还好在拿到丹药和功法之前我不用怎么担心修炼的问题,不然每天花费大量时间在这些事情上面,求仙得道不就更困难了。” “那师兄安排好了值守哪里?”阮幸好奇道。 “这还不知道,昨日才加入执法堂,堂内的师兄让我先熟悉一下门规,下午再给我安排。”赵诚说着,问起阮幸,“师妹你呢?昨天去沉水峰可还顺利?” 阮幸便蹙了眉,一副受了委屈但不想让人担心的模样,勉强笑道:“算是顺利吧,师兄不用担心我,再怎么样我也已经是记名弟子了,正式成为宗门一员。” 赵诚沉默,昨天进了执法堂,他才开始了解大宗门之中各种修仙世族盘根错节有多复杂,世族弟子犯了错,跟普通弟子的处罚标准都不一样。 即便刑师妹真的受人欺负,他们两个也根本做不了什么。 只能叹口气安抚了几句。 阮幸本想着让赵诚在宗务堂打听一下那张名单上都是一些什么人,毕竟人选已经确定,玉签也已经发下来了,在宗务堂中应该也不算什么秘密,而执法堂弟子与宗务堂联系颇多,以他的性子和能耐应该不难才是。 不过聊了半天,都没听赵诚提起过关于莲池秘境的消息。 难道莲池秘境的信息并没有公开,只是她一下子就接触到了宗门内的亲传弟子小团体,所以觉得这消息不算保密? 罢了,赵诚只是一个刚刚加入执法堂的新弟子,办这种事对他要求还是太高了一些。 既然赵诚帮不上忙,她就想再聊几句便打发他回去。 等下还要去炼器峰找徐思睿,不过她现在又不认识徐思睿,直接过去有些太明显了,还得想个理由才是。 只不过她没想到的是,徐思睿并不在炼器峰。 自从得知父亲牺牲的消息后,徐思睿便一蹶不振,已经近一个月都没有去过炼器峰了。 琴台鹤也不在宗门,她也没法去瑶光峰偷看了。 徐家现在六神无主,所有心思都放在仙元城中那几家灵米铺子上,甚至还想要让穆时回来帮他们保住铺子,只是穆时是宗主亲口派去南州,让他不到一月便回来岂不是异想天开,更何况现在南州唯一能主事的就是穆时,把他再调回来,南州那边连个金丹期都没有,矿场怎么办?南州的弟子们又怎么办? 徐思睿唯一能呆的地方就是执法堂了,至少,母亲还在这里。 不过母亲的日子也不好过,从前其他弟子为了敬她还会称一句夫人,现在堂主都要换人,谁还在乎一个堂主夫人呢? 朱丽华看着女儿,叹口气,“你也颓废了好些天了,该想想以后了吧?” 徐思睿木讷的转动眼珠,“以后?什么以后?” “趁着徐家现在还没彻底完蛋,带着那些嫁妆找一个合适的靠山,就算你这辈子都不能结丹,可你还有百年的寿命,难道后面百年都要当人下人吗?”朱丽华毫不客气地说道。 她当初若没有孤注一掷地勇气,现在早已经不知道埋在那片山谷里发霉了。 既然上天给了她灵骨和姣好的容貌,这便是她在修仙界寻求生存的资本。 徐盛平都已经死了,她就该为自己和女儿找到一条新的退路。 “宗主为了补偿你,不是给了你一枚玉签?你好好想想该怎么利用。” 徐思睿自然明白母亲的意思,苦笑道:“第一批的二十人,除了内门的梁悦,其他哪个不是天之骄子,怎么会看上我?而且以我的修为,恐怕在秘境中也帮不上什么忙。” “既然你知道你进入秘境的收益不大,为什么要进?你不知道岳明祺不在名单当中吗?”朱丽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徐思睿愣了一下,开始思索。 岳明祺是宗主的亲传弟子,但宗主为了避嫌,没有让岳明祺在第一批名单中。 宗主不是世族出身,他没有子嗣后辈,岳明祺算是他看着养大的,虽然他资质不算很好,两百多岁才金丹初期,但按照预估,他还是很有希望突破元婴的。 难道宗主给她这枚玉签,就是为了让她以此和岳明祺搭上关系? 她嗫喏道:“宗主岂会看得上徐家这点东西……” “真是笨死了。”朱丽华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坐在了她的身旁,“宗主看不上,岳明祺可看得上,而且以他的修为和身份,刚好能保住徐家这几桩生意。” 徐思睿沉默了。 岳明祺是一个非常世俗的修士。 一枚玉签加上徐家那些东西,他的确有可能愿意接纳和保护,毕竟他的师尊是宗主。 可是她真的能像之前那样过潇洒的生活吗? 而且她是火炼法的炼器师,常年的炼器让她身材不像其他女修那样纤细柔美,皮肤也是健康的小麦色,不似仙气的那种白。 炼器是她的爱好和吸引父亲注意的手段,曾经她也为这样的自己而暗暗感到骄傲,但她知道,其他男修是不喜欢她这样的女修的。 “他会喜欢我吗?”徐思睿喃喃说道,又想起了总是冷着脸的琴台鹤。 “你管他喜欢不喜欢干什么?只要生下一个有灵骨的孩子,你后半辈子还担心什么?”朱丽华苦口婆心的说道,但想到女儿从小也算是被宠爱着长大,不一定能想明白这其中,情爱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又长叹一口气,朱丽华道:“还有一天时间,你好好想想,若是想明白了,今天晚上就去找岳明祺见一面,想不明白,就等徐家散了以后当一个普通的修士,反正你炼器的本事勉强也够你自己用。” 徐思睿应了声,朱丽华便不再言语,转身出去了。 若非朱丽华并不是徐盛平正经举办过大典的道侣,若非朱丽华当初不是生孩子亏损了身体后用丹药堆砌修为强行结丹……如果她是一个有着真凭实力的金丹真人,未必不能保住徐家,可世间没有那么多如果。 徐思睿终于走出了房门,她想出去吹吹风冷静一下发热的头脑。 而阮幸则有些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你刚才说什么?” 赵诚一下子卡了壳,想起自己刚才闲聊时说了什么,结结巴巴道:“我说……昨天执法堂内有个女弟子被宗主召见了,我没想到一个普通筑基弟子也能得到宗主的青睐……” “不是这些,你说的那女弟子叫什么?”阮幸问道。 昨天下午程琭给程硕发了玉签,同样是那个时间,宗主召见了执法堂的一个筑基期女弟子。 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只听旁人喊她徐师姐。” 那就没错了。 执法堂女弟子,姓徐,筑基圆满,昨天下午被宗主召见。 这么多个条件列在一起,肯定是徐思睿没错了。 “我知道了,赵师兄,谢谢你跟我聊天开导我,我送你回执法堂吧,也顺便认认门以后好方便找你。”阮幸真诚的说道。 赵诚愣了一下,便道:“这,好吧。” 倒是她想岔了,徐思睿失去父亲,不可能还没心没肺的在炼器峰打铁,辛好她结识了赵诚,带来了这个消息。 不然她可能要在这次模拟中多浪费一天时间。 赵诚为她省下了一百积分,阮幸看他的目光中,那份崇敬变得真实了一些。 两人走到执法堂的门口,正好碰到出来散心的徐思睿。 徐思睿神情有些恍惚,出门的时候没注意还撞了阮幸一下。 阮幸被撞了个趔趄,赵诚连忙扶住她,“欸!师妹你没事吧?” “没事。”阮幸摇了摇头。 “这个徐师姐也真是的,走路不看路吗?”赵诚低声抱怨了一句。 “可能她有事吧,我相信她不是故意的。”阮幸柔柔一笑,“师兄你回去吧,我也该走了。” “嗯,好。” 跟赵诚告别过后,阮幸远远的跟在了徐思睿的身后。 刚才有赵诚在旁边,她手上突然多出来一个玉签若是被赵诚看到不好解释,只能等赵诚离开。 还好她神通之术不需要和徐思睿有正面接触。 她尝试了一下想象玉签在徐思睿的身上,但没抓到。 或许因为储物袋的炼制术法中也有空间术法的因素,她在没有亲眼看到的情况下无法用神通之术抓取。 只能先跟着徐思睿了。 不过她的幻形术从早上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时辰了,还有一个多时辰就要失效重新刷新cd。 希望徐思睿早一点拿出玉签才好。 这个机会很快就来了。 徐思睿漫无目的的在宗门游荡,便遇到了几个同样无所事事的修士。 见到徐思睿便打了一声招呼,徐思睿见状只能过去应付几句。 这些人基本都是宗门里的修士二代,父母是金丹修士或者与哪个家族有些亲戚关系,从前徐思睿也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只不过那时候别人都捧着她,因为她有一个执法堂堂主的父亲。 如果她不是络气丹得来的灵骨,说不定也能混到程璧那个圈子里去。 现在……她就不能那么高高在上了。 那几个修士虽然对其他女弟子不怎么客气,对徐思睿却没那个态度,一是因为徐思睿修为比他们高,二是徐思睿不符合广大男修的审美,三是以往积压的余威还暂时存在。 说了几句便抱怨起了前天他们几人储物袋全部丢了的事情。 徐思睿问道:“丢了不找吗?抱怨有什么用。” “嗐,谁知道丢哪里去了,不过几百灵石而已,丢了就算了。” “说不定是前天被哪个师兄看不惯,解了我们的储物袋给个教训。” “也是,没挨打就行,丢点灵石算不了什么。” 徐思睿默默听着,从前她也是这样,几百灵石在她眼中不算什么,使用珍贵材料炼制的法剑随手就可以送人。 但若是徐家真的散了,她需要靠自己炼器赚取灵石的时候,几百灵石可能需要她花费半个月的时间炼制一件法器。 “徐师姐,一起下山去城里玩玩吗?”一个男修似乎还没意料到徐思睿已经和他们不一样了,发出了邀请。 徐思睿摇头道:“不了,你们去吧。” 几人走后,徐思睿从储物袋中拿出了玉签专注的盯了片刻,似乎下定了决心。 阮幸一直关注着徐思睿,见到徐思睿终于拿出了玉签,连忙打起了精神。 在徐思睿把玉签放回储物袋的瞬间,阮幸使用了神通之术,玉签落入了她的手中。 举起来看了看,这玉签上面似乎没有什么特殊的标记与编号,与程硕那枚没什么不同。 “这便好,希望今晚能顺利进入秘境吧。”阮幸满意道。 过了子时,使用灵力激活玉签,就可以传送到秘境当中了。 事情办完,阮幸回了沉水峰,她的幻形术时间也快要到了,下午就打算不出门,等到晚上进入秘境前,再使用幻形术。 储物袋中还有一些材料,她得给自己画几张避水符,莲池秘境全是水,少不了要潜入水底,一张避水符使用的时间有限,多备一些才是。 至于其他的东西,就随缘吧,这次进入秘境的主要目的是拿到那把钥匙。 然后她就可以去西州了,把钥匙和功法一并给琴台鹤,之后借助琴台家的资源一举突破元婴期。 ------------ 第一百五十三章 入狱 晚上的时候,沉水峰外面便有些热闹了起来。 喧闹声几乎从山门传到了半山腰。 修士们个个耳聪目明,阮幸呆在房间里自然也听到了,只是她本来不想来凑这个热闹,却被程璧发了讯息让她出来一趟。 看来事情跟她有关。 本想等到子时的时候变成徐思睿的模样进入秘境之中,看来是不行了。 阮幸走出房门变换容貌,待到山门前殿时,已经成了刑软软。 “刑师妹!”程璧看见她喊了一声。 他的身边正有几个程氏弟子在跟对方交涉。 阮幸连忙应声,走了过去,一头雾水的看着面前像是过来闹事的十几个修士,小声侧头问程璧,“这是怎么了?师兄?” “别怕,我会证明你的清白的。”程璧安抚的一笑,解释道:“那日在酒楼碰到的几个修士,他们的储物袋丢了,今天在城内黑市找到了,于是便怀疑是当时你偷的,恰好下午时徐师姐的玉签也丢了,她下午时还碰见过你,他们便一起过来,说你是个惯犯。” 原来如此。 这时,对方一个修士激动的大声嚷嚷起来,“我们那日见过那姓刑的女修,储物袋便丢了,徐师姐今日见过那女修,玉签也丢了,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定然是她偷的!” 程璧听不惯,站出来道:“照你这么说,我这两日也都见过你们,难不成是我偷的了?” 修士噎了一下,悻悻道:“程家世族世代在玄冰宗修行,人品自然有目共睹,也不会缺这些蝇头小利,可她就不一样了,一个散修,说不准就是学了什么邪魔外道的偷窃术法!” 程硕冷不丁道:“你也知道是蝇头小利,那她为何不来偷我程家,成功率更大还不一定被发现,而且我也有玉签,她何必舍近求远?” “就是,你给个解释!”程璧附和道。 修士顿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徐思睿苍白着脸,“她下午碰见我时还撞了我一下。” 阮幸:??? 天地良心,明明是你撞的我! 而且撞完之后你不是还遇到了其他人拿出来玉签看了看吗? 但阮幸又没办法开口解释,因为如果说她看到了徐思睿拿玉签出来,那不就坐实了她跟踪徐思睿的事情? “敢问徐师姐是何时丢的玉签?”程璧问道。 徐思睿不假思索道:“下午出门时,碰见的这个女修,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我去主峰找岳师兄,才发现储物袋中的玉签不见了。” “哦?”程璧嘲讽道:“你是说你的玉签一直都放在储物袋里,储物袋没丢玉签丢了,并且你的储物袋上神识烙印没有被抹掉?” 徐思睿顿时后背一凉,冒出了丝丝冷汗。 她刚才说的话有漏洞。 储物袋之所以被广大修士用来随身装着自己的全部身家,就是得益于它的安全性。 世上从未听说过有人能绕开神识烙印偷取别人储物袋里的东西。 即便是杀人越货,想要打开别人的储物袋也需要储物袋的主人已死,或者比对方高一个大境界,才能强行抹去神识烙印。 她连忙补救道:“我记错了,玉签没有放在储物袋,而是在我怀中。”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放在怀中?”程璧狐疑道。 “正是因为重要,才要放在身边眼前时时看顾才安心,时刻谨记掌门提携之恩。”朱丽华悠悠说道,她撇了一眼,示意女儿后退。 徐思睿抿了抿唇,退到了母亲身后。 其实她知道,玉签大概率不是这个新入门的女修偷走的,但玉签丢了,总要找个人承担责任,总不能让宗主认为,她是既想搭上靠山,又对宗主不满,所以才不愿意拿出玉签吧? 因此,想起那几个修士储物袋丢失的事情,便跟母亲合计商量了一下。 那几个修士也很乐意来找这女弟子的麻烦。 朱丽华的身边还带着几个执法堂的弟子,都是从前跟随徐盛平的修士,只不过修为不算太好,所以才会被朱丽华指挥的动。 也正因此,才会被程家几个金丹弟子拦在山门。 朱丽华似笑非笑的说道:“既然她有嫌疑,我们执法堂自然要把她捉拿回去,严加审讯,你们如此阻拦,是想包庇吗?” 几个程氏弟子面面相觑。 虽然他们不怕执法堂,执法堂如今也没有新任堂主。 但为了一个刚入门的新弟子费这么大力,又不是程氏自己家的弟子,似乎没这个必要。 可他们几个之中也没有一个能主事的长辈,也不能轻易放人跟他们走。 于是目光纷纷看向了程璧,程璧修为不是他们之中最高的,却是亲传弟子,且是峰主的亲孙子,程硕这个堂兄都还隔了两层。 由他做决定,峰主应当不会怪罪。 阮幸也期待的看着程璧。 快点大发神威把他们赶走,只要躲过今晚,进入莲池秘境找到钥匙她就可以结束模拟了! 程璧凛然道:“空口无凭就想带走我沉水峰弟子,我看你们才是滥用职权,执法堂没了堂主管束,行事便如此肆无忌惮了吗?” 朱丽华嗤笑,“证据都在你那新弟子身上,不如让我们搜一搜她的储物袋?若是搜到什么,你可就不能阻拦了吧?” 阮幸:? 她储物袋里面可都是些不能见人的玩意儿。 光是那些尸体都不好解释。 这怎么能搜啊? 她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程璧已经大喝一声,“好!” 阮幸:?? 不是,你就这么替我答应了? 她都已经有点想认罪了。 偷东西只是民法,储物袋里的东西都涉及刑法了。 “若是搜不到什么,你们所有人都必须给刑师妹赔礼道歉!”程璧自信道:“我相信此事绝对与刑师妹无关,她不是那种偷盗之人!” 阮幸懵了,不是,哥,你别这么自信啊,我害怕。 “没问题,若她果真冤枉,我立马在沉水峰山门前给她磕头认错。”朱丽华笑的意味深长。 只要能搜查,夹带什么还不是她说了算? 反正那几个修士都是站在她们这一边的,就算找不到玉签,只要那几个修士指认这女修的储物袋中有他们的赃物,这事就可以定性了。 程硕有些头疼的拉过程璧,低声道:“你怎么就答应了?” “我必须要给刑师妹证清白!”程璧坚定道。 “这不是清白不清白的问题。”程硕道,虽然他觉得这个女修不似表面那般纯良,对她不喜,刚刚却还是帮她说话了,因为她毕竟已经加入了沉水峰,是沉水峰的弟子,“沉水峰弟子在山门前被执法堂逼着搜查储物袋,传出去像话吗?我们沉水峰不要面子吗?且若刑师妹果真无辜,被公开搜查储物袋对于修士来说是一件多么侮辱的事情,一旦你处理不好,这件事就会变成刑师妹修行路上的心魔!” 程璧恍然,连忙请教,“堂兄,那应该怎么办?” “最好是我们先自查,若有问题,先逐出沉水峰再交由执法堂,如此才不损我沉水峰的名声。”程硕苦笑,“现在你都答应了我还能怎么办。” 虽然程硕的初衷是为了沉水峰,但他说的方法也对阮幸有益。 程璧有些歉疚地看向阮幸,“刑师妹,对不起……” 所有人都在看着这边,等待阮幸交出自己的储物袋。 阮幸低着头,只能无奈的认命,决定放弃这一次模拟。 她叹口气,“其实……”真是我偷的…… “真是热闹。”一道清冷的女声传来,打断了阮幸的话,一个女修走了过来,脚下挪移之间,几步便跨越了几十仗的距离。 众弟子纷纷低头行礼,“青虹真君。”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阮幸眼睛一亮,还有转机? 青虹真君淡淡的问道:“你们围在这里,是做什么?” 一时之间无人出声,朱丽华心中暗道糟糕,本想着执法堂现在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她能借一借执法堂的威势,且沉水峰的各位真君道君大概率也不会管一个新入门的外姓弟子,没想到这青虹真君跳出来干什么?她也想管一管闲事吗? 朱丽华只能硬着头皮道:“江峰主,我率执法堂执行公务,捉拿沉水峰新弟子偷窃一事。” 她不喊光佑仙君赐下的道号,却叫她的职位,期望着青虹真君能想起来,这里不是瑶光峰,她为什么会突然跑到这里来。 青虹真君点点头,“这样啊,那你是奉了谁的令?” 朱丽华脸色一白。 执法堂只有宗主,堂主,副堂主这三个人可以下令缉拿门中弟子,从前徐盛平在的时候,是没有副堂主的,朱丽华干的就是副堂主的活儿,只是她没到元婴,无法正式任命。 青虹真君这么一问,便是在她伤口上撒盐了。 她没有副堂主这个名头,自然无法下令,甚至于现在,若是宗主任命了新的堂主和副堂主,那她在执法堂就更尴尬了。 这也是她在所有适合徐思睿的男弟子当中选择岳明祺的原因之一,她成了宗主亲传弟子的丈母娘了,宗主应该不会给她难堪。 她的脸色一阵红白交替,长久无语。 “那就是无令了。”青虹真君了然道:“既然无令,那就不得搜查,不过……” 她看了阮幸一眼,淡淡开口:“这女弟子既然是嫌疑人,那就暂时收押进执法堂看管,等待宗主任命新的堂主后审查,我会亲自向宗主禀明的,在这期间,只可关押,不可搜查刑讯。” 朱丽华一怔,这青虹真君到底是帮哪头的?两边都打一巴掌,算怎么回事。 虽然不明白青虹真君的用意,但这件事闹大了过了宗主那面,可就不好收场了。 看来,借此诬陷这女弟子偷盗玉签的事是不成了。 无法,朱丽华只能应了青虹真君的话。 阮幸也懵了,看不懂青虹真君这番操作是想干什么。 迎着程璧担忧的目光,阮幸跟着朱丽华离开了沉水峰。 先看看后面如何发展吧,实在不行再结束模拟。 只是没想到青虹真君也跟着一起到了执法堂,面对执法堂弟子的疑惑,青虹真君轻咳一声,“我监督。” 看来是不信任执法堂。 虽然不合门规,但没有堂主,青虹真君修为又高,谁敢反对? 阮幸被关到了一间还算干净的地牢中,没有她想象中的刑具与破败的环境,只是一间房间,一面墙是透明的结界,结界后一扇屏风,屏风后是一个草席和蒲团。 还怪会保护隐私的。 阮幸不需带任何桎梏修为的东西,也不需卸下自己的储物袋和法器,就这么进入了地牢中。 直到被关进去,执法堂的弟子锁下了结界,青虹真君才让其他人离开,“你们先出去吧,我有话要跟她说。” 值守地牢的弟子闻言默默的撤退。 阮幸疑惑的隔着结界看青虹真君。 沉默了半晌,青虹真君才道:“为什么要回来?” 阮幸一惊,本想装傻,但她感觉青虹真君并不是在试探,而是彻彻底底的确认过她就是阮幸。 这是为什么?她幻形术和面具法器失效了? 心中千头万绪,她迟疑的组织着语言,“我……” 半天说不出什么,青虹真君叹口气,继续问道:“你回来做什么?徐思睿的玉签是你拿的吗?” 做什么…… 快速思考了一下,阮幸定了神,开口道:“是我拿的,不过,我有不得不进入莲池秘境的理由。” 既然青虹真君刚刚在沉水峰山门前帮了她,那就证明之前帮助琴台鹤的印象分还没掉完,虽然她现在回来,青虹真君可能又会想起那个批命而针对她,但琴台鹤在她心里还是有一定地位的,只要她打着琴台鹤的旗号,青虹真君说不定会暂且放她一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且她本来就是为了还琴台鹤钥匙,如此也算不得说谎。 于是便真假参半的将钥匙的事情说了,只是隐去了她曾经去过南州的事情。 “师兄那枚钥匙损坏了,但他祖母说,光佑仙君还有一枚,于是我便想着帮师兄把那枚钥匙拿回来,钥匙大概率便在光佑仙君的归墟地中,所以我必须进入莲池秘境。”阮幸诚恳的说道,“但我保证,除了那枚钥匙,莲池秘境中其他东西我都不会去碰一分一毫。” 青虹真君幽幽道:“看来他真的很信任你,连师尊没有飞升而是陨落这件事都告诉你了,还给了你这么高明的变换法器,连我都没看出你外形上的破绽,若不是你在宗门玉牌中留下的灵力两缕相同,我也不会发现。” 青虹真君误会了法器是琴台鹤给的,但没关系,这正和她意,她在琴台鹤心里越重要,青虹真君便越不会随意把她放弃。 只要她的修为没有提升,不影响玄冰宗的未来,青虹真君是可以在琴台鹤的事情上让步的。 所以,绝对不能让青虹真君发现她已经金丹。 不过她倒是没想到,自己的破绽,出在宗门玉牌上。 “两块宗门玉牌中的灵力同宗同源,即便是我没有提前发现,领月俸那日也会被宗务堂发现的,你可想好了退路?”青虹真君问道。 ------------ 第一百五十四章 妙蛙种子 “在领月俸那日之前,无论有没有成功找到钥匙,我都会想办法离开这里。”阮幸说。 青虹真君没问如何离开,而是点了点头,“好,若你能在发月俸前离开,两块宗门玉牌同源的事情我会帮你掩盖。” 若是不能,恐怕盗玉签加上冒名身份以及储物袋里的那些尸体……恐怕她就不能活着离开玄冰宗了。 问题不大,模拟而已。 沉默了一会儿,她又说道:“虽然西州才是他的家乡,但……你回去后可以告诉他,我没有让他担上背叛宗门的名头,瑶光峰随时欢迎他回来。” “你也一样。” 阮幸一怔,没想到青虹真君竟然愿意帮她这么多。 想必在时空缝隙中先斩后奏这件事情,后续已经处理好了首尾,青虹真君帮他们两个保住了玄冰宗弟子的身份。 要不然,她先前的宗门玉牌不会还留在大阵之中,在除名的当天就会挑出来丢了。 若是这么说,她直接以自己的身份回来也可以,反正她只是一个入门不到一年的新弟子,本就没多少人关注她。 “弟子谢过峰主。”阮幸垂眸说道。 “嗯,你抓紧时间吧,在执法堂新堂主来之前,他们不敢对你做什么。”青虹真君说完便想要离开。 阮幸连忙道:“峰主,你知道新堂主是谁?” “如无意外的话,应该是青元道君为主,梁悦为副。”青虹真君缓缓说道。 青元道君已经没有弟子了。 他符合没有弟子的峰主这个条件,但他的性子……且不说他适不适合管理执法堂,他都已经化神期了,会愿意管宗门中鸡毛蒜皮的事情吗? “青元道君只是暂代几年,用他的修为替梁悦压场子,宗主不想再让执法堂落入世族手里,所以才以化神道君来震慑其他人,等梁悦成功突破元婴后,就会让梁悦独自掌管执法堂了。” 见阮幸不解,青虹真君接着说道。 “青元道君很不喜欢你,你知道的吧?你是金台秘境唯一幸存者。” “唯一?不是还有一个南州弟子在?”阮幸诧异道。 青虹真君答道:“他外出狩猎妖兽时,不幸殒命。” 这下真成她一个人了。 青元道君本就小心眼,他甚至想让南州玄冰宗所有人给他弟子陪葬。 “我会小心的。”阮幸郑重道,她绝不会再出现在青元道君面前了。“峰主,我能问问天上那两座岛屿的事情吗?” 沉吟片刻,青虹真君说道:“那两座岛屿……实话说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它们并不是突然出现在仙元城上空的,而是很多年前就存在了,至少六千年前,只是有一日突然消失了,如今又突然出现。宗门内几乎没有对这两个岛屿的任何记载,所以,我也不知道那两座岛究竟会给玄冰宗带来什么。” 阮幸低头沉思。 青虹真君的话透露出了一个信息,就算是元婴期之前也无法看到那两座岛。 它们不是突然消失,而是突然隐身了。 联想到唯一一次模拟事件影响现实的那三百天沉睡期,阮幸几乎可以断定,她之前能够看到岛屿,就是因为模拟器! 可这是为什么呢,模拟器只是一个模拟人生路线获得奖励的金手指,穿越人士必备,她从没有考虑过它为什么会存在。 难道模拟器还有什么神秘背景不成? 青虹真君走了。 朱丽华和徐思睿恭恭敬敬的把人送走,心里却在暗骂。 今天晚上就是秘境开放的时间了,宗主的补偿已经给过了,是她们自己没本事,保不住玉签。 青虹真君又不让审讯那个女弟子,她们难道就这么吃了这个哑巴亏不成? 徐思睿无措的看向朱丽华,“娘,我们该怎么办?” “没有办法。”朱丽华幽幽叹道,“听刚才青虹真君的意思,新堂主的人选已经定下来了,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暂时没有公开。” 新堂主一来,她们母女就没有容身之地了。 两人相对沉默无言。 忽然,有执法堂弟子急匆匆过来禀报,“夫人,那个女弟子,突然消失了!” “什么!?”朱丽华又惊又怒,看了一眼天色。 子时已到。 徐思睿面色阴沉,“果然是她。” 朱丽华当机立断,“走,去找岳明祺,现在就去!” …… 阮幸此时已经整个人泡在冰冷的池水当中了。 秘境之中此时也是晚上,刺骨的池水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她有点后悔没有在进来前给自己贴上避水符。 神识散开,百米范围之内,都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人,水下也只有一些缓慢游动的小鱼,看着没什么危险。 扒拉着水花,游到一大片莲叶上,她爬了上去。 这荷叶有微弱的灵气波动,应该是什么灵植,叶片十分坚韧,能承载她的重量,阮幸便躺在上面,给自己施了几个术法吹散了身上的水珠,湿漉漉的头发重新变得干爽起来。 边上还有垂着头的莲蓬,花瓣已经败了,阮幸拽过来摘了下来,抠出一颗莲子剥了皮放入口中。 清香之中带着一点苦涩,还有一点点甜,脆的嘎吱响。 莲子中的一点点灵气随着她的吞咽进入腹中,瞬间便被炼化。 这莲子是养神丹和水芝丹的主材料,放在外面一颗就能卖三四个下品灵石,这一个莲蓬,运气好能卖个上百灵石。 啧,不愧是归墟仙君的归墟地,这第一批进来的弟子,就像是捡钱一样。 阮幸从储物袋中拿出了梭灵舟,变大放在水中,站了上去。 站在船头,放眼望去,一望无际的水面上,全都是漂浮着的莲叶和大片的浮萍,偶尔有几个莲蓬点缀其中。 也不知有没有莲藕可以吃。 尖尖的船头破开水面缓缓流动,在黑暗的池水中,梭灵舟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阮幸不知道那枚钥匙究竟在什么地方,但听他们说,莲池秘境只有两千里,地方不大,她努努力仔细查找一下,应该也废不了几天时间。 只不过她还要躲着秘境中的其他人。 因着晚上的那场闹剧,阮幸的幻形术提前了一个时辰使用,估摸着到天亮就要失效了。 回想起记忆中从光佑仙君那学来的时空标记术法,阮幸随手又扣下一颗莲子,打上印记后丢在刚刚的莲叶上,瞬间,一道青蓝色的光一闪而过,莲子消失不见,那片荷叶上,笼罩着一个只有阮幸能看得见的淡淡光圈。 “不错,还挺好用。”阮幸满意的拍拍手,准备控制梭灵舟离开。 这标记可以远隔千里感应位置,这样她在这没什么特殊变化的莲池中就不会迷路了。 而且这时空标记就像一个小型的传送法阵,是可以来回传送的,就像那钥匙的功能一样,只是阮幸接收的记忆还无法体悟这么高深,她暂时只能做标记之用。 下一秒,光圈忽然轻微颤动,似乎是与什么东西发生了共鸣。 噫? 阮幸惊讶的看着光圈,停下了船。 难道光佑仙君的秘境之中还会给自己的徒弟引路不成。 不过她倒是没听说他有哪个徒弟是擅长时空术法的,每个徒弟学的东西都不尽相同,青濛道君更是离经叛道的学了八竿子打不着的天衍术,唯有青萍仙子擅长水法,得了光佑仙君的一分真传。 光圈一遍遍荡漾开,向下坠落,复又出现。 重复了几遍之后,光圈趋于平静。 阮幸静静看着,若有所思。 如果真的要给她引路,那么光圈的意思应该很明显了。 要去水下。 的确,是她的认知还被局限住了。 既然这里全都是水,那么所有的妖兽,灵植,矿产等资源,应该都是水生的,她在水面找再久,估计也找不到。 贴上一张避水符,阮幸深吸口气,收起了梭灵舟跳入了池中。 溅起了小小的水花。 经过术法的加速下坠,阮幸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已经沉到了水底。 水下的环境相比水面上更是昏暗,饶是阮幸修为已能夜视,视野范围也没有水面上那么大,更何况水下还有不少初生的妖兽。 甚至于这些妖兽生于秘境之中,没见过外来的人,胆子大的很,一个练气期的小螃蟹都敢凑过来拿钳子夹她。 阮幸随意的挥手,水下刮起小型的漩涡,一下子就把小螃蟹卷到了几十米外。 五方行水术在这水下竟然几乎不怎么消耗灵力。 一只小鱼悠闲的游弋到了阮幸身边,它身上彩色的鳞片泛着粼粼波光,还挺好看,被阮幸随手抓住,小鱼懵了一下,便开始大力的挣扎,只是怎么也逃不出阮幸的手掌心。 她无法在水下确认方向,于是便给小鱼的鳞片上打了一个时空标记术法,青蓝色的光圈再次显现。 她松手,小鱼便逃命似地朝一个方向快速游去,阮幸连忙跟上,不停地在自己身边制造水涡阻挡其他妖兽靠近,并给自己加速。 小鱼游了一会儿便累了,躲在一片水草里不肯出现,阮幸便又抓了一个幸运儿打上标记。 几次三番后,阮幸的视野中不再是千篇一律的鱼虾水草洞石,而是出现了一艘沉船。 这一路过来,大部分都是练气期和筑基期的妖兽,阮幸随手便能解决,金丹期一个都没见过。 可这沉船的内部,在阮幸神识的探查下,出现了金丹期的气息。 该不会是哪个同门捷足先登了吧? 阮幸游动着靠近,才发现这沉船非常大,中间的部分已经断裂损毁,底仓有大半都沉入泥沙之中,从底仓上面的洞钻进去,里面如同一个小型公寓一般,分上下三层,各种大小用途不一的房间分散排布。 船的外部和破洞的边缘到处都是沉积物覆盖,通过木质结构腐烂的程度以及上面各种水藻类贝类生物的附着情况,阮幸觉得这船至少已经沉积上百年了。 不过这秘境才刚刚生成没多久,这沉船应该是光佑仙君记忆中的执念化作,并不是真的有人百年前在不存在的秘境里沉船了。 但是…… 仙元大陆有海吗? 她在记忆之中搜索了一遍,却没有发现相关的信息。 西州的边境她在模拟之中去过,那里是十分危险的无人区,充斥着各种就连修士都难以应对的天险。 其他三州的边境处倒是不知道是否壤海。 罢了,眼前最重要的是沉船之中那个不知名的金丹。 阮幸放出剑来,给他也贴了一张避水符,让他隐身进去看看。 等了片刻,剑来便出来了,不过那个金丹期的气息也跟着出来了。 阮幸一愣,便看到剑来手中捧着的盒子。 盖子已经打开,里面是一个青色的种子。 她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金丹期的……种子!? 植物成妖要比动物成妖艰难千百倍,可是你一颗种子,还没发芽怎么就练成金丹期了?你是不是有点太努力了? 阮幸小心的检查了一下,确认这就是一颗种子,不是其他什么长得像种子的生物。 不过,金丹期应该已经有了部分自主意识和灵智,可阮幸的神识探入其中时,对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像是一个活着但没有灵魂的躯壳。 更贴切的形容来说是植物人。 阮幸不明所以,只能先暂时把这个种子收下,然后继续探查沉船中的其他房间。 这搜沉船中大部分仓库里储存的东西都泡了水,失却了原本的灵性,变成了水底生物的养料,除了那颗种子以外,几乎没有任何收获。 这颗种子在光佑仙君心里很重要吗?为何时空标记指引会指向这里? 阮幸百思不得其解,这种子也没个说明书。 她只好再抓一只幸运儿,使用时空标记术法。 这一次,青蓝色的光圈不再产生共鸣,而是专心的发挥自己作为标记的职责。 阮幸忽然从心底里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感觉。 这共鸣……也许不是光佑仙君的指引,而是这颗种子的自救行为。 可是阮幸探查过,它明明没有意识啊! 把种子拿出来捏了捏,它的表皮很硬,且没有任何反应。 罢了,当务之急还是先找到钥匙。 阮幸放弃了这艘沉船,继续在水底游荡。 也许是因为第一天,仙元大陆没有内海,大家的思维都被以往的经验局限住了,阮幸在水底寻找了几百公里的范围,也没有遇到一个修士。 等第二天第三天,其他修士发现在水面上只能找到价值不高的灵植后,就能反应过来要下水了。 钥匙……该去哪里找钥匙呢? ------------ 第一百五十五章 龙宫? “如果你真的有意识,那你就给我指个路,告诉我这样一把钥匙在哪里,蓝色的像冰一样但不会化,大小比我手掌长一点,等我出去了定然带你一起吃香喝辣,让你享受沉船之外的生活。” 阮幸话刚说完,自己都被自己整笑了。 真是魔怔了,竟然去威逼利诱一颗种子。 她正打算收起种子,忽然看到刚才被她标记的小鱼游了回来,禁不住瞪大了眼睛。 小鱼的身上,青蓝色光圈荡漾。 “我去,你真有这个本事啊。”阮幸感叹一句,连忙跟上小鱼。 没过多久,她就到了一片水下的峡谷之中,两边的礁岩隔开细细的一条缝,大片的水草摇曳其中,小鱼往里面一钻,便不见了踪影。 阮幸没有犹豫,紧跟着扒开水草,游了进去。 她身型娇小,因此礁岩石壁也没有卡住她,待穿过礁岩拨开水草,继续向下时,空隙已经越来越宽。 峡谷之中竟然别有洞天。 大片的珊瑚石苔,拱立而起一座琉璃做的宫殿,几条灯笼鱼在周边游弋,将琉璃宫殿照射出莹莹幽光,看上去流光溢彩,煞是好看。 她已经看到了钥匙了,就在宫殿门口的龙柱上挂着,似乎是起到一个装饰品的作用。 然而让她为难的是,这宫殿之中,金丹期的气息不止一道。 她连忙收起神识,不敢再随便扫视。 “该不会是龙吧……喜欢这种亮闪闪的宫殿。”阮幸喃喃道,“这世界倒是没听说过龙,不过龙这种生物应该也不可能是金丹期,太没有档次了。” 想了想,阮幸让剑来隐身过去将龙柱上的钥匙拿了下来。 运气不错,没有惊动里面任何一个生物。 剑来回来后,阮幸拿过钥匙检查了一番,上面熟悉的时空术法告诉她,没找错。 阮幸有些高兴,“真不错,一天就完成了任务,本以为要在这秘境里待上好几天。” 既然任务物品已经到手,阮幸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她轻点了一下结束模拟。 奉天城中的一间普通静室内。 阮幸缓缓睁开眼睛。 她伸了个懒腰活动一下身体,虽然现实中她的身体只在这里坐了几秒钟,但模拟里带出来的好几天的精神疲惫却是少不了的。 否则她之前也不用休息那一个月了。 懒洋洋的歪在蒲团上,阮幸打开文字模拟,按照刚才的路线选择去演化。 无论花多少积分模拟多少次,她都要从模拟中拿到钥匙,因为她本人是坚决不会回去玄冰宗的。 无他,玄冰宗里面化神期太多,她回去不搞事也就罢了,一旦搞事,那些个化神大佬肯定不会放过她。 像青元道君这种,阮幸现在根本没办法抗衡。 也幸好,现在的青元道君还没有到那种追杀到天涯海角死不罢休的地步,只要她不出现在他的面前,想必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她。 第一次文字模拟很快结束,阮幸选择了随机物品,手中便多出一枚青色的圆圆的物体。 嗯?? 怎么把这个种子带出来了。 阮幸对这颗种子还是挺忌惮的,因为她没有在种子内找到任何魂魄和灵智,也无法有效的跟它交流和沟通,但这颗种子,的确是有自主意识。 虽然它帮助她找到了钥匙。 阮幸无奈的开始第二次文字模拟,然而让人意外的是,这次模拟结束后,她的手中,又多出了一颗青色种子。 两颗种子表皮相碰,竟然渐渐软化,像是非牛顿流体一般融合在了一起。 只是大小却没变。 一连模拟了九次,都是这个种子。 阮幸有点麻木了,如果说这种子真有这么神奇,那么它这自救意识也太努力了。 直到第十次,才拿到了那把钥匙,阮幸总算是松了口气。 九颗种子融合在了一起,但大小没有变化,还是无法交流,无论阮幸说什么,种子都没反应,好像沉船外的那一条小鱼是巧合一样。 她只好把种子丢进储物袋,里面的蔡娇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把种子拿过去,和怀里的养魂木放在一起,爱不释手。 阮幸心中一动,便对蔡娇道:“阿娇,交给你个任务,你保管好这颗种子,无论它发生任何变化或者异动,都第一时间在心神链接里告诉我。” “好的……姐姐……” 蔡娇郑重地点了一下头。 阮幸倒不担心小孩儿误食,因为阿娇没有嘴巴。 希望这花费了她九千积分的种子,将来能有什么作用吧。 阮幸在奉天城中又待了几天,还大肆采购了一些将来有可能用得上的材料。 她现在有四万积分和八万多灵石,根本不用担心不够花。 看她出手过于大方,万宝楼的侍女还贴心附赠了她一个消息,月底的时候,万宝楼将会举行一场小型的拍卖会,到时会有一些价值比较珍稀的物品出现。 阮幸有点动心了,她是知道万宝楼会不定时举办拍卖会。 但每次都没有机会或者错过了,这一次,阮幸倒想去见识见识。 丢给侍女一个灵石做小费,阮幸问道:“那你们这个拍卖会该如何参加?” 侍女脸上的笑容更加热切了,柔声说道:“如果是万宝楼的贵宾,只需出示身份证明,便可以获赠本次拍卖会的入场凭证,曾与万宝楼有过合作或任职的三阶以上炼丹师炼器师也可以获赠,若两者都不是,花费一百下品灵石也可以获得入场凭证。” 这一百灵石大概就相当于验资了。 阮幸曾经和万宝楼签过契约卖丹药符箓,但在现实中,她没有卖过三品以上的丹药,只在模拟里卖过。 犹豫了一下,阮幸说道:“现在合作还来得及吗?” 侍女楞了一下,很快便恢复笑容道:“当然可以,您是炼丹师还是?” 阮幸并不想太过张扬,于是拿出了几瓶三品的青水丹和一张三品遁地符,这两个加起来价值在五百灵石左右,和侍女简单走了一下契约的流程,阮幸便免费的拿到了一张拍卖会入场凭证,还有丹药符箓收购的价格,四百二灵石。 看起来这张拍卖会入场凭证价值八十灵石,实则不然,阮幸卖丹药很少自己去摆摊卖的,太耽误时间,都是一次性卖给收购的店铺,店铺收购价格肯定是比不上自己去散卖的。 拍卖会开始时间在二十八号的下午,还有三天时间,阮幸便无所事事的在奉天城中闲逛起来。 偶尔看到凡人开设的店铺摊位,阮幸想起在储物袋里把养魂木和种子当玩具宝贝的蔡娇,便给她买了几样小孩子玩的玩意儿。 蔡娇有了灵智,一个人呆在漆黑寂静的储物袋里应该很无聊,但她却很听话,说不让乱动真就不乱动,让阮幸都有点忍不住怜惜她了。 但阮幸却不敢把蔡娇放出来透透气,因为她不像剑来那样,有隐匿的能力和反杀的实力,她的傀儡本质材料非常普通,她本身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唯一会的东西可能就是锄草浇水,若是把她放出来,恐怕立马就能被城内其他修士发现她的异样。 毕竟这是中州的奉天城,不是什么边陲小城。 有实力的修士还是有不少的。 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阮幸变化了自己的容貌身高,又带上了面纱,这才出示凭证,走进了万宝楼。 接引的侍者将她带到了万宝楼的顶层,这里已经稀稀拉拉的坐了一些修士,有些结伴而来的修士正在闲聊。 边上一圈的包厢悬在空中,连窗子都是不透光的材质,想必那是贵宾们的席位了。 想要成为万宝楼的贵宾,不消费个几十万灵石是不行的,阮幸看不到里面坐着的都是谁,但不妨碍她对别人的灵石已经有些莫名的占有欲了。 下面一层的席位倒是没那么多讲究,每张桌子边上两个椅子,后边搁着一个半弧形的矮屏风,刚好能让各位修士有一点点空间感,但又不至于挡住后面人的视线。 侍者带阮幸过去的位置还不错,给她安排的是前三排,也不知道是随便排的还是有什么特殊。 拍卖会即将开始,大厅里面的人都快要坐满了,阮幸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其他人,只是这些人大都看不出什么来路,不确定是其他宗门弟子还是散修,有几个身上还带有混淆修为的法器,让人看不出他的真实境界。 唯有几个眼熟的,阮幸猜测是玄冰宗的弟子,她曾经在某次模拟中见过。 忽然,一个白衣青年在侍者的引导下,走到阮幸桌子的另一端,坐了下来。 一个桌子最低有两个位置,阮幸对于主办方的座位安排没什么意见,只是悄悄看了看旁边这个青年。 男子注意到了她的目光,对她微微一笑,主动搭话道:“道友喝茶吗?我请。” 他对着还未走远的侍者招手,要了一壶灵茶。 这万宝楼里面的灵茶可都不便宜。 阮幸轻轻颌首,“道友破费了。” “仙子声如馔玉,我还担心这茶入不了仙子的口。”男子笑道,等侍者上了茶,他亲自倒了两杯推给阮幸,“请。” 万宝楼提供的茶,阮幸倒不担心里面有问题,但她带着面纱,实在不太方便,便只轻轻抿了一口。 男子也不在意,而是放下了话题,目光转而看向台上。 两个容貌秀美的女修穿着繁复的长裙,灵动如黄莺的声音在术法的加持下传遍整个会场。 在简单介绍了一下拍卖会的规则之后,便宣布开始,上了第一件拍品。 “回阳丹一颗,起拍价100下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低于5灵石。” 回阳丹这种东西并不能治病救人,只是给了人绝境之下一个同归于尽的机会,而有些人用了则是希望能用自己的命保护其他人。 孟茴死前,便是用了这种丹药,才能在雷劫失败后醒来交代后事。 回阳丹的丹方在玄冰宗并不珍贵,她也学到了,只是材料昂贵少有,所以回阳丹的价格作为三品丹药才一直居高不下。 很快,一颗回阳丹便拍上了两百灵石的高价,最终被后方一个身材有些壮硕的修士以210灵石的价格拿下。 紧接着上了第二件拍品,是一种妖兽的心脏,是某种丹药的炼制主材料。 桌子上有出价木牌,但阮幸兴致缺缺,接连好几样都不是她想要的。 旁边的男子也一直没出过价,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台上,似乎是将她们当成了一场表演。 拍卖会不提供拍卖单子,所以阮幸也不知道这一场究竟都会有什么,只知道大概有二十多个拍品。 她最想要的,就是一枚储物戒指,或者是化婴丹以及延寿丹的丹方,这两个都是五品丹药,她的阶品已经足够炼制,只是苦于没有丹方,按照延寿丹如此稀缺高昂的价格,若是能得到丹方,赚的灵石恐怕足够直到她归墟期都绰绰有余! 拍卖会到了下半场,竞争也越来越激烈,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 这一件拍品,是一件上品法器,起拍价七千,但却拍到了一万九! 让阮幸不由得暗暗心惊。 她知道许多修士到了元婴期手里也只能用上品法器,灵器这种东西可遇而不可求,但也没想到,上品法器会这么贵!而且这法器在她看来除了威力大一些并没有特别吸引人的地方。 像是南州玄冰宗那种小规模的宗门,一年的经营费用也不过一万出头。 集一宗之力都买不起的法器,在中州这一方地界,却有这么多人竞相出价。 旁边的男人喝了一口茶,不经意的说道:“仙子没有什么想要的吗?” “有啊,但不知今天会不会有。”阮幸叹口气道。 “那仙子说说看?” 阮幸既变换了容貌,又带了面纱,没什么好担心的,便随口说了自己的需求。 男子有些遗憾道:“可惜了,今天没准备让仙子满意的东西。” “嗯?”阮幸诧异。 他怎么知道这次拍卖里究竟有什么东西? “在下不才,正是此次拍卖会的主事人。”男子有些可惜的说道,“如果下次有机会的话,仙子来我准备的拍卖会,定然不会让仙子空手而归。” “所以,万宝楼真的有这些东西?”阮幸惊讶,有储物戒她可以理解,但化婴丹和延寿丹的丹方,一旦摆出来卖,将自己的财路拱手予人?而且其他宗门能乐意吗,破界丹都管控的玩意儿,化婴丹岂不是更加严格。“那要不打个商量,私下里卖给我?” 这样也不至于被其他宗门或者什么人阻挠。 男子抱歉的说道:“后两者自然是没有的,不过储物戒么,还是有希望的。” 感谢优然人生的月票~ ------------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三月十二 阮幸顿时有点失望。 储物戒对她目前来讲算是奢侈品,还没到非要不可那种地步。 “这个不急,若是下次有缘遇到再说吧。”阮幸道。 这时,台上也已经进行到了最后一件拍品。 “出自天剑宗的修炼功法《心无诀》,从筑基期到元婴期的修炼功法,起拍价,一万下品灵石。” 一时之间,先是寂静,慢慢的才有了窃窃私语的动静,随着第一个修士开始叫价,会厅内又开始热闹起来。 阮幸也不由自主地暗暗心惊了一下,从前刚刚踏入修仙界地时候,她也曾想过不入任何宗门,购买一本功法进行学习。 但那个时候,她身上没多少灵石,万宝楼以及修士坊市也几乎没有出售过合适的功法。 现在她已经有了通玄经到元婴期的篇幅了,就没必要在拍这个功法了。 不过,这功法是真贵啊! 阮幸忍不住感慨,就这么一盏茶的功夫,价格已经拍到五万了! 听到阮幸的感慨,旁边的男子不以为意,“虽然没有元婴期后续的功法,但只这前篇,也足够吸引人了,若是拿到了它,完全可以在其他四州开宗立派,多数小宗门可是连自己掌门都只是金丹罢了。” 确实,阮幸所知的一些南州小宗门,金丹就是其中第一战力了,倘若一些有心自己立宗的修仙家族,错过这一次,下回再碰到公开售卖的功法不知要等多久了。 “不过,这天剑宗是哪个小宗门?这么没牌面,连自家的功法都能拿出来拍卖。”阮幸摇了摇头道。 “哦?”男子诧异,“天剑宗早就在四十年多年前,因为窝藏魔修被玄冰宗灭门了,仙子不知道吗?” 阮幸愣了一下,她只是听到天剑宗三个字觉得有些耳熟,应该是现存的宗门,没想到四十多年前就灭门了,尴尬的笑笑,“未曾听闻。” 男子表示理解,“观仙子年纪尚轻,当日之事可能那时仙子尚未出世。” 《心无诀》最终被一个包厢内的客人用八万灵石拍下。 拍卖会结束,众多侍者上前,将各位修士从不同的通道带着离开万宝楼顶层。 阮幸道了声告辞,跟着侍者离开,而男子端坐原位,轻轻点头示意。 等到会场内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以后,男子才从其中一个通道离开,到了其他楼层中的房间。 一名侍者上前,“三楼主,觉得如何?” “勉强合格。”男子叹口气,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最重要的是,她听到天剑宗没什么反应,甚至都没听闻过天剑宗灭门之事,应该不是某个世族中的人。” “那确实符合二楼主的要求。”侍者笑道。 “只是,我看她不一定会愿意啊。”男子摇头道。 “为何?若她只是散修,或者某宗门的普通弟子,能够进入万宝楼被资助培养,那是其他修士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啊!”侍者惊呼。 既然对方不是世族弟子,他想不出对方会拒绝的缘由。 男子沉默着,没有回答。 原本只是见对方能够拿出三品丹药和符箓,去看一下对方是否真的为炼丹师还是假用他人丹药冒炼丹师之名。 如此年轻的三阶炼丹师,在丹道上的天分不可限量,若能得万宝楼培养,不出百年又是楼中一王牌。 可对方竟然想要五品丹方……他有点摸不清楚,究竟是这女修自己需要,还是她背后有高人长辈需要。 若她自己需要,这么年轻的五阶炼丹师有些过于逆天了,从古至今都没听说过。 若她背后长辈需要,那她已有师长培养,更不会选择与万宝楼合作。 “罢了,看她到时候来不来吧,如果真有师长,那她就会知道交流会是为万宝楼吸纳人才所用,到时就不会来。”男子向后躺倒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看着侍者送上的盒子,阮幸不明所以。 见对方没有接过,侍者笑道:“这是万宝楼给您的礼物,以及交流会的请帖,是每个与万宝楼合作过的炼丹师都有的,您可以放心收下。” “交流会是干什么的?”阮幸接过盒子直接打开,里面一张精美的木质长牌,一朵白色的五瓣花。 她轻轻嗅了嗅,花瓣上有着轻微的灵气和清新的香气,于是明白,这是清心丹的一味材料。 价值不算高,不过戴在身上闻着有清新耳目的功效,所以不炼丹的人也可以作为香囊佩戴。 “是万宝楼举办的炼丹师交流会,您知道,每年与万宝楼有过合作关系的炼丹师非常多,所以万宝楼就举办交流会让大家互相交流经验,共同进步,到时还会有比赛,现场炼丹,所炼丹药万宝楼都会以市价买下,而且材料由万宝楼出,评分进入前三甲还可额外获得万宝楼准备的奖励。”侍者微笑着介绍。 万宝楼出材料给人炼丹,炼完了还会按照市价买下来? 先不说奖励,光这就挺令人心动的,如果她炼制一炉价值高一点的丹药,比如破界丹,一炉出个五六粒,那不就白赚五六千灵石? 这是一个赚外快的好机会啊! 阮幸看了看木牌上的信息,上面写明交流会举办时间是明年的春天,三月十二。 差不多还要大半年才开始。 到时候如果有时间,这几千灵石的外快她是不会错过的。 得了这么个好消息,阮幸心情不错的走出万宝楼。 留在中州已经没什么事要做,她也不赶时间,退了静室出了城门,就招出梭灵舟,一路朝着西州的方向飞去。 在不使用传送阵的情况下,五六千公里的距离她不眠不休的飞了三四天才到。 虽然省下了两千灵石,但她也消耗了灵力锻炼了身体,不亏。 刚到西州不久,她就给琴台鹤传讯,让琴台鹤出来接她。 撤去自己身上施加的幻形术,阮幸在传送阵驻地门口驻足了片刻,便等来了琴台鹤。 几个月不见,他的精神面貌尚可,似乎在琴台家也没有受到什么打压和委屈,见了阮幸,唇角微微上翘,却又不自觉地向下抿,似乎在压抑自己雀跃地心情。 不过他身边似乎还有另一个气息。 “这才隔了多久,这么快就回来了,是不是觉得外面不好混?还是留在西州跟我一起修炼最好。”琴台鹤说道。 “是啊,混不下去了,回来投奔你。”阮幸笑道,“苍林跟着你呢?” 琴台鹤眸中流露出一丝惊讶,“你能感觉到?看来你修为又精进了。” 他探出神识感受了一下阮幸身上的灵力,发觉她已经金丹中期了,顿时有些羡慕。 他半年前认识阮幸时,他金丹初期,阮幸筑基圆满,现在他还是金丹初期,阮幸却已经金丹中期了。 琴台鹤不由叹道:“真是妖孽!” 阮幸当初离开西州时,也是金丹中期,不过那时刚刚渡劫,所以把修为隐蔽了没让琴台鹤看出来。 那时候的她是感觉不到苍林在不在身边的。 但这一次却感觉到了,琴台鹤的身上,似乎有一条隐隐约约的线,与暗中的苍林相连。 这变化,应该也和上次模拟器的升级有关。 “那是因为我气运如虹,有奇遇加身。”阮幸略微得意的玩笑了一句。 琴台鹤把她带回族内,住处还是上回那几个连套的院子,但其中已经有了许多变化。 “奶奶去世以后,后罩房那一片我就给封起来了,我不喜欢热闹,也不想要太多凡人在这里,就让他们都离开了,现在只剩下了两个有修为的厨子,和维护园林房屋阵法的侍女。”琴台鹤解释道。 凡人全部遣散,剩余几个修为低微的也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些二奶奶和琴台陌原先住的地方也被他改掉了,只剩下一个吃饭的花厅。 “怎么回家了还这么孤僻,那些与你年纪相仿的堂兄弟姊妹,没有结识几个吗?”阮幸问道。 琴台鹤顿了一下,“我习惯了。” 其他族内之人从小一起长大,相熟,他本就不擅与人交流,更不想强融别人的圈子。 阮幸便换了话题,“不过,我有好消息跟你说。” “好啊,我先给你接风洗尘,让厨下做一桌子菜。”琴台鹤高兴道。 “这点你倒是挺入乡随俗,喜欢上吃饭了。” 琴台鹤不好意思道:“之前我也不想吃的……是苍林一直劝我,西州这边族内每日都会吃灵食,从食物中获得的灵气虽少,可日积月累比旁的修士进益也多不少,我突破金丹也有三四年了,近日也有了预感,年底之前,应当能突破金丹中期。” “那就提前预祝成功。”阮幸笑道,“对了,我有一点倒是一直挺疑惑的。” 她压低了声音问道:“族内族长和长老多数也都是化神期和元婴期,为何苍林虽是元婴,在琴台家依然没什么地位?” “这……”琴台鹤有些为难。 见状阮幸连忙道:“若是琴台家的秘密,我就不问了。” “没什么不能说的,其他家族大多也都是这样,只不过少公子顾及我的脸面罢了。”苍林突然出现,站在了琴台鹤的身侧,替琴台鹤解释道:“家族功法传承基于血脉,可我又不是琴台家后嗣,想要修炼功法,就只能签下契约,借主人血脉修炼,族内各位公子小姐的护道者和庄园中有修为的下人都是如此。” “我当时成为护道者,用的是老爷的血,所以我只能被老爷这一脉的子嗣继承,若这一脉绝嗣,我体内的修为也会迅速消散,甚至我无法改修功法,因为严格意义上,我所修的功法灵力都不是我的,而是借来的。”苍林非常平静的说着。 所以他当时选择站在琴台鹤这一边,也是冒着极大的风险,如果琴台鹤不接受他,那么他又离不开琴台家,只能被分配到其他地方,得不到主人的信任,等到琴台鹤这一脉死绝了以后,他也会跟着死亡。 想必契约之中对于他的桎梏也非常多,一旦违反后果严重,即便已经到了元婴期,在琴台陌的心里,也是可以肆意辱骂的下人。 “原来是这样。”阮幸叹息一声。 成了修士也没有自由,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我刚知道的时候也很意外,虽然契约无法解除,但在我这里,不会把苍林当作仆人。”琴台鹤说。 “算了,不提这个了,你还是听听好消息吧。”阮幸摇摇头,转而说道:“我这次在中州,并没有听到说咱们俩玄冰宗叛徒的消息,峰主已经想办法解决了时空缝隙的任务,并保住了我们的弟子身份。” “真的?”琴台鹤有些惊喜,随即便落寞的垂下头去,“师尊她……我亏欠师尊太多。” 青虹真君做事的风格和想法,让阮幸根本就捉摸不透,她这个人,有点太复杂了。 但至少这次,没有青虹真君的帮忙,她在模拟中可能要浪费不少时间和积分找到合适的路线,而不是一次实景模拟就成功拿到玉签得到钥匙。 鉴于青虹真君这次帮了她,从前在模拟里杀她的事情她就先不计较了。 对了,钥匙。 阮幸在储物袋里面掏了掏,拿出一把冰蓝色的钥匙和一枚玉简。 “钥匙还你,还有这个,是通玄经元婴期的功法,你应该还没改修吧?”阮幸说道。 琴台鹤摇了摇头,“没有,我实在不愿意修琴台家的功法,所以一直犹豫,现在好了,没想到你真能拿到功法,一定很困难吧?” 琴台鹤先是高兴,说着说着才突然意识到,玄冰宗元婴期的功法有多难拿到,神色变得担忧起来。 “嗯……”阮幸仰头望天,摸了摸下巴,“你就当是我从那次奇遇中得到的吧。” 琴台鹤严肃道:“如果师尊为我们保留了身份,那么等到将要突破元婴时回去宗门便可,最好不要私自修炼功法,否则会给你带来大麻烦。” 但是师妹还是个小姑娘,她可能没想那么多,只是费尽千辛万苦拿到功法以后,才知道师尊根本没有放弃他们……琴台鹤目光柔和了一些,“这件事我们三个一定要保密,师尊的恩情将来可以从别的地方想办法弥补,可师妹真的因为功法的事情得了叛徒的罪名,那就是我的罪过。” 原本师妹只要按部就班的修炼,以她的资质和能力一定能够得到宗门的培养,元婴期的功法根本不是难事,现在因为掺和进了他的事情……琴台鹤想一想,便觉得更愧疚了。 阮幸有些茫然,“鹅……” 她有点跟不上琴台鹤的脑回路了,既然琴台鹤不想让她修炼元婴期功法,瞒着他就是了,反正她有面具法器,可以遮掩修为。 于是沉默了一会儿,她抬头,“哥啊……给点钱。” 琴台鹤:……他都差点忘了认了阮幸当妹妹的事情了。 感谢小喵儿的月票~ ------------ 第一百五十七章 元婴!让种子带孩子 琴台鹤叹口气,拿出一个储物袋,“不知道你要多少……不过我之前给你准备了一些,里面有五千灵石,和十瓶蕴灵丹,你暂且先用着,不够了再跟我说。” 阮幸顿时眼睛一亮,乐呵呵道:“谢谢哥啦!” 这个哥哥没白认啊! 蕴灵丹是元婴化神使用的辅助修炼丹药,价值非同寻常,给她一个金丹用是有点大材小用了,但是琴台鹤既然给,阮幸也不会说着太贵重了不敢要。 人呢,就是要不断地索取才会增强对方被需要感,增进感情,一味地付出只会让别人越来越理所当然。 所以现在琴台鹤虽然跟她真正认识相处地时间才几个月,但一起逃过命,一起杀过人,为了他差点叛出宗门,又给他找来了通玄经的元婴篇,在琴台鹤心里,她的地位早就已经和亲妹妹差不多了。 黄昏时分,厨子做好了灵食,陆续端进了小花厅。 一道莲藕排骨汤,一道清蒸鱼,一道脆炒鲜竹笋。 金丹期妖兽炖成的汤,连着骨头的肉炖的软烂嫩滑,轻轻一咬就从骨头上脱离,在口中化开,连汤汁里面都灵气十足,喝了三大碗,阮幸吃了个肚儿圆。 鱼肉和竹笋也都是蕴含灵气的食材,只是阮幸没吃几口,就已经被排骨汤填饱了肚子,只好含泪放弃。 吃过这顿灵食,阮幸借口要去炼化灵食中的灵气,便回了房间,琴台鹤已经给她安排好了住处。 在房间里,阮幸拿出琴台鹤给她的储物袋,将里面东西掏出来放在桌上,又瞧了瞧自己的积分和灵石,摸着下巴想,该先升级什么好呢? 傀儡术没办法靠着模拟熟练度升级,根据之前的经验,只有在创新上,才会给出反馈。 但目前的自爆傀儡已经极大的增强了她的战斗力,所以后来她的心思就没有放在这方面了,暂时也不需要再去琢磨新的傀儡。 神通之术根本就不出现在面板里,就算是能增加熟练度她也看不到。 炼器炼丹制符的话,琴台家又没有这个条件,给她提供更好的丹方和符箓纹路。 思来想去,除了提升修为竟然没别的好学的。 不过她有预感,金丹期是她最后能够用略低的付出换来高额回报的时期了,文字模拟一千积分只需要一百灵石,等元婴期以后,一次积分模拟需要一万,她就没机会花钱这么大手大脚得了。 想了想,阮幸决定多学几个术法,她记忆中还是有不少术法值得一学的。 将五千灵石都充值进模拟器,阮幸开始了文字模拟。 【正在模拟中】 …… 【模拟结束】 【你获得了术法破源术】 【你获得了术法破源术的一些经验】 【你获得了术法……】 【你获得了术法……】 模拟器中,开始与结束的声音都听的麻木了。 九万积分,到最后学了五个术法并提升到了四五重左右,还剩下三万,阮幸想了想,决定再模拟三十次幻形术的提升经验。 她的幻形术已经四重了,每天可以幻化的时间有八个小时,想必下一重应该就没有限制时间了,到了第六重,就是当初谢怀说过的境界了,可以给旁人,乃至于死人幻化容貌外形! 这可是传说中的境界了,据他说几乎没有修士能够达到。 那她可就是古往今来第一人了。 搓了搓手,阮幸在脑海中用意识快速的按下模拟的选项,很快,三十次模拟次数用完,她的幻形术也达到了满级,第六重! 乖乖,可真是难升啊。 要知道,三十次模拟,代表她至少在模拟中花费了三千年的时间去修炼这门术法,有时候活得久了一次模拟能炼个三四百年。 修士的寿命本就是与天挣来的,谁会花这么多时间炼一门毫无攻击性的术法呢。 招出剑来,阮幸让他乖乖坐到旁边,照着他的脸,给他幻化了新的容貌。 苍白的皮肤变成白里透红的样子,一双眼睛黑白分明,长长的头发和睫毛也变成了黑色。 这是他生前的样子。 只是阮幸看纯白的他看得久了,猛然变的正常还有些不习惯。 不过为了民主,阮幸还是征求了他的意见,“剑来,你想用之前的样子,还是现在的样子?” 剑来茫然的微微抬头看她,然后传来他断断续续的表达,“都行……你觉得哪个好……就哪个……” “那就先这样吧,变成了正常人的样子,你身上的阴气也收敛的极好,可以出门逛街玩玩,我也不知道你这个幻形术什么时候会失效,暂且先看看。”阮幸一锤定音。 剑来只是懵懂的点头。 见此,阮幸干脆把蔡娇也拉了出来,给她幻化了一下正常的外貌,并且让剑来帮她收敛阴气。 “你们俩先在院子里玩吧,等我修炼完,再带你们出去。”阮幸满意的点头。 “欸?”蔡娇呆呆的看着阮幸进了屋子关上了门,又呆呆地看着旁边站着一动不动的剑来。 恍惚了片刻,才将自己手中的青色种子递给他,邀请他一起玩自己宝贵的玩具。 剑来犹豫了一下,慢慢蹲下了身。 两个不大的小孩,就这样面对面蹲着,中间是缺了一个角的养魂木,上面平坦的切面,一颗圆滚滚的青色种子被两人抽陀螺一样滚来滚去。 阮幸进了房间后,把剩下的八万灵石冲了五万进模拟器,开始了第二轮模拟。 因为最少七年以后,琴台鹤就会因为各种莫名其妙的原因死亡,她就无法再使用琴台家的资源修炼,变成一个散修,速度异常缓慢。 她也想过办法帮琴台鹤逃脱死亡的困境,但每一次,逃过之后不久就会有下一次危机。 阮幸便也放弃了,她在模拟中的主要任务还是修炼,不能舍本逐末的专心去救琴台鹤,而且距离他死还有七年,这七年现实之中发生什么变数都不一定,就算模拟找到了一条最合适的救人路线,说不定现实之中发生一点点蝴蝶效应,七年之后的事情就完全变了个样子,没有一点参考价值。 九次模拟之后,阮幸的修为终于提升到了金丹后期。 在接收模拟器奖励之前,她先在房间周围布下了遮掩气息的阵盘。 免得苍林或者邻居中的某位前辈发现她气息变化。 这才放心的提升到了金丹后期。 七次模拟之后,金丹圆满。 在这之后,阮幸放缓了修炼的速度,把一半的时间用来寻找化婴丹。 因为她没有化婴丹的丹方,而西州宗族林立,普通人修炼无门,所以能修到元婴的,基本都是某个宗族弟子。 模拟之中,她曾经几次想让琴台鹤帮忙从琴台家拿到一颗化婴丹,但不仅没有成功,反而还提前引来了杀身之祸。 她冥冥之中感觉自己应该知道了琴台鹤死亡的真相,七年以后,他大概率能修到金丹后期,元婴期就有了竞争族长继承人的门槛,所以有人担心他会成为其他族长继承人的绊子,提前解决了他。 如果琴台鹤修炼的是宗族的功法,说不定还能保住一条小命,族长不希望他到元婴,卡着不给他功法就好了。 但他修炼的不是宗族功法,宗族的人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后续功法,为了保险起见,只能送他上路。 于是她只能放弃这一条路线,借着幻形术的帮助,变成其他家族中的嫡系弟子或者重要人物,去打探消息。 总算让她找到了一条出路。 一些小的宗族,自己本身是没有供养炼丹师的,他们只能向自己所依附的大家族购买,但大家族也会管控这些丹药的流出,不至于让小家族有太多高阶修士超出把控。 几十年的依附与上贡,才能换来一颗化婴丹的购买资格。 于是阮幸找好时机,先是和剑来一起偷袭了某个小家族的族长,后变换成他的模样,去找他依附的大家族购买化婴丹。 但化婴丹的价格过于昂贵,她手头上没有那么多灵石,不得不回去小家族里代管了几天家族事务,使用了族内资金换取了一颗化婴丹,辛好她幻形术满级后没有了时间限制,不然她连着好几天待在那里,迟早露馅不可。 虽然这一次模拟中她依然没有达到元婴期,但还是很有收获的,至少化婴丹的来源稳定了,接下来,只要控制好得到化婴丹的时间,在被发现死亡之前突破元婴,就可以了。 终于,十一次模拟之后,突破元婴! 阮幸兴奋极了,因为元婴并不需要渡劫,她便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奖励提升了自己的修为境界。 瞬间,一股奇幻的力量将阮幸整个人包裹住,就像是泡在一个让人昏昏欲睡的温泉池子中,她的衣服和身上佩戴的法剑储物袋,全都自动脱落,排异反应似的排出她周身围绕着的乳白色气泡光晕。 啪嗒一下落在了地上。 而此刻阮幸根本无心去管身上的东西。 因为她全部心神都放在了自己的丹田处。 外面的身体在逐渐消解融化,丹田里的金丹却如橡皮泥一样不断变化。 很快,金丹伸出了小手小脚,脑袋也从肚子里分离出来,整个金丹上铂金色的外皮和冰蓝色的纹路也全部都陷入到小人的身体里面。 小人发着莹莹的蓝白色的光。 这就是她的元婴了。 正当阮幸还在按捺着自己激动不已的心情时,忽然一阵拉力,将她的意识嵌入进了小人之中。 她一个晃神,视野便成了小人的视野。 上下打量看了一下,才发觉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融化掉了。 这就是将神识与魂魄全部放入元婴之中的感觉,只不过因为要重塑肉身,所以提前体验了一把神魂融合。 光晕气泡之中,只剩下了一根细长弯曲的灵骨。 正常的灵骨应该是一根三寸长的主骨和两片半个巴掌大的辅骨,但她是络气丹得来的,只有主骨没有辅骨,只是这一根灵骨却漂亮得多,晶莹剔透,光彩煜然。 接下来就是重塑肉身的过程了。 她尝试将光晕气泡中奇幻的力量赶到一起,包裹着她的灵骨成了一个人形的形状。 将身高拉长了一些,她想要塑造一个少女的身体。 然后开始在里面填充,沿着灵骨的位置,塑造出了脊椎,然后上下各自延申,出现了锁骨,头骨,牙齿,下颌骨,肩胛骨,肱骨,肋骨,盆腔,腿骨和踝骨。 大片的骨骼像是零件一样生长组合。 阮幸不知道别人是怎么重塑肉体的。 但是她……可能是前世科普看多了,在她心里认为人就是从骨头,内脏,经络,血管,肌肉,脂肪,皮下组织,表皮等组成的。 所以她果断的按照自己所想的方式去重塑。 她没怎么改变容貌,所以少女的形象几乎就是小阮幸等比例放大,一张小脸秀眉微蹙,在修为的加持下有着几分仙气飘渺的气质,让人见之忘俗。 等到气泡内奇异的力量消耗完毕,阮幸的重塑身体便也结束了。 她缓缓落地,纤长的手指向下一招,掉落的储物袋向她飞来,她从中拿出一件黑色斗篷披在身上,唤出一面水镜。 对着镜子眨了眨眼,里面十五六岁的少女样子灵动,娇俏可爱。 “我可真好看。”阮幸陶醉的捧着脸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新身体。 不过现在这个样子,七岁女童秒变大姑娘。 恐怕现在别人看到她都不敢认了,而且她还要隐瞒自己的修为,只能依依不舍的撤去水镜,用幻形术变回七岁女童的模样。 等过几年,再慢慢改变形象好了。 使用面具法器将自己修为掩盖到金丹中期,阮幸穿好法衣,带上储物袋和法剑,撤掉隐蔽气息的阵盘。 这才踏出房门。 门口两小只都已经快长出蘑菇了。 见她出来,眼巴巴的看着她。 倒是她疏忽了,这两个就算心智稚嫩,却都不是普通小孩,让他们两个自己在院子里玩,也玩不出什么花样来。 不过,她看了看院中树下的落叶,问道:“我这次闭关了多长时间?” 剑来歪头,似乎在数着什么,然后一个手握拳,一个手展开。 十五天…… 难怪,她就觉得一棵树不可能一夜之间叶子全部落光了。 “又要入冬了呀。”阮幸感慨了一句,问剑来,“琴台鹤派人找过我吗?你怎么说的?” 剑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找过,没说话。 阮幸莞尔一笑,揉了揉剑来的脑袋,看蔡娇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也揉了揉她,蔡娇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 等下她自己去找琴台鹤说一下就好,给两人随便安排个什么身份。 她饶有兴致的问道:“你们两个玩什么了?” 蔡娇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跟着过去,“姐姐……看……” 两人走到那颗干枯的树下,扒开层层落叶,蔡娇有些骄傲的指着中间啊了一声。 一颗青色的种子恹恹地呆在那里。 虽然它的外表没有什么变化,但阮幸却非常奇怪的能够感知它的情绪…… 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种也没有用,它不会发芽的。” 它已经是金丹期的种子了,发芽反而会消耗它的灵力才能让它成长,除非是非常合适的灵山宝地,否则它的自主意识都不会发芽的。 ------------ 第一百五十八章 年后再合作 让蔡娇把种子收起来放好,阮幸又去见了琴台鹤,给剑来二人的身份随便安了个来历,说是随从。 琴台鹤也没在意,只当是她找的年纪相仿的玩伴。 他找阮幸也没有什么其他事情,只是喊她一起吃饭,得知阮幸正在闭关以后,就没再打扰了。 只不过他这段时间仿佛是被阮幸飞一样的修炼速度给刺激到了,自己也开始闭关修炼,偶尔出来吃两天灵食炼化一下灵气,其余时间都把自己关在静室之中,决心不突破金丹中期不再出来。 年关将近,西州也飘起了雪花,院子中的白梅开了又落,琴台鹤终于出关了。 “恭喜兄长大人突破~”阮幸俏皮的眨眨眼。 琴台鹤也微微抿唇露出笑容,然后问道:“外面似乎一直在喧闹,发生什么事了?” “过年啊,你在中州没过过年么?” 琴台鹤怔了一下,“……没有,西州的修士,也会如凡人一样过年么?” 阮幸自然是不知道的,苍林站在琴台鹤身后,声音温和的说道:“无论一个家族中有多少个修士,但每个人在十三岁之前,都是凡人,过年……不过是寻个由头,陪陪孩子玩乐,所以,多数宠爱孩子的修士,都是会过年的。” 琴台鹤沉默。 原来,远处不断闪烁的光芒,不是有修士在斗法,而是父母在给孩子用术法看烟花。 “你小时候,你父母大概你带你体验过这些。”阮幸安慰道。 “可我已经不记得了。”父亲死时他只有一两岁,母亲后来一直心情积郁,偶尔有好的时候也只与他谈天说笑,很少带他出去玩。 “现在也可以体验。”苍林忽然道,他看着两人,向来寡淡的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这里不是也有孩子么?” 阮幸呆了一下。 虽然她已经是元婴期的大佬了,但她还是一个不足六尺的儿童。 罢了,就当是陪琴台鹤回忆童年了。 顺便,纪念一下她来修仙界过的第二个年! 阮幸欢快的去把剑来和蔡娇都叫上,几人一起出了门。 街上全都是一个个仙风道骨的父母和裹成圆球的孩子,看得让人有点发笑,偶尔夹杂几个穿着法衣不怕寒冷的孩子骄傲的仰着头走过,便会迎来一片羡慕的目光。 城中的广场上有修士组织的幻术表演,孩童们在家人的陪伴下沉浸的陷入安全的幻境中,看着里面腾云驾雾的仙人,斩妖除魔的修士,连连惊呼,幻想着等自己引气成为修士后也能成为这么厉害的人物。 但这类环境对于阮幸和琴台鹤来说,破绽太多,特效连3d电影都比不上,很轻易便看破了。 而剑来和蔡娇也没什么兴趣,因为,他们自己便是常人眼中的妖魔一类。 “若是想看真实的,可以去城郊河畔,有妖兽的表演。”苍林提议道。 几人便又去了城郊,这里同样是围了一圈的人,看着几条黄鳝在水中游动形成各种各样的花纹和字符,颜色各异的锦鲤围成一圈,跃出水面。 琴台鹤的表情有些惊异,“这……我看其中好几条都已经达到筑基期的妖兽了,看台上不少孩童都是凡人,没有危险吗?” “基本上是没有危险的……”苍林说道,“因为这些都是圈养的妖兽,从出生就被修士豢养训练,几乎没有野性。” 一条锦鲤从水中高高跃起,半空之中翻身,鱼尾拍打击出漂亮的水花,河面上顿时划出一道道七色的虹光,引起了孩童们的欢呼。 蔡娇踮着脚眼巴巴的看着,要不是有剑来拉着,她嘴巴又讲不了话,恐怕也要兴奋的大声喊叫。 她零碎的记忆里全都是凡人世界的点点滴滴,哪里见识过修仙界如此奇幻绚丽。 一个修士与河边维持秩序的管理人员说了些什么,那条锦鲤便被一张网状法器捞了起来,打上几个术法封印后交给了那位修士。 阮幸看到好奇问道:“那是什么?” “锦鲤鱼肉性质温和,最适合引气前后的小孩子进补。”苍林悠悠说道,随即又补充,“你刚回西州那日,我也是在这里选的锦鲤回去做菜,而且这里是族内的产业,我们来买比着其他修士便宜不少。” “原来如此。”阮幸点头道。 “少公子,那人是依附琴台家的一个小宗族族长,他亲自过来选了表演上的一尾锦鲤,看来他很重视那个孩子的资质,你要不要过去结识恭贺一番?”苍林询问琴台鹤的意愿。 琴台鹤还在犹豫,阮幸想到七年后他的遭遇,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道:“最好不要,你现在在族内毫无根基,贸然去结识,我觉得不太好。” 苍林愣了一下,恍然道:“也是,少公子如今在族内没有任何职务,确实不妥,还是低调一些,等以后再说吧。” 不用主动去和陌生人攀谈,琴台鹤顿时松了口气。 本意是想着带琴台鹤和两小只轻松一下,倒是又差点让琴台鹤背上争夺族长继承人的压力了。 她能理解苍林的期盼,但阮幸其实不太想让琴台鹤走这条路子,虽然琴台鹤如果真能当上族长继承人对她的帮助会更大,但他的性子并不合适,就算是熬过了第七年,还会有第八年第九年的危险等着他,现如今的族长刚刚继任二十余年,就算琴台鹤真成了继承人,距离他突破化神还有很多年,这中间都有可能出意外,而且他修炼的功法不是族内功法,也会成为他很大的阻碍。 只是这些她都没办法去和苍林与琴台鹤一一解释得清楚。 又去逛了一下城内开设的集市,阮幸买了一些吃食和玩偶玩具,便准备回去了。 当然,那些东西剑来和蔡娇都吃不了,只能让他们闻一闻,然后眼巴巴的看着阮幸吃。 年节一过,便是开春,阮幸翻了一下自己的储物袋,找到了那张请帖。 在出门之前,阮幸决定先算上一卦,于是打开了文字模拟。 虽然现在元婴期模拟一次要一万积分,但为了自己的安全,该花的钱还是要花的。 【正在模拟中】 八岁,你前往东州万宝楼总部参加炼丹师交流会,在会上,你炼制的一炉破界丹以极高的成丹率一鸣惊人,夺得了前三甲的位置。 比赛结束后,你收到了万宝楼的邀请,询问你是否愿意与他们合作,他们会培养你,让你继承二楼主的炼丹术和丹方,并立下契约,每年给万宝楼提供一定数量和品阶的丹药,且所炼制的丹药不可以再公开的售卖,并在契约结束前,为万宝楼培养出新一届炼丹师作为接班人。 你同意了万宝楼的要求。 九岁,你在东州住下,跟随二楼主精益自己的炼丹术,并将自己一年所炼制的丹药都托付给万宝楼代售,获得了一笔不菲的酬金。 …… 十六岁,你在万宝楼学会不少新的丹方。 …… 二百零八岁,某日在炼丹的途中,你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悸,你死了。 【模拟结束】 思考了一下,阮幸选择了随机技能,获得了一些炼丹术的经验,但还是没能突破到六阶。 可能六阶,就是一个非常难以突破的沟堑。 去东州这一趟没什么问题,基本上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她还挺乐意跟万宝楼达成这个协议的,能帮她得到更多的丹方,还能帮她售卖炼制的丹药,取得的灵石供她模拟用。 这买卖对她而言,简直赚翻了。 只是这个死亡时的年龄……距离现在刚好两百年,且还不知道死亡的原因。 这是为什么?明明她在西州提升修为的时候,最多能模拟到四百岁的。 看来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影响,两百年后她又多了一个死劫,不过没关系,模拟是模拟,现实是现实,她两百年后不可能还是元婴初期的,到时候一定有办法解决。 阮幸收拾了东西,跟琴台鹤告别,临走前又要了一些灵石和基础修炼资源,说是给两个随从用。 琴台鹤很大方的给了她以后,阮幸把里面的五千灵石取出来,又塞了一颗破界丹进去,让剑来把这个储物袋送回南州,给阮桃和胡三。 毕竟她是风灵月影宗的宗主,不能一点不为门中弟子考虑,剑来可以隐身回去,非常安全,一点也不担心被人发现。 而且她现在已经元婴期,暂时不太需要剑来的保护。 她不给灵石一是自己要模拟用,二是担心给了灵石被魔君骗去用来干一些其他的事情,不如直接给丹药阵盘法器,品阶低,魔君看不上,正好能给阮桃和胡三用。 魔君毕竟活了那么多年,见识比她多得多,就算现在成了她的傀儡,她也怕魔君搞事情。 这两年,心神链接里一直都没有魔君和仙子的动静,可能是因为离得远,也可能是因为他们两个不想理她。 剑来走了以后,阮幸就把蔡娇塞回储物袋。 原本担心蔡娇这段时间在外面玩野了会不听话,没想到蔡娇十分乖巧,点点头抱着种子和养魂木便躺在储物袋里不动了,就连阮幸放在她旁边的木马布偶玩具也看都不看一眼。 “真好,剑来是乖巧一号,阿娇是乖巧二号。”阮幸感慨,“还是乖孩子最招人喜欢。” 坐上梭灵舟,阮幸便朝着东州的方向飞去。 东州沧海城。 模拟中阮幸来过这里一次,现实中还是头一遭。 只是上一次她还不知道,这里就是万宝楼的总部。 沧海城的直辖宗门是玄极宗,也就是仙子的宗门,过了几千年依然屹立不倒,而且还是三大宗门之一。 她稍微的打听了一下,没有听到什么玄极宗老祖宗亦或者远道而来的魔修之类的消息。 便放心的去找万宝楼接头。 在沧海城中任何一个万宝楼的店铺内出示请帖,里面自然会有侍者带路,引她去万宝楼的总部。 几乎有小半个沧海城那么大的庄园,装修风格一如既往的金碧辉煌,阮幸跟在侍者的身后,穿过重重叠叠的回廊,引入一座角楼之内。 角楼是回字形,中间一大片的空场地犹如一个小型广场,孤零零的放着几张桌椅,头顶是半圆的穹顶宝盖,边缘镂空着各种花纹,透出的光将场地各处照的一片明亮。 “一楼的会客厅便是各位炼丹师的交流之处,二楼三楼则是住房,您可以随意挑一间无人的入住。”侍者贴心的指引道。 阮幸点点头,问道:“这次交流会一共有多少炼丹师参加?” “这个还不能确定。”侍者一脸抱歉,“请帖一共发出去两百张,但还有许多仙师尚未回复。” 像阮幸这种不回贴直接来的也有,而且这种才是万宝楼最喜欢的炼丹师。 不回贴证明她没有世族没有根基,根本不懂回帖的礼仪和规矩,这样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修士,更容易和万宝楼合作。 而且交流会也不是固定时间开放,三年一次五年一次都有,具体看二楼主的心情,他们侍者也不能按照往届的规模来预测。 见侍者并不知道什么有用的信息,阮幸便挥挥手,让她去忙自己的事了。 阮幸自己在一楼逛了一圈,只看到寥寥几个修士在跟熟人聊天,她也没凑上前去。 距离三月十二还有七八天,也不知道届时能有多少修士来,不过阮幸并不担心,模拟器里都告诉她,一炉破界丹足以傲视群雄,这些炼丹师中,恐怕没几个能打的。 二楼的一百间屋子大半都已经住满,三楼零零星星的住了几个人,阮幸猜两百张请帖肯定不会实到,为了清净一些,她也找了一间三楼的屋子住。 屋内陈设大方,布局简单,最重要的是有张床。 看来来参加的修士不全是三阶的炼丹师,低阶的估计也有,万宝楼看重的是潜力和天赋,就算是一阶炼丹师,只要有在炼丹术上面的天分,也会收到邀请。 伸了个懒腰,阮幸一头栽倒在床上。 她眯着眼睛想,七八天后,剑来估计也就回来了,他现在的实力只能抵得上金丹后期,是否该想办法让剑来的修为提上一些,或者让他再学几个幽冥鬼录上的术法。 感谢_熊猫君_的打赏~ 感谢书友20221023004510870的月票~ 感谢女高中生周樱婷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40511135128652的月票~ 感谢小喵儿的月票~ 感谢ek0113的月票~ ------------ 第一百五十九章 交流会开始 在交流会开始的前一天,剑来回来了。 他还带来了几封信,阮桃和胡三写下的,除了联络感情以外,还汇报了一些关于他们的情况。 阮桃已经筑基后期了,仙子说她的灵骨资质很好,且当初给她灌顶的时候,阮桃就没有把仙子的灵力消化完毕,幸而有了阮幸送去的破界丹,只怕再有几月,就能金丹。 这才修炼两年时间就筑基后期了……阮幸感慨于阮桃修炼速度之快,心中对六阳书斋的恶感又多了一分。 如果阮桃生在外界,就算凡人平民出身,以她的资质定然可以在任何宗门中生活的很好,可是六阳书斋为了一己私利,圈养着王朝中十几万凡人,甚至断绝了女性修炼的通道,让阮桃这样天资的灵骨,只能给凡人官宦商贾为奴为婢。 胡三的修为倒是没什么变化,他非常惭愧的说因为一直忙于风灵月影宗的事务,所以没有将全部时间用在修炼上面。 他是一个十分有责任感的人,当初便说要替阮幸看好红头帮,如今即便阮幸已经修炼到如今地步,不在乎那个帮派带来的利益了,他还是遵守自己的诺言。 光凭着剑来带去的只字片语,恐怕是劝不动胡三的,或许等交流会结束了以后,她可以回去一趟。 还得帮阮桃护阵,她可不能在凡人王朝里面渡劫,否则天劫落下来,结界第一个承受,一定会被发现的。 但是把阮桃带出结界,她就回不去了…… 不过,阮幸已经元婴期了,虽然不知道六阳书斋的斋主是不是比她高两个小境界,但多准备几个小男孩,应该也能有几分胜算。 这次回去就将事情一并解决。 宗内已经有了八十多个有气感的弟子,其中佼佼者都已经练气期,魔修和仙修几乎各占一半,看来仙子也是,跟魔君较上劲了,打不过就加入。 而魔君也没有闲着,教授弟子的同时也在搞事,他大胆的跑去国师宫外围研究那个未知的生命体,好几次差点被里面的国师发现,不过那国师警惕心比较弱,几千年了凡人王朝都没有出过问题,所以他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为了避免传出什么新闻引来国师宫的注意,胡三带着一众新弟子全部低调做人,对了,因为上次剑来修炼的事情,他在附近的几个城镇全部修建了免费的义庄和墓园,剑来有些欣喜,不过这次他只是送信,所以只待了两天,便依依不舍的离开。 早知道这样就让剑来多待一会儿了,反正她也要回去。 阮幸摸摸剑来的脑袋,“没关系,等交流会结束,咱们再回去一趟,你可以在那些阴气重的地方多待一段时间。” 说来也是奇怪,她在修仙界几乎没有遇到过阴气浓重的地方,难不成所有修士死亡后都会和归墟期一样魂归天地万物吗? 剑来点点头,然后有些不知所措的比划着表达,脑海里随即便传来了他的声音,“哥哥,看到我,哭了……” 他似乎十分忐忑,不明白胡三为什么哭。 阮幸一怔,看了看剑来黑色的头发和红润的面色,虽然知道是假的,但…… “可能他是因为看到剑来变得越来越好,所以幸福的哭了。” 剑来懵懂的垂下脑袋,也不知他听没听懂她说的意思。 “主人,从来,没有哭过。” 剑来冰凉的手指覆上阮幸的脸颊,“为什么……” “因为眼泪是一种情绪表达方式。”阮幸不假思索的回答,看到剑来像是小学生上天文课那样的表情,莞尔一笑,“但我不喜欢那种方式,问题需要解决,哭是没有用的,所有我想要的,我都会用尽各种办法去努力,去尝试,去把它牢牢握在掌心。” 所以她才能够在一遍又一遍枯燥乏味重复的模拟中,一直坚持下去。 “听不懂也没关系,我会带剑来一起成仙,等到百年,千年以后,说不定你就会和我一样了。” 捏了捏剑来脸颊上的肉,阮幸嘿嘿一笑。 第二天,便是交流会的第一天了。 之前几日一直窝在房间里不怎么出来的许多修士,今日一见,几乎便将角楼中间的小广场站的满满当当。 不过说话的人还是很少。 估计这里不少都是闷头炼丹的社恐。 广场上中间已经布置好了桌案和药鼎,最前方有几个万宝楼的侍者站在那里。 阮幸戳了戳边上一个老者,问道:“这是等什么呢?” 老者看了她一眼,感觉不到她身上的修为,便低声道:“等万宝楼的三楼主过来主持交流会。” 没想到他还真知道,阮幸眼睛一转,接着问道:“道友应该不是第一次参加了吧?” 老者一顿,说道:“正是,这已经是我来交流会的第三回了。” “讲讲?” 虽然老者并不认为他不说话,阮幸就会在万宝楼里动用武力,但面对修为比自己高的人,天然就是发怵的,这也是老者在修仙界这么多年总结的经验,虽然阮幸的行为有些许的霸道,可至少还算礼貌,只得忍气吞声道:“参加交流会的全部都是一阶到三阶的炼丹师,炼制不同品阶丹药的炼丹师分开时间场次比试,一阶丹药比较简单,通常在第一天的上午就可以结束,二阶和三阶时间相对长一些,但交流会一共也不会超过三天,所以那些炼制流程很长的丹方不在比试范围之内。” 阮幸早就打算好了要炼制破界丹,点点头接着问道:“道友都参加三回了,还没跟万宝楼签下长期合作吗?” 这老者修为不高,阮幸也不知道他炼丹水平怎么样,但是觉得他绝对不在二楼主选择范围之内。 “我本就是为万宝楼供应丹药的炼丹师。”老者慢吞吞的说道:“道友也清楚交流会是为了让二楼主选出衣钵传人,可对于其他普通炼丹师来说,即便不被二楼主看上,这里也是一个交流和提升的机会,能够观看别的炼丹师炼丹,可是十分难得,就算是厚着脸皮,也得问楼内要上一张请帖。” 也对,她当初刚开始模拟想要学习炼丹术的时候,那可费老劲儿了。 阮幸了然的点头。 所以这里面她真正的竞争者并没有那么多。 不一会儿,一个男子匆匆从回廊穿过,走到了最前方。 阮幸有些惊讶,发现对方竟然就是那天在拍卖会与她搭话的人。 原来他就是三楼主。 难为他屈尊主持这个最高只有金丹期的会场。 他清了清嗓子,讲了一番场面话以后,便开始讲解比试的规则,原先边上站着的几个侍者,也在桌子前分别立好,摆上笔墨纸砚,让有意参与比试的人,写下自己要炼制的丹药名称和所需材料。 现场写现场备货,万宝楼不愧是修仙界第一商会,虽然只是一些三阶的材料,但如此多的炼丹师,想必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阮幸也上前,写下了自己要炼制的破界丹。 侍者看到以后,微微惊了一下,便又保持好微笑的表情。 在三阶丹药中,破界丹不算难度最高的,但是它的原材料比较贵,且丹方很难得到,没有一个势力的修士,几乎不可能得到。 说不定她就被当成某个宗门弃徒或者世族的门客了。 不过问题不大,既然模拟中合作中能够达成,想必万宝楼也不在乎这些小事情。 万宝楼本身的势力应该也相当庞大,至少这个三楼主,阮幸是看不出他的修为的,另外两位楼主,应该也不简单。 很快,侍者们有条不紊的整理好了众位炼丹师写下的单子,片刻过后,几辆承载着各种灵草药材,炮制过的妖兽部件,盛放在一个个药性相合的玉盒木箱的精雕轮车排着队进入了广场。 将中间放置着桌案药鼎的地方让开,三楼主便宣布,一阶丹药炼制的比试,现在开始。 一个个小型结界升起,半圆形的蛋壳包裹着场地中每一个炼丹师,其中多数看起来都十分的年轻,脸上压抑不住的激动表情。 有的修士还在观察其他人都选了什么丹方,而有的沉不住气的修士已经开始烧火热鼎了。 老者还在阮幸身边站着,她又戳了戳他,问:“你觉得他们当中有能入二楼主眼的吗?” “我怎么知道。”老者满脸诧异,“我又不知道二楼主选人的标准是什么。” “按照前面几届交流会的经验啊,那些入选的人有什么共同点?” 老者沉默了一会儿,“从交流会举办开始到现在,无一人入选。” “啊?”阮幸震惊。 她不由得陷入了沉思,那么自己是如何凭借一炉破界丹进入万宝楼的呢? 文字模拟中也不会给她显示那么多的细节。 两人说话间,场中已经有一人完成了自己的作品。 不过一炷香功夫。 边上看的修士惊呼,“此子心性了得,不在丹房之中,也能沉下心炼丹,第一炉就成功了!” “你也不看看那是什么丹,一阶的聚气丹,在场九成炼丹师应该都熟能生巧了。” “可惜啊,他怎么选的是聚气丹,这一炉也卖不了几个灵石,浪费了一次机会。” “他该不会是想凭借聚气丹得到三楼主的青眼吧?这怎么可能。” “快看!”老者眼睛蓦然睁大,“他成了几颗丹?” 场中最开始炼成的那修士已经拿起了药瓶准备装丹药了,装了一瓶,两瓶,三瓶……四瓶! 第四瓶并没有装满。 修炼辅助丹药无论哪一个品阶,通常都是六颗一瓶,他炼了十九颗。 “竟然是十九颗,而且还是一次成丹。”老者喃喃道。 阮幸的表情困惑而又茫然。 十九颗怎么了…… 她当时刚到云阳城落脚,靠卖丹药赚钱的时候,经常一炉都是二十颗左右啊!甚至能炼出二十二,二十三颗! 老者给阮幸解释道:“一次成丹越多,证明他浪费的药性越少,他对于药鼎的火候掌握的及其熟练,聚气丹我也练过不少,但直到现在也只能稳定十六七颗,从没出过十九颗,他的炼丹天赋,远胜于我啊!” 阮幸有些费解,连忙道:“等会儿,你先跟我说说,你们成丹一炉平均有多少?” 老者不明所以,但还是答道:“一阶炼丹师大多都控制不好火候,能顺利成丹已经是万幸,浪费药性也是无法避免的事情,刚开始一炉只有十一二颗也是正常的事情,熟练了以后能有个十五六颗吧,当然,二阶三阶修士炼制低阶丹药成丹率会更高一些,三阶炼丹师的成丹率应该也能达到十九颗,换句话说……这小子的火候掌控程度,已经堪比三阶炼丹师了。” “那二十多颗呢?” “没听说过。”老者的表情变得有些难以形容,仿佛在怀疑阮幸到底是不是炼丹师,有没有一点常识,“二十多颗岂不是一点药性都没浪费?简直天方夜谭,或许五阶炼丹师能够做到,但哪有五阶炼丹师去炼制价值几个下品灵石的聚气丹啊!” 阮幸摸了摸鼻子,默默的没再说话。 难怪她在云阳城每次炼丹的收益都在百分之五六十以上,她知道自己成功率和成丹率都比普通炼丹师高,但没想到高这么多! 一阶炼丹师的比试在一个多时辰后便结束了,里面心理素质最差的一个,炼制了四次,第四炉才成功,让人看着不禁摇头,怀疑他的请帖是怎么来的。 那修士羞愧的冷汗直冒,不等宣布结果,便灰溜溜的回房间去了。 不出意外的,那名成丹十九颗的修士拔得头筹,他有些得意的扬起了头。 奖励要在第三天才会发,蛋壳状的结界褪去后,几十个侍者上来清理了一下桌案和药鼎。 刚才炼制失败时炸炉的有好几个,不仅人弄得灰头土脸,场地也是一团糟,得亏有蛋壳结界将内外隔开,只有那炼丹的修士一人遭殃,受了点皮肉伤。 接下来便轮到二阶炼丹师比试了。 周围观看的修士们神情认真了不少。 刚刚看一阶比试时,对他们几乎都没什么帮助,看也是看个热闹,或者怀着批判的心态。 现在二阶就不一样了,那些没拿到比试名次的一阶炼丹师,都站在一旁,专注的看着他们炼丹。 ------------ 第一百六十章 炼制破界丹 二阶的比试便有些中规中矩了,没有太过出头的修士。 只是比试的时间稍微长了一些,有些为了取巧的修士,根本不求比试名次,想要在万宝楼白嫖材料练习新学的丹方,连着失败了好几次才成功一炉;或者像阮幸一样想法的,直接开始炼原材料十分昂贵的丹药。 炼制到了深夜,比试才结束。 最终,按照丹方的难易程度,炼制手法的流畅和火候掌握的温差,以及成丹率,选出了一个第一名。 获胜的修士有些惊喜的挠了挠头,迎接众人艳羡的目光。 三楼主也屈尊降贵的在这里陪了一天,他坐在一个紫木檀椅上,拍了拍手,“各位也看累了,不如暂且回去休息,等到明日,再开始第三场。” 他说的话正和在场大多数修士的意。 经过了一天的比试,虽然修士们还是不算太熟,但已经能够搭上几句话,讨论一下今日见识到的其他炼丹师炼制手法。 有些若有所得的修士,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回房间,用自己的药鼎试验一下。 虽然万宝楼举办交流会的主要目的是为了选徒弟和赚钱,但不可否认的,交流会还是给许多炼丹师带来了正面影响,促进了炼丹术的发展。 阮幸活动了一下肩膀也准备回去休息,边上被她打扰了一整天的老者笑道,“没想到你也是三阶炼丹师。” 阮幸用的形象是上次在万宝楼拿到请帖的形象,十分年轻的美貌女修。 她有些好笑道:“不然呢,你以为我是什么。” 老者有些讪讪道:“修为的高低并不能代表炼丹术的水平,我看你问的好几个问题都是炼丹师的常识,以为你不过初学,哪有修士这么年轻,你把时间都花在修炼上了,哪还有时间炼丹。” 经过一天的交流,老者的胆子也有些大了起来,他知道阮幸不是那种喜怒无常的高阶修士。 的确,刚刚在场的所有修士,修为最高的便是一个金丹中期,那人今天没有参与比试,想来也是一个三阶炼丹师。 炼丹术的提升除了天赋之外,还需要大量的时间和材料练习积累,这和努力修炼是冲突的。 不过谁让她有挂呢。 “明天的比试上,你就知道我是什么水平了。”阮幸歪头笑了一下,转身上了三楼。 一夜的时间,一楼的会场上已经清理一新。 按照他们每位炼丹师所报名的丹药名称,案鼎旁已经放好了各式装着材料的盒子。 阮幸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先是看了看四周的其他修士。 第三天参加比试的修士只有十几个人,昨日那老者也赫然在列。 这些桌案上所有的材料加起来,价值也有好几万了,周围的侍者全都是筑基练气,万宝楼竟然也不怕有人起歹心偷或者抢。 不过看到最前方坐着的三楼主,阮幸也就放下了这个疑惑,专心开始炼丹。 先拿出地火置于鼎下,阮幸趁这个时间翻看玉盒内的材料,里面一共有两份。 破界丹需要炼制的时间比较长,一次完整的步骤差不多就要六个时辰了,准备了两份,估摸着到了时间两份都失败了也不会让再继续炼下去。 阮幸其实有点想把两份材料都扔进药鼎里一起炼,因为第一份成功之后,第二份材料就会被撤下去,直接拿第一份的成丹去参与比试。 不过想了一下,两份一起炼对于她来说之前炼制的经验就全部作废,还要重新调整炼化的时间和火候,难度实在太大,只能放下这个蠢蠢欲动的想法。 神识配合着灵力搅动地火,上青下红的火苗一下子绽如多瓣莲花,将药鼎的底座均匀的包裹,将材料依次投入,便用术法封住鼎身容易逸散灵气的孔洞,等到里面的材料逐渐发生变化,才根据需要放开某个孔洞。 她本身已经是一个五阶炼丹师了,虽然现实当中因为材料问题没真正炼制过破界丹这个品类,但模拟器带给她的经验与等阶却是实打实的,她也根本不必要担心会失败,轻轻松松的用地火换成各种形状来摆弄药鼎,看的旁人心惊胆战。 “那人炼得什么丹药?我竟看不出。” “嘶——这么快速的回翻,她也不怕药鼎炸了!” “嘿,你别说我看着都比她害怕。” “三阶丹方中我也知道的不少,但还没见过这样的,光是那玉盒中的材料,一份就价值上千灵石了。” 观看的人讨论纷纷,阮幸也不为所动,认真的用神识观察药鼎中的药液。 其他的三阶炼丹师基本都在比试,那些一二阶炼丹师们多是观摩学习,虽然认不出阮幸炼制的是什么丹药,但也不觉得奇怪。 反而有其他炼丹师因为周边的环境因素,砰——的一下,炸炉了。 还好眼疾手快地用灵力凝结防护罩挡了一下,才没有太过狼狈。 炼丹本该在清幽安静地环境下才更容易成功,但交流会就是为了让大家互相观看炼丹过程,取长补短,众位炼丹师也都是为了奖励及利益来的,即便对这种边上有人评价的方式感觉到不满,也不会说出来,免得影响到万宝楼对自己的合作契约和培养资源。 那老者也听到了旁人对于阮幸的评价,只是他大概经历过三届交流会,经验比较足,心态很稳,没有受到影响把心思分出来在旁人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阮幸的药鼎中,药液已经逐渐成型。 轻轻一晃,收起地火,灵力注入其中让其快速凝结,药鼎在半空之中滴溜溜的转个不停,直到温度逐渐降低,才缓缓停了下来。 拿出一个玉盒,阮幸挥手,药鼎上方经过封印的盖子解除,几颗浑圆的药丸子便从中弹出,落入玉盒之中。 丹成以后,阮幸头顶蛋壳似地结界便破碎消失,一刹那之间,清冽的药香带着充盈的灵气弥漫在广场之中。 有个练气期的炼丹师痴痴的说道:“我怎么感觉闻了这股丹香以后,修为都有些松动了,好像要突破练气八层了似的。” “她炼制的一定是某种昂贵珍惜的丹药,若非高阶修士恐怕都用不着这东西,今日能见识一番,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这股香气很快便散去,一些低阶的修士还在贪恋的嗅着空气中的遗留。 终于,一个有些见识的炼丹师迟疑的开口,“我好像觉得有些熟悉,这丹药……好像是破界丹?” “没错。”一个金丹期的炼丹师肯定的说道:“就是破界丹,我当初突破金丹时,用的就是这种丹药。” “竟然有人能在比试上炼制破界丹!这种丹方除了宗门世族,可是不传之秘,我刚刚竟然没有仔细看,记住她用的材料和炼制顺序。”一个炼丹师后悔不迭。 顿时便有人嘲道:“你知道材料和顺序也没用,又不知道配比和其中门道,有那个实力去一次次试出丹方吗?我们来交流的是炼丹时的经验,可不是来交流丹方的。” 丹方这种东西,除了一些公开售卖,以及在拍卖会上拍下,几乎很少会在外流通,毕竟这是一个炼丹师的根基,就算是收了亲传的徒弟,也会留一手防着。 众人都没想到,竟然会有人炼制破界丹给交流会上的其他同行观摩,心中的妒羡就少了一些,多了几分佩服。 而阮幸浑然不知,只是数着玉盒里面的丹药,一共有六颗。 她能感觉到药液之中浪费掉的成分不多,但没成七颗,也有几分遗憾。 而其他炼丹师也没有对她的成丹率有什么惊叹,于是便有些失望,看来一炉六颗是正常水平。 那个老者早已经炼制完毕,他不贪心,只炼了自己擅长的几种丹方里,价值比较高的一种。 此时神情有些复杂的看着阮幸。 侍者将阮幸的玉盒端上前方三楼主面前的桌子,供人评判。 交流会第二日的夜晚,角楼之内的广场就算是不点那些烛油灯笼,光是各种颜色的炼丹火种,就足够把广场照的辉煌明亮,门口的龙柱上,都镀上一层红晕。 三楼主掀起眼皮看了看桌上一排炼丹师的作品,唇角微勾,“看来后面的也不用看了。” 身后的侍者讶然,“您已选定了?” “如此成色的成丹,三阶丹药比试的魁首已经无需再比较了吧。”三楼主有些玩味地笑道。 “您说的是。”侍者应答。 一二阶的炼丹师不懂破界丹的丹方,只知道丹方非常珍贵,成丹价格也昂贵。 但那些三阶炼丹师得知这次的比试当中有人炼制破界丹,顿时变得颓然了不少。 三楼主摆摆手,“等会儿剩下的人结束了,就让他们自行交流吧,明天你让其他人根据这次的丹药品质拟定好契约和培养的资源条件待遇,不过,那个一阶的魁首和二阶的魁首,先不要签,让我二姐姐先看看。” “是。”侍者低头应道。 三楼主都走了,余下的人就像是下了课的小学生,整个会场变得有些喧闹起来。 似乎是误认为阮幸是个好脾气的女修,一个炼丹师鼓起勇气过来与她搭话,请教关于破界丹的原材料和用量等一些细节。 阮幸可没兴趣当好人,正要出言婉拒,那老者却先说话了。 “别人安身立命的本事你嘴一张就想学去?看了一遍过程还不知足,这是交流会,大家互相学习精进,她教给你破界丹,你能还回去什么?”老者冷哼一声,嘲讽道。 那炼丹师顿时脸一阵红一阵白,讪讪道了声打扰便连忙离开了。 阮幸失笑道:“你生什么气?” “你修为比他高,炼丹术的造诣也比他强,可他连声前辈或仙子都没有叫。”老者摇了摇头,“不是所有地方都对炼丹师有优待,也不是所有高阶修士都平易近人,你今天不教训他,将来他还用这种态度对待其他金丹真人乃至元婴真君,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原来你竟是为他好了。”阮幸有些意外这老者竟然还是好心。 老者摇了摇头,“也不全是,我也是三阶炼丹师,就站在你旁边,他眼里就跟没我这个人似的,我还不能生气了?” 阮幸顿时啼笑皆非。 老者顿了一下,继续道:“老朽岑仲。” “都聊了两天了,你到现在才跟我通姓名,是觉着我会被看中吗?”阮幸笑吟吟说道。 岑仲有些尴尬道:“只是担心节外生枝罢了。” 这老者参与交流会都三界了,最起码也跟万宝楼合作七八年了,说不定他自己本身就是万宝楼内部人员,阮幸便点点头表示理解。 台前的侍者宣布阮幸为魁首。 其他人的目光汇聚在阮幸的身上,比刚刚更热切了。 阮幸不堪其扰,跟岑仲说了一声,便回了房间。 心中估算着,这六颗破界丹也不知道万宝楼会给个什么价。 因为破界丹化婴丹这种丹药,对外流通基本都是出现在拍卖会上,每次的价格都不一,没有什么固定的市场价。 不过肯定不可能太低了,毕竟万宝楼抛出来的这点甜头就是为了与多位炼丹师合作,不至于纠结多一点少一点的灵石。 交流会的第三天,三楼主没有出现。 一大清早,炼丹师们陆陆续续出了房门的时候,便有侍者过来接引,一个一个出了角楼,开始商议他们契约上的待遇。 没有人会拒绝,毕竟交流会的目的就是如此,炼丹师们更在乎的是自己能凭借炼制的丹药得到什么。 而那个炸了三次炉的炼丹师脸上便十分沮丧,依着他在比试中的表现,万宝楼给他的待遇不会太高。 阮幸忽然感觉这里有点像人才中心的面试现场,多名求职者展示自己的能力和才华,竞争万宝楼给出的高薪岗位。 失笑着摇了摇头,阮幸等了许久,直到其他炼丹师都走完了,也没有人来接引她。 困惑的环顾角楼四周,这里只剩下了她,一阶炼丹师的魁首,和岑仲。 那个一阶炼丹师是一个青年模样的男修,此刻也是同样的一脸疑惑。 岑仲轻轻咳了两声,说道:“两位请跟我来吧,二楼主会亲自见你们。” “原来你还有隐藏身份。”阮幸忍不住道。 岑仲无奈道:“哪有什么特殊身份,二楼主手下管理万宝楼所有的炼丹师,我也是其中之一,来交流会也没有什么任务在身,只是私心里想多赚一份灵石罢了,当然,这种事听起来有点丢人,所以我才会隐瞒,昨日见三楼主看过你炼的丹就离开,我便知道进了楼中你早晚会认识我,不如直接告诉你好些。” 自己内部的炼丹师跑去招聘会混福利,这性质就和打工人在公司偷水偷电差不多。 阮幸莞尔一笑,这老者还挺有趣。 感谢诺x的月票~ 感谢88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21012120928958的月票~ 感谢清夜微岚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00703223049816的月票~ 感谢枕书问酒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21023004510870的月票~ ------------ 第一百六十一章 竞业补偿金 两人跟着岑仲走出角楼,拐了几个弯,到了一处水榭边上。 阮幸本以为人们口中的二楼主是一个什么神秘人物,没想到见了面才知道,对方看上去,慈祥的像一个邻家奶奶。 此刻正坐在云椅上,身上搭着青色的外袍,满头银丝挽成简单的发髻,目光祥和,和蔼的看着他们。 “二楼主。”岑仲微微附身,站到了她的身侧。 阮幸二人也连忙行礼,“见过前辈。” “好,都不错。”二楼主笑道:“你们二人炼制的丹药,我都已经看过,在炼丹术上,你们都是其中佼佼者,我代表万宝楼,向你们发出邀请,成为我万宝楼的学徒,我将会倾力培养教导你们,但相应的,你们要在炼丹术有所成就以后回报楼中,每年供应一部分丹药由万宝楼售卖,当然,万宝楼不是宗门,我们只是一个商会,你随时可以选择结束契约,脱离万宝楼,但需要按照契约上的内容给楼中补偿。” 旁边的男修难掩激动之色,立刻开口道:“我愿意拜二楼主为师,终生侍奉您左右!” “是学徒,不是徒弟。”二楼主笑着摇头,纠正道。 她是不会收任何徒弟的,这些学徒,只是为了楼中合作所需。 男修听了略有些失望,万宝楼的二楼主在炼丹师中有着不小的名声,她是一个六阶的炼丹师,若是能拜她为师,学得一二分本事,即便将来不在万宝楼共事,出去了也会被其他势力奉为座上宾。 不过没有师徒名分,能得几句教导也是好的,来参加交流会的炼丹师基本上都是没什么根基背景的,万宝楼已经是他们可选择范围内最好的地方了。 他继续点头,“自然也是愿意的。” “好,即日起,你就留在这里,跟我学习炼丹。”二楼主说,“岑仲,你带他去安排住处吧。” 岑仲应了一声是,便带着那男修出去了。 水榭内只剩下阮幸和二楼主,对方看着阮幸,轻声道:“你在比试上炼制的是破界丹,此丹的丹方在所有宗门势力之中,都是约定俗成的秘方,不考察个一两年都是不会轻易传授的,你能习得此方,为何还要来万宝楼呢?” 阮幸在她的语气中没有听出什么恶意,心中也知道无论她肯不肯说,万宝楼都会达成与她的合作,只是……她暂时编不出什么好理由,也没办法把模拟器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微微蹙眉,阮幸道:“这重要吗?” “不重要,你已经来了万宝楼,就已经证明你的选择了,无论前尘往事如何,万宝楼都不会畏惧。”二楼主的言外之意,是哪怕阮幸是某个宗门的叛徒,万宝楼也会帮她遮掩。 但阮幸如果不据实相告,万宝楼即便想帮她,也无从下手。 她的笑容淡了一些,“不想说也没关系,楼中之前调查过你,你第一次出现,是在奉天城中,待了七八天,之后突然消失,第二次便是来了沧海城,看来你对你的遮掩之术十分自信,不需要楼内的帮助,那么,你需要的是什么?” “我需要灵石,以及你手中的五六阶丹方。”阮幸直接的说道。 二楼主一口答应,“没问题,不过契约上的规矩,你应该明白?” 契约上最重要的两条,就是每年必须给楼内提供高阶丹药,以及如果终止契约,则需要为万宝楼培养一个新的炼丹师。 阮幸的炼丹术经验多是来源于模拟器,让她去教导别人,她还真不一定能教导得来。 但她其实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的,给万宝楼炼丹对方提供灵石,她傻了才会想着脱离,有模拟器这么个吞金器需要养,灵石当然是多多益善。 阮幸点头答应,二楼主也微微松了口气,等到岑仲回来,便也带她去签订契约。 “这个一万灵石是什么意思?”阮幸指着契约上的某一条问道。 岑仲答道:“这是额外的酬劳,也是答应不公开售卖自己炼制丹药的补偿,所以每年会无偿提供一定数额的灵石,你是三阶炼丹师,所以每年是一万灵石。” 这不就是竞业协议补偿金吗? 阮幸眉头一挑,也就是说,五阶炼丹师价格更高喽? 刚才在二楼主那里,话里话外都认为她是脱离了某个势力的炼丹师,所以阮幸也没多说什么,反而顺着她的想法越过四阶直接要了五六阶的丹方。 思考了片刻,阮幸悄悄在脑海里模拟了一次,确认了暴露自己真实水平没问题后,才道:“改一改吧,我其实是五阶炼丹师。” “改哪里……什么!?”岑仲有些震惊的张开嘴。 他忍不住怀疑自己听错了,重复确认了一遍,“五阶?” “没错。” “您稍等,我要去询问一下二楼主。”岑仲拿着契约跑了回去。 等到二楼主得知岑仲带回去的消息后,也没怀疑,而是自然的点头道:“那就改吧。” 契约中的灵石虽然提高了,相应的,阮幸所需要提供的丹药品阶也提高了,所以二楼主并不担心阮幸会在这种事情上有欺骗行为。 而且契约也是一种特殊的法器,其中蕴含一丝天道之力作为公证。 二楼主唏嘘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势力,能把一个五阶炼丹师逼的反叛……且传不出一点风声和消息,我甚至都没听说过哪里多出来了一个五阶炼丹师。” “修仙界之中,恐怕也只有隐宗如此神秘了。”岑仲猜测道。 三大宗门中的最后一个,便是隐宗。 只是隐宗行事极为神秘莫测,甚至连山门在何处都无人知晓,寥寥几次出现隐宗的身影,都是修仙界有大变动之时,他们自诩为天道代行,维持着修仙界的安稳,而当修仙界表面一片太平,繁荣昌盛之际,他们又会消失不见。 “你觉得她是隐宗之人?”二楼主眼中闪过一丝疑虑,随即便又摇了摇头,“虽然她的变化之术有些符合隐宗的路数,但她既然来了万宝楼,我们就要把她当作自己人看待,万不可在她面前提隐宗之事,五阶炼丹师的重要性,不用我说,你应该也清楚。” 岑仲重重的点了下头,“是。” “原本还担心我归墟之后,楼内的生意便有了缺口,如今有她在,我也放心了。”二楼主有些疲惫的半躺下去,手支起额头,云椅便轻飘飘的浮了起来,飘进了水榭深处的房间里,“她要的那些丹方,等我整理出来你就给她送过去,不过,不要一次性给她。” 岑仲微微俯首,看到二楼主的云椅过了门槛转弯不见,才回去,将契约重新换了一份。 就这样,阮幸的每年的补偿金,变成了五万下品灵石。 阮幸有些高兴的签下契约,又问岑仲,“交流会应该已经算是结束了吧,三甲的奖励,什么时候发放?” 破界丹售卖的灵石,和三甲的奖励,她可还一直惦记着呢。 岑仲笑道:“早就已经准备好了,是由楼中炼器师炼制的药鼎,达到了上品法器的阶层,还有一缕真炎异火,两者相配,炼制高阶丹药便降低了失败的风险。” 阮幸本就不用担心失败的问题,她成功率高的离谱,不过对于这个奖励她还是挺满意的,异火的等阶比地火高,使用寿命也更长,一缕地火用个一两年就要换实在麻烦,有了异火,至少十几年都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她对异火的种类不算特别了解,不过真炎异火有名字,应该在异火中也算是上等。 “对了,二楼主可是有什么隐疾?” 她刚才就很好奇,二楼主为何一直坐在云椅上不动,聊了许久都没有起过身,她并不觉得二楼主态度傲慢,相反,她觉得二楼主是无法起身。 以及她的外表……修仙界的女修们无论什么修为,大多数都会注重自己的身体,就算不使用驻颜丹之类的维持美貌,也会让身体保持在年轻的状态,只有一些即将寿尽或油尽灯枯者,才会放任自己老去。 她看不透二楼主的修为,证明对方最差也是个元婴后期,经历过重塑肉身,不可能寿尽,那就只能是受伤中毒等等其中一种了。 总不可能她爱好特别,重塑肉身的时候就给自己塑了一个老太太身体吧? 阮幸觉得这个可能性很低。 岑仲闻言身体一滞,回到:“您高看我了,我不过是侍奉二楼主的一个炼丹师学徒,哪里能知道如此隐秘的事。” 他说的谦卑,但能以低微的修为在二楼主身边做事且达到三阶炼丹师的水准,他在二楼主身边还是有一定地位的。 阮幸不置可否。 这一次的比试,一共有一百多名炼丹师参加,只不过最后他们都签了契约之后离开了,留下来的只有阮幸和那个一阶炼丹师。 二楼主门下的学徒不算多,都住在一起,离二楼主的水榭很近,不过或许是为了表达对阮幸的特别尊重,给了她一个独栋的院子作为住处。 药鼎和异火,就安置在院子里的炼丹房中,阮幸见猎心喜,准备一展身手,便对侍者吩咐,“我要熟悉一下异火的火候手感,你去拿一些三阶丹药的材料过来。” 侍者听后,很快便给她送来了五份破界丹的材料来。 许是因为不知道阮幸究竟会什么丹方,所以只送了她在比试中炼制过的丹药。 不过这正和她意,破界丹是三阶丹药中价格最高的一种了。 进了炼丹房,炼化了新异火后,旧的地火就被她丢到了一边,阮幸开始了新一炉的炼丹过程。 直到几天后岑仲上门,阮幸才从炼丹房里出来。 岑仲早就从侍者口中知道阮幸在试验异火效用了,“怎么样,这异火您用着可还满意?” “确实不错,成丹速度都变快了一些。”阮幸笑道。 她拿出一个玉盒给岑仲,“里面是这些天我炼制的破界丹,拿去楼中一并售卖了吧。” 岑仲打开一看,里面有二十三颗,粗略估算了一下,他惊诧道:“成丹率竟有将近九成?” 虽然五阶炼丹师炼制三阶丹药属于是大材小用,但阮幸本就是试验异火所炼,五份材料只失败了一份,这在岑仲看来,已经很惊人了。 阮幸摸了摸鼻子,“侥幸罢了,这异火我用着极为顺手。” 其实她一共炼制了二十九颗破界丹……一炉都没失败。 但她担心这个成功率有点吓人,于是昧下了六颗。 将来可以给自己宗门的手下使用,或者换个身份去其他地方卖掉。 “对了,你来干什么的?”她转移了话题。 岑仲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拿出一个储物袋和一枚玉简,“储物袋里是五万八千灵石,玉简是部分五阶丹方,您看一下。” 阮幸接了过来,神识探入其中,一扫而过。 其中大部分她都在模拟中学过,仅有少数几个丹方是没见过的,其中就有她一直想要的化婴丹。 看来万宝楼对她还挺信任的,化婴丹的丹方都直接给了。 仔细看过一遍后,阮幸抬头,“怎么没有延寿丹?” 作为五阶丹药的牌面,延寿丹对归墟仙君都有用处。 “据我所知,万宝楼并没有收录延寿丹的丹方。”岑仲答道。 “可是我记得,万宝楼有几场拍卖会上都出现过延寿丹。”阮幸皱眉道。 之前在模拟中留意五阶丹方的时候,她便关注了这部分消息。 岑仲不确定道:“可能是从其他势力或炼丹师手中收购的吧,我也从未见过二楼主炼制延寿丹。” 不过他并不参与楼中的生意,只侍奉二楼主以及帮着管理门下的学徒,具体拍卖会的货品从何而来,他也不清楚。 “罢了。”阮幸有些失望道。 可能是她和延寿丹无缘,这种有价无市的丹方,落在她手里可就财务自由了。 打发了岑仲,阮幸让侍者去取材料,她重新回到了炼丹房,她要准备尝试炼制化婴丹了。 按照契约,她每年至少需要给万宝楼提供十颗五阶丹药,她可以先把今年的份额凑满。 感谢十八楼跳下的胖子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40127064302660的月票~ ------------ 第一百六十二章 魔头干的好事 侍者只给她送来了足够炼制三炉的材料。 按照她的说法,丹方中所用到的龙心髓和烈阳花都是非常珍贵的地阶物品,即便是万宝楼这样的大商会,有时候一年都不一定能够凑够一份原料。 前几年的都已经被二楼主炼制过,近几年攒下的只够三份。 阮幸毫不在意的点头,“也行吧。” 按照她的能力,炼制两份就超过十颗了,她照例昧下五颗当作损耗,交给了万宝楼十一颗化婴丹。 不过这一次,岑仲并没有直接把灵石给她送过来。 而是说,化婴丹这种珍贵物品,将会隔段时间在各个城镇中的万宝楼进行拍卖,拍卖结束后会按照拍卖的价格给她一定比例的分成。 阮幸现在手里有足够的灵石,暂时还不算缺钱,之前炼制的那些破界丹,扣除原材料的费用后已经把她该得的部分送了过来。 她伸了个懒腰,仰头望天。 一场交流会,又闷在房间里面炼了近两个月的丹。 人都要长蘑菇了。 算算时间,她现在赶回去,应该能赶得上阮桃结丹。 趁着岑仲过来清点丹药入库的时候,阮幸便直接跟他说了。 “今年的丹药份额我已经炼制完成了,过几天我要离开一段时间,还有,六阶的丹方什么时候给我送过来?” 岑仲手中动作一顿,淡淡道:“你想走了?” “不然呢?”阮幸感觉有点莫名其妙,“契约中好像没说有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吧?” “那倒不是。”岑仲斟酌着语气,“你可能不知道……之前楼中因为意外,炼丹师出现了断层的状况,四阶五阶炼丹师一个都没有,导致万宝楼的拍卖会信誉上弱了不少,这一次交流会结束后,万宝楼便已经将你的存在宣扬了出去,让五州各势力中都知晓,我们万宝楼又有了新的五阶炼丹师了。” “所以……?”阮幸消化着岑仲放出的信息量。 她的形象和身份信息和当初在玄冰宗时完全不同,除了名字一样外,几乎找不到一点相像之处,不过她这个名字也非常的普通,浏览器上一搜索同名的人能有几千个。 虽然万宝楼没经过她同意擅自公布她的信息让人很不爽,但她并不觉得会让人联想到那个玄冰宗的小女童。 眼见着阮幸误会,岑仲连忙解释:“并没有公布你的任何信息,二楼主安排让你独自居住也是为了不让其他炼丹师出去时走漏消息,外界只是知道了万宝楼有了新的五阶炼丹师而已,但是,众所周知炼丹师的修为都不高,现在总部外面已经有一些修士盯着了,你贸然出去,很有可能被人起歹意。” “二楼主说过你的术法十分玄妙,连她都看不出任何破绽,但外界的那些人本来就不知道你长什么样,任你再怎么变换,只要是从万宝楼出去,都会被关注的。”岑仲小心的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你一定要出去,我们也不会阻拦,或者你有需要的话,楼中也可以派人保护。” 岑仲说的问题阮幸以前也担忧过,所以一直不敢在人前暴露自己的水准,就怕自己修为低微,被别人盯上抓她回去没日没夜的炼丹。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已经有了自保能力,岑仲不知道她的真实修为,自然会觉得这是个问题。 她婉言谢绝了岑仲的好意,岑仲也没有再劝,只是让她注意安全。 隔天,阮幸便由侍者带路,从万宝楼总部离开。 内里穿着一套浅碧色的法衣,外罩一件黑色斗篷,脸上蒙着面纱,整个人看起来神神秘秘的。 刚一出门,没走多远,身后便多了两个异于常人的气息。 阮幸自然是知道自己的打扮会惹人注意,没想到是,身后的两个小尾巴都是金丹中期。 不过他们两个似乎不是同一阵营,互相之间有一段距离,似乎在防备对方。 看来看中她的势力不止一个啊。 阮幸都不用自己出手,心神一动,隐匿在她身侧的剑来便闪身而去,猝不及防的背后掏心爪让两个尾巴一句话都没来得及留下便遗憾而终。 等到出了沧海城,阮幸重新变换了身高容貌修为,才招出梭灵舟前往南州。 以她元婴期的神识,没有再发现跟踪她的修士了。 那些比她修为高的修士,好歹也是一方真君,不会屈尊降贵的跑来跟踪她。 阮幸慵懒的靠在船舱上,从储物袋里拿出一盘灵晶葡萄,剑来和蔡娇就坐在她的身侧。 蔡娇的眼睛有些亮亮的,“剑来哥哥……刚才,杀坏人……” “嗯,对,有一些想要剥夺我自由的坏蛋,被剑来杀掉了。”阮幸摸了摸蔡娇的脑袋,回答了她的疑问。 “我也要……杀坏人……保护姐姐……”蔡娇断断续续的在心神链接里说着,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阮幸。 闻言,阮幸垂眸思索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她之前也有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蔡娇既然已经有了灵智,她就不可能把她当个物件一直放在储物袋里,这样即便有灵智也和坐牢一样,关傻了违背她的初衷。 但是蔡娇又实在太弱,她体内的阴气不足以支撑她使用术法,哪怕是一个练气一二层的菜鸟修士也能把她按在地上摩擦。 阮幸只能在她认为比较安全的时候把蔡娇放出来放放风。 如果给蔡娇换一个新的傀儡本质,再让她去一些阴气重的地方修炼一段时间,即便比不上剑来,大概也能有几分实力。 可是,她答应过蔡学士,不让蔡娇做危险的事情。 所以只能拒绝蔡娇了。 她心性如稚童,不过是觉着剑来厉害一些,心中羡慕,却不知剑来做的事情也是很危险的,为了保护阮幸,好几次打架他的傀儡身体都受到了损坏,只能让阮幸重新给他修补。 蔡娇肉眼可见的失望,抿了抿唇垂下了脑袋。 对了,这次回去,她还得找机会问问蔡学士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有没有在六阳书斋得知有用的消息,给他留的那一个传讯符,一直都没有见消息传来。 思及此,阮幸转移了话题,“阿娇,还记得祖父吗?” 蔡娇歪头,“爷爷……?” “对,这次回去,可以让你跟爷爷团聚几天。”阮幸承诺道。 小孩子忘性就是大,蔡娇很快便又开心起来。 阮幸松了口气,转而又开始思虑回南州以后事情怎么安排,于是等到两天以后,梭灵舟在云海之中驶到了南州的地界。 她便打开了实景模拟。 这次回来,她刻意避开了玄冰宗,绕了一圈,直接去了云阳城。 云阳城中一片祥和,还是和三年前一样,进城要交一颗灵石的进城费。 阮幸:…… 都已经元婴期了,怎么还是一点特权都没有。 不过守城门的基本都是底层修士甚至于会武的凡人,也是听命办事,看不出进城者的修为。 阮幸正在思考要不要绕过去,直接进入通往凡人王朝的山隘中,却突然在心神链接之中感应到了魔君和仙子的位置。 她一愣,不对啊……这个距离,她应该是感应不到位置的。 难道,他们两个出来了? 阮幸恢复成小女童的模样,将蔡娇和梭灵舟都收回储物袋,拍拍剑来的胳膊,让剑来抱着她进入隐匿通道赶路。 耳边呼呼的水流声,剑来速度极快的奔跑,阮幸清晰的感应到,魔君和仙子的位置更近了。 他们此刻,就在山隘的内部之中! 因为通道的隐蔽性,阮幸两人没有引起山林中任何妖兽的注意,便到达了魔君等人所在的位置。 等她到了以后,才更傻了眼。 一个半人高的天然溶洞,里面几十平方的空间内部,周围散发着一股妖兽身上所带的血腥气。 不仅仅是魔君,仙子,胡三还有那将近一百多个练气期的弟子都在这里。 她从通道里显现出来,抿着唇走到溶洞入口。 门口一颗参天大树上,树枝一阵晃动,一个男子扒开挡脸的枝叶,低下头脸上勾起一抹略带邪气的笑容,露出一口大白牙,“哟,宗主回来了?” 魔君正半躺在树杈上,事不关己一般悠闲的摇晃着腿。 阮幸没搭话,而是顺着仙子的位置看过去,她冷着脸双臂抱胸坐在另一棵树上。 她有些头疼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全部都从结界里出来了?” 她当初走的时候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如非必要不要出来,因为现如今在修仙界她没有地方安置这些人。 仙子斜睨了一眼,“魔头干的好事。” 得,阮幸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魔君在结界里不安分,搞事太大压不住了。 她默默叹了口气,主弱臣强,她压制不住魔君,把魔君放在凡人王朝中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幸好她早有预料,没有给魔君的傀儡本质用上好的材料,把他们二人的实力都压制在了金丹期。 阮幸放开了自己面具法器的限制,元婴期的威势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经由她小心的控制,没有波及到洞内分毫。 魔君原本漫不经心的笑容顿时一滞,“看来宗主是有了奇遇。” 虽然从成为傀儡的那一天起,他便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可这也太快了吧? 还不到三年呢! 当初成为阮幸的傀儡,他们勉强算是合作关系,各取所需,那场交易从他们分道扬镳后就结束了,只是他觉得这凡界有趣,且现如今的修仙界没有魔修立足之地,所以才留了下来。 没想到这么快,阮幸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元婴期。 魔君的语气弱了一分,只是他毕竟生前是化神大佬,想让他彻底低头没那么容易,阮幸也不奢望这个,只想能够互不捣乱就够了。 他笑吟吟道:“宗主别忙着生气,我有大发现,想知道吗?” 反正已经这样了,阮幸也改变不了什么,只能先解决当下,“说说看。” 魔君从之前就对国师宫地下那个神秘生物很好奇,几次三番的偷偷去研究,不过运气好都没有被发现。 而这一次,他在潜入国师宫的时候,发现了不同寻常的事情,虽然顺利逃离,却惊动了结界。 这下国师不能再当作无事发生了。 他知道,能够避开所有人自由出入结界,必是修士无疑,且还是高阶修士。 当然,他猜不到,魔君能够自由进出的原因是他现在是个尸体,算死物,不受结界桎梏。 可还是引起了国师大动干戈的彻查全国。 魔君一个人倒还好说,随便找个棺材里面一躺,国师肯定就找不到他。 但是,胡三手底下这么多低阶修士怎么办? 让国师看一眼就知道六阳书斋圈养的地盘多了这么多底层修士,六阳书斋一定会做出对策。 胡三无奈之下,只能带着一众人等,出了结界。 他们本想在修仙界找一处地方安顿,但阮幸并没有给他们过灵石,他们现在连云阳城都进不去,而且云阳城突然出现这么一大堆底层修士也容易引起注意,只能暂时躲在山隘之中,如今已经两天了。 山林中妖兽密布,这一百多个人也不能分散着席地而睡,万一丢了一个也麻烦。 于是魔君便找了个妖兽的巢穴,强行抢了人家的住处。 “你之前说,国师宫的修士十三年更换一轮,整个国度内同一时间只会有这么一个金丹修士,这件事我已经验证过了,是错的。”魔君眯了眯眼,将一片叶子叼在口中,双手搭在脑后。 他继续道:“我上次告诉你,地下那个生物在休眠期,轻易不会醒,这个也是错的。” “它已经醒了,那天夜里,我看到了六个金丹修士,悄悄打开结界进入了国师宫,并在里面呆了很久,我想靠近一些看看他们在做什么,却不料被其中一人发现,他激活了结界中的遇敌设施,不过困阵对我无效,所以,我连夜回来告诉了胡三这件事。” 胡三毕竟算是他的徒弟,他还有那么几分责任心。 否则他谁也不说,整个风灵月影宗被人一网打尽了恐怕还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魔君看着阮幸,轻轻的说道:“在那人激活结界前,我感知到了那个生物的情绪,与它休眠期时差异很大。” 感谢余容殿春迟的打赏~ 感谢书友20221105115602675的月票~ 感谢余容殿春迟的月票~ 感谢_熊猫君_的月票~ 感谢葛蓓莉亚的月票~ ------------ 第一百六十三章 面容憔悴 “它的情绪很复杂。”魔君脸上的表情有一些费解,“甚至有些矛盾,我说不上来,不过我只感知到了一瞬,就被发现了。” 说罢,魔君叹了口气,似乎有些可惜的样子。 “可是你究竟为什么非要去探究国师宫的秘密呢?”阮幸不解。 “啊?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咯,这还需要什么理由吗?”魔君似乎听到了不可思议的问题,忍不住笑了起来,“况且,难道你不想知道秘密吗?” 阮幸沉默不语。 他歪头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别忘了,我的功法食五气,我能看到,你对国师宫乃至于他背后的宗门,都有隐藏的恶念。” 这真是……仙子能感知善恶,魔君能辨识五气杂念。 他们俩还挺互补的,在他们面前,恐怕说谎都困难。 魔君也没说错,自从她知道世界树在自己脑子里下了个限制不让她说出任何有关的言语以后,她就对他们没什么好印象。 任何人都不喜欢被别人威胁和控制吧? 只是那时候的阮幸没有实力,只能暂时忍下这一口气。 不过,阮幸还是有一点气闷,“你觉得你探知到的这些内容,对我有什么帮助吗?” “唔……暂时还没发现。”魔君沉吟了一下,诚实的说道。 其实还是有一点帮助的,只是阮幸不想助长魔君这种擅自行动麻烦别人的气焰。 至少,阮幸知道了结界内外并不是全无联络。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原本在一旁默默听着的仙子插话进来。 她的目光透过遮掩溶洞入口的树木,看着溶洞内狼狈的挤作一团的弟子们,有些不忍。 好歹也教导了一场,虽然其中有不少弟子跟着魔君修魔,可在她眼皮子底下看着,这些弟子修为又低,根本没做什么坏事。 她自然不希望这些人都死在这里。 阮幸摇了摇头,“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暂时还没有想好,因为阮幸现在还不知道六阳书斋内究竟有多少金丹和元婴修士,她心中直觉,数量绝对不会是对外公布的那么少。 溶洞里面的人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一个人影探出头来,有些惊喜道:“杏儿!” 阮幸闻声看去,嘴唇动了动,“姐姐。” 十三岁的阮桃已经出落成一个婷婷少女,只是这两天的溶洞生活让她形容有些憔悴。 阮桃从溶洞里钻出来,过来抱了一下阮幸,低声道:“对不起,又累你回来,我们给你惹麻烦了。” “没关系,不算什么,我能解决。”阮幸安慰了她几句。 建立风灵月影宗这事又不是别人强按在她头上的,她当时自己也深思熟虑过。 其中原因很多,她需要一个势力和组织帮助她敛取大量钱财供于模拟,但由于她自己的修炼速度过快,这个宗门还没有走进修仙界派上用场。 另外是这个宗门仙魔混合,她是为了预防十四年后魔修席卷南州,到时这个宗门可以借魔修打头当个掩护。 这都是为了预防未来的事情,这个宗门才得以存在,但既然建立起来了,总不能遇到一点风险就不管。 阮桃脸上除了忧心,还有几分为难,她咬着唇说:“可是……我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修为了。” 闻言阮幸连忙用神识察看,发现阮桃体内灵力充盈,几乎快要逸散出来的地步。 她之前就已经筑基圆满了,却还一直在修炼,等到快要渡劫了才开始压制修为,现在但凡她敢放开一点对体内灵力的钳制,天上立马就能飘来劫云。 不过,因为魔君仙子两人都是傀儡身,内里全是阴气,最是惧怕天雷等物,没办法给阮桃护阵。 阮桃只能等她回来。 “是我的疏忽,我没收过弟子,当初我自己修炼的时候也没遇到过什么困难,师尊都帮我解决了。”仙子声音虽冷,却多了几分别扭的歉疚。 现在,不光是结界内国师宫在到处搜查,恐怕云阳城和附近几个村镇也没放过。 他们虽然没有进过云阳城,但也派了几个仙修弟子出去打探过,知道外面的大致情况。 但凡一个不属于六阳书斋的修士在这片地界渡劫,那么六阳书斋九成就会认为这个人是窥视他们秘密的人。 阮桃不能在这里渡劫。 心念一转,阮幸当即道:“我先带姐姐出去渡劫,顺便打探一下六阳书斋的具体消息,你们暂且留在这里,不要被人发现。” “啧——”魔君懒洋洋的语调响起,“为什么不问问原住民呢?” 嗯?原住民? 一头雾水的阮幸忽然意识到溶洞周围的妖兽气息…… “那个妖兽,还没死?”阮幸感到意外。 “打死怎么行?这么多可口的低阶修士,再加上妖兽的血腥味,那得引来多少妖兽?还怎么隐蔽。”魔君鄙夷的说道。 在这片山隘之中,遍布着许多筑基金丹的妖兽,他们根据各自的习性实力划分捕食范围,在自己的地盘中留下自身独有的气味用来威慑,其他妖兽胆敢跨入范围内一步,便视为对领主的挑衅。 而他们所抢占的这块地方,便是一条金丹期妖蟒的栖息地,阴暗潮湿的地下溶洞是它的住所,只是现在,魔君和仙子联手将它赶了出来,对它一顿暴揍,却不杀了它把它吃掉。 它害怕的想走,把这片地盘让给这些人类,但他们又不让它走。 借助它原先遗留的威慑欺骗周边的妖兽这里一切正常。 只能瑟瑟发抖的呆在溶洞附近,既不能走,也不能进溶洞。 魔君朝着妖蟒所在的方向怒了努嘴,阮幸便看到一条比她身子还粗的妖蟒,盘踞在树下,身上墨绿的鳞片被掩盖在层层落叶之下,只剩下黄色的竖瞳在缝隙中,不知为何,阮幸感觉能在那冰冷的竖瞳当中看到一丝委屈与控诉。 魔君说道:“这妖蟒在这山隘中修炼七百多年了,早已开启了灵智,不如问问它。” 阮幸为难,“可是我并不会妖兽契约之术。” 妖兽不到化形期无法人言,只能通过心神链接一类的方法去和它们沟通,这就需要与妖兽订立主仆契约。 豢养妖兽是一件多么费钱的事情,她从来没考虑过这些。 琴台鹤应该会,他有白狼,但她没问过。 “这有什么难的,我会。”魔君笑道,“给我一滴你的血。” 阮幸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魔君要她的血做什么? 她相信有八成可能魔君是真的需要这一滴血来完成契约术,但还有两成可能她认为魔君想要搞事。 不怪她防备,实在是魔君太过于思想天马行空,不受控制,且做事不顾后果。 “不如你教教我,我很聪明,现学就能学会。”阮幸道。 魔君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本也不难。” 他没有拒绝,反而认真的给阮幸讲述了一遍契约术的要领。 反而让阮幸心中有了一分愧疚,不禁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对于魔君太过警惕了。 很快,阮幸便掌握了契约术,用一滴血和被打服了的妖蟒订立主仆契约。 妖蟒恹恹的,一点反抗都没有。 只是心神链接里,多了一条小蛇稚嫩的嗓音,听起来雌雄莫辨。 “那是我的家那是我的家那是我的家……” “把你们都赶出去把你们都赶出去把你们都赶出去!” “我不干净了我不干净了我不干净了……” 充满怨念的碎碎念让阮幸一下子脑壳有点晕,她皱眉用元婴期的威势压制妖蟒。 妖蟒顿时住了嘴,整个蛇身缩成一盘蚊香,连脑袋都藏到最里面去了。 有点好笑是怎么回事。 妖蟒委屈巴巴的样子,阮幸忍不住扔了一颗青水丹给它,黄色的竖瞳蓦然一亮,一口把丹药吞了,蛇身游弋过来,讨好的蹭阮幸的脚尖。 不过它的身子有些太大了,矮小的阮幸猝不及防之下被它蹭的一个趔趄,拍了拍妖蟒的脑袋,阮幸直接坐在了它的身上。 青水丹算得上是妖兽的小零食,不仅能压抑妖兽暴虐的戾气,味道也不错,中间还带着一些可消化的灵气。 从小在丛林中长大的妖蟒第一次吃到这种丹药,顿时就被征服了,这片山隘中很少有人迹出没,它也从来没吃过人,身上血戾之气很少。 吃人嘴短,它也不在心神链接中哼哼唧唧了,这下阮幸可以好好问话了。 思考了一下,阮幸问了一些妖蟒能理解的问题。 妖蟒看着阮幸的手,期待着能再给它一颗小零食,乖乖的答了。 每隔十三固定来轮班国师宫的只有一个金丹修士,来去之时都会乘坐黑鹰。 而另外的一些修士,来时只是低调的进入结界之中,但妖蟒并不关注那些修士如何进出,所以并不能总结出那些修士进入有没有规律和周期性。 至于为什么轮班修士每次都知道…… 妖蟒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恐惧。 黑鹰一次性能承载几十个人在它背上,它的体型可比妖蟒大多了,妖蟒在它的食谱上。 黑鹰有时接送了人空车返程的时候,便会来山隘中觅食,抓辣条吃,这个时候妖蟒就只能瑟瑟发抖的躲在地下溶洞之中,这样才不会被黑鹰抓走。 这种恐惧深深的刻印在了它的脑海里,让它直到现在金丹期了还会在黑鹰掠过山隘上空时急忙躲进溶洞。 不过,妖蟒从未见过元婴期的修士来过。 甚至于,这片山隘之中,几千年来也都没有元婴期的妖兽出没。 这倒是有点奇怪。 放开了可怜的妖蟒,阮幸对它说道:“我身边用不上你,以后你就做风灵月影宗的镇宗灵兽吧,如果你乖乖听话,青水丹这种东西我还有很多。” 妖蟒颇具人性的连连点头。 能不通人性吗?它又不能跟人交流,两天挨打八顿,才明白那两个人的意图,只能窝在角落里默默舔舐伤口,流下屈辱的眼泪。 把妖蟒安排在溶洞附近待命,阮幸招呼了阮桃离开,让剑来带阮桃进入隐匿通道,她自己则御剑而行。 两人大概一个多时辰以后才停下来,落在了云阳城几十公里外的一处小镇。 阮幸曾经在这个地方遇袭,整个小镇中心处都被几个金丹期的对决打的稀巴烂,那些来不及逃走的低阶修士和凡人都被压在倒塌的房屋下。 而现在,都已经重建好了,完全看不出往日的破败。 “我们要在这附近渡劫吗?”阮桃问。 “先不急。”阮幸摆了手回到,“我还需要确认一点事,明天带你渡劫,还坚持的住吗?” 阮桃点头道:“一天时间,没问题的。” 阮幸掏出储物袋中快要落灰的传讯符,给蔡学士发了讯息,问他能不能出来一叙。 不出半个钟头,便收到了蔡学士的回信,他答应了。 阮幸便找了处酒楼,要了个包间,将帘子和屏风都放下来阻挡好外面的视线,阮幸将蔡娇从储物袋放了出来。 等蔡学士过来,先让两人聚聚,感受一下蔡娇的变化,想必蔡学士对她的忠诚和信任也会更高。 果然,看到蔡娇现在的样子,蔡学士老泪纵横。 虽然听不到蔡娇喊爷爷的声音,但他知道,这就是他的囡囡,他的囡囡回来了! 默默的看着祖孙两个抱作一团,阮幸等待了片刻,蔡学士情绪没那么激动了,才开始问:“这么长时间,有什么收获?” 蔡学士很争气,他的修为已经筑基中期了。 蔡学士擦擦脸上的泪,恢复了正经古板的样子,说道:“不负帮主所托,我在这一批新进的内门弟子中,进度算得上是最快的,自从把囡囡送走以后,我跟随的那位老师对我态度好了不少,您让我多参与宗门事务,我也积极参与了,目前能知道的大概就是这些,您看看有没有用吧。” 蔡学士拿出怀中一沓纸,上面记载了一些他在六阳书斋内的所见所闻。 这还是他从前当官时延续下来的习惯。 阮幸匆匆翻阅,蔡学士知道的并不多,但是却可以和之前的信息互相验证。 在六阳书斋中,元婴期的人不止是斋主一个,而是有三个元婴期,平日里出面负责门中事务的都是斋主和一众金丹长老,另外两位元婴真君多数时间都在独自修炼,行为低调,不怎么出面,所以才不为外界所知。 若非蔡学士为了听从阮幸的吩咐,帮老师做事时多思多看,他也不会发现,还有这么两位大佬藏在小小的六阳书斋。 昨天写到最后的时候快睡着了,今天起来一看我一头问号,这真的是我写的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qaq 所以最后一段修改了一下 感谢诺x的月票~ 感谢爱吱吱12345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40513144016024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31019183119642的月票~ ------------ 第一百六十四章 阮桃渡劫 而让阮幸觉得最为蹊跷的是,依照蔡学士从宗门内部资源配分情况来看,门内的筑基和金丹弟子加起来也不到三十人。 这个数量比她预想的要少许多。 忽然,阮幸想到了什么,问道:“前几日,六阳书斋内是否有几个金丹修士外出?” 蔡学士答道:“有的,不知是不是和破坏结界一事有关。” 想必宗门内给弟子的解释便是要抓到那个破坏结界的贼人,所以才如此大张旗鼓。 “不对吧。”阮幸皱眉,“应该是那些修士先外出,之后才传出破坏结界的事情。” 蔡学士仔细回想了一下,“的确如此,不过门中弟子九成以上都是出自结界之内,家眷族人都在里面,一时之间多有哗然,若非我一直密切注意着,恐怕也无法知道这些消息。” 六阳书斋崇尚斩断红尘,断绝俗念。 但修士也是人,他们虽然自己成了修士,可心中对于原先的亲眷还是有那么几分不同的,自然不愿结界被破坏,打破里面其他凡人的美好生活。 难怪他们搜查的那么积极。 “可知道这些修士是以什么理由外出的?以往出现过这种结伴外出的情况吗?次数频繁吗?”阮幸接着问道。 蔡学士苦笑道:“这……我并不知,似乎是外出游历,往年也有过一次金丹修士结伴外出游历,再往前,我就不知道了。” 他也才加入六阳书斋不到三年而已。 “修士游历一般都是独自外出,最多叫上一二好友,五六个人共同出行,的确透露着古怪,或许他们身上有着秘密任务也说不定。”蔡学士叹道,“或许等我金丹之后,宗主也会召见我,到时我就知道那秘密任务是什么了。” “等一下……”阮幸似乎意识到了这其中的关键,“这些外出游历的修士,回来过吗?” 按照六阳书斋特殊的功法,虽然他们每次招收的弟子都不多,但基本都能稳定结丹,也没有什么半途夭折的风险,不该人数如此稀少。 蔡学士听到这个问题,愣了一下,不确定道:“回来过吧,至少去年的那六个修士,我还见回来了两个。” 这下,阮幸的猜测又不成立了。 “罢了,你先回去吧。”阮幸说道。 六阳书斋不到金丹不得外出,蔡学士恐怕又是用看望孙女的借口出来的,他都一年多没去看望孙女了,突然这么一提,在外面呆的时间久了,容易让他现在的老师不高兴。 蔡学士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阮幸接下来要忙活的是阮桃结丹一事。 她把结丹的地点定在这个村镇里,距离云阳城还有不少距离,到时她变换外表以元婴期的威势外显,那些搜查的弟子自然不敢前来打扰。 只是她身上能给阮桃用的东西不多,除了身上那一件法衣,几乎没有可以让阮桃用来渡劫的法器,现在炼制也已经来不及了,这个小村镇里不算繁华,没有万宝楼可以用,只能耽搁一天,去黑市坊市里寻摸一下防御性的法器。 她变成一个气质威严的中年男修,带着阮桃走在修士坊市的街道中。 有两个金丹期的六阳书斋弟子在来回盘查。 阮桃看着她的眼神中略带一丝复杂和不安。 阮幸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若无其事的从那二人身边经过,其中一人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拦住她,恭敬道:“这位前辈,请问缘何来此?” 没想到这小子胆子还挺大,真的敢拦住她。 但她又不可能因为这点冒犯就在这里大开杀戒,只好装起元婴修士的傲气。 “路过,贫道带小徒游走四方,见历河山。”阮幸淡淡说道,语气中带了一丝不悦,“南州贫瘠之地,竟然规矩比中州还大吗?” “不敢——”那弟子连忙惶恐道,“只是前几日有贼人破坏了我宗的结界……” 另一个弟子连忙拉住了他,眼神示意他不要乱说话,那人顿时住了口,转而道:“叨扰前辈了,我等先行告辞。” 阮幸哼了一声,甩袖进了边上一家店铺。 “阿幸……这样真的可以吗?”阮桃低声问道。 “嗯,他们要寻找的是一个被金丹修士发现也会逃跑的人,在他们的预测之中,那人的修为不会太高,最多也就是个金丹后期,而我身为元婴,不符合他们已知的信息条件,且身边还带着一个筑基期的小徒,众所周知,干坏事的时候,是不会带拖油瓶添麻烦的。”阮幸说道,“当然,我不是说你是拖油瓶的意思,只是我们越大摇大摆,那些人越不会怀疑我们。” 当然,怀疑了也没关系,阮幸这次回来本来就是为了解决结界树,她储物袋里十多万的下品灵石,足够她模拟很多次找到六阳书斋的弱点。 “对了,你怎么改口叫我阿幸了?”阮幸疑惑。 阮桃勉强的笑了一下,“我听他们说,你在外面把自己的名字改了个字,既然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的真名,我随意叫被别人听到了也不合适吧。” 其实同音不同字,别人听到了也不会多想什么,只是阮桃忽然改口,让她有些不习惯。 “随你,怎么叫都行。”阮幸无所谓道。 她把店家叫了出来,开始选其中售卖的法器。 一连看了好几家店和散铺,多数都只是下品法器,中品很少,或者就是有缺陷不合适。 毕竟这里只是一个低阶修士鱼龙混杂的地方,阮幸只能用数量弥补质量了,花了八百灵石,买了九件防御法器,租了两间静室,让阮桃熟悉一下法器怎么使用。 她分出一缕灵力在指尖,弹过去攻击,让阮桃使用法器抵挡。 她还不能用太大力,否则法器损毁了就糟糕了。 花费了三四个时辰,直到深夜,阮桃才勉强熟练了九件法器。 阮幸伸了个懒腰,“好了,今天就先这样吧,你吃几颗回灵丹,今晚休息一下恢复精力养好精神,明天我们去城外的空地上给你渡劫。” 阮桃听后点了点头,“好。” 卡文严重qaq 感谢辛唐的月票~ ------------ 第一百六十五章 是巧合还是有意 另外两个金丹修士,从镇子中出来后,便急匆匆的御剑往山门赶。 其中一个是一身穿儒袍头戴方巾的老修士,皮肤蜡黄,两侧鬓发斑白,另一个身穿道袍须发皆白,只是看着脸上皱纹不算太多,倒显得比旁边那位年轻些。 儒袍修士不解道:“师兄,刚刚为何拦我?” 道袍修士摇了摇头,“你才金丹不久,外面的世界你不懂,在那须弥界之中,还有国法可依,在修仙界里,却是强者为尊,各处城镇中一片祥和,是因为城中所属各宗门定下的规矩,若是违反,便是得罪了背后的宗门,低阶修士自然不敢造次,可刚刚那位特意放出了元婴期的威势,证明他有实力挑战规矩,却不至于叫咱们受伤,便是释放善意不欲挑起事端。” 他语重心长的说道:“咱们今天遇见的应该是个正经宗门出身的修士前辈,越是大宗门越是讲礼讲脸面,所以没计较我们的冒犯,往后切莫如此莽撞了。” “原来如此,多谢师兄解惑。”儒袍修士顿时有些后怕,“既然他是正道宗门修士,应该不会是那破坏结界之人,我们又为何不继续坚守探查下去?” “他是正道修士不假,却也不是你你我能够置喙的,无论如何,咱们俩负责的区域出现了这样一个修士,还是要先回去报备让斋主知晓。” 两人一道回了宗门禀明斋主。 彼时,蔡文正在书阁内整理案牍。 这本是老师的事务,只不过蔡文一向勤勉,又有意投其所好,因此侍奉老师十分上心。 而他的老师,虽然把琐碎的事务让蔡文处理,但并不是全然的信任他,此时躺在书阁内另一端的软榻上闭目养神。 “乙三六,三千下品灵石,乙二七,两千下品灵石,乙五零,三千五百下品灵石……” 蔡文一边整理记录一边念着。 老师忽然开口,“甲一九今年还是没有送灵石过来吗?” “没有,老师。”蔡文答完,小心翼翼的问道:“那边儿的生意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要不要禀告斋主派人去看看?” 他的老师负责管理的正是宗门在山下的各桩生意买卖业务,宗门所在位置不好,灵脉太小,汇聚来的灵气远远不够门中修士所用,全靠老师妥善经营,才能维持宗门所需。 只是蔡文不理解的是,做生意总是有赚有赔,为何每年收上来的盈利灵石数额都一模一样? 但是老师对他并没有全然信任,也没告诉过他宗门做的到底是什么生意,他整日呆在山上对修仙界了解也不多,只猜测可能是某种修仙界特产。 而且他也从来没见到过这些灵石。 “不用,整理完了就封存到玉简里放到暗室去吧。”老师掀了掀眼皮。 等到蔡文把他吩咐的事情做完,又说道:“你今天下山去了?” 蔡文的手一顿,“是,下山去看看我那个可怜的小孙女……” “顾及你怜子之心,我给你了下山的特权,你这两年来也只下山了两次,看来你眷恋凡尘之心已淡,我很满意。”老师说道:“斋主下令各处盘查,我便想起了你那孙女,特地让负责那处地方的师弟们去看望关照一番,照理来讲你该是和他们遇到过知道这事儿的……” “且听过了他们的汇报之后,我一直有件事不明白,你一共下山两次,第一次,那镇子有几个高阶修士打斗毁了半个镇子,第二次,负责此处的师弟汇报镇子中莫名出现一个陌生的元婴修士,你说,为何就这么巧呢?” 蔡文呼吸一滞,脑中一片空白,抬头看去,浑浊的眸子里倒映出老师似笑非笑的脸。 …… 清晨,阮幸从静室中出来,呼吸了一口凌冽的空气,驱散了胸中不安之意。 不知道为什么,她这一晚上总是觉得心头不快。 总不能是阮桃今天渡劫会出现意外吧? 等回到现实以后,她要提前给阮桃准备渡劫的东西才是。 带上阮桃,阮幸在镇外找了一处无人的地方,布下隔绝凡人打扰的阵盘禁制,然后让阮桃放松对修为的压制,等待劫云的来临。 阮桃似乎也一晚上没怎么休息,心情很是紧张,但看着阮幸淡定的模样,也就不怎么害怕了。 很快,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黑压压的像是快要砸下来。 “一共三道劫雷,每一道中间都会有一小段时间停顿,给你的回灵丹别不舍得吃,一定要保持好充沛的灵力状态,还有那些法器,都是下品法器不值什么钱,就是让你当消耗品用的。” 阮幸最后叮嘱了阮桃几句,看了看天色,退开百丈之外。 在劫雷的范围内,不可以和渡劫的人离得太近,否则将会被劫雷视为同等目标,还会根据参与的人修为高低来提升劫雷的威力。 所以阮幸不能直接帮阮桃抵挡雷劫,还要为她护阵,防止其他修士进入范围内。 第一道劫雷落下。 阮桃虽有准备,却还是被天地之间那股浩然之势震慑的有些忐忑,祭起的法器在吸收了劫雷半数威力后便迅速损毁,阮桃吓了一跳,连忙用上第二件法器,却还是被雷电灼伤了肩膀了手臂。 片刻后,等到劫雷淡去,她连忙按照阮幸之前的交代,吃下回灵丹和疗伤丹,盘腿打坐调息。 阮幸在远处看着,感觉阮桃成功度过雷劫的希望很大。 小半个时辰后,第二道和第三道雷劫也接连落下,阮桃手中的法器九个毁了八个,这才接下了雷劫。 雷劫度过,天边出现霞光,乌云即将散去,阮桃吃下早已准备好的破界丹,将体内灵力压缩成金丹。 她的脸上有些欣喜之色,“阿幸,我成功结丹了!” “我现在应该可以帮你一起解决麻烦,不会拖你后腿了!” 阮桃激动道。 “好啊,会给你表现机会的。”阮幸笑了一声,心里却没什么底。 三个元婴和几十个金丹……有点棘手啊。 她储物袋里的自爆傀儡全用上,或许可以让重伤一个元婴杀掉十几个金丹,然后她和剑来应该也能对付一个。 剩下一个,该怎么办? 让魔君和仙子去?先不说他们两个打不打得过,就说他们俩愿不愿意听话就很难说。 ------------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三号的威力 正在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 天边盾来两道靛青色的光。 两个身穿道袍的老者出现在了阮幸的面前,一个手持拂尘,眉心有一颗红痣,一个白发垂髫,如小儿般带着一金环项圈。 其中一人笑容和煦,“道友,恭喜你爱徒成功结丹,我们身为东道主,既然观了这一场礼,不得不做出表示,不如道友请到我六阳书斋做客几天,让我等尽尽心意。” “这就不必了,贫道携小徒只是周游四方路过而已。”阮幸推辞道。 “哦?这真是我等的荣幸,南州边陲,贫瘠之地,既无灵山秀水,又无福缘秘境,能让道友你屈尊来此,更要以礼相待了。”老者笑眯眯的说着。 阮幸蹙眉,将无措的阮桃护至身后,“这么说,你们是非要请我去做客了?” 不知是哪里出了纰漏,来者不善,这两人恐怕就是蔡文所说的元婴修士,竟然会一起出动。 那两人也知道不可能仅靠三言两语就将阮幸骗回去,于是面色一变,高声叫道:“道友,何必撕破脸面让我等为难!” 眼见着两人来势汹汹,阮幸冷笑一声,“剑来!” 一把短剑凭空出现在了阮幸的手里,她回身一甩,手中掐诀,浑身灵力涌动之下,身侧赫然出现了万道银白剑光,若隐若现,似虚似幻。 手持拂尘的老者不敢大意,手中拂尘散开,白色的丝线如网一般,交织成一面圆形的罗网,万道剑光落入其中,仅仅只是将少数丝线斩落! 他面色凝重,有些心疼拂尘上被斩落的白须,那可都是价值数千灵石的妖蛛细丝。 白发老者取下金环项圈,轻轻一拂,项圈成一人多高的圆环,金色的光晕也成了雾状,“去!” 金环穿过罗网的缝隙,快速袭向阮幸,阮幸此时手中剑光已经快要用完,便不再攻击罗网,而是转而凝成一束,飞向金环与之相击,顿时,大片金雾弥散,发出浓油硫酸般刺耳的声音。 拂尘老者随即便收起了罗网,看着有些秃毛的拂尘面有怒容,骂道:“这贼子,一言不合就动手,一出手就全力!” 如此,他更能确定这陌生的中年道人心怀不轨了,有九成可能就是破坏结界的那个人,若不然怎会如此抗拒跟他回山门做客? 元婴期修士打起来说是地动山摇都不过分,除非有血海深仇,一般不会这样大动干戈,把人骗回去或者抓回去之后细细观察蛛丝马迹,才是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而那人心里若是没鬼,跟他们回去真相大白后还能收获一份重礼,六阳书斋不缺这点灵石。 因此即便觉得辱了他元婴真君的身份,不高兴要动手,也不会出杀招。 而阮幸却完全不知道这些,因为……她仅有的几次和元婴期打架的经验,哪次不是你死我活? 更何况这些她本就对这些六阳书斋的人没有好感,对方显露出了敌意,那她下手自然是出杀招。 拂尘老者正打算上前帮金环老者一起,两人速速拿下这中年道人押回宗门,忽然瞳孔一缩,惊叫道:“小心,他还有帮手!” 然而他说晚了,一个纯白的身影出现在金环老者的背后,一手屈指成爪直取他的心窝,金环老者身上金光一闪,半数灵力屏障破碎,锋利的指甲陷入肉里,留下深深的血痕,只是剑来在怎么用力,也无法寸进碰到对方的心脏,他漆黑的眼珠微微转动,手上便多了些绿色的血液。 老者吃痛之下,回身将收回的金环打在纯白人影身上,如此近的距离下,剑来的身影如流星般快速下坠,身上的关节几乎全部错位,但他依旧面无表情,落地后迅速一个翻滚,整个人再次融入进了空气中。 而金环老者在回身的一瞬间,蓦然睁大了眼睛。 “爆!” 一时间,地动天摇! 阮幸甚至没有回头看,而是一把抓起阮桃的胳膊,手一招剑在她的脚下,使出全身的灵力运转御剑术逃离这片地方。 这可是小男孩三号! 元婴期的徐胜平做成的自爆傀儡! 她就这么一个元婴期傀儡,还没试验过,自己也不知道威力到底有多大。 刚刚在动手的前一秒,她就已经在心神链接里面吩咐了剑来,利用隐匿通道隐蔽性,将小男孩三号送到了两个元婴修士的后方。 随即阮幸使出自己目前所会的威力最大的术法,抽空了半身的灵力化出一万道剑光,吸引了对方两人的注意力。 只是那时候单凭拂尘老者一人就能抵挡她的攻击,金环老者仍然身有余力,这时候就需要她安排的第二步了,以剑来从背后偷袭金环老者,按照当时几人的位置,其实偷袭拂尘老者更不容易被发现,不过那样,金环老者很有可能提前发现小男孩三号,能够多出几秒钟的时间做出应对,剑来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进入隐匿通道。 所以,她是故意让拂尘老者发现她有帮手的。 脚下的土地寸寸龟裂,山石树木都像是在搅拌机里翻滚,阮幸拼命的驾驭飞剑朝着正前方和天空飞,却仍然躲不过自爆的强大威力,小男孩三号造成的冲击波速度很快便追上了阮幸。 她猛的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道袍的前襟,脚下的飞剑也有些控制不住的歪斜,距离爆炸中心十里外的镇子,也变成了一片废墟。 飞剑迅速下落,阮幸有些疲惫的跪倒在地上,周边的地块泥土还在有些缓慢的颤动和掉落。 她心中思忖着,这次自爆波及的范围是大了一些,但因为这里是无人管的荒郊野外,那镇子也没有城门和护城阵法,若是在六阳书斋的山门自爆,恐怕没有这么大的威力,毕竟六阳书斋有着护山大阵和结界存在。 心神链接里叫了一声剑来,感受到对方的回应,她松了半口气,剑来还在就好。 抹了下巴上的血,阮幸用灵力扫出三丈平坦的地面,调整姿势坐了下来,随即便拿出疗伤丹给自己吃下一颗,又给阮桃喂了一颗。 看着阮桃,她心下一沉。 少女面色苍白如金纸,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里都不停的向外冒着鲜红的血液。 甚至于刚刚喂给她的疗伤丹药,在喉中化为灵气后随着不断冒出的血液逸散出去。 阮桃只是刚刚渡劫修为还不稳固的金丹初期而已,即便阮幸已经第一时间带着她往外逃了,她还是扛不住爆炸带来的震荡余波。 她的灵骨……碎了。 甚至于,她经脉也寸寸断裂,无法再用灵力疗养身上的伤势,如若不尽快做出补救,她的性命已经危在旦夕。 可是,这是模拟。 阮幸的理智告诉她,现在想办法救阮桃只是无用功,她应该把宝贵的模拟时间用来寻找对付六阳书斋的办法。 可是让她眼睁睁看着阮桃在自己面前死去,她又有些控制不住的难过。 “阿幸,我好像……还是没能帮上忙……”阮桃咳了一口血,有些艰难的开口。 她身上软软的使不上力气,阮幸连忙握住她的手,“没关系的,姐姐,我会有办法的。” 阮桃是她在这个修仙界里唯一一点真情和羁绊了。 疼痛让阮桃忍不住的皱眉,但她扯动嘴角,似乎还是想要微笑,“阿幸,你现在的样子不好看……能不能还变成原来的样子……” 阮幸怔了一下。 她现在的真身,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比阮桃如今的模样看着还大一些。 她已经没有阮桃熟悉的样子了。 沉默了一瞬,阮幸使用幻形术,变成了那个八岁的阮幸。 一片灰烬废墟之中,一抹金光破土而出。 过了几秒,突然光芒大盛,金环出土,溅起周围大量泥石土砾。 一个老者踉踉跄跄的爬了出来,他身上全是灰尘和血迹的混合物,糜烂的血肉外翻,眼睛也没了一只,头皮半裸着,似乎能看到里面的白骨。 狠狠的吐了一口血水,金环老者吃下一颗疗伤丹,催动金环将周围的废墟清扫了一遍,随后从他刚刚钻出来的土坑中,将一个人形拉了出来。 拂尘老者伤势倒是比前者轻一些,但看着也十分狼狈,他吃下疗伤丹后,急忙掐诀,收回了一面木质雕花镜子。 刚刚两人便是靠着着须弥镜才能直面应对一个元婴期自爆的伤害,即便如此,两人也是受了不轻的伤。 两人打坐调息了片刻,金环老者睁开独眼,其中满是戾色,咒骂道:“不当人子的玩意儿!我们干什么了就自爆!这不是有病是什么?那人究竟什么身份,竟然能让一个元婴修士为他毫不犹豫自爆!” 按照一些传统修仙者的说法,元婴期重塑肉身为仙身,化神期返神炼魄为仙魂,二者臻至圆满,才可从归墟飞升灵界。 刚刚那一场爆炸,他的仙身都毁了将近四分之一,还失去了一只眼睛,心中自然是恨极了那陌生道人。 不过被炸了这么一遭,他也没了刚来时的狂妄心气,反而开始觉得那人是不是有什么不能得罪的背景,只能嘴上愤愤骂上几句。 不过也不应该啊,他没听说哪个宗门中有这号人物,而且那人称呼自己身边那少女为徒弟,也不像是西州宗族的做派。 拂尘老者却是垂头沉思后,缓缓摇了摇头,“你不觉得奇怪吗?即便是有须弥镜,咱们两个也不可能在元婴期自爆的威力下全须全尾的活下来。” “你的意思是?”金环老者疑惑的看着他。 拂尘老者笃定道:“自爆的那个人,他应当最多只有正常元婴修士七成的实力。” 金环老者没太明白,“这应该也说明不了什么吧,快速提升修为的功法咱们宗门也有,我听说西州那边有秘法培养死士,可以速成高阶修士,只是寿命比常规修者少了一半,况且,那人说不定什么有缺陷或寿尽的修士。” 拂尘老者想了想,问道:“你刚刚的伤怎么样?” “什么?”金环老者愣了一下,才明白对方说的是什么,“应该没什么事,他并没有破我内腑……” 一边说,一边伸手向后背一抹,看到暗绿色粘腻的血迹,才顿时消了音,面色阴沉下来,“是尸毒!” 两人对视一眼,似乎都明白了什么。 拂尘老者紧接着开口道:“而且刚刚我通过须弥镜看到了他的身上,有须弥界禁制的痕迹。” “一个从须弥界中走了偏门逃出来的老鼠,竟然让他修到了元婴期我们还未曾察觉,不能让他活着离开这里!”金环老者眸中闪过一抹狠戾,“元婴期自爆他也躲不过去,此刻一定也受了伤,他身上定然没有须弥镜这种灵器,我们二人胜算不低。” 他说的话正是拂尘老者内心所想,略微一颌首,“他跑不了多远,方圆二十里范围内,追上便是,况且他身边那个小徒弟,刚刚渡劫的金丹罢了,他要是不停下来给小徒弟续命,那她就死定了。” “只不过你……”拂尘老者声音中多了几分忧虑,“南州已经多少年没有出现过鬼道邪修了,尸毒难解,恐怕你要遭上几十年的罪了。” “是我大意了。”金环老者叹声道,“不过也好,至少已经可以确认那天晚上窥视国师宫的人就是他了,昨天在须弥界中抓到的那个恶鬼,应该也是他搞出来的,只要杀了他,须弥界的事情就不会再有闪失。” “只是我却始终想不明白,六千年前创立须弥界的师门先祖,在抓那些凡人的时候不是已经筛过一遍,须弥界中不可能有任何功法存在,怎么还会出现一个元婴期的鬼道邪修隐藏在内呢?也不知他这些年有没有对王朝气运做出影响……” 拂尘老者拧眉道。 金环老者有些不耐,“六千年前的事情谁能知道的那么清楚?说不准就是那些先祖们办事时出了纰漏,况且你我在须弥界中浑浑噩噩做凡人时,不是也没有听说过任何神鬼之说?别怀疑这怀疑那了,先跟我去把人杀了,多耽搁一会儿,那人就多调息一会儿,对咱们就越不利。” “你说的是。”拂尘老者不再纠结,用袖子擦了一把脸上的污血和灰泥,“走。” 两人朝着刚刚阮幸离开的方向找去。 ------------ 第一百六十七章 抓到了一个鬼修 “真好……”阮桃目光眷恋的看着阮幸,“你不知道,我其实很害怕,自从那年夏日你替我给阿爹送了一回饭,我就觉着你变得越来越陌生了,你还是杏儿,真好……” 阮幸不知该说些什么,眼眶里隐隐有些温热。 忽然,她神色一凛,散布周围的神识感觉到了什么,低声道:“他们好像追来了,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现如今她最大的杀招元婴期自爆傀儡已经用掉了,剑来受了金环一击,又被余波震伤,跟瘫痪没什么两样,她自己又受了伤,打是肯定打不过那两个老头的。 该说不说,六阳书斋是真看得起她,请她过去就要出动两个元婴期。 若是只出动一个,说不定正好能让她逐一击破。 真不知是阮幸倒霉,还是他们幸运。 “现在还想走?晚了!”一声怒吼,一个独眼老者手持金环,身上半数血肉随着他的动作蠕动,仿佛末世片里的丧尸危机。 抽出剑来,砰的一声! 剑身与金环相接,发出刺耳的声音,中间迸射出碎玉一般的金光,其中几滴落在阮幸的肩膀上,瞬间冒出白烟,将血肉灼烧出一个洞,她咬牙没有发出一声痛呼,另一只手掐诀按在剑上,冰蓝色的光芒瞬间涌现,将上方的金环险些冻住! 一击即走,金环老者空中翻了个身落在地上,甩了甩金环上的碎冰屑,奇怪道:“怎么变了个样子?不过,应该是你没错。” 法剑一样,地上那个女徒弟一样,灵力的气息也同源,这么短的时间内,不可能换人。 只能是她身上有什么术法因为受伤而失效了吧。 这更好,对于他来说,算个好消息,金环老者有些兴奋起来。 拂尘老者也终于抵达了战场。 刚刚他和阮幸那几招走过,虽然时间不长,但威力不俗,互相之间都损耗了大量的灵力,短时间的调息也只能勉强疗养一下身上的伤势,不足以恢复灵力。 虽然金环老者受伤比他重,但现在场上四个人当中还属金环老者战斗力最强。 他手中向上一扬,一面雕花木镜瞬间变大,遮住了头顶的太阳,将附近一片废墟都遮盖了起来。 阮幸脸色一变,她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控制感…… 那种仿佛枷锁一样桎梏在她心头的束缚。 是结界树! 拂尘老者阴沉的笑了一下,“看来你知道这是什么,我倒是奇怪,你一个从国师宫中逃出来的老鼠,是怎么避过结界进入须弥界之中的?” 阮幸抿唇没说话。 她倒是想进来着……也进不去啊。 只不过结界不隔绝死物而已,她才能靠着傀儡钻了这个空子。 可是现在看来,他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是因为南州很多年没有出现过鬼道邪修,还是因为他们根本不了解结界的作用? 这镜子的来源不必多说,定然和结界树有关,除了能够当作防御抵御攻击以外,也能临时搭建出一个隔绝内外的结界。 这功能,已经超出了上品法器太多了。 且在这个范围内,她也没办法再拿出储物袋的其他几个自爆傀儡用,因为须弥镜结界之内,敢用出自爆的招数,几乎就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等等,她没有用自爆傀儡,为什么周围的灵力还是变得有些不稳定起来? 前方的两个道袍老者已经瞪大了眼睛。 金环老者震惊的张开嘴,“卧槽,又来?!” 他们追过来才刚说了两句话而已! 他一巴掌拍到拂尘老者背上,“愣着干什么!快点解除须弥镜结界啊!” 阮幸回头,身后阮桃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往嘴里塞了一把回阳丹。 回阳丹,濒死之际,回光返照。 阮幸懵了,“等等,姐,我给你这些丹药不是让你这么用的……” 阮桃恢复了一些力气,她身上的灵力在疯狂的涌动,发丝无风自动在身后飘扬,一把推开阮幸,“你快走!” 仙子给她讲过的,自爆金丹……她之前不懂得,看到前面他们被自爆傀儡所伤狼狈不堪的模样,她便明白了。 既然活着帮不到阿幸,那就让她死时多做一点贡献吧,希望阿幸能够在她争取的时间里跑的更远一些,不被她自爆的余威伤到。 只是她身上伤势实在太重,即便服用了回阳丹,碾碎金丹时的苦楚还是折磨得她神志不清,已经快要压制不住即将暴走的金丹。 在金环老者的连声催促中,拂尘老者慌忙地给须弥镜打下撤销结界的法诀。 不行,不能让他们走! 阮桃混沌的脑子里这般想着,猛地向前一扑,打断了拂尘老者的施法。 轰——!! 阮幸猛地从模拟中脱离出来,喘了几口粗气。 梭灵舟还在悠悠前行,坐在甲板上的蔡娇头微微往外伸着,风将她柔软的头发吹的群魔乱舞。 见到阮幸的异样,疑惑的歪了下头。 阮幸把她拉回了梭灵舟的保护范围内,胡乱揉了一下她的小脑袋,“想吹风有的是地方,脱离了梭灵舟的防护你掉下去怎么办。” 他们现在可是在千米高空之上赶路。 蔡娇便回头看了一眼蹲在船舱里发呆的剑来。 好吧,以剑来的速度,蔡娇根本不可能掉下去。 阮幸有些苦恼的按了按眉心,阮桃并不知道那老者手中的须弥镜可以布下结界隔绝内外,还奢望着能够用自己自爆换取阮幸的生路。 虽然即便阮桃不自爆,他们俩在模拟中也难逃一死,可最后那一幕,还是在阮幸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 还好是模拟。 阮幸调整了一下思路,便开始了第二次模拟。 这一次,她去了魔君等人藏身的妖兽溶洞后,没有带阮桃一起出去渡劫,而是让她再坚持几天,压制一下修为,跟魔君几人叮嘱了几句以后,她便离开溶洞,去了那处镇子。 她并不是要去找蔡文接头的,反正他知道的信息上一次模拟中都已经告诉她了,叫他再来一遍也没有用,反而可以测试一下,上一次模拟中,那两个元婴修士究竟是因为她在镇子中和六阳书斋派来的弟子相遇,还是因为与蔡文接头碰面暴露。 先是用幻形术伪装成一个筑基期的年轻修士,果不其然,在镇子中,她被两人拦住开始盘查。 不过两人盘查的并不认真,因为阮幸如今伪装的修为,与他们所知的目标,一个神秘的金丹期修士相差太远。 于是阮幸表面上装出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张了张嘴要说又不敢说的模样。 儒袍修士有些不耐烦的靠近了她,“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不敢说定是心中有鬼……” 话音未落,阮幸忽然出手,抓住儒袍修士的衣领便将他丢了出去。 猝不及防之下,他只能在半空之中试图运转灵力维持身形,谁料阮幸下一刻,双手掐诀,破源术! 顿时,儒袍修士灵力失衡,狠狠的飞了出去,落在路边一家低阶修士开的店铺中,店里简易的防护阵盘起到了些微的缓冲作用,但儒袍修士仍旧毁坏了店内的门窗,灰尘四起,呛的人睁不开眼睛。 等到儒袍修士一边咳嗽着一边从里面爬起来时,街上的人几乎都已经跑光了,店内的老板也不敢找高阶修士赔偿,此时此刻保命最是要紧。 若是打起来了一个店可不够这些人砸的,这事儿,这镇子里的人有经验。 道袍修士跑进半倒塌的房屋里,扶起对方,急切道:“师弟!师弟?你没事吧?” 儒袍修士甩了甩头,原本梳的一丝不苟的发髻变得有些散乱,月白的袍子上也沾染了不少污秽,甚至于店内的瓶子都被他砸烂了不少,里面的液体流出来,带着些许的草腥味。 “我没事!师兄,那贼人呢?” 道袍修士摇了摇头,“那人还有帮手,刚刚你被甩出去我本想帮忙,背后忽然有一个人影出现,得亏我反应及时,不然就要被掏心窝子了,那人修为与我相当,两人一起对付我,我不是他们的对手,好在,他们可能也不想引起太大的骚乱,过了几招后就离开了,我便赶紧进来找你。” 他说的几句话的功夫,其实一共发生也不过半分钟。 “是我大意了,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此处动手。”儒袍修士悔道。 在须弥界当了几十年的官,又在六阳书斋修了七八年的道,他早已经习惯于无人敢忤逆的状态,却忘了这里是修仙界,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没什么实战经验的修士,而不是只手遮天的达官显贵。 “当务之急,还是要回去先禀报斋主才是。”道袍修士皱眉说道。 儒袍修士点了点头,起身拍了拍衣裳,只是上面脏污的痕迹和刺鼻的气味难以去除,连掐了几个敛尘术,也没能抹掉,不禁嫌恶道:“什么东西!” 道袍修士看了看,“不过是一些绘制符箓的草木灵液,此物本就附着力极强,既然去不掉,回去扔了换一件新的便是。” “也只能这样了。”儒袍修士懊恼道,“还是师兄你有见识,竟然还会画符,我之前每日里担心自己寿尽只敢拼命修炼无有懈怠,都没有了解过这些。” 道袍修士笑了笑,“微末小技,没什么好学的,快走吧,别耽搁了宗门的任务。” 儒袍修士应了一声,两人便乘上飞剑,回返山门。 成功通过护山大阵进入山门后,道袍修士脸上的表情放松了些许,广场上有一个相熟的修士看到后过来问:“金甫,遇到什么事了,你们俩应该不是这个时间回来吧。” 儒袍修士看向身旁,道袍修士便明白了这人是在叫自己,严肃道:“是有急事需要禀报斋主。” 原来自己叫金甫。 没错,眼前的道袍修士已经换了个芯子。 阮幸在将儒袍修士丢进街边店铺里的时候,便使了术法让周遭建筑崩塌激起大量灰尘,而剑来也直接将道袍修士一招毙命拖进了隐匿通道里。 街上原本的行人和修士连热闹都不敢看,早就跑了个没影,那半分钟的时间里,阮幸就成功的用幻形术变成了道袍修士的样子,顺便拿走了他的储物袋和法剑,因为原本的主人已死,阮幸轻松的抹去了上面的神识烙印,甚至还有时间钻到店里去扶那被她无缘无故打了一下的修士一把。 “你来的不巧了。”那修士说道,“今晨在须弥界中也排查出了一点收获,你猜怎么着?” 阮幸沉吟半晌,有些担忧是和蔡文或者红头帮有关,面上不动声色道:“不知,道兄你就别卖关子了。” “嘿嘿,抓到了一个鬼修!”那修士摇头啧啧两声,“鬼道修士都消声灭迹几千年了,竟然在须弥界里出现了。” “那还真是蹊跷。”阮幸附和道。 红头道人随随便便就能捡到一本天阶功法幽冥鬼录,说不定在须弥界中早就隐藏了不少邪魔外道,只是以往六阳书斋并不关心底下的凡人生活罢了。 儒袍修士疑惑的看看两人,忍不住开口问道:“师兄,鬼修是什么?” 须弥界中几乎没有什么神鬼志异的故事流传,于是他听两人的聊天便有些云里雾里。 阮幸也不明白六阳书斋对于鬼修的具体定义是否和谢怀告诉她的相同,于是抚着胡须淡淡微笑并不回答。 那修士便接过话茬,“你刚金丹没多久,不了解这些也正常,回头多看些书阁内的典籍便是了,对了,斋主他们正在地牢审讯那鬼修,要不一起去见识见识?正好等审讯完了你可以直接过去禀报。” “正好。”阮幸颌首同意。 “我还没见过鬼修什么样呢?和正常修士一样吗?”儒袍修士也不急着换衣服了,好奇问道。 阮幸笑而不语,那修士便拍了拍他的肩,“见了就知道了。” 几人从广场出去,绕过后方的大殿,进入了一道假山堆积的通道,其中似乎有阵法的痕迹,阮幸不敢大意,紧紧跟在修士身后。 转过了几个弯后,出现了一道石门,沿着楼梯向下行走,便到了一处原型穹顶模样的场所,周围的墙壁上有着数十盏长明灯,将地牢内照成橘黄色的暖调。 只是仍然难以掩去此地的阴冷。 周围的空间很大,穹顶最中间垂下一束天幕,照在下方一个浅浅的圆心中间,周边站着一个风流雅士模样的中年人,再往旁边一扫,七八个修士中还有两个熟人,正是上一次模拟中那拂尘老者和金环老者。 似乎并没有禁制弟子们观看,三人走过去靠近了些,也没有人对他们的行为瞟来任何一眼,而是专注的看着圆心中间。 那天幕下,一个黑衣黑发的女子以一种蜷缩的姿势爬伏在地上。 青白色的皮肤上不停的显露出各种灼烧的痕迹,手腕脚腕上还有用来束缚化神期修士的捆神索。 她身上丝丝流露出的阴气在不断的修补那些灼烧的伤势,只是杯水车薪,于事无补。 她没有喊疼,似乎已经被灼烧的麻木了,只有时不时身体上不自觉的抽搐还证明她活着。 “只要你开口说出你的同伙是谁,以及你们隐藏在须弥界中的目的,我就不再让你受天火之苦,给你个痛快。”斋主大发慈悲的说道。 女子隐藏在黑发下的红唇似乎微微开合了一下,只是阮幸没有听到任何声音。 旁边带他们俩进来的修士啧了一声,小声道:“这都一个多时辰了,嘴硬着呢!什么都没说。” 斋主和另外两个元婴修士也就在这里陪了一个多时辰。 无法,须弥界之事对于他们而言太过重要,不得有失。 阮幸只是觉得那女子有些眼熟,忍不住又靠近了些,终于听到了女子嘴唇蠕动下在念叨什么。 “我不知道……我要报仇……我不知道……我要报仇……” ------------ 第一百六十八章 又见崔玉容 她的声音十分微弱,只是在阮幸的脑海里如云开破月般,想起了一个人。 久到她甚至想不起名字,只能在漫长繁杂的记忆里寻找。 崔玉容。 阮幸眸中闪过一道复杂的神色。 斋主身边的一个金丹修士似乎就是此次抓到崔玉容的主要功臣,此刻提议道:“斋主,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是在淮宁城外乱葬岗抓到她的,想必她堕成鬼修之前,一定也是淮宁人氏,不如叫些近些年入内门的弟子过来认认,是否认识?” 另一修士道:“也是个办法,最近一次入门的弟子是三年前,如今差不多也都在筑基期了,正好都在,叫过来一并看看。” 拂尘老者眉眼淡然,轻轻开口,“孙显,你去吧,这批人都是你从须弥界中带出来的,应该不至于遗漏,把外门那些当初一起来的添头也带来。” “是。” 黑暗的角落中,出来一个略有几分熟悉的人影。 阮幸在袖子里的手忍不住握成了拳。 这就是当初碾死她如一只蚂蚁一样的国师。 此刻正恭敬谦卑的低头,听从拂尘老者的吩咐,匆匆从地牢里出去。 没一会儿,就带进来了几十个人来,内门弟子在前,外门弟子在后,脸上皆是一副揣揣不安的神情。 这片地牢中瞬间便显得拥挤了许多,不过斋主身边和圆心中间的天幕还是没有人敢过去的。 “都在这里了?”拂尘老者问道。 孙显点头,“除去外门有几个没有灵骨的凡人仆役下了山,余下的都在这里了。” 六阳书斋并不禁止无灵骨的凡人脱离宗门,反正有须弥界的禁制在身,自身又无法修炼,一个人呆在修仙界八成也活不了多久,留下来对宗门又没什么用,还浪费粮食和地方。 虽然现在需要用到这些人,但此时也没有强求一定把这些人全部集齐,毕竟都三年了,说不定当时选择下山的早就已经跑到不知到哪里去了,又或是已经死了。 “嗯,那就都过来认认吧。”拂尘老者手一挥,撤去了黑衣女子身上笼罩的天幕。 借着长明灯的光芒,透过凌乱的发丝去辨认那张青白色的脸。 蔡文低眉顺眼的站在第一排的边角,按照上一次模拟的时间线来说他现在应该在镇子中跟阮幸接头,但这次阮幸没有联系他,他这时也是一头雾水不明白什么情况。 不过既然斋主和长老让辨认这女子,蔡文便也尽心尽力的仔细打量。 似乎眉眼间是有那么几分熟悉……只是认不大出来,蔡文开始思索自己在须弥界中有见到过这么年轻的女子吗? 自从囡囡丢了以后他几乎是足不出户,带着囡囡回到都城以后也只进宫了两回,没怎么出过门,这人是在哪里见到的呢? “我想起来了!”一个内门的仆役忽然拍着手喊了一声,“这人……这人是淮宁城中一商户的女儿,曾经在老爷府上打听过捐银子的事情,似乎是姓崔!” “好,赏!”拂尘老者说道。 孙显便立刻从储物袋里掏出十颗下品灵石给了内门仆役,那人的脸上浮现出狂喜的模样,只是他绞尽脑汁也没有想起更多的信息。 于是灵机一动,“我们老爷或许知道。” 蔡文心下一沉,众人顺着仆役的目光看了过来。 这仆役……原是他带着过来照顾蔡娇的,只是蔡娇下山以后他便将仆役都遣散了。 无论内心多惊涛骇浪,蔡文又仔细的看了看女子的模样,摇头道:“长老见谅,我实在不记得这人,当初刚得到国师宫修道名额的时候,来找我捐银子的人多不胜数,既然对她没有印象,大抵是没有收过她的银子的。” 蔡文的老师就站在拂尘老者的身后,淡淡笑了一声,“是吗?你的仆役记得,你不记得?” 蔡文只得低着头,心中叫苦不迭。 他是真不记得啊! 为了能够得到宗门的信任,接触更多的事务和信息,他是劳心劳力,在除了关于阮幸和囡囡的事情上,怎么可能会隐瞒呢? 他只担心这件事影响到老师的心情,不让他帮着处理事务。 不过很快他就解放了。 因为重赏之下,另一个内门仆役说出了一点信息,“若说是商户,须弥界中几家皇商倒是有一户姓崔的。” 只这么一句话,他也接了长老的赏赐,顿时喜不自胜。 蔡文也将提起的心放了下来,松了口气。 他的老师却是有些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拂尘老者说道:“有这些信息也够了,孙显,你和……” 他看了周围站着的一圈人,接着道:“你和陈东灏一起,进入须弥界中调查清楚此女的来历,尤其是她最近几年和什么人有过密切的接触,说不定就是找到那个窥探国师宫之人的突破口。” 那个领着阮幸两人进入地牢的修士顿时和孙显一起,附身拜道:“弟子遵令。” 哗啦啦的,一群人便都离开了地牢,阮幸落后了半步,她心中想着事情,能不能找个机会避开旁人和崔玉容聊一聊,说不定有哪些东西可以利用上…… “师兄,师兄!”身旁的儒袍修士碰了碰她的肩膀,让她回过神来,“咱们不是要找斋主禀报吗?斋主都走了。” 对哦。 她都把这事给忘了。 连忙加快了脚步想要追上已经出了地牢的斋主。 “李师弟,李师弟……” 身后叫魂一般的声音传来,阮幸停下脚步看向身边的儒袍修士,“叫你呢?” 因为他们两个走慢了一步,此时地牢里只剩下了一个看守崔玉容的修士,还有他们两个。 儒袍修士一脸莫名其妙,“师兄,你还有心情闹着玩呢?我又不姓李,反正斋主都已经走了,程师兄说不定找你有事呢,要不你先跟程师兄聊,我在上面等你。” 阮幸整个人都麻了。 所以,姓李的是她!? 刚刚陈东灏叫她金甫是为了表示亲昵把姓去了? 淦!她冷汗都快下来了。 所幸,两个人都没有对她的异常行为产生什么怀疑。 程子珏就是今天早上在须弥界抓到崔玉容的人,此时正有些心神不定的模样。 阮幸让儒袍修士去地牢外面等她,回身对程子珏道:“我正赶着有事找斋主禀报呢,你叫我有什么事?” 这人修为跟她现在所用的身份一样,她有点不知道该喊师兄还是师弟了,干脆就略过去不喊。 反正看他这神思不属的样子,应该也不会注意到。 程子珏叹了口气,“我就是心里慌,想跟你商量商量。” 看来李金甫在六阳书斋里人缘还不错,进入山门不到半日,已经出现了两个他的好友了。 还好当时选伪装对象时没有选儒袍修士,不然这一路上得少多少信息。 阮幸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有什么难事你说,我帮你想想办法。” “其实……刚才斋主审问那鬼修时,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只是那时人多我没敢说。”程子珏带着皱纹的脸拧巴在一起,两撮白发垂了下来,“前天晚上,我在须弥界中一个凡人面前不小心显露了术法,本想杀了他免得须弥界内传一些风言风语,没想到他身上官运亨通,瞧着灵骨资质也不错,我就没动手。” “谁知道那凡人不仅不怕我,还想让我带他一起修仙,我那时正因为任务没头绪而烦心呢,又不能杀他,只能敷衍他红尘未了不可修仙,他还十分认真的问我是否斩断亲缘就可以了却红尘。” “之后过了两天,我就在乱葬岗找到了这个刚刚恶堕的鬼修,她生前还身怀六甲……” 阮幸顿时明白了,崔玉容没有听她的劝告,还是走上了老路。 她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所以你是认为,这女子就是你遇到的那凡人的妻子?” “有这么几分猜测,但不敢确定。”程子珏愁眉苦脸道,“如果真是如此,这鬼修的诞生阴差阳错与我有莫大的关联,且她刚刚恶堕不到两天就已经有了堪比金丹的实力,斋主岂能饶我?” “李师弟,你帮我合计合计,这事儿如果不禀告斋主能成吗?若是禀告,怎样才能把惩罚降到最低?你在须弥界的时候可是最擅长这个,我一个内阁修书的学府哪懂这些。” 阮幸想了想,有些为难道:“这……不禀报肯定是不成的,孙显他们查完一遭回来,你这事儿肯定是瞒不住的,但如何降罪,还不是斋主一句话的事?我倒觉得你不如戴罪立功。” “如何立功?斋主命我看守这鬼修呢,我又出不去。”程子珏叹道。 阮幸低声道:“你可以从这鬼修下手啊,她不是被天火折磨了半天也一声不吭吗?既然是硬骨头,那你就软着来,她能恶堕生前指定受了不少苦,你扮个和蔼的老人家把她当孙女哄几句试试。” “这……我抓她回来的时候,废了好大一番功夫,现在哄骗也来不及了吧,把她打成这样,她心里能不怨恨我?”程子珏迟疑道。 “这样啊。”阮幸勉为其难道,“要不我来?” 程子珏仍有些不敢相信,“能行吗?” 阮幸摊手,“试试嘛,几句话的事,不成也不损失什么,若是成了,你不就将功折罪了?” “行,那就拜托师弟了,成了我欠你一个人情。”程子珏拍拍她的肩,感动道:“那我先上去回避一下,免得她见着我怨气更深。” 说罢,程子珏也上去了。 阮幸叹口气,转身回到了那处牢房。 虽然天幕已经撤去,但崔玉容还是如刚来时一般,一动不动死了似的躺在那里,动作都没有半分改变。 阮幸走过去蹲下身,晃了一下她身上陨铁制成的捆神索,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声音吸引了崔玉容的注意力,她的眼珠缓缓转动了一下。 这六阳书斋还真是歪打正着,崔玉容是自己恶堕的,她的鬼躯随时可以脱离尸体行动,只是消耗的阴气会更多一些。 而这能够束缚神魂的锁链一戴上去,她的魂魄就无法擅自脱离了。 “长话短说,崔玉容,你想报仇吗?”阮幸低声问道。 崔玉容蠕动的嘴唇停了下来,默默的看着阮幸不说话。 看来还是能交流的,阮幸真担心她会被执念和怨气影响失去理智。 想了想,阮幸悄悄在脸上抹了一把,单单幻化了容貌给崔玉容看了一眼。 崔玉容的表情顿时出现了变化,眼中划过一抹动容,嘶哑的声音说道:“恩人……” “嘘。”阮幸竖起食指在唇边,“跟我说说怎么回事。” 崔玉容脸上满是悔恨,哽咽道:“阮姑娘,我不是没有听你的话,只是,我爹觉得朝中无人撑腰,想要扶持一个自己人当官员,便让我嫁给了一个举子,之后用我崔家的家财,为他延请名师,贿赂上司,他高中之后,给他谋了一个实缺,还让他入了丞相的青眼做了他的座师,本以为从此崔家就有了靠山,可没想到不到一年,他就原形毕露……” “陛下让他管理通政司,其中遗患颇多,他便拿崔家去填这个窟窿,气的我爹一病不起,没几天就去了,我怀着孕跪下求他,他却拿我弟妹性命做要挟……陛下满意他通政司首尾处理的干净,给他升了官,他怕我出去乱说影响他的名声,把我控制在家中让我养胎先生下孩子。 可没过多久,他忽然拿着剑来我房中,剖开了我的肚子,碾死了已经成型的胎儿,我求他杀我没有关系,放过我弟妹就好,可他告诉我,为了不留后患,崔家老宅起了一场大火,我弟妹都惨死其中……” 干涸的眼睛流不出泪来,可她的表情似哭似笑。 “我这时才知道,他一直恨我,恨崔家把他当成工具随意摆弄规划,恨我仗着提携之恩让他做小伏低,可当初,我阿爹看中他,他便主动求娶,说对我一见倾心,明明他也是愿意的……没有人逼他……” 阮幸耐着性子听完,却没有安慰她的意思,问道:“之后呢?” 崔玉容的情绪恢复平静,道:“我死时,忽然想起恩人你让我背的那本书,就一直在心里念,不知怎得,被丢到乱葬岗以后,我忽然能动了,当时我满心恨意,想要回去替我家人报仇,却在回城的路上遇见了刚刚那个高人,我打不过他,就被抓到这里来了。” “你想报仇吗?” 崔玉容激动道:“我当然想!恨不得拆皮卸骨,啖肉饮血!我恨不得杀了所有害过我家人的人,就连陛下也不放过!” 青黑的眸子满是怨毒之色,她身上的阴气开始不受控制的乱窜,但都被捆神索束缚住了。 有了崔玉容这个前车之鉴,阮幸也终于明白阴魂这种堪比bug的特性也不是万能的,只对低阶修士有奇效,面对有手段的高阶修士,还是无能为力。 还好她暂时没考虑过用傀儡对付化神道君。 她低声对崔玉容道:“那你就乖乖听我的话,我会让你回去报仇的。” “我相信恩人,恩人对我的恩情玉容无以为报,等报了仇后,便为恩人当牛做马,但凭驱使!” “好。”阮幸微微点头,“首先,我需要知道,那本书里的内容,你都掌握了多少?” 崔玉容想了想,说道:“当时我在乱葬岗心里只想着报仇,那些神异诡谲的术法自动出现在我的脑海,只是都是一些破坏杀伤性的术法,其一是幽冥鬼火,便是掌握了这个,刚刚那些天火对我造成的伤害只是痛苦些而已,没有损伤根本。还有尸毒,阴气附骨,吞噬魂魄……” 听完后,阮幸脑海里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 她知道幽冥鬼火这玩意儿只要沾染了魂魄那就是熄灭不掉的,唯一的缺点在于,崔玉容的阴气足够她染上几个人的魂魄。 ------------ 第一百六十九章 六阳书斋动乱 原本阮幸还有些担心,崔玉容没听她的劝告还是嫁了男主,会不会最后还是走上原书的老路。 如果这样,她就打算利用完崔玉容后把她丢到一边不管她,任她自生自灭。 但目前看来,崔玉容可能是因为她扰乱了剧情的缘故,比原书剧情线更早的死去,少了中间为了家人隐忍的几年,也没有生下满怀着她爱意的女儿,恐怕在知道真相的时候,她只会庆幸自己没有生下仇人的孩子。 这样相比原书中她少了许多委曲求全和羁绊。 总之,对于阮幸来说,现在的崔玉容更能帮上她的忙。 思考了片刻,阮幸从储物袋中拿出三角旗。 这旗子当初在寒山秘境收取了不少阴鬼,变成了上品法器般的存在,法器的威力取决于里面阴鬼的实力,经过这几年的互相吞噬,旗子里弱小的阴魂早就被消化完毕,只剩下一些堪比金丹实力的恶鬼,只是阮幸一直觉得这法器有伤天理,很少使用。 从中放出一个恶鬼,阮幸道:“试试能不能吞噬它。” 没有神智只有冲天鬼气的恶鬼张牙舞爪的冲向崔玉容,崔玉容惊了一下,但没有害怕,而是调动身上的阴气将恶鬼包裹起来,如食蝇草般消化起来。 “可以。”崔玉容有些遗憾,“但还是打不开这锁链。” “这锁链我回头再想办法吧。”阮幸目前在不知道捆神索法诀的情况下也没有好办法打开它,“你现在的阴气,最多可以释放多少幽冥鬼火。” “恩人是想烧了这里吗?”崔玉容道,“恐怕不太行……我现在的阴气若是不被桎梏的情况下,大概能烧七八个人,但最难的问题是他们会躲,我烧不到……刚刚那个修士便是如此,我烧不到也跑不脱,才被抓来。” 崔玉容能恶堕成实力强大的鬼修,全凭着脑海内的幽冥鬼录和满身的怨气,实战经验是半点也无,虽然她的对手是一群同样闭门造车的老头子,但至少这些修士们经过系统性的学习,有不少的理论知识,且凡尘为官几十载,阅历上比崔玉容要多太多。 阮幸是想利用崔玉容掌握的幽冥鬼火,但也没指望崔玉容能自己烧。 金丹期的修士在六阳书斋有几十个,她即便烧死几个也不顶什么用,阮幸要的,是像瘟疫一样传染。 让崔玉容将万魂幡内的恶鬼们点燃,然后放恶鬼出去到处找修士传播。 只是这么做,这些本就没有理智的恶鬼在魂飞魄散的威胁下更不会受她的驱使了,她有些担心会误伤自己,且烧完了之后该怎么收场…… 若是有一个恶鬼跑了出去,到附近万人聚集的城镇当中,那可就糟糕了。 见阮幸苦恼这个问题,崔玉容道:“幽冥鬼火是我放出去的,自然不会灼伤我,恩人在我身边绝对不会被误伤,但我被锁在这地牢之中,也无法随时跟在恩人身侧……” 阮幸没办法在一两天之内套出捆神索的法诀,且还有程子珏在地牢守着,若是有什么神兵利器能够暴力破开这锁链就好了。 阮幸有些可惜的想,她的飞剑只是中品法器而已,这捆神索能对神魂起作用,即便不是灵器也堪比灵器了,肯定是斩不断的。 有没有可能在崔玉容被抓之前找到她呢? 不行……崔玉容是今天凌晨被抓的,她上午才赶到,时间上是来不及的,且魔君等人都已经出了须弥界,里面好几个金丹修士在追查,再次进入危险性可比之前大多了。 “先不急,你按我交代的做。”阮幸想了想,低声和崔玉容吩咐了几句,便走出了地牢。 她在里面呆的时间足够久了,若不是给崔玉容喂了一个恶鬼让她恢复阴气,她消化的时间有些长,早该出来了。 应该不会被程子珏发现什么异样吧。 地牢外的两人看到阮幸出来,连忙迎了上来。 程子珏迫切道:“怎样?她可有说什么?” 阮幸笑道:“幸不辱命,虽然她没交代什么有用的东西,但至少开口说话了。” “是吗,太好了。”程子珏大喜过望,这下他就能弥补在须弥界中的过失了,“说了什么?” 阮幸斟酌着说道:“你猜的没错,她的确就是见到你那凡人的妻子,她是被那凡人虐杀的,因此怨气深重,她告诉我,如果我们能将那凡人抓来在她面前千刀万剐凌迟而死,便将她因何成为鬼修的事情说出来,也会把培养她的那人相貌告诉我们。” 她半真半假的结合原书剧情给程子珏编了一段说辞。 程子珏闻言喜不自胜,“这可是一条大线索,我现在就去禀告斋主!” “欸,等等。”阮幸连忙拉住了他,后者不解的回望。 “你去禀告斋主,地牢怎么办?你不看守了?”阮幸皱眉道:“正好我也有事需要面见斋主,不如顺道帮你一并禀报了。” 程子珏略加思索,便同意了,“成,那就麻烦师弟了。” 程子珏回了地牢,阮幸带着儒袍修士匆匆赶往正殿,求见了斋主。 由她主导,儒袍修士一旁作证补充,将他们今天巡查时发生的事情一一讲述。 “李金甫,你觉得那两人应当是个什么修为?”斋主问道。 阮幸作沉思状,开口道:“一个跟弟子差不多,一个大概比弟子略高些。” 那就是两个金丹后期,亦或者金丹圆满。 金环老者开口道:“我去一趟吧,若是他们没走远,就看看他们什么来路。” 斋主正要点头答应,拂尘老者插嘴道:“事关须弥界,非同小可,我也一同去吧,只要能够见到人,就一定得把他们带回来,严加审讯,就算是其他大宗门弟子也不怕,他们无缘无故的打伤了我门中弟子,是他们无礼在先。” 虽然阮幸和儒袍修士两人都没有受伤,但并没有人反驳拂尘老者的话。 两位元婴真君行动力极强,话刚说完,就结伴踏上飞剑从殿内飞了出去。 看来上一次模拟中,的确是因为两个巡查弟子的禀报,才为阮幸招来了一场祸事。 只因须弥界对于六阳书斋来说太过重要了。 两个真君都已经出发,但阮幸和儒袍修士还站在原地不动。 斋主疑惑道:“还有何事?” 阮幸便将刚刚在地牢中的事情避重就轻的说出,“先前在地牢中,斋主您走后不久那鬼修就开口说话了,可能原是畏惧于您与两位长老的威势,神魂惊恐之下浑浑噩噩不敢开口,程师兄受命看守地牢不敢擅离职守,便拜托弟子代为禀报,那鬼修说,她是被人培养才能恶堕的,只是她生前受了苦楚,便要求我们将她的仇人从须弥界中抓来,否则便不会开口将那人告诉我们。” “这样啊……”斋主的脸上有一丝诧异和凝重,“孙显他们两人已经乘黑鹰进入须弥界了,有结界在,我传音也无法听到,你也去跑一趟须弥界吧,把那鬼修的仇人抓来。” 嗯?还有这好事? 阮幸心中千回百转,面上仍不露声色,“弟子领命。” 黑鹰还没有回返,阮幸还暂时有些时间,她不知道控制黑鹰需不需要什么信物或者法诀,正好身边有个呆愣的儒袍修士,可以试试从他口中能不能问出来。 阮幸特意避开广场,到了一处角落,问道:“师弟啊,师兄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驱使黑鹰的法诀是什么来着?” 儒袍修士皱了眉,“师兄你又在跟我开玩笑了,我又没去国师宫值守过,如何知道怎么驱使黑鹰……” 他正说着,忽然神色古怪的看着阮幸,“师兄,你今天怎么回事,感觉怪……” 噗呲—— 一把剑插进了他的丹田处。 如此近的距离下,儒袍修士甚至连灵力防护罩都没反应过来。 剑身在里面旋转了一圈。 儒袍修士瞪大了眼睛,张开嘴还想喊什么,却被阮幸死死的捂住了嘴,直接拖着他瘫软的身体打算等他彻底断气以后放入储物袋里。 若是他没发现,本可以不杀他的,地上还有些血迹……确实麻烦。 然而下一刻,像是忽然响起了警报一样,护山大阵突兀的升了起来! 像是烧开的糖浆一样冒起了大大小小的泡泡。 门内的许多修士顿时有些慌乱的聚集在了广场上。 “这是怎么回事?我还从未见过!” “护山大阵的自动防护打开了!定是有人打上了山门!” 阮幸隔着两栋阁楼,神识一触即返,只些微听到了几句话。 哦豁……原来在山门中杀了人还会有警报,六阳书斋的这个结界也太高级了吧,玄冰宗都没有。 她快速思考了一下,只能无奈的把儒袍修士藏在阁楼下方的绿化带灌木丛里,然后快步走向地牢的方向。 一边走,一边放出剑来和储物袋里的自爆傀儡们,给他们下达命令,在各处引起动乱,吸引了一些修士过去以后就自爆。 傀儡们纷纷四散开来,没过多久,她就听到了远处一声轰鸣。 脚下的地面都晃动了两下,让她差点站不稳。 但周边的建筑物却不像是纸壳一样倒塌。 阮幸心中暗道:“果然,在结界之中,自爆傀儡的威力都减弱了不少,那些震荡余波都被结界减弱吸收掉了。” 她更加迅速的跑向广场后方的假山通道,进入了地牢之中。 程子珏也感受到了刚刚的震荡,看到阮幸匆忙而来,大声询问道:“师弟,外面发生何事了!” 阮幸焦急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外面忽然有许多魔修攻入山门,恐怕和地牢里这鬼修有关,斋主命我过来将这鬼修带出去找他!” “什么!?魔修?这不可能!”程子珏大惊失色。 阮幸心中一动,“为什么不可能?” 她第一次模拟的时候在六阳书斋当仆役活到了二十三岁,然后死于魔修袭击。 魔修并不会放过六阳书斋。 “当然不可能,魔修在北境,咱们在南州,远隔万里跑来袭击我们就为了这个恶堕不到三天的鬼修?怎么可能!”程子珏不假思索道。 是吗?看来是她想多了。 阮幸见骗不出程子珏,随即靠近他故技重施,一手握剑刺向他的丹田,一手掐诀破源术阻碍他身体内的灵力运行,淡淡道:“现在可能了。” “师弟你……”程子珏满脸不可置信的倒了下去。 地牢中的崔玉容看到这一幕急忙站了起来。 “你先等一下。”阮幸示意道。 随即她给程子珏喂了一颗疗伤丹。 为了避免程子珏走投无路之下自爆金丹,阮幸只能先发制人刺入他的丹田破掉金丹,但程子珏引气入道的时候就已经是个老头子了,如今金丹圆满早就已经寿尽,体内灵气如破布麻袋一样迅速四溢消散的同时,整个人也在飞快的老去,如同皮包骨头的骷髅。 她只能先给他疗伤丹妄图多续一会儿命,冷声问道:“驱使黑鹰的法诀是什么?捆神索怎么解开?” “呵……你不是李师弟……”破风箱一样的声音从他喉间传出,程子珏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我不会告诉你的……” “对,我不是你的李师弟,我也是鬼修。”阮幸大方的承认并威胁道:“你若不说,等下我就收了你的魂魄让你恶堕,你应该也不想亲身体验天火焚身的滋味吧?” 骷髅一样可怖的脸上闪过一丝恐惧,但他还是道:“那你就来,试试看……” 叹了口气,阮幸见问不出什么,只好结果了他尸体丢在一边。 没办法,她实在是没有时间了。 拂尘老者和金环老者去了那处镇子,最多最多一个时辰就能回来,孙显和陈东灏去了须弥界,而且她也从陈东灏口中得知巡查的弟子正常应该是今天晚上才会回来,现在六阳书斋内的战力,元婴期只有斋主一个,许多金丹弟子也被派了巡查任务没有回来,想要占领六阳书斋,现在是最佳时机。 她有很大胜算。 阮幸拿出三角旗,对崔玉容道:“点燃这些恶鬼放他们出地牢。” 崔玉容伸出手,阴气涌动很快又被捆神索收束回去,她窘迫道:“对不起恩人……这锁链在,我做不到。” 这就难办了。 阮幸皱了眉,将手中法剑充斥灵力狠狠向锁链劈斩过去,然而锁链上连个印子都没留下。 正在这时,又是一声巨大的轰鸣响起,地面摇晃之下,长明灯也开始坠落,圆形穹顶上片片瓦石开始碎裂。 地牢要塌了。 阮幸直接放出三角旗内的所有恶鬼,让它们自由行动。 现在整个六阳书斋内都是一片混乱,阮幸拉起崔玉容的手,带她从通道中逃出地牢。 感谢_熊猫君_的打赏~ 感谢伯颂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00530093008398的月票~ ------------ 第一百七十章 趁他病取他命 外面的情况比阮幸刚刚进地牢的时候更加惨烈一些。 在心神感应中,她的那些傀儡和三角旗中的恶鬼也阵亡的差不多了,只有剑来,在她的吩咐下一直暗中隐匿,寻找斋主的踪迹。 假山中碎石蹦泄,原先的通道已经辨认不出模样。 她心下思忖,若是再多耽搁一些时间,恐怕拂尘老者他们两个就要回来了,她这次模拟还想试试斋主的实力呢。 于是便对崔玉容道:“你的阴气既然用不出来,我要与人打斗也不方便带着你,自己找地方躲避吧,如果我赢了,再回来找你。” “好,恩人小心。”崔玉容有些惭愧的点头。 恩人又救了她的命,只是她却还是没帮上什么忙。 阮幸没有在意崔玉容的想法,而是通过心神链接询问了剑来,得知了斋主所在的位置。 那层糖浆一样焦黄冒泡的结界将山上和山下隔绝开来,外门弟子都在外面,只猜到了内门似乎出了什么事,但也不敢近前,他们在六阳书斋的地位仅仅只比仆役们强一些,哪会为了宗门拼命。 而未到金丹的内门弟子都各自找地方躲了起来,那些有战力的弟子从一开始被自爆傀儡惊个措手不及损伤了几条性命外,其余人很快便察觉到了自爆傀儡单一的战斗模式,招惹过后便迅速躲进周边有防护功能的建筑物中。 也有一些弟子在混乱开始后,就第一时间退到了主殿,寻求斋主这个主心骨的带领。 阮幸便装作后者其中一员,慌慌忙忙提着剑跟人一起往主殿后面跑去。 斋主神色凝重的看着六阳书斋内的景象,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似乎也被几个自爆傀儡给波及到了,身上有些轻微的伤势和灰尘,看上去有些狼狈。 一个弟子面色焦急道:“斋主,现在该怎么办?要不我们打开结界出去求助附近其他宗门吧?” “不可!”另一个弟子高声制止,“现在那个未知的敌人本身应该还藏在宗门之内,他只放出了一些不人不鬼的东西来搞些偷袭,若是打开了结界,那人趁机逃了出去,才是后患无穷!” “这可怎么办,刚才我过来的路上已经看到了好几个师兄弟的尸体了……” “慌什么!有斋主在,那贼子还能打到跟前不成?只要我们撑住等到两位长老回来,就无虞了!” “好了,噤声!”斋主低吼了一声,镇定道:“现在不打开结界才是最安全的,结界会吸收金丹爆开的力量,削弱它的威力,一旦打开结界,这么近的距离下,我尚且不敢保证自己无事,你们又如何保命?” 斋主没说的是,附近的宗门实力还不如他们,以前还有个南州玄冰宗能有元婴真君,现如今就只有一个金丹长老,至于其他红衣阁之类,又没有交情,凭什么来?更何况来了也是送人头,还容易走漏消息暴露须弥界。 几个金丹弟子顿时偃旗息鼓,悻悻然收声。 这斋主分析的倒是挺好,只是他不知道,阮幸手中一共也就六个自爆傀儡,现在都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使命。 而如今制造混乱的是那些三角旗中的恶鬼,它们本就有相近于金丹期的实力,且不惧怕大部分物理攻击,普通金丹修士手中若是没有克制的法器,那还真是拿它们没什么办法。 只是斋主等人从一开始就聚集在一起,阮幸给傀儡的吩咐又是往人多的地方炸,自然吸引了好几个傀儡的自爆袭击,因此觉得傀儡数量很多,仿佛源源不绝罢了。 阮幸心中一动,召唤了剑来过来。 自己也混着几个弟子状似不经意的靠近了斋主。 似乎是因为她今日刚刚跟斋主禀报过两件大事,斋主对她还有些印象,也没什么防备,只当她是惊魂未定寻求庇护。 这也正常,六阳书斋内就没有一个是擅长打架的,未到元婴期重塑肉身之前,大家个个都是六七十岁的老胳膊老腿儿,即便再怎么保养不得一身病便是好的了,吃了驻颜丹也只是外表上好看一些,哪里能比得上年轻修士。 更何况,大家都怕寿尽之前无法突破境界,为了求得长生,反正也没有瓶颈,便都闷头修炼,少有精进其他的,能学一门剑法几道法诀就已经算得上是涉猎颇多了。 未曾习惯修仙界的修士,就还是凡人思维,人老了,哪有不怕死的呢? 对于这些修士阮幸能够一剑一个,除了自身修为比他们高和出手果决的缘故外,就是因为这一点了。 阮幸忽然惊慌叫道:“斋主,小心!” 斋主心中一跳,回头一看,一道白色的人影正直冲冲的朝自己飞过来。 那人影身上没有即将自爆的震荡,但斋主也不敢大意,大袖一挥便想要一掌将对方击飞。 谁料那白色人影快到他跟前时忽然消失不见,而身后却传来了一股寒意。 阮幸手中的剑闪着冰蓝色的光芒,斋主后背的伤口凝上了一层冰渣,他又惊又怒,指着阮幸颤抖道:“你……原来宗门之中竟出了你这么个内鬼……” 周边几个弟子都被这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一幕惊呆了。 几秒后,才有人反应过来,“快帮斋主杀了这叛徒!” 阮幸微微一笑,不再掩饰修为,元婴期的威势从她身上爆出,瞬间将靠近她的几个弟子击飞了出去。 两个金丹后期飞出去后还能勉强站立,其他几人或是撞到柱子或是飞出老远,落地后面容扭曲的吐着一口口鲜血。 “元婴期……你不是李金甫!” 阮幸没答话,而是让剑来配合着跟她一起继续攻向斋主。 趁他伤,让他亡。 众所周知,反派死于话多。 她现在可是一打多,而且结界之外还有两个元婴期在虎视眈眈呢。 不过还好,在她对敌的感觉上来说,斋主的实力是不如那两个长老的。 论剑法阮幸目前只会两套玄阶剑法,但她通过模拟器把这两套剑法都升到了满级六重,打一个受了伤的斋主还是绰绰有余,况且他本来就不如他。 让阮幸都有种不真实之感了,她三年前刚刚从须弥界出来的时候,六阳书斋的斋主对她来说无异于盘桓在头顶的一座大山。 忽然之间,天空中一声长长的嘶鸣,声音尖利的要刺破人的耳膜。 仅剩的两个弟子惊喜道:“斋主!是黑鹰回来了!” 不外乎他们高兴,黑鹰可以算得上六阳书斋内仅次于金环老者的战力了,毕竟是妖兽,除了载人这个功能外,还可以镇宗。 只是结界没有打开,黑鹰飞不进来,无法落在广场上,黑鹰着急的在广场上空盘旋。 斋主则苦笑一声,他们这些没经历过修仙界险恶的弟子哪里懂,这可是元婴期,把黑鹰放进来也不一定能打得过…… 他只能期望着能多撑一会儿,等到另外两人回来。 距离阮幸杀掉儒袍修士引起结界警示已经过去两刻钟了,她不禁有些焦躁起来,下手越发狠厉,很快本就不支的斋主身上又添了许多道新伤。 他一边要应对阮幸,一边还要提防神出鬼没的剑来,不过片刻,已是节节败退。 而那两个金丹弟子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要敢上前,阮幸就能一剑把他们打成重伤。 “咳咳……”斋主吐出一口血沫,“你不会得逞的……” “哦?”阮幸挑眉,“你知道我是谁,有何目的?” “须弥界之事,只有六阳书斋和北境少数人知晓,你又是鬼道的魔修,我如何能不知?”斋主发出嘶哑的笑声,“都打到家里来了,却只派了你一个人,看来这些年,北境也不好过吧。” 北境……魔修…… 六阳书斋果然不是一个简单的正道宗门,竟然几千年前就和魔修有勾结! 阮幸索性按照斋主设想的身份,试试能不能套他的话:“那你又怎么能确定,是只派了我一个人,而不是我是第一波呢?” 她脸上是故作轻松的笑意,“只不过是看到山上只剩你一个老东西,我觉得天赐良机,这才决定动手罢了,等你打开结界,你就知道先进来的是我北境魔修,还是你那废物长老。” 斋主却没有透露出更多的信息,只嘴硬道:“我不会打开结界的……你会死在这里,等你死了,一切都会明了。” 阮幸奇道:“怎么,你要学我的手段,来个元婴自爆么?你就这么想让这结界中近百弟子为我陪葬?” 阮幸实在想不到斋主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怎么杀她。 她的傀儡自爆威力不大一是本身实力只有生前的七八成,二是被结界阻挡削弱了威力。 但是一旦斋主敢自爆,阮幸自己求生无门的情况下也不会束手等死。 到时两个元婴一起自爆,别说那些藏在角落里的弟子们了,说不定整个山头都得夷平。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轰开结界……阮幸还真有点想试试,她还没用过这个死法呢。 斋主染血的嘴巴发出沉闷的笑声,“不过几个弟子而已,只要除掉像你这样的威胁,过个三五十年,六阳书斋仍旧辉煌!” 嘶……他自己也不怕死的么? 阮幸心下一沉,的确,按照六阳书斋这种三年筑基十年结丹的平均修炼速度,只要须弥界还在,三十年之后又能有一大批金丹弟子。 他们收弟子也没限制一定是高官才行,只要能活到致仕,且有灵骨,就算是五六品的官也符合要求。 一朝之中文武百官三四十年就是一个轮回,他们有足够的生源。 而她这一次模拟却又走进了死路。 就算斋主不自爆,她杀了斋主以后打不开结界出不去,手中的自爆傀儡和三角旗的恶鬼又都已经消耗殆尽,等那两人回来她胜算渺茫。 “好贼子!竟敢闯我宗门伤我弟子!纳命来!” 一声怒吼惊醒了正在沉思的阮幸,金环老者在结界外开始叫嚣。 动乱发生不过半个多时辰,他们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连忙将插在斋主肩上的剑抽出来,抵在他的丹田上,“你还没死,就是我的人质,有你在手,他们两个能奈我何?若是敢动一下,我就刺穿你丹田内的元婴让你身死道消!” 斋主嗤笑一声,“你知道为什么广场和大殿都有防护法阵我却一定要让人聚集在殿后吗?” 为什么? 阮幸警惕的看了一眼周围的石林山木,除了灵气比其他地方浓郁一些,真感觉不到有什么差别和危险,甚至连阵法也无。 然而这种她察觉不到的,才是最可怕的。 抿唇加重了剑上的力量,剑尖微微刺进皮肤,枯如树皮的小腹沾着斑斑点点的血迹,斋主忽然伸手抓住了剑,另一只手握住阮幸的手腕,不容她逃脱,整个身子猛然向前,剑身顿时穿透了他的身体! 他的元婴也在剑下挣扎了片刻开始消散。 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 连树林中常有的鸟叫虫鸣都消失了。 阮幸开始防备的看着四面八方。 突然,脚下的地皮开始蠕动,周围的树木统统直起了身子,树根从地底拔地而起,密密麻麻的像是触手一样朝着阮幸围绕过来。 她心头冥冥之中升起了一股战栗感。 整个人开始不受控制的发抖。 那种被束缚被控制的感觉也越来越强—— 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和念头想要转身奔跑跳上正殿后方的柱子。 只是短短几百米的距离,阮幸却移动半步都困难。 灰褐色带着泥土的树根像是蛇一样将她紧紧缠绕,短剑脱手,身上的骨头也逐寸断裂,胸腔中挤压的那种极致痛楚让她想要喊出声来,只是张嘴便碰到苦涩的树根和泥土,整个人都被埋没在树根里形成一个茧。 血液从缝隙中缓缓流出,顺着树根环绕的形状流淌,滴落。 最终,无声的回归到了地下,树林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模拟结束。 阮幸睁开眼,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种仿佛被蟒蛇吞到肚子里慢慢挤压消化的感觉,实在是让人头皮发麻。 而那种被控制束缚的感觉毫无疑问来自于世界树。 这种无能为力的体验为她的心头蒙上一层阴影。 忍不住在心底里发出疑问。 这世界树到底是个什么层次和来头? 为何凡人时期给她的禁锢到了元婴期还有这么强的威力,且它的本体不是在须弥界中的国师宫地底下吗?间隔层层山隘可是有近百里的距离啊! 它的树根怎么能延申这么远,还能控制她,而这么厉害的东西却被六阳书斋得到了几千年之久? 感谢书友20220301042117805的月票~ ------------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一边儿玩去吧 还是得先解决世界树才行。 阮幸闭上了眼,多次重合的记忆让她已经有点分不清这是第四次还是第五次模拟了。 …… 没有和仙子魔君等人碰面,这一次阮幸直接就用老办法替换了李金甫,和儒袍修士一起回了山门。 广场上再次看到陈东灏,阮幸主动走上去打招呼,“陈师兄,见着程师兄了吗?” 陈东灏脸上有几分讶异,“你回来的倒是巧,前脚我刚看见他,说是抓了个什么鬼修,要押禁地牢等候审讯,怎么,你巡查的地方也遇上什么事了?” 呼,还好赶上了。 阮幸长舒一口气,面上正色道:“正是,我还要先去找程师兄一趟,回头再跟你说。” 说罢,道了声告辞就急匆匆往地牢去。 儒袍修士虽然不解其意,却没打岔,而是跟着她的脚步一起。 两人下了地牢,里面只有程子珏和崔玉容两个人,没有被天幕折磨过的崔玉容面容狰狞眼神凶狠的瞪着他,被捆神索绑着的身体不停的挣扎,即便是撕裂出青黑色带暗红的伤口也在所不惜。 “老实点!”程子珏皱眉低吼。 “程师兄!”阮幸叫道。 老道士回头,笑道:“李师弟回来了,你是巡查时候抓到什么可疑的人进来跟我作伴了吗?” “是有可疑的人,不过我没抓到。”阮幸一脸可惜的道,“那两个人太狡猾了,修为又不弱于我,一时不慎就让人给跑了。这不,一回来听说程师兄你抓到了鬼修,过来跟你取取经验。” 程子珏乐呵呵道:“这能有什么经验可取的,她就在那城外乱葬岗,一身的怨气跟黑夜里的明灯似的,我想不看见都难,而且手段单一,出招也没什么章法,我拿住机会用捆神索一勾就带回来了。” “只有她一个人吗?怪哉,怎么我遇到的却是两人结伴而行。”阮幸满脸的困惑,“师兄,要不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还有一个同伙,看见你手中有捆神索这等克制他们的法器,所以干脆直接抛下同伴逃走了。” “我好像遇见她的时候附近确实没其他人啊……”程子珏陷入沉思,忽然面色一变,“我想起来了!我之前碰见过!” 他将那凡人的事情和阮幸一说,阮幸便提议道:“正好师兄你还没去和斋主禀报,不如等下一起将这件事说了,说不定也是一条线索。” “极好,多亏了你提醒我,师兄欠你一个人情!”程子珏喜道。 从广场上叫了一个弟子帮忙看守地牢,三人一起去了正殿找斋主。 一前一后将事情禀报完毕,结果与上一次大差不差,斋主要亲自去地牢审讯,而阮幸两人遇到的未知敌人,也由两位长老一起去查明。 鬼修阴寒之体,最惧雷火之物,程子珏不认识崔玉容的招数,只以为那是普通的阴火,所有人都不知道崔玉容身怀天阶功法的幽冥鬼火,对天火并没有那么惧怕,还是选择用天火灼烧行刑。 天幕笼罩在崔玉容的身上,祼漏在黑裙外的青白色肌肤冒出滋滋的白烟,她翻滚着嚎叫了几声,便没有再动弹了。 似乎是已经适应了天火的温度。 不过其他人都没有想到这一层,只以为是她太过于虚弱没有力气。 斋主又逼问了几次,崔玉容都没有发出声音,阮幸见状也不再犹豫,上前对着斋主提议:“既然她不肯说,不如我们到须弥界中把与她相关的人抓来,无论是仇人还是亲人,只要她还存有神智情感,总有一个能让她开口。” “也是个办法。”斋主轻轻点头赞同,“程子珏,你就留在这里好好看守此人,李金甫……” 他想了想,“你和孙显一起去把那凡人抓来。” “弟子领命!”阮幸垂手恭敬道。 斋主离开地牢,阮幸也与儒袍修士分开,看到原地等待他的孙显,笑道:“孙师兄,请吧?” 为了避免由她来驱使黑鹰,她自觉地落后了孙显半步,孙显看到她的动作只以为是显示对他的恭维,神情稍霁。 两人走到了广场上,孙显伸手一招,一道霞光飞上半空,远处传来了黑鹰的嘶鸣。 广场上的其他弟子顿时让出了地方,留给黑鹰降落之用。 阮幸仔细的看过了孙显的操作,只是还是弄不清他到底用了什么术法,心中暗道可惜。 等到黑鹰落地离开之后,阮幸便立刻一掌拍向孙显的后背,同时另一手持剑废了他的右手,释放出元婴期的威势,冷声道:“别动,我问你答或许你还有活命的机会,若是胆敢反抗,我会让你知道不听话的下场。” 孙显原本倨傲的脸上浮现出惊恐的神情,再加上被元婴期威势所震,心中一点抗拒之心都没了,连连点头:“真君您,您问就是了……” 阮幸先问了一个简单的,“驱使黑鹰的术法是什么?” 孙显不敢不答,细细说了一遍等到阮幸学会之后才继续道:“不过这个术法只能招它过来搭载飞行,无法命令它做其他事情。” 这倒是很奇怪,阮幸之前在模拟中收服被偷了家的妖蛇时,与魔君请教过这个问题。 一般来说,签订了契约的妖兽,只会服从主人的命令,若是主人让它暂时帮助或听从某人也可以,但单独使用一个术法做某件事却是很难做到的。 而且还延续了这么多年。 阮幸问道:“黑鹰签订契约的主人是谁?” 目前来看,根据她和六阳书斋三位主事人的交手,都没有用上这只黑鹰,他们三个大概率都不是黑鹰的主人。 而妖兽一般只会臣服比自己强大的修士。 难道六阳书斋内还有其他隐藏的高阶修士不成?她上次都打进家里去了,那人也不出来看看? 谁知孙显却摇了摇头,迟疑道:“黑鹰……没有主人,至少,我在六阳书斋近六十年里没有听说过它有主人。” “难道你就没有找六阳书斋内其他资历老的修士问一问吗?总不至于你人缘差到没人愿意跟你交流吧?”阮幸皱着眉头问。 孙显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他的确没什么朋友。 从前他出门都恨不得捂着脸,要不然也不会那么急切的想要值守国师宫,就为了从六阳书斋里逃出来。 有一个在内门当了几十年练气期的后辈,门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嘲笑他。 不过他还是倔强道:“门内没有资历特别老的修士,能够修炼到金丹后期的多数都外出游历了,我总不能去问长老和斋主吧?” 什么? 阮幸忽然捕捉到了什么,连忙问道:“除了长老斋主以外,门内修行时间最长的修士在门内待了多久?” 孙显虽然对这个问题感到奇怪,但小命在别人手里攥着,他只能老实的回答,“最早的应当是待了八十一年,不过那位在几天前也和其他师兄弟一起出门游历了。” 门内竟然没有一个修行超过百年的弟子。 这实在太不正常。 阮幸思索着,伸手帮孙显整理了一下衣领,让外袍遮住手臂上的血迹。 “看在你配合的份上,你可以吃一颗疗伤丹恢复一下伤势了。”阮幸和颜悦色道。 有着修为压制,孙显又不是个硬骨头,即便不掣肘着他,他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慌忙吞下一颗疗伤丹,孙显止住了血,从储物袋换了一件外袍穿上,小心翼翼询问道:“那真君,我们现在去抓那个凡人吗?” 抓什么凡人?她是来找结界树的。 而且那是男主,阮幸实在不想跟他对上,万一有天道剧情修正,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他的命只能留给女主去拿。 她沉声道:“不,我们去国师宫。” 黑鹰落的地方本来就离国师宫不远。 因为这个地方修建的这么平整就是给它停留降落用的,每隔十三年的国师宫轮守也是在这里接送换班。 她记得进入国师宫需要有人接应才行,否则就会被结界攻击,但没想到,都已经到了这个修为了,还是不能避免。 一个小道童接引着两人,去结界树下的池子里滴了血,这才能够自由行动。 “之前进了国师宫的那几个修士离开了吗?”阮幸问孙显。 孙显似乎听不明白阮幸在说什么,懵道:“每次轮值只会有一位金丹修士来须弥界当国师,其他弟子是不允许私自前来的,就连我们也是有任务才能暂时进入须弥界,呆久了也不行,会影响气运。” 看来他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批人。 并不知道前几日有六个修士进入了国师宫。 也不知道六阳书斋大肆搜查和抓捕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阮幸叹了一口气,“算了,不问你了,一边儿玩去吧。” “现如今的国师应该已经知道我们来了,你去应付吧,小心点说话。”阮幸轻轻一指头按在了孙显的心口处,让他感受了一下破源术破坏经脉灵力走向的感觉,轻笑道,“否则经脉断裂的滋味可不好受哦。” 她并没有什么能给孙显下的禁制,不过是骗骗他,可能一两天就会被他发现了,不过无所谓,阮幸只需要这一两天搞清楚结界树就好。 孙显露出了难看的笑容,“应该的,真君您放心。” 他后背都爬上了密密麻麻的冷汗了。 刚刚阮幸出手的果断和狠辣程度,他毫不怀疑自己在元婴真君手里就是一个可以随时碾死的蚂蚁。 因为他看那些低阶修士和凡人也是如此。 设身处地的着想,也是听阮幸的话才是目前最合适的做法,如果他还有机会回六阳书斋,到时候在斋主面前说不定可以讲一讲他忍辱负重的过程。 阮幸不再搭理他,让他离开以后,自己一人去了结界树的池子。 伸手在水里划拉了几下,没感觉到有什么危险,且神识探入其中也搜寻不到边际,没想到这看起来浅浅的池子竟然底下隐藏这么深。 给自己贴上一张避水符,阮幸便准备一个猛子扎进池子,忽然听到了一声小小的呼喊。 “姐姐……” 是蔡娇的声音,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平日里除了放风时间会让蔡娇出来玩一会儿自由活动,其他时候都是把她藏在储物袋里,她乖巧安静,非常听阮幸的话,在储物袋里的时候为了不打扰阮幸都是不动不说话的。 这次一定是有什么事。 于是,她把蔡娇放了出来。 蔡娇刚一出来,便举起了手,求助似的目光看向阮幸,“姐姐,它在动。” 蔡娇的小手费力的抓着不停在震动的青色种子。 它的力气大的像是随时要脱手而出。 阮幸眼神凝聚在这颗种子上。 难道它和世界树有什么关联吗? “好,我知道了,谢谢阿娇,你的提醒很有帮助。”阮幸接过种子,摸了摸阿娇的脑袋。 蔡娇原本有些忐忑的心便放了下来,抿唇露出浅浅的笑容。 让蔡娇回到储物袋后,阮幸对着种子威胁道:“别动,你想干什么我可以带你去,但你不能扰乱我的计划。” 她知道这颗种子其实是听得懂人话的,只是不会回应罢了。 果然,种子挣扎的力道弱了下来,只是还一直跃跃欲试的想往池子里跳。 耽搁了这么一会儿,孙显又下来了。 迎着阮幸审视的目光,孙显讪讪道:“我已经对此任国师交代过了,我们是斋主派来查看维护结界树的,任何闲杂人等不得靠近此处,您不让抓那个凡人,我又没什么事,这就下来看看能不能帮真君什么小忙。” 他本是不想再靠近阮幸的,但心想,反正自己体内已经有了真君的禁制,靠不靠近真君都能随时杀了他,不如下来看看真君到底要对结界树做什么,这样他将来回了六阳书斋也能给斋主交代一些重要内容。 结界树是六阳书斋封存须弥界的根基,若是没有结界树,六阳书斋也会不复存在,重要性不言而喻。 他不能不来。 阮幸想了想,改变了主意,“既然这样,那你就跟我一起下来吧。” 这水下不知道都有什么,她还得分心照看青色种子,若是带着孙显,等下有什么摸不清的地方可以先把孙显丢过去探探路。 给孙显也贴上一张避水符,拉着他便跳下了如墨一般的池水中。 孙显瞪大了眼睛,若不是有避水符,恐怕这混着上万人血液的不知名池水就要被他喝上两口。 他心中叫苦不迭,明明只是想看看这真君要对结界树做什么手脚,怎么真的来帮忙了?真君能放心他帮的忙吗? 感谢晴与月的打赏~ 感谢皓凝的月票~ 感谢爱吱吱12345的月票~ 感谢伯颂的月票~ 感谢濘濘的月票~ 感谢希望流浪的月票~ 感谢啊闯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31019183119642的月票~ 感谢书友20190709010248904的月票~ ------------ 第一百七十二章 人家要发芽嘛 水池中并非空旷无物,在表面一层薄薄的黑水下,是盘根错节扭曲筋轧的树根,让阮幸不禁回忆起了上次模拟中被树根层层包围挤压消化的心理阴影。 她摇了摇头把这个画面甩出脑海。 现在的树根可是没有会动的,全都安安静静在水下盘踞,要说唯一不安分的,还是阮幸手心里那颗蠢蠢欲动的青色种子。 沿着青色种子想要去的方向,阮幸从千万条树根的缝隙中穿过,一直往更深处的水下潜。 所幸这池子似乎很深,所以树根联结的地方并不是非常密实,阮幸伪装的模样和孙显一起两个成年人的身体都能够勉强挤着从缝隙穿过。 水中除了树根以外如死一般寂静,没有鱼虾水草之类的东西,不过水中却能隐隐嗅到血腥味。 她猜测大概这些树根和六阳书斋后山树林的树根是同一种东西,都有自主捕猎消化的功能,但可能是因为没有斋主唤醒等一些不知名的原因,它们现在是无害的。 这也许就是魔君所提到的,那个沉睡期的活物。 又往下游了大概半炷香的时间。 以她体感来估计,大概下潜了有近两三百米的深度,忽然眼前一亮。 在水底的部分,有一个大型的白色椭圆气泡,气泡的表层是不透明的,但依然可以朦朦胧胧看到,气泡内部有着一个巨大的空间。 神识悄然靠近,却被气泡软软的弹了回来。 她拉着孙显离气泡更近了一些,这场景莫名有些像月球表面漂浮在空中的宇航员。 那种巨大,幽深,宁静…… 还好阮幸没有巨物恐惧症。 不过身边一脸苦相的孙显也明显破坏了这种气氛。 他颤抖着声音劝说:“这究竟是什么地方……真君,咱们最好还是不要动下面的东西了吧?若是引起结界攻击,恐怕在这水下不好施展啊……” 不等他说完,阮幸就一把将他推向了气泡。 孙显瞪大了眼睛惨叫出声。 而气泡啵——的一下,将孙显吞了进去。 孙显的惨叫声还在持续,不过几秒钟后,戛然而止。 阮幸心里便有了底,可能进去以后不会立即遇到危险,应该是孙显碰到了什么东西触发了机制,才会消声。 做好了心理准备,阮幸头一低,也钻进了气泡。 令她没想到的是,气泡内并没有水,虽然空气潮湿,可地底下一片青苔覆盖的石阶,逐级向下延申,一根根细长的藤条一样的树枝,沿着石阶向外面生长。 不对,或许……这不是树枝,也是树根。 而孙显却并没有如阮幸猜测般遇到了什么危险,而是跪坐在石阶上双手撑地,呆若木鸡。 “怎么了?看到什么了?”阮幸走过去问道。 “尸体……这里有这么多的尸体……”孙显失魂落魄的呢喃。 阮幸朝着下方看了看,的确,每一根分叉延申的树枝上几乎都有那么一具已经快成为干尸的尸体,与树根一样,密密麻麻,仿佛盘踞在树下的蚁窝,多到让人数不清。 她嗤笑了一声,“你会怕尸体吗?别装了,你们又不是什么好人,这是你们六阳书斋弄出来的东西。” 她其实在这方面早有猜测,须弥界中养着这十几万的凡人,但每隔十三年却只收十几个内门弟子。 那么其他十几万人除了用于维系这个凡人王朝以外,还能用来干什么呢? 给这个诡异的结界树献祭,说不定也是其中一种。 “不是的……”孙显似乎已经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又哭又笑的摇头,“他们……他们都是宗门内的内门弟子啊!!” “那个人,那个人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在宗门内待了八十一年的师兄啊!” 他手指着最边缘处几具新鲜尸体其中一具,带着哭腔喊道。 什么!? 阮幸惊了一下。 仔细看去,才发现那些尸体上面都有一个共同点。 穿着文士的儒生长袍,间或带着书生帽。 孙显似乎也发现了这一点,他趴伏在地上,有些疯了似的大声哭喊:“为什么?我们对于宗门来说到底是什么?我修了这么多年的仙,求了这么多年的长生,到底算什么!?”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宗门内没有入门超过百年的弟子。 为什么那些游历出去的弟子再也没有回来过。 为什么入门在正殿跪叩开山祖师的时候,斋主让他们不忘初心谨记自己是个读书人,发下来的宗门服饰都是儒袍。 而教导他们修行的前辈是称为老师。 在他去往须弥界轮值国师宫的前一晚,他沾沾自喜的将儒袍换成了道袍。 那时他以为虽然自己那个后辈给自己在内门丢了许多人,但斋主还是看重自己的,所以他也要穿上道袍向斋主证明,他可以负责好这份须弥界的差事。 却看到了老师有些怜悯的眼神。 他终于懂得,老师在可怜他什么了! 他们这些所谓的内门弟子!不过是宗门用来速成的金丹!喂养结界树的肥料罢了! 看着孙显崩溃的模样,阮幸叹息道:“真是可笑,你将那些凡人视为蝼蚁,殊不知在旁人的眼中,你也是蝼蚁。” 孙显没有回答,阮幸也不再管他,而是掏出跃跃欲试的种子,看看它究竟想干什么。 越靠近阶梯下方,种子似乎就越加活跃起来,它跃动着示意阮幸继续往阶梯下方走。 阮幸挑眉,“我都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把你带到这里来了,你却什么也不告诉我,最起码也得让我知道,你为什么要来吧?” 本以为种子即便告诉她也是通过控制某种东西来暗示阮幸,没想到它竟然开口说话了。 不过种子这个能力倒是和结界树如出一辙。 一道柔弱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哭哭唧唧道:“我要发芽,你答应过我让我发芽的!” 阮幸一脸懵,她什么时候答应了? 从得到这颗种子开始,她还是第一次跟种子有过正式的对话。 正想问清楚,忽然种子从她手中跳出来,一骨碌滚进了阶梯深处。 阮幸吓了一跳,连忙下去追,却从下方漆黑幽深的地方冒出了一连串的白色泡泡。 猝不及防之下,阮幸被一个泡泡包裹着,飘上了巨大泡泡的顶端。 只是她并没有被巨大泡泡弹出去。 在最开始的惊慌失措过后,阮幸发现这泡泡对她并没有什么攻击性,反而是一直牵动她的神识似乎想要给她传递什么东西。 于是她便放开了神识,整个人沉陷进泡泡编织的幻梦里。 她仿佛置身在一个全息电影,只是自身是虚幻的,对周边任何物品人物都无法做出互动,只能被迫的看着这一画面。 此刻,她置身在一个层层圆环形成的八卦盘之中,那八卦盘使用的是流光溢彩的冰蓝色,看着有些熟悉。 而在八卦盘的一端,有一个男人正满头大汗的左手打右手,右手打左手,像个神经病一样把自己打的伤痕累累。 阮幸能感觉到这个男人最起码是化神修为。 只是他打自己时,却完全不适用灵力,而是仅凭着肉体力量。 最后,拿着剑在八卦盘上乱砍一通,不仅斩下了自身身上一个虚幻影子的存在,更是砸碎了许多块圆环阵盘。 在阵盘碎裂之后,八卦盘的中间处,出现了一道光幕,光幕里一根银白色的丝线垂了下来,上面还挂着一颗青色的种子。 男子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半晌才缓了过来,一手抚着剑,一手拿起了地上碎裂的一块阵盘,喃喃自语道:“这是什么材料?我怎么从未见过?不过,在不使用灵力的情况下还能将这阵盘击毁,不愧是灵器!” 随即,他便把那块碎掉的阵盘揣在了身上,打算带回去研究。 走到光幕的中间,伸手摘下了青色种子,苦笑道:“白来这一趟,总不能什么收获都没有,就把这颗种子带回去吧,说不定等发芽了以后,能结成灵果一饱口腹之欲。” 这时,阮幸才终于看明白了,这个眼熟的地方,就是那片空间缝隙中的绝灵之地! 而眼前这个样貌有几分熟悉的男子,正是光佑仙君! 阮幸不由得苦笑,这明明是光佑仙君答应的,又不是她,这小种子不会有人盲症吧。 等到光佑仙君离开以后,脆弱的泡泡啪一下就破了。 阮幸稳了一下身形,看向漂浮在顶上的其他泡泡。 心中思忖,刚刚那气泡大概是种子的记忆,其他气泡大概率也是,如果能够在记忆之中找到种子为何一定要来这里发芽,就能明白为什么了。 于是阮幸毫不犹豫,伸手触碰离自己最近的气泡。 很轻易的就进去了。 这一个气泡的记忆,却有些不同寻常。 这是一片古战场,而最让阮幸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她看到了魔君和仙子的身影! 虽然他们两人现如今用的傀儡身都不是自己本来的容貌,但在模拟里死了那么多回,阮幸怎么可能对两人的魂体印象不深刻? 数以万计的仙修魔修在混乱的厮杀,地上到处是打斗过后的痕迹,鲜血,尸体,原本的灵山秀水打成了尸山血海,琼楼玉宇成了一片废墟。 魔君放肆狞笑着出没在战场的每一个角落,每当他吞吐出血雾的时候,就会有一个仙修弟子在他口中变得渣都不剩。 仙子追逐着他的身影,焦急的怒斥:“魔头,你的对手是我!” “你?”魔君摇了摇头,笑道:“你是硬骨头,不好吃啊。” 说罢,魔君便换了一个方向继续大快朵颐。 这战场上化神以上的修士基本都有自己的对手,只要他小心避开其他人的场地,就能在这儿吃的痛快。 可惜的是,总有这么个女修缠着他要跟他决一生死,打扰了他进餐的雅兴。 见一直甩不开仙子,魔君回头好性道:“仙子,要不咱们打个商量,我对占领中州没有兴趣,只想趁着机会吃一顿饱饭,这样,你也别跟着我了,去集结所有仙修的力量把圣魔君杀了,他一死,我们这些手下的小喽啰自然树倒猢狲散。” 仙子不为所动,“大魔头自然有仙君对阵,我要杀的,就是你这种小魔头小喽啰!” 随即,两人便交起手来,打的难分难解。 两人都是化神期的境界,在修为上不分上下,只是仙子近千年时间都只在山上苦修,她使出的招数循规蹈矩,哪里抵得上魔君在北境身经百战,变化多端,而魔君的功法就注定他不擅长一对一的斗法,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但这种情况并没有维持多久。 天边的光线忽明忽暗,在一连串的术法绽开之后,远处突然传来了魔修们的欢呼。 “圣魔君胜了!” “圣魔君杀了两个归墟境,我们赢了!” “兄弟们冲啊!拿下中州!” 听到呼喊声的魔修们顿时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奋,出手时招式更加狠辣了。 而仙子的脸色则变得极为难看。 魔君应对的更加轻松起来,唇边噙着一抹笑意,“怎么,心急了?” 又是一道华光在天边渐渐扩大,魔君脸上的笑意微微凝滞了。 魔修们又大呼小叫起来。 “不好了!兀那仙修小儿自爆了!” “空间动荡,这里很快就会被隔绝天地成为归墟之地啊!” “仙台树倒了!快跑啊!” 霎时间,所有魔修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四散逃跑,完全不管自家上司有什么命令。 抬头一看,嘿,上司跑在自己前面! 魔君当然也想跑,可一柄长剑横在他身前,仙子冷声道:“魔头!我可没说你可以走了!” 魔君气的磨牙,“哎哟我的姑奶奶欸,你不要命啦?” 仙修者的团队里也有顾惜自己小命逃跑的,但多数人还是趁着魔修溃不成军时到处追杀落单的魔修,完全不管仙台树一倒,空间又发生动荡,这里马上就会成为那位自爆的归墟仙君归墟之地,到时,自爆的威力一旦散开,所有没有及时逃出范围内的人,都将死在这场浩劫之下! 天地隔绝的速度十分之快,仅仅只是耽搁了这几分钟的时间,归墟之地已经初步形成,一场堪比彗星撞行星的大爆炸迅速蔓延! 还没来得及逃走的修士们,此时无论仙修魔修,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想要保命! 感谢青梅子1996的月票~ 感谢ek0113的月票~ 感谢入梦_CD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30113143224920的月票~ 感谢小喵儿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11220005339940的月票~ 感谢葛蓓莉亚的月票~ ------------ 第一百七十三章 看到了真相 阮幸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场浩大的战争,然而随着仙台树的倒下,它庞大的根系联结着大片的地块,赫然将整片陆地分割成了两个部分! 阮幸这才发现,他们所在的战场根本不是一片正常的陆地,而是悬挂在天空之上! 这时,一个魔修顶着狂风直接跳下了分裂的地面,刚刚跟她打斗的另一个男性仙修毫不犹豫也跟了下去。 翻倒的仙台树头重脚轻似地调了个个儿,魔修摔到一根粗壮地树杈上狠狠的吐了口血,看到身后那仙修男子在追,也不敢停留,直接顺着树干朝下奔跑,跑着跑着忽然摔进了一个树洞之中,在树洞里如坐滑滑梯,曲里拐弯的滑了半天才到了底,摔了个七晕八素。 随着气泡记忆的进程,阮幸的目光也偏移在了这个魔修的身上。 她爬起来一看,旁边有一个木盆那么大烛台模样的东西,散发着淡淡的荧光,只用了不到一秒就判断出来是个好东西,连忙抱在怀里,然后打算从树洞中出去。 只是原本仙台树就在下坠的过程当中,她在树洞中分不清上下颠倒,走路都走不稳当,还没走出几米,一个人形生物就滚到了她的面前。 若是在这里打起来,无论手里有什么好东西,都没命享用。 于是她当机立断的举起手中之物,对那男修道:“即便是你现在杀了我,你也要被困在归墟之地中与我一同死在这里,不若合力先闯出去,我手中这仙台树精华可以分你一半。” 她其实并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不过,不影响她先瞎胡诌一通骗骗这男修。 男修只思考了几秒,便道:“怎么出去?” 他只是见这魔修跳的果断,想着她有特殊的逃命手段才跟上来,没想到阴差阳错两人一起落入树洞之中。 现在最好的办法,自然合作,两个人才能一起活命。 空气之中出现大幅度的颠簸,阮幸的视角又回到了天上,彻底倒塌的仙台树一夕之间叶子全都枯黄飘落,唯有中间一抹青色变得有些突兀。 树冠一抖,青色种子飞了出来,飞入还留在半空中的两块陆地之中。 而仙台树在落地的一瞬间,连带着它树根附着的大片陆地,全部突然消失,空间闭合,归墟之地已然成形,爆炸也被限制在了归墟地中。 只是修为越高的人,在战斗的时候靠近仙台树的距离就越近,因此元婴以上的无论仙修魔修几乎没有一个能逃出来的,而剩下的那些杂鱼凑数的修士,也大部分死于余波之中。 唯有见势不对,早早开溜的个别修士得幸存活。 经此一役,修仙界陷入了萎靡期。 仙魔两边都失去了金字塔最顶端的高阶修士。 甚至于有些宗门因为高阶修士全军覆没的缘故,连传承都断了。 阮幸看到这里,感觉自己已经明白了什么。 那青色种子就是仙台树的种子,因为自己即将倒塌,气数已尽,便生了一颗种子分出来,只是还没落地发芽,就被那魔修拿走了自身精华,难怪种子一直想来这里发芽。 而因为仙台树的倒下,失去了连接和遮蔽,剩下的两块陆地,也就是天心岛和浮空岛,便被影响,在修士眼中抹去了存在,成了不知名的绝灵之地。 若不是光佑仙君将种子从绝灵之地带出来,恐怕这辈子种子都不见天日。 那处包含了仙台树遗蜕的地方成了归墟秘境,被玄冰宗得到以后可能是为了避讳,改名成了金台秘境。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仙魔两边的修生养息,等到新一代的领头人更新换代以后,这些往事便都被尘封在历史之中。 而前人似乎也有意隐藏起这段惨烈的战争,没有留下任何记载。 她心中的念头转了几转,却发现半天过去,气泡还没有消散。 本以为到了这里,种子的来历已经讲清楚了,没想到还有后续? 阮幸好奇的等待了半晌,面前的场景终于有了变化。 那两个落入树洞的修士,此时正面对面坐在同一个房间里,中间的桌子上,就是泛着荧光的仙台树精华。 种子已经留在了绝灵之地,不可能看到过这一幕,所以,这是仙台树的记忆。 阮幸竖起耳朵,更加认真的倾听两人的对话。 魔修女子轻轻咳了一声,说道:“先前是我疏忽,没想到这不是仙台树精华,而是仙台树本体,既然它是活的,我们没办法分割,这是我带出来的就归我所有,你想要什么,我会对你另行补偿。” “真是笑话!”仙修男子冷哼了一声,“仙台没了,两岛消失,道韵也不知所踪,现如今仙台树对于整个修仙界来说有多么重要你当我不知道吗?” 从前仙魔虽时不时有小摩擦,但也勉强和平共处,只因仙台自有天道法则约束,所有修者化神之后飞升之前都可以去仙台两岛沐浴神光参悟道韵。 仙修在仙台看见魔修自是不待见,也有许多仙修认为既然叫仙台,就不能允许魔修上来,但仙台神光一视同仁,魔修想要飞升灵界也是在此处,因此仙修们虽有积怨不满,但并没有大规模的反对。 魔修们也不怎么爱去仙台,因为理念不同,仙修追求飞升长生,而魔修则认为自己已经修为强大能够称霸一方作威作福了,何必去一个一无所知的灵界,万一在那边沦为底层,哪像现在这般快活? 而圣魔君自持强大,魔修整体实力比仙修更胜一筹,便起了心思,以自身威名率领魔修大军想要独占仙台,这才在仙台打起来。 许多魔修愿意响应圣魔君,除了因为她是魔修之中第一人实力强大以外,也有许多如谢逢一般心思,想着过来看有没有好处可捞。 魔修女子晒然道:“那你想如何?” “仙台树归我。” “不行!”魔修女子断然拒绝。 仙修男子嗤笑,“你北境贫瘠之地,也想养仙台树?” 魔修女子反唇相讥,“难道你南州就是富饶之处了?” 他手指敲了敲桌子,轻轻摇头,“看来你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就跟着圣魔君来送命了,我告诉你,养仙台树可不简单,它气运已尽,我需要给它补足气运才能使它发芽成长,而我正好有一门以气运入道的功法,现如今因仙台之变许多宗门不复存在,天下大乱,百废待兴,我就用这功法创立宗门,然后专门供养这仙台树。” “看来你已经计划好了,不过,天下有大气运者哪个不是天之骄子,被宗门当宝贝一样护着,哪个能让你当成养料?”魔修女子不屑道。 仙修男子气定神闲道:“气运这东西,除了天生的,还有后天养起来的。” 魔修女子迟疑道:“你是说,王朝……官运?呵,现如今的凡人小国中的皇帝,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各处宗门培植的傀儡,有修者干预,哪来的什么气运!” “我可以创立一个没有修者干预的国度!”仙修男子不慌不忙道,“以仙台树为基,设方圆为界,里面只有凡人存在,让他们自由演化,不加干预,自然就能养出气运来!” 抓些凡人倒是不难,若他说的是真的,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魔修女子沉思了片刻,回道:“那我能得到什么?” “仙台树的培养需要时间,等到它真的长成,重铸仙台之时,你将成为第一个飞升的修士。” “你这是在给我画饼吗?” “你可以选择不信,但我保证,你今天走不出这个大门,就算走出去了,仙台树在你手里也无法存活,只会慢慢枯萎。” 魔修女子恨恨的看了他一眼,“每隔三十年,我会派人来看。” “可以。” 两人交谈完毕,魔修女子帮着他一起抓了许多凡人孩童,圈养在一片重山隔绝的地带,将仙台树种在这片地方下方近千米的深处,并创立了结界的雏形,由仙台树本身的规则慢慢演变完善。 辅以幻术控制,教导这些孩童种地纺织,读书习字,创立政权,等到十几年后步入正轨,撤去幻术由他们自己发展。 这些孩童在长大之后早已忘记了幼时的经历,只记得自己是土生土长的凡人,再也没有神异仙魔的故事流传。 画面一幕幕闪过,阮幸看的目不暇接,很快,第一批养出气运的凡人出现,他们被仙修男子收入门中,创立出一个名叫六阳书斋的宗门,在这些凡人修至金丹时,仙台树焕发生机,开始长出根须。 几千年的时间过去,仙台树长出的根须越来越多,它扎根的面积也越来越广,六阳书斋所开发出的仙台树功能也越来越多,甚至于取了其中一部分根须雕刻炼制而成了一面镜子似的灵器,可它始终没有长出树干的部分,也没有树枝和树叶。 在第三千年的时候,修炼遇到瓶颈无法突破归墟期的仙修男子终于寿尽,含恨而终。 他甚至连飞升的门槛都没有摸到。 新接任的斋主并不了解仙台树的真相,只知道这是宗门中最大的秘密,与魔修的合作有关,他牢牢谨记着前任斋主的做法,并慢慢的将这些东西传递给了下一任。 从此,只有被选定培养为下一任斋主和长老的修士可以得知先人口口相传的真相,其他的修士们,不过都是仙台树的养料。 乃至于又两千年过后,仙台树已经失去了本身的姓名,变成了结界树或者须弥树。 最后一个画面,浑浑噩噩有了意识的仙台树巴拉了一下自己的树根,找到了一段从引导那场大战的圣魔君身上得到的记忆,将其变化成一本书的模样,悄悄丢到了一个远离都城的边陲村落之中,随即又陷入了沉睡。 气泡消散。 阮幸怅然若失。 那本幽冥鬼录……原来是仙台树自救的手段。 它把那本书丢进结界内几百年,才终于有了一个红头道人研究上面的神鬼之论。 或许这就是天道规划好的走向,按照原本女主对六阳书斋和男主的恨意,她会灭掉整个宗门也不奇怪。 只是被阮幸打乱了进程。 她又去碰了碰其他较远一些的气泡,只是那里面的记忆碎片都没什么重要的内容,甚至有一些只是四季变化风雨交织。 看来她碰到的第一个气泡并不是随机的,而是仙台树有意让她看到。 或者说……现在的仙台树,是醒着的。 阮幸看着螺旋向下延申的阶梯和无尽的树根,神色有些复杂,“你想让我做什么呢?” 如果说是毁灭六阳书斋,不用仙台树交代她也会这么做,但仙台树既然把所有事情的过程都交代给她,那么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耳边传来一阵飘忽的,轻柔的叹息。 “让它发芽,还有,结界内的十七万人,拜托你了。” 阮幸沉默半晌,“我向来自私,也独狼惯了,承担不起这么多人的性命,你若是让我像他们一样用气运供养它发芽,抱歉,我做不到。” 虽然她杀过的人也不少,但她绝不是一个滥杀之人,用那么多条无辜人命奉养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有用的小树苗,这种事情违背了她的初衷。 她宁愿把结界树和六阳书斋一起毁掉。 当然,以她体内的禁制和上次模拟的经验来说,她应该是打不过结界树的…… 只是,模拟而已,说实话又有什么关系,就算这一次被结界树弄死了,至少她这次得到的信息量比以往都多。 只要不去后山,不进结界,灭掉六阳书斋以后,她再蛰伏几年等到归墟期再来收拾结界树也没关系。 “并非如此,这是我的请求。” 结界树并没有生气,仍然用轻柔的嗓音与她解释,只是语调中多了一份惆怅。 “我本以为会是那个得到我功法的孩子来,这样她欠了我的情,自然会帮我找种子,帮种子发芽,可没想到……会是你,虽然你也从那本功法里得到了一点帮助,可你已经把种子送到我面前了,你不欠我什么。” “所以,你要用它威胁我吗?”阮幸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心口。 这里,有结界树留下的禁制。 “很抱歉,但那并不是我的本意,我大部分时间都是无意识的。”结界树的声音有一丝歉疚,“不单是你被束缚,连我……这几千年里,都已经变得不是我了。” 感谢虞美人大大的月票~ 感谢sissid的月票~ 感谢书友20180215225559487的月票~ 感谢暗月之蚀的月票~ 感谢青梅子1996的月票~ 感谢戡迪斯卡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20918185316618的月票~ 感谢小喵儿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4042849_dD的月票~ ------------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一人曾当百万军 “早在仙台坍塌那一天,我就应该死于归墟之地里,把种子留在天心岛,这样还能保留那一丝道韵和通天之径,只是没想到……我的本体竟然会被两个修士从归墟地中偷了出来。 我时而清醒,时而沉睡,可我身体的本能却又不断汲取着他们送来的气运,而我连拒绝也无法做到,他们想要让我重新生长,用我的力量做出了各种各样的实验,可这都是没有用的,天道之下,我气运已尽,即便用这些后天养来的气运勉强维系生命,可我还是无法再撑起仙台,重架通天之径了。 想必这几千年以来,修仙界都没有人能够飞升了吧?” 结界树的声音中蕴含着一丝苦涩的味道。 阮幸垂眸,在仙台那一战之后,修仙界内大量的高阶修士在其内殒命,也有许多宗门从此消失在时间长河之中,后面很长的一段时间,修仙界内除了将这些消息封锁隐瞒修生养息以外,几乎都没有出现过什么仙君一类的人物。 唯一距离如今时间较近的,还是玄冰宗的光佑仙君。 只是在外人的眼中,他是飞升灵界了。 而在知道内情的人眼里,他是归墟了。 只是并不是寿尽,所以目前修仙界失去了通天之径无法飞升这件事还能接着瞒下去。 而结界树的言外之意,便是必须帮种子发芽,否则此界内将永远无人可以飞升,因为它自己已经失去这项能力了。 阮幸轻声道:“你说的这些我可以相信,但你是不是也该给我解除我身上的禁制表示诚意?” “我做不到。”结界树坦言道,“实不相瞒,如今就连这国师宫外的结界都不是我能控制的,我清醒的时候偶尔可以做一些小改动,但我无法控制,甚至于在千里之外也有我的根系,但它们并不会根据我的想法来行事。我把这些告诉你,也是不希望你会被我误伤,解决的方法也有,那就是等我彻底死亡后,我刚才说的那些全部都会消失功用。” “甚至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我不死,最多再过十几年,我就要恶堕了。我的记忆中有那么多的功法可以使用,可我偏偏扔了一本魔修的功法……这证明我潜意识里渴望那个拯救我的人能够大杀四方,将这里搅乱成民不聊生的模样,这是我入魔的征兆,我吸收了太多人的气运,记忆,和他们杂乱的念头,在极大程度上影响了我。” 所以,十四年后结界树的恶堕,也是催化魔修们占领南州的原因之一。 这就难办了。 阮幸皱着眉,“你想让我怎么做?” “很简单,种子的发芽需要时间,只是在它长成之前十分脆弱,且说不定……会有其他人来破坏它的成长,在初期,我会把的所有的力量化作养分给它,这能加快它成长的进程,但最起码也要好几年的时间,至于长成之后何时才能重架通天之径,我就不清楚了。” 阮幸惊讶了一下,“所以,你不需要那些凡人的气运让种子吸收?” “当然。”结界树莞尔,“我自己都已经深受其害快要入魔,怎么会让种子走我的老路?只是那些凡人毕竟是因我才会在这里受几千年的无妄之灾,我希望你能在此事过后庇佑他们,至少,能像个正常人那样活下去,这些人如果就这么全都放入修仙界的话,恐怕没过几年就要十不存一了。” 思忖了半晌,阮幸终于下定了决心,“好,我答应你。” 结界树松了一口气。 只是阮幸对付六阳书斋尚且有几个地方需要仔细谋划,于是与结界树商议了一段时间。 种子吸收养分的时间需要好几年,所以几年之内结界树都不会彻底死去,而阮幸也不愿意等待那么久。 结界树只好勉为其难的告诉她,六阳书斋内后山那些生长的树根,她可以在关键时间暂时控制它们不去做出任何攻击行为,但须弥界的结界和六阳书斋的结界,她都无能为力。 “或者你也可以拿一截我本体的树根去,做成防护的灵器。”结界树叹息着道。 “是个好主意。”阮幸低头,“但我现在最需要的还是能够破开结界的东西。” 否则,她面临的情况总是非常被动。 欸,等等。 她目前攻击力最强大的地方是什么? 是自爆傀儡! 自爆傀儡的材料需要尸体…… 结界树树根处却有无数的尸体! 这些尸体只是被结界树吸取了气运而已,本身的境界还在金丹期。 只是其中大部分因为时间久远的关系,肯定是招不到魂魄了。 但是问题不大,能有个几百具成功,对她而言就是巨大的提升。 唯一困难的是……她没办法在一天之内炼制出这么多的傀儡。 而她只能在须弥界中待一天,否则她就没办法保住这个身份,不能乘坐黑鹰返回六阳书斋了。 想到这里,阮幸连忙问道:“既然那本幽冥鬼录是从你这里流出去的功法,那你是否能够代我炼制傀儡?” 结界树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想法,“你想利用这些尸体?” 它似乎有些不忍,这些人虽然全都死在了这里,不是它的本意,但说到底都是因为它,这些人才会在那两个修士的引导下前仆后继的走向同一条死亡的道路。 不过,很快它就想明白了,只要能够毁掉六阳书斋,这水下的气泡之中就不会再有身具气运的修士被送进来。 于是它毫不犹豫道:“我可以帮你在这些尸体身上绘制符文,但傀儡本质这东西,还得你自己来。” “足够了。”阮幸欣喜道。 她每次炼制傀儡就属画符文用的时间最多。 至于傀儡本质这东西,她储物袋里还有两大块养魂木没用呢,如果全都分割成拇指大小的木头块,起码能分出几百块,够用了。 这些傀儡可以帮助她即便是一次性对上斋主,拂尘,金环三个元婴修士,也不至于落入下风。 数量也是可以弥补质量的。 索性阮幸这次模拟也不打算回去了,直接坐下和结界树一起开始炼制傀儡,看看到底需要多少时间。 一半炼制正常的傀儡,一半炼制自爆傀儡。 阮幸教了几遍结界树自爆傀儡的符文纹路,结界树便明白怎么做了。 结界树的速度很快,它所有的根须都动了起来,沾上阮幸带来的血墨,一齐挥动着开始绘制。 而阮幸就开始分割养魂木制作傀儡本质。 刚开始还一个一个做,但有时候招魂失败就等于一下子浪费了许多时间。 索性也不管什么成功率了,熟练之后直接一次性炼制多个,再把成功的留下来。 忙活了将近六个时辰,终于制作完毕,粗略的数一数,成功的傀儡有一百多个。 甚至一个储物袋都没装完,阮幸分了两次分开装。 看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精神崩溃的孙显,阮幸轻轻呼出一口气,结束了这次的模拟。 从梭灵舟上睁开眼,阮幸有些意犹未尽的回味着她的傀儡大军。 想了一会儿,还是悠悠的叹了口气。 无法破开结界,即便阮幸通过伪装率领傀儡大军进入六阳书斋,可傀儡自爆自己又不免疫伤害……无法斩断捆神索,崔玉容这等神兵利器的幽冥鬼火就派不上用场…… 真是让人头疼啊。 梭灵舟上另外两人见她一会儿暗自皱眉,一会儿唉声叹气,都很不解。 阮幸也没瞒着他俩,随口解释道:“我需要一把特别特别厉害的兵器来破坏一面非常非常坚硬的盾,但是目前我没有这样的兵器……” 剑来听着,忽然扣下来自己的一颗眼珠递到了阮幸面前。 阮幸愣了一下。 是寒山雪髓。 对啊……这玩意儿给剑来当眼睛当了太久,她都快忘了,这是炼制灵器的材料! 不过……阮幸苦笑一声,“我的炼器术还达不到炼制灵器的境界……” 且就算她现在紧急用积分去炼制学习,也没有可以利用的来源。 徐盛平死前倒是给她贡献了一个炼制灵器的法子,可是那法子需要一个自愿的魂魄。 大部分凡人和低阶修士的魂魄死亡后就直接消散了,只有怨气深重携带执念的厉鬼才有可能遗留下来,而且还需要自愿,这是多么困难的事情。 除非找到一个元婴期以上有神魂的修士,可这样的人需要开出什么条件才能自愿呢? 不对……阮幸忽然想到了崔玉容。 她是鬼修,阴气魂魄自然强大,且也有执念在身,自己又是她的恩人,让她自愿成为器灵能行吗? 不行不行!把女主变成器灵这种事想想也就算了,她要是真能干出来,说不定天道直接就降下一千八百道天雷劈死她。 她可不能赌这么小概率的事情。 而且想要炼制灵器就需要把崔玉容身上的锁链打开,想要打开锁链就需要先炼制灵器。 无解了。 她摇了摇头,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躺倒,“算了,现在想不出来,等会儿再说吧。” 她还是先模拟吧。 先是用了文字模拟,选择随机物品,把结界树给她的一段树根带了出来,运气还不错,只两次就拿到了树根。 她需要这个树根自由进出须弥界和国师宫。 这也算是结界树给她开的小后门。 之后又用实景模拟,开始演化如何才能以最合适的路线搞定六阳书斋。 只是每一次,她都败在了那个结界上。 把金环和拂尘骗出去,她杀斋主,结界打不开,后山的树根结界树鞭长莫及,只能勉强控制一个时辰左右,等到拂尘和金环回来,加上后山的树根她死的渣都不剩。 把金环和拂尘骗出去,她也出去杀他们,有着数百傀儡大军的帮助,费尽千辛万苦总算取得了胜利,结果回六阳书斋被结界挡住进不去,就算变成金环二人也骗不到斋主,因为斋主说,如果是本人自己能打开结界进来,无论说什么他都是不肯打开结界的。 到最后阮幸杀烦了,直接三个人一起都在结界内决一生死,然而这种选择几乎无一例外都是同归于尽。 几十次的模拟次数砸下去,几乎没有什么进度。 换句话来说,她卡关了。 被结界卡住了。 “这可如何是好……”阮幸无奈的揉着自己眉心。 积分都用掉了快十万,她现在只剩九万多的积分了。 忽然,一只冰凉的手覆在了阮幸的额头上。 她愣愣看过去。 剑来抿唇,心神链接里传来他略带无措的声音。 “主人……别烦……我愿意……” 阮幸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剑来在说什么。 他知道徐盛平给她的法子是什么,也知道他自己的魂魄在墨髓里,且经过了养魂木的蕴养,现在的剑来除了说话还不利索以外神智几乎和正常十二三岁的少年没什么区别。 只是…… “不行!” 阮幸果断拒绝。 “我宁愿不去六阳书斋,带着姐姐胡三他们逃出南州,也不会让你死。” 剑来是从凡人时期陪在她身边一直到现在,可靠的后盾。 有时候,只有剑来在身边,她才觉得自己是安心的。 她不知道一个人的魂魄变成器灵需要经历什么,更不知道变成器灵以后的他还是不是他。 反正她有模拟器,往后还有很多时间,或许等到她化神,归墟以后,结界的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没有必要去让剑来冒险。 就算带着这么多人在修仙界找到一个安身之所是加倍困难的模式,她也不会放弃剑来。 只是如果选择放弃这次机会的话,前面的十万积分投入就等于是白投了。 且蔡文也大概率会牺牲。 女主崔玉容可能会在六阳书斋遭受很多无谓的折磨,最终蜕变成书里那个偏执残忍的鬼修。 剑来蹲下身和阮幸平视,只剩下一颗纯黑色眼睛的他看起来有些狰狞,另外一边空荡荡的眼眶诡异的凹陷下去。 依然能看出来他有些倔强的表情。 “只要能保护主人……我自愿……变成什么都可以……” 阮幸偏过头去,闭上了眼睛,“……不可以。” 天塌了!!都写了快半年了我今天才知道其他作者都是月票评论加精!呜呜,对不起我的宝宝们QAQ宝宝们有想要加精的评论跟我说一声我补上! 感谢书友20220918175316618的月票~ 感谢暗月之蚀的月票~ 感谢如梦_CD的月票~ 感谢爱吱吱12345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21023004510870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10408112748130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11220005339940的月票~ ------------ 第一百七十五章 好耶,打坏人喽 “那我呢,姐姐,我可以吗?” 另一双冰凉的小手扯上了她的衣袖。 阮幸低头,看到蔡娇懵懂的小脸,眼神复杂,“你……也不可以。” “为什么?” 蔡娇执拗的问,“爷爷教我,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姐姐,救过我。” “我对你没有恩情。”阮幸轻声道,“那只是我和你爷爷的交易,第一次救你,是换你爷爷放过红头帮,第二次救你,是换你爷爷替我在六阳书斋收集情报,所以,你不欠我什么。” 同样的,她也不欠蔡文什么,蔡文要求让蔡娇跟着她,她不仅恢复了蔡娇的神智,还经常带她出来玩,让蔡娇稚嫩的心智能够拥有她曾经失去的快乐童年,而不是为了她的安全一直关着她,这已经足够对得起蔡文了,所以放弃他这个卧底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而蔡文也同样有这个觉悟,从他请求阮幸收下蔡娇的那天起,他就知道,除非六阳书斋覆灭,否则在六阳书斋内的每一天,都有可能会死。 “可是,姐姐,如果我们,不回去,是不是,就见不到,爷爷了?”蔡娇在心神链接里的声音有一丝哽咽。 阮幸答应她这一次回去可以和爷爷见一面。 但恐怕要食言了。 阮幸沉默着。 蔡娇继续道:“我不想,让,爷爷死,也不想让,姐姐,不开心,所以,试一试,好吗?” “你不知道成为器灵将会经历什么,可能会很痛苦,可能你根本……” 蔡娇打断了阮幸的话,坚定的道。 “囡囡不怕!” 平心而论,如果不考虑自愿这个因素,阮幸觉得最适合的人选是魔君谢逢。 谢逢在她眼里一直是一颗不定时炸弹存在于她的身边,如果不是因为他目前还不懂傀儡契约的具体内容,还暂时需要一个地方蛰伏,他早就造反离开阮幸了。 但他肯定是不可能自愿的,指挥他办点事都指挥不动,更别提为了阮幸自愿去死了。 而仅剩的会自愿的这几个人里,最容易被割舍下去的就是蔡娇。 因为对蔡娇,她只有几分承诺给蔡文的责任感。 犹豫了半晌,阮幸还是拒绝了,“我答应过你爷爷,不让你做危险的事情。” 推开还想要发言的蔡娇,她看着手里的寒山雪髓,琢磨着该怎样使用。 要不先用三角旗里的恶鬼试一试? 那些恶鬼没有神智,全凭本能,因为三角旗的控制也会暂时听她的命令,勉强算得上半自愿吧? 想到这里,阮幸便先用神识温养寒山雪髓,用着徐盛平给的法子,将寒山雪髓一点点塑型成一把剑的模样。 因为没有辅助炼形的其他金玉矿石,整个寒山雪髓只有一颗眼珠子大小,所以延申之后,剑身细长只有半个拇指宽,剑柄比剑身略粗一些,上面有一些螺旋状的花纹,而中间衔接处没有做任何装饰,仿若白璧无瑕,浑然天成。 形状塑造好以后,阮幸就将一只恶鬼从三角旗内拿了出来,试图融合进寒山雪髓炼化而成的剑身中。 然而它的魂体刚一触碰白玉一般的剑身,就发出无声的惨叫,滋滋的白烟冒起,魂体扭曲挣扎着,阴气也快速流失,不到片刻就已经成为萎靡的一团,不成魂魄的样子。 阮幸陡然一惊,然而已经炼制到这个地步即便停下来这个恶鬼回到三角旗也是被其他恶鬼吞噬的命,只能继续下去。 果不其然的,融合失败了。 阮幸皱眉沉思,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徐盛平的法子里有提到过吗? 连忙在记忆里翻找起来。 自愿……相近……属性…… 阮幸忽然明白,寒山雪髓的原型,是天地间的一缕清气! 至清至明,自然无法容纳恶鬼那满是恶念的魂体。 若是墨髓,应该是符合恶鬼容纳条件的。 可墨髓已经当作了剑来的傀儡本质,若是换了,不仅对剑来有损,阮幸更担心的是剑来的阴魂也无法适应雪髓。 不能冒险,得不偿失。 正在她沉思时。 突然! 蔡娇的手握上了剑身! “你做什么!”阮幸惊道。 可出乎意料的,清气化成的雪髓剑身并没有对蔡娇造成伤害。 她想了一下便了悟,蔡娇的魂魄是用养魂木养回的神智,本就纯净,且她小孩心性,天真纯善,又没有杀过人做过恶事。 蔡娇固执的哀求,“姐姐,让我,试一试。” 她不顾阮幸的阻拦,另一只手也覆了上去。 雪髓剑身已经在开始跟她融合了。 她惊喜的抬头看阮幸,“姐姐,成功了!” 阮幸伸出的手无力的收回,看着蔡娇手上不断溢出的白光,冰寒之气向外蔓延,蔡娇被冻的浑身直哆嗦,被施加在她身上的幻形术也逐渐失去效用,显露出她本身苍白的带着符文纹路的皮肤。 她只是神情复杂的轻声问蔡娇,“阿娇,痛吗?” 蔡娇却是仰头对她露出一个笑容,“我不想,爷爷死,也不想,姐姐,不开心,这一年来,姐姐,待我,很好,爷爷说,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 “我愿意,成为姐姐,手中的剑,姐姐,一定要,带我一起,打坏人呀……” 她的声音在风中消散,白光过后,整个身体都消失不见,雪髓化成的剑上,纯白的剑身,剑柄处多了一圈木质的凸起纹路,那是原先蔡娇的傀儡本质。 阮幸伸手,剑落在她的手心,她能感觉到剑中庞大的灵力和威力,垂眸伤感道:“阿娇……” “姐姐,我在。” 阮幸:? 我才刚伤感不到一秒钟? 蔡娇的声音从剑里传来,“咦?姐姐,我能说话了!” 这一次是真的,清清脆脆真实存在的童声,而不是心神链接里的声音。 她的声音有些抑制不住的兴奋,“好奇妙,我好像,换了个,身体一样!我能飞!还能,变大变小!” 剑身飞了起来,不断地在阮幸身边绕着圈圈。 阮幸感受到蔡娇喜悦的心情,忍不住摇头无奈的笑,“幸好。” 她是着实没有想到,原来成为器灵后还能保持原本的意识。 也可能是因为雪髓清气所化,与蔡娇契合的缘故? 总之,阮幸从今以后,拥有灵器了! 阮幸摸了摸漂浮在她身边的剑身,笑道,“那我们出发,一起去打坏人。” “好耶,打坏人喽!” 阿娇欢快的冲出梭灵舟,在旁边与梭灵舟齐头飞行! 虽然有了灵器以后,阮幸心中的谋划已经大致不会再有什么错漏,但还是又用文字模拟了一遍,才确保没有问题。 梭灵舟很快到达了目的地。 几人从梭灵舟上下来,阮幸给蔡文发了传讯符,邀他来云阳城等她相见,然而她自己却到了那处村镇中,将自己所有的傀儡和剑来留下来让它们听剑来的指挥,随后跟剑来交代道:“能伤到他们最好,伤不到也没关系,你自己的安全最重要,他们两个有一面镜子是灵器,若是被罩住,你的鬼遁之术也逃不出来,千万小心。” 剑来点头之后,阮幸才让他们先藏好,自己去了镇子中。 再次顶替了李金甫的身份后,按照原先的计划来到了地牢中。 程子珏刚把崔玉容抓来。 阮幸一边跟程子珏勾肩搭背的引导他提起那个凡人的内容,一边背对过身,将两张纸塞给了地上挣扎的崔玉容。 崔玉容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接过仔细看了一遍其中的内容,看过之后,心中一惊,便相信了其上的说辞。 除了恩人,不会有人能一口叫破她的名字,知道她所修习的功法叫幽冥鬼录,还知道她欠了恩人五万两银子。 所以这个给她纸的人要么是恩人所变化,要么就和恩人有关! 记熟了纸上的吩咐后,她快速的将纸团一一团塞进了嘴里咽了下去。 阮幸眼角余光看到了这一幕,暗赞了一声上道,便放开了搭在程子珏肩膀上的手,程子珏还当她是掏心掏肺的好师弟,对她千恩万谢。 “哪里的话。”阮幸推辞道,“咱们还是赶快去禀报斋主吧。” 一番操作下来,她又成功和孙显一起,乘上了前往须弥界的黑鹰。 两人一落地,阮幸照旧钳制着他一起去了国师宫,进入国师宫后,就打发他去抓那个凡人。 她并不担心等回去以后,孙显会在斋主面前反她的水。 因为…… 在阮幸孙显两人出发了一个多时辰后,程子珏再次找到斋主,“斋主,那个鬼修松口了!” “哦?她交代什么了?”斋主道。 “她说既然咱们有诚意愿意帮她抓仇人,她也愿意先告诉我们一部分。”程子珏说道,“但是她要让您亲自去看。” 斋主摸了摸下巴上的短须,“也好,那就叫上人一起再去一趟。” 须弥界之事至关重要,哪怕这鬼修跟耍他玩似的一天让他跑几趟地牢,他也不生气,只担心遗漏了哪个细节会让须弥界为外人所知。 斋主带着几个亲信的弟子进入地牢,崔玉容刚要了纸和笔,她道:“我不知道那人的名讳,只记得他的样子,我可以画出来。” 她小时候也是当作闺阁千金小姐培养的,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画个人像还是没问题的。 斋主便准许她画出来。 然而片刻过后,众人看着崔玉容画出的画像,纷纷皱着眉头。 一人道:“我怎么觉着这么眼熟呢?” 一人附和:“我也觉得在哪儿见过。” 一人嗤笑:“这不是咱们内门耻辱吗?” 斋主一懵,“细说。” 那人连忙拱手行礼,“弟子们怕污了您的耳朵,可能您不知道,从前有一个弟子以练气之境界顶着内门弟子的名头在内门待了几十年都没有突破。” “没错,这人就是走后门硬赖在内门不走的!可能他自己也知道丢人,怕我们笑话,也很少出来走动。” 众弟子皆不齿此人作为。 斋主皱眉,他似乎听拂尘老者提过这么一嘴,一个内门弟子的后辈通过仆役的名额来了内门,享受的却是弟子的待遇,不过因为他那长辈刚刚金丹,拂尘老者不想多事,就给了他这个特权,反正不过几十年,几十年后等他那长辈修到金丹后期喂了结界树,这人自然也就不会再出现在内门了。 “原来是这样。”斋主点了点头,严肃道:“看来是宗门之中出了内鬼,这人现在何处,他那位长辈又是谁?” 众弟子纷纷沉默,过了几秒钟,才有一人不确定的说道:“很久没见到他了,好像是十几年前国师宫轮值时带回须弥界了,他那位长辈,就是当时轮值的孙显。” “孙显?是哦,他回来的时候却是自己回来的,他把人丢在须弥界了不成?” 因为那位内门耻辱的存在感极低,即便提到也是会惹人耻笑的存在,笑他连外门弟子都不如,因此他消失了十多年了也没有人在意。 “不好!”程子珏忽然醒悟,焦急道:“斋主,如果孙显是门内的叛徒,那派去和他一起进入须弥界的李师弟岂不是危险了?” 众人纷纷脸色一变,想到了这个可能。 孙显是叛徒的话,却放他进入了须弥界让他完成任务,这不是把老鼠送进老鼠洞吗? …… 阮幸和仙台树交流过后,便开始了一树绘制符文纹路,一人制作傀儡本质的流水线工程。 有着模拟中的经验在,阮幸制作的很快。 不过两个时辰,就已经做好了两百个,只等仙台树绘制完符文了。 她从水里出来,便刚好看到孙显带着一个俊俏的凡人男子进入国师宫。 孙显正在犹豫是不是趁着阮幸不在自己悄悄招黑鹰来,带着人先回去跟斋主禀报呢,忽然便看到阮幸出现在自己面前,连忙讪笑道:“您忙完了?” “还没有。”阮幸随口答了一句,便转头打量起那传说当中的男主来。 他的面容十分符合小白脸的形象,唇红齿白,雪肤花貌,眉眼之间尽是风流绰态。 并没有被绑住手脚,看来他是自愿的,见到阮幸也不觉得害怕,而是自然的问道:“你也是仙人吗?” 感谢捉猫猫薄荷糖的月票~ 感谢女高中生周樱婷的月票~ 感谢望仙O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4042849_dD的月票~ 感谢晴与月的月票~ ------------ 第一百七十六章 她还有帮手 阮幸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他。 也许是这样的姿态很符合他对仙人的想象,面上流露出了向往之色。 在孙显面前露了一面稳住他之后,阮幸警告了几句又回到了地下水泡,开始了下一步的流水线作业。 等到所有傀儡全部完工以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左右。 黄昏将近,阮幸看着惶惶不安的孙显才松口道:“我们回去吧。” 孙显如蒙大赦,连声道:“是是,都听您的。” 招来黑鹰,三人乘上,返回的路上,孙显悄悄低声问阮幸。 “真君,回去我该如何说?” 阮幸毫不在意道:“想说什么说什么就是了。” 孙显头上有些冒汗,以前在须弥界时总说伴君如伴虎,有时候一不小心揣测上意猜错了想法就容易小命不保,可如今看着阮幸云淡风轻的模样他觉得比当初当官的时候还要如履薄冰。 “这,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他赔着笑道。 阮幸却转移了话题,“你当初值守国师宫的时候,不是带了一个修士一起么?怎么回去的时候没有带他?” “您连这个都知道?”孙显震惊,然后小心的回道:“我本就打算废了他的修为让他留下来,后来他忽然不见了,我就也懒得费心去找。” 他半真半假的回着话,心中却开始猜测或许他轮值的那十多年间,这位真君便已经潜藏在都城里了? 阮幸不置可否的笑了一声,“不止吧,你担心他扰乱须弥界气运的事情被斋主知道,所以将这件事瞒了下来,他好歹也是一个修士,普通人怎么动得了他,莫名其妙在须弥界内死了,你难辞其咎吧?” 她忽然看向孙显,“如果斋主知道这件事,他会不会认为几年前,须弥界内就已经有了魔修的影子,而你为了一己利弊隐瞒此事,是否已经勾结外敌?” 孙显顿时冷汗直冒,哭丧着脸,“真君,您到底想让我做什么,您直说就是了,小命攥在您手里,我也不敢不听啊!” “我不需要你做什么,你自求多福就是了。”阮幸笑笑。 孙显还没明白阮幸说的话什么意思,心里直打鼓,暗道出来时还好好的,短短几个时辰,也没见这真君做什么,总不能回去以后斋主一下子就知道一切了吧? 就在他们说话的间隙里,黑鹰已然飞到了六阳书斋的山门广场。 巨大的双翅携带着狂风落下,三人还没从黑鹰背上跃下,周围就已经围上了几个人,其中一人大声呵斥道:“叛徒孙显,还不束手就擒!” 孙显顿时傻眼了,不可置信的看向阮幸。 而其他人却认为他是在威胁阮幸或者想挟制他,陈东灏顿时道:“金甫小心!” 几人一跃而上,阮幸顺势将孙显踹下了鹰背。 孙显挣扎着想要反抗,却被其他几人如临大敌般,什么招数都往上招呼。 三下五除二便将他绑了起来。 “冤枉!我不是叛徒!李金甫才是!他不是李金甫!他是别人假扮的!” 孙显终于知道为什么阮幸说随便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原来阮幸早就已经计划好了! 孙显叫苦不迭,此时百口莫辩。 而边上一人嗤笑,“你不是叛徒,你反抗什么?都已经这个地步了,还要拉其他人下水,真是可恨!” 阮幸面带担忧的对陈东灏道:“陈师兄,孙显狗急跳墙,想要拉我垫背,这可如何是好?” 陈东灏摆摆手,“污蔑之言,怎么会有人信,师弟你就放宽心吧,你可让我好一阵担心,真怕你跟这叛徒一起出去就回不来了,原本斋主是要派人去救你的,我都打算请缨了,没想到二位长老在路上遇袭,两人都受了伤,斋主一时忙不及,才顾不上你。” 说到后半段,他压低了声音,“据长老所言,袭击他们的人是一群很奇怪的,身上绘制着符文的人,不过还没看明白,那些人就自爆了,只逃走了一个金丹期的小子,长老想去追,可那小子身法很不一般,滑不溜秋让人找不到踪迹,只得先回来了,不过据说那小子也受了伤,跑不远,斋主已经派了人去封锁那附近百里之内了。” “你也别怪斋主,实在是抽不出人手,毕竟封锁外界的消息最重要,须弥界内,就算发生什么,最多不过损失三五十年时间,斋主有此权衡也是人之常情。” 他拍了拍阮幸的肩,低声安慰了一番。 阮幸当然不在意,她又不是李金甫本人,对斋主没有任何忠心。 甚至这个局面还是她一手造成的。 她笑道:“哪里的话,我能回来就是万幸,怎好再怪斋主,不知这凡人斋主可有说如何处理?” “这就是那鬼修的夫君?”陈东灏上下打量一番,“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斋主吩咐,将他押到那鬼修面前看一眼,若是那鬼修对他有反应,就分开关押,拿这凡人吊着她,若是没反应,就杀了丢下山,虽然身上有些气运,可被修士干预过,已经不纯了,没法再放回须弥界了。” 旁边顿时有两个修士上手将凡人一同绑了起来。 男主这时才意识到不对劲,刚才看着孙显被绑时还一脸淡然的样子,现在也皱起了眉头,“放开我!你们不是带我来求仙的吗?怎得如此行径!” “求仙?”陈东灏好笑道:“求鬼去吧!带走!” 另外几人连忙押解孙显二人去了地牢。 阮幸主动道:“我也去地牢吧,陈师兄,你刚才说人手不够,一来我去地牢也能帮上些忙,二来若斋主真信了孙显那叛徒的话,我自守在地牢也不至于陈师兄你为难。” 陈东灏有些感动,“委屈你了,金甫。” “这算什么。”阮幸大义凛然道。 陈东灏自去找斋主禀报,阮幸跟着几人一起押解孙显两人去地牢,交接了任务后,给孙显和男主各自找了个牢房关押起来,其他几人便都已经离开。 地牢内只剩下了程子珏一人。 阮幸面带微笑的靠近他,还没找什么借口,便一剑刺穿了他的丹田。 随即卸下自己的伪装,变成自己本来的样貌。 崔玉容激动道:“恩人,我就知道是你!” 虽然阮幸的身体长大了几岁,但容貌上还是和之前十分相似,崔玉容一点都不用担心认错。 “阿娇。”阮幸喊道。 一把白玉般的细剑夺空而出,阮幸用另一只手握住,对着崔玉容身上的锁链一斩,啪嗒!捆神索便被砍碎了。 崔玉容立刻站起身,满是恨意的看向刚刚男主被关押的牢房方向。 “冷静一些,以后有的是时间。”阮幸说了一句,将三角旗给了崔玉容,“现在先听我吩咐,你用你的幽冥鬼火,点燃旗子里的恶鬼放出去,让他们见人便沾染鬼火上去,只需要制造混乱即可,碰见打不过的修士就暂且避开,交给我来处理。” 等到崔玉容领命离开后,阮幸也脚步匆匆的前往后山处。 一旦发生混乱,斋主就会将人集结在正殿后方的树林,因为那里有他们最后的底牌。 而阮幸此去就是打算先将储物袋内的一百多个傀儡埋伏在那里,傀儡没有呼吸没有心跳,若是不使用阴气就和尸体没什么两样,不仔细看是找不出来的。 结界树可以帮她拖延那树林一个时辰的时间。 她得利用好了。 很快,混乱开始了。 在第一个因鬼火而死的弟子倒下时,天空中的结界骤然升起,如一层焦黄色的糖浆流动在半空中。 有弟子惊慌失措的跑向正殿,寻找斋主。 “不好了!鬼修从地牢里逃出来了!” 刚刚从正殿出来的陈东灏立刻皱眉拉住了弟子,“你说什么?逃出来了?程子珏和李金甫呢?” “不知道啊师兄,我没看到他们!”弟子惶然道。 “慌什么!跟我去找长老借一根捆神索,那鬼修没什么实力,有克制她的法器就可以解决了。” 陈东灏转头就要去找正在疗伤的长老,那弟子却猛地摇了摇头,“不是啊师兄,本来我们也觉得能解决她,三五个人一起上就是了,没想到她手中一个旗子厉害的很!一挥便放出了一个身染鬼火的厉鬼,而她自己根本不与我们近身,王师兄和张师兄都被烧死了……” 弟子干枯的老脸上浮现出恐惧的表情。 眼睁睁看着两个同门被鬼火烧死,可无论是水法还是冰法都无法对鬼火起作用! 陈东灏闻言,停顿了一下脚步,“我知道了,总之我先去找长老,你进正殿去和斋主禀报!” 他风一样匆匆走了,弟子后怕了拍了拍胸口,回头却看到一个娇俏的少女手持两把一长一短的剑,站在那里。 弟子惊疑道:“你……” 话还没说完,阮幸就一剑挥了上去。 整整半个时辰,鬼火在外围弟子的身上开始蔓延,但凡有一些机灵跑的快的,都已经死在了阮幸的剑下。 就这样守着正殿门口半天,斋主似乎终于反应过来了,为什么结界升起这么久都没有人找他禀报主理。 陈东灏也带着两位长老姗姗来迟。 看着满地的尸体,和阮幸长裙下摆沾染的血迹。 几人惊骇欲裂。 怎么也不可能想到,有人竟然会在六阳书斋开启屠杀! 斋主指着阮幸,声音有些颤抖,“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风灵月影宗,阮幸。”阮幸歪头对着面前的几人笑了一下,“死在我的手里,算你们三生有幸。” 话音刚落,她持剑冲了上去,一剑劈向斋主的头顶! 一道金色的光晕撞了过来,瞬间便将阮幸手中的白色细剑击飞出去。 金环老者怒道:“贼子受死!” 他瞬间冲了过来,身后是千万道银丝,似乎在阻挡着阮幸的退路。 阮幸微微躬身,在金环老者过来的瞬间,空空如也的手上出现了一柄拂尘。 万千银丝也落在了金环老者的脸上。 他惨叫一声,连忙后退,高声叫道:“你他娘的兵器怎么对着自己人!” 拂尘老者面色凝重,“不是我,这女修术法有古怪,刚刚我没感受到任何灵力波动作用在我身上,她就一下子把我的拂尘夺走了!” 不过拂尘跟随老者多年,与他心意相通,自然不可能被阮幸拿走便能用,此刻阮幸手握拂尘,正与老者角力,忽然老者反应过来,控制着拂尘将银丝反向延申出去。 阮幸顿时脱手,将拂尘扔向一边,随即大喊道:“剑来!” 几人顿时警醒,刚刚金环老者可没忘,自己把这女修的剑打飞了。 一个元婴修士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脱手自己的剑? 现在看来她是故意脱手,只为了施展那诡异的术法将拂尘偷了过去。 而现在,术法没了作用,自然要将剑召回了。 万没料到的是,一个纯白色的少年从斋主的身后突然出现。 掏心爪! 携带着尸毒的指甲深深陷入了斋主的后背,斋主浑身一震,身上荡起一道波纹,剑来收手飞了出去。 其实,在剑来率领其他傀儡袭击两个长老之后,他自己就隐匿进通道里悄悄潜入六阳书斋了。 而两个长老却认为他是逃走了,只往向外的方向去寻找抓捕,却不知剑来已经进入到了自己的老本营。 金环老者还在与阮幸过招,时不时有拂尘老者在一旁协助,阮幸独自一人应对也是左支右绌,忽然开口喊了一声,“阿娇!” 拂尘老者面色一凛,“她还有帮手!” 然而下一秒,一柄玉白的剑光划过空气留下一道锐利的声音,刺进了斋主的肩头。 金环老者怒道:“你到底什么路数,人名叫剑来,剑名叫人名?” 斋主也愤愤出声,“你对着他们俩喊,为什么每次都是打我?” 斋主自己不擅打斗,且两个长老打一个,看起来都占着上风,他自然没有出手的必要。 却没想到两次阮幸都在声东击西! 太过分了! 阮幸翻了个白眼,废话,不打你打谁,不把你逼到树林里,我傀儡白布置了? 感谢一叶障目912的月票~ 感谢葛蓓莉亚的月票~ ------------ 第一百七十七章 别让我后悔救你 斋主一边忍受着身上的伤痛,一边还在头脑风暴。 想着风灵月影宗是个什么宗门? 南州有这个宗门吗? 她不是魔修吗? 现在魔修都可以正大光明的曝出自己宗门了? 斋主一脑门的问号。 而阿娇此时也已经回到了阮幸的手里。 灵器在手,阮幸信心大增,直接压着两个老头打,但凡二人敢用法器反抗,便用神通之术把法器抢过来丢到一边。 一时之间二人好不狼狈。 而斋主也被剑来时不时的骚扰弄得烦不胜烦。 剑来虽然也受了伤,但他本就傀儡身,只要傀儡本质无损,对他的战斗力几乎没什么影响。 斋主虽然修为境界比剑来高强,可也无法在鬼遁之术中抓到剑来的身影。 “这样下去不行。”斋主思忖道,“现如今鬼火燃起,整个山上弟子恐怕所剩无几,不如暂避锋芒,一来可引诱此人进入后山,二来等鬼火燃尽后其他弟子回来也可有臂助。” 两个长老看到了斋主的眼色,默契的边打边退,直接退到了后山的树林中。 而阮幸原本逼近的身影,却堪堪在树林前停了下来。 “老登,想骗我进去?”阮幸似笑非笑。 斋主神色悚然,“你连这也知道!?” 拂尘老者皱眉低声道:“这可如何是好?现如今落到如此被动的局面,我们不可能一辈子躲在林中,更不能让须弥界显露修仙界!” 若是为了自己活命,反正这女子是魔修,等她被其他高阶修士发现赶出南州便是。 可问题是,如果别人发现了这女子,同样也会发现须弥界啊! 几人面色上都是阴晴不定,可现在面对占了上风的阮幸,亦是毫无办法。 “她手中那把剑,定是灵器无疑,若她没有那把剑,我们二人还能七成赢面,可她手中有剑,我二人又负伤,赢面是一成也没有。”金环老者脸色难看道。 看着几人小声商量半天也商量不出来个办法,阮幸觉得有些无聊,伸了个懒腰,将剑举起来,“闲着也是闲着,再接我一剑试试。” 剑身白光大盛,顷刻间,分裂成数万道残影出现在阮幸身前。 她放肆的输入着灵力,感觉这一招和以往用时大不相同。 感受到那万道残影中蕴含的巨大威力,拂尘老者眼中满是惊骇之色,厉声道:“让开!” 他站至几人身前,挥手间将拂尘甩了出去,万千银丝散落在空中很快便被剑光搅碎,而损坏了法器的拂尘老者也来不及心疼,只是趁着法器阻挡得到的一息时间,祭出了须弥镜。 古朴的雕花木镜浮在众人头顶,映照出一层焦糖色的蛋壳将几人包围了起来。 阮幸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终于等到你用出来了。” 剑光残影絮絮落下如风吹雨打般将蛋壳击的摇摇欲坠。 拂尘老者猜到阮幸连须弥镜之事也清楚,但只要对方不敢踏入树林之内,他们就还有一战之力。 然而,封闭起来的焦糖蛋壳内部,忽然泥土松动,似乎有东西在地底下想要出来。 “怎么回事?”金环老者不明所以。 他们三人没有一人处于濒死状态,这树根怎么就启动了? 该不会敌我不分吧? 湿软的泥土中,忽然伸出一只干瘦枯黄的手,挣扎着似乎想要爬出来。 片刻后,在他们周围,到处都是从地底伸出的手和脑袋,僵硬的蠕动着向外爬行。 “这是什么东西?”金环老者只感觉毛骨悚然。 他们可从没有在树林里埋过尸体啊! 而且就算有,也该被树根消化了才对。 陈东灏此时哆哆嗦嗦的靠在树干上恨不得自己已经晕了过去,哭喊道:“斋主,斋主您快想想办法啊!” 一片沉默。 若是把须弥镜撤了,他们就要像个靶子一样被阮幸攻击。 若是不撤,他们就要一边维系须弥镜,一边跟这些奇怪的尸体战斗。 “我替你们选吧。”阮幸收起剑,飞上了高空,感觉差不多远离了有一千米左右的距离,她伸出手掌。 这是她第一次同时控制上百具傀儡。 她还没有化神期,所以这一次对她神识的消耗很大。 但她硬顶着识海内的刺痛感,察觉心头有一丝明悟,忽然手指用力一扣! 握紧了拳头。 仿佛无形的丝线汇集在她的掌心,轻轻扯动一下,百余傀儡便同时做出了同一个动作。 仿佛模拟器面板中傀儡术的经验忽然涨了一大截,数字一悄然蜕变成了二。 【傀儡术(二重)】 可惜神通之术没有显示在面板上,否则她能感觉到她对神通之术的掌握也是又加强了一丝的。 她打了个响指,唇瓣轻启,模拟出爆炸的声音,“砰!” 霎时间,埋藏在树林地底下的傀儡们,纷纷自爆! 整座山头,硝烟弥漫。 可惜,都被限制在焦糖色的蛋壳中。 等到尘雾逐渐散去的时候,蛋壳也逐渐消失。 啪嗒—— 一枚古朴雕花木镜落入了灰烬之中。 一只苍白的手将木镜捡起,递给了阮幸。 阮幸接过木镜,摸了摸剑来银白柔顺的发丝,又摸了摸身边漂浮着的阿娇,心情愉悦道:“干得不错。” 看着一片狼藉的山头,阮幸只觉得心头畅快不已。 终于…… 把第一座大山推倒了! 这是阮幸杀掉孙道长时,就立下的宏愿。 如今才得以完成。 虽然心头上的挟制并没有彻底解除,但没了六阳书斋,结界树无人供养,等它死不过就是这几年的事。 阮幸在心神链接里招了仙子和魔君带人过来。 崔玉容看到这边结束,也到了阮幸身边。 “来了?”阮幸挑眉,“我还以为你会先去地牢报仇。” 崔玉容摇了摇头,“恩人说得对,只要活着,报仇是早晚的事,无需着急,我当然要先来看看恩人。” “你能想开就好。”阮幸说道,“接下来如何打算?” “实话说,从我死,到如今,大起大落,大悲大喜,不过三天,如梦幻一般,我从一深宅妇人,变成鬼修,这是我从未想过的未来,我也不知该如何,若恩人不嫌弃……”崔玉容忽然单膝下跪,恭敬道:“玉容愿为恩人驱使!” 阮幸沉吟片刻,收了崔玉容倒也不是不行,不过…… “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在我手下办事的,我给你一个考验。” 崔玉容毫不犹豫道:“恩人请吩咐。” “这山上山下还有许多漏网之鱼,无论是外门弟子还是仆役,统统清扫一遍,不可放过任何一人。”阮幸道,“还有那些今日被派出去的弟子,若是回来,也是一样。” 崔玉容点点头,“我刚在山门前,山上的动静几乎都被结界挡住,那些派出去搜查的六阳书斋弟子应该不会知道山上的情况,等他们回来一网打尽倒是没问题,不过,那些外门低阶修士和仆役,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也要杀吗?” “当然,不杀他们,难道等着几百年后突然冒出一个人对我喊着报仇雪恨来杀我吗?”阮幸好笑道。 虽然她不怕这些,但真遇上了也挺烦的。 她拍了拍崔玉容的肩,“别当圣母,不要让我后悔救了你。” 崔玉容虽不知圣母何意,但也明白,是阮幸让她不要乱发善心。 也是,如今她都被逼的成了鬼修了,还同情怜悯旁人做什么? 鬼修需要善良吗?不需要吧。 想一想,如果这一次她没有遇到恩人,被关在六阳书斋里遭受折磨,若有幸能逃出,恐怕别说是外门的仆役凡人了,她可能连六阳书斋的蚂蚁窝都不放过。 崔玉容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是,恩人,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阮幸满意的点头。 这只是对崔玉容的第一个考验而已。 最重要的还是看她对男主的态度。 如果她舍不得杀或者有原谅的苗头,那么无论崔玉容说的再好听,她都不会接纳崔玉容在自己身边的。 不然可太危险了。 不过这一世,崔玉容孩子都没生出来,对那个尚在腹中的女儿没有多么深刻的感情,男主也还没入道,只是个凡人,崔玉容根本就没有原谅的契机。 她已经彻底将这个世界的剧情改写了。 等崔玉容将整个山头扫荡一遍之后,仙子和魔君也带着人赶到了。 倒不是他们两个慢,而是队伍中九成以上都是练气期的弟子,实在是赶不快。 魔君还把那妖蛇也带过来了,他坐在妖蛇身上把它当个坐骑,好不悠哉的模样,对着阮幸道:“厉害呀,宗主,这就是我们的新堂口了?” 阮幸扶额,“不要在凡人那里乱学乱用。” 真当自己是个混帮派的了? “真是心狠手辣。”仙子锐评。 整个六阳书斋都没一个活口了。 这也是阮幸交待崔玉容尽快去做的原因。 她怕仙子来了争当圣母。 见仙子冷着脸,连忙给她解释了一下大致的缘由。 她现在还需要仙子和魔君两人,所以要尽量稳住,至少也要等把他们两个脑子里的功法术法全都挖出来再说。 她的通玄经不能传,不然这风灵月影宗就成小玄冰宗了。 六阳书斋的功法她也打算毁掉,气运修行之法本就不是正道,虽然前期速成可后期也有弊端,并不仅仅是做官三五十年这个代价这么简单。 那她手上就只剩幽冥鬼录了,总不能大家一起嘎嘣一下挂了全都去当鬼修吧? 这也不现实啊,不是每个人死了都能化为鬼的。 幽冥鬼录是结界树为了自救放出来的,又有原剧情为证,是可信可用的。 但如果去找结界树要一本新功法,焉知结界树会不会认为六阳书斋已毁,担心小种子受制于阮幸,给她一本有害的功法。 而仙子,阮幸相信她的性格和品质。 仙子了解魔君,她还能帮阮幸看着魔君,不让他胡作非为。 “我在须弥界内待的这几年,也不是一无所知,这个宗门做下的恶事,实在罄竹难书!就算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我这话却没怪你的意思。”仙子总结道,她神色稍缓,“只是须弥界内的凡人,我却不能让你一杀了之。” “那我不成了个杀神了?”阮幸哭笑不得,“我本来就没这个打算。” 仙子狐疑道:“那你怎么解决那些凡人?” “仙子觉得呢?”阮幸想先听听她这个思想正派的人的做法。 仙子沉思片刻,垂眸道:“维持原状便可,须弥界内已经有了自己的法度和秩序,这片位置不好,周围崇山峻岭,妖兽遍地,贸然告诉他们外界真相让他们出去对于他们而言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得只会成为妖兽的口粮,若是让你为他们开山设道,我知道这也是为难你,我会时不时在其中挑选有灵骨的孩子来补充宗门新鲜血液,余下的人,就让他们按照原本的生活安稳度过余生吧。” 这倒是阮幸没考虑过的做法,因为她从决定打下六阳书斋的时候,就没打算让这些凡人自生自灭,就算结界树不请求她,她也不会不管的。 开山设道肯定是不行的,那么多妖兽,光靠她一个人看顾不来,若是设下阵法,这么长的山道,每天维持阵法得需要多少灵石? 她不可能把灵石用在这种地方。 忽然阮幸看向崔玉容,“我记得山上有个鹰来着,你见了吗?” 崔玉容茫然道:“烧了,您不是说不放过一个吗?” 阮幸沉默。 你这也贯行的太彻底了。 “算了,没事。” 阮幸摆摆手,只是失去了一个稳定安全的通行道具而已。 她对仙子继续道:“仙子的法子维稳是很好,但我觉得还可以更好。” “怎么说?”仙子疑惑。 “仙子觉得如今女修在修仙界地位如何?” “女修地位?”仙子想了想,耿直道:“若是锐意进取,专心修仙,我觉得男女并无什么不同。” 按照仙子的想法,的确如此。 阮幸叹气,可修仙界大部分男修却不是这么认为的。 他们觉得,有修为的女修,更容易生出有灵骨的后代! 可即便男修们维持着刻板印象几千年,对于修仙界的女修也不会小看,对于强大的女修也会尊敬。 她继续问,“那仙子觉得须弥界凡人女子地位如何?” “自然……”仙子停了一下,忽然明白了阮幸的意思。 须弥界内,最为贵重者,官宦,世家,文士。 这三等里,几乎都没有女人的位置。 阮幸握了握拳,“没错,我要进行思想教育改革!” 就从须弥界开始! 感谢没有吃饱233的月票~ 感谢书友20180215225559487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00530093008398的月票~ ------------ 第一百七十八章 达成共识 “可是我不明白。”仙子不解道,“女子亦有灵骨,与男子有何不同?为何六阳书斋只让男子修炼献祭结界树?” 崔玉容是须弥界土著,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这样,听到此话幽幽道:“世人认为女子月有癸水污秽。” “这只是表面上的借口。”阮幸摇头道,“实际上是为了促进人口繁衍。” 她在结界树的记忆里看到,最开始那两人只抓了数千名孩童。 但是在他们有意的引导下,女子不允许做任何规距外的事情,强行把她们安在生育的这个岗位上。 于是不到三十年,人口就突破了上万,几千年下来,变成了十几万人。 她前世时曾经做过一道非常具有讽刺意味的题目,如何促进人口增长。 选项当中除了改善医疗卫生条件、加强女性生育保障等看起来比较正常的选项,还有一条非常离谱的选项是—— 降低女性受教育程度。 然而更离谱的是这是正确答案。 当时阮幸看到这个答案的时候感觉出题人脑子坏掉了。 后来才明白,这道题其中蕴含的深刻含义,就是禁锢女性的思想,意志,剥夺她的人权。 这样她才会任由旁人摆布。 只是在封建社会里,这一条贯彻的更加彻底罢了。 阮幸将其中的道理浅显的讲了几句,仙子和崔玉容都不是什么笨蛋,自然听明白了。 仙子冷若冰霜的眸中散发着阵阵寒气,“如此肮脏下作的手段,简直枉为人子!难道这些男人就不是母亲所生吗?” 崔玉容则垂眸喃喃道:“难怪如此……” 从前家里的生意和商队,她也是有能力去做的,父亲入狱的那几个月,全部靠她辛苦维持,到处奔走,保住了家里的产业和皇商的名头。 可在所有人眼里,家业就是必须要留给弟弟的,即便弟弟那时候只是一个路都走不稳当的奶娃娃。 在那样的环境下,她从小也是以为,女子就该嫁人生子。 听了这些话,魔君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仙子眼风一扫,“我骂到你了吗?” “呐,我们魔修醉生梦死是一天,逍遥快活又是一天,哪管那些弯弯绕绕。”魔君讪笑道,“那个,我先走了,这片山头这么大,说不定能遇到些有意思的事情。” 说罢,他连忙一拍妖蛇的脑袋,赶紧溜走了。 见仙子已经被她挑动了情绪,阮幸继续道:“所以我要改制,需要很多人手帮我。” “好,我知道了,若能帮到这些可怜的凡人,听你的就是。”仙子点头道。 “只是会耽误看管魔君。” “他是个惜命的。”仙子看向魔君离开的方向,“为了活命,在洞府里什么东西都吃过,在须弥界是因为那里没什么人能威胁到他,在外面就不一样了,但凡惹出点祸事,随便一个元婴修士就能出手灭了他,他不敢乱来的,苟活几千年,可不是为了出来死在无名之辈手中。” 可是这样惜命的魔君,却愿意在秘境洞府里将好不容易得来的力量分她维系神魂。 仙子有些烦闷的摇了摇头,问阮幸道:“具体需要做什么?” 阮幸摸了摸下巴,“须弥界的事情先不急,首要的还是需要重建山门,结界和护山大阵不用管,我已经和结界树达成了协定,这些东西都有它负责,仙子懂阵法吗?可以先帮忙看看这些屋舍宫殿损坏的地方有没有阵法的痕迹,有的话可以修补一下。” “略懂一些。”仙子应道。 “胡三!”阮幸把胡三叫了过来,“你带着手下那些练气期的弟子们,把战场打扫一下,尸体都堆砌在一起烧了,收拢的法器和储物袋等物件分门别类的记录入库等我回头处理,有些不认识的东西就去问仙子或者魔君。” “是,宗主!”胡三领命而去。 这下子所有人都有事情干了。 只是阮幸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 她左右瞧瞧,想将头顶的六阳书斋几个字抹去,但想到还有在外的一些弟子没有自投罗网,便又止住了动作。 “欸,对了!”阮幸一拍脑门,“我姐姐呢?姐,我带你去渡劫!” 她喊了几声,把阮桃从人群中叫了出来。 阮桃唏嘘道:“你怎么一下子长大了这么多,刚刚挥斥方遒的样子,我都不敢认。” “那是因为我天赋异禀,早早到了元婴期,所以给自己捏了个新身体。”阮幸嘿嘿笑着挠了挠头,“等你到了元婴期,也可以给自己换个身体,走吧,先去渡劫。” 有了模拟中的经验,阮幸带着阮桃去买了法器,找了一片空地渡劫。 等到阮桃成功结成金丹后,就带着她飞回了须弥界。 有了结界树给她的树根,两人终于能够回到结界内。 不过是短短三年,阮幸看着眼前陌生中带着一丝熟悉的繁华街道,有种恍然隔世之感。 “我们现在做什么?” 阮幸回过神来,说道:“带你去练练手,你还没跟其他修士打过架吧?” 阮桃在仙子那里只学会了修炼和理论,还从没有实践过。 一是其他弟子的修为只有练气还太低,阮桃起步就是筑基,跟他们打没什么收益。 二是唯一和她修为相当的胡三不仅每天忙于事务,且他在修炼之前就已经达到了先天的境界,肉身强度高于阮桃,还有那么多年的武者经验。 同样收获不到什么。 这次倒是可以让她和国师宫里那位比划两下。 反正六阳书斋的老头们也不擅斗法。 说不定就是一场菜鸡互啄。 阮幸拍了拍胸口,“放心大胆的上,有我在,不会让你受伤的。” “好。” 两人到了国师宫直奔摘星台。 原本还想一剑消了摘星台的屋顶,但想来以后这国师宫自己还要用,毁了还要重建实在不划算,便止住了蠢蠢欲动的手。 只在殿门前叫阵。 里面很快出来一个身着道袍仙风道骨的老头,看着修为只比阮桃高了一线。 阮幸便放心的给阮桃使了眼色,让她出手,自己在一旁压阵。 “先用我的剑吧。”阮幸把自己的中品法剑给她。 阮桃目前还没有自己的法器可以使用。 阮桃拿着剑就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只是她并不怎么会术法,有时候使出的招式还是下意识的用从前练武时的把式。 对过三五十招以后,就落了下风。 眼见阮桃已经有些灵力不支,阮幸招手过去,一道白玉剑光就穿透了老头的身体,结果了他。 阮桃有些惭愧道:“我打不过他。” “没关系,姐姐你才修炼不到三年,这老头都已经修了一二十年了,以后你会变厉害的。” 阮幸安慰了阮桃,又将老头的尸体放入了储物袋中。 她现在手上已经没有傀儡了,急需补充新鲜弹药。 而且老头这个身份暂时还有用,不能让他死亡的事情被其他人发现。 神识弥散开来,扫过了整个都城。 不消片刻,就看到了几个眼熟的人。 几个在皇宫大内的老太监,还有一个目前住在都城府邸的刘公子。 她心神一动,手心微微抓握,摘星台的殿前就出现了一个人影。 来人踉跄了一下,阮幸松了手,他才站稳。 那人警惕而又惶然的看向四周,发现阮幸两人后,只用了几秒钟辨认,就拱手拜道:“阮帮主。” “竟然认得出我?”阮幸奇道。 她现在可是自己的本体,十五六岁的少女模样。 三年时间,六岁变成十六岁,一个没接触过修仙手段的凡人,是怎么一下子猜到的。 “样貌没什么大的变化,且阮桃姑娘也在。” 刘守业定神回道。 他看起来好像比几年前成熟多了,也稳重了不少。 不像是那个锦衣折扇的风流公子了。 甚至身上还穿着武官的劲装。 明明自己刚刚还在家坐着,突然被一股神秘力量带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换做普通凡人,早已经吓得屁滚尿流了。 而且还很看得清局势。 之前他拒绝过一次阮幸以后,红头帮跟他就只是简单的合作关系了,只有相关的利益牵扯,没有太多的情感联络,所以他对红头帮的全员修仙计划并不了解。 但是如今已经身为高官的他,看到昔日的一个江湖帮主用出了神秘莫测的手段,还是很快便低下了头颅将自己放到了一个下位者的身份上。 难怪他升官这么快,不光是因为运气好的缘故。 不过阮幸只在胡三那里知道了刘守业高升的消息,却不知道他升任到都城后做了什么官,于是问道:“你如今怎么样?” 刘守业明白她的意思,便道:“承蒙陛下垂青,官至总司,统领巡安司上下要务。” “总司啊,几品?” 阮幸并不太了解这个王朝的朝廷构建组成。 刘守业顿了一下,“三品。” “厉害,这才三年多,从左指挥使做到总司了。”阮幸夸赞道。 这中间最起码跨越了四五级。 “侥幸罢了。”刘守业说道。 阮幸问道:“最近在办什么差事?天都快亮了,还不睡觉,刚才看你在家里愁眉苦脸的。” 刘守业能看得出来,如今的阮幸已经和他不在一个层次上了,所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实话实说道:“昨日朝中有一官员失踪了,去他家中查过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财物俱在,不像是畏罪潜逃,可他的妻子也不见了……” 阮幸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昨天孙显来把男主带走了,男主以为是求仙,兴奋的忘乎所以,反正他是个孤儿,妻子也被自己杀了,世间没什么东西可以放在心上。 只是却给刘守业留了难题。 阮幸饶有兴趣的示意他继续说。 “我深查过后,发现他年初刚刚赴任户税司的时候拿自己岳家填了户税司的亏空,害死了妻弟妻妹,便想用畏罪潜逃给他结案,只是财物的事情上我可以做手脚,他妻子的事情我却无法解释,而且……这人与我政见不和,恐怕这差事无论怎么结案都会是我身上的污点。”刘守业顿了顿,皱眉道:“或许这人就是首辅一党拿来攻讦我的招数,毕竟我是陛下的孤臣,升官速度又快,难免惹人妒恨。” “搞得这么复杂。”阮幸叹了一声。 刘守业这是替皇帝做了刀,干的是锦衣卫的活儿。 说不定就是原剧情中的一个小反派。 “这事儿我给你解决了,你这几天也别查案了,你就帮我查查,近百年时间里所有进过国师宫的人,包括那些致仕的老臣,他们携带的仆役,还有从小在国师宫内的道童。”阮幸说道。 “这可是一项大工程,阮帮主所提到的这些人,起码也有几千人了……” 而且还是百年间,许多陈年旧事都不好查。 刘守业犹豫道:“且陛下令我三天内必须侦破此案……” 阮幸道:“用不着三天,你就听我的查吧,你那个陛下,我会解决的。” 阮桃抿了抿唇,上前道:“刘公子,你可能不明白我们现在是什么人在做什么事,但听我妹妹的,不会让你为难。” 她转头又对阮幸解释道:“在刘公子上任都城之前,胡三扩张红头帮遇到的很多事都是在刘公子庇护下进行的,我也见过刘公子几面,他是个好人。” 好人,阮幸最头疼的就是好人,尤其是圣母和恋爱脑。 不过看在阮桃的面子上,阮幸挥了挥手,“算了,你先回去吧,我说的事你考虑考虑,不办也没关系。” 阮幸把刘守业送出了国师宫让他自己回家。 倒不是她不想给刘守业露一手。 而是……这神通之术,她目前只会拿,不会还啊。 要不是昨天在六阳书斋控制那些傀儡的时候好像给神通之术升了级,不然她今天可能都没法用神通之术抓活人,只能抓物品了。 “走吧。”送走了刘守业,阮幸也打算带着阮桃回去了。 招出法剑,两人乘了上去,她御剑用的还是那把中品法剑,主要是舍不得踩在阿娇身上。 不过,她到底忘了什么呢? 有点太紧跟时事了,开始担心这章被404 应该不会吧qaq 感谢つ﹏的月票~(宝宝你名字那个颜文字我打不出来!所以用这个替代一下你懂的!) ------------ 第一百七十九章 地牢的惨叫 看着旁边围绕在她身边飞行的阿娇。 阮幸终于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了什么。 都一天一夜了! 蔡文不会还在云阳城等她吧? 这下尴尬了…… 阮幸轻咳了一声,“那个,咱们先不回去,去云阳城一趟。” 蔡娇果然还记得,立刻有些兴奋的应道:“好耶,姐姐,可以,见爷爷啦!” 为了避免误伤,早在阮幸替换李金甫的身份前,就给蔡文发了传讯符约他到云阳城见面,并说没见面之前不准离开。 只是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她差点就给忘了。 蔡文也是,一天一夜了没见到她人,也不知道发个传讯符问一问。 剑尖方向偏转,便朝着云阳城的方向去了。 天色蒙蒙亮,云阳城内行人如旧,由大部分低阶修士和凡人组成的城市中,还遵循着那套日出而作的循环,许多店铺开始挂上灯笼营业。 待到城门前,阮幸还发现了两个脚步匆匆的六阳书斋余孽,废了点功夫将两人解决塞入储物袋中。 进了城,阮幸想着不好大幅度使用神识,惊动城内其他修士,便给蔡文发了传讯符问清他的位置。 过了片刻,收到回信,阮幸才知道蔡文藏身在了凡人聚集的群租院落。 这地方阮幸曾经也住过,记忆之中对道路还有几分熟悉。 找到蔡文后,不等几人见面说什么,蔡娇便先一步扑上去叫了一声,“爷爷!” 蔡文见一把剑朝自己飞过来,吓了一跳,还以为阮幸终于要杀人灭口了,听到那久违的声音,才晃了神,整个人都愣住了。 半晌,颤巍巍的用干枯的老手去抚摸剑身,眼中满含泪光,“囡囡,我的囡囡,终于又听到你的声音了……” 他激动的老泪纵横,絮絮叨叨的和蔡娇说了几句话,回忆回忆往日的温馨,才定了定神,问道:“囡囡,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阮幸沉默。 虽然蔡娇并没有死,但她没了身体也是不争的事实,蔡文难免心中生怨。 “是我,自愿的,爷爷。”蔡娇懂事的说道,“姐姐,打不过,坏人,我就变成剑,帮姐姐!我现在,可厉害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求夸奖的骄傲意味。 蔡文神色恍惚了一会儿,才叹口气道:“活着,就好。” 他最想要的结果,是蔡娇恢复正常人的模样,如其他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一样,慢慢长大成人。 但那只是他的奢望,他心里明白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能够恢复神智,已经足够让人惊喜了。 蔡娇却没听出来蔡文的言外之意,只是喜滋滋的道:“对,我能活好久!” 变成了器灵以后,她就不受寿命所限制了,只要剑不损毁,她就永远存在。 不像之前,那傀儡身,既没有用上好的符文材料,又不是顶尖的傀儡本质,她自己又没有阴气修为,过不了几十年可能就自然腐坏了。 等蔡文蔡娇祖孙二人叙完了旧,就开始谈正事了。 “昨日我到了云阳城后,一直等不见您人来,而后云阳城内除了原先安排的巡查弟子,又多了几个弟子,我怕他们认出来我,就悄悄躲进了这边,中间也不敢跟您联系,怕坏了您的事儿。”蔡文坐在阮幸的面前,一脸严肃道。 他现在所躲着的是一户常年没什么人的凡人家里,屋主人想给儿孙打拼一份家底,可以将来有机会成为修士,因此很少回家,这地方被蔡文知道后,便临时占用了。 阮幸把他叫出来,却不来见他,一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可他修为平平,恐怕帮不上忙,只能先顾好自己。 所幸终于等到了阮幸来找他,他心里的大石头也落了地,只要阮幸没事,蔡娇跟着她就不会有危险,却没想到蔡娇成了器灵。 器灵也罢,原先的蔡娇对于阮幸几乎没有什么帮助,蔡文很担心等自己死了,或者六阳书斋的事情解决之后自己对阮幸没用了,蔡娇就会被舍弃。 现在成了器灵,阮幸指定是舍不得抛下蔡娇了。 阮幸点了点头,道:“无需担心,现在六阳书斋已经是我的地盘了,山头上留下的都是我的人,暂时还没有公开,只是因为昨日六阳书斋派出去的弟子还没有回返。”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确应当如此。”蔡文摸着自己的胡须,却又提出了另一个问题,“对于六阳书斋原先留下的地盘,如何打算?” 阮幸都已经想好了,“六阳书斋管辖范围内两座城池,七个村镇,等这几日山上休整好了,我就把这些城池村镇也收回来,管理还按照往常一样,我这边出一个名义上的城主,实际管理交给当地的小家族们分管,各项税收过路费等等,还是按照原来的分成,若是有些小家族觉得我宗门名声不显好欺负,那就杀。” 她说的非常果断,眸中闪过一丝杀气。 当自己有实力可以掌握话语权的时候,凭什么还要受委屈? 风灵月影宗总人数才一百出头,跟之前的六阳书斋人数相比没差多少。 因为没有仆役等之类,人数上还要更少一些。 城市中的营收是足够门下弟子们修炼所用的。 蔡文帮着老师处理过俗务,他知道六阳书斋和其他宗门并没有什么建交,最多不过一个南州玄冰宗,因着名声大,有过几分面子情,但现在南州玄冰宗自己都顾不上自己,也不会为六阳书斋出头。 反正六阳书斋本就神秘,它自己对外宣称门中都是静心修道之人,有一个元婴,几个金丹修士的小作坊。 修士们个个宅在家,提升修为,从须弥界到六阳书斋,再到结界树地下水泡,流水线一样的一生就这么过去了,恐怕都不认识修仙界其他的修士。 只要这个新建立的宗门不是魔修,那其他宗门就不会管这种闲事。 因此阮幸的处理方法并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六阳书斋中还有一些产业,是我不了解的。”蔡文提起那些账本。 得知六阳书斋所有高层都被杀了以后,面露可惜,“我并不知是何产业,恐怕这一部分就要丢了。” 阮幸听他提起这些,自己脑子里想起的却是徐盛平死前的话。 她垂眸道:“可能不是产业,那些账本是否每年都是固定时间固定数额?” 蔡文惊奇,“的确如此,您怎么知道?” 阮幸将徐盛平的话掐头去尾的说了。 蔡文便面露凝重,“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不好说了,时间一长,那些做过交易的家族,知道了消息,肯定都会来,要么要人,要么要钱,这些遗留下来的问题,都不好解决,不能一杀了之。” 这倒是个问题。 阮幸点头沉思。 而且还有一个不算太过急迫的事情她想不出什么好的方法去解决。 那就是……魔修。 结界树的记忆清楚的告诉她,六阳书斋的创立是祖师和一个魔修的合作。 虽然祖师已经死了,但六阳书斋内还有一些修士是知道魔修这件事的,还有约定好的每隔三十年,那女修都会派人过来。 如果这个约定被一直延续下来的话,恐怕离下一次魔修来的日子不远了。 最起码,是在她二十三岁那年魔修入侵之前。 想了一会儿,阮幸道:“你不是说那些账本被分为了甲乙丙三等?回去你把书阁里关于这部分内容都整理出来,如你所说,忽然断了送灵石的那些,应该家族中已经彻底无人或者这份交易已经被放弃,这些都挑出来不管,剩余的那些最好是都能知道具体的身份,看看代指的那个人是谁,以及看看以往有没有家族来要人的情况,查查从前都是怎么解决的。” “是。”蔡文应道,“事不宜迟,书阁内案卷众多,我梳理也需要一些时间。” “倒也不是那么急……现在山上没有完整的建筑,恐怕书阁也被打斗波及,重建也需要时间。”阮幸挠了挠头。 蔡文沉默半响。 整个山头都没有一片好地方,这得打的多激烈才能弄成这样? 他叹口气,“只希望书阁暗室内的记录不要被毁就好。” 四人状若无常的离开云阳城,回到了六阳书斋。 山门作为骗取弟子回返的重要条件之一,已经被紧急搭建好。 崔玉容就守在暗处,看见阮幸带人回来,便迎了上来。 “收获如何?” 崔玉容道:“我从凌晨就一直守在这里,一共遇到了三个回返的弟子,您给的法器实在好用,玉容还要暂且再用几日才能还给您。” 闻言阮幸便道:“那你就拿着用吧。” 反正这法器在原书剧情里也是崔玉容的。 三角旗在她手里基本都是压箱底,存在感很低。 崔玉容谢过阮幸之后,继续回到暗处蹲守。 蔡文和阮桃一起去书阁的位置帮忙,尽快重建好早日梳理案卷。 阮桃没什么事做,其他人又都不认识蔡文,正好她带着认认人,也跟蔡文学习一下如何打理宗门事务。 阮幸把胡三叫过来低声问道:“崔玉容昨夜都做什么了?” 胡三说道:“在地牢里待了一晚上,一直在折磨那个凡人,先是剖开了他的肚子,让他流血而亡,在他快死的时候用旗子抽出了魂魄,点了一把鬼火,亲眼看着鬼火将魂魄燃尽,才去了山门。” 胡三的脸上带着一丝后怕。 奉阮幸的命令盯着崔玉容,却看到了崔玉容报仇的全过程,真是狠辣……这女人不能惹。 阮幸听了却觉得满意。 男主死了。 她就对崔玉容彻底放心了。 “地牢里还有一个人该怎么处置?”胡三问道。 还有个人?阮幸一想,便知道了。 是孙显。 没想到为了不让他找斋主告状影响她的计划,她陷害他把他关进地牢。 倒是阴差阳错救了他一命。 “我去地牢看一眼。” 阮幸道。 这一天一夜的经历已经快将孙显吓疯了。 从领命去须弥界捉拿那个凡人开始,所有的走向都出乎他的意料。 更是听了凡人一晚上的惨叫声。 心里只怕自己也会步他的后尘。 阮幸看到他时,对方神情惊惧,眼底满是血丝。 她好整以暇道:“攻打六阳书斋大获成功,内应功不可没,你被关在这里,看来你就是那个内应了?” 孙显失魂落魄的缩在角落里,“不是我……叛徒是李金甫!不是我……” 阮幸失望道:“原来不是你啊,欸,那就没办法了,只能送你上路了。” 阮幸转身要走,忽然孙显爬行了几步到了阮幸脚前,锁链声哗啦哗啦响。 “是我!我是那个内应!”孙显咬牙说道,他的神情十分矛盾,哭丧着脸,看着阮幸的眼神中却带着一缕期望。 果然……她看人还是很准的,孙显对六阳书斋没什么忠诚度,他从头到尾都只想着自己。 他想活命,就只能在阮幸面前奴颜卑膝了。 阮幸其实很想杀了他,但须弥界内的事情,还需要利用孙显做一些事。 暂且留他一命吧,而且看孙显在上一次模拟中的表现……等他知道了结界树的真相,他几乎不会对阮幸起反抗之心。 “既然你这么识时务,我就给你这个机会。”她说道,“我会在你身上留下禁制,你从此以后留在须弥界内,余生几百年,就看你的表现了。” “是,不知弟子今后属哪门哪派,又该如何称呼您?”孙显恭敬的问道。 “咱们呢,叫风灵月影宗,我是宗主,名为阮幸。”阮幸笑着道,“虽然你没有听过,但没有关系,从今天起,风灵月影宗就在南州扎根落地了。” 把孙显带出地牢,阮幸去了后山。 后山那些埋藏在泥土下的树根在近百个傀儡自爆后竟然还能留存下不少。 想来应该是质地不错的材料,可不能浪费了。 她把这些树根全都收进储物袋里,后山便坑坑洼洼的一片,看起来难看至极。 她随手抓过一个路过的练气期弟子,是个看起来十分稚嫩的小少年,吩咐道:“你把这地方整理一下,规划好,我要在这里挖一个小型的地宫,你清理完了去和胡三说。” 小少年低头恭敬道:“是,宗主,弟子许灿领命!” 感谢葛蓓莉亚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20918175316618的月票~ ------------ 第一百八十章 管理宗门真麻烦 等过了两日,六阳书斋山上的各处都已经基本整理完毕。 不愧是修士,干活速度就是快,许多地方都可以使用基础法术,运送材料之类的问题也可以用储物袋解决。 现在暂时只修建好了正殿和广场,其他居住的屋舍与功能性建筑还未修建好。 阮幸便先将这个班底组建起来。 她为宗主,阮桃胡三为副宗主,仙子魔君为太上长老。 其下分为执法堂,由崔玉容主管,办公场所就是地牢,堂内其余人等暂时还空置,等将来弟子数量多了,修为上去了,就再让崔玉容自己选拔。 主要是因为阮幸看着崔玉容那招幽冥鬼火,非常适合刑讯逼供。 当然,这鬼火沾上身了就是崔玉容自己也很难去熄灭,真用上了也就不是逼供而是灭口了,就当是震慑其他弟子不要背叛宗门吧。 另外还有善才司,领事馆。 前者由蔡文担任,阮桃辅助,主要负责管理内外灵石资源往来,以及与管辖范围内的各地城镇村落中的各家族交接,以及原先六阳书斋留下的各种隐患。 后者由胡三管理,王东兴为副,主要是带领他们从须弥中带出来的各弟子,再加上其余所有杂事。 门规和运行标准,则大幅度的模仿了玄冰宗。 如此,基本上也算是一个正规模样的宗门了。 崔玉容的任务完成的不错,阮幸收获了一些新的尸体,自己储物袋内的傀儡数量也恢复到了两位数。 只是这些傀儡实力不济,阮幸实在懒得给他们起名字排序号。 她终于可以将山门后广场上方的几个字抹去,换成风灵月影宗了。 虽然有阮桃帮忙,但现在整个门里最忙的还是蔡文,他两天两夜没有休息,等阮幸理清了门规制度和各项任务后,赶忙过来禀报。 “宗主,您看看这些案卷。”蔡文有些疲惫,但神色十分从容。 之前在六阳书斋做事时虽然没这么累,但每天都要担心自己是否被发现,是否会死,提心吊胆的觉都睡不好,实在是为难老人家了。 现在他听命于阮幸,虽不知这风灵月影宗能走多久多远的路,可蔡娇和他的身家性命都系于阮幸一人之上,竟也安心了许多。 阮幸掀开最上面的一层看了一眼。 是云阳城发来的文书。 上面写城门外附近路段与农田近两日有妖兽滋扰。 这事儿得归所属宗门管,城中虽然有修士,但制服妖兽这种事吃力不讨好,猎来的妖兽身上有价值的材料还有大半都要上缴,反正宗门收了税,这就相当于保护费了,有事当然要让宗门中的修士来解决。 因为城门外那段路经常有修士路过,所以基本不会有妖兽会从森林深处出来,但……魔君带走了妖蛇,妖蛇原本的地盘就被其他妖兽抢占,打输了的妖兽被撵到了外围,身上还受了伤,只能跑出来了。 这事说好办也好办,说难办也难办。 因为她手底下的弟子们全都在练气期,又没有实战经验,且还有一半都是魔修,无法完美掩盖自己身上的魔修气息,这些人都不能派出去办事。 崔玉容是鬼修,仙子魔君是傀儡身。蔡文修为低也不擅术法。 算来算去,能出门的也就只有她和阮桃。 “让阮桃去吧,锻炼锻炼经验,多带几个修仙法的弟子一起去。”阮幸拍板道。 最忙的两天已经过去,把阮桃从蔡文手下调走做别的事情,蔡文也没什么异议。 不过出动一个金丹期修士和七八个练气期修士,所要对付的只是几个练气和筑基的妖兽,实在有些大材小用了。 到时候这些出门办事的弟子们,她都会有丹药作为奖励发下去,让他们尽快提升自己的修为。 第二件事,是云阳城和华阳城的城主问题。 之前的挂名城主都是六阳书斋的金丹弟子,不过现在已经死了。 可一个城市中连个金丹都没有那也不像话啊。 城内管事的家族便要求风灵月影宗任命新的城主。 这件事和前面那件事加起来,他们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想要看看风灵月影宗的实力。 一是看派出去办事的弟子,便能知大部分弟子的品貌,二是看门内的中坚,小型宗门如何判断实力,主要就是看他们有多少个金丹修士。 “我上哪儿整两个金丹出来……真是让人头疼。”阮幸苦笑着揉了揉眉心,“罢了,反正是挂名,我变个样貌过去,时不时去露一下脸算了。” 城里的家族大多数都是家中只有三两个筑基修士,对修仙并没有多大执念,有着一二分的实力和传承,就守着这城里一亩三分地的过日子,看似没什么追求,却比大部分底层修士和凡人过的都好多了。 虽然依附着宗门,却比弟子要自由的多。 正常来说这些家族中总有那么一两个是在宗门中做内门弟子的。 可六阳书斋那个功法和内情……他们也没法收别的弟子。 想到这里,阮幸便道:“这些家族中若想让后辈进入宗门的,测了灵骨可以收进来当外门弟子,暂时先跟其他人隔开,等时间长了看着没什么问题,再带人入内门。” 到时候让人先进须弥界见一见结界树,有了禁制,就保险多了。 虽然阮幸自己也很讨厌被禁制束缚,但想要求庇护哪能不付出点代价? 最起码他们是自愿的,为了对宗门的忠诚,总要掣肘一二。 毕竟她这只是一个新建立的宗门,一无情怀二无底蕴,没什么留人的手段。 “是。”蔡文应道:“不过,还有第三件事,也和城中的那些家族有关。华阳城中有两个家族,之前是六阳书斋以仆役身份带出来的,靠着先祖庇护,在华阳城中经营扎根了几百年。” “他们的先祖是?” “六阳书斋的金丹修士,但那两人一个死于六百年前,一个死于四百年前。” 阮幸摸摸下巴,“也就是说,最开始带出来的那几个人现在应该都已经死了。” 他们手里没有功法,就算修炼了基础练气法诀,又通过一些市面上流传的残缺功法侥幸筑基,寿命也只有两百年而已。 留下来的这些人都是发展的子孙后辈。 早已没有了关于须弥界的记忆。 “那就先看看他们的态度吧,没问题的话和其他家族待遇一样,若心有怨愤,就找个理由全杀了。”阮幸道。 “怎么这么多事,管理一个宗门可真麻烦。”阮幸叹了口气,“第四件呢?” 蔡文的神色变得凝重了一些,“第四件和那些账本有关。” “通过各项记录排查,已经可以确认,目前还在正常运作,每年都会送来灵石的案卷,一共有三十二人。其中甲卷两人,乙卷七人,丙卷二十三人。 这些分类其实是按照对方的实力以及送的灵石金额来拟定的,丙卷不足为虑,就算是断了他们也不敢找上门来,乙卷也无需担心,这七人我看了,目前还在须弥界中,他们没有灵骨,只能走武将的路子用络气丹,可须弥界内又没有征战,武官做到总司也就到头了,总司只有一位……修士又不能强行去干预官员调动,这些人起码几十年内不会有什么问题。” 阮幸哂笑道:“如果他们来要人,这七人还回去也无所谓,不过最好是不还,他们要是得到消息知道这地盘换了主来要人,就告诉他们生意我们照常做,这样就能把须弥界现世的时间再往后拖一拖。不过我听你的意思,是这甲卷的两人有问题?” 蔡文点了点头,“是,这甲卷的两人,其中一人,就是三年前跟我一批进入国师宫的致仕老臣,他刚刚筑基初期,死在了两天前的动乱之中,另一人目前还在须弥界,只是这一案卷是从十一年前开始的,恐怕那人如今还只是须弥界内一个无知孩童。” 孩童这个还没有死,但应该也赶不上养官运了,因为阮幸打算在两年之内就完成须弥界的改革,到时候须弥界内哪还有官运存在。 但是没死的总比死了的好解决。 “这些案卷之中,正常修到了金丹的修士,是送入须弥界地下,还是放他们回去了?”阮幸问道。 “放回去了,他们花这么多灵石,不就是为了给自家求一个稳定的金丹修士吗?一百年的供养,换一个自家血脉的金丹,且还不强制要求有灵骨,对于那些穷途末路的家族来说,是非常划算的一件事。”蔡文答道,“不过这些放回去的人,身上有须弥树留下的禁制,没办法对旁人透露内情的。” “难道没有一个人会中途夭折吗?所有案卷记录全部成功?”阮幸不可思议道。 那六阳书斋简直是下了一盘大棋。 稳定持续的给各行各业输送一个空有境界的速成金丹。 “这个我也想到了,专门查了一下往年的。”蔡文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夭折的很少,在他们死之前,都会紧急带出来,不过这样就算是失败了,交易终止,前期的灵石也不会退。” “那在这合作中,六阳书斋倒是挺硬气。”阮幸叹道,“我心里有谱了,你回去忙吧。” 蔡文拱手行礼后便离开了。 派了阮桃带人去清理妖兽,顺便给云阳城和华阳城送去回信,阮幸打算过两天再去走马上任,先晾他们一晾。 然后叫上孙显,一起去了须弥界。 把孙显送到国师宫,让结界树下了禁制,不允许他离开须弥界后,又让他看到了地下气泡的真相。 孙显哭嚎了一会儿,才平静下来,比模拟中的接受速度要快得多。 也许是因为六阳书斋已经覆灭的缘故。 他哭哭啼啼的道:“弟子对宗主是一片真心,再不敢有二意了。” 有些嫌弃的看着孙显枯树皮似的老脸皱成一团,一点都没了那股子修仙者的气度,没好气道:“正常点,你又不是什么二八年华的俊俏少年郎,别作这副模样。” 孙显便收起了作态,低眉顺眼道:“宗主要弟子做什么?” 阮幸吩咐道:“从前你也当过国师,现如今就接着当吧,之前做国师的时候,你需要做什么事?” “也没做什么事,看好王朝运转维持气运,但非必要时刻无需插手,还有挑选符合条件的新入门弟子,给那些到了年龄的老臣测测灵骨,还有就是照顾一下斋主给的名单,名单上的人若是有生死危机,就出手把人救下来带进国师宫,其余不管。” 名单估计就是蔡文说的账本上的那些人。 不过……皇室呢? “没见你们挑选过皇亲国戚进国师宫,为何?” 孙显道:“皇族,自然要从头到尾什么都不知道,才能更容易领悟气运指示,他们内心所思所想,所作所为,看似是自己的意志,其实都为天道所控罢了,有时候有些皇帝可能不明白国师宫蕴含真意,只需要露几手幻术,就能唬住皇帝,让他奉国师宫为尊。” “我知道了。”阮幸点点头,“那些皇帝都是普通凡人,除了有些气运外,没什么不同,你就按照你之前做的来吧,不过,我需要你给皇帝下一点暗示。” “暗示?”孙显不太明白。 “让他下几道政令,各地官办的私塾,不是只收男子吗?再兴办一个女校,只收女子,宫廷内设立一个内廷,只收女子做官,类似的这种政令,若是他不听,就换一个皇帝。”阮幸道。 若是大刀阔斧的将须弥界内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改变,恐怕底层的百姓就要引起恐慌了,这和他们千百年来接受的教育思想不符合。 她既然想将须弥界料理好,就要从潜移默化开始。 皇帝只要同意下这种政令,那么底下的官员自然会商量出一个对策。 除非他们想要架空皇帝,到时不正好给了阮幸肃清朝堂和世族的理由么? 孙显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阮幸转身便去找了刘守业。 三天时间也快到了,不知道他考虑的如何。 感谢书友20240723161708159的月票~ ------------ 第一百八十一章 朝堂之争 刘守业正坐在自己的书房愣愣出神。 阮幸这次没有用神通之术抓他过来,而是自己去了刘守业的府上。 略施幻术,便在府中畅通无阻,来来往往仆役侍女皆视若无睹。 直到坐在刘守业的对面,刘守业才发现她。 连忙起身俯首拜道:“您过来了。” “是啊,问问你想清楚了没有。”阮幸闲闲说道。 刘守业没有回答,而是将自己桌上一叠厚厚的书册推了过去,“这是您让我查的东西,时间紧迫,没有特别详细,不过听您说完之后,我倒是有了思路,所有符合您条件的人家,最起码都是延续了三代以上的世族,因此,我也把朝中编撰的世族族谱悄悄抄录了一份给您带来。” “不错,好东西。”阮幸赞了一句。 没想到刘守业还有做黄巢的潜质。 把书册收进储物袋,阮幸起身要走。 刘守业有些不安的问道:“明日陛下问我该如何回禀?” “就按照你原先所说,畏罪潜逃。”阮幸道,“放心吧,明日你那位陛下没空理你。” 事实也的确如此。 孙显深夜入宫,对皇帝洗脑,说他夜观星象,见紫微星东升,夜郎星夺日,朝中恐有奸佞多生,需设立一个与前朝完全隔绝的内廷由皇帝独自掌握,内廷之官需由女子担任,此乃借织女星之势,压制夜郎星。 皇帝原本就心中对朝堂不满,被几个老臣压着,前些年的织造案,牵连了那么多人,结果呢?只罚了五六品的小官,抓了几百个商贾之流,和做工的平民百姓,雷声大雨点小,他心中气愤,却也只能杀掉那些出来顶包的替罪羊。 之后朝堂上的大臣们可能是觉得他这个皇帝野心大了不好掌控,便将户税司的亏空捅了出来。 巧的是,织造案里死的最多的就是户税司的官。 直接把罪责放在已经死了的人身上。 看皇帝怎么收场,最后还不是要靠他们这些老臣? 皇帝铁了心要和首辅对着干,直接将首辅新收的得意门生放在了户税司,让他想办法填上的这个亏空。 没想到此人还真是心狠,直接把自己岳家给卖了。 首辅给他找的麻烦,被首辅的弟子解决,真是给了首辅好一个没脸。 若不是他突然失踪,皇帝已经有心提拔他和首辅打擂台。 皇帝这些年也培养提拔了一些亲信,其中坐的最高的就是刘守业这个总司,他商贾出身,家中单薄,只有一个姐姐和侄子,没有和世族联过姻,最适合做他的孤臣。 只是……失踪那人从前和刘守业多有不和。 皇帝不得不多疑一些,究竟是首辅对这个弟子不满,让他失踪,还是刘守业怕那人抢了他在皇帝心中的位置,而让他失踪。 这也是刘守业为难的地方。 一个不好,他就会失去皇帝的信任。 阮幸的出现,则给了他第三条路。 如果真如阮幸所说,他既不用对着首辅小心翼翼,又不用担心皇帝卸磨杀驴。 因着祖训上对国师宫的崇敬,虽然皇帝心中并不觉得此事能成,但还是同意了国师所言。 且看首辅如何应对吧。 隔日的早朝上,刘守业的禀报一点水花都没激起,所有臣子的目光全都放在了皇帝的身上。 立女校,设女官,建内廷。 每一条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巨大的冲击! “不可!女子相夫教子方为正道,怎可入内廷为官?这是离经叛道!”一个老臣声嘶力竭的阻止。 “陛下难道不怕被史官戳脊梁骨吗?” “我看陛下不是想建内廷设女官,而是想给自己后宫多充实一些人数吧。” 一个年轻的臣子阴阳怪气道。 因为六阳书斋的宏观把控,皇族之人并不能修仙,皇亲国戚太多对于六阳书斋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有个孩子能传承下去就行了,要那么多皇亲国戚干什么。 因此,祖制皇帝的妃嫔最多不得超过十二人。 历年前也曾有几个重欲的皇帝对祖制不满想要用各种方式去改变,却都没有成功。 这臣子正是拿这种事来讽刺当今。 皇帝气的脸色铁青,他这么多年,后宫中也只有三位妃嫔,孩子更是只有一个,如今还在牙牙学语。 这臣子完全是纯纯的污蔑! 他绝对是首辅示意出来折辱他的! 可是又不能因为这一两句话直接杀了他,那就显得皇帝心虚了! 臣子们你一言我一语都快把皇帝气的不行了,刘守业就低着头站在自己该站的位置上,一个字也不吭。 首辅这才悠悠的叹了一声,“陛下所想,不知因何而起?” 皇帝自信道:“自然是国师所言。” 国师可比他这个皇帝说的话有威严多了。 毕竟,皇帝还要靠他们这些臣子才能办事,权臣放肆一些,皇帝也拿他们没办法。 而国师就不同了,多少老臣心里想着等致仕以后能被国师看上,进入国师宫求得长生。 毕竟人间富贵日子还没享受够,怎么舍得死呢?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安静了不少。 或许,支持国师能够增加一些被选进国师宫的可能性吗? 有些传承悠久的世族出身官员可能清楚那么一两分国师宫内的情况,知道国师宫是真的在修仙,也知道修仙不止是要做官员,还有其他的条件,所以有些人才愿意花高价只为了买一个仆役的名额进入国师宫。 这些流言在都城中总是时不时会被人提起,只是有人信有人不信罢了。 首辅沉吟片刻,说道:“既然是国师提起,臣等自然要给陛下一个合适的章程,只是户税司的亏空年初刚刚才补上,如今国库空虚,恐怕没有那么多银两用于此处。” 皇帝忍不住冷笑。 户税司亏空的银钱是皇商崔家的百年积累补上的。 那么原本户税司口袋里的钱呢? 到了谁的手上? 若不是没有证据,皇帝真想把蠹虫的家全都抄了,看看他们到底贪了多少! “既然如此,那首辅就想办法拟一个章程,退朝!” 皇帝甩袖离开。 众臣子纷纷退出殿中,便有臣子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讨论今日皇帝的反常。 “真是国师所言?但近百年来都没有哪一任国师出来插手政务的呀?” 当然了,以前的国师为了确保国运无人为因素干预,绝不会插手政务。 但现在不一样了。 国师宫的老大,换人了~ 一个臣子拦住刘守业,笑问道:“刘总司,平日里你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大家都是同僚,不如跟我们讲讲?” “张大人折煞下官了,泄露陛下行踪可是死罪,下官不敢妄言。”刘守业敷衍的回答了一句,便匆匆离开皇宫。 阮幸正躺在国师宫摘星台的一把软榻上,吃着道童呈上来的葡萄。 见到孙显回来,便问道:“怎么样?” “皇帝同意了,但那帮大臣没有同意。”孙显道,“搁置明天再议了。” 阮幸笑道:“你从前也是官,按照你的想法,最后会如何?” 孙显苦笑两声,“我当初可没到能左右陛下的权臣这个地位,不过,我觉得很难,如果真的建立内廷,肯定要分权,这件事动摇了臣子们的根基,就算最后办成了,内廷可能也只会变成一个徒有其表的花架子。” 他轻轻摇头不解道:“为何宗主一定要让女子参政?女子天生愚昧,即便是有您这般出类拔萃,钟灵毓秀之人,那也是万中无一的,其他女子即便给了她们这个机会,也不及您万分之一。” “试都没试过,你怎么知道她们不行?”阮幸气定神闲道,“我做修士之前,也曾经被别人说,小儿愚昧,女流之辈,可我现在不还是让许多修士对我俯首帖耳?” “罢了,跟你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你不过是我的阶下囚,我不需要说服你,倒是你需要好好听话才能活命。”阮幸看都没看他一眼,平淡的说道。 “是,宗主,您说得对。”孙显谦卑低头。 阮幸把一个药瓶放在桌案上,吩咐道:“明日你看朝堂上谁反对的最激烈,这瓶里的东西就丢到谁家水井里去。” 孙显接过打开闻了闻,疑惑道:“这是,凡人的毒药?” “是啊,当凡人时候做的小玩意儿,本以为会放到过期都派不上用场了,正好,别浪费了。”阮幸随口答道,“我回去了,明天再来视察你的工作。” “恭送宗主。” 等到孙显再抬起头时,阮幸已经不见了。 阮幸回到风灵月影宗时,正巧胡三要找她。 “什么事?” 胡三呈上几个储物袋,“打扫战场搜集来的战利品,还有库房内的灵石法器丹药材料等资源,都已经放在这几个储物袋里了,请宗主过目。” 阮幸神识探入其中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嚯,还挺富! 光是灵石就有二十多万。 毕竟每年六阳书斋都能收到来自各处交易的汇款,不过六阳书斋的弟子们不事生产,都是宅在宗门里专心修炼不出门的,消耗资源的缺口很大,这些灵石估计也就是他们所有金丹弟子一两年的用量。 她恨不得全冲进模拟器里。 不过还是止住了这个想法,她的积分还有八万多,灵石还有十万多,暂时还不至于全收到自己手里然后让宗门上下全都过苦哈哈的日子。 当然,如果哪天她特别缺灵石积分到危急存亡的关头了,那就只能和众弟子说一声抱歉了。 “你先拿着吧,其中的基础练气丹药,给干了活的弟子们分一分当作奖励。” 胡三应道:“是。” “不过还有一事。”胡三脸上有些窘迫的神色,“半山腰的灵药园,还有山脚下的灵田……我不懂怎么照料,便让弟子们按照凡人种地的方法浇水施肥,这几天好像适得其反了……” 阮幸顿时明白了,“养死了多少?” 胡三小小声道:“八成。” “呼……真是谢谢你没有全养死。” 胡三这个先扬后抑的禀报顺序可真是吓人。 阮幸扶额。 她记忆中是在模拟里种过灵米的,但总不能让她一介宗主亲自种地吧! 出走半生,归来仍然种地。 她想了想,在她最开始到云阳城的几次模拟中,倒是有几个可用的人才,最开始收留她的药铺,和那个教她炼丹的炼丹师,在她印象里人都不错。 “你到云阳城里去,找一个姓何的炼丹师,他现在应该是练气九层,你告诉他来咱们宗门做炼丹师,给他免费提供筑基丹。 还有一家陈记药铺,那家老板和他的家人以及学徒都请过来,他们了解药性对于普通的低阶灵草灵米也有种植经验,他们若是不愿意加入宗门,给他们开工钱来教导咱们的弟子几个月也行,不过,若是只开工钱,就不要让魔修的弟子跟他们碰面了。” 见阮幸并没有怪他,还想出了补救的办法,胡三如释重负,松了口气应道:“是,宗主。” 他赶紧便下山去办这两件事了。 而阮幸则是思考着,该怎么给弟子们提升。 魔修弟子倒是好说,回头给须弥界里多建几个免费义庄和墓园就是了。 魔修弟子们在须弥里反而更好修炼。 仙修弟子就不太行了,就算丹药拉满,恐怕至少要好几年之后,才会有一个筑基期的弟子出现。 而且她不会特别偏爱某个弟子给丹药拉满的,这样不太公平,若是所有弟子全部拉满,她这个经济实力也有点跟不上。 要不然就给他们一人整一件法器? 反正她炼器也要练手,后山爆炸留下的树根也挺坚硬,还有库房里留下的不少材料。 或许整顿须弥界的这段时间里,她可以慢慢的把弟子们武装起来。 这样想着,阮幸回到了正殿,在偏阁的房间里躺在了柔软的床上。 唔——舒服啊! 忙了好几天了,就该这样躺着享受享受嘛。 嗯?不对? 阮幸一下子坐了起来。 她回来是要干嘛的来着? 不是去云阳城和华阳城走马上任嘛? 还要变换个不同的样貌。 欸,都是胡三,一回来就把二十多万灵石放在她眼前,搞得她都忘了自己要干嘛了。 感谢没有吃饱233的月票~ ------------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夜谈 真是个劳碌命,一刻不得闲。 阮幸为自己叹气两声,才着手用幻形术和面具法器给自己捏造了两个不同的身份。 一个刘姓的温润修士,一个陈姓的高冷修士。 至于名字,懒得起了。 到了傍晚时分,阮幸才用陈姓修士的身份进入了云阳城。 城内各个负责管事的家族代言人都已经准备好了迎接。 见到一脸冷色的阮幸时,也没有闹什么幺蛾子,而是恭恭敬敬的齐齐下拜称一声:“陈仙子。” 这称呼可不敢乱叫。 他们可是已经知道了,前几日,风灵月影宗这个新兴的宗门,派去清理云阳城外周边妖兽的弟子是一个金丹期和七八个练气期弟子! 杀鸡用牛刀啊这是。 一定是在震慑他们这些云阳城里的小家族! 说不定派来当城主的修士就是元婴期,他们自己修为低看不出来,要是随随便便叫个真人,万一把人惹毛了可怎么办? 所以仙子和仙长这类对于高阶修士的敬称在此时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一群小修士在面对阮幸时头低的快要垂到地上。 阮幸也没想着为难他们,震慑一番后,便道:“叫城主即可。” 见识过仙元大陆许多不同城镇的阮幸,在她眼里这两个小城充其量也就是个三线城市,不值得费什么心。 “是,城主。” 为首的修士笑脸相迎,邀请阮幸去城中酒楼以宴席相待。 席面上的妖兽肉,还是阮桃前两天猎来的呢。 平静无波的吃完了这顿饭,两方人也算是互相有个脸熟,云阳城重新有了高阶修士坐镇,他们也吃下了定心丸。 阮幸冷着脸吩咐他们自己喜静,无事不要打扰,便住进了先前准备好的城主府邸。 当然,这只是表面。 实际上的阮幸在关上门后便马不停蹄跑到了华阳城。 以另一个形象在华阳城当上了城主。 等到一切做完以后,阮幸才回到了风灵月影宗。 这两座城的城主基本上就是一个吉祥物的作用,证明这个城有高阶修士,象征性的警戒给其他修士看而已。 这么多年来,除了阮幸搞出的两次事,就没有需要城主出马的地方。 因此阮幸也无所谓住不住那城主府,先糊弄过去再说。 天色已晚,风灵月影宗内,弟子们修为太低仍是凡胎肉体,这个时间大多都已经睡了。 阮幸想起胡三跟她说的事情,脚步一转,便去了灵田。 大片的灵田内,硕果仅存的几支秧苗萎靡不振,看来这一季的灵米应该会收成惨淡。 问题不大,反正她也不怎么爱吃,妖兽肉和灵米之类的东西都是打算卖掉的。 看过了灵田,阮幸正打算走,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呼吸声。 是在弟子们临时居住的屋舍方向。 这么晚了,还不睡觉,该不会这几天灵植死的这么快是有人捣鬼吧? 阮幸顿生警觉,悄悄靠近,却发现是一个小少年,正在用一根木棍练习剑法。 他微微气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你在干嘛?”阮幸冷不丁出声询问。 小少年吓了一跳,回过头看看到是阮幸,有些欣喜的拜道:“见过宗主,弟子天资驽钝,便想着勤能补拙……” “你这补的什么玩意儿?”阮幸打断他道,“我没看错的话,你修的是魔修功法吧,魔君的功法并不适合单打独斗,也不适宜配用剑法,魔修有魔修的路数,你练剑干什么?而且还是凡人的剑法?” 他是纯在用肉体的力量去练习剑法,没有使用灵力。 少年低头,窘迫的表情浮现在脸上,忽然他猛地跪在地上,大声道:“是弟子愚钝,求宗主教我!” 阮幸沉默了一会儿。 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你在投机取巧吗?你该不会以为我忘了你是谁吧,许灿?” 许灿楞了一下,然后头低的更深了,没有讲话。 前几日他在后山被阮幸随手抓了壮丁去清理后山杂物,当时他报了自己的名字,但看阮幸没有一点反应,他便以为阮幸已经将自己忘了。 今日知道胡三去找阮幸禀报,阮幸有可能会来视察以后,便一整天都呆在了灵田附近,只想着能得到阮幸的看重和赏识。 被阮幸点破了他的小心思后,许灿一直没吭声。 阮幸便叹了口气,“我甚至开始觉得你是为了单独见我一面故意毁坏那些灵植了,如果我认定了你的嫌疑,那么你刚刚不会有说话的机会,所以,不要做多余的事情,回去休息吧。” 许灿嘴唇嗫喏了半晌,“……是。” 等到许灿离开以后,阮幸才看到不远处的树梢上,一个白衣的身影坐在那里。 朦胧的月光从她的背后洒下来,像是给她披上了一层轻薄的披风。 阮幸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怎么回事,一个个的大晚上不睡觉。” “我现在的身体,有什么睡觉的必要吗?”仙子听到了她的话,斜睨了她一眼。 阮幸笑了,“那倒也是,魔君人呢?这几天都没看到他。” 她足尖轻点,也飞上了树杈,坐在了仙子的旁边。 树叶的残影随着她的动作摇晃了一下。 仙子道:“在帮你建地宫,他说他在北境的住处有许多洞窟和地宫,有经验。” “他竟然还会主动干活。”阮幸奇道。 仙子耸了耸肩,似乎是不想多聊魔君,她问道:“你不喜欢刚刚那个人?” “倒也不是。”阮幸道,“他资质还行,人也聪明果决,只不过身份有点问题,他爹以前跟我不对付,被我杀了,他是私生子,据他所说,他娘是被他爹害死的,所以我算是帮他报了母仇,要跟我入伙,我当日一时兴起,就留了他一命,我是想顺其自然的,但他好像不这么想,用点小心机想在我身边搏个职位。” 有野心很正常,阮幸也不反感,但他把心机用到自己身上就有点烦了,她喜欢那种办事儿的。 而许灿办事的能力还没体现出来,就着急往她身边凑了。 但在许灿眼里,他又是吃毒药,又是读书考秀才,又是练武修魔,付出了这么多努力结果跟其他弟子没什么两样,心里肯定是不大平衡。 “而且,人心难测,谁知道他将来会怎么想呢?我不希望在我身边放一个不定时的炸弹。” “你把人想的太坏了。”仙子不赞同道,“也许他真的只是觉得你救他脱离苦海,想要为你效力呢?对你心怀憧憬,才会想要近一点。” 阮幸不置可否,“人之初,性本恶。我向来不介意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 “所以,这也是你不让我跟你一起去须弥界的原因吗?怕我阻止你做某些事?”仙子又转了个话题。 阮幸的眸中闪过一丝惊奇,“你猜到的?怎么感觉变聪明不少,以前你都是呆呆的。” 仙子没阻止她对六阳书斋斩草除根,是因为这宗门里本就恶果累累。 但进了须弥界可就不一定了,万一仙子觉得那些官员世族什么的都是无辜凡人,不让她杀怎么办。 虽然以仙子现在的实力也阻止不了她,但她还想用仙子办事呢,别把关系搞坏了。 仙子有些羞恼的瞪她一眼,反驳道:“我才不呆!” 随即又有些低落道:“你之前说让我帮你,可现在整个宗门里只有我一个人没事做,你什么都没安排给我,那魔头就嘲笑我,说是因为我性子太烦人了。 或许我该谢谢你,虽然你与我想法截然不同,但自从认识了你以后,我发觉这世间黑白正邪并非泾渭分明……我是傀儡身,须弥界的结界又拦不住我,若是我铁了心不让你杀那些凡人,肯定早就跑进去了。 是你向我描绘的未来打动了我,你说你要将须弥界变的更好,我相信你。” “相信我就对了,我肯定不会骗你。”阮幸笑道。 “你看起来不像是会做这样事的人,我以为你冷血漠然,不在乎其他人的命,也不在乎他们过的好不好。”仙子看着阮幸,仿佛重新认识了她一遍。 仰头看着夜空中的弦月,阮幸道:“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从前我自身难保,自然只能独善其身,现在嘛……既然要做,就不能敷衍了事,我也不指望这个世界能变得有多好,总之,不能比现在更差吧。” 仙子道:“那你有什么事就吩咐我去做吧,反正都已经上了你的贼船了。” 看着仙子认真的模样,不禁让阮幸有些动容,“虽然你说的很好,但我暂时还是不会让你进须弥界的。” 仙子:“……我知道。” 没想到玄极宗的正义小斗士都快被她养歪了。 罪过罪过。 不过,许灿既然想要帮她做事,那她还真想到了一个任务适合他去做。 隔日。 胡三请来了炼丹师和药铺的陈老一家人,他们都表示很乐意加入宗门。 炼丹师在模拟里为了筑基丹有多努力她都看在眼里,这下子有一个筑基丹的诱饵放在这里,不得把炼丹师钓成翘嘴儿? 而且这个何丹师他自己的功法还是残缺有缺陷的,只能练到筑基后期,这下入了风灵月影宗以后,自己的功法也不要了,只想着学风灵月影宗的功法。 陈老一家也是如此,他们一家都是凡人,根本就没有可以修炼的功法,一点种地侍弄灵植的微末本事能换一家人有功法和资源,他赚翻了好吗。 胡三便按照阮幸的吩咐,主持着将他们都计入了外门弟子的名单。 到这里阮幸才想起来一件事,连忙去问仙子功法的事情。 之前她以为玄极宗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上次去了沧海城,发现玄极宗还在。 如此修炼同种功法是否会出问题? 仙子则表示,她怎么可能传授玄极宗原本的功法? 在洞府里几千年跟一个魔修呆在一起,她天天无聊的要死,早就将功法改良推演过几千遍了。 虽然她自己才化神期,但她推演的功法已经到了归墟期,只是还没有真实实践过,不知道是否能真的度过归墟飞升。 阮幸这下便放心多了。 直接叫上许灿准备去须弥界。 许灿昨夜才被阮幸打击了一番,正沮丧着,今天又被阮幸找,有些茫然的看着她。 “你不是想给我办事吗?有任务交给你。”阮幸补充道:“完成的好就让你做领事馆的小管事。” 能和其他弟子拉开差距就是好事,许灿顿时欣喜道:“许灿定不负宗主所托。” 两人到了须弥界,先去找孙显。 “今天的早朝怎么样?” 孙显看了看阮幸身边多出来的一个殷勤的小少年,顿了一下,道:“不太好,首辅没说话,只有两个派系的官员在扯皮,我下了早朝以后就去给吵得最凶的一家下了毒,那个官员不到中午就死了,陛下知道也没有动怒,只是责令刘守业侦破此案。” “真是麻烦。”阮幸皱眉。 用下毒这种凡人的手段,就是为了逼他们就范,他们知道有人下毒,但不知道是谁做的,就会互相怀疑,猜忌,害怕,这个时候只要皇帝强势一点,事情就可以结束了。 但这个皇帝看起来也没有把国师的话当回事,根本不是真心想促成政令,只是借着这个由头让朝堂上的官员们争斗,他好借此收拢权柄,把握人心。 如果按照皇帝的做法一直这么拖着,过了年内廷都不一定能建立起来。 原本还想手段温和一点,但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跟我走。”阮幸示意孙显和许灿跟她一起。 孙显懵道:“做什么?” “逼宫!” 皇宫前的一辆豪华马车里,坐着四个人。 阮幸,刘守业,用幻形术变化成首辅的孙显,和依照刘守业描述变化成皇帝的许灿。 至于真正的首辅。 大概是已经凉透了吧。 许灿有些紧张的整理自己头上的珠冠,小心的合拢双手不将冕服的袖子弄皱。 他才刚从须弥界出去几天便又回来了,心态上还没有从凡人转变为修仙者。 “宗主,我该怎么做?”许灿不安道。 “你是个机灵的,随机应变。” 听了阮幸的话,许灿更紧张了。 “这样真的能行吗?”刘守业忧心忡忡。 “怎么不行?”阮幸反问,“自古帝王为何重文轻武,又为何怕文武相和?” 虽然须弥界重文轻武的原因不大一样,但道理其实是相通的。 “现在,最大的文官在这儿。”阮幸指了指孙显。 “最大的武官在这儿。”又指了指刘守业。 “还有最大的真理。”阮幸看着许灿。 “别看我们只有四个人,论起来胜算比皇宫里那个大多了。”阮幸自信道。 孙显有些无语的看着她,反正阮幸也不在乎什么气运,她直接招个雷电劈到皇宫,先电死个几百人杀鸡儆猴,这皇帝和群臣还不吓得屁滚尿流,她说煤是白的都得夸她说得对。 阮幸笑而不语。 让须弥界内的凡人把她当成神明妖怪一般来畏惧可不是什么好事。 感谢非罪的月票~ 感谢书友20180226202826427的月票~ ------------ 第一百八十三章 皇帝轮流当 刘守业看着自己面前外表天衣无缝但神情一点也不相似的两人,只觉得自己大概是还没睡醒。 他深吸了口气,还是按照阮幸的吩咐,召集了巡按司里的佥事和翎卫们。 须弥界内没有战事,所以武装力量也不多,都城内的巡按司能够达到外劲圆满以上的满打满算全部调来也不过三千多人。 不过这点人也够了。 因为皇宫里面,更少。 有结界的存在,外围的侍卫基本都是摆设,数量不多,也没什么特别厉害的首领。 唯有皇帝身边,有着十几个已经到达先天的老太监。 这些老太监只听皇帝一人的命令,给他做些脏活儿,兼负责皇帝每日的人身安全。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三千翎卫已经包围了皇宫。 许多消息灵通的大臣们得知后惊的连凳子都坐不稳了。 连忙吩咐仆役备马车赶到皇宫门口,却远远的不敢靠近,怕被误伤。 心中心思各异,具都在猜想这个皇帝最信任的心腹刘总司是想做什么? 如果是奉了皇帝的命令,对今日早朝上反对他的臣子不满,那也不该围皇宫啊? 等到那些臣子们都到的差不多了,阮幸才变化成皇帝的模样,带着刘守业和孙显走出了马车。 眼力好的看到这一幕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三个人怎能如此和谐的在宫门外站在一起? 阮幸满意的看着周围,高声叫道:“请各位爱卿到朕身边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互相推搡着到了近前。 翎卫们手中刀剑寒光闪闪,黑压压的人群悄无声息的肃穆而立。 看上去压力拉满。 额头上留下一粒汗珠,一个老臣见首辅面无表情,壮着胆子上前勉强笑道:“陛下何故如此?” 阮幸矜傲的抬眼,目光压迫性的扫视了一圈,才缓缓开口说道:“爱卿何故谋反?” 此言一出,周围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住了。 那老臣反应了半天,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陛下,臣冤枉啊!臣为陛下忠心耿耿,呕心沥血,绝无二心啊!” “呵。”阮幸冷笑,“朕说的不单单是你,而是你们所有人!皇宫内鸠占鹊巢,朕蒙难受苦,若非刘爱卿与首辅心细如发,观察入微,恐怕朕早已尸成白骨!你们这些人,对着那个冒牌货毕恭毕敬,难道不是谋反之举吗?” 众臣立刻齐声冤枉,纷纷跪倒。 “放肆!” 一声怒喝传来,宫门内急匆匆走出来一个被太监宫女簇拥着的男子,他气急败坏道:“竟敢有人冒充朕!” 皇宫外如此大的动静,里面自然不可能一无所觉,皇帝出来后看到这一幕,又惊又怒。 惊于世上竟有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怒在此人藏匿至今,恐怕是早有准备,而自己信任的刘总司和首辅竟然沆瀣一气,蛇鼠一窝! “冒牌货也敢大放厥词?”阮幸冷笑一声,“今日天命所归,归于正位,朕便要将此逆贼,就地正法!刘守业!” “臣在!” “随朕杀进皇宫!” 皇帝不可置信的看向刘守业,“是朕给了你总司的位子,却没想到原来你早就包藏祸心……” “臣对陛下自然忠心不二,与你这逆贼,不过是虚与委蛇罢了。”刘守业沉声道。 皇帝又看向首辅,脸上满是失望,“首辅,你以为你找个人来替代朕,就能够把朝堂变成你的一言堂了吗?” 孙显臭着脸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臣从无此想法。” 刘守业一声令下,三千佥事翎卫纷纷抽出刀剑,忽然另一个臣子高声叫道:“且慢!皇宫之内有国师结界所护,就算人数众多,也无法强攻硬闯!不过是徒增伤亡,刘总司,你还是束手就擒,我等自然会为你求一个全尸!” 两相对比之下,的确是正要逼宫这边的陛下显得更为狂悖,不似真的陛下。 这臣子心中思忖一番,便决心赌一个大的,站在宫门内皇帝那边!到时国师来拨乱反正,皇帝自然会念着他仗义执言,说不定他就能更进一步,顶上首辅的位子了! 做着首辅的美梦,臣子对刘守业几人大声的呵斥。 皇帝听到此话,则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对,我还有国师,国师前夜里见我还与我夜谈秘事,国师定然会信我!” 许多原本就是皇党一派和胆小怕事的便开始犹豫不决起来,附和起那呵斥的臣子。 “哦?”阮幸斜睨几人,轻声道:“朕给了你们机会认错,戴罪立功,却仍不思悔改,要站在逆党一边儿?” 见她气定神闲毫不害怕的模样,那臣子也迟疑了。 转而开始苦口婆心的劝说首辅,“首辅大人,您就收手吧,趁着国师还没到,及时悔改,陛下定会怜惜您多年苦劳……” 孙显嗤笑道:“你怎么知道国师没来?” 众臣纷纷如梦惊醒,心中叫苦不迭。 对啊!首辅怎么会不知道皇宫结界!他既然敢逼宫,那定然是有所依仗! 被顶替首辅职位这个想法冲昏了脑子的几个臣子顿时清醒了过来。 但为时已晚。 阮幸回到马车里,变成国师的模样,让许灿扶着自己下车。 她满脸威严道:“前日夜观星象,算出紫微星有难,便想以织女星对冲救之,可是没想到昨夜紫微星仍旧暗淡,原是我看走了眼,此紫微星非彼紫微星也。” 连国师也站在这边。 宫门内的皇帝如丧考妣。 但他仍是不死心的想要挣扎,看到国师挥手用一块树根状的法器解除了皇宫内的结界,无力的呐喊了一声。 “护驾——” 却被更大的冲杀声淹没了,刘守业大吼一声,“拿下!” 黑压压的人头如流水一般涌进了宫门内。 而那些想投机取巧的臣子也绝望的呆坐在地。 一开始就站首辅这边认为马车内才是真皇帝的臣子们一边同情一边庆幸着自己站对边了。 劫后余生后便开始暗自在心中嘲笑地上傻不愣登的官员。 “真是做官做傻了,这事儿是分清楚谁是真皇帝吗?真皇帝在哪边儿根本无关紧要,重要的是首辅的底气,是国师啊!” 历史上多少次皇权和国师宫的碰撞,哪次不是皇帝输? 国师宫的地位,千年屹立不倒,还认不清吗? 紧张刺激的一场逼宫,从开始到结束都没有超过一炷香的时间。 虽然刘守业本身武力值并不高,他手底下也没几个千翎卫,但皇帝那边儿的老太监们,都被阮幸悄悄用破源术废掉了真气,自然就如待宰的羔羊一般任人宰割。 她可还记恨着这些老太监当初在模拟里杀她好多次的事情呢! 她只杀他们一次,算起来还是他们赚了。 宫门外的红墙上溅上了大片猩红的血色,阮幸看都没看一眼,抬脚上车回到了马车内,许灿也连忙跟了上去,她掀开帘子吩咐道:“进皇宫。” 驾车的马夫一挥鞭子,马蹄和车轮便都染上了血印。 许灿有些兴奋,虽然他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只漏了个脸,但能够站在阮幸身边参与此事,也算与有荣焉。 他按捺不住道:“宗主可真是威风!” 阮幸晒道:“在凡人面前威风算什么。” 她只是不想对须弥界内的普通人冲击力太强,才选用这种方式。 她对着许灿认真道:“你就留在这里当这个皇帝吧,任期大概是一两年的时间,这段时间里,我需要你做很多事情。 第一,这本族谱你拿着,寻这些人的错处,无论是贪赃枉法,还是草菅人命,一旦发现,抄家灭族。不过这个得慢慢来,一下子全杀光了,底下会乱的,把替换的官员选好了,再出手,你可以先从今天那些站错队的臣子开始。 第二,女校,无论贵贱老幼,凡是女子皆可免费入学。内廷,许多世家中的宗妇小姐都是读书识字的,能管家,就能治国,可以让这部分人先招进来,比如之前收养你的赵三娘,她做事就很有章法,性子也果决,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今天把这些人都杀怕了,你征召女子入内廷就不会遇到太大的阻碍,这件事儿三个月内,我必须看到六城之中全部执行完毕,谁敢阻拦,那就是你杀的还不够多。 第三,六城之内,每个城中都要建立一个综合性的义庄和墓园,什么祖坟,乱葬岗,全都挪进去,所有人的尸体,都只能呆在这个地方!之前红头帮建设的那些义庄也都可以改建进去,这事儿和你自己的修炼息息相关,我倒是不担心你不上心,对了,国库不是没钱吗?抄家的钱可以用在女校和义庄上,若是不够,就在户税司安几个可信的人,让他们恰一恰商户的脖子,多收些孝敬。 第四,等到以上三点都完成以后,我会让仙子过来,在国师宫内公开招收弟子,到时你就多寻摸一些说书先生,或写文章的,编写一些神仙故事传播出去,将国师宫植入普通民众的生活中,鼓励民众来国师宫测灵骨拜师修炼。 不过,在仙子来之前,你把我吩咐的事情全都做明白处理干净,仙子不喜欢看到那些,知道吗?” 她脸上的表情十分郑重。 虽然仙子默认了她为了改革可以在须弥界里搞事情。 但若是让仙子知道她在须弥界杀的人头滚滚。 那……后果有点让人难以想象。 许灿点了点头,“宗主放心,您交给弟子的事情,弟子一定妥善完成。” 拍了拍他的肩,阮幸道:“也不要忘了修炼上的事,这里挺适合你的,五气杂念,贪嗔忧惧,凡人的心思,就是你功法最好的养料,筑基丹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两年之后,若是你任务完成的不错,那就是给你的奖励。” 许灿顿时有些振奋起来,应道:“是,宗主。” 虽然他还不知道筑基丹在修仙界有多么难得,但听起来就觉得十分珍贵。 在风灵月影宗的众弟子中,他求的不就是一个出类拔萃,人无我有吗? 撤去了自己身上幻形术的伪装,阮幸下了车,去找刘守业和孙显,跟他们各自都交代了事情,让他们互相打好配合。 可惜赵三娘当时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没有跟着儿子一起修炼,否则如今也能过来给她帮帮忙干点活儿。 实在是缺人用啊! 回了风灵月影宗,日子便一天天有规律的继续下去。 每日里,阮幸十分忙碌,都没怎么休息,先把储物袋里新的傀儡都炼制出来。 毕竟手上没傀儡,心里没胆气。 虽然有了阿娇这把灵器,但平日里阮幸还是觉得自爆傀儡更加有威慑力,阿娇有自己的灵智,还是个孩子,把她养的杀心太重了也不好。 除此之外,就是用后山的树根练手炼制法器,还要视察一下山上弟子以及须弥界内的工作。 三个月的时间,她手里的树根全部消耗完毕,炼制出了十几件下品法器和两件中品法器,基本都是棍棒刀枪的基础外形,有的额外用其他矿石材料开了锋溜了边儿,但其中的功能性并没有增加多少,只镶嵌了攻击性的术法。 她跟众弟子承诺,第一个修炼到筑基期的可以奖励一件中品法器,前三个修炼到筑基期的可以奖励一件下品法器,至于其他的法器,都放在善才司任由弟子们用宗门贡献值兑换。 善才司的房屋建设完毕后,也已经被蔡文慢慢完善走上了正轨,库房内的基础丹药和各种符箓低阶法器,以及何丹师炼制的丹药,都在他那边储存保管,等待弟子们兑换。 弟子们每个月只要增长了修为,都可以固定领取到一瓶丹药和贡献值,而且他们平日里建造宗门,看护灵田等等工作,都是可以得到不同数量的贡献值的。 得知善才司有了宗主亲自炼制的中品法器,一个个的修炼和干活也更加积极了起来。 若是第一个修炼到练气圆满,拿贡献值换了筑基丹,那不是等于免费得了中品法器? 就算是第二第三,也能拿一把下品法器啊! 而落在后面的弟子就吃亏了,筑基丹和法器,都得自费。 现在他们从须弥界进入修仙界的新鲜劲还没过,就连胡三都没有法器,自然兴致高昂。 就连她随口一提的地宫,都在魔君的督促下即将完工。 ------------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三生仙子 而另一把中品法器,阮幸是打算留给许灿的。 因为他的任务完成的不错,前几天去看的时候,义庄和女校都已经修建完成投入使用了。 原本阮幸以为义庄会引起许多百姓的反感,但意想不到的是,百姓对于此事竟然还接受良好,以往自家老人死了埋在山上或者某处墓园中,都是需要给官府和地主一笔钱财的,对于年收入不足十两银子的家庭来说,是很大的开销,若是自家有地也就罢了,没有地,那可真是自己勒紧裤腰带也要让家里老人走的体面。 现在义庄和墓园免费,对于他们到算是个好消息。 而官宦世族被掘了祖坟迁移,放在以往可能就要宫门前撞柱以死相逼骂皇帝不顾人伦了。 但是由于这几个月几乎每天菜市口都在泼水洗地,一个个老实的跟鹌鹑一样,生怕下一个轮到自己。 这皇帝真不真不知道,但他抄家是绝对真啊! 连家里的鸡蛋都得摇散黄了给抄家的翎卫们当晚加餐。 甚至于抄家带来的连锁影响,许多机构都陷入半瘫痪的状态,衙门的小吏都一个人当成三个人来使。 许灿干脆就把三司全都整改了,还活着的官员们调动到其他部门,户税司独立出来,交给内廷主办。 须弥界内读过书有点学识的女性大多数都是世族出身,原本迫于家族或者丈夫的压力她们是不打算响应皇帝的号召,但现在许灿实权都已经给出来了,部门框架也已经搭建好了,过去就是官,慢慢的也开始心动了。 而她们所办理的第一件差事,就是查收那些被抄家的官员私产,将其纳入国库并合理分配。 等到那些还想用消极态度抵制抗议的世族发现内廷已经愈发完善走上正轨以后,再想分一杯羹,却是为时已晚。 基本的班底都已经组建完毕,即便是去了也只能当个执笔的小吏,除非内廷的其他女官犯错换人。 但她们都是在自家里当家管事的宗妇,查没的财务都是日常司空见惯的东西,也不会被底下的人诓骗,而算账这种事更是烂熟于心。 高门贵女当然不愿意去给人打下手当小吏,这正和阮幸的意。 她打算等第一批女校出来的毕业生,就可以直接分配到内廷干这些活儿,这样其他人看到女校包分配工作,出来就能给皇帝当官,就算是小官,也会让普通人家趋之若鹜的将自家女孩送到女校来。 这些入学的女孩子学的东西不是之乎者也的大道理,而是写字记账打算盘的真本事,反正是在户税司干活,只需要学户税司能用到的东西就成,大概四五个月,第一批学生就能速成毕业。 等后面有条件了,阮幸还打算让她们学武。 这样的进度比阮幸想象中要好很多,当然要给许灿奖励。 这天仙子终是忍不住来找阮幸,“都这么多天了,你的改革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进须弥界看看。” “别急。”阮幸想了想,须弥界内该杀的差不多都杀完了,因为许灿舆论控制得好,街头巷尾中百姓们谈论的被抄家的官员都是大贪官,所以也没有激起民怨,只是在女校招生的时候遇到了一些骚乱,很快也就平息了,毕竟,女校是免费且自愿的,又没强制人去。 这样的话,让仙子进须弥界也差不多该提上日程了。 阮幸道:“那你这次就跟我一起去视察工作吧,对了,叫上崔玉容一起。” 让崔玉容也看看现在须弥界的变化。 地牢里一个人都没有,崔玉容也很闲,三人便一起去了须弥界。 仙子在须弥界呆了不短的时间,崔玉容更是须弥界内从小长大的土著,自然能感受到须弥界与之前的不同。 三人带着帷帽走在街上,崔玉容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地方,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变得有些感伤。 “如果早些时候,也能这样就好了……” 这样她就不会嫁人,爹爹心中的执念便是朝中无人,他锒铛入狱时连个帮着运作说话的人都找不见,这才一定要她嫁一个举子。 如果是现在,她自己就可以通过考试去户税司入职,以她的能力,一定可以为家里遮风挡雨。 只是现在这些都已经晚了。 崔玉容摇了摇头,问阮幸道:“都城的义庄墓园建在何处?” 阮幸答道:“就在原先的乱葬岗那个位置,那里经年累月,阴气极重,位置又偏,地方又大,许灿在那里建了个庄子,用围墙围起来,规划了一下,就可以直接投入使用了,你想去那里借阴气修炼吗?” “不是。”崔玉容垂眸道:“虽然他负我害我,但我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是无辜的,我还不知道那孩子是男是女,想去看一看,给它点一盏长明灯,保佑它来世投个好人家。” 她的心是好的,只是这世界没有地府,人也没有来世,而那孩子在腹中才几个月就死了,魂魄都没生全,恐怕早就散了。 阮幸也没有打破崔玉容的妄想,只是道:“那就去看一看吧,回头我是打算把修魔的弟子和剑来都送进来,住到义庄上,借阴气和哀念修炼,你是鬼修,住在这里也可以。” 城外原先是乱葬岗的地方,现在已经变成了青瓦白墙。 崔玉容曾经在这个地方恶堕成鬼修,她推开门,隔着一道前院,已经可以嗅到里面的停尸房里有着淡淡的血气和尸臭味,那是正在停灵的尸首,等到三至七天后,就会搬运到后面下葬,一抔黄土,刻上一块墓碑。 门房住的是一个庄头和两个守夜的,主院中间的厅里,则供着一尊没有脸的女子石像,香炉燃着袅袅青烟,贡品看上去还是新鲜的,石像下方则是一排排比拇指大一些的木牌,上面用着梅花小楷写着一个个人名。 阮幸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记得须弥界内是没有神佛一说的,即便也有上香烧纸钱的习俗,可他们只知道是祖上传下来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是什么?”阮幸指着石像问庄头。 庄头回答道:“都城里传来的,据说是几个月前,国师梦见仙人,说紫微星有难,国师醒来后便遵循仙人的指引救出了陛下,陛下知道后便痛哭流涕,说自己被困之时夜夜祈求,同样梦见了一个仙人告诉他不久之后就会有人救他,陛下和国师一对照,便发现梦里的仙人是同一个人,只是醒来后两人都记不清人脸,便只能塑造了这么一尊石像供奉在国师宫来感谢仙人,大家便都效仿国师和陛下,也在家中供奉。 听国师宫的小道童和街上的说书先生讲,这仙人是一位女子,称号三生仙子,这三生就是前生,今生,来生,所以义庄里也供了一个,下面写的牌子都是自己家逝去的亲人,放在三生仙子面前,希望仙子看到后能许一个来生平安富贵。大家都说,这是因为仙人是女子,陛下被救回来后才开始兴办女校和内廷的。” 听完以后,阮幸的表情就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 怪不得她觉得这石像的身形和装扮都和她有那么几分相似。 原来许灿是借着她交代的编故事的任务拍她的马屁呢,但又怕她生气不愿意,就没暴露她的相貌,只捏造了个称号。 这也有点太羞耻了…… 阮幸感觉社死气息扑面而来,但她悄悄看向仙子和崔玉容,却发现两人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修仙界里修为高深的女子都可以被称为仙子,她当年也是被人称一声灵云仙子的,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而且她也没把这个石像和阮幸联系在一起。 阮幸经常用幻形术变成各种样子,在仙子的印象里,阮幸还是当初那个不大点儿的矮萝卜呢。 而崔玉容愣神的看了一会儿,对阮幸道:“我也想写。” 阮幸面无表情:“……写吧。” 没关系,没人发现就不会尴尬。 只是崔玉容提笔却不知道该写什么。 仙子略带怜悯的眼神看着她,道:“你可以给它起个名字。” “我刚有孕时,曾经想了很多个乳名给它,只是现在看来,都觉得不合适。”崔玉容叹了一声,提笔写下小满两个字。“愿它来生圆满。” 小满,听起来倒是挺好听,只要别姓江就好了。 阮幸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等崔玉容上完了香以后,几人便从义庄出来了。 阮幸给她指了指,义庄东边一排一排的小房子,道:“那是我准备给弟子们的房间,你可以先挑一间。” 不过里面的格局都是一样的,一床一桌一蒲团,修炼所用也不会建的多么豪华,选哪间都差不多。 崔玉容点了点头,“我们去看别的吧。” “好,那就去看女校,仙子你可以在那些学生中挑几个当弟子,让她们先在国师宫里修炼。”阮幸道。 女校就在国师宫同一条街的另一端。 这里原本是一个累世的侯府,只是那天在宫门前站错了队,已经被抄家了,这侯府也归入了国库,许灿见这府邸内外三层足够大,同时可以容纳上千人,就干脆改建了一下拿来当女校了。 看着牌匾上的三生学府,阮幸感觉自己已经可以免疫了。 进入后,白日里正是上课的时间,几间连排房里,传来了黄莺似的悦耳读书声。 第一批学生并不多,加起来粗略一数大概只有七八十个人,都是家世普通乃至于贫苦的女子,年龄不一,最大的看起来已经有四十多岁,最小的还在流着口水发呆,看起来像是哪个姐姐来读书顺带捎上的小女娃,因为三生学府免费且管饭。 听了几句,阮幸便知道,学府才开学不久,这些学生还处在认字的阶段,教的都是启蒙的书籍。 她们的进度也不太相同,因为之前的须弥界是要求所有男性都要读书的,所以底层的文盲率没有特别高,一个家庭里总有一两个人是识字的,会教给家里的姊妹儿女。 为了不打扰这些学生,三人便绕开这几个房间,准备到后院看看学生和老师们的宿舍。 走了没多远,崔玉容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阮幸差点忘了,崔玉容跟她刚开始修炼时候一样,也没有修仙界的常识,估计神识随时随地都在向外飘散,不小心看到了什么。 仙子也猜到了,微微蹙眉,“随便用神识看别人是不礼貌的行为……” “王八蛋!”崔玉容骂了一声,便朝着一个方向冲了过去,她最近修炼幽冥鬼录,也在学上面的术法,对于鬼遁之术也略有涉及,此时像是闪现一样,空地只留下了黑色的残影。 阮幸一惊,连忙也用神识看了过去。 便看到一个方圆脸留着短须的中年男子衣衫不整的被崔玉容揪住了头发提在手里。 里间还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满脸泪痕,惊慌失措的缩在墙角。 阮幸带着仙子很快便走了过去。 男子的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你是哪个班的学生,竟敢如此无礼的闯入我的房间!懂不懂什么叫尊师重道!” “你又是什么人,在三生学府里欺辱学生?”阮幸一见便明白了怎么回事,冷笑着质问道。 男子叫嚣道:“我是赵智秉,陛下钦点的状元!内阁六品的学士!奉陛下之命,为三生学府的首席山长,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教我做事?还不赶紧把本官放开,否则本官让翎卫抓你进巡按司的天牢,到时候你就是跪下求我都没用了!” 许灿的命令? 许灿怎么会让这样的人担任三生学府的山长? 看来那个中品法器,还得再考虑考虑要不要给他。 仙子气愤道:“这些学生来三生学府是为了读书明理学本事,将来进内廷做官的,你不想着怎么好好教导,却仗着职位之便对她们行轻薄之举?” “贱民罢了,女子为官本就逆天而行,我只是让她们认识清楚现实!”男子嗤笑,“更何况,你又怎么知道不是她主动勾引的我?一个贱民的女儿,这辈子能接触到我这样的上层官员已经是她最大的幸运了!” 宝宝们看新闻了吗?刑法教授qj女学生,这样的变态竟然还能参与刑法订制…… 感谢_熊猫君_的打赏~ ------------ 第一百八十五章 学府的难题 “我明明看到她在反抗!”崔玉容怒不可遏的就要掏出鬼火按在男子脑门上。 阮幸却阻止了她,微微摇了摇头。 她对少女问道:“我们是国师宫的人,你别害怕,把你遇到的事情如实说来。” 听到国师宫三个字,赵智秉脸颊抽动了一下,眯着眼睛威胁道:“你老老实实的说,是不是你自己要来的!” 国师宫神秘,除了国师和偶尔出来采买的小道童,几乎很少见到里面出来的人,外界自然也不知道国师宫内都有些什么人,想起陛下和国师极力推崇的三生仙子,赵智秉心道,这三人说不定真是国师宫出来的。 于是面上的嚣张也有了几分收敛。 不过,自从国师在逼宫那一日露面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在人前过了。 看来还是和以前一样,不会随便插手政务,这几个女道也不可能动手杀他。 “是、是我自己过来的……”少女抽泣着,连忙又急切辩驳,“我把学府发下的书不小心染上了墨,不能用了,山长说我不珍惜陛下的恩德,要赶我出学府,还要赔书的钱,我苦苦哀求,山长就说,看在我不是有心的份上,他帮我换一本,叫我趁着大家都在上课的时候悄悄过来找他,要不然被别人看到他单单给我换书,会让别人觉得不满……我就自己过来了,没想到……” 她面色苍白,惶然的抓着自己的衣领,像一只可怜的小兽。 书籍贵重,须弥界并没有知识垄断,但单凭纸张墨水的成本,一本劣质的线装百页书也要七八百文。 许灿为了显示自己看重女校,给学府用的书都是上好的,一本二三两银子都不止,少女心中自然忧虑害怕,这些书都算是学府借给她们的,等半年后毕业了要还回去的,她家中贫苦,三两银子要家里三四个月不吃不喝才赔的上。 阮幸看到了她压在身下的那本书,抽了出来,翻开一看,确实是像被墨水打翻了的样子,好几页粘连在一起,看不清上面的字。 “听到了吧?是她自己过来的,能攀上我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说不定她进学府就是为了接触到我从而攀上枝头享荣华富贵呢!”赵智秉满是鄙夷的说道。 “不是的,我没有,我进学府就是为了不嫁人!我要学本事养活自己!”少女哭道。 为了不嫁人?这女孩年纪不大心思倒是通透,阮幸眉头一挑,对赵智秉道:“你是世族出身吗?” 赵智秉脸色一僵,他不知道阮幸突然问这么一句是什么意思,但停顿片刻还是答道:“不是,我祖上是京郊的农户。” 如果他是世族,他也不会来三生学府,现在的世族官员文士,都是看不起女校的,谁要是不跟着一起看不起,那就会遭到排挤。 阮幸稍微一想便明白了什么情况。 没想到都城内的世族都杀了一半了还有这种情况发生。 义庄和墓园里的尸首都快堆满了。 不过若是全杀完都城就要陷入瘫痪状态了,只能这两年慢慢改变了。 阮幸点点头,了然道:“所以你读书科举就是为了进宫接触皇帝攀龙附凤吗?想必皇帝见你面容白净,模样生的好,这才点你为状元吧?又让你进内阁,当学府山长,看来你伺候皇帝很得他的宠幸。” 赵智秉气的脸都白了,指着阮幸的手不停的颤抖,“胡言乱语!” “若不是你卖勾子取得了今天的地位,你又怎么会看别人如此敏感?”阮幸笑了,“这么激动做什么,被我说中了心事?” “我没有!我做官堂堂正正!”赵智秉急得跳脚。 “堂堂正正会让小姑娘趁没人时候去你房间?”阮幸摇了摇头,对崔玉容道:“拿他去找许灿,让他想想该怎么给我解释,我等会儿去皇宫找你们。” “这样的人渣,不如杀了干净。”崔玉容不忿道。 仙子以为不让崔玉容杀他是因为在她的面前不好下手,便开口道:“不必顾及我,我也不是什么人都要救的。” 阮幸摇头道:“杀了他太便宜他了,你先去吧。” 崔玉容便领命,提着吱哇乱叫的赵智秉直接使用鬼遁之术消失在空气中。 之后阮幸看向仙子,“这个女孩,你带回国师宫去测测灵骨吧。” “不留她在这里读书了?”仙子不解。 “今天之事一出,学府里面风言风语会毁了她的。”阮幸问少女,“你叫什么名字?” 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面对旁人的误解和猜疑,很容易想不开。 即便是让她再继续呆在学府里读书,对她而言也不是好的出路了,将来毕业后在户税司身边共事的还是她的同窗,这会伴随她的一生逃脱不开。 少女小声道:“郑福慈。” “好大气的名字。”阮幸赞了一声,又问道:“愿不愿意进国师宫?虽然不能做吏,但也能靠自己养活自己。” “我愿意!”少女眼睛一亮,有些激动道:“您一定是三生仙子身边的仙使吧,谢谢您的救命之恩,福慈今后在国师宫一定会好好侍奉仙子,侍奉各位仙使!” 鹅…… 阮幸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没有回答少女,而是示意仙子赶快把人带走。 关于三生仙子这个事儿,等会儿一定要去跟许灿兴师问罪! 仙子袖手一挥,带着郑福慈飞了出去,少女小声的惊呼了一声后连忙又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敬慕道:“仙使好生厉害!” 因为这三个月三生仙子的故事广为流传,民众们也逐渐接受了世界上有神异之事的现象。 仙人么,会飞不是很正常? 至于以前为什么从没有听说过? 因为仙人神秘!不愿让世人知晓!这次要不是紫微星有难,仙子出来救世,也不会传出来! 至此人人称颂,“难怪国师宫伫立千年,有如此崇高的地位,原来是因为世间真有仙人!” 家家户户里,拜祭三生仙子的人更多了。 不过阮幸一直也没感受到什么香火之类的神秘力量。 估计是这个世界根本没有这个设定。 百姓拜祭,也只能求得自己心安。 一道悠扬的钟声响起,咚—— 学府内开始热闹起来,下课后,有些学生还呆在教室内皱着眉头小声念读,有些学生结伴出来活动活动身体。 原先侯府内的假山流水,花园林木什么的都没有拆掉,学生们从前哪里见过这些东西?新奇的很,每天逛个几遍也不觉得烦闷。 见女校内没有其他异常,阮幸隐去身形御剑前往皇宫。 皇宫内,因为有崔玉容提前过去打了声招呼让许灿有所准备,现在已经和孙显一起在殿内等着了。 赵智秉则似乎是被人打了一顿,鼻青脸肿的被绑着手脚躺在一边。 见到阮幸,许灿扬起笑脸拱手行礼,“弟子见过宗主。” “怎么回事?想好怎么说了吗?”阮幸皱眉道。 许灿看向旁边的孙显。 孙显叹了口气。 他已经许多年没有处理过政务了,加上他以前也不是权臣的那块儿料,因此有些地方总是不能做到两全其美。 “宗主容禀,学府建立,其中委派的教员和山长都是一大难题,最开始是想让一些有学识的女子去做,可这类女子都是世族宗妇小姐,她们宁愿去户税司做官,如果做不了官,也不愿意当吏,而学府的教员和山长即辛苦,又没什么实权,世族利益至上,当然更不愿意去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了。 所以……便只能从官员之中挑选出品阶低没权力愿意去的,赵智秉正是其中之一,他在内阁无非是写几篇文章,也没有什么实事可以做,但他学识不错,是五年前的殿试状元,在愿意去学府的官员之中是阶品最高的,便由他担任了山长。” 孙显也很为难,这些寒门出身的官员其实才是最容易看不起贫民的,因为他们便是从底层来,一旦脱离了底层,那么就会立刻跟原先的阶层划分出来。 愿意去学府的几个小官当中,有想着讨好首辅将来调任的,有想去找优越感的,有想借职务之便为自己谋私的,也有世族扶持着过去想捣乱的,但绝没有一个,是心中想着好好教书的。 这只是差事。 阮幸蹙眉道:“只是教导她们识字算账,需要派什么状元之流吗?” “可三生学府是所属朝堂机构,没有官身怎么行呢?” 孙显则更不解,不让官员去教她们如何为官,那让谁教?让没有做过官的人教吗? 往年落选的举子,也不一定个个品行良好吧,说不定他们读书多年不举,这些女子反而学了半年就能上任,更会激发他们的不满之心在学府闹事。 阮幸垂眸沉思,想了一会儿后,忽然道:“国师宫内前几年有没有招收致仕的老臣?” 孙显一愣,“是有三个,目前已经开始修炼了,这段时间忙于朝政,也没管过他们。” 孙显心里猛地一提,该不会这些人也算是六阳书斋的余孽?这几个人连六阳书斋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阮幸不知道他心中作何感想,不过她突然想起来这些人却不是要杀了他们,“让他们去学府教书,第一个答应且积极的那个奖一颗焕颜丹,告诉他们好好教书,教导好了这里其他奖励不会少。” 焕颜丹可以让人精神焕发气色好,看起来像是年轻了一二十岁一样。 这些老臣鹤发鸡皮,心里一个个想的都是求仙长生,看到如此神奇的效果说不定就以为自己是返老还童了。 但其实只是维持年轻容貌的丹药而已。 孙显闻言一合计,这倒是个好法子,老臣们都已经致仕了,荣华富贵都享受过,在官位上消磨多年也失去了野心,现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如何延长自己的寿命。 且他们身体年迈,估计也没有那等烂糟的心思。 “宗主还允许他们修炼吗?”孙显问道。 “想修就修呗,但我是不可能给他们提供筑基丹的。”阮幸说道,“且皇帝都被我杀了,王朝气运都毁的差不多了,余下的这些三五年后也消散殆尽,没了气运,他们是不可能在寿尽之前修炼到练气圆满的,拿焕颜丹骗骗就行了。” 焕颜丹是低阶丹药,一颗也才不到十下品灵石,现如今阮幸财大气粗,自然不在乎这点蚊子腿。 等这些老臣教出来一批以后,可以留下几个继续深造,留校任教,这样女校就可以循环维持下来了。 “是,宗主,那他……”孙显看向地上的赵智秉,欲言又止。 “你觉得呢?”阮幸问许灿。 这件事主要还是许灿的责任,他要是能做好相关的监督措施,也不会有此事发生。 许灿急中生智道:“车裂,五马分尸,凌迟,轮着来一遍!” 这小子还挺狠。 阮幸忍不住笑了,“用不着这么麻烦,腐刑加黔面,然后让他回到内阁继续做官就是了,不过,要公开行刑。” 这种人即便是让他死了,他也不会认为自己错了。 她要让他活着遭受人间的恶意。 许灿道:“还是宗主高明。” 腐刑就是太监们进宫的身体检查,不过比太监们要残忍一些,割掉以后用烙铁止血,受刑之后多会死于感染。 不过有阮幸的吩咐,许灿就是给他吃疗伤丹也得把人救回来。 黔面则是在脸上刺字,把他犯过的罪行以及名字籍贯刺在脸上,这样走在街上任何人看到都知道这个人曾经因为犯了什么罪而受了腐刑,还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出身哪里。 也不知道等赵智秉醒来以后,是活着难受还是死了更难受。 不过阮幸猜想,他这种人就算是活着难受也不会自己寻死的。 很快,他的刑期定了下来。 往日里人来人往的菜市口,多了一道新奇的节目。 以前都是砍头,现在也是砍头,不过,不是同一个头。 赵智秉浑身赤裸的被绑在刑架上,先是由黔面的小吏刺了字。 得益于六阳书斋在须弥界知识的普及率,台下认字的占大多数,很快便有人念了出来。 “哟,我说怎么行刑前还刺字呢,今儿不一般,是腐刑!” ------------ 第一百八十六章 新的危机 腐刑? 台下顿时哗然。 这种刑法一般都只会用在佞官宦臣的身上。 这一介学府的山长,何德何能,不仅黔面,还要腐刑? 比绣花针略粗些的针尖蘸着特制调配的墨绿色药水,毫不留情的一下一下扎在赵智秉的脸颊上,他皮肤白,反而衬得面上的刺字更加可怖吓人。 药水混合着血水流了出来,糊了满脸,转瞬又被小吏用脏抹布擦去,免得影响了字体笔画的规整。 赵智秉想挣扎,可手脚被死死绑在刑架上,脖子上也勒着铁环,但凡扭头便会喘不过来气,只能吭哧哼哧的叫痛。 “这才哪儿到哪儿,大人您就觉着疼了?”小吏劝慰道:“陛下天恩,网开一面,饶大人一命,又保留官职,大人该叩谢天恩,铭感五内才是。” 赵智秉只说不出来话。 除了脸上的刺痛外,整个身体暴露在阳光下,被台下诸人指指点点大声议论,更让他觉得羞愧欲死。 他可是苦读诗书二十年才考上的状元,得了陛下封得官,凭什么,凭什么要因为一个贱民女子受这样的刑罚和苦楚! 带着血丝的眸中闪过一道怨毒之色。 还未待他在心里多辱骂几句,黔面的小吏对着旁边的内官示意,已经结束。 那内官是宫内老手了,腐刑又不像是进宫体检,反而要更随意些,喝了口酒喷在手中半弧形的小刀片上,手起刀落,另一只手拿起一旁炭盆里的烙铁直接按了上去。 他这一套手法行云流水,赵智秉愣了半秒才惨叫一声,整个身体不停的抽搐,翻了个白眼晕死过去。 烧红的烙铁在血肉上发出兹拉的声音,还冒出一股白气以及烧焦的骚臭味道。 等了几秒血不怎么流了,烙铁便拿了下来。 几个奴仆把人抬了回去,剩下的人开始泼水扫洗地面,内官和小吏也要回去复命了。 台下的观众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便也散去了。 这点事儿足够他们三天的谈资了。 有一些奉了主人命令来看现场的仆役们,也赶忙着回去报信了。 “看来陛下真的很重视这个三生仙子,国师宫有记载以来就没出过女国师,难道要变天了不成……” 得到消息的官员们如是想着。 不过现在还活着的世族官员基本全都是保守派,不愿意和皇帝明面上对着干。 既然皇帝铁了心要这么干,他们只能赶紧把自家女儿好好教导一番,看能不能在内廷谋个门路了。 而且还有一点很奇怪,因为须弥界重文轻武,武装力量一直很薄弱,除了都城以外的其他五城,都是官府和当地帮派共治,朝中对此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帮派做的不太过分,他们就放任不管。 所以都城下到各地的政令也很难被迅速执行。 可是这一回,不管是义庄,还是女校,都在三个月内完成了。 令世族们很是不可思议。 这一点……功劳就全在胡三,王东兴,刘守业身上了。 胡三为了给阮幸保住产业,以及给弟弟寻找修炼的地方,一直在向外开拓,当时还没有修炼的时候,胡三领导下的红头帮,就已经涵盖三城了。 王东兴则是有多大地盘就铺多少铺面,跟其他城镇中的帮派合作瓦解,本来就比红头帮弱,需要在人家面前低头,现在人家还想要带你一起赚钱,这还不赶紧跪下认大哥?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刘守业这个后台,对红头帮大开方便之门,不像其他城镇中,巡按司把帮派当成有事没事打打秋风的钱袋子,他统领下的巡按司,反而和红头帮像是一家人一样。 因此五城中,执行政令反倒还比都城更积极些。 而且这些混帮派的不讲究什么身份出身,自己都是底层出身,说不得哪天帮派一倒自己也要躺在乱葬岗,有什么好反对的。 这一次的公开行刑,也震慑住了一批人,从此不敢明目张胆的随意欺辱女子。 国师宫的三个老头派去了三生学府,第一个吃下焕颜丹的老头容光焕发,每天被另外两个人羡慕嫉妒恨,三个人虽然思想上不觉得女子能成什么事,但为了焕颜丹,还是勤勤恳恳的认真教书。 郑福慈也运气不错,测出了灵骨,留在了国师宫,仙子便直接在此住下,一边挑选新的弟子,一边教郑福慈修炼。 执法堂没什么事做,崔玉容留在了城郊义庄,打算在此修炼,顺便监督都城内有没有不轨之徒,若有,就揪出来送到许灿面前让他解决。 而阮幸,处理完了事务以后,又去了国师宫的地下水泡去看小种子。 小种子努力汲取着结界树的生命和力量,已经有了发芽的迹象。 而结界树也变得有些虚弱起来,大半的时间都在沉睡。 被阮幸唤醒以后,声音有些茫然,“怎么了?” 阮幸只当是来闲聊的,随口道:“给你看看现在的须弥界,怎么样?” 整个须弥界几乎都是结界树的耳目,它自然能够清楚须弥界的近况。 停顿了一会儿后,欣慰的说道:“很好,这样,等结界消失以后,他们也不会沦为妖兽口粮了。” 它能看得出来,阮幸已经激起了民众的向道之心。 有灵骨的苗子会源源不断地朝着国师宫涌来。 等到日后国师宫内弟子日益增多,有着三生仙子的故事传播,他们的思想都已经被改变,且教导他们修炼的也是一位仙子。 恐怕几年之后,女子地位就能够趋于平等,不再那么卑微了。 而这些弟子,到时就是守卫须弥界的中坚力量。 “结界什么时候会消失?”阮幸问道。 她要掌握好这个时间。 “三年之后,我就会彻底死去,种子发芽,会接替我布下的结界,之后你随时可以将种子移栽到天心岛上,让它慢慢生出通天之阶。” 阮幸问道:“也就是说,我不移栽种子,结界就会一直存在吗?” “当然,不过,种子留在你这里也不过是一片结界的作用罢了,你不想飞升吗?移栽种子,生出通天之阶,你就可以超脱大陆,飞升灵界。” 结界树的声音带着一丝轻松的,解脱的笑意。 阮幸自然想飞升。 只是…… “我曾经去过天心岛。”阮幸道:“那里现在已经成了一片绝灵之地了,种子移栽过去,还能存活吗?” 结界树有些失态,“怎么可能?!” “怎么会变成绝灵之地,是有人拿走了天池里的清浊二气吗?” 清浊二气? 阮幸忽然福至心灵。 她知道为什么碑林里那个名字有些耳熟了! 韩千君,寒山仙君的名字,就叫韩千君啊! 谢怀给她介绍的时候说过这个名字! 在仙台树倒下之后,天心浮空二岛并没有成为绝灵之地,是寒山仙君去了天池想要拿走那一缕道韵,却发现道韵早已消散,便带走了清浊二气,用浊气镇压了那一场大战之后诞生的阴鬼冤魂,之后没多久,自己也归墟了。 阮幸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串起来了,都串起来了! 可是,这个几千年前的烂摊子,却要自己来收拾!清浊二气现在成了雪髓墨髓,一个是剑来,一个是蔡娇,她不可能牺牲他们两个来换清浊二气了。 阮幸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长出一口气,“总之,它现在是绝灵之地,移栽还有用吗?” 结界树虽然有些凝重,却仍是不慌不忙,“有用,只要移栽成功,打开通天之阶,灵气会慢慢回来的,那岛上有一道天线,链接着灵界和仙台,通天之阶正是由此而生。” 而听完以后,阮幸两眼一黑。 完了,全完了! 当初被她断掉的那条银线,九成九就是结界树说的天线了! 可是已经断了啊! 她有些不抱希望的问道:“如果天线也断了呢……” “天线一断,天心岛浮空岛就会掉下来,此界就再无飞升可能了,因为种子的力量,不足以支撑那么长的通天之阶……这才是仙台浮于天空的根本原因。”结界树沧桑的说道,“我被困几千年,竟然不知外界已经如此惨烈,既然飞升无望,等种子发芽后,移栽与否,都随你吧……” 它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 结界树的话却给了阮幸新的希望。 “天线虽断,但天心岛还没有掉下来。”阮幸说道,“在彻底坠落之前,能否有修复通天之阶的希望?” “也可,天线断了以后,大概还需要百余年的时间彻底坠落,不过拖得时间越长,通天之阶也会越长,我无法保证种子一定能生出多长的通天之阶。” 百余年。 有着模拟器内的经历,阮幸可以估算出,从天线断到彻底坠落,一共是一百九十年左右。 现在还有一百八十八年。 而每拖一年,下沉的距离就会变得更多一点。 最好的方法是,三年之后立刻便移栽。 可是那个时候,自己怎么去绝灵之地? 她能达到怎样的实力? 其他宗门,尤其是在天心岛下的玄冰宗,会乐意看到她这么做吗? 这很不好说,如果他们乐意,几千年前也不会掩埋历史做出至今还有人飞升的假象了。 她平静道:“好,我知道了,你安心养种子吧。” 结界树复又陷入沉睡。 阮幸从地下水泡里出来,回了风灵月影宗。 现在急也没有用,一切还是要等三年后。 她只能暂且蛰伏起来,一边提升自己,一边等待着。 忧心忡忡的走进正殿内,这段时间都不怎么见人的魔君嬉皮笑脸的凑了过来。 “哟,大忙人宗主,可回来了,累着没?”魔君调笑着说道。 刚刚在须弥界内得到重磅消息的阮幸现在也没心情应付他,敷衍的说道:“有事?” “有啊,太有了。”魔君道,“地宫给宗主建好了,可否赏光过去看看?” 阮幸最开始想建地宫只是为了把那片杀过她的树林拆了而已,不建东西又觉得不好看。 具体建成什么样倒是无所谓,她住在正殿,地宫将来说不定会当作其他功能性建筑使用。 “下次再看吧。”阮幸回了一句,“还有什么事?” “我听说啊,须弥界里那个神秘的大家伙,已经被你收服了,我能去看看吗?”魔君眼睛发亮,软声征求她的意见。 结界树还在沉睡,好好养种子呢,阮幸可不想让人打扰它,于是道:“不行。” 随即,眉头一皱,“你怎么知道,你进须弥界了?” 结界是挡不住傀儡的,只是仙子比较有素质,没有阮幸同意,就不肯进去。 魔君可不一样,他没有素质。 魔君也没撒谎,大大方方的承认,他咧嘴一笑,“去了,到国师宫了,不过下不去。” 就连阮幸想进地下水泡都要先唤醒结界树才行。 魔君被水泡拦住也不奇怪。 不过,水泡是乳白色半透明的。 他该不会……想去吃自助餐吧!? 魔君舔了舔嘴唇,他都已经好久没有进食过了。 阮幸打六阳书斋没带他,大部分金丹修士都被炸成碎片,或者被崔玉容烧成粉末了。 漏网之鱼也在阮幸的储物袋里做成了傀儡。 一点剩饭剩菜没给他留。 想到这里,魔君有些不满,“魔修利益至上,你这样的领导在北境没人会服你的,就算口服,心也不服。” “我又不是魔修。”阮幸淡淡撇他一眼,“你也别给我宗门内的弟子灌输这个想法。” “你不是魔修,却比魔修还要残忍。”魔君幽怨的啧啧两声,“你想看着我饿死。” 他现在已经有了傀儡身,有了阴气凝聚,当然不会被饿死。 但是在秘境洞府里,可是多次濒临饿死的边缘。 导致他这好几年没吃东西有些牙痒痒,肚子里空的慌。 “须弥界那个地下水泡我是不会让你去的。”阮幸果断的斩断了魔君的想法,随即安抚道:“想吃东西,会有机会的,但不是现在。” “那要等多久?” 阮幸微微一笑。 那个和六阳书斋合作的魔修,大概这几年内就要派人来了。 来了,她就不会再让这些人回去。 鉴于她多次在二十三岁时惨死于魔修手中,这次会面,就当作是一点利息。 感谢书友20220622230802798的月票~ 感谢sisi88的月票~ 感谢虚幻&空间的月票~ 感谢书友20180101101253461的月票~ ------------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三年之期已到,龙王归位 【恭喜你得到了一些炼器术的经验。】 随着一声熟悉的冰冷电子音响起,阮幸的人物面板上,炼器术的等级变成了三阶。 她微微舒了一口气。 三年了,终于到三阶了。 原本她想着,这三年呆在须弥界里,练习一下炼器术,再修炼一番,积分什么的暂时省着点用。 但她一直没出去过,手上也没有什么好材料,只能吃老本,且六阳书斋的库房里搜刮出来的材料,大多数都是炼丹所用。 六阳书斋本来就不怎么重视弟子的个人战力,反正到了金丹后期都是要当花肥的,弟子们有没有法器,质量好不好,根本无所谓。 因此,除了须弥镜和一些下品法器材料以外,都没收获什么东西。 那两个长老和斋主的法器也被她炸的只剩一点残骸了。 因此,断断续续炼制了三年,增加的经验怎么都不够升到三阶。 最后还是只好使用了模拟器。 而她的修为也已经达到了元婴后期,若说为什么没到化神,那主要还是因为功法的问题。 就算这么挑挑拣拣的省着用,她模拟的次数也不少,积分清空,灵石也只剩下了一万多,要不是中间有着和万宝楼的契约在,她用云阳城的万宝楼让他们送来炼丹的材料,自己开炉炼制了十几炉五阶丹药,恐怕早就穷的动用宗门库房的灵石了。 不过收获也还是有的,阮桃和胡三的中品法剑,也都已经配备上了。 值得一提的是,胡三在几个月前也已经到了金丹期,阮幸亲自给他护阵,有惊无险的度过了天劫。 她当初承诺给弟子们的奖励也全都发放了出去,只是让阮幸感到意外的是,最先达到筑基期的弟子不是那些从五年前就开始修炼的人,而是后来居上的刘守业。 在须弥界内的改革推动完毕后,又用了不到三个月,许灿便已经利用国师宫和红头帮弱化了朝堂上的影响力。 原本国师宫说话就比皇帝说话好使,现在更离谱了,国师宫排老大,城主府和帮派势力排老二,朝堂上基本上无人问津,官员们即便有什么意见也只能在朝会上发发牢骚,他们手里又没有武者,这就是从前皇室对络气丹把控的好处了。 除了皇室,谁都不能用络气丹,要想习武到达先天的境界,只能依附于皇帝,所以唯有巡按司是能够被皇帝完全掌控的,只有成为了千翎卫,才能当上皇帝的亲信,不过刘守业是个意外。 可惜,那些先天境界的太监和千翎卫们,在逼宫那一天,就已经被阮幸悄悄用术法弄废了,只能死在刀剑之下。 世家的声音越来越弱,甚至到了半年后,朝会都不用开了。 内廷接管了户税司的工作,城主府和帮派代替了政通司和巡按司,徐灿和刘守业带头的不作为,竟让各家官员都成了空有名头的吉祥物。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了,三生学府兼并了以往官府管理的私塾,思想教育上有三生仙子和三生学府,教出来的学生有灵骨的进国师宫,没灵骨的留校或者进内廷。 巡按司佥事和翎卫也全都打散放进了城主府和红头帮。 管理模式已经和修仙界内的各大城镇有八成相似了,不过阮幸觉得她这个方式,相比于那些被宗门管辖的城镇,对于底层的凡人来讲要更柔和公平一些,至少管理者还有一多半都是凡人,不像修仙界,没点修为就不可能管事,而有修为的大部分修士又都看不起凡人,造成恶性循环。 至此,须弥界内的封建王朝名存实亡。 当初徐灿还问她觉得现在的国号怎么样,要不要改一个。 阮幸挥挥手无所谓的说道:“有什么好改的,早晚会消失的东西。” 于是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个国家的名号是什么。 因为进度的加快,徐灿和刘守业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回了风灵月影宗,须弥界内只剩下了仙子和孙显,以及一众刚入门的弟子。 让阮幸不由得感慨,刘守业这是什么逆天鬼运气。 两年多的时间就可以从刚入门到筑基,他修的还是仙法不是魔。 算起来比原剧情的男主还要快。 不过鉴于刘守业也算是她这边的自己人,阮幸还是挺乐见其成的。 而另外两个到筑基期的就是许灿和王东兴,他们都得到了一件下品法器的奖励,很是新鲜了一阵。 后面到了筑基的几个弟子都是在须弥界内义庄修炼的魔修,虽然不能得到得到法器,但阮幸还是意思意思奖励了几瓶丹药,算作是安慰。 按照现在的进度,估计再有个几年,风灵月影宗的规模,就能赶得上六年前的南州玄冰宗了。 一个元婴宗主,两个金丹长老,加上一百多的筑基弟子和近千名练气外门弟子,嘿,挺巧。 这三年也算是花钱如流水了,周边城镇的税收和弟子们猎杀妖兽所得根本就维持不住宗门的开销,原先二十万的库房灵石已经花了有一万多,这还是因为筑基期以上弟子太少的缘故,等筑基期弟子多了,保守估计一年也要花销个一万左右。 整个宗门不可能只靠阮幸一个人赚钱吧,总得多点灵石来源才行。 别人的宗门都有什么秘境,灵脉,矿场之类。 六阳书斋啥也没有,就一点点灵脉,还被结界树占着,他们那些弟子只能用聚灵阵吃一点灵脉的边角料。 六阳书斋遗留下的乙等丙等的那些人,基本都是南州各个城镇中的小家族送来的人,听闻六阳书斋换人的消息后,陆陆续续都过来把人要回去了,阮幸让结界树修改了那几人的记忆,便放他们回去了。 灵石自然是不退的,六阳书斋收的钱找他们去要啊,找我风灵月影宗干什么? 当然,他们也没敢要,这交易原本就见不得人,他们又不清楚风灵月影宗的实力,灰溜溜的就回去了。 死了的那个甲等,在第二年送灵石来的时候,阮幸就直接跟他们耍赖,说不知道不认识,那人也没纠缠,带着灵石又回去了,阮幸让剑来跟了那人一段路,发现是回的西州。 又等了一段时间,都没见有什么后续,估计是那边不想多惹事端。 而仅剩的那个甲等,后面两年来送灵石的时候,都是一句话不说,储物袋扔到山门口就急匆匆走了,这两次不巧,阮幸都人在须弥界内,等回来也来不及再找人。 思来想去,她干脆让那个甲等修了魔。 他本没有灵骨,在巡按司里当了个翎卫,只差一步便可先天,喂上几个月的络气丹,便让他去了义庄成了魔修,这次筑基的几个人里,便有他一个。 想来这人修了魔,也算是有了把柄,那送灵石的人投资了这么多年,只要他还想要人,就有的谈。 不过西州来的那个人倒是给了阮幸一点思路。 西州盛行吃灵食,那边的修仙世族但凡有点实力的都炫嘴里了。 风灵月影宗这山头上能种灵米灵植的,就那么几亩地,弟子们根本就分不过来,大多数弟子除了修炼以外都没事干,眼见着快要筑基了,还不够贡献值换筑基丹,他们也发愁啊! 还有须弥界里的国师宫,都快上千人了,全都是只修炼不干活的,仙子一个人哪需要那么多弟子服侍。 须弥界里有大片的空地可以利用起来种植灵植,最好是灵果树,灵植灵果需要用玉盒来隔绝灵气避免逸散,但灵酒不用啊,反正都是低阶产物,酿成灵酒运到中州或者西州去卖,应该能有不少进项。 想到这里,阮幸便打算出门去须弥界跟仙子和孙显提一下这个想法。 国师宫里的弟子大部分都是仙子收的,魔君收的都在义庄呆着。 要办这事儿,还得孙显来当这个苦力。 风风火火的去了国师宫,仙子听完就同意了,“也好,弟子们修炼耗费丹药数量剧增,也该多些进项。” 孙显则皱眉发愁,“该把地方定在哪儿呢?” 其实这个问题倒是不怎么难解决,因为许灿在都城抄家太多的缘故,世族们的宅院十有五六都是空的,国师宫和三生仙子的名声传扬开之后,其他五城中的士绅商贾自发的朝着都城聚集,许灿便将房屋都卖给了这些人,可惜卖出去换来的只是银子和银票,换成灵石少得可怜。 都城愈加的繁华,五城中人口也有些微的稀少,可以估算出,修仙的人越多,成婚生子的人越少,恐怕几十年以后,这十五六万人就会少五分之一以上。 不过人口嘛,贵精不贵多,人多了资源都不够分的,大家饭都吃不上整天当牛马哪来的民生幸福感。 变少是正常的,阮幸不在乎。 孙显这段时间管理凡人也找回了一点点当初做官时的感觉,他考虑的是,要不要把一城之地上面的居民迁走,用来给阮幸当种植基地。 “这没有必要吧?反正每个城中都有义庄墓园,都有足够数量的弟子看顾,每个城都划一片地方不就好了?”阮幸摸着下巴说道。 “那如何保证没有百姓趁机偷盗呢?”孙显叹气,“照宗主所说,种植的都是一些低阶灵植,那就没有必要设阵法,得不偿失,但光靠弟子日夜巡查也不一定能严防死守,他们毕竟只是刚刚练气没多久,不比凡人强多少。” 一个后天的武者,打练气三层以下的修士跟拧小鸡似的。 不怪孙显有这样的顾虑。 “那就再多编几个故事,制造几个案例,让他们心有敬畏。”阮幸道:“三生仙子既然能入国师和皇帝的梦中,为何不能入凡人的梦中惩治恶人?” 只要先糊弄过这几年就可以了。 六阳书斋的功法太过于速成,孙显从练气到金丹都没出过门,跟人动过手,自然对练气期看的低。 可阮幸知道,练气六层以后就可以神识外放了,有神识这种堪比红外线监控的东西存在,谁能偷盗? 只是现在练气六层以上的弟子太过于稀少。 不得不想个办法应对。 “既然如此,我这就去办,不过,我倒是觉得有一个地方可以第一批施行。”孙显道。 “哪里?” “皇宫。” 皇宫中许灿走了以后,只剩下三个妃嫔一个小孩和一堆太监宫女,他们被关在里面,自生自灭。 孙显解释道:“现在皇宫没什么用,但地方宽敞,且还有之前的结界可以暂用,最是适合。” 而且还能把那些太监宫女们利用起来,一些老旧建筑宫殿直接推倒,变成适合种植的土地。 “可以。”阮幸点头,“还有国师宫的地下水泡……” 孙显脸色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他在地下水泡看到的景象,已经成了他一生的阴影。 “可以养鱼,我记得西州有一种叫银白鱼的妖兽,虽然灵气弱,但肉质鲜美,性质温和,适合未引气的小孩子吃,且繁殖速度快,喜阴避光,价格也不低,试着养养看。” 阮幸记得在西州时,跟琴台鹤一起逛街看到的鱼。 而且这鱼还是琴台鹤自家的产业,找他请教一下养殖方法和买些鱼苗应该不难,只要她不往西州卖去和琴台家抢生意就好。 地下水泡的面积并不大,养也养不了多少,不过结界树死后,那阶梯下面的地方就都空了,几乎全部成了水底的淤泥。 种子则被她移栽到了地下室的水池旁边,它才刚刚发芽,露出的枝丫部分一米都不到,现在须弥界和风灵月影宗的结界全靠它支撑着。 不过它的灵智比当种子时要清晰多了。 已经能够分得清人了。 它想起来阮幸并不是答应它的那个人,但阮幸带它找到了妈妈,它对阮幸还是挺亲近的。 只是有点不喜欢阿娇和剑来。 所以阮幸每次找它,都只能自己一个人过去,否则小种子就装做没睡醒不理她。 阮幸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却听到孙显有些惊喜道:“宗主允许我出须弥界了?弟子愿去西州为宗主分忧!” 阮幸翻了个白眼,“你在西州有几个人脉?用不着你。” 孙显便讪讪笑着,失望的垂下头转身出去办种植基地的事情。 哎,都三年了,宗主什么时候才能信任他,把他当自己人啊! ------------ 第一百八十八章 魔修到来 阮幸正想着这几天出门一趟,去西州找琴台鹤请教养鱼的事情,以及再想想办法怎么才能拿到通玄经的化神功法。 忽然身边的空气如涟漪般显现。 剑来走了出来。 这三年里他在须弥界中和魔修弟子一起呆在义庄,借着浓郁的阴气修炼,也将自己的修为提升到了元婴。 傀儡就是有这点好处,不用渡劫,没有瓶颈,阴气够了就水到渠成。 可是傀儡也没办法借天劫凝聚金丹,更无法重塑肉身。 否则剑来现在就能够摆脱喉间掣肘,开口说话了。 不过元婴之后,剑来的傀儡身强度还是提升了不少,不会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断胳膊瘸腿了。 如果有机会的话,或许可以研究一下,把剑来身上的符文改一改,说不定剑来会更厉害。 他现在身上的符文还是红头道人画的呢,红头道人一个凡人对天阶功法的理解能有多深?不过是照葫芦画瓢罢了,现在这符文早已跟不上剑来的傀儡本质了,前两天修补剑来身体的时候,还要再补上几笔。 只是想要彻底重新改画,现在还没有思路。 “怎么了,剑来。”阮幸用手去摸剑来的脸。 他的肌肤如玉一般光滑清凉,像是在盘一块水头上好的羊脂白玉。 剑来亲昵的蹭了蹭,然后跟阮幸说了来意。 “主人……山下……有人找你……” 如果单纯的只是有人找,比如云阳城华阳城的事,剑来是不回来须弥界找她的,胡三会让守山门的弟子将人拦住,让他们等着。 阮幸眼睛一眯,似乎她一直等待的人终于来了。 她轻轻开口,“是魔修?” 剑来点了点头。 仙子闻言眉宇间有些怒气,“大胆魔修竟敢跑到仙宗地界,来找事的?我去会会他们。” 刚才阮幸和孙显谈论财政的时候仙子插不上话,对此一窍不通,只能默默听着。 而现在听到有可能要打架了,使命感油然而生。 风灵月影宗的魔修弟子在阮幸的约束下至今也只靠着义庄墓园修炼,根本没有作奸犯科的机会。 但外界的魔修可不一样了,能修炼到高阶修士的魔修,哪个不是冷血无情,手段残忍的魔头? 基于几千年前的刻板印象,仙子对那些作恶的魔修深恶痛绝。 阮幸扶额,没想到看起来清冷出尘的仙子竟然也是个好战分子。 而且,你怎么说话也带江湖味了?不要跟手底下混帮派的弟子们乱学奇怪的用语哎! “应该不是,如果真要打起来了,剑来不会跑过来告诉我,而是直接在心神感应里告诉我了。”阮幸说道。 剑来又没办法说话,就算跑到阮幸面前也还是用心神感应,他过来,只是为了说话时候阮幸会顺手摸他一把。 像极了对主人撒娇的可爱小狗。 “若真需要,我会在心神链接里叫你的,放心吧,再不济还有魔君在呢。”阮幸安抚了仙子一句,便起身离开须弥界。 阮幸虽然没有给魔君幽冥鬼录的功法,可魔君本来就极为聪明,无师自通的学会了用吞噬之法转换为阴气。 以前是转换法力,后来是转换神魂之力,现在变成转换阴气。 可想而知,魔君对于自己的功法研究的十分透彻,这才能让他随心所欲的控制转变。 可惜他不好出现在外界,阮幸又不许他进须弥界地下水泡,他只能吃一些地宫里挖出来的沾有结界树气息的泥土,和阮幸炼器时报废的材料等一些乱七八糟没用的东西,废了几番牛劲儿也不过堪堪到金丹后期左右的实力。 这也让魔君憋闷到怨念深重。 若非现在阮幸元婴后期压制了他一个大境界,傀儡的掌控秘密他也不知道,否则早就造反踩到阮幸头上去了。 回到风灵月影宗后,胡三早已在前等候,见到阮幸后便跟了上来。 “人在哪儿?”阮幸问。 “来了两个人,一男一女,修为与我差不多,且没有做任何遮蔽和掩盖的术法,任人搭眼一瞧就知道是个魔修,他们说可以在山门前等,不过我怕被人看到,就让他们进来在广场前等候,崔堂主会隐匿之法,便让她隐在一旁看管两人。” 胡三低声说着。 阮幸便夸了一句,“做的不错。” 的确不能让两人在山门前被其他人看到。 若是风灵月影宗被定性成勾结魔修,那可就糟糕了。 现在的她还没有和整个修仙界作对的实力。 只是不知道,这两人见她究竟有什么目的。 看了看模拟器内少的可怜的积分,叹口气,她将储物袋里最后剩下的一万两千灵石充值了进去,随即打开了实景模拟。 【模拟中】 阮幸走到广场前,挥手让胡三退到一旁,便看到广场前两个魔修百无聊赖的打量着四周。 弟子们都被胡三避退到了其他地方,广场上空无一人,只有他们几个外加不知道在哪里隐藏的崔玉容。 男的长相普通,眼尾微微上飞,看着有一股阴鸷的气质,女的头发高高的盘成斜髻,垂来下几缕褐石色的流苏,耀眼的红唇轻轻勾起,“宗主好大的架子。” 阮幸并没有接这话,而是试图把对话的节奏拉回自己这边,“你们这么光明正大的来,真就一点都不怕死啊?” 从北境到南州,一路上要经过多少宗门城镇。 也不知道她们有没有被人发现过。 女修轻笑,“哪有人会不怕死呢?我们怎么来的宗主不必知道,但宗主得知道,不遮不掩是我们的诚意,这一次来,只为交涉,不为其他。” “你就这么确定我会见你们,而不是在山门前就通知其他宗门一起将你们或杀或捕?魔修如今在仙元大陆上出了北境可是寸步难行。” 如今? 阮幸是故意用的这个词。 女修果然也注意到了,她眸中光芒一闪而过,笑容又加深了几分,“宗主若要召集通知其他宗门,早在占领六阳书斋发现须弥界时就该通知了,绝不会等到现在。” 阮幸叹了一声,“你们是为须弥界而来。” “宗主不也是吗?否则,一个小小的六阳书斋,既无宝地又无油水,白费力气吞并了做什么?况且几十年前,南州还没有风灵月影宗这个名字,恐怕也是借此引人耳目吧?” 阮幸眼神闪了闪。 这女修似乎认为,她是哪个势力出来隐瞒姓名占据须弥界。 毕竟,须弥界这事,说出去确实不太好听,影响宗门名声。 阮幸便顺势穿上了女修给她披上的这层身份,轻咳一声,“不必废话了,说说来意吧。” 魔修两人对视一眼,男修道:“我们要先看过须弥树才行。” 他们本来就是奉圣魔君的命令来视察须弥树的,无论今天的会谈成不成功,至少都要见一眼须弥树。 “不行。” 而阮幸是不可能同意的。 笑话,目前的主动权在自己手里,凭什么让步。 且结界树已经死了,灰都不剩几捧,小种子才小鼻噶大点,也冒充不了。 魔修也知道,风灵月影宗不是六阳书斋,和他们没有合作,不可能轻易就同意去看须弥树。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风灵月影宗,到底是哪个势力放出来摘桃子的,这个宗主,对须弥树又了解多少。 沉默了半晌。 男修又道:“宗主可知道须弥树的来历?” 阮幸冷冷一笑,负手转身,一道劲风穿过广场,瞬间将男修席卷到半空,他猝不及防之下只能在半空中调整姿势,试图用法力稳固身形,却被破源术打断,只能重重摔了下来,紧抿的唇边溢出一丝鲜血。 “原来北境现在已经不是强者为尊了。”阮幸背过身道,“是我在问你们,而不是你们问我,明白吗?” 这个下马威让两个魔修都有些惊诧,但也更慎重了一些。 二人都只是金丹期而已,何以在元婴期面前这种态度讲话? 女修微微低头,眼中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怨毒之色,口中却尊敬的说道:“宗主莫怪,在北境散漫惯了,是我等失礼。” 见阮幸没有任何表情,她又继续道:“我等是奉圣魔君之命,来六阳书斋视察须弥树进度,入南州后,才得知了易主的消息,只是现在回返,这次就等于白来一趟,还要再等三十余年才能进入南州,我等只能自作主张,与宗主您见一面。” 她很笃定,风灵月影宗没有暴露出须弥界,那就一定会见他们,所以才大胆的在山门前显露自己魔修的身份。 “确实大胆。”阮幸笑笑,“你们现在的圣魔君是谁?” 女修脸上浮现出一股骄傲的神色,“是鸿昭魔君谢姚。” 鸿昭魔君?谢姚? 那是谁? 阮幸有一丝茫然。 但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自然的转过了这个话题,“除了见须弥树以外,你们原本的任务还有什么?” “这……”女修有些为难,但还是说了出来,“若是须弥树仍然只长树根不发新芽,便要六阳书斋交出须弥树,让我们北境来想办法。” “哦?”阮幸挑眉,“若是不肯交呢?” 女修凛然道:“我们圣魔君是归墟期的大能,小小的六阳书斋连一合之力都没有,就算是如今的修仙界,又能找出几个归墟期的仙君?若是六阳书斋拒不肯交还须弥树,那么十年之内,圣魔君必会踏平南州!” “好大的口气,我不还,你让她来踏平南州吧!”阮幸笑了一声,便要将两人赶出风灵月影宗。 见阮幸如此有底气,女修眼中有些阴晴不定。 不应该啊?她有确切的消息打听过,现如今修仙界已经没有活着的归墟期了。 距离时间最近的还是玄冰宗的光佑仙君,可几十年前就传出了飞升的消息,从此了无音讯。 飞升?谁信啊,指定是归墟了。 可面前年轻的宗主如此冥顽不灵,她倒是有些不自信了,难道修仙界真有隐藏的归墟期? 如果有,那一定是出自隐宗,只有隐宗,他们没有任何的消息来源。 也或许,这个风灵月影宗的宗主,就是隐宗之人! 那么,这次说不定不仅不会受罚,还有可能立功,因为她找到了接触隐宗的办法! 女修压抑住狂喜的心情,急切的开口:“是我失言了,宗主,我刚刚说的是六阳书斋,绝不是针对您!即便是易了主,我们的交易仍然可以继续下去,六阳书斋几千年都没能让须弥树发新芽,可见他们没本事,若是宗主有法子,我们圣魔君自然会鼎力支持!” “怎么支持?” 女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缓缓道:“六阳书斋曾经多次向北境索要灵石,说是须弥树所用,为了须弥树能发芽,圣魔君已经投入了太多,绝不会允许失败的可能,您有什么需要,都可一一告诉我,等我回去向圣魔君禀报。” “啧,太麻烦了。”阮幸摇了摇头。 这女修虽然修为只有金丹期,但二人当中看起来隐隐以她为尊。 既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金丹,她的年岁应该就不会特别大,却知道这么多隐秘的事情,几千年前都能一一道来。 是因为这件事在北境不是秘密? 还是她其实是圣魔君的族人亲眷? 不过,北境那边家族之风应该不会特别盛行吧?看谢逢的态度和谢怀的遭遇,他们似乎并不怎么重视亲人后辈子嗣。 活了也行,死了也无所谓。 很美丽的精神状态。 对了,可以问问魔君谢姚是谁! 阮幸只说了一句话就陷入了沉思,女修有些忐忑的等待阮幸思考的结果,而男修已经擦干净了口中的血默默爬起来站在了女修的身旁。 思考了几秒钟,阮幸道:“你们等一下,让你们见个人。” 说罢,她就在心神链接里招了魔君过来。 魔君正闲着没事在玩蛇,听到就立刻过来了,他身下的妖蛇半死不活的驮着他,一双竖瞳里没有一点光。 满是生活的艰辛。 天杀的,太欺负蛇了! 魔君刚到广场,便双眼一亮,有些惊喜,“开饭了?” 感谢书友140824173901400的月票~ ------------ 第一百八十九章 没有情谊,只讲利益 “你……”阮幸无语,“这么肯定?” 魔君点了点头,“对啊,你之前不是跟我说了,有吃的会自己送上门,我猜就是这个了。” 两个魔修听到这种对话俱都是毛骨悚然。 女修颤抖着看向两人,哆哆嗦嗦的说道:“宗主您、您不是正道修士吗……” 魔君咧开嘴,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上面缝合的痕迹带着血液干涸后的颜色,“眼力不好,以后不要随便出门,不过,你也没有以后了。” 运起功法,将两人吞噬入腹,魔君餍足的眯起了眼睛,随着炼化的速度加快,他身上的阴气也越来越浓郁。 过了片刻之后,似乎是到了一个临界点,终于发生了一点小小的质的变化。 魔君的实力到达元婴初期了。 他有些遗憾,“才恢复了这么点啊。” 这和他生前的实力相差甚远。 “知足吧,我是不可能再让你脱离掌控的。”阮幸毫不留情的说道。 她看着魔君,脑海里想起却是须弥界让她看的记忆。 于是略微思索一番,用幻形术变成了那女子的样貌。 在她变化完成的一瞬间,魔君的眼神中闪过一道惊诧。 “看来你认识这个人。”阮幸叹道。 “巧了,你现在用的相貌,是我一个师妹的样子,不过你不应该见过她啊?她可能早就死了。”谢逢有些不理解。 “饭吃完了可不能翻脸不认账,详细讲讲。” 谢逢撇了撇嘴,“也没什么好讲的,我师父是一个大魔头,她是师父收的小弟子,叫谢姚,先说好跟我没什么血缘关系,我们这些孤儿都是跟师父的姓,不过可惜的是入门没两天师父就被我杀了,之后我就把所有师弟师妹都撵走,后来听说她在外面时不时打着我的旗号,我懒得理,也没管她,最后一次见她就是仙台大战的时候了,那时候好像她已经金丹了吧?” “原来是这样。”阮幸道,“没想到你竟然善心大发饶过了你的师弟师妹。” 如果没有谢逢突发的善心,说不定如今也不会有须弥界这个事情。 “哎,当时年轻,嫌他们修为低,没想到现在……啧啧。”谢逢惆怅的摇头。 阮幸挥手解除了幻形术,“那你觉得,谢姚如果现在还活着呢?” “怎么可能?”谢逢嗤笑,“这都多少年了?如果她现在还活着,岂不是已经归墟?能当上魔君的哪个不是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她,不够狠。” 阮幸默默在心里估算,从仙台一战到现在,大概是五六千年左右,由于当时的历史被众多宗门联手掩盖了记录和痕迹,而亲历此事的仙子魔君和须弥树也都被困在某处地方不知天地日月流转,所以具体的时间是没办法确定的,但总之,上下的误差不会超过一千。 筑基寿二百,金丹寿五百,元婴寿一千,化神寿两千,归墟寿五千,再加上延寿丹。 而仙台大战时谢姚刚刚金丹,算下来,活到如今五千多岁是有可能的。 不过,她恐怕也没剩几年了,不然不会那么着急在十年后直接攻打南州。 “大概你的眼力也不怎么样。”阮幸笑道,“刚刚那两个魔修告诉我,他们奉圣魔君之名,而如今的圣魔君,名字就叫谢姚。” 谢逢的脸色变了一下,“还好没去北境,不然我岂不是要在昔日蝼蚁面前讨生活,这也太丢人了。” 不是,表情那么严肃结果你脑袋里面在想这个? 阮幸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她现在找我要须弥树呢。” “要就要呗,跟我有什么关系,你那须弥树那么宝贝,我到现在见一下都不行。”谢逢无所谓道。 “我是不会给她须弥树的,但你也说她活到现在肯定是归墟期了,我也怕她不顾一切来南州,要不,你替我去一趟北境给她说说情?反正你们师兄师妹的,有交情。” 阮幸笑着试探道。 如果谢逢和谢姚并不像是他说的那样,而是关系不错呢? 那谢逢绝对干得出‘太君这边请’这种引狼入室的行为。 “我可不去。”谢逢道,“魔修之间没有情谊,只讲利益。” 看谢逢面上表情并无一丝破绽,阮幸暂时放下了戒心。 随即便结束了这次实景模拟。 【模拟结束】 广场上空空荡荡。 胡三退到一边给阮幸和两个魔修空出了谈话的位置。 阮幸上前看着两人,此时两个魔修神情中还带着一点倨傲。 她没有废话直接道:“想见须弥树?不可能。” 女修惊了一下,没想到阮幸一点商谈的机会都不给,但她还是忍住怒气笑了一下,“我等来此见宗主,可是带着诚意的……” 阮幸眼露讽刺,“什么诚意?在本宗山门前大摇大摆显露魔修身份的诚意?回去告诉谢姚,这点诚意还不够格。” 闻言,女修更是呆愣当场。 北境近几百年来都十分低调。 甚少踏足仙宗驻地,圣魔君的名号也只在内部人口中流通。 这风灵月影宗的宗主是如何得知圣魔君名讳的? 她到底是哪方势力的人? 她越想越觉得可怕,只好勉强笑道:“是我等失礼,宗主勿怪,这种话我可没办法给圣魔君带到,不如宗主说一说您的条件?毕竟我们有着共同的目的,都是为了须弥树,如果宗主您有法子让须弥树重新生长发芽,圣魔君必定鼎力支持。” “好啊,那你就回去告诉谢姚,如今须弥树还需要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当初仙台连接的两处岛屿,只是现在,岛屿浮空悬于中州上方,请问该如何是好呢?”阮幸意味深长的说道。 女修垂眸想了想,便道:“好,宗主等我消息便是,不过北境与南州来往一次颇为麻烦,恐怕下次见面要许久以后了。” 这话女修上一次也说过。 不知他们用的是什么手段,但这方法应该有时间限制,几年之内肯定是没办法再来南州了。 阮幸便矜傲的点点头。 两个魔修不复来时的轻视,低头对阮幸恭敬的行了一礼准备离去。 却被阮幸伸手挡住了去路。 她手指来回转动,“风灵月影宗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你,可以走,他,得留下。” “可是!我们是友好合作的交易关系……”女修脸上是勉强的笑,“况且留下他一个魔修在宗主的地盘上,对于宗主来说也是个麻烦。” 心念一动,神通之术便毫无预兆的发动,她掌心一捏,男修满脸惊恐的飞向了她的手中,浑身法力无处施展,便被阮幸掐断了脖子。 “现在就不麻烦了。”阮幸淡淡道。 女修深深的看了阮幸一眼,“……告辞。” 她披上一件灰扑扑的外袍,瞬间将她绝色的姿容遮掩了起来,跟在胡三的身后下山离开。 阮幸垂眸,这法器……倒是和谢怀给她的那件面具法器有异曲同工之妙。 或许是因为魔修势弱见不得人的关系,他们才钻研出了这种法器,用来方便行走。 刚才她在那魔修面前表现的极为强势,就是为了让女修像模拟中一样误会她的身份大有来历,且叫破了谢姚的名字,并提出了一个非常难以解决的问题。 如果谢姚真的真的被唬住了,那么十年之后被入侵的,可能就不是南州而是中州了。 这会给她更多的喘息时间。 而且中州也不是什么好啃的骨头,修为高深的修士大有人在,说不定会谢姚的魔修大军也会伤亡惨重。 若谢姚不信,仍然攻打南州,也没关系,届时风灵月影宗改名换姓,将仙修弟子隐藏在内,魔修弟子表露在外,依然可以浑水摸鱼的混过去。 念头一个个从脑海里闪过,阮幸在心神链接中把谢逢叫了过来。 谢逢骑着摆烂蛇晃晃悠悠的出现在广场,看到地上的尸体先是眼前一亮,“有好吃的!” 随即又目露失望,“只有一个。” “有就不错了,还挑。”阮幸瞟他一眼。 谢逢拍拍自己的胸口安慰自己,“也行吧,总比没有强。” 这三年都把他饿的不行了。 当然,不是生理意义上的肚子饿,而是精神方面的饿。 因为吞噬功法的存在,他可以化万物吞噬转换为己用,可吃习惯了以后,一旦很长一段时间没吃的,就会觉得抓耳挠腮的难受。 他运起功法一吞,便开始炼化。 阮幸默不作声地瞧着,等待片刻,魔君体内的阴气实力仍然维持在金丹圆满。 在心里默默的点了点头。 不错,这次只留下一个,把魔君的修为也控制住了,没让他突破元婴。 吃完以后,魔君意犹未尽的眨眨眼,看向了阮幸。 阮幸歪头,“干嘛?”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你给我好吃的,不就是为了让我听话办事?”谢逢理所当然道,“说罢,想知道什么,还是想让我干什么?” 谢逢已经察觉到他在阮幸这里的作用越来越小了。 还挺上道。 不过该问的阮幸在模拟里都已经问完了,她现在也不想再说什么其他的关于谢姚的信息,不想让谢逢知道北境的消息。 于是道:“不着急,下次再说吧。” 她伸了个懒腰,转身回了正殿。 谢逢的眼眸变得幽深起来,若有所思。 这小丫头……今天有点奇怪。 …… 一个身披灰扑扑长袍的女子从深不见底的峡谷中踩着粗长的锁链上来。 拢了拢衣领,急匆匆的进入了方石青岩组成的巨大地宫。 宽阔的通道两旁有着诡谲的烛火时不时闪烁,走在其中能够感受到阴暗森冷的血腥气。 墙壁两侧的壁画上带着陈旧的历史气息,看久了便觉得识海之中隐隐刺痛。 穿过无数道错综复杂的通道以后,女子终于到了一处石窟的门前。 石窟没有门,而是由一道道青绿色的珠子串联而成的帘子遮挡,女子伸手在掌心凝聚了一团淡淡的白色光芒,似乎是和珠帘对上了什么暗号密码,珠帘缓缓从两侧打开。 女子走了进去,却没有靠近最里处,而是在门口单膝跪地,卑微而又虔诚,“属下拜见圣魔君!” 清幽的女子声音从里面传出,“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 谢姚倚在靠枕上,身下是厚重软和的妖兽皮毛,她的样子不算极美,却带着一股另类的魅力。 只是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股成熟的疲惫感。 她把玩着自己的发丝,虽然头发还是黑色,可心已经老了。 女子有些激动的颤抖,“属下无能,拓衲……被杀了。” 闻言谢姚微微坐直了身子,蹙眉道:“好大的胆子,敢杀我的人,怎么回事?” 女子局促的喘了一口气,连忙将她在南州的遭遇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只是描述到一些阮幸口中不敬之语时,有些含糊的一笔带过。 “听起来,你说的那个人,她认识我。”谢姚淡淡道,“水玲珑,你知道欺骗我的下场。” 水玲珑伏低了身子,瑟缩道:“属下不敢欺瞒,句句属实!” 谢姚垂眸,心中开始思考是哪一个老相识。 她已经有将近两千多年没有踏足过仙宗地界了。 两千年前,她在中州南州认识的其他修士,有这号人吗? 见谢姚皱眉思考了半天,水玲珑大着胆子道:“或许她使用的不是真名和真实容貌。” 谢姚几千年的记忆实在太过于纷杂,如果只是几面之缘的人,那实在太多,根本排查不过来,而且那些人她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活过两千年。 “也许吧。”谢姚悠悠叹了一声,“你先退下。” 她要好好想一想,到底要不想相信那个她不记得的‘老相识’。 水玲珑胆战心惊的从里面退出来,见珠帘合上,便松了口气。 看来今天圣魔君心情不错,都没有提罚她的事情。 她走出通道,却又开始忧心忡忡起来,“攻打南州还可行,每隔三十多年都要去一趟,北境之中关于南州的信息是最多的,对各个宗门都有些了解,都没什么实力特别强的宗门,可如果圣魔君真的打算攻打中州,那该怎么办好?” 这样硬碰硬,北境的魔修心本就不怎么齐,恐怕死个上千人就会四散溃逃。 她心里想着事,走路便没怎么注意,面前忽然出现个人,差点撞了上去。 待看清眼前的青衣男子是谁后,连忙低头道歉,“殿下,属下刚刚走神了。” 她面前这个男子可是非常神秘,明明只是金丹后期的修为,在圣魔君面前只是消耗品一样的小喽啰。 可他一出现,就被圣魔君极为重视。 水玲珑能在圣魔君身边平安无事这么久,除了她做事利落能讨圣魔君欢心以外,还因为她消息足够灵通。 据说,这位殿下与圣魔君有亲缘关系! 虽然大多数魔修都不怎么在意血缘子嗣后辈,都是六亲不认的家伙,但也有看重的,水玲珑在心中估摸着,圣魔君就是后者。 “没关系。”男子摇头,“你刚从南州回来?” “是。” 圣魔君对这位殿下几乎没什么秘密,因此他一问,水玲珑便说了。 男子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他轻轻在口中咀嚼了一遍这个名字,“你说,那个吞并了六阳书斋的风灵月影宗,他们的宗主叫做阮幸?” “殿下,您认识吗?”水玲珑问道。 男子笑着否认,“不,不认识。” 感谢书友20240723161708159的月票~ 感谢文雨修的月票~ ------------ 第一百九十章 大黑葡葡果茶 阮幸没有施恩挟报,无论谢逢心中是怎样理解的,他都不可能猜到模拟器的事情。 而阮幸回到殿内后,则是打开了文字模拟,想要查看一下今天这件事所会带来的后果和变化。 【正在模拟中】 十二岁,为了获得银白鱼的养殖方法,你前往了西州寻找琴台鹤。 琴台鹤十分慷慨的将方法教给了你,并赠送给你一批鱼苗,你将鱼苗带回南州后,在宗门选拔出十几个筑基期的弟子负责在国师宫地下水池中养殖银白鱼。 十三岁,你到达了北境的交界处,在这里的城池中居住下来,想要探清魔修如何来往的秘密。 十四岁,交境之地混乱无法,人情彪悍,时有拼斗之举,你谨小慎微,虽无任何进展,但也没有结仇掺和其中。 十五岁,西州传来消息,琴台鹤闭关突破元婴时忽然走火入魔,仓林为阻止保护琴台鹤出手,二人共同身亡。 十六岁,北境的魔修忽然大肆骚动,频繁攻击交境之地附近的宗门驻地,中州的几个大宗门不堪其扰,决定一同出手讨伐,很快,由玄冰宗,月华宗,青鸾门等中州各宗门一同组建的征北盟,朝着北境的方向出发。 然而,在征北盟到达北境内部魔修栖息地后,却发现空无一人,就连圣魔君的地宫都空空如也。 而此时,在中州奉天城的南面,突然出现了一大批的魔修,数量有数十万之多,如蝗虫过境一般,扫荡着中州各宗门空虚的后方。 征北盟反应过来后,便回过头来和魔修在广阔的中州中,产生了旷古绝今的仙魔大战。 十七岁,仙魔大战还在持续,双方的化神期以上高阶修士并没有怎么出手,生死相拼的大多是底下的低阶修士,交境之地现在已经十分的危险,你决定先回南州去。 可因为战事,中州各地的传送阵驻地几乎已经全部失效,征北盟自己建立的传送阵也不允许散修交钱使用,你不觉得自己用青虹真君记名弟子的身份能够得到征北盟的信任,于是决定靠着自己的修为穿越战场横跨中州。 十八岁,在魔修针对仙元城发起的一次突袭中,你恰好路过,被几个元婴修士当作敌人围住,你死了。 【模拟结束】 阮幸选择了记忆,便开始仔细查看起来。 银白鱼的养殖方法已经有了,但鱼苗还是需要去一趟西州拿回来。 琴台鹤会死在突破元婴的时候,她在之前的模拟中就知道这件事,只是这次模拟的重点在于北境的魔修,所以她没有去救。 没想到琴台鹤死了会给她传信,是因为琴台鹤比上一次模拟中更信任她了,还是因为银白鱼的合作关系? 而另外一件在她预料之中的事情也发生了。 那就是,谢姚真的提前发动了魔修入侵。 那就代表,她灭了六阳书斋和对谢姚隔空的几句话,真的对谢姚造成了影响。 而谢姚选择了信她,不到四年的时间就攻破奉天,也证明她的确寿命无多。 至于魔修的转移方法……阮幸还是没有看明白。 只是可以确认的是,他们用的一定不是传送阵。 不仅没有经过交境之地,且战争开始之后,所有传送阵都不能使用的情况下,魔修还是可以在北境和奉天城来回转移。 在她的认知中,没有任何一种传送阵和术法能做到这种事。 或许,是类似于她身上莫名其妙出现的那种神通之术一样的手段? 可惜她现在对神通之术的理解和使用还是太浅显,也没见过另外一个有这种神通之术的修士。 长长舒了一口气,阮幸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苦恼于该怎么获得新的功法。 还是要提升修为才行呀。 不然在战场上,几个元婴修士就能把她解决了。 多倒霉。 又过了几天。 阮幸把须弥界和风灵月影宗的一切事务整理完毕,便准备出发去中州了。 她把胡三叫来,问他:“宗门库房里还有多少灵石?” 她现在身上是一分钱也没有了,之前剩下的一万多灵石充值进了模拟器。 从接收了六阳书斋的库房后,阮幸便把那些东西和之前红头帮的库房一样,都交给胡三来打理,她本来不想花掉库房灵石的,但还是忍不住伸出了罪恶之手。 “还有十六万八千灵石。”胡三回道。 随着筑基期弟子的增多,灵石消耗速度也变快了。 阮幸犹豫了一下,“给我拿五万吧。” 五万用来应急,实在不够用她还可以去找万宝楼,反正有契约在,她又是尊贵的五阶炼丹师,他们还得供着她。 “宗主要出远门吗?”胡三问道,“剩下八千就够了,其他的宗主都可以拿走。” “嗯?我全都拿走宗门里的弟子们怎么办?日子不过了?”阮幸奇道。 胡三挠头,有些憨厚的笑了笑,“那不能,我会替宗主管好风灵月影宗的,还是之前宗主说的那个种灵果酿酒的法子,孙显跟我说了,让我在外面买些种子或者去山隘里挖几颗野树苗,我心想着先试一试,便买了一些练气期可食用的低阶灵果拿来酿酒,第一批已经成功了,所以留八千维持住今年的宗门开支即可,明年咱们自己种的灵米灵果都出来后,就跟得上宗门消耗了。” 胡三的行动力一直都很高,办事效率快,阮幸夸道:“不错,我还以为至少要明年才能看到成果。” “现在已经可以看到了。”胡三笑道:“我身上带的有,不如宗主尝一尝,再给这酒起个名字。” 他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酒壶,倒在清亮的白瓷碗里,酒液呈琥珀色,在阳光下有着淡紫色的光泽,闻着一股果香。 阮幸拿起胡三递过来的白瓷碗,尝了一口。 入口酸甜,让人口舌生津,带着一点点酒的涩味。 有点像是现代的果味啤酒,不过没了那些添加剂,还有淡淡灵气做佐料,变得更好喝一些。 “灵果加一些茶也可以试一下。”阮幸想起了各种品牌的口味饮料和奶茶店,有些怀念。 她小时候从没喝过这些,长大后有了工作才弥补了小时候的遗憾,只是心境再也回不去了,如今在异界他乡,如果能喝到相似的东西也不错。 胡三闻言眼前一亮,“好,我回去试试,宗主,给这酒起个名字吧。” “酒名叫82年拉菲。”阮幸道,“茶名我也想好了,等你做成功了就用,大黑葡葡果茶。” 她的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和惋惜。 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人会懂她的抽象了。 胡三仿佛被雷劈了一样待在原地。 他口中愣愣的重复,“82年……拉菲……大黑……大黑……” “大黑葡葡果茶。” “哦对。”胡三又重复了一遍,才有些艰难的把这两个名字死记硬背下来。 虽然他完全不理解这两个名字有什么含义。 但宗主的命令,要无条件执行! 他的眼神逐渐坚毅和火热,“宗主放心,这个果茶,我一定会做出来,并且远销仙元大陆!” “好!”阮幸感动的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 最终,阮幸还是只拿走了十万灵石。 虽然胡三拍着胸脯承诺,但阮幸还是有点担心他失败了怎么办,总不能让弟子们跟着喝西北风,现在魔修入侵的时间也已经提前了,弟子们修炼的速度再慢下来,她是没办法接受的。 乘上飞剑,身边带着剑来和蔡娇,阮幸飞往了中州的方向。 几天之后,便到了奉天城。 阮幸先是在此住下休整一番,然后才打开了文字模拟。 这一次,她在奉天城三年时间,都没有找到任何有关魔修的蛛丝马迹。 直到第四年的某一天,城内忽然涌出大片的魔修,脸上带着狂热的神色,欢呼雀跃着在奉天城中大开杀戒。 先头军的修为并不怎么高,只能欺负一下元婴以下的修士,可惜的是,奉天城内元婴修士只有寥寥几人,完全顾不过来。 阮幸只能一边打,一边朝着魔修涌出的源头方向前进,还好一路上都没遇到什么比较强劲的魔修,顺利的到达了城内某处偏僻的地方。 阮幸的神识漫天遍野的散了出去。 以她现在的修为,附近两公里以内基本上都可以做到无处遁形。 不消片刻,阮幸的神识里便已经找到源头。 在虚空之中,仿佛一团混沌的迷雾里,像是工厂里的流水线,不停的走出一个个模样各异的魔修。 他们仿佛没有什么任务,出来后就随便选择一个方向开始扩散,路上见到了凡人或者修士,就眼眶血红的掏出武器。 不过阮幸能感觉到这些低阶魔修是有自己意识的,只是心中的某个嗜血的念头似乎被人为的放大了,才看上去像是失去了理智。 而她的神识是进不去那团混沌迷雾的。 她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迷雾中看一眼,反正现在周边围攻她的魔修基本对她造不成什么威胁,等会儿若是有高阶魔修出来就糟糕了。 还没等她多考虑几分钟,混沌迷雾中忽然向外扩散了一下,猛地一弹。 魔修的涌出多了一个缺口,像是都在躲避着什么。 一个身穿孔雀羽毛编制长裙的女人走了出来,她看上去三十岁左右的模样,头发随意的披散着,身上带着浓浓的倦怠感。 那双满是疲惫的双眼看向了阮幸。 随即,模拟结束。 消化完记忆,阮幸睁开眼睛,有些哀怨的叹了口气。 虽然那个女人的气质和身上的一些变化与须弥树中已经有些大不相同了。 但容貌还是能看得出来,她就是谢姚。 她在元婴期后重塑肉身并没有改变自己的外貌和年纪。 怎么普遍金丹筑基的魔修大军里面突然窜出来一个归墟期呢? 嘶……等下,谢姚是谢逢的师妹,那他们两个是不是修炼的同一种功法? 难道说,谢姚身边没有高阶魔修的原因是,所有高阶魔修都被她吞噬了? 不会吧,这胃口也太好了,连自己的属下都吃。 阮幸再一次打开了文字模拟,直奔那团混沌迷雾,她才刚刚扑了进去,睁开眼睛便看到了谢姚那张熟悉的脸,再一次步入死亡。 看来,从这里入手是不行了。 照例选择了记忆,她回味了一番穿过混沌迷雾的体验,感觉像是一层柔软的胶状物。 她猜测,可能是结界一类的东西。 但还是没有头绪,她认识的人当中对结界最了解的就是须弥树了,可惜它已经死了,小种子现在还是懵懂的时期,恐怕还不如她知道的多。 想了想,阮幸决定先看看玄冰宗这边会不会有什么进展,但又担心开始没多久就死了会浪费珍贵的积分,于是便使用了实景模拟。 【模拟中】 使用幻形术将自己的身体改变成十岁左右的女童模样。 虽然她现在的实际年龄是十二岁,但她入道太早,生长速度是比正常孩童速度要慢得多,十岁已经是极限了,八九岁才是最合适的。 修为也用面具法器伪装成了金丹初期的模样。 用这个修为,可以试探一下青虹真君。 她和琴台鹤在玄冰宗里一直都保留了弟子的身份,拿出宗门玉牌后,就通过了护山大阵,她走进瑶光峰,山上多了一些她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大概是这几年从外门升上来的或者新招收的弟子。 时空缝隙事件结束之后,玄冰宗大肆宣扬了新得到的秘境,并放开了招收弟子,近年来,门内多了不少新人。 那些弟子们看到她也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点头示意。 她正想找一个弟子问问如今瑶光峰的情况,忽然宗门玉牌嗡的一声。 “来见我。” 是青虹真君的消息。 她伪装修为进入瑶光峰的时候神识是缩在识海之内的,所以没有察觉到,但既然进来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被青虹真君发现,看来她确实时时刻刻在用神识关注瑶光峰。 如果仙子在,说不定又要皱眉斥道:“随随便便用神识一直盯着别人是不礼貌的行为。” 想到这里,阮幸莞尔一笑。 感谢ek0113的月票~ 感谢书友20191231194827192的月票~ 感谢熏_的月票~ ------------ 第一百九十一章 禁区 整理了一下表情神色,阮幸步入峰顶殿中。 青虹真君一见到她,便有些不悦的情绪浮现眼底,她淡淡道:“你金丹了?” “是,峰主,多亏在西州时师兄为我护阵,才得以侥幸结成金丹。”阮幸低头答道。 “你的意思是说,你金丹期的功法,是琴台鹤给你的?” 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若回答是,虽然能够暂且过了这一关,将来青虹真君和琴台鹤一见了面,这谎言就要戳穿了。 琴台鹤性情偏直,大概率不会配合阮幸补上这个谎,而且也未必能瞒过看着他长大的青虹真君。 思来想去,这个锅还是让死人背比较好。 阮幸面露羞愧道:“是在南州时,闻长老给我的,当时闻长老有意在金台秘境后收我为弟子,只是后来金台秘境出事,闻长老知道自己必定受罚,就不想再耽误连累我,于是掌门便送我来了中州。” 至于真相到底如何,闻长老和掌门都已经死在了南州的时空缝隙,没有人能再来拆穿了。 “闻师弟……”青虹真君微微叹了一口气,神色稍缓。 斯人已逝,在活人的心中,形象便美好了起来。 她和闻长老曾经年少有过情谊,后来虽断了缘分,可闻长老并没有用她许下的人情来为难她。 想起眼前的女童曾拿着那枚竹叶来找自己,闻长老对她轻描淡写的嘱托,青虹真君眼里本就微薄的恼怒之意逐渐淡去。 她想了想,“你怎么想到回来了?琴台鹤现下如何?” “这几年都没有听到宗门内对于师兄和我的处罚,便知道峰主心软疼惜弟子,于是便想着回来看看,至于师兄……他在西州还有几个亲人,对他尚且还算真心,如今师兄也已经金丹后期,可以一冲元婴了。” “竟然还有几分良心。”青虹真君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那这么多年怎么会半分音信也无,让琴台鹤孤苦无依的在中州长大。” “是因为……他那一支在师兄爷爷死后就没落了,族中说不上话,做不了主,所以才耽搁这么多年。” 阮幸谨慎的解释着。 沉默了半响,青虹真君继续道:“他还回来吗?” 阮幸连忙道:“当然回来,师兄在西州没有长辈教导,等他修为稳固后,一定会回来面见峰主的。” 闻言青虹真君的表情便肉眼可见的温和了起来,没有再多聊什么,反而和颜悦色的对阮幸道:“你的月俸一直没有去领,抽个时间去领了吧,三年前门中新得的莲池秘境,如今还没有限制时间,每隔一月都有二十个名额可以进入,我瑶光峰一直都没有金丹弟子,你既然回来了,这个月的名额我就帮你讨要一个。” 一个新秘境有三个阶段,开荒期,伐木期,崩陷期。 莲池秘境刚刚被开发,里面资源丰富,最先是由修为高深的修士进入探查其中危险,将里面的各种情况探知大概,并将危险降低到可控范围内。 不过莲池秘境本就不怎么危险,所以待秘境稳固后,第一批便已经由金丹弟子进入了。 想来这三年过去,莲池秘境范围不算宽广,估计地图都已经绘制的差不多了,再进入几批弟子以后就要封存让其内部修生养息,等待十年或者二十年后再进入。 那便是伐木期了。 而崩陷期就像是寒山秘境那样,整个秘境无论如何封存修养都不会再出现有强大的妖兽和价值较高的灵材,只有一些低阶物品能被练气期修士看上,且随时都有整个秘境崩塌的风险。 这倒是意外收获。 阮幸一愣,欣喜道:“多谢峰主!” 她正愁如何才能进入莲池秘境看看能不能找到光佑仙君其他的传承呢。 若是有功法就再好不过了。 可看青虹真君的样子,估摸秘境里面有功法的可能性不大。 青虹真君是不愿意让她加强修为的,虽然被琴台鹤之事和提起闻长老的旧事勾起了她的歉疚之心,想要补偿阮幸一二,可若是有功法,她应该不会拿这个做补偿。 不过也没关系,她手中还有养神录,对于养神录她只研究明白了一二皮毛,或许进入秘境多了解一些光佑仙君,能够帮助她练习养神录。 元婴期以后,已经可以开始修炼神魂,让神识与魂魄合二为一,完美融入进元婴之中,直至心神圆融,便可到达化神。 可如今阮幸已经元婴后期了,她的神魂融合进度只有不到三分之一,进展缓慢。 这让她不禁思索起来,到底是因为这身体不是她原本的身体,还是因为借助模拟器得来的修为无法让她快速融合神魂,又或者,这修炼神魂是水磨功夫,她修炼的时日尚短,所以神魂融合效率太慢。 第一个原因大概率可以排除,因为突破元婴时她重塑了肉身,现如今的身体每一根汗毛都是她亲自控制变化塑形,血肉骨骼样貌更是如此,不该这样才是。 至于后两者,她却无法判断。 从古至今都没有她这样的,从引气入道,到识海纳魂,统共过了不到七年! 连个前人的参照物都没有! 阮幸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至少,她如今元婴后期的修为,在修仙界已经称得上是强者,整个仙元大陆没有明面上的归墟仙君,而化神和元婴,就是当下的顶尖战力。 她在正面对敌上面没有什么天分,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使阴招,通过模拟器提升到最高重的两套剑法,用来也只能和同境界的修士打个平手。 甚至于自己最厉害的招式,是一招万剑归宗,这招数的威力不限制于它的品阶,而限制于使用的人,使用的人修为越高,它所需要的灵力就越多,威力就越大。 不过弊端也很明显,那就是容易掏空自己的身子。 但好在,阮幸的依仗不是这些。 她最厉害的地方,还是傀儡术和神通之术。 当初筑基杀金丹,金丹杀元婴,全靠她自己改良了傀儡术的炼制手法,研究出了自爆傀儡,在六阳书斋以一己之力杀了三个修为比她高半阶的元婴修士,更是因为她掌握了以神通之术同时控制所有傀儡,减轻了识海的负担。 甚至于,最开始的傀儡术都没有被模拟器收录! 是她自己创造了自爆傀儡以后才在模拟器中加上了傀儡术一重这几个字! 这不是通过模拟器带给她的经验提升的技能,而是她自己实实在在研究出来的,比之其他的东西,更让她有安全感。 如今身边还有了灵器,阮幸更是不惧,只要不招惹一些厉害人物,她亮出修为完全可以在修仙界里横着走。 现如今在玄冰宗内伪装自己,只是为了功法而已。 青虹真君又叮嘱了她几句,便让她离开了峰顶。 她去讨要名额这件事说起来并不算多么困难,因为仔细算下来,这个月的名额已经是自莲池秘境开放以来的第十三批了。 每批二十人,有背景的,有实力的,有运气的,都进去过一遍了,剩下的便是轮到普通弟子。 只是还要经过宗务堂的整理,最起码三天之后,名单集齐以后才可以统一进入莲池秘境。 阮幸已经有了一次模拟中的经验了,她并不着急,只是青虹真君似乎并不放心,还安排了一个天衍峰一同要进秘境的记名弟子照顾她,那弟子十分理解的表示,会将自己整理的秘境信息分享给阮幸,并在秘境中互相照顾帮忙的。 这位天衍峰的弟子是有几分眼熟,阮幸在记忆中寻找到了她,正是有过两面之缘的周妙玉。 也是那位不幸渡劫失败的孟茴师姐的好友,她和孟茴一样,是天衍峰的记名弟子,只是比孟茴早几年结丹,如今正是金丹中期。 她并不知道孟茴的死是因为徐盛平经过青元道君的授意使了一点小手段,只当孟茴自己命数不好,没抗住天劫。 此刻看到阮幸也生起一分亲近之感,她记得孟茴渡劫那天,这个小师妹也来了,只是那天人多杂乱,她又伤心过度,没太关注其他人,更不知道这小师妹什么时候走的。 周妙玉将一枚玉简从储物袋拿出来递给阮幸,介绍道:“这里记录的是莲池秘境里的一些信息和地图,你要多准备一些避水的符箓和法器,还有罗盘,听之前进去过的师姐讲,里面一片汪洋茫茫无际,若是方向感不好,很容易迷路,而且大部分机缘宝物都在水下,水下有几个地方是禁区,我都在地图上标注好了,到时若碰到了不要靠近,绕开就行。” 阮幸一听便来了兴趣,“禁区是什么地方?很危险吗?” “称不上危险。”周妙玉皱着眉头,有些一言难尽,“禁区周围有着奇怪的气流斡旋,你若是不小心被卷进去,就出不来了,只能等到秘境时间结束后捏碎玉签强行脱离秘境,最为奇怪的是,禁区内的东西是带不出来的,最开始有一个师兄误入禁区内,里面有一金丹期鱼妖,他费尽力气杀了鱼妖以后,扒了鱼妖的鳞片和内丹,出了秘境后却全都不见了。” “我们都猜他是遇到了幻境,可他信誓旦旦的说绝不可能,这事儿几位道君知道后也没说什么,又没人受伤,只能自认倒霉当是机缘不到了,能够进入秘境的玉签来之不易,我们这样的普通弟子恐怕一辈子也就只能进一次莲池秘境了,若是被困在禁区什么收获都没有,岂不是白来一趟?所以,我们私下里就把这样的地方称之为禁区。” “原来是这样。”阮幸点点头,打算回去以后研究一下地图上那些禁区。 她和周妙玉的想法不同,她们进秘境是为了寻得机缘和价值较高的灵材灵宝,而她却是为了寻找功法或者了解光佑仙君关于养神录的信息。 所以,她反而更该去禁区看一看才是。 养神录并不是玄冰宗的功法,而是光佑仙君自己寻到的机缘,所以玄冰宗内是不会有关于这门功法的任何心得手札。 跟周妙玉分别后,阮幸回到了自己在瑶光峰的住处。 她和琴台鹤的屋舍都没有被新的弟子占去,想来对于其他弟子来说,他们两个只是出门游历,早晚还会回来的。 她的树屋立在崖壁上,因为久无人经过,岩壁的缝隙上已经野蛮生长了大片的杂草。 轻轻挥手拂动,除去了杂草,阮幸进入了树屋,上面的树枝藤条已经有些干枯老化,微微晃动了一下。 看来还算是坚固,当初阮幸建造树屋的时候,并没想着住太久,没想到时隔三年多后又能回来。 她用敛尘术清扫了一下屋内的陈设,从储物袋拿出一床被褥铺好,躺下开始研究周妙玉给她的玉简。 神识沉入进去,略过了前面通篇一些关于各种灵草生长分布,妖兽特征习性等一些乱七八糟的部分,直接拉到最下面看地图上的标注。 地图是半全景式的,一片汪洋中,最中间处立着一高耸的石峰。 再往下沉浸下去,地图就变成了水底的模样。 高低错落不平,各种不同的标记也变得多了起来。 阮幸当初在模拟中运气不错,只进入了一次秘境,就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所以她对秘境其他地方并不熟悉,只想着以那艘废弃的大船为坐标点,延申到其他地方。 只是翻过了一遍,也没有看到类似船的东西。 难道那船经过了三年已经彻底腐朽碎裂? 不应该吧,才三年而已,且她进入船舱时,里面大部分建筑物和房间分布都是完整的。 又或者是,有弟子在其中起了争斗将船破坏了? 这一点明天可以去找周妙玉问一问。 忽然,她心中闪过一个想法。 那船……在禁地里吗? 她又没有真正进去过秘境,从秘境里拿到东西后便通过模拟器带出来了,她并不知道如果自己在模拟器里脱离秘境是否能将钥匙和种子带出来。 阮幸陷入了沉思。 她的目光忍不住朝着几个标注着大大叉号的地方移了过去。 感谢秋大花儿的月票~ 感谢_熊猫君_的月票~ ------------ 第一百九十二章 再入龙宫见蝾螈,养神纳魂陷莲潭 有些禁区的边上标注了一些颇为显眼的标志物。 但有些禁区上面却是一片空白。 似乎是昭示着,曾经进去过的人没怎么探索或者因其他不可抗力无法探索。 这一次模拟,她便要主动朝着这些禁区的位置前进。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临出发前,阮幸终于拿到了自己的玉签,和三年前的那批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悄悄地又去问了周妙玉。 周妙玉还以为她是担心会和其他同门在秘境中起冲突,便安慰道:“莲池秘境又不对外界修士开放,进去的人都是同门,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怎么可能会打生打死?正常的切磋还是有的,只不过大部分同门为了节省时间探索更多的地方,都会选择平分所得。”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你看上去年纪小,又一直不在宗门中,和其他人不怎么相熟,若是遇上不好说话的,让一步也就是了,脾性大的都是在门中有长辈依仗的,最好别招惹,否则麻烦的紧。” 谢过周妙玉循循善诱的教导,阮幸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她要去的地方是禁区,想来应该不会遇到其他人。 顺利进入秘境之后,阮幸所掉落的位置与周妙玉不同,她拨开面前的莲叶,冰凉的水中倒映出天上的寒月,随着阮幸游动的动作将倒影打的支离破碎。 招出梭灵舟后,阮幸坐在了船头,神识向外延申,不过片刻,便将附近几里范围之内扫视了一遍。 或许其他弟子们都已经潜入了水底了,竟没有看到一个人。 不过她倒是找到了莲池中间高耸的石峰。 这倒是个不错的好消息,她可以在地图上定位自己的位置了。 看了一眼地图,禁区的位置并不多,只有五个,距离石峰最近的一个刚好在她这个方向,离得不远。 调转船头,阮幸控制着梭灵舟朝着那个放行飞速行进,不过几分钟就到了。 将梭灵舟收进储物袋,阮幸贴了一张避水符,一头扎进了水里。 冰凉的池水隔着避水符形成的一层薄膜紧贴着她的皮肤,沁人心脾的凉。 不过还好,她的灵力本就偏阴寒。 再次回想了一下地图上的位置,阮幸朝着更深的地方游了过去。 水下乱七八糟的东西很多,有各种阮幸叫不上名字的珊瑚和颜色奇怪的岩石,上面一团团墨色的水草随水流舞动,有些鱼虾游过阮幸的身边,仿佛看不到她似的直挺挺的撞了过来。 这些都不是妖兽,而是普通的鱼类,秘境之中灵气充足,说不定在秘境中再生长个一二十年,就能够有幸开启灵智了。 这一处地方,是地图上有过标记的。 上面写的标志物是一节巨大的不知名生物的脊骨,半掩埋在地下的泥沙之中,遭遇此处禁地的某位师兄在标志上留下了惨痛的告诫,若是不小心进入了禁地,只能踩在裸露的白色脊骨上,其他任何地方都不可以踩,否则便会深深的陷入泥沙中,动也不能动。 他当初就是因为这样在泥沙里丢掉了两只鞋子,坐在脊骨上等着秘境结束出去。 这片秘境中除了巨大生物的脊骨和吸附力极强的淤泥外没有任何特别的东西。 阮幸的目光移了过去,她已经看到了那巨大的白色脊骨。 手臂轻轻划动,身体便朝着脊骨的方向前进,甫一进入脊骨范围内,阮幸便觉得身子一沉,游动变得困难吃力了不少。 就仿佛……这里的地心引力比其他地方多了好几十倍。 她体内本能的调动灵力反抗这股地心引力,但越是反抗那力量就好像越是兴奋,她无奈只好慢慢落下,脚踩在白色脊骨上。 整块脊骨有二三百米长,骨骼坚实牢固,踩在上面没有任何晃荡,优美的弧线一路向下,就连关节的连接处都没有一丝脆弱的表现。 她沿着脊骨走了一会儿,便大致明白了这片禁地的范围。 大概就是七八百平米的样子。 跟个小操场差不多。 整个地方一览无余,的确没有任何含有灵气的物品存在。 不过有的时候没有灵气反而更奇怪,整个莲池都灵气充裕,游来游去的小鱼身上都有着灵气的痕迹,再过几年就有望成为妖兽,这巨兽脊骨附近怎么什么也没有呢? 她大胆的想按照标志上写下遭遇的师兄一样尝试一下,便慢慢将双脚踩上了泥沙。 如同乳酪一般柔软的地面,将她的双脚陷了进去。 她用力向外拔,却陷得更深。 阮幸扶着脊骨下面突出的骨头,将自己的脚拔了出来,鞋子留在了泥沙里,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这种地陷力……莫名的有股似曾相识的感觉,它不像是某种灵力术法,也不像是机关法器,没有任何灵力的痕迹。 倒是,像她那不知来历的神通之术。 但两者肯定不是一个东西,只是有些相似罢了,因为阮幸是没办法用神通之术做到让这么一大片泥沙有地陷力产生的。 手指轻轻抓握,她尝试将鞋子用神通之术拿回来,没有受到一丁点阻碍,一双鞋子回到了她的手中。 更奇怪了。 阮幸皱着眉头想了想,继续留在上面,也不会有什么收获,最多和那位曾经被困在这里的同门一样,等到秘境结束后离开此处。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她穿上鞋子,整个人向下躺倒,陷入泥沙里。 缓慢的下沉中,泥沙覆上了她的脸。 屏住呼吸,阮幸感受着自己整个身体都在被泥沙挤压着向下。 作为元婴修士,她几天几夜不呼吸都没事,更何况这还是在模拟之中,她就更不怕遇到什么危险了。 挤压得力道越来越大,阮幸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橡皮泥被揉圆搓扁,体内的灵力忍不住躁动起来,处于护主自救的本能,一层灵力罩在她身体表面形成,只是似乎对这股力道并不起什么作用,灵力罩在那力量的无形大手中也是柔软的。 丹田之中的元婴小人开始颤抖了起来。 久久未有进展的神识与魂魄,与元婴的融合程度加深了一丝。 阮幸愣了一下,然后狂喜! 她最担心的就是神魂不能融合无法突破化神期。 没有功法还是小事,至少她有努力的目标和方向,可神魂不能融合就让她无奈了,她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 也不知道是她运气不错还是怎么回事,在莲池秘境中,又是一次成功找到了想要的线索。 挤压的力道还在继续,阮幸不再抗拒,而是顺从着这股力量,脑海中回忆起光佑仙君留给她的记忆,修炼起了养神录。 自从到了元婴期,她识海内的神识就变得无比磅礴。 展开来形成的密网,可以铺满方圆二三里。 此时这些一缕一缕的神识,都像是长了小触角一般,钻进了丹田内的元婴小人身体里。 元婴小人从最开始颤抖着被动融合,到后期主动张开小手抓着在它身边的神识迫不及待地纳入自己体内。 神识在元婴体内和身边,蛛网一样地密集连接。 原本乳白冰蓝颜色相接的元婴小人,有些虚幻的身体一点点被神识填充起来,变得凝实。 仿佛灵魂飞上了天空,享受着至高无上的愉悦,阮幸舒服的喟叹一声,来自冰凉粘腻的淤泥挤压着她的身体,也不再让她感觉到不舒服。 似乎耳边传来‘啵’的一声—— 离整个世界都变得远了起来。 像是脱离了某种桎梏。 阮幸轻轻睁开眼,万分惊讶的看向自己的身边。 一片细密的蛛网下,微不可见的触角紧紧的扒在她的身上,然后迅速的融入进她乳白冰蓝交接的身体。 她的魂魄,进入了元婴之中! 那她的肉身呢? 阮幸猛然惊了一下,随即便感觉到了自己肉身的存在,微微松了口气。 她只是因为外界力量的挤压,魂魄暂时进入了元婴,提前体验了一番神魂融合后的感觉。 这让她对养神录中的某些感悟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这是难得的好机会,阮幸伸出小手抓住那些神识,开始如饥似渴的吸收容纳,并持续的按照养神录中的修炼方法壮大自己的神魂。 按照这样的速度,再修炼最多三个月的时间,她就能彻底融合神魂,有了进阶化神的基础条件了! 不知修炼了多久。 当阮幸再次醒来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那片淤泥之中。 身上避水符的效用早已消失,但却没有沾染半点脏污。 她重新给自己贴了一张避水符,这才抬头打量起这陌生的新地方。 周围都是流光溢彩的琉璃制品,轻薄幻彩的纱幔在水流中轻舞,层层叠叠的琅壁似真似幻。 她起身,刚刚躺着的地方是一个巨大的蚌壳,随着她的离开,淡粉色的蚌壳缓缓合上。 “这又是什么地方?” 阮幸满心的疑惑,丹田内的元婴小人胖嘟嘟的躺在那里,神识融合的进度已经达到了一半。 不过失去了那奇怪泥沙的挤压,她融合神魂的速度再次慢了下来。 小心翼翼朝外走,大概几十米的距离,她走到了模样像是门的地方,外面是一根粗大的龙柱,上面雕刻的四爪龙栩栩如生,就连眼神都像是在跟着她的动作一直看着她一样。 而外面,则是像海底峡谷一样的地方。 “我来过这里。”阮幸喃喃自语,“这是我拿到第二把钥匙的地方。” 只是那时,她感受到了龙宫内似乎是来自妖兽的危险气息,只拿了钥匙就离开了,没有进龙宫细看。 但是现在那股气息消失了。 她在龙宫内光明正大的走了这么一圈,也没有看到另一个能够交流的生物。 看了看周围,阮幸打算再回龙宫内部找找有什么别的线索,忽然停住了脚步。 目光看向了门口的龙柱。 上面的四爪琉璃龙……似乎换了个姿势。 这个发现让阮幸顿时毛骨悚然,她猛地向后退了一步,手腕翻转,喝道:“阿娇!” “来啦!”蔡娇活泼的声音响起。 一把白玉般的细剑突兀的出现在她的手中,指向龙柱。 四爪琉璃龙的眼睛闪了一下,耳边传来一声淡淡的叹息,它从盘踞着的龙柱上游弋下来。 细长的身子只有一米多长,四个爪子有着锋利的爪尖,身上的鳞片煜煜生辉。 目光在四爪琉璃龙的身体上不断游移,阮幸收起眼底的震惊,“竟然真的有龙……” 这个世界的妖兽并不强,甚至于都没有发展出有实力的大妖,化形期的大妖可以化为人形这种事情都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实际上,妖兽除了能欺负一下底层的凡人和修士,大多时间都是作为磨砺弟子的道具,或者端上餐桌的美食,偶尔有运气好的会成为代步的工具或者豢养的宠物。 如果这世界真的有龙这样的传说中生物,妖兽的地位怎么可能会这么不堪呢? 且阮幸并不能感觉到四爪琉璃龙身上有特别强大或者危险的味道。 “我不是龙。”四爪琉璃龙开了口,淡淡的说道:“我是蝾螈。” 阮幸更震惊了。 这个妖兽,啊不对,这个龙竟然会说话! 他明明跟她没有建立心神链接,也没有到达化形期! 蝾螈琉璃眼眸中闪过一道无奈之色,“蝾螈是我在养神录中的形态,更准确的说,我应该是识虫。” 反正是模拟,阮幸悄悄在心底里对自己安慰道。 而且经历过现代社会的信息大爆炸,无论多模炸裂的生物她都能从各种ai视频中见到,因此即便惊讶还是很宽稳住了心神,镇定下来。 仔细看去,蝾螈的头上的确与她所知的神话中的龙有很大的不同。 蝾螈的脑袋是偏椭圆形状的,头顶也没有龙角,嘴巴也是钝钝的样子。 阮幸定了定神,开口问道:“识虫是什么?” 既然蝾螈表现出了友好和善的一面,愿意跟她交流,那好好聊一聊也未尝不可。 毕竟她现在心中有太多的疑问等待蝾螈来解释回答了。 “这就要从很久以前说起了……”蝾螈看着阮幸,轻轻说道。 感谢书友20240520102516496的月票~ 感谢书友151017183156333的月票~ 感谢滚滚哒ww的月票~ ------------ 第一百九十三章 识虫 养神录是一篇修炼神魂的功法。 而众所周知,神魂之说,便是神识与魂魄。 在很久以前,写下养神录的大能留下了这篇神奇的功法,只是由于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它并没有被众多修士熟知并发扬光大。 养神录经历过的主人并不多,但并没有一个能够完全掌握养神录中记录的修炼方法,于是在某一任主人异想天开的操作之下,识虫诞生了。 它最初只是养神录中的一缕意识,直到那一任主人死亡后,将它带入了归墟之地,归墟之地为它滋养出了一片生存的空间。 它的形态也变成了琉璃状的蝾螈模样。 “养神录中只有修炼的篇幅,没有使用的方法,因此历代主人想要使用神魂之力都需要自己摸索,或借助其他功法来创造自己使用神魂之力的能力,只是功法毕竟不同,各有差异与矛盾,贸然将其混合一起,只会产生差错。”蝾螈道,“我就是那个差错。” 光佑仙君的记忆中是有留下他使用的方法的。 只是内容太过晦涩,阮幸看不明白,也理解不了。 她看着蝾螈,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蝾螈便继续往下讲,它的声音变的严肃了许多。 “可很多人不知道的是,神魂是有相性的,两个修炼同种功法的修士,使用出的神魂之力,未必相同。” 阮幸垂眸,所以,光佑仙君的那些经验,对她来说用处并没有那么大? 那光佑仙君为何还会在记忆中留下那些东西? 她正思考着,下一秒蝾螈便告诉了她答案。 “从我有了形态之后,我才拥有记忆,只是很可惜的是,前面的几任主人都看不见我的形态。 我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直到上一任主人,在濒死之际,他的身体内忽然多了一股奇异的力量,于是他看到了我。 可惜的是,我们甚至没有能产生一句话的交流,他就已经虚弱的开始了归墟的过程。 我在他的归墟地里面待了几十年,把他体内那股力量分成了五个部分,放在了不同的地方,如果有人进入这片归墟之地,经过任何一个地方发现那些力量并被它引导,就会来到这里。” “可是你不一样。”蝾螈面向阮幸,它晶莹剔透的眼珠里闪过一道微光,“你身体里面本就有那种力量,只是与我的上一任主人神魂相性不同,所以无法融合,却依旧能够被引导来我这里。” “所以,那些禁区是被你弄出来的。”阮幸了然的点头,端详起自己的手掌。 手指微微抖动,没有一丁点灵力波动的痕迹,远处的琉璃宫灯便突然出现在她的手上。 她问蝾螈,“你指的,是我刚刚所用的神通之术吗?” 不知道为何,在她用出神通之术以后,她竟然能从蝾螈那张抽象的脸上看出一种复杂的神色。 蝾螈忽然变得有些激动了起来,“神通之术?你管它叫神通之术?!对啊……很多修士到化神期以后都能使用神魂之力,但他们的神魂之力只是比神识稍强一些而已,根本没有那么神秘,养神录……养的不是神魂,而是神通啊——!” 它的声音语无伦次,身体不由自主的在半空之中游荡了一圈。 阮幸也开始思考起养神录的核心内容意义所在。 她之前一直以为,养神录就是为了能够加强神魂快速融合,能够更快的到达化神期,以及让自己的神魂更加强劲,神魂之力绵延不绝。 可如果真的这么简单,光佑仙君身为归墟期,早已经过了化神的阶段,怎可能还研究不透? 她的心忍不住砰砰跳起来。 如果养神录作为更高阶的功法,真的能够壮大她的神通之术,那么…… 她嗓音有些干涩的开口,“那你知道灵界之上的修士,是否人人都修炼神通……?” 蝾螈亢奋了半晌,终于平静下来,它苦笑一下,“你高看我了,我只是养神录的一缕意识形态,连妖都算不上,我的记忆之中也没有主人飞升过,就连神通这个名字也是从你口中得知,我哪里知道灵界之事呢?” 阮幸松了口气,她心中有些失望但又有些说不上来的感受。 的确,灵界之事,哪有那么容易知道。 但养神录是更高阶段的功法总是没错的,其他功法哪有能生出灵物的意识形态。 只是她现在还处在第一阶段,也就是神魂融合的初级层次,连这一点都过不去,如何才能壮大自己的神通呢。 如果能够再次进入那种被骤然压力下,魂魄意识进入元婴的状态就好了。 她轻轻开口问道:“那你要跟我走吗?” “我走不了。”蝾螈道,“虽然我能小幅度的支配那股力量,但它也困住了我,我只能呆在归墟地里,如果你神魂相性与它相似,能够吸收这股力量,那么还有可能带我离开这里,可惜……” 蝾螈虽然本身没什么太大的能力,但它记忆中历任主人对于养神录的开发和运用,对阮幸来说还是有一些参考价值的。 只是可惜不能带它走。 “你想走吗?你想走的话,我将来会想办法带着神魂相性合适的人再来这里的。”阮幸开始给蝾螈画饼,当然,她无法保证,毕竟没有修出神通之前,谁也不知道神魂相性到底合适不合适。 能够修出神通的人太少了,蝾螈前面几任归墟期的主人都无法做到,她又如何能一定找到呢? 蝾螈虽然并不能完全相信,但这也算是一个希望和安慰了。 “如果有机会的话。”它点了点头权做答应,然后轻声道:“我还有什么能帮你的吗?” 在阮幸来到这片龙宫里,蝾螈发现她身上有其他相性的神魂之力时,就没打算出现了。 只等着秘境时间到了以后让她出去。 反正这龙宫里,有那股神秘力量在,她什么也拿不走。 但没想到被阮幸发现了,便只能现身与她聊了聊。 阮幸立刻说道:“有,我进龙宫之前那个状态,还能再复刻一遍吗?我感觉对我的神魂融合很有帮助。” 蝾螈似乎是在思考,过了一会儿,说道:“那五个地方都可以,但是我没办法送你过去,你出去以后可以自己找找。” “好,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提升修为的功法,你有前一任主人光佑仙君的修炼功法吗?” 蝾螈迟疑了一下,“有,但可能不太完整……” 之前的光佑仙君又看不见它。 所以它几乎是非常自由的,在光佑仙君身边,经常看到他修炼,甚至也能看到他是如何教导弟子。 只是它毕竟不是光佑仙君肚子里的蛔虫,无法得知光佑仙君教弟子时有没有留一手。 本是不抱希望的随口一问,但蝾螈的回答给了她一个巨大的惊喜。 阮幸愣了一秒,随即狂喜道:“没关系,不完整也没关系,这对我的帮助太大了。” 她现在开始有点真心实意的想帮助蝾螈找到一个可以带它出去的人了。 蝾螈将一段压缩起来的记忆传输给阮幸,随即便又回到了龙柱之上。 安安静静的当自己的雕刻。 阮幸本打算立刻开始研究记忆,忽然想到自己在实景模拟中研究,那不是浪费时间吗? 当即便结束了模拟。 【模拟结束】 回到现实中的阮幸,顿时感觉身体里像是缺了一块似的,空落落的。 元婴内,神魂融合的进度果然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她开始有点不适应了,仿佛那种神魂融合在一起的感觉才是正常的。 连忙打开了文字模拟。 【正在模拟中】 十二岁,你使用幻形术回到了玄冰宗,在青虹真君的手里得到了一个进入莲池秘境的名额。 你进入了莲池秘境,通过禁区中神秘的力量修炼起了养神录,你的神魂融合速度增加了。 在修炼过后,禁区将你传输到了龙宫的位置,你得到了蝾螈馈赠的一段记忆。 十三岁,你研究了那段记忆,得到了一些不完整的修炼功法,尝试补全后按照其中的方法修炼,却爆体而亡。 你死了。 【模拟结束】 阮幸选择了记忆,蝾螈传输给她的记忆也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之后她又开始文字模拟,这一次选择了修为。 在选择奖励的时候,她的内心仍然有些忐忑,开始担心神魂的修炼融合到底算不算修为的一种。 万幸的是,在模拟器里的判定,它是修为。 阮幸丹田内那处空落落的地方被补全了。 元婴小人大口的吞食着蛛丝一样密结的神识。 她舒服的喟叹一声,然后加快了模拟的速度。 在之后的几次文字模拟中,选择了去其他几个禁区继续修炼养神录。 直到她的丹田中已经心神圆融,达到了元婴期圆满的境界! 这就代表她可以突破化神了。 只是,在那几次文字模拟中,每次研究不完整的功法,都会因为各种原因死亡。 她不觉得蝾螈有必要骗她。 如果蝾螈真的是一种暴虐残忍且会伪装的意识形态,那些误入禁区的其他弟子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而不是三年来秘境无人死亡,且还能整理出一份能够避开禁区的地图。 那就只能是她研究的方向错了。 只是连续多次的文字模拟,她的积分再一次用光了。 阮幸忍不住叹气,这积分实在是不经用啊! 还好,出来前胡三给她带了十万灵石。 充值了九万灵石到模拟器,积分恢复到了九十万这个数字。 代表还能文字模拟九十次。 剩下一万多灵石留着应急零花用。 但是这九十次并不是一定就能推演出正确的功法。 一种紧迫感扑面而来。 原本她还想着用其他方法在玄冰宗做小伏低套出功法使用,没想到在蝾螈这里有了新思路。 这样的话,她就不愿意再去玄冰宗了。 要想办法赚钱才是。 掐着手指头算了算,一千下品灵石模拟一次,能够快速来钱的地方只有西州琴台鹤以及东州的万宝楼。 不过琴台鹤虽然家大业大,他自己也不是非常富裕,一次性最多给她个五六千,不过是杯水车薪。 还是去万宝楼更合适些,多炼制一些五阶丹药,就能获得更多的灵石。 希望万宝楼这三年里积攒了不少药材原料。 否则不够她炼,那就只能去炼三阶四阶,以量取胜了。 最好这次能得到延寿丹的配方。 这样想着,阮幸起身拍拍衣袖,离开了中州的奉天城。 一路无话。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便到了东州沧海城。 看到沧海城中时不时路过的玄极宗弟子,阮幸没由来的生出一股心虚之感。 连忙急匆匆的前往万宝楼所在的大本营。 因为万宝楼当初签订契约时就做了身份认证,阮幸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她当时用的什么身份容貌,用幻形术变化过后,顺利的进入了万宝楼。 她当时居住的那间小院子还空着,里面很干净,似乎日日都有人前来打扫,等待它的主人归来。 阮幸进去之后,便喊来了侍者,让他把一些五阶丹药的材料送过来。 负责管理的人仍然是当初那个老者,岑仲。 不过阮幸看他的样子,似乎更加的苍老了。 忍不住问了一嘴,“你不打算修炼修炼,突破到金丹吗?” 岑仲摇了摇头,“不了,我的时间全部都用在了炼丹上,实在是没空。” 他顿了顿又道:“况且也不需要了,我还剩十几年呢,足够了。” 说的话没头没脑,阮幸没明白他的意思。 肯能岑仲就是那种比较知足的人? 再活十几年就满足了? 既然岑仲不愿意,阮幸跟他也没多深的交情,用不着劝他,闭上了嘴开始查看新送来的原材料。 岑仲却是跟她搭起了话,“今年的丹药份额已经足数,怎么又突然过来了?” “哎……”阮幸叹了口气,愁眉苦脸道:“还不是因为缺钱啊。” “缺钱?”岑仲不理解。 照他看来,阮幸只是一个金丹期的修士,一年将近十万的灵石,就算是拿来打水漂,也不会花的这么快啊! 感谢书友20200703223049816的月票~ ------------ 第一百九十四章 藕断丝连 阮幸奇道:“你们不是调查过我吗?查不到原因吗?” “前辈说笑了。”岑仲从容的回道,“您的变化之术出神入化,至今不知您是如何自由出入沧海城,又怎么会知道您离开后做了什么。” “既然查不到,那我干嘛告诉你?” 岑仲一噎。 阮幸略显肆意的一笑,“好了,别打扰我炼丹。” 岑仲便低头告退。 新送来的材料,五阶丹药的有六份。 阮幸便全都炼制了,去除失败的一份,剩下的照例昧下来了一成,再交给岑仲。 炼丹也是个费时费力的活计,等她再从丹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以后了。 岑仲又给了她几张六阶丹药的丹方,只是现在的阮幸已经没有当初那么想升级炼丹术了。 炼丹术对她来讲只是一个赚钱的手段,不需要最高境界的追求。 况且现在想要升级炼丹术,所需要的积分不是她承担的起的。 相比之下,阮幸更想要延寿丹的丹方,延寿丹是五阶丹药,不需要升级炼丹术,且延寿丹价值昂贵,绝对经得起她的花销。 再一次向岑仲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岑仲木着脸,“不是不给,而是真的没有这个丹方。” “那你们拍卖的延寿丹从哪里来?既然有丹药,就一定有丹方,这丹方从哪里得到,总可以指条路吧?” 阮幸扒拉着自己储物袋中新鲜出炉的三十万灵石和一瓶蕴神丹,漫不经心的问着。 岑仲无声的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阮幸便着手开始继续推演记忆中不完整的功法。 三十万灵石充值进去,不过也就是三百万积分,一共不到四百次的模拟次数,希望这次能成功吧。 修仙界的高阶修士并没有那么多,一次性炼制的高阶丹药太多,市场趋近于饱和,丹药的价格会下降的。 隔日,阮幸的小院中迎来了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 她都快忘记自己来万宝楼是受到眼前这人的邀请了。 这么长的时间,也没见旁人对她有多么特殊的待遇。 面前的男人穿着一身绛紫色的长袍,手中一柄玉骨折扇,眉头微挑,带着熟络又不过分亲近的笑容,开门见山道:“你想要延寿丹的丹方?” 阮幸觉得气氛有些诡异,轻咳了两声,没有贸然开口,而是先打开了实景模拟。 【模拟中】 “进来坐下说吧。”阮幸让开了门,请这位万宝楼的三楼主进来。 她院子中也没有用来待客的灵茶,但这里本来就是万宝楼的地盘,没有灵茶又不是她的责任,索性三楼主也不在意,两人在院中的石桌旁坐下。 三楼主开口道:“为什么想要?” “因为赚钱啊。”阮幸理所当然道,“我是五阶炼丹师,延寿丹是五阶丹药中最贵的一种,我需要灵石当然想炼性价比最高的了。” “你能到五阶,在炼丹术上的天赋一定远超旁人,对于药性的理解也会有自己独特的理解吧。”三楼主摸着折扇,笑着说道:“世间万物入药,皆是因为本身就有那份作用,比如修士常用的修炼所用丹药,即便是直接将原材料煮汤喝了,也能获得丰厚的灵气用来修炼,不过是难以炼化一些,灵气损失一些罢了,炼丹师的能力就是将所有有作用的药物通过更完美的方式和配比来发挥他们最大的作用,你觉得,什么样的原材料本身就能够延长修士的寿命?” 阮幸沉默了半晌。 她的炼丹术等级是模拟器提升出来的,她知道要怎么炼,手法也非常熟练,看到一个药物便知道其作用和如何搭配。 但就和前世接受的中式教育一样。 看到一道难度超标的题,脑子里最先想到的不是如何理解,而是如何作对。 只要题答对了,过程怎么样,根本无关紧要。 现在阮幸的炼丹术就是这样的境地。 她把炼丹术当成赚钱的手段,自然不会深究,不会去思考。 能赚钱充值积分就行了,原理如何,重要吗? 只是现在听完了三楼主的话,她确实有些茫然了。 修士的寿数乃天道所定,筑基期修士就是只有两百,可以提前死,但绝不会多活一年。 时间到了,就算无病无灾无伤无痛也会眼睛一闭魂归天外。 什么样的天才地宝可以突破天道所定制的寿数呢? 在她短暂的修仙生涯中从未听闻。 见阮幸陷入了迷茫之中,三楼主等待了片刻,他并没有怀疑阮幸的炼丹术得来不正,只是觉得修仙界年轻的正道修士们,还是被蒙蔽的太久了。 三楼主叹了口气,继续道:“我们没有延寿丹的丹方,所有的延寿丹,都是从北境运来的。” “延寿丹是魔修所炼?而万宝楼和魔修有合作关系?”阮幸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很震惊吗?那我如果告诉你几千年前魔修和仙修共同在仙元大陆上和平共处,你是不是更震惊?”三楼主好笑道。 这事儿她倒是不震惊。 毕竟早就在须弥树的记忆中看到过了。 还有仙子和魔君作为佐证。 在仙台大战之前,仙魔虽有摩擦,但的确共同在仙元大陆每一个州内。 她没想到的是,几千年过去了,魔修的痕迹并没有被真正的从其他几州抹去。 而是转移到了地下更隐蔽的方式。 也许……其他的宗门或者势力,也会或多或少的和魔修建立起了联系一直没有断过。 只是这些东西都不会摆在明面上罢了。 “如果你真的想得到延寿丹的配方,我可以带你去北境看一看。”三楼主意味深长的说道:“但是只能看,不能做任何事情,毕竟你签了契约,现在是我万宝楼的炼丹师。” 要去看吗? 阮幸低头沉思。 这或许是最接近延寿丹的一次了,而且还是在模拟中,没什么好担心的。 只是…… 听三楼主的口气,似乎北境的炼丹师炼制的这个延寿丹,并不简单的样子。 她点了点头,“好,我要去。” 三楼主的目光在她身上静静的凝视了几秒钟,“希望你不会后悔。” 感谢希望流浪的月票~ 感谢南瓜酱的月票~ ------------ 第一百九十五章 对待客户要平易近人 接下来的几天,阮幸则是继续琢磨记忆中的残缺功法。 她不知道三楼主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带她去北境走一个来回,但既然已经开了实景模拟,她暂时还不想太早结束。 从前的阮幸无论是现实中还是模拟中都没有去过北境。 顶多就是在交境之地的附近待一待。 因为北境之中其实是很排外的。 作为仙台之战的战败者,他们被赶进了北境,遭受其他仙宗的仇视和防备。 又怎么会容许仙宗修士出现在北境之内呢? 等到三楼主再次来找她时,告诉她已经可以准备出发了。 “我看万宝楼内基本都是你在管事,这样子放下楼中事务陪我一起去北境,真的没关系吗?”阮幸好奇问道。 大楼主她是没见过,别说只闻其声不见其影了,这楼里几乎就没人提过,好像就没有这个人似的。 二楼主一看那模样就是个养生的老太太,岑仲也曾经说过交流会是为了二楼主给自己寻找接班人。 所以她猜测二楼主也不怎么管事,而且大概也没剩几年寿命了。 三楼主才是楼里真正干活的那个人,其他的领导只是挂名而已。 这才是修仙界里的天选打工人吧。 阮幸都有点同情他了。 不过,这样勤奋的劳动力要是能拐到自己的风灵月影宗里去,自己就不用事事亲为那么累了。 阮幸一边想一边暗自摇头,万宝楼是横跨仙元大陆五州的重大业务,哪里是她一个小小的普通宗门比得上的,而且三楼主修为比她高,最起码是化神,更不可能给她打工了。 只能遗憾的放弃了这个想法。 三楼主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失笑道:“我怎么会为了你放弃楼中的事务?只是正好要去一趟北境,顺带捎上你罢了。” “北境凶险,来往亦得隐秘,所以非我亲自前去不可,你就不用多想了。” 三楼主这么解释了一句,阮幸稍稍放下了心。 也对,她想着三楼主跟自己也没这么大的交情。 说不定此次就是去进货延寿丹的。 想到这里,她又打起了精神,问道:“怎么去,传送阵吗?” “先用传送阵到交境之地的伏栖城,之后再穿过无序城,到了那边会有人接我们。”三楼主随意的说道,“对了,我的名字叫莫辞君,北境之人都叫我莫三楼主,旁人若问起你,就说你是楼中的管事。” 阮幸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沧海城的传送阵是由玄极宗设立维护的,万宝楼作为一个商会性质的组织,还没有权力管辖一城之地内的交通权限。 但莫辞君气定神闲,若无其事的走进传送阵驻地中,随口报了一个靠近北境方向的城镇名字,交了灵石便让他们进去了。 路途遥远,距离北境,他们还需要中转起码三个传送阵驻地。 阮幸跟在莫辞君的身后,左右看了看,小声询问:“三楼主,你去北境出差,就你一个人吗?不带几个手下?” “出差?有趣的形容。”莫辞君轻笑了一声,自负道:“我有自保之力,不需要带人护卫,若是连我都不能从北境全须全尾的回来,那楼中也没有其他人能做到了,果真如此,从今往后万宝楼与北境的生意,都不用去做了。” 如果莫辞君折在北境,恐怕北境内的货物再也无缘出现在四州境内了。 而北境大概也需要莫辞君送去的东西,所以莫辞君根本不怕。 转过了几道传送阵,两人终于到了伏栖城。 这是东州境内最靠近边缘的城镇了。 再往西北方向偏一点,就是阮幸之前在模拟中待过的地方。 “到了伏栖城,就不能再使用传送阵了,仙宗不可能让自己的传送阵和北境有连接的。”莫辞君淡淡说道。 “前面就是无序城?” “对,我们不能用法器穿过,无序城中性情古怪的魔修有很多,不乏一些讨厌别人从他头顶飞过去的。虽然我们不怕麻烦,但最好是低调行事,不要在无序城中耽误太多时间。”莫辞君解释道,“无序城中的魔修,有点不太一样,他们大多数没有稳定的传承,经常修炼到高阶以后就疯魔了,没办法像正常人一样沟通,我们作为讲道理的生意人,对他们自然要宽容一些。” 简单来说,无序城里都是神经病。 北境把这些人赶出来,就是充作北境对外的第一道防线。 为什么谢姚没有吃了这些人呢……大概也是觉得怕吃了以后自己也染上疯魔的病症吧? 阮幸点点头,两人从无序城中穿过。 无序城像是叙利亚风格的建筑,甚至某些地方还能看到被啃食过的断肢以及浓重的血腥味。 在这里神识也不顶什么用,反而更容易激怒他们。 若是看到魔修,两人远远的就绕开了,一路有惊无险的穿了过去。 距离无序城远了一些以后,随处可见的凡人便多了一些。 只是这些人看上去有些一言难尽。 穿金带银的富贵人家和麻木不堪的贫苦人家竟然生活在同一片地方。 甚至在同一个井里打水。 大摇大摆的从那些佝偻着身体缩在角落的人身边走过,那些人也不会眼红到上去抢夺。 阮幸感到有些惊奇和魔幻。 “北境这边没有太过于固定的城市和管辖地那种概念了,基本算是占山为王?”莫辞君主动给阮幸解释道,只是他似乎也觉得有些难以形容,“几百年前来时,这里的各路魔君都有自己的地盘,在自己地盘上的所有修士和凡人都是属于那个魔君的私人财产。只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称魔君的修士少了许多,可能都疯魔以后去了无序城吧。” “那些没有魔君的地方,就只能被分割成更小的地方,哪个魔修更有实力,哪个魔修就能占领,魔修很少群居,他们不信任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收徒弟就相当于变相的给自己找奴隶。” 魔修的功法和仙修不一样,没有那么多的分篇,也不会有根据不同境界的细化修炼方法。 他们就是一条道走到黑。 在这种环境下,惜命的魔修修炼到一定境界以后就不会再继续了,而是好好享受奢靡的生活。 拼命的魔修则早晚都会修炼出现问题,要么直接走火入魔爆体而亡,要么无序城就是他们最后的归宿。 他们很难到归墟,也很难会飞升。 所以仙台之战之前的魔修们,大多都是不在乎仙台树如何的,因为他们这辈子几乎都和飞升无缘。 “那这些凡人……”看着他们,阮幸感觉有些一言难尽。 “我这次来的原因也跟这些凡人有关。”莫辞君叹了口气道:“在这种混乱的地界上,能够正常或者并且耕种畜牧养活自己的凡人是很少的,他们只能仰仗魔修,跟我合作的几个魔君,他们会给自己地盘上的凡人规划生产目标,生下来的孩子按照资质的划分,有不同的奖励,这些奖励支撑着最顶层的凡人,而最顶层的凡人,为了自己的优越感和人上人的阶层观念,会负责底下几层凡人的基本生存,北境,便依靠这种方式维系着北境几千年的人口繁衍。” “但是这样的变数也非常多,一夜之间,一飞冲天和一落千丈的人一样多,他们的平均寿命只有不到三十五岁左右,这也让他们继承了魔修的生活观念,不计后果,不想将来,只享受当下,活一天算一天。” 这样的制度听起来有些残忍。 难怪刚刚看到多数状态较好的凡人都是一些年轻女子。 她们生下的孩子成了魔修的预备役,自己也过上了好日子,其他凡人畏惧魔修,也不会去对这些女子有歹意。 “那些魔君需要手底下有这么多低阶魔修吗?”阮幸不可思议的问道,“要这么多低阶魔修干什么?分润自己的资源?” 莫辞君摇了摇头,“并不多,魔修的折损率比仙修大多了,一百个活下来的凡人孩童能有一半成为魔修就不错了,之后练气期,筑基期,每年死于自相残杀的魔修数量几乎和新生儿持平甚至大于新生儿,真正到最后能够修炼到元婴期以上成为一方魔君的魔修,屈指可数。” 他的眼神微微变得严肃了起来,“可能你从这些信息中体会不到什么,但是北境的凡人数量是每年都在逐渐减少的,等到凡人即将消失的时候,不要以为魔修也会自然而然的消失,他们只会不顾一切的,疯狂的掀起一场新的战争,距离这个时间已经不远了。” 阮幸默默垂眸。 她知道几年之后,圣魔君谢姚就会对仙宗发起一场仙魔大战。 从前她只以为,这场仙魔大战最大的原因是须弥树,是谢姚归墟期即将寿尽,急着借须弥树飞升灵界所以带着全体魔修拼死一搏。 今天真正到达北境之后,她却意识到或许不单单是谢姚一个人的原因。 而是北境真的已经资源枯竭到连凡人都生存不下去的地步了。 谢姚也是经过各方原因把自己逼到这一步上的。 这种情况……让她忽然想到了仙台之战。 人人都说,是当时的圣魔君对仙台树起了贪恋。 可当时的仙台树又不拒绝魔修飞升,圣魔君自己一个人去飞升就是了,为何还要带着众多魔修一起? 明明其他魔修根本不在乎仙台树的。 他们参与仙台之战,一是响应魔修的最强者圣魔君的号召,二是趁乱杀些仙修弟子抢夺给自己捞些好处。 难道当时的圣魔君,也是因为某些不可言说的原因才掀起大战吗? “如果真的有这场战争,你觉得魔修会赢吗?”阮幸问道。 “我不知道最终魔修会不会赢,但我知道,魔修一定会从中获得最大的利益。”莫辞君苦笑一声,“修杀戮之道的魔修,是北境人数最多的,底层的魔修会死,可顶层的魔修会越杀越强,仙宗能打一场惨烈的胜仗,而后再经过许多年的修生养息,魔修却收获了许多新的魔君。” 照莫辞君这么说,仙台之战中那几个自爆的仙君倒是舍己为人了。 虽然害死了八成以上的人。 可对于魔修而言却是毁灭性的打击。 直接把其他底层魔修搞的龟缩在北境几千年不敢出头。 不然现在仙元大陆还是仙魔共存的景象。 “听你的口气,像是站在仙宗这边,你应该也算是仙宗修士吧,既然这样,又为何让万宝楼与北境一直维系交易关系?”阮幸不解的问道。 莫辞君恢复了云淡风轻的表情,没有回答。 沉默了几秒钟,他轻声道:“接我们的人来了。” 闻言阮幸朝着四处张望。 两个金丹期的魔修朝着这边走来。 距离两人几步之遥的时候停了下来,有些怠慢的随意行礼道:“莫三楼主,请吧。” 他们身后,是几头三米多高,五米多长,蜥蜴一样的妖兽。 看上去只有筑基期,而他们的背上,则一个个都背着小房子似的车架。 莫辞君略显温和的一笑,也不在意两人的态度,带着阮幸登上了其中一头妖兽背上的车架。 “怎么会养这种妖兽,丑死了。”阮幸点评了一句,然后有些不满的对莫辞君道:“他们什么修为你什么修为,你在楼里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平易近人的,这能忍?” 莫辞君低头用拇指摩挲着扇柄,“你误会我了。” “对待客户,我一直都是平易近人的。” 阮幸听了有点哑口无言。 本来是想借机套一下莫辞君到底是元婴还是化神还是归墟,但被对方轻飘飘的转回来了。 好像也是…… 除了在楼内的时候,就没见他端过什么架子,或许这就是一个商人的基本素养。 当初在奉天城的时候,莫辞君借拍卖会和她搭讪,也是热情的过分,那时候她伪装的不过是一个金丹初期的普通女修罢了。 宁愿没有一点高阶修士的傲气,也要维持这场交易顺利结束。 阮幸越来越觉得莫辞君有别的意图了。 只是他不肯说。 ------------ 第一百九十六章 北境之行 脚下的妖兽摇摇晃晃的朝着未知的方向前进。 直到两人到了一处颇具狂野性的高大石头建筑,看上去非常粗犷,但又有几分熟悉。 而在高大石头建筑的周围,有着一圈一圈呈规律性的塔状鼓包,只有不到两米高,一个个凡人眼神躲闪的钻了回去。 阮幸看着这一切,有心想问莫辞君,但周围还有几个魔修在,便耐下了性子等回头无人时再问。 进入建筑内,阮幸才知道为什么看着熟悉了。 建筑内部是中空的,不像是她想象的那样里面有七八层楼,而是直接挑高到最顶处。 高处的墙面上是各种镂空的雕塑,下面则是壁画,寥寥几笔画着让人看不懂的图案与人物。 有些像宗教中的神庙。 不过这个世界的人并不流行求神拜佛,凡人们都知道,压迫在他们头顶上的正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修仙者,而自己与他们的距离只是一根灵骨,又怎么会奢求神仙慈悲呢? 一个长相有些阴柔的男性魔修接待了他们。 通过莫辞君的低声介绍,阮幸知道这位就是和万宝楼有着长期交易的魔君之一,方承欢,化神期。 “莫三楼主,请坐。”方承欢的眼睛凉凉的从阮幸身上飘过,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这位仙子,也请坐。” 魔君的几个属下闻言互相看了一眼,又默默低着头。 阮幸有几分诧异,但见莫辞君没什么表示,便毫不客气地在旁边的座椅上坐下了。 北境不是强者为尊嘛,她现在表面上的身份又是跟在莫辞君身后的跟班管事,怎么能与他们平起平坐? 虽然阮幸一直小心戒备着这位十分貌美的承欢魔君,但后续他的目光便没有继续放在她身上一眼了,而是专心致志与莫辞君交谈。 两人的交易并没有局限于灵石,而是涵盖了许多东西。 承欢魔君提供的是一定数量的延寿丹,以及一些只生长在北境的特殊药材矿石妖兽身上的材料。 而莫辞君交换过去的则是疗伤丹静心丹等丹药,一些法器,还有供给凡人生活所用的普通衣物布料,粮食蔬菜等物品。 阮幸默默在心里估算,一瓶六颗的延寿丹,在万宝楼的拍卖会上最起码一颗能拍上四五万下品灵石,若是碰到刚需的修士还能拍上更多,承欢魔君提供了两瓶,差不多就价值六十万。 但他得到的那些东西,却没有特别高阶和珍贵的,就算是数量众多,满打满算也就不到二十万,其中包含的大量凡人用的物品在仙元大陆其他四州都算是不值钱的东西。 这价格也差太多了。 怪不得万宝楼一定要坚持做这个生意,这一趟下来赚麻了。 有着往年交易的惯例在,两人并没有多说什么,确定了物品数量种类无误以后就交换了储物袋,彼此之前连个契约都没有立。 承欢魔君微笑着送走了两人,可离开的路上,却没有妖兽坐骑相送了。 “走吧,下一家。”莫辞君淡淡道。 阮幸这才有机会问刚刚的事,“那些凡人是怎么回事?竟然让他们的居所离魔君那么近。” 莫辞君却答非所问道:“你刚也看到了吧,化神期的魔君,说是一方领主,实际上他手底下驱使的魔修不过几十个。” 那类似神庙的建筑,按照现代话来说,那就是八千平的房子里七千五百平都是客厅。 着实畸形。 魔君手下的几十个魔修最次都是筑基后期,他们总不可能跟凡人住在一处吧。 而且这魔君还养了好几头代步的蜥蜴妖兽…… 她陡然一惊,“那些凡人该不会是妖兽的口粮吧?” “你想什么呢?”莫辞君失笑道,“如果真是口粮,凡人就不该住在房子里,而是住在猪圈里,我真是没想到,你比魔修的思想还要开放。” 阮幸有些僵硬的讪笑一下,“我只是觉得魔修手段残忍,没什么事情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的确。”莫辞君赞同的点了点头,“那些凡人的确是口粮,只是,不是妖兽的口粮。” 莫辞君目露怜悯,“承欢魔君从我这里购买了可供一万凡人吃上五年的口粮,你说,他就那么几个手下,也不需要给自己培养弟子,养那么多凡人做什么呢?” 总不可能是做慈善吧。 他继续道:“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那些凡人里,几乎没有孩童的存在,或许你也不知道,这位承欢魔君八百年前曾经是某仙宗的弟子,因其相貌俊美被一女魔头强掳来做她的禁脔,他之前的姓名已经无人知晓,但现在,北境的魔修大抵都知道,他擅长炼丹和炼器。” “你的意思是说……延寿丹的原料,是凡人孩童!?”阮幸已经反应过来莫辞君口中表达的意思,有些震惊,随即神色复杂,“他曾经是仙宗弟子,就算堕了魔,又怎么会做这种毫无下限的事情。” 阮幸自己也不是什么心地善良的好人,她事事都会以自己为优先级,如果有人挡了她的路,那她也不会心慈手软。 可是她绝做不来这种将旁人性命当作草芥,也无法想象做下这种事的时候那人心里想的是什么。 这也是她一直提防魔君谢逢的原因之一。 “他曾经是仙宗弟子没错,可他也是人,而人,是会变的。”莫辞君摇了摇头,又说起另一件事,“你隐藏了修为对吧。” 在这件事上,阮幸觉得莫辞君迟早都会知道。 因为她并没有改变姓名,如果万宝楼肯查一查她,很快便会知道南州有一位风生水起的新晋元婴修士阮幸创建了名为风灵月影宗的宗门。 但万宝楼没有查她。 反而在北境这片地方提起了这件事。 那就是……刚刚在承欢魔君的面前,她露出了什么马脚。 阮幸思索着,“他是怎么知道的?” 她隐藏修为的面具法器,经过她在模拟器中的实验,是绝对能瞒住化神期修士的。 而且刚刚他们也没有打架,什么都没暴露啊。 对了……莫辞君说承欢魔君擅长炼丹炼器。 谢怀给自己的这个面具法器出自北境。 说不定就是出于这位承欢魔君之手! 用着他的法器在他面前,说不得他真能看得出来。 “难怪他邀请我坐下。”阮幸喃喃道。 “是啊,他看穿了你的修为,你的真实修为应该在元婴圆满到化神初期之间。”莫辞君道:“他邀请你一同入座,此举既是表明了已经看穿了你,又是在警告,他可能以为你隐藏修为混入北境是想做什么事吧,不过他的态度已经说明了,只要与他无关,他都不会管的,所以他没有让手下带妖兽送我们,免得扯上关系。” “原来是因为我才失去了车接车送的待遇。”阮幸叹气。 莫辞君笑道:“是啊,我是受你的连累,不过也没关系,下一家就快要到了。” 两人的速度都不慢,忽略掉周围糟糕的环境,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两人已经到了另一处魔君的地盘。 不过看着眼前的荒凉景象,阮幸有些茫然,“这位魔君……这么不讲究的吗?” 很多房屋看上去都已经摇摇欲坠了,且也没有特别明显的高人一等的建筑,让人根本摸不清魔君本人住在哪里,又或者那位魔君是喜欢与民同乐? 一眼差点以为误入了贫民窟。 不过这里的凡人也相当稀少。 瘦骨嶙峋的看上去时日无多的样子。 看来不依靠着大魔修们提供自己的价值,凡人仅靠着自己是无法在北境正常生存下去的。 阮幸默默的转过了视线。 莫辞君皱着眉头,“我上一次来是八年前了,这里是狮鬃魔君的地盘……” 他并不是固定每隔几年来一次的。 而是什么时间需要什么时候才来。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从附近一处叙利亚风格的房屋中冲出来一个魔修。 他身上带着血液凝固后的腥臭味,一声不吭的就出手袭击莫辞君。 可惜的是,他的修为太低,还没靠近就被莫辞君发现。 他蹙眉甩袖,那魔修便飞了出去。 只不过莫辞君不知道这魔修到底什么情况,还是手下留情了,没有一下把人打死。 那魔修大口的吐了一滩血,用一种四肢伏在地面的奇怪姿势,身体微微前倾,恶狠狠的盯着两人,口中发出威胁性的低吼。 “看起来像是狮鬃魔君留下来的……他手下的魔修,都带着一股原始的兽性。”莫辞君分析道。 阮幸问道:“那他还能交流吗?” “不知道,试试吧。”莫辞君说道,随即便上前靠近那魔修,手中一团光芒压了下去,将魔修整个人压趴在了地上。 他面上浮现出痛苦扭曲的神色,似乎遭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莫辞君问道:“你是谁?” 他有些不抱希望,这个魔修看起来兽性已经大过人性了。 不过等了几秒钟后,魔修的眼中似乎是恢复了几分清明。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眼中有着惊恐和哀求。 莫辞君见状便稍稍松开了一些手中的压力。 魔修脸上的表情又变成了怨毒的模样,他口中叫道:“仙修……胆敢来北境!这是我的地盘!” “你的地盘?”莫辞君好笑的重复了一遍,“你应该是狮鬃魔君的兽奴吧,狮鬃魔君人呢?” 魔修挣扎着似乎还不想跟莫辞君这种一看就是仙宗之人交流。 但在莫辞君再一次的重压之下。 魔修终于松口了。 他惊恐的道:“我说,我说……狮鬃魔君几年前就死了……” 一个化神期就这么简单的死了? 甚至他的地盘都没有其他人占领,否则这些被兽性侵蚀的魔修早就被丢到无序城去了。 莫辞君自然不相信,又问了一遍,“怎么死的?” “是圣魔君,是圣魔君……呜呜……都吃了,都吃了……”魔修有些癫狂的哭了起来。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非常恐怖的景象,捂着自己的脑袋大声嘶吼着。 莫辞君放开了他,那魔修顿时头也不回的四肢着地跑不见了踪影。 这魔修的一句话信息量还挺大的。 狮鬃魔君被圣魔君给吃了? 回头看向阮幸,莫辞君的脸上变得有些凝重,“看来我们损失了一位客户了。” 阮幸也低下了头,垂眸思忖。 承欢魔君的领地中几乎没有孩童,那么他这一代的凡人大概再过个不到十年基本就会死光了。 而狮鬃魔君被谢姚吃掉,大概是谢姚在为了几年后的攻打做准备。 是狮鬃魔君不同意响应谢姚的号召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剩下的几位客户可能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 或许承欢魔君不愿意送他们到这里,也是早早就知道了狮鬃魔君的下场。 这会儿子想着二人扑了一场空,大概会心情愉悦的笑出声吧。 莫辞君不再停留原地,言简意骸道:“走,下一家。” 事情果然如阮幸所料的那般发展。 接下来的四家魔君,有三家都已经人去楼空,在使用温和手段询问了附近的魔修后,便得知这些魔君全都已经死了。 唯一剩下的那个魔君,见了莫辞君后木然的摆了摆手,“不用了,这次我不需要。” 他的领地中凡人太少了。 已经不需要再从莫辞君手里购买物资了。 “这些凡人死的越来越快了。”莫辞君道。 “所以,那场战争真的快来了。”阮幸道,“你既然已经嗅到了它的前兆,会把这件事告诉那些宗门吗?” “当然会,只是我们也无法预料是哪一天,况且,其他宗门也不一定会信我们的话。” 两人离开最后一处魔君的领地,准备返回无序城。 这一趟耽误了阮幸来回将近十天的时间。 她已经在考虑等出了无序城以后就立刻结束模拟了。 只是还没想好,回到现实以后该怎么和莫辞君说。 已经见识过北境的惨烈景象,她不想再见识第二遍了。 两人脚步匆匆的朝着无序城的方向前进,谁料突然,半路之中,出现了两个魔修拦路。 本以为又是像那兽奴一样疯疯癫癫的魔修。 毕竟他们两个的伪装都没怎么做,搭眼一瞧就能看出来是个仙修,风格和北境的魔修几乎是格格不入。 就算不是仙修,大概率也是高阶修士,得罪不起。 感谢晴与月的打赏~ 感谢戡迪斯卡的月票~ ------------ 第一百九十七章 面熟的魔修 然而当看清了面前两个魔修的模样时,阮幸心中微微一惊。 身材瘦削的灰袍老者,和一个黑衣覆面的男性魔修。 那覆面的魔修阮幸能大概感知出对方是元婴初期左右,但那灰袍老者,她却感知不出来。 让她感觉到惊讶的并不是对方的修为。 而是老者的样貌。 这个灰袍老者,就是金台秘境之外接应了谢怀的魔修! 那时,谢逢说灰袍老者是元婴期,没想到七年过去,他的修为又提升了不少。 他们两人的出现似乎也在莫辞君的意料之外。 他身体微微绷紧,面上笑容不变,“两位拦路在此有何要事?” 灰袍老者声音沙哑的开口:“听说莫三楼主来做生意,当然是有笔交易要谈。” 莫辞君心下一沉。 他并不认识这个魔修,此前也没有任何交集。 能够准确的在他回程的路上堵截,唯一的可能就是承欢魔君把他卖了。 出了无序城以后他们就被承欢魔君的手下接走,乘上妖兽背上的小房子也无法被外面的人看到,所以第一个得知他到北境的人只有承欢魔君。 其他路上碰到的魔修,都在承欢魔君之后,且那些人即便觉得他像个仙修,也摸不清他的路线。 毕竟他们一路上都没怎么耽搁,马不停蹄的去了一处又一处。 只有承欢魔君和他有过多次交易知道他的大概路线。 可是,承欢魔君把他卖了以后,就不担心未来几十年内没有万宝楼之人敢进北境吗? 还是说,战争的先兆已经被承欢魔君知道,他有恃无恐的认为,五年之内一定会打响第一仗。 那么眼前之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他们是圣魔君的人。”阮幸低声对莫辞君道。 “我知道了。”莫辞君深呼一口气,突然变得有些紧张。 但他是没办法在北境和这些人打一架的,先不说打不打得赢,一旦交手,北境之中将会有大量嗜血好战的疯子无脑的涌上来。 那他们就走不了了。 如今只能先看看,那位圣魔君想在他的身上得到什么。 双方的沉默只维持了一盏茶的时间。 莫辞君终于道:“这位魔君,请问如何称呼?” “我不是什么魔君。”灰袍老者沙哑的嗓子像是摩挲着沙砾,“莫三楼主可以叫我洗罪。” 洗罪…… 奇怪的名字。 按理说,魔修大多是个人喜好十分鲜明的,情绪较为多变,而灰袍老者死气沉沉的模样,让莫辞君实在是捉摸不透。 他明明有可以称霸一方的修为,却不愿意被人称为魔君。 莫辞君只能率先站在阮幸的身前,表示自己愿意跟对方一起走。 好在万宝楼在北境高阶魔修中的风评是有那么一点不一样的。 不然他可能今天真要交代在这里了。 灰袍老者没有再说什么,他转身,没有借助任何法器直直地飞了起来,整个身体犹如破风的利剑,覆面的魔修好似早已经习惯了灰袍老者的行事风格,紧跟其后。 莫辞君和阮幸两人也贸然使用法器,只能跟着凭借灵力的作用让自己起飞。 阮幸几次见到灰袍老者都是在模拟之中,所以灰袍老者并不认识她。 只是她有些担心的是,他会不会认出自己身上的面具法器? 已经被承欢魔君认出来了一次,再被灰袍老者认出来也不奇怪。 而且谢怀大概率也在灰袍老者所去的地方。 一路无言,过了没一会儿,灰袍老者率先降落,四人便站在了一处奇形怪状的山石面前。 走进去拐了两个弯儿,就看到一处向下的阶梯通道。 不知为何,阮幸觉得有些熟悉。 仔细看了一下,便觉得这地方与风灵月影宗后山的地宫有着八成的相似。 嘶……谢逢就是以北境的地宫为原型的吧? 这地宫质量还挺好……几千年了都没怎么损坏。 不过谢逢建好地宫以后她就去看了一次,安排宗门中的魔修弟子住进去以后便再也没去过了,所以刚刚一时间没对上号。 地宫的通道四通八达,极为宽阔,不规则的石壁上有着散发莹绿光芒的细长爬藤类植物,几乎遍布整个通道。 鼻腔中弥漫进了潮湿的气息,脚步声在通道中发出沉闷的回响。 直到靠近了一个类似圆形拱门的地方,灰袍老者上前不知做了什么,翠绿色的帘子自动向两边分开,几人依次走了进去。 拱门后的空间很大,中间还垂下了几条朦胧的纱幔,他们没有看到谢姚的身影,却听到了谢姚的声音。 她一开口,淡青色的烟雾袅袅的从四周升起。 “久闻其名,不见其人,万宝楼的稀客,还是第一次踏足北境地宫吧?” 谢姚的声音略带着一丝的沧桑,听来却又轻柔中带着两分蛊惑。 莫辞君只是尽力的维持住自己脸上的表情不变。 以往北境的这位圣魔君都是十分低调的……她没和万宝楼做过交易,万宝楼也没主动招惹过她。 两边井水不犯河水。 且不管万宝楼对北境存着什么样的心思。 长久以来的交易却是对北境诸多魔君有利的。 “的确是第一次见识圣魔君的风采。”莫辞君道,“敢问圣魔君叫在下来此有何事?” “没什么,请你做做客罢了。”谢姚道:“既然也见过了,川砮,带他们去找个住处吧。” 覆面的魔修低头应了一声,便前方带路,示意莫辞君和阮幸跟他离开。 灰袍老者则留在了拱门内。 莫辞君虽然搞不清楚谢姚此举何意,但不敢轻举妄动,还是顺从的跟在川砮身后。 阮幸一直低调的缩在莫辞君的身后,生怕被人看出来她身上携带的面具法器。 川砮把二人带到了一个简陋房间,挥挥手将洞口用绿藤封住,只留下了网状的缺口,随即便一言不发的离开了。 房间内除了石桌石凳石床以外别无他物,处处看着都像是一个符合牢房定义的地方。 连一点光源都没有,只能借助绿藤微弱的荧光。 阮幸摸了摸绿藤,带来的手感是刺麻麻软绵绵的痒意,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甚至能感觉到绿藤呼吸的频率。 又是一种奇怪的植物……她从未听说过。 手上微微用力感受它的坚韧程度,她稍稍有些放下了心。 以她现在的修为使用灵器大概率是能够斩断绿藤破出一个出口的,只是动静估计小不了,这里离谢姚不到一公里的距离,恐怕她刚一动手就被谢姚闪现过来当点心吞了。 不过至少,绿藤并不是完全困住他们,还是有脱困的希望的。 莫辞君眸中流露出几分疑惑,“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大概是困住你不让你通风报信吧。”阮幸猜测道。 “怎么可能?”莫辞君失笑,“我若是安全无虞的回去,然后昭告各大宗门魔修马上要攻打仙宗了,信我的估计都没有几个,可我若是留在这里,不出三个月万宝楼就要陷入瘫痪之中了,到时许多与万宝楼合作以及依仗万宝楼的小型宗门势力企业商铺都会引发慌乱,到时候再向外一说我被魔修抓走,即便是处于微名大义,三大宗门也会想办法讨伐魔修救我回去的,万宝楼扎根在仙元大陆这么久,深厚的联系早就已经抛不开了。” “可是……”阮幸迟疑了一下,“如果你留在这里,回去的莫三楼主另有其人呢?” 承欢魔君研制出的可以改变修为面貌的法器,真的只是为了便于魔修在其他四州行走吗? 他出身于仙宗,了解仙宗检验魔修的手段,避开这些自然能够想到应对的方法。 可是,他自己又不会回仙宗地界,为什么要废大力气研制呢? 修仙界到如今都没有广为人知的改变样貌修为的手段,这证明他们并不了解这种法器。 而修仙界最后一次出现大规模被抓住的魔修是三十多年前。 如果那时候有,仙宗不会不知道。 所以说,面具法器是在那之后才开始使用的。 “绝无此种可能。”莫辞君不假思索道,“现如今修仙界内基本上没有能够长久维持且变化完美的伪装术法或法器,就算有人冒充我回去,能瞒得一天两天,不出七天也会被楼中其他人发现的。” 阮幸道:“如果真的有呢?” “什么?”莫辞君不解。 阮幸犹豫了一下,撤去了自己身上的所有伪装,将面具法器拿了出来。 “你……”莫辞君有些震惊,他喃喃道:“我先前以为是你真实修为与我相近,所以我察觉不出你隐瞒了修为,没想到你连样貌都是假的,岑仲跟我说你有一门神奇的变化之术,原来比我想象之中更加神妙。” 阮幸摇了摇头,她没有说自己化形术的事情,而是隐去了,只讲了面具法器。 “从我回到万宝楼开始炼丹,到今天和你一起留在北境,已经过去快四个月了,我维持着伪装的模样将近四个月,万宝楼中都无一人发现,而这法器……正是我从魔修手中得到,你觉得我方才所说,还是没有可能吗?” 莫辞君的神色变得沉重了起来。 接过阮幸手中的面具法器琢磨了片刻,才还了回去。 “确有……此种可能。”他有些颓然了坐在了石床上,双手撑着膝盖,连从不离身的折扇也无法缓解他此刻的焦虑了。 莫辞君忧心忡忡道:“如果他们真的这么做,我该如何是好?” 阮幸没有接话,而是重新维持好了伪装。 毕竟她是这个模样进来的,现在还没有被人发现,自然要继续伪装下去。 若是贸然撤下,不仅会引人注目,而且还可能被见过她样子的魔修看到。 要是被人发现她就是那个威胁了谢姚的阮幸…… 她额头一丝冷汗悄然流下。 即便是在模拟之中,也会克制不住的紧张。 毕竟她已经在谢姚手中死过一回了。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就呆在房间里安静的度过。 直到第二天,才有人过来搭理他们。 那个覆面的魔修靠近,绿藤自动张开了一片巴掌大小的地方,他从绿藤放开的缺口中放进来了一个托盘。 托盘上是两瓶酒水加上一些炙烤过的妖兽肉。 阮幸满头的问号。 他们是阶下囚,待遇怎么还这么好呢? 还给吃饭? 还是灵食!? 覆面的魔修没有说话,把托盘往里推了推就离开了。 阮幸看向莫辞君,“这什么情况?” 莫辞君苦笑一声,“你没发现这里有古怪吗?” 他苦涩的解释道:“这间牢房,有着吸取灵气的能力,北境本就灵气稀少,牢房之内又不断的吸收夺取,入不敷出,长久以往,关在此处的人就会逐渐虚弱到灵力衰竭的地步,甚至有可能跌落境界,那位圣魔君关我的意图我们还没彻底弄清,但她暂时是不想让我死在这里的。” “什么!?”阮幸大惊失色。 她没感觉啊! 连忙悄悄运行了一下体内的灵力,依旧充沛,没有半点衰弱的模样。 可是看着莫辞君面色有些惨白的模样,阮幸是相信他的话的。 难道又是神通之术的特别效应? 阮幸恢复了略带愁绪的神情,没敢吭声,并且悄悄地把自己地脸色也变白了一些。 虽然感觉有些屈辱,但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莫辞君还是拿起了托盘放在石桌上,苦笑着招呼阮幸过去吃饭。 阮幸坐了过去,和莫辞君一起分享那不知名的烤肉。 虽然携带了微弱的灵气,莫辞君吃下以后肉眼可见的面色变好了一些,但这烤肉的味道着实不敢恭维。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之后的第二天,第三天,都是如此。 覆面的魔修上午带来盛放食物的托盘,下午又来默默的收走,有时候他会隔着绿藤编织的网在外面观察二人,但中间不和二人有一句话的交流。 有时候阮幸想主动跟他搭搭话,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忍不住心里有点急了,如果谢姚打算先关上三五个月的,她浪费的积分谁来弥补? 事情不能没有一点进展啊! 感谢希望流浪的月票~ ------------ 第一百九十八章 怎么大家都是隐宗啊 就在阮幸忍不住做点什么打破平衡的时候。 第四天,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事情。 覆面的魔修没有送饭,反而打开了绿藤网让莫辞君一个人出去。 “去哪里?”莫辞君问。 覆面的魔修没有说话,只是淡漠的眼神注视着莫辞君,等待莫辞君从房间里面出来。 等到莫辞君出去以后,绿藤关上,只留下了阮幸一个人。 这下子阮幸倒不是特别担心了。 谢姚不想让莫辞君死,早晚莫辞君还会回牢房的,到时再问他经历了什么就行。 她打算再等一天,如果晚上莫辞君还没有回来,她就结束模拟。 谁知莫辞君刚走了没多久,一个青衣的青年男子脚步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他手一挥打开了绿藤。 他沉声道:“跟我走。” 说罢他就伸手来拉阮幸。 阮幸后退了一步躲了过去,“你不怕我抓住你威胁圣魔君吗?” “你装什么?”男子不耐烦的嗤笑,“你觉得这一招对圣魔君有用吗?” 说完,他又急迫道:“阮幸,我想救你,别耽误时间。” “为什么?” 从她见到那灰袍老者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谢怀也在这里,早晚会遇到。 只是没想到的是,谢怀认出她以后竟然没有告诉圣魔君,而是想要过来救她。 这是她目前暂时相信谢怀的原因。 因为如果谢怀告诉了谢姚她就是阮幸,那么经过联想以后,谢姚绝对不会留她的命在。 按照她现在表现出来的行事风格,不听话的魔君都被她吃掉了,她不可能对阮幸这种小角色搞什么瞒天过海偷梁换柱的阴谋诡计。 所以谢怀出现在她的面前,只能是出自于他自己的意愿。 谢怀沉默了一下,然后道:“你救过我,我欠你一命。” “那不是交易吗?我救你,换你放我从金台秘境出去,交易已经达成了,我们互不相欠。”阮幸道。 她才不信谢怀这种人有什么好心。 见阮幸冥顽不灵,谢怀整理了一下语言快速的将目前的情况简单梳理了一下给阮幸听,“你知道隐宗吗?据传言,三大宗门之一的隐宗,神秘强大,无人知晓他们所在,却又无人不知他们的威名,每当修仙界有大事发生时,隐宗之人就会站出来以天道名义行事,而在平时,隐宗之人则隐匿于世间各处。” 他微微喘了口气,继续道:“莫三楼主代表万宝楼行走于北境各魔君之间已经数百年了,圣魔君怀疑莫三楼主就是隐宗之人,所以先关了三天降磨他的性子,今天就要提审他,如果他不肯承认,就要杀了你。” 谢怀开口就是一个大瓜。 隐宗的确低调,阮幸一直以来都没怎么听过他们的名号,甚至说不出其中有那些名人大能。 而她却经常被人怀疑是隐宗之人,当然,那些人怀疑却从未真正开口问过,毕竟无论是不是,问了都是打草惊蛇。 “杀了我?”阮幸愣住,“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隐宗之人。” “可你现在是万宝楼的人,是他带进北境的,隐宗秉承天道之义,担救世之名,杀了你,不但可以杀鸡儆猴,还能影响他的道心。” “如果他真的不是隐宗之人呢?”阮幸问。 “那是圣魔君该考虑的事情。”谢怀道,“我现在只想在她杀了你之前放你离开北境。” 现在谢姚还不知道她的名字。 在谢姚眼里,她只是莫三楼主带进北境的跟班,一个无关紧要的添头。 “好吧。”阮幸说,“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从第一天被灰袍老者强行‘请’过来后,他们只见了谢姚一面,再有就是那个覆面的哑巴一样的魔修。 从未见过其他人。 没有人问过她的名字,她现在的长相也和自己本来的模样毫无关系。 甚至年纪都不同。 谢怀绝不可能是从别人口中知道她在此的。 “我猜的。”谢怀抿了抿唇,指向阮幸身上披着的衣物,“原本不知道是你,只是今天过来悄悄看你一眼,看到这件衣服,我就确定是你了,你很喜欢这件斗篷吧,只是普通凡人所用的布料,当初破损了你也没舍得丢。” 阮幸看向自己身上披着的黑色斗篷。 进入无序城的时候,莫辞君说他们要低调一点,她就从储物袋里找到了这件斗篷,披在衣裙外面。 不过她的重点却没放在这方面,而是不可思议的问道:“所以救我的想法和计划也是临时的?” 谢怀僵硬着脸点头。 “你这样真的很难让我不怀疑你别有用心。”阮幸叹气。 谢怀听了有些气闷,想要扭头就走,却又咬牙抑制住了。 “你觉得我是一个怕死的人吗?” 阮幸毫不犹豫地点头:“是。” 谢怀一噎,收回了原本想要说服阮幸的话语。 他恍惚间以为自己又回到在南州时每天被阮幸气的半死的日子。 可现在不是在南州了。 他在北境。 只用了一秒钟的时间就回过了神,谢怀继续道:“你现在的修为强于我,如果跟我走以后我没有把你送出北境,你随时可以带我一起死。” 谢怀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原先不是很讨厌被人控制,干涉吗? 那种隐藏在他身体里的傲慢似乎都消失不见了。 难道北境有这么磨练人吗? 不过阮幸还是答应了,“好。” 就让她看看,谢怀到底想做什么吧。 走出被绿藤包裹的牢房,谢怀看她终于同意,稍微松了口气。 随即转身示意阮幸跟着他出去。 周围的通道墙壁上全都是安静的绿藤。 幽幽的光芒让人看的心里发慌。 很快走到一个岔路口,谢怀熟练的带她拐弯,似乎对地宫中的通道极为熟悉。 “你在这里待了很久吗?”阮幸冷不丁问。 “差不多吧。”谢怀回答道,“回到北境后的这几年,都住在这里很少出去。” 阮幸有些诧异,“那你的雄心壮志呢?” 谢怀待在暗无天日的地宫里和坐牢有什么区别。 不过就是活动范围比她那个牢房大了一点而已。 谢怀默道:“圣魔君是为了我的安全,我现在的修为,在北境之中很容易遇到危险,圣魔君说,等我到了元婴期有了可以自称魔君的实力以后,就可以自由出入地宫了。” “魔修的功法修炼速度应该挺快的。”阮幸说道。 “我现在已经是金丹后期了,圣魔君说,最迟八九年,就可以元婴。” 两人只当是闲聊缓解紧张的气氛。 不过在又拐过一个通道之后,阮幸终于察觉出不对劲了。 她进地宫的时候,从入口到牢房体感的距离只有一公里左右。 她忽然道:“为什么走了这么久都没有遇到一个魔修?” “圣魔君不喜欢被人打扰,而且他们也害怕圣魔君,万一碰上她心情不好就会被吃掉,不过距离出口附近的地方是有魔修的,等下跟在我身后小心一点就是了……” 谢怀说着说着,也停下了脚步。 他呢喃着,“不对,太安静了,虽然我没怎么去过入口处,可入口处不该这么安静才是。” “这里所有的通道都长得差不多,你怎么确信自己没有迷路呢?”阮幸质疑道。 谢怀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了。 他猛得回过头。 向来慵懒躺在榻上很少动弹的圣魔君谢姚,正站在先前他们刚刚走过的转弯处。 她似是永远睡不醒的眼眸微微抬起,望向了谢怀。 “圣魔君……”谢怀的声音微微颤抖。 “你的名字是我起的。”谢姚开口说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可惜,你一点都不像你母亲。” 她没骨头一般伸手依靠着墙壁,绿藤缓缓蠕动,缠绕在了谢怀的身上,渐渐收紧,让他喘不过来气。 “圣魔君饶命……”谢怀满脸的痛楚,声音微弱。 “真是让人失望。”谢姚叹了口气。 骨头崩裂的清脆声音响起。 谢怀的脑袋软软的垂了下来。 绿藤回归了原处,谢怀的尸体便落在了地上,他惊慌痛苦的表情彻底凝固。 一个灰色的人影从通道另一端走了过来,站在了谢姚的身后,他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了一道悲伤之色。 阮幸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 她一直以为谢怀和谢姚有什么特别的亲缘关系。 没想到谢姚竟然也会对谢怀下手。 果然是亲缘淡薄的魔修……违背她意愿的人都要死。 谢怀的尸体离阮幸非常近,她能够感觉到那具身体里已经生机全无。 如果谢怀是元婴或者化神期,他或许还能神魂脱壳附着在灵器上,又或者找人夺舍。 可他只是金丹。 死了,就结束了。 阮幸有些不明白。 可她还来不及想明白,谢姚的目光便已经转向了她,平静的说道:“原来你就是阮幸啊。” 【模拟结束】 看着面前等待她回答的莫辞君,阮幸假借挠头摸了摸自己尚还存在的脑袋。 心有余悸的喘了口气。 “很难决定吗?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延寿丹的配方,给你机会还不珍惜。”莫辞君挑眉道。 “不了不了,无福消受。”阮幸摆摆手,“不去了,以后我也不问了。” 莫辞君诧异的打量她。 怎么隔了不到几秒钟就改变主意了? 不过既然她不想去也没关系。 莫辞君便点了点头,随意道:“既然如此,你当我什么也没说便是。” “那不行。”阮幸摇头道,“就算我不去,你也要去北境是不是?所以我得劝你,别去了。” 莫辞君失笑道:“劝我做什么?北境虽然危险,但我心中有数,多谢你的好意了。” 见莫辞君没把她的话当回事,阮幸也就住嘴了。 谢姚的怀疑不是无的放矢,如果莫辞君真的是隐宗之人,他有很多不得不去北境的理由。 那阮幸说一千道一万都没有用。 劝一句已经是仁至义尽,他们两个也没什么交情。 反正阮幸是不打算再继续模拟去北境的路线了,该知道的东西差不多她都知道了,虽然不明白最后谢怀在搞什么鬼东西,但那不重要了,只要不去北境,她就不会陷入谢姚手里。 莫辞君离开了。 阮幸呆在万宝楼给她提供的小院子里,开始琢磨自己功法的事情。 在莫辞君离开后的第一个月后,度过了她在修仙界的第七个年头。 莫辞君还没有回来,就连岑仲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沉重了起来。 在万宝楼中,莫辞君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 如果他真的回不来,万宝楼要经历的动荡不可想象。 相比之下,阮幸是否能够继承二楼主的衣钵给万宝楼带来利益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只是阮幸对此也是无可奈何,一筹莫展。 过了年之后,功法的事情还没有进展,阮幸却已经要出发离开沧海城了。 在今年到明年之间,将会发生一件事。 那就是琴台鹤,要元婴了。 可是他元婴之日就是他的死期,琴台鹤帮了她很多,她不能眼睁睁的见死不救。 既然她现在有能力去救琴台鹤,反正距离谢姚进攻中州还有一段时间,功法的事情不急于一时。 跟岑仲说了一声,她就出发了。 万宝楼现在乌云笼罩,岑仲也根本无心管她的事,这几年搜集来的五阶的丹药材料都被她炼制完了。 等她和琴台鹤汇合的时候。 时间已经又过去了七八天。 “你这段时间,和峰主有联系过吗?”还没来得及叙旧,阮幸便先问出了她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琴台鹤先是讶然,然后脸上浮现出一抹愧疚的神色,“未曾,距离遥远,宗门玉牌的信息不一定能准确传输,况且我……你就当我是近乡情怯吧,虽然师尊没有怪我,可我还是不敢面对师尊。” 阮幸低头想了一下,“你是不是快要元婴了?” 琴台鹤点了点头,“对,不过还没准备好,大概还需要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在元婴之前,我一定会回去见师尊一面的。” “那就提前元婴吧,你现在就开始闭关。”阮幸道。 “什么意思?”琴台鹤茫然。 感谢枫叶一点红ouo的打赏~ 感谢枫叶一点红ouo的月票~ ------------ 第一百九十九章 假装闭关 阮幸不想在西州耗费一年的时间等待琴台鹤元婴。 反正琴台鹤的危机来源于琴台家。 那么,帮他解决琴台家不就行了? 阮幸先打开了实景模拟。 【模拟中】 随后才对琴台鹤解释道:“我知道你还没有准备好,不是让你真闭关,而是假闭关。” “这有什么必要吗?”琴台鹤不理解。 元婴又不用渡劫,重塑肉身也无法演习,冲击元婴失败就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了。 阮幸想了一下,随便找了个理由。 “你想想,你在元婴之前是不是要回玄冰宗找峰主把功法过一下明路,不然峰主知道你偷偷从其他地方学了玄冰宗的后续功法,你就更没办法面对峰主了。” “……你说的有道理。”琴台鹤默道,“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我已经铸成一个错误了,不能再铸成第二个,不过妹妹你放心,你都是受我的连累才失去了宗门内安逸的修炼环境,我绝不会泄露功法的事情。” 阮幸又道:“你回了玄冰宗以后,琴台家给即将晋升的族中后辈那些福利待遇你是不是都享受不到了?你本就是琴台家的嫡系子孙,那些东西都是你应得的,可你若是走了,说不定就拿不到了,不如现在假借闭关冲击元婴的名义,让族中把你该得的份额拿出来,正好你拿来巩固修为境界。” 琴台鹤陷入了沉思。 沧林闻声附和道:“少公子,她说的没错,若是不在族内晋升,恐怕族长那边会视为少公子自动放弃了这份资源。” “那好吧。”琴台鹤不再犹豫,“回去就和族长说,我要准备闭关冲击元婴了。” 阮幸欣慰的点了点头。 琴台鹤还是挺能听得进去话的嘛。 几人回到琴台庄园中属于琴台鹤的院子中。 琴台鹤跟族长汇报过后,当天晚上,他的餐桌上就多了一道加餐,萤草鸽子汤。 “这萤草鸽子汤看上去品阶不高,可里面的材料都是稀有珍贵的,能够蕴养魂魄,壮大神识,若是能够配合修炼神识的功法,有事半功倍之效,可惜咱们琴台家并没有这样的功法。”沧林惋惜了一会儿,又正色道,“少公子,进入元婴期后,最重要的就是养神纳魂,这鸽子汤对您很有好处。” 琴台鹤也没什么高兴的模样。 微微笑了一下便招呼着两人一起坐下吃饭。 后面几天,族中长老们陆续送来了各种丹药灵石,还破例从库中借出了一块可以宁心静气的通灵宝玉暂时给琴台鹤使用。 颇让他感觉受宠若惊。 而阮幸看到这一幕则思虑更多。 琴台鹤究竟是因为什么走火入魔的呢? 因为有着前面模拟中中毒的经历,这几日阮幸大部分的防备心理都放在了琴台鹤每日晚上的加餐上。 可惜的是,连着几天,加餐都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反而让琴台鹤的修为更加圆满。 终于,琴台鹤明面上要闭关的日子到来了。 他将地点选在了后罩房中唯一一个有聚灵阵的房间。 阮幸也大摇大摆的跟他一起进去。 琴台鹤坐在蒲团上,在身上佩戴好通灵宝玉,便张口要吃下一颗丹药准备修炼。 忽然又顿住了动作,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阮幸,“你就在静室里一直陪我呆着看着我修炼吗?我不太习惯……” 阮幸一开始说的只是为了薅琴台家的羊毛,才要做出假闭关冲击元婴这件事。 但这几日阮幸都如临大敌的警惕模样,也让琴台鹤知道了她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真实目的,却是在钓鱼。 有着爷爷的先例在,他也不能完全的拒绝阮幸的好意,只是同在一个静室之中,还是显得过于亲密了些。 就算是母子夫妻这种关系,也不会呆在同一个密室中修炼啊! 万一修炼途中心猿意马起来,很容易走火入魔的! 琴台鹤道:“外面有沧林守着,密室里只有我一个人,应该没什么事,要不你先回去休息,或者在隔壁修炼也成。” “那不行。”阮幸拒绝道,她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普通的半扇披风,挡在两人中间,“现在我看不到你了,别紧张。” 朦胧的屏风后面只能看到隐约的人影。 但这其实没有任何的作用……只是遮挡了眼前的视线,对于修士的神识来讲,几乎算是掩耳盗铃。 琴台鹤颇为无奈的笑笑,只好勉强凝聚心神,深呼吸了一口气,进入了修炼状态。 而阮幸就无聊的托着下巴发呆,顺便观察琴台鹤的修炼进度。 随着琴台鹤周身的灵气不断的吞吐,经脉内运行游走的灵力也更加的精纯。 直到几天之后,琴台鹤吃完了第一瓶的丹药。 他忽然闷哼一声,睁开眼睛,一丝暗红色的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 阮幸腾的一下站起身来,一直留心在琴台鹤身上的她瞬间便察觉了他的变化,手一挥收起了两人中间格挡的屏风。 琴台鹤面如金纸,蹙眉神色恍惚的模样,听到阮幸的动静,微微转过了头:“妹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好疼……” 说着,他哇地一声,又喷出一大片血来,落在身前白色的衣襟上,染红了一大片。 刚开始是暗红,第二次吐的鲜亮的艳红,这并不像是中毒的模样,能够对修士起效果的毒素并不多见,尤其是高阶修士,若是真能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恐怕琴台鹤身上的血早已经充满了毒素。 甚至他身上也没有那种灵力凝滞的感觉…… 阮幸心下一沉,垂眸按住了琴台鹤挣扎着不听使唤的手腕,“你先吃一两颗疗伤丹缓解一下,我暂时看不出你刚刚这是怎么回事。” 她心中不确定的想,这就是走火入魔吗? 跟旁人形容的似乎不太一样。 琴台鹤便想从怀中取装有疗伤丹的丹药。 手上的血在衣袖上胡乱擦了擦,几次都拿不到丹药瓶。 阮幸刚想上前去帮他。 琴台鹤便猛然抬起了头,冰冷的眼眸,眼眶泛着猩红的颜色,不带一丝情感的死死盯着阮幸。 ------------ 第二百章 阴谋与报仇 阮幸一惊,下意识地伸出手推开他,空气中荡起一层微波。 她心头一颤,似乎抓到了什么若有似无的东西。 那感觉就好像……在六阳书斋的那天夜里,她一次性控制上百个傀儡时一样,拨动它们身上那条看不见的线。 可是—— 琴台鹤是人啊,他不是傀儡。 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错觉? 阮幸有些怀疑的在心中问自己。 而琴台鹤被推开后撞到了墙壁,重重一声响摔倒了地上,他仿佛感受不到疼似的,又想扑过来。 外面的沧林听到了声响,连忙打开门进来。 看到眼前一幕整个人震惊极了,失声道:“怎会如此?不是说假闭关吗?少公子并没有突破元婴,怎么会突然走火入魔!” “还用问吗?肯定是族长送来的东西有问题了。”阮幸说道。 只是她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哪一处地方有问题。 “如今公子只剩孤家寡人一个了,他们竟还不肯放过!”沧林含恨怒骂道,随即立刻出手激活了这片小院子中的隔绝法阵,避免里面的情况被旁人知晓。 沧林转头对阮幸道:“还请帮我暂时控制住少公子,他走火入魔的事情绝对不能让族内知道。” 他飞身上前拦住了扑过来的琴台鹤,没有使用法器,一双手以极快的速度按住琴台鹤的肩膀从他身上翻了过去,另一只胳膊箍住他的下巴,死死的控制住他。 阮幸也疾步走过去,拿出几粒静心丹就塞进了琴台鹤的嘴里。 并指点在他锁骨和前胸的经脉处,用自己的灵力帮琴台鹤梳理药力。 只是一刻钟过去,琴台鹤依然没有好转。 他似乎已经全然失去理智了。 “丹药不管用。”阮幸皱眉道。 如果只是有诱因引发他的灵力紊乱造成走火入魔,静心丹已经足够应对,让他冷静下来了。 “那就麻烦你再想想别的办法。”沧林额头流出汗,咬牙哀求道。 阮幸也很想排除出琴台鹤身上不对劲的地方,沉声道:“不然就先将他打伤,让他无法反抗,现在这样挣扎我实在没办法给他细致检查。” “不可以!”沧林连忙摇头,“我已经打开了隔绝法阵,虽然暂时不能让别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但族长来问了总要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到时少公子入魔被发现了轻则镇压穷凶极恶之地永不见天日,重则就要清理门户了,少公子不能受伤,他必须尽快恢复正常才能度过这次凶险!” 想要让失去理智的琴台鹤乖乖的不动弹,怎么也得打到半残以致昏迷的地步。 到时候外表上肯定能看出来的。 他现在吐得那几口血,受的一点伤都只是小伤罢了,多吃几颗疗伤丹化开药力,一晚上就能好。 沧林不同意阮幸的提议,她都想结束模拟再开一次了,下一次就把族中送来的东西全都隔离出去,看看他还会不会走火入魔。 不过,想到刚刚神魂之中感应到的异样,阮幸又有些怀疑那不是错觉。 要不要试一下呢? 阮幸犹豫了半晌,忽然抿唇,手指轻轻抓握,试图找到琴台鹤身上那根看不见的线。 一霎那,她的神识一缕一缕纠缠着神通之术,和她手指尖合二为一,触碰到了一根极为柔韧的细线。 在她触碰到的一瞬间,她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让琴台鹤停下来。 琴台鹤翻了个白眼,绷直了身体颤抖了一下,便昏倒在沧林的怀里。 沧林松了一口气,他感激道:“多谢仙子。” 语气之中多了一丝的敬意。 摩挲了一下指尖,感受上面残留的触感,阮幸只觉得发生的一切有点玄幻。 她是怎么做到的?通过神通之术控制傀儡也就罢了,现在怎么连活人都能控制了…… 虽然只拨动了那根看不见的细线只有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但她可以确信,那根弦和琴台鹤有关,琴台鹤昏迷过去,也绝对是她刚刚的行为导致的。 只是现在暂时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 阮幸默道:“还没完,要再看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你先把他身上的法衣法器全都脱下来试试,等他一会儿醒了如果还有自己的意识,再问他今天闭关时具体的细节,我虽然也在房内,却没能细致的观察到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沧林配合的点头,把琴台鹤扶到隔壁的房间床上躺下,便脱掉了他身上的衣服配饰储物袋等各种物品,又拿回了静室内。 “仙子帮忙看一下,这些东西都在这里了。” 沧林除了有着一身修为以外,其他地方都几乎是一窍不通。 作为一个护道者,他除了修炼以外的时间里都在暗中护卫主人身边,或者是根据主人的吩咐办一些事情。 族内也不会在他们身上投资学一些其他附属技能。 阮幸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的检查方法,但是她知道刚刚琴台鹤是在修炼时候出问题的。 她就拿着这些东西放在手中,运行功法修炼就好了。 琴台鹤的储物袋暂时无法打开,等她把外面的东西都排查完了还没有问题,那便证实是储物袋内的东西有问题。 如果她也被控制了,直接结束模拟就行。 就这样一个一个摸过去,沧林就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 突然,在摸到一块圆环形的玉石时,阮幸忽然感觉到内心一股烦躁的情绪升腾而起。 杀戮的欲望在她眼眸中翻腾。 杀……把那些碍事的人全部都杀光! 就连丹田内的元婴小人,都染上了淡淡的红色。 元婴小人张开眼睛,发出无声的长鸣。 啪嗒—— 玉石落在了地上。 碎成两半的玉石冒出一股黑烟,阮幸连忙叫道:“剑来!” 纯白色的人影出现在半空之中,用阴气挟裹着黑烟围绕在自己周身,开始慢慢炼化。 阮幸眸中的淡红色迅速褪去,沧林有些担忧的看着她,“你还好吧?” 阮幸摇头,笑了一下,“没事。” 没想到这通灵宝玉中,竟然隐藏了一个化神期的残魂! 而且还是主杀戮之道的魔修残魂! 不过它的魂魄是残缺的状态,只保留了纯粹的杀戮和魔性,几乎没有原先作为修士的意识。 原本把它用万魂幡收了是最合适的,不过万魂幡之前已经被她送给崔玉容了,现在也只能给剑来炼化,剑来的魂魄被傀儡本质包裹保护,不会受到污染,他的阴气又正好擅长对付魂魄,虽然炼化的时间会有些长,不过也不失为一个解决的办法。 想必刚刚在琴台鹤修炼的时候,就是这残魂悄悄冒了出来进入他的体内,他没有防备之下被残魂污染了心性,残魂本能想要夺舍,便使得琴台鹤走火入魔。 刚才那残魂本也想进入阮幸的丹田之内蚕食元婴进行夺舍,可惜阮幸的元婴本就不一般,神魂早已心神圆融,又容纳了神通之术,神魂之力不惧夺舍。 这才被元婴小人将残魂赶了出去,直接将它容身的玉石都给击碎了。 剑来回到了隐匿通道中炼化残魂,阮幸对沧林道:“这个东西已经解决了,现在回去看看师兄他怎么样吧。” 两人转身去了隔壁的房间里,琴台鹤躺在床上眉头紧蹙,睡梦之中仍然有些紧促的呼吸着。 刚刚阮幸在静室内又是检查物品又是收服黑烟的忙了半个时辰,琴台鹤睡的倒是安逸。 手指并拢打出一道灵光,刺骨的寒意在琴台鹤眉心蔓延,他一个激灵瞬间坐了起来。 “少公子,你醒了!”沧林激动道,“太好了,少公子你看起来好像变正常了。” 琴台鹤嘶了一声,摸了摸自己冰凉的眉心,有些茫然:“我这是怎么了?” 说完,他才感觉到自己口中残留的血腥味,低头一看,衣服上也全是血迹。 “我……刚刚走火入魔了!?”琴台鹤面色一变,想起了失去意识是那模糊的记忆。 “对,你走火入魔,差点杀了沧林。”阮幸一边说一边将那碎掉的两块玉石碎片丢给他,“这是你走火入魔的原因,我已经解决了。” “谢谢妹妹又救了我一次!”琴台鹤十分感动,然后愧疚的转过头看沧林,“对不住……” 沧林低下头,侧着身子挡了挡,“少公子安然无恙便好。” 他刚刚控制住琴台鹤的时候为了不伤到他没有动用任何法器,反而他身上留下了一些琴台鹤挣扎时弄出的伤势。 “咱们都是自己人,感谢的话也不用多说,你先看看,这块玉是什么来历?”阮幸催促道。 琴台鹤将两块玉石碎片拼在一起看了一下,坚定道:“这是前几天族长给我的通灵宝玉,据说有宁心静气,稳固神魂的效果,我就修炼时随身带着了,没想到族长竟然还是要杀我……” 他的神情有些悲哀。 奶奶的遗愿是让他不要报仇。 可是对方却不肯放过他。 人弱小是原罪,他没有实力,不报仇别人只会当作他软蛋怂包好欺负,而不是念在他身上有琴台家血脉的份上给他这一支留份火种。 阮幸自己一直信奉的就是有仇必报,有事就上,若是打不过,那女子报仇,三年不晚。 等她实力上来了,第一件事就是要把自己当初丢下的面子找回来。 现在的琴台鹤或许还没有报仇的实力,但看在琴台鹤这几年对她一如既往的份上,救他的命是本金,帮他报仇就当是利息了。 她这些年在琴台鹤这里受到的帮助不少,光是灵石都拿了好几万,琴台鹤还把自家养鱼的秘方都告诉她了,一点不藏私。 首先,要问琴台鹤的意愿,其次,要先试探那位族长的实力。 按照之前谁先晋升化神谁当族长的心照不宣的规定,琴台鹤爷爷三十多年前突破化神时走火入魔而死,之后过了几年现任族长才上位,证明他突破化神期到现在也没有过去多久。 按照正常修士的修炼速度,他现在九成九的还在化神初期。 阮幸心神圆融,只差临门一脚就可突破化神,已经是一个准化神道君了,综合实力上还是有机会和那位族长拼一拼的。 “那你还要听你奶奶的话,继续逆来顺受吗?”阮幸问道。 琴台鹤握紧了拳头,半晌,苦笑道:“我有的选择吗?就算是现在,我的性命也是掌握在他一念之间,如果明天他问我为何半夜突然开启隔绝法阵,我回答的让他不满意,说不定我连回中州看一眼师尊的机会都没有了。” “那你现在想怎么办?” 琴台鹤看了一眼沧林,低声道:“趁着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我已经度过走火入魔的危机,我们现在离开西州吧,沧林跟我们一起,回玄冰宗,等我晋升化神以后,无论是爷爷的仇或者我的仇,还是父亲遗留在外的尸身,我都要一一讨回来!” 他晦暗的眼眸迸发出无比坚定的意志,夹杂着一丝悲痛和怒火。 “你现在夹着尾巴逃走了,恐怕会给你留下心魔啊。”阮幸长叹了一声,“如果我没有回来,你今天已经死在这里了,将来,今夜留下对死亡的恐惧将会一直缠绕着你,你真的能够心无旁骛的修炼吗?” 琴台鹤不怕死,在玄冰宗没有人在乎他的时候,他甚至可以自愿赴死。 可他不能死的这么窝囊,死在害自己家破人亡,孤苦半生的仇人手中。 他的手指已经攥得发白,“那,我该怎么做?” “跟他拼了!”阮幸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杀意,“他既然敢害你,就要做好死的觉悟,趁着他还没有发现,今晚我们就潜伏进他的住处,他一定想不到我们会这么做,绝对不会有防备。” 琴台鹤似乎被阮幸的话震撼到了,他呆愣愣的说道:“可是,他是化神期……我只是金丹啊……” 化神和金丹可不是练气三层对比练气五层的差距。 那是不可跨越的鸿沟。 化神期光是境界威压释放出来都能要了琴台鹤半条命。 这一点,阮幸在青元道君的身上已经深刻的体验过了。 “不可!”沧林连忙劝道,“不说咱们三个能不能打得过族长,就说庄园内不止他一个化神期啊,上一任的族长虽然寿命无多,可依然能发挥出化神期八成的实力,还有两位族中长老,也是化神……” 终于两百章啦! 感谢葛蓓莉亚的月票~ ------------ 第二百零一章 死于话多 沧林有顾虑也是正常的。 琴台鹤已经是这一支最后一丝血脉了,他不愿让琴台鹤冒险。 “就算杀不了他,也要造出混乱,最起码让他受伤。”阮幸打断了沧林的话,“否则,我们一定没办法顺利的走出西州,若是你害怕,等下一旦失败你们就先走,我留下断后。” “这怎么行……”沧林还要再行劝说。 又被琴台鹤打断。 “不用说了。”琴台鹤摆手制止沧林,然后看着阮幸道:“阮幸,你回来,是专程来救我的吗?” 看着琴台鹤似乎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阮幸不知道他脑海里猜想的是什么东西。 但,这是模拟啊。 于是她只犹豫了一秒,就郑重地点了下头,“是,你不要问我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但我的确是来救你,来帮你的。” “好,那就按你说的做!”琴台鹤激动的锤了一下床,“沧林,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怪你,你可以离开,对于族内而言你是财产,今后就算得不到很好的待遇,也不会跟我一起死在这里。” 金丹和元婴一起密谋杀死一个化神期的强者。 这听上去实在是天方夜谭。 琴台鹤已经做好了有去无回的准备。 心中暗下决心,即便今夜事不成功,到时他就让师妹先走,他自己留下来自爆金丹阻碍族内的其他人。 “少公子!” 沧林有些严厉的喝了一声。 而后单膝跪地,双手搭在了琴台鹤的肩上,琴台鹤有些愣住了。 “我绝不会再让少公子死在我的前面了。” 阮幸撇过头去,心中暗道,真是感人的主仆情谊。 可惜她理解不了。 两个人只差抱头痛哭了。 最后还是在阮幸的催促中,琴台鹤吃下了疗伤丹,几人悄悄从隔绝法阵中出去。 琴台家的庄园面积十分广阔,而不同分支的住处也是不同的院子,彼此之间相距的距离不算太近。 因此各向的过路街道中也没有守卫庄园的护卫。 唯有一些做仆役的凡人低着头零星的走过,很容易便被他们避了过去。 在出来之前,几人已经定好了计划。 化神期的前任族长和两位长老都住在祠堂附近,他们年岁太大,与自己的后辈几乎都差了几百岁以上,血脉也分了子支出去,已经没有那种阖家欢乐的世俗欲望,只剩下了家族权益的延续。 反正以他们的修为年纪辈分,整个家族都要以他们为尊。 祠堂的位置也是整个家族中灵气最浓郁的地方。 元婴期以下的族人则都是住在自己分支的院中,偶尔有需要修炼或者指教才会去祠堂呆着。 而族长却是有自己单独的住处的,距离祠堂不算太远也不算太近。 等到其他人发现以及赶来族长住处,最起码也要两分钟。 如果他们能在两分钟之内杀掉那位族长,完全有时间从容的离开。 因为阮幸对庄园内不熟悉的缘故,沧林打头给他们带路,琴台鹤走在中间。 她看着琴台鹤的背后,仿佛有一条甩来甩去的尾巴一样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让她的手指蠢蠢欲动。 于是她忍不住伸手拨弄了一下。 琴台鹤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并向后退了一步,身子一晃,堪堪站稳。 他回头疑惑的看阮幸,“刚才好像有人拉了我一下,是你吗?” 他十分不确定,好像没有感觉到有人碰他,但的的确确有一股力量把他往后拉了一下。 阮幸轻咳一声,“错觉吧,我一直在你身后,没看到有人。” 她只是用神通之术拨弄了琴台鹤身上那根看不见的线。 绝对没有用手拉他。 “哦,好吧。”琴台鹤迷茫的转了回去。 沧林回头看了二人一眼,见没什么异常,便又继续往前走。 阮幸则是证实了自己的神通之术果然又有新的进益。 她可以短时间内控制活人的行动。 只不过琴台鹤对她没有敌意和防备,感受不到自己被控制了一下,更没有反抗的意识。 她暂时还不确定如果控制其他人,别人能不能感受到这种力量,反抗的话,又会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三人又走了一段路,在没有使用灵力的情况下,终于顺利的到了族长住处的院墙外。 “我先进去吧。”阮幸说道。 她招出了剑来,让剑来带她一起从隐匿通道中摸进了族长的住处。 这住处当然也是有结界的,可惜根本难不住阮幸,剑来的鬼遁之术本就可以无视大部分结界阵法。 她刚想让剑来回去再接琴台鹤二人进来,便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屋内的族长一瞬间睁开了眼睛,在阮幸从隐匿通道中出来的同时,他就感受到了结界之内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自语道:“竟然有人胆敢擅闯我的院中。” 他眸中射出精光,吹开了窗户飞身出去。 阮幸和剑来连忙分开躲避。 一击过后,看清了二人的模样和修为,族长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诧异,“我还以为是哪个不听话的小辈,却不知你们两个是哪里来的鼠辈。” 阮幸没有说话,而是指挥着阿娇和族长周旋,同时让剑来赶紧把另外两人带进来。 “竟然是灵器!”族长很快便感觉到了白玉剑的不凡,语气中有了一丝惊喜。 灵器这种东西本就是传世之宝,现在哪个有灵器的势力不说自己是千年底蕴,没想到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元婴期手中也有灵器,或许是哪个隐秘的强大势力出来的,但既然敢夜闯他琴台家,那么即便是死在这里,也没有人能知道。 这灵器不就落入他手中了吗!? 虽然琴台家自己也有灵器,不过那灵器并不是攻击性的,且一直在前任族长手中,他连个边儿都摸不到,等到前任族长陨落以后才有可能落在他手里。 就算如此,那也是族中的财产。 可如果今天晚上能够将这几个人杀了,把灵器夺来,那就不一样了。 那就是他自己的战利品了。 甚至可以说,不需要让族中知道。 心念一转,族长甚至有了开启隔绝法阵不让旁人发现的想法。 阿娇自然也感受到了族长的不屑和贪婪,稚嫩的嗓音带着一丝厌恶,“你这个坏人,我才不会让你碰我一下!” 竟然还有器灵! 族长更惊喜了。 灵器因为稀少的缘故,不如法器那般有着上中下三个品阶的划分。 但有器灵的灵器比没器灵的灵器高贵却是大家公认的事实。 他的心中更加势在必得了。 至于器灵的不满,他却是不以为意,等到杀了它的主人,见识到了他的强大,这器灵自然会乖乖臣服于他。 原本还在跟器灵周旋的族长,手下招式越发狠厉,一边抵挡着阿娇的攻击,一边向着阮幸的方向不断地使出术法。 阿娇地自主性很强,不需要阮幸废什么力控制,但阿娇攻击却是没什么章法,仅凭着自身灵器的强大,阮幸只能在心神链接里不断地指导她该怎么做。 而族长的攻击,她也根本不怕。 因为她手中有另一样灵器,须弥镜! 这须弥镜可是连数百傀儡自爆金丹都无法损伤分毫的存在。 除非族长的手中有其他的攻击性灵器。 否则根本破不了她的防。 有阿娇和须弥镜,她根本不会担心自己打不过,唯一担心的是不能速战速决或者这位族长起了避战之心。 现在好了,他起了贪心,又轻视自己只是元婴。 阮幸觉得成功率已然有了一半。 不过是过去了几秒钟的时间,剑来已经将琴台鹤二人通过隐匿通道绕开了阵法带进了院中。 两人看到阮幸已经和族长打了起来,连忙上来帮忙。 族长看到后,嗤笑一声,“原来是你们两个找来的帮手,沧林,活了这么久,跟的主人一个不如一个,你以为你们能杀死我吗?” “总比沙林好,至少我还活着。”沧林回道,“琴台骁,从老爷死的那天起,我每日每夜都在想着如何杀你了,至于能不能杀,你看着就知道了。” 琴台骁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恼怒。 沙林是他曾经的护道者。 只是在他年轻时一次历练中,被他当成了踏脚石,死在了外面。 之后他就没有护道者了。 “我记得我说过很多遍了,沙林是为了保护我而死,说是护道者,不过是我的奴仆,奴仆为了主人死去,是他的荣耀。”琴台骁阴沉着脸说道。 一道术法瞬间便打在了沧林的脸上。 沧林没有完全躲开,血花绽在他的脸上。 琴台鹤见状,连忙抽剑上前,想要分担琴台骁的注意力,衣袖一甩,几张四阶符箓被他激活,朝着琴台骁飞去。 琴台骁只是轻飘飘的一掌,便将那些符箓全部打散。 他冷笑道:“小崽子,你早就该死在外面,留在玄冰宗苟且偷生还不好,偏要回来,自不量力的东西,拿着琴台家的东西来攻击我?你该不会不知道符箓这种东西对于化神期以上几乎没有什么作用了吧?” “哦,我明白了。”琴台骁恍然大悟,“你家中没有化神期的长辈可以教导你这些,对吗?” 琴台骁的语气中满怀恶意。 琴台鹤听后浑身微不可察的颤抖。 他没有给琴台鹤说话的机会,而是立刻释放出自己的威压,将琴台鹤压制的动弹不得。 而沧林和阮幸都是元婴后期,威压对他们的作用要减弱不少,沧林只觉得脚步有些沉重。 琴台鹤已经动弹不得,琴台骁想先杀了他再去解决另外两人,可总是不停的被阿娇和沧林打扰,他不胜其烦。 沧林有些焦急的对阮幸道:“阮仙子,再这样下去不行的,我们阻挡不了他,若是耽搁的时间再长些,祠堂那边就会来人了。” “我知道,别急,你先去分散他的注意力。”阮幸说道。 琴台鹤和沧林对于这场战斗的正面收益本来就不大。 她只是想让琴台骁把目光放在他们身上而已。 她身上有须弥镜,琴台骁打她就是零伤害,他肯定会先想着杀容易杀的。 她进来已经和琴台骁打了快一分钟了,都没有使出别的招数,琴台骁本就对她轻视,说不定现在觉得她敢来就是凭借着白玉剑和须弥镜。 而阮幸一直站着除了指挥阿娇以外,也没有闲着。 她在找琴台骁身上那根看不见的线。 神魂之力在她手中聚集又逸散,不停的循环,她摩挲着手指,拼命的感受琴台骁身上能够触碰的东西。 沧林听了她的话,内心虽然焦急,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按照她说的去做,不停的用言语攻击琴台骁最薄弱的地方。 当初琴台骁没有成为第一选择的族长继承人,就是因为他的高傲。 他的天资是合格的,所以在幼时就被列为了备选,族中给他配备了护道人,可惜在他元婴之前那个护道人就死了,根本没有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就算是护道人,那也是族中的资产,族中选出来灵骨资质不错的凡人,怎么可能任由他毫不在乎的这样浪费。 所以从沙林死后,他在前任族长的眼中,就变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他很不甘心,所以做了很多不理智的事情,而这些,作为他竞争对手的护道人,沧林大部分都知晓一二。 此刻便不停的说出口,扰乱琴台骁的心绪,配合着他自己和白玉剑的攻击,让琴台骁越发的烦躁。 “你说够了没有!现在我才是族长!”琴台骁咆哮道。 而在这一刻,,一根极细的丝线终于被阮幸握在了手中。 可以了! 阮幸唇角微勾,露出了一丝微笑。 她在心中默念了一声阿娇,让她准备好最后的一击,随即便狠狠的拉动了那根丝线! 原本在半空中与沧林和白玉剑过招的琴台骁忽然表情凝固住了,身上的灵力全都四处乱窜起来,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下坠落。 阿娇早已得到了阮幸地吩咐,毫不犹豫地化作一道流光,狠狠的在琴台骁失去灵力防护的身体上穿了几个窟窿。 他身上的上品法衣和防护法器在灵器面前脆的像一张纸一样,不堪一击。 感谢书友20191231194827192的月票~ 感谢ek0113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21023004510870的月票~ ------------ 第二百零二章 问谁其罪 琴台骁落在地上滚了两圈,身上的血喷洒的到处都是。 眼中的光也熄灭了。 感受到威压消失,琴台鹤松了一口气,慢慢抬起头来。 清俊的脸上沾满了泥泞,看上去有些狼狈,他迟疑着问:“他,死了吗?” 一个化神期的强者。 就这么死在两个元婴加一个金丹手里了? 虽然他自从进来了以后就一直趴在地上无法动弹,但起码也吸引了一下琴台骁的注意力不是。 还是有那么一点贡献的。 但他还是感觉这一切发生的太过于梦幻,很不真实。 阮幸撇他一眼,“当然没有。” 那可是化神期! 就连神魂未能完全融合的徐盛平都能通过元婴脱壳获取第二次生命,化神期怎么可能单单只是身体死亡就结束了? 也怪琴台骁自己大意。 他根本看不起这几个乌合之众。 除了其中一个有件灵器比较棘手以外,其他在他眼里都是臭鱼烂虾。 没想到自己却着了这些臭鱼烂虾的道。 他的元婴隐藏在那具已经死亡的身体里,心里只希望着他们未曾到过化神期,不了解化神期之后的保命手段,等他们离开以后,就立刻去祠堂求助几位长老。 两分钟时间已经快要到了。 阮幸等不及琴台骁自己出来了,她伸出手做持握状。 琴台骁顿时感觉到自己的元婴在被什么东西拉扯着。 他毛骨悚然。 这和刚刚他突然灵力紊乱时的感觉一样! 这小丫头,到底使用的什么妖法! 竟然从未听闻,且根本察觉不到灵力的波动,她明明只是一个元婴后期,对于灵力的细微把控不可能这般隐秘! 危险的预感萦绕在他的心头,他无比清楚的意识到,如果再被那恐怖的手段拉扯出去,他就彻底陨落在这里了! 可是他堂堂一个化神真君,怎么可以死在几个鼠辈的手中! 这说出去也太丢人了,说不定等他死了以后,族中为颜面考虑,根本不会把他的真实死亡原因公布出去,更不会大张旗鼓的为他报仇。 琴台骁心下一横,元婴小人便从身体里窜了出去,直奔琴台鹤。 琴台鹤毕竟是他的同族血脉,又是现在场中最弱的一个,寄生在他身上比寄生在另外两人身上要容易的多,说不定还能夺舍琴台鹤占据他这副身体的灵骨资质。 琴台家族并没有流传下来什么寄生夺舍的秘法。 他只能通过最原始的办法,借助血脉的联系,吞噬掉琴台鹤的魂魄,就算为此堕魔也在所不惜。 总比死了好! 堕魔之后当不了族长,靠着琴台鹤的资质和他本身的修炼经验,百年内突破化神不是问题,到时他又是人人敬畏的化神真君。 他内心的小算盘打的很好,可惜的是阮幸早就防着这一手。 在他元婴小人冲向琴台鹤的一瞬间,剑来的速度比他更快,通过隐匿通道快速奔跑后仿佛闪现一般,不到一息的时间就出现在了琴台鹤的身前。 琴台鹤呆愣愣的仰头像是吓傻了一样。 元婴小人撞在了剑来的身上,却被他浑身皮肤上的符咒所挡住,阮幸手中再次抓握,琴台骁再也没有机会逃脱,被她握在了手中。 从圆嘟嘟发着光的元婴小人中,竟看出了他面如死灰。 没有了万魂幡,阮幸也没了存放元婴小人的地方,只能暂时把他抓在手里,然后又把他原本的尸身收进储物袋。 傀儡材料喜加一。 而这时,一片寂静的夜空中,术法和结界相映而成的华光,渐渐弥漫到了天际。 琴台鹤已经缓过来神,连忙爬起来,踉跄的跑到阮幸身边,“师妹快走,我们被人发现了!” 沧林也恍然明白,他眸中闪过一丝决绝,推了一把琴台鹤,“阮仙子和少公子一起走!我留下来断后,即便是自爆金丹,也要为你们扫清一条生路!” 阮幸当然是可以走的,她只需要进入剑来的隐匿通道,两个人瞬息之间就可以逃出数十里外。 可这一次的模拟并不单单是为了琴台鹤报仇的。 她储物袋中通过之前的积攒,现在已经有了十几个自爆傀儡。 最差的都是金丹以上。 这些傀儡加起来自爆的威力,足以轰平整个琴台庄园外加方圆十里之内的地方。 阮幸将这些傀儡散布出去,而后转头问琴台鹤:“你又没有家了,会怪我吗?” “当然不会!这个世界上只有在乎我的人和我在乎的人所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琴台家已经没有值得我留恋的亲人了!”琴台鹤疯狂的摇头,抓住阮幸的手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可是师妹,我很在乎你,我求你,你走好不好?” 琴台鹤不懂阮幸问这句话的用意。 他只是用清亮的眸子盛满了将落不落的泪珠,神情哀恸。 能够杀了琴台骁报仇雪恨,已经在他意料之外,让他足够惊喜了。 师妹已经帮了他太多了。 可外面还有三个化神长老,以及数不清的元婴金丹修士,都是琴台氏的族人。 他几乎脑子一片空白,想不出任何可以逃脱生天的办法。 “对不起……对不起师妹……”他哀求着,“我求求你了,你走,我不能让你跟我一起死在这儿……” “你是笨蛋吗?”阮幸忍不住笑了出来,有些嫌弃的擦了一下琴台鹤脸上的泪痕和脏污,“我不会死,你也不会。” 华光漫天。 聚集而来的琴台氏族人越来越多,一圈圈围绕在族长屋舍的外围。 他们虎视眈眈,若不是没有长老的命令,加上之前琴台骁开启了法阵,早就冲进来一拥而上了。 琴台鹤看着眼前一幕,已经有些绝望了。 一个极具威严的苍老声音响起,像是在平静的水面上炸开一道道涟漪。 “何方贼子,胆敢在我琴台氏族地中作祟!” 白发的老者靠近了几人,失望的对琴台鹤道:“你从小在外面长大,对族中不亲近我可以理解,可你千不该万不该勾结外人害死同族!此罪深重,绝不轻恕!” “是琴台骁先害死我爷爷和父亲!我只是报仇有什么错!”琴台鹤怒吼道。 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可是却依然要宣泄出心中的怒火。 “他送我被魔气污染的通灵宝玉害我你们不管,我要报仇却说我有罪,你们这些族老,有何资格审我判我!” “你这是入了迷障了!”老者叹气摇头。 似乎是觉得琴台鹤已经没救了。 反正这三个人都已经被团团围住,插翅难逃,他出于大义言语几句,还能多彰显一些族中的规矩与阶级。 阮幸气定神闲的看着附近黑压压的人群。 三个化神期都已经到场了,其他人应该也到的差不多了。 人齐了。 “别生气。”阮幸轻笑道,“给你看个好玩的。” 她松开拉着琴台鹤的手,先是并指掐诀,须弥镜飞上半空,落下焦糖色的结界,被她控制的恰到好处,只包裹住了三人所在的位置,形成一个蛋壳状的结界。 随后掌心虚握,十几缕看不见的丝线被她抓握在手中,向外漂移延申,在她有意的控制下,所有散播在附近的傀儡全部在同一时间自爆。 轰——! 巨大的爆炸将整个琴台庄园几乎炸上了天。 硝烟过后是一地的废墟和残肢断臂。 虽然有着须弥镜的保护,他们三个人在结界中全都安然无恙。 但爆炸引起的轰鸣声还是让琴台鹤忍不住捂起了耳朵。 等待了余韵过去之后,阮幸指挥阿娇出去收割残血,忍不住愉悦的笑了一声,“哇哦,爆炸就是艺术。” 阿娇给她传来了好消息,如今整个琴台庄园,只有三个化神期的长老还奄奄一息,留存着神魂。 阮幸随即便用神通之术将三人的元婴小人都抓了过来,四个胖嘟嘟的小人挤挤攘攘的在她手指缝里。 “都……死了……?”琴台鹤睫毛上还有未干的泪珠,一脸的怀疑人生。 沧林默默的把他扶了起来。 少公子这个师妹到底是个什么怪物……总是做出这种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惹不起惹不起,还好阮仙子是少公子的师妹不是敌人,否则他就算倾尽全力拼了性命也保护不了少公子啊。 “是啊。”阮幸随意的答道,“你现在心里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琴台鹤怔怔地重复,“我不明白。” 这才是阮幸这次模拟的最终目的。 如果她要彻彻底底的把琴台鹤从琴台家救出来,不可避免地就要暴露她几乎所有的底牌。 这些都是琴台鹤不知道的东西。 她无法确定琴台鹤知道这一切后还能义无反顾的跟她站在一起。 在阮幸心中,始终是自己为首要,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就算琴台鹤一直以来对她亲近帮助她,她也不会冒着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去救他。 如果琴台鹤的表现没有让她满意,她还是会救他的,只是不会再带他一起逃出琴台家了。 只是悄悄的帮助琴台鹤把这个族长杀了,然后让剑来带她从隐匿通道里逃走。 之后琴台鹤在西州再遇到什么,就与她无关了。 她并不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只是感情在她心中实在排不上号。 如果对她产生负面影响,那就随时可以抛弃。 尤其是……琴台鹤对她的亲近,从最开始就是她算计来的,利用他离开玄冰宗,本就不纯粹。 沧林看的要比琴台鹤清楚的多,他低声在琴台鹤耳边委婉提醒道:“阮仙子可能有非常神秘的背景,她的手段和强大都已经超出了常人的想象了……少公子,阮仙子在您面前展示这些代表她彻底相信您了。” 琴台鹤没有说话,阮幸索性直接跟他挑明,“我有两件灵器,灵器的重要程度你应该也清楚,就连西州数一数二的大家族琴台氏可能都没有两件,而刚刚那些爆炸的东西,是我用邪修秘法炼制的傀儡,我当初撺掇你一起来西州,是因为峰主一直怀疑我防备我,峰主在你心中的地位是很重要的吧?这次我把琴台家都给毁了,你只能回中州了,到时见到峰主,她问起我的事情,你会全都如实告诉她吗?” 琴台鹤愣住了。 他犹豫着不知如何回答。 半晌,才颤抖着嘴唇问道:“所以,之前的所有,都是骗我的吗?” 都已经到现在这个地步了,他介意的竟然还是自己有没有被骗。 无论最初是什么目的,可中途经历的一切却是真实的啊,如果阮幸对他只有利用之心的话,根本不会浪费积分和时间过来救他。 阮幸忍不住摇了摇头。 琴台鹤太单纯了,甚至之前明知道族长是他的仇人,都对他送来的东西没有什么防备。 他也太没有主见了,之前他这样,对于阮幸来说是优点,她可以随便说个理由哄骗他,让他听自己的安排。 可现在真的轮到他自己做决定了,这又变成缺点了。 “优柔寡断。”阮幸点评道,有些无奈,“现在我只问你,还当我是你妹妹吗?在我和峰主起冲突的时候,能够做到视而不见吗?” 一个是在所有人都不要他的时候把他捡回去,抚养他长大教他修炼的师尊。 一个是在他六神无主的时候鼓励他回家见到了奶奶最后一面,专程赶来救他一命的义妹。 “……我不知道。”琴台鹤最终道。 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显得极为艰难。 他甚至没办法骗自己,说师尊和义妹之间互相有误会这种话。 为了救他帮他报仇,义妹把邪修手段都在他脸前用了一边了。 现在说误会,也太苍白无力了。 “你再想想吧。”阮幸叹了口气,转身去琴台骁的房屋内看看有没有遗留的有价值的东西。 托须弥镜的福,这片屋舍有一半保存的都还很完整。 再顺便找找琴台骁的储物袋,看看里面有没有值得她花费积分用文字模拟来拿的物品。 须弥镜已经被她收了起来。 外面的琴台鹤和沧林都能够看到琴台庄园的惨状。 沧林的阅历经历比琴台鹤要多的多,他知道阮幸所表现出来的真实的自己,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六岁的活泼可爱小女孩了。 感谢_熊猫君_的打赏~ 感谢希望流浪的月票~ 感谢书友151017183156333的月票~ 感谢悠游太虚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31019183119642的月票~ 感谢暖暖的春风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20619092215420的月票~ ------------ 第二百零三章 睢灵珠 “人心易变,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但此时此刻少公子您和阮仙子之间兄妹情谊仍然浓厚,阮仙子肯不顾自身安慰来救您,少公子给她说几句合心意的话又有何妨?”沧林还在苦口婆心的劝着琴台鹤。 平心而论,虽然沧林觉得阮幸神秘且危险,但与远在中州从未见过的青虹真君相比,还是阮幸更亲近一些。 毕竟是她带来了少公子,让老夫人临走前能够祖孙团聚,不至于含恨而终,死不瞑目。 也给了他机会,让他摆脱了琴台陌的掌控。 无论阮幸的目的是什么,沧林心中都深藏着一丝对她的感激。 沧林想不明白,阮幸又没让少公子发天道誓言,只是几句话而已,有那么难说出口吗? 如果将来阮幸真的和少公子的师尊反目,到时再做他想也不迟啊! 琴台鹤缓缓摇头,“我不会说谎,也不想对师妹说谎,她虽骗过我,我却不能骗她,做不到的事情,怎么能给出承诺?” 阮幸已经逛完了仅剩的几间房屋了。 让她非常失望的是,里面除了一些能够微弱聚集灵气的陈设物品,几乎什么都没有。 好歹也是一族之长,就没有点自己的私产吗? 想了想,阮幸拿出了琴台骁的储物戒指,另一只手摇晃了一下琴台骁的元婴小人。 琴台骁在爆炸之后,他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被阮幸像抓小猫小狗似的抓在手里,已经足够屈辱了,此时更是不做任何反应,随便阮幸动作。 眯起眼睛看着他,阮幸威胁道:“如果我想杀你,现在就直接打散了你的神魂岂不是更方便?还用得着让你解开储物戒指上的禁制吗?” 元婴小人的眼中有了一丝神采,他希冀的问道:“你会放我走吗?” “当然不会。”阮幸斩钉截铁道,随后有些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如果你乖乖听话,我会考虑一下你的意愿,你想活,我就把你炼成傀儡,当我的属下供我驱使。你若想死,我也能过几天之后给你一个痛快,但你若是有心和我作对,说不定我会把你变成我某只傀儡的食物,又或者拿你实验炼制我新研配的丹方,你喜欢哪种呢?” 元婴小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惊恐的颤声道:“如此残忍的魔修……” “废话少说,解不解?”阮幸不耐烦道。 元婴小人一下子便怂了,“……解。” 他乖顺的解除了储物戒指上的禁制。 阮幸的神识便探了进去,查看里面的东西。 看着看着便皱起了眉,空旷的戒指空间中,东西少的可怜。 甚至加起来可能都不到一万灵石。 她语气变得不善起来,“化神道君,一族之长,口袋里就这点东西?用价值六位数的空间法器保护四位数的财产是你的个人爱好吗?” 她心里有一种被耍了一道的荒唐感。 元婴小人连忙辩解起来,眼见着阮幸已经动怒,也不敢再喊她魔修了,“仙子饶命,并非是我有意如此啊!” 刚才他们打了半晌,他和沧林互相对骂了好一阵,都没见阮幸变过表情。 怎么看见他储物戒指是空的就一下子换了个人似的。 她都有两件灵器了,怎么还会在乎这些三瓜俩枣? 琴台骁百思不得其解,但还是惶恐不安的对阮幸解释,“家族内库虽然名义上由族长全权做主,可前任族长因为即将寿尽而退位让贤,我虽顺利接管了族长之位,可族长该有的一切他都没有给我!连世代族长首尾交替传承的灵器睢灵珠都不曾让我见过一眼,更遑论其他?” “我这个族长只是他手中的木偶罢了,不过是看在他只剩几十年好活的份上,捏着鼻子忍了。” 圆嘟嘟的元婴小人颤抖着身子有些愤然。 阮幸忽然想到一件事,问道:“所以,你送给琴台鹤有问题的通灵宝玉,也是经过前任族长同意的?” “当然,从琴台顾拒绝族长安排的联姻擅作主张和中州女修成婚后,前任族长就已经对他那一支不满了,我那时刚刚成为族长没多久,哪有心思在乎一个父母双亡的孩子?把琴台鹤留在中州本就是他们心照不宣的决定,他们心中根本没有把离经叛道的琴台顾的儿子当作自己人!” 琴台骁愤愤不平道。 看来青萍仙子和琴台顾的故事只有表面上的美好。 实际上这对仙侣是两方势力中大多数人都不愿见其成的。 “那睢灵珠又是什么东西?”阮幸问道。 “琴台氏祖传下来的灵器,来历已不可考,只是据我所知,睢灵珠内自成一方小世界,空间无限不可想象,且能够存放活物,它不算是攻击性灵器,也不算是防御性,历任族长一直把睢灵珠当作内库来使用,不仅利于存储,还方便随身携带。” 阮幸听完便明白了。 这不就是类似于前世各种里提到的灵泉空间吗? 也不知道琴台氏的睢灵珠内有没有灵泉。 她有些心动,听到琴台骁说可以随身携带,料想前任族长也不会把宝物乱放,说不定真在他的身上。 连忙去外面那些尸体堆里面找。 只是各类残肢混合血肉泥土堆积在一块儿,根本分不清谁是谁,阮幸只能按照爆炸前他们各自所站的方位去找。 找了半天没找到,阮幸用神通之术,心里默念着睢灵珠,想要把它抓取过来。 不过她并没有见过睢灵珠的模样,显而易见的,神通之术失败了。 她又想唤醒前任族长残存的元婴……不过看着她手里奄奄一息浑浑噩噩的模样,想来不养一段时间是无法恢复正常的。 她叹了口气,走出房间。 在这里耽误的时间够久了,等下天亮以后实景模拟的时间又要多加一天了。 因为琴台庄园阵法结界毁于一旦的缘故,她现在甚至能够感受到庄园外围多了许多陌生的气息。 他们犹豫着不敢靠近。 想来是百里内其他家族的修士听到了动静过来看看情况。 阮幸走到琴台鹤面前,淡淡的问:“想好了吗?” 琴台鹤整理过了衣衫,只是浑身多了一股暮气沉沉的阴郁感。 他低头道:“我没办法选择,我只能告诉你,我绝不会让师尊伤害你,也不会让你伤害师尊。” 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没关系。”阮幸踮起脚捏了一下他的脸,在琴台鹤惊讶茫然的目光中笑了一下,“你如果能想到什么特别完美的做法,那也就不是你了。” 对着眼前的阴郁青年挥了挥手,“再见了。” 【模拟结束】 回到了一天之前的阮幸,面对着此时一无所知的琴台鹤,神情有些复杂。 “什么意思?”琴台鹤一脸的茫然。 “没什么。”阮幸有些索然无味道。 琴台鹤也没在意,反而有些高兴的揽过阮幸的肩膀,“那就先跟我回去吧。” 琴台鹤带着阮幸回了琴台庄园,两人聊的东西基本上都在模拟中聊过一边,阮幸不由得态度有些敷衍。 后知后觉的琴台鹤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有些关切道:“这次突然回来,是不是又没有灵石了?” 他犹豫了一下,开口道:“等走的时候,我再给你拿八千灵石用。” 他所能掌控支配的灵石只够他到元婴,而他在琴台家也没有什么职务,琴台家族的人并不会给他提供特别多的资源。 他既担心阮幸在外面游历时短了灵石,又担心阮幸三年五载都不来看他。 他在这世上已经没有特别亲近的人了,师尊算一个,师妹算一个。 师尊短时间内是无法见到了,见到师妹便是他唯一能够开怀的慰籍。 阮幸愣了一下,垂眸道:“好。” 当天晚上,阮幸独自一人,悄悄出了院子。 上一次模拟时行走的路线还记忆犹新,阮幸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就再次来到了族长的院子外。 对于琴台骁,她已经有了几分的了解,这次就算自己来,也能对付。 叫上剑来进入隐匿通道,穿过院中的阵法结界后,却没有贸然的出来。 听着耳边哗啦的流水声,阮幸跟剑来一起,直接走到了琴台骁三尺范围内。 而琴台骁依旧没有任何察觉。 阮幸忍不住去看琴台骁面前纸上的字。 只是可惜琴台骁翻转的速度太快,还没看到具体内容,纸张就被琴台骁用灵力一抹,毁去了。 她只看到了最后一行。 奉以灵珠,换得延寿。 “该死的骗子!”阮幸忍不住在心里暗骂一声。 琴台骁还说什么他根本碰不到睢灵珠,他只是前任族长的傀儡这种话。 不是,都已经死到临头了,还有什么骗她的必要啊? 这混蛋真是胆大。 不过还好,上一次是模拟,这一次又被她看到了端倪。 阮幸不再多等,直接出手,手掌虚握绷紧了那根看不见的细线! 有了经验以后,寻找活人的丝线速度要比上次快了许多。 琴台骁忽然感觉到自己仿佛被人攥住了心脏,整个人无法呼吸,瞪大了眼睛。 剑来同时出现在他的背后,五指成爪抓向他的后背。 而阿娇也突然飞出,在琴台骁艰难的抵抗那不知名的力量,想要回头反击时,穿透了他的胸腔和丹田。 阮幸松开了细线,随后手掌再次虚握。 琴台骁的元婴小人便出现在了她的掌心。 元婴小人惊慌的叫嚣着:“你是什么人!你要干什么!” “你要为你的欺骗付出代价。”阮幸从隐匿通道中走出,冷声道。 琴台骁顾不得自己此刻已经是案板上的鱼肉,呆住了。 “我骗你什么了,我都不认识你!” “这你别管。”阮幸哼了一声,“睢灵珠在哪儿?” 琴台骁眼珠一转,元婴小人胖嘟嘟的脸皱了起来,一脸的苦相,哭丧道:“仙子为睢灵珠而来?可是找错人了啊!我虽是琴台氏的族长,却只是一个提线木偶,我背后的人……” 啪! 阮幸不耐烦听,直接甩手给了元婴小人一个耳光。 琴台骁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 他沉默了。 阮幸呱唧又是一个耳光上去,把小人胖乎乎的脸蛋都扇歪了半边。 元婴之躯是神识,魂魄,灵力的结合体,自然没有肉身那般牢固。 他的脑袋只是扭曲了几秒钟,很快便又复原。 “我说话也要挨打,不说话也要挨打……” 琴台骁悲愤道。 这人谁啊?也太不讲理了! 跑到别人家里来杀了别人的肉身,还要折磨对方的元婴!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睢灵珠在哪儿?”阮幸阴恻恻的问道。 现在可是在现实当中,她没那么多时间跟琴台骁玩心眼。 只是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琴台骁为什么不怕死? 命还在她手里,却敢对她说谎。 他应该是没什么底牌手段的,否则不会两次都被她轻易杀死。 琴台骁有些委委屈屈的缩成一团,没有了模拟中面对沧林和琴台鹤时暴虐的模样,“我没骗你,真的不在我手里,不过我可以带你去找……” 元婴小人在她掌心里举手发誓,“仙子,我的生死都在您一线之间,哪里敢骗仙子,只求仙子找到睢灵珠后,能给我留条活路。” 他说的很是卑微。 阮幸虽然不信,但觉着还是可以一试。 心头一转,便打开了实景模拟。 【模拟中】 “带路。”阮幸松开手,扬起了下巴命令道。 元婴小人便飘到了一旁,给阮幸引路。 阮幸思绪挥散了出去。 上一次模拟,从跟琴台鹤一起去琴台庄园,到假装闭关,差点被通灵宝玉夺舍,一共过去了七八天的时间。 这一次,她进入庄园后第一天便找到了琴台骁。 或许是时间上的不同,才让她看到了琴台骁手中那封书信。 不过,那书信究竟是谁写给琴台骁的呢? 最后的延寿两个字,却让阮幸心头沉重。 难不成……和魔修有关? 她忍不住回想,从前多次模拟中,无论谢姚进攻南州还是中州,西州几乎都没怎么受到波及。 外面各家仙宗打生打死,里面西州家族一片祥和。 感谢书友20230618100757532的月票~ 感谢青梅子1996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11220005339940的月票~ 感谢奶油猫术士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00223140710205的月票~ 感谢秋大花儿的月票~ 感谢皓凝的月票~ 感谢千世紫界的月票~ ------------ 第二百零四章 奥斯卡之夜 她的目光移到了身前的元婴小人身上。 可惜,没有再提前模拟的机会了。 不知现在的琴台骁是真实还是伪装呢? 琴台骁仿佛毫无所觉一般,带着阮幸左拐右拐,到了靠近祠堂的一处院落。 他不敢贸然使用神魂之力,怕引起阮幸的误会,因此在进入房间之后,就讪笑着道:“这房间内有密室,睢灵珠就在密室内的多宝阁上,仙子往墙上字画右侧的长明灯内注入灵力转动即可。” “哦?你们这个密室的开门方法竟然不认血脉,不认功法,随便一个人输入灵力都可以打开吗?”阮幸挑眉质疑道。 “这……不过是取了灯下黑的巧意,况且这里离祠堂不远……”琴台骁解释了两句便住了嘴,小心的试探道:“那我来为仙子打开密室?” “嗯,开吧。” 阮幸倒不怕琴台骁耍什么花招,就算密室里面有个传送阵,她的神通之术可以在琴台骁钻进传送阵前把他抓回来。 琴台骁便用自己的神魂之力打开了密室,字画挪动,里面出现了一条向下的通道。 他竟然没有借着这个机会搞出点动静吸引祠堂的长老过来。 阮幸有些意外的看他一眼。 随即走入通道之中。 通道只有两三米长,下面是一间不大的房间,周边的墙上镶嵌着各种格子架,像是某种展厅的展示台。 上面摆放着大大小小的玉盒。 其中看起来有一个花纹稍微繁复的架子有些不同,大概就是琴台骁所说的多宝阁。 阮幸径直走了过去,打开了那个玉盒。 然而玉盒之中并不是什么睢灵珠,而是突然冒出一股浓郁的黑烟来! 阮幸下意识地立刻关上盖子,只是有些晚了。 黑烟已经弥漫在了整个密室中,甚至连视线神识都已经开始受阻。 已经开始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旁边传来琴台骁嘎嘎怪笑的声音,他有些癫狂道:“死!都给我去死吧!” 阮幸皱着眉捂着口鼻,有些嫌恶的挥手,让剑来出来把这些黑烟全都用阴气挟裹着吸收掉。 顺便招出了须弥镜将整个房间笼罩进去,免得动静太大引来其他琴台氏的修士前来打扰。 她已经看明白了,那玉盒之中装的不是其他,正是像琴台骁送给琴台鹤的通灵宝玉那样,全都是散发着戾气的魔修残魂! 若是其他元婴期化神期的修士来了,面对这些高阶魔修的残魂可能还会有些棘手,可阮幸根本没在怕的。 其一是她的神通之术无论对人还是神魂元婴都是一样的有效,其二是她还有剑来,只要不是差距太过于悬殊,这些残魂来了只能给剑来填填肚子。 吃了一颗静心丹稳住自己有些受影响的心神,这些黑烟中聚集的怨念戾气实在是太多了。 剑来在她身边左右腾挪,身上弥漫的阴气如同一张编织的渔网,将残魂全都笼罩住,很快,这张网收起了所有的黑烟,回到了剑来的身体里。 剑来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似乎感觉那里鼓起来了一些。 太饱了……从他升到金丹以后,再也没这么饱过。 看到黑烟散去后,阮幸毫发无伤的模样。 琴台骁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受影响?” 他刚要发出尖利的叫声,却被阮幸轻轻招手,不由自主地被攥住了元婴小人地脖颈。 “我已经没有多少耐心了,告诉我,睢灵珠到底在哪?”阮幸用冰冷地眼眸看着他。 “睢灵珠?哈……我得不到的东西,不可能让任何人得到……”琴台骁的元婴小人逐渐染上了不详的血色,“你死心吧……” 虽然琴台骁的声音支离破碎不成言语,可在阮幸的连番逼问下,还是得到了大致的故事情节。 琴台骁做了名存实亡的族长之后,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与北境的魔修有了来往。 西州的各项商业几乎都被各家族垄断,万宝楼的存在感并不强,所以莫辞君也很少在西州开拍卖会。 琴台氏的前任族长和两位长老寿命都所剩不多了,可惜这些年当中族里一直没有生下资质极佳的子嗣,等他们陨落之后,琴台氏西州第一氏族的名号可能就要不保。 原本琴台鹤的爷爷是给了他们很大希望的……可惜被内斗毁了。 前任族长便想着派琴台骁去其他州参加拍卖会,买几颗延寿丹回来。 三颗延寿丹即便拍上天价也不会超过二十万灵石,琴台骁却满心郁气,闷闷不乐,他并非心疼灵石,而是介意前任族长还要再压在自己头顶一千年。 就在这个时候,他结识了一个名叫尘心的魔修。 这便得知,延寿丹这种东西,竟然是出自北境,就连万宝楼都要从北境进货才能有延寿丹的渠道。 他心中十分纠结,买,或者不买,都让他心忧烦乱。 就在这个时候,尘心提出了其他的要求,他可以给琴台骁三颗任何人都看不出来有问题的延寿丹,但前提是用琴台氏的秘宝灵器睢灵珠来换。 琴台骁一口就拒绝了。 不到二十万灵石的东西也想拿来换灵器? 这魔修是真把他当傻子看了,就算他不喜欢前任族长一直压着自己,也不会败家到这种程度。 反正再等一千年,睢灵珠还是会到他手里。 尘心却提出了一个让他难以拒绝的理由。 三颗延寿丹都可以在炼制时放入一丝琴台骁的神魂。 服下延寿丹的人,则会不由自主的对琴台骁产生信服,如果琴台骁本人死了,他的意识还可以复生在那三颗延寿丹的身体里,通过寄生反噬宿主。 琴台骁震惊于魔修手段的阴毒,却又可耻的心动了。 整理完故事来龙去脉的阮幸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这就是琴台骁不怕死的原因吗? 因为他还有另外三条命? 不过她倒是觉得后面的部分没那么可信。 虽然她不懂魔修……可她懂炼丹啊! 魂魄最怕的就是各类异火,就算是融合了神识元婴成为神魂后仍然如此,否则天火焚身也不会成为酷刑。 炼丹时加入一缕神魂被天火焚烧……就是整个神魂放进去恐怕都会烧的只剩一点儿意识,一缕神魂怕是连灰都看不见。 更别说融入丹药之中了,神魂又不像炼制出的药液那么听话,没有意识的神魂只会像玉盒中的残魂那样,一旦放出来只会到处攻击和乱窜。 怎么可能乖乖融成丹药。 阮幸感觉琴台骁是被魔修骗了。 不过也不一定。 说不定是琴台骁交出三缕神魂之后,那魔修立刻就翻脸不认人,拿神魂威胁琴台骁这么做了。 毕竟琴台骁有前科,阮幸不可能完全相信他嘴里说出的话。 也或许琴台骁故意编出后面的一段话,为的就是让阮幸不能轻易销毁他的神魂,这样还能让他苟活一段时间。 这倒是跟他表现出来的那种不怕死的情绪有些相左了,而且对阮幸来说这样的烟雾弹完全无用,她不会被琴台骁的一句话影响的前瞻后顾,因为她可以在模拟之中验证结果。 不过有一件事倒是能肯定了。 那就是,睢灵珠已经到了那个叫尘心的魔修手里。 说来这个名字还有点耳熟。 在她和莫辞君一起去北境的那次模拟里,一共拜访了六七个有合作的魔君。 除了承欢魔君外只有一个顺利找到了人。 就是这位尘心魔君。 那次见面的时候,尘心魔君拒绝了莫辞君的交易,神情木然,并不像是琴台骁形容的这般狡诈。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阮幸问道。 琴台骁身上不详的血色越来越浓,看起来像个即将爆炸的皮球,他大声的呸了一声。 看来琴台骁也被玉盒中的残魂影响的不轻,那些魔修可不会怀什么好意。 她直接把元婴小人给了剑来,嘱咐道:“吃了他,慢点吃。” 剑来点了点头,便双手裹上一层阴气,将元婴小人接了过来。 一点一点的将元婴小人撕成小块的碎片,然后包裹消化。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吃掉,这种痛苦绝望的心理压力之下没有几个人是能承受的。 琴台骁暴怒的咒骂着,却始终没有再多说出一点其他有用的信息。 直到他彻底神魂消散。 “走吧,我们去验证一下,他到底会不会再别人身上复活。”阮幸说了一声,便让剑来开启隐匿通道。 剑来迟疑了一下,看到阮幸投来疑惑的目光,他摸了摸肚子,然后打了个嗝儿。 已经习惯于剑来抽象表达的阮幸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阴气满了……要晋升了?” 剑来点了点头。 阮幸有些惊喜。 她座下第一战斗力,剑来,要化神了! 化神以后,剑来就不会被这副画满了符咒的躯壳所限制。 阴气会自发的凝聚在他的神魂之中,不需要口中缝合的丝线来锁住喉间阴气,也就是说,他可以不受影响的说话了! 这是她从练气期开始就期待的事情。 阮幸有些欣慰的抚摸剑来落在胸前的白发,“真好,不过你再忍一会儿,我们还要去祠堂看看。” “影响,主人,打架。” 剑来表示道。 阮幸莞尔,“这次不打架。” 剑来便乖巧的打开了隐匿通道。 两人迎着呼啸的风声和水声,到了祠堂。 两个长老和前任族长的长相她都见过,把三人都见了一遍之后,并没有感觉到他们身上有异常魂魄的气息,也不像是被寄生夺舍的样子。 看来琴台骁九成九是被魔修骗了。 解了后顾之忧的阮幸又摸了一把剑来柔软的白毛,才解除了实景模拟。 【模拟结束。】 “……只求仙子找到睢灵珠后,能给我留条活路。” 琴台骁可怜巴巴的说完,内心忐忑不安的偷眼去瞄阮幸。 回过神来的阮幸看着琴台骁卑微的模样,笑了,“给你一个新名字,奥斯卡,怎么样?” “啊?”琴台骁懵了,“不是找睢灵珠吗?怎么突然变成给我改名字了?” 阮幸对他神秘的一笑,随后便打开了须弥镜的隔绝结界,焦黄色的蛋壳包裹住了几人。 她从储物袋中拿出符笔,开始在琴台骁的尸体上绘制符咒。 琴台骁看了看自己的尸体,又看了看一身雪白的剑来,满脸惊恐,转身就要跑。 阮幸看都没看他一眼,随手一招,神通之术在手,元婴小人又被她抓了回来。 琴台骁几乎是毫无抵抗之力的成为了她手中的新傀儡。 给奥斯卡用的傀儡本质,依然是那块用不完的养魂木。 没办法,她实在是太俭省了。 考虑到奥斯卡毕竟是化神期,她大方的从养魂木上面掰了婴儿拳头大小的木块。 做出的傀儡勉强保住了他化神初期八成的实力。 虽然他在化神期中本来也不属于厉害的存在。 经过招魂的洗礼,奥斯卡已经失去了他原本的意识,只剩下了傀儡的本能存在。 她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青金矿,炼制了一张隔绝神识探知的面具给奥斯卡带上。 奥斯卡之前的储物戒指也被她笑纳了,虽然里面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但光是储物戒指本身,就已经值了她这几次模拟的回票价。 把奥斯卡收入储物袋中,阮幸开始着手下一件事。 剑来想要晋升化神,密室玉盒中的魔修残魂不可缺少,她还得去一趟密室给剑来填饱肚子才行。 两人再次进入隐匿通道,循着前次模拟的记忆,闯进密室中,先打开须弥镜,随后让剑来打开玉盒。 因为提前有了准备的缘故,这一次没有让黑烟飘散出去,就被剑来用阴气包裹了起来。 之后再次从隐匿通道离开,阮幸回了琴台鹤的院落中,而剑来躺在储物袋里慢慢消化那些残魂的力量得到晋升。 隔日清晨。 琴台氏依旧是一片祥和宁静。 似乎没有人发现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虽然失踪了一个族长,但是族长作为化神道君,每天去哪儿干什么事也不会事无巨细的跟族中汇报。 几天不见人影也很正常。 阮幸从房间里出来,呼吸着经过一夜沉淀的清新空气。 收获不错,心情大好。 再次与琴台鹤碰面的时候,琴台鹤笑问道:“怎么感觉你心情比昨天好了不少?” 感谢青梅子1996的月票~ 感谢女高中生周樱婷的月票~ ------------ 第二百零五章 老熟人了 “是吗?可能是因为今天天气不错吧。”阮幸对他笑笑,转而说起了告辞的事情,“我来看你一眼,见你安好也就放心了。” “啊?这就要走啊?你才来了一天。”琴台鹤先是惊讶,然后流露出不舍的情绪。 阮幸笑道:“我辈修士,寿命长久,未来的时间还多着,总会有再见之日,等下次有空了,我再来看你。” 琴台鹤便也不再伤感,点头道:“也好。” “不过,你准备元婴之前,不要告诉你家族的人。”阮幸提醒道。 “为何?”琴台鹤疑惑。 之前他还和沧林有说起过这事。 沧林告诉他,每一个琴台氏的族人在修为增进晋升的时候,都会得到家族的资源奖励。 他们还想过先在西州从家族中得到资源奖励后再回中州。 琴台鹤手中没有什么进项,父母留给他的储物戒指在他金丹时就已经花掉一半了,祖母留下的东西也只够他到元婴。 一向大手大脚花灵石的琴台鹤,在西州反而发愁起了自己的财政危机。 “啊,没什么,只是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事情,在峰主和许多玄冰宗弟子的眼中,你是没有得到元婴期功法的,可你现在若是在琴台氏中为了一些资源宣扬即将突破元婴这件事,将来若是被中州的人听说了,难免会有些风言风语,宗主知道了也可能对峰主会有微词。”阮幸换了个角度解释道。 她知道琴台鹤心中是十分在乎青虹真君这个师尊的。 果然,听到有可能对青红真君有妨碍后,琴台鹤立刻说道:“那我就不告诉任何人好了,等我准备好了,自己就回中州去。” 他露出有些后怕的表情,“还好有你提醒我。” “西州离中州近万里远,修士们来来去去,也不一定就会在意你这点风声,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只是多想了一些,不用这么郑重其事。” 本来阮幸打算直接就走,可奈何琴台鹤实在太热情,还是留她吃了一顿午饭。 之后才肯让她离开。 在离开西州的最后一日,她开了个文字模拟。 【正在模拟中】 十四岁,你在临近中州的一处城镇中,花费八千灵石租住了一间洞府,开始慢慢修炼,同时,一直留心着各处传来的消息。 十天后,西州第一大氏族琴台氏的族长莫名失踪,前任族长不得不重新出山,只是这不合常理的行为让西州其他家族不得不怀疑琴台氏是否已经人脉凋零,内斗严重。 大概半个月后,开设在仙元大陆各地的万宝楼,开始陆陆续续的停业整顿,中州到处流传着一个消息,神秘的万宝楼大楼主即将结束他长达千年的闭关生涯,即将不日飞升灵界,在他飞升之前,将会亲自出面主持万宝楼最后一场拍卖会,在这场拍卖会中,传言最后一件压轴拍品是万宝楼的所有权。 流言轰轰烈烈的传扬了几个月的时间,依旧没有平息,各处万宝楼也没有再重新开业,反而向着各方势力发出了一封请帖。 让人出乎意料的是,风灵月影宗也收到了这封请帖。 十五岁,在你的暗中观察下,琴台鹤低调的度过了一年的危险期,在金丹圆满之后,规规矩矩的带着沧林前往了中州。 同年三月,预热了整整一年的万宝楼拍卖会,也在东州沧海城开始了。 你为了不错过魔修进攻奉天城,并没有选择去沧海城,而是去了中州奉天。 在奉天城突然出现大批魔修的时候,使用面具法器和幻形术伪装成了一个低阶魔修,逆行前往魔修出现的源头处。 你进入了那团雾中,看到了谢姚,虽然谢姚没有发现你的身份,但以为你是逃兵。 你死了。 【模拟结束】 只活了两年多啊。 阮幸叹口气,实在没什么好选的,选择了随身物品。 得到了某低阶丹药一瓶。她身上最多的就是这种东西了。 几乎每一次,谢姚选择入侵的时间段和地点都不是完全一样的,只有一个大概范围内。 因此她没办法去提前蹲守。 奉天城那么大一片地方,就算她是化神期,也做不到时时刻刻用神识笼罩整个城镇。 不过琴台鹤逃过一劫,安全的出了西州,倒是一个好消息。 琴台氏中除了琴台骁,应该没有人会特别关注他的死活。 而莫辞君…… 他当初说的也没错,如果他回不来,不出三月,万宝楼就无法再运营下去。 万宝楼各处关门停业,以及流言传扬开来的时候,正好发生在他去了北境后的第三个月。 也不知道他现在还活没活着。 阮幸按照模拟器中自己的行为,在中州的一个小城中,租了一处洞府。 因为刚刚在文字模拟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更新过的文字面板,突然多了一丝变化。 当然,不是模拟器的更新,而是她技能的更新。 她的傀儡术变成三重了。 只是她完全没有印象是什么时候升级的。 是在她炼制奥斯卡那个化神傀儡的时候吗? 还是剑来突破化神的时候? 又或者是她发现自己通过神通之术能触碰到活人身上的丝线尝试控制琴台鹤的时候? 她得花点时间研究一下。 顺便也等待剑来彻底将残魂消化完成稳固境界。 而在她租住洞府的时候,巧合的事情发生了。 她竟然看到了一个曾经杀过她的人。 她不动声色的用神通之术将人掳到自己刚刚租住的洞府中。 那修士只是筑基中期,一身打扮风尘仆仆,骤然之间天旋地转,便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好厉害的手段!他一点都没察觉出术法的痕迹,这个抓他的修士最起码比他高三四个境界! 识时务者为俊杰,筑基修士连忙跪地认怂,口中直呼道:“仙子有事请吩咐!” 他都没敢大眼细瞧对方,只看到了是个女修,便低下了头。 这等修为的修士,随便吹口气就能让他死几十遍了,竟然耗费灵力把他抓来,肯定不是要杀他,而是有什么事自己不方便出面,临时抓个跑腿儿的。 这情况他熟! 只要表现得卑微听话乖巧,这些大佬也不会动不动就灭口。 毕竟低阶修士,就是这么卑微! 尤其是他这种散修,平日里混的圈子就不怎么样,死了也不会有师门或好友帮他讨公道。 面对着筑基修士讨好地笑容,阮幸奇道:“你不是在南州云阳城那块儿地方打家劫舍吗?怎么跑了这么远到中州来了。” 嗯?这大佬认识他? 筑基修士一懵,心思活泛起来。 他可不会想到阮幸对他有印象是因为练气期的时候被他杀过。 一个元婴或者化神的高阶修士,七八年前只是小小练气期,说出去谁信啊? 感谢书友20221023004510870的月票~ 感谢林青柚子茶的月票~ 感谢望仙O的月票~ 感谢雍南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00530093008398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10408112748130的月票~ 感谢爱吱吱12345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40217211329579的月票~ 感谢葛蓓莉亚的月票~ 感谢夏夏小萌物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20918175316618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20918175316618的月票~ 感谢木心雕叶的月票~ ------------ 第二百零六章 我要你助我修行 或许这大佬修士之前也是南州人士,只不过为人比较低调,不怎么出名。 他顿时哭丧着脸道:“仙子您可别提了,您不知道现在云阳城那可是水深火热之地,像我们这等小修士根本就活不下去啊!” “怎么回事?”阮幸诧异道。 在风灵月影宗管辖下,云阳城华阳城三年都没出过什么乱子,直到她要走,才把城主之位给阮桃胡三分了过去。 不可能她才离开一年多,风灵月影宗就活不下去了吧? 自己也没收到那边送来得传讯符啊…… 等等,该不会是魔君谢逢看自己不在又跑出来作威作福? 阮幸得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那筑基修士眼看有戏,连忙添油加醋道:“前几年的时候,来了个叫什么风灵月影宗的邪修宗门,那宗主心狠手辣,不仅屠杀了原先与世无争的六阳书斋,还在云阳城搅弄风雨,把城中修士凡人折磨的苦不堪言,后来的新城主,更是变本加厉,不准我们这些散修入城,扬言见一个杀一个,我等这种无根基的散修,哪里惹得起,为了找条活路,也想找个宗门更进一步,便来了中州。” 阮幸忍不住想笑,搞了半天是自家姐姐把人逼的活不下去了。 这人说的话半真半假,阮桃不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性子。 估计是之前,自己让阮桃多带着弟子出去绞杀妖兽,她偶然碰到了那些杀人越货的散修,看不顺眼,心中厌恶,才把他们都赶出了城。 这些散修虽然平日里混迹在城外,可总要进城补给吧,抢了东西总要卖掉换灵石吧,有了灵石丹药资源总要花时间修炼吧。 如果在野外入定修炼,不说他们担心往日受害者来寻仇,更怕的是搭伙的搭档突然翻脸下黑手。 可能阮桃还杀了几个典型让他们长长教训,这才把这人吓得跑了这么远。 不说阮桃,就算是阮幸自己遇到了,她也会杀。 只不过是模拟中杀过她的人太多了,没有特别让她不爽的人,她也懒得花时间去找。 既然这人送上门来,阮幸也就不客气了。 她接着问道:“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筑基修士本想着夸大其词一点,让这位大佬对风灵月影宗没个好印象,如果她存有正义之心,说不定还会被他蛊惑去找风灵月影宗的麻烦。 不过他越说,这大佬的表情就越和缓,想来是不可能听信他一面之词了。 筑基修士不敢再多提,生怕惹了大佬不喜,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如今依附在仲月城的陈家,做个客卿,这次来中州就是替家主跑腿儿办事的。” 西州仲月城的一个小氏族。 这种氏族没有实力资产培养沧林那样的护道者,便会招收客卿,用筑基丹和资源来换取一个稳定的修士来帮族中干活。 毕竟练气期的修士实在是跟凡人区别不大,培养起来还花费时间,不如招收一些有修为基础的散修。 这筑基修士就是为了功法和筑基丹才去的。 “那看来你修炼的挺快。”阮幸说道。 筑基修士讪笑道:“不过是厚积薄发,厚积薄发罢了,我在练气期上待的时间也不短了。” 阮幸没再搭理他,而是开始布置洞府内的阵法。 总感觉这行为似乎有些熟悉……难道在某次模拟中做过吗? 筑基修士等了一会儿,还没见阮幸放他离开,便小心翼翼地问道:“仙子可还有其他事?” “倒是没什么事了。” “那小人是不是……可以走了?” 阮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有些紧张的咽了下口水,“不,不知道。” “我就是你口中恶贯满盈的风灵月影宗的宗主。”阮幸对他眨了眨眼,“你这几年在外面没少抹黑我吧?” 她就说嘛,因为担心自己灭掉六阳书斋的行为不好解释,自己和风灵月影宗上下一心,一直都很低调,为什么模拟中万宝楼会给风灵月影宗发请帖。 合着是外面一直有人在负重前行。 不知道帮她宣扬了多久的名声。 恐怕一有人问他,他就会满怀怨念的大倒苦水。 筑基修士闻言,顿时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脑中一片空白,天要亡我! “这,宗主您听我解释……”他满头大汗,结结巴巴的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再转头一看,洞府内隔绝阵法都已经布置好了。 须弥镜悬于半空,结界之内,连只蚂蚁也别想爬出去。 更别提传出声音了。 “暂时不杀你,需要你帮个忙。”阮幸道。 筑基修士眼中又重新燃起希望,“宗主您说!” 阮幸神秘一笑,“我要你助我修行!” 当然,只是练习术法而已。 从她发现自己的傀儡术升到了三重以后,她心中就多了一份奇思妙想。 既然神通之术可以和傀儡术结合,变成控制活人的一门术法,那么通玄经为什么不能和前两者组合呢? 她没必要和手上那篇残缺的通玄经死磕正确的篇章,而是将神通之术和傀儡术融合进去。 沈灵云都能改良玄极宗的功法,她肯定也能行。 而且她还比沈灵云多一个优势,沈灵云当初躯壳已死,改创功法的时候,只能由果倒因,用自己的神魂去感受新的功法,并不能真正的修炼出灵力。 而她就不一样了,她虽然会承担功法错误走火入魔爆体而亡的风险,但是她有模拟器啊,这些风险都被模拟器代替了。 她只需要提供一个思路就好。 看着面前还不知道自己即将经历什么的筑基修士,阮幸唇角微勾,掌心靠拢做了一个抓握的姿势。 筑基修士身上的丝线很容易就被她找到了。 稍微熟悉了一下手感以后,她开始尝试除了抓握以外的控制方法。 她现在的控制方法还很粗糙,只有束缚,移动,这两种效果。 而且她一直觉得幽冥鬼录上记载的傀儡术非常的死板。 需要在心神链接中一个个给傀儡下达命令,然后傀儡才会按照本能的遵从行事。 那些傀儡没有自己的意识,还不能下达太复杂的命令,否则他们理解不了。 就是因为这样,一个同样境界修为的傀儡,只有正常修士的七八成实力,若是再笨点,被会战术的修士放风筝,可能连五成都发挥不出来。 所以她才突发奇想地炼制了自爆傀儡。 这样可以把傀儡的修为境界发挥到最大化。打架?打什么架,不会打架不会术法不会用法器,就是单纯的靠境界炸死你。 如果这次的想法能够成功的话。 那么不仅可以摒弃掉傀儡需要炼制才能使用的缺点,还能改善上面的境界实力发挥不出来的问题。 因为她直接就可以通过神通之术控制别人。 这简直太方便了。 阮幸一边用神通之术控制筑基修士尝试更多的方法,一边将得来的经验融入进通玄经中,借助模拟器实验改良后的功法是否可行,以及修炼效果。 她必须一次性的将后面两个境界的功法都改良出来。 不然万一归墟期和化神期有冲突的地方,再改已经修炼过的部分就不好改了。 而且到了化神期以后她就没办法再这样花费灵石积分了。 试想一下,现在的一次模拟一万积分,相当于一千下品灵石。 化神期就是一万下品灵石模拟一次。 归墟期就是十万。 这几乎是个天文数字。 万宝楼一年的净收益也不会超过一千万灵石,还不够她归墟期模拟一百次。 如果说她统一修仙界把所有修士当黑奴给她赚灵石…… 天了噜,这想法比黑魔王还可怕。 修士本就与天争命,求长生,求自由,求权力,求地位,如果她真的这么干了,肯定比五千年前那个打崩了通天之径的魔君还要招人厌烦,到时候修士们直接不分正魔,全都组合起来讨伐她这个真正的大魔头。 也算是为修仙界和平大一统做出卓越贡献了。 阮幸赶紧把脑海里飘散的思维打住。 做修士还是要有底线的,不能这样。 她有种预感,到了归墟期以后,模拟器的重要性就会直线下降了,到时只能在即将去做某件危险的事情时才能用模拟器试一下吉凶,不能再这么随随便便的拿来当提升修为练习技能的消耗品了。 灵石和积分在一天天的减少。 筑基修士已经精神恍惚了。 他每天的身体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有时候手持利刃在自己身上雕刻花纹。 有时候把胳膊和腿弯成不可思议的弧度扭成麻花。 有时候又像凡人一样拿着绣棚银针捏着兰花指绣花。 虽然身体不是自己的,但五感是自己的啊! 他都骨折受伤不知道多少次了,甚至想干脆被这样折磨死算了,也不用再受苦了,却每次绝望的睁开眼,看到阮幸给他喂上好的疗伤丹,她满脸温柔的笑意,“自家炼制的好丹药,零添加,不含糖,一颗恢复如初,两颗活蹦乱跳。” “宗主,我知道错了,您就给我个痛快吧……”他痛哭流涕,虚弱求饶。 却被阮幸残忍拒绝,“那不行,你答应了帮忙,在我功法改良完成之前,可不准死。” 她对于每天哀嚎的筑基修士可没有一点同情心,当初在模拟中,他能对自己这个天真善良单纯的小女孩下杀手,他能是什么好人啊? 反正声音也传不出去,他爱叫就叫吧。 冷酷的阮幸就这样白天实验术法,晚上模拟功法。 筑基修士已经莫名失踪了十天了,仲月城的陈家并没有派人寻找他。 或许是以为他白嫖了功法筑基丹后不想干活了就跑路了,但无所谓,西州各氏族的功法对于其他不是本家族人的修士来说都是有缺陷的,等他吃到苦头了自然就会灰溜溜的回来。 如果没回来,那就只能当他倒霉已经死了。 第二十天,模拟功法得到了突破性的进展,她成功在模拟中升到化神期了! 只是她没有贸然的选择修为境界,而是选择了记忆,继续从记忆中吸取经验,预备下一次的模拟。 不过,给筑基修士用的低阶疗伤丹却用完了。 她这个抠门的属性,是不可能给筑基修士用高阶疗伤丹的,低阶的她用不上,当初走的时候都留给阮桃了,存货没有多少。 她正打算去城中的万宝楼买一些炼丹的材料,却发现万宝楼已经关门了。 大门紧闭,人影萧条。 她这才想起来,一代修仙界商业巨擎万宝楼,即将迎来它的黄昏。 如果万宝楼真的消失,那么修仙界的功法丹药丹方等知识性的东西,就真的被各大势力垄断了,再也不会有散修飞升的传说了。 叹了口气,阮幸转头去了修士坊市,买了几十个灵石的低阶疗伤丹材料,回来炼了一炉。 两个月后,筑基修士幸福的面对了他生命的终点。 阮幸也把自己神通之术的使用方法趋近于完善,对它更加的了解。 首先,最开始的时候,阮幸只能抓取物品。 神通之术在她眼里就像无影手那样,差点就把自己发展成神偷了。 到现在,阮幸才知道,把物品瞬间抓取到自己手里,运用的是空间法则的能力。 这是她目前能找到的最合适的形容词了。 而筑基修士的死亡,并不是她有意造成的。 是阮幸某一次的突发奇想,如果把那根看不见的线斩断了会怎么样呢? 她想到了,就这么做了。 那根线其实很坚韧,且除了她蕴含了神通之术的神魂力量以外,其他任何法器都触碰不到。 于是她将神魂之力包裹住阿娇的白玉剑,吃力的向那根线斩去。 这对她来说十分困难,因为神通之术在她身体里还算得心应手,拿出来包裹一把有剑灵的剑,却显得力不从心。 这种方式只维持了几秒钟,在她斩下那一剑的时候,神通之术自动回到了她的身体内,而她整个人也像是虚脱了一样无力的坐在了地上。 额头冒出细汗,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看着筑基修士。 线断掉的一刹那。 筑基修士如同整个人断开链接那样,毫无预兆的倒下。 他身上的伤势早就被她喂下的疗伤丹治好,他现在的丹田,识海,身体上没有一点伤痕。 可人却彻底的死透了。 感谢书友151017183156333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40706975_CD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40723161708159的月票~ 感谢暗月之蚀的月票~ ------------ 第二百零七章 只是责任感罢了 甚至她问已经彻底晋升到化神期的剑来,有没有感受到一点点带着怨念的阴魂,剑来都说没有。 不应该啊,他被折磨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一点怨气都没有? 阮幸大胆猜测,那根线大概属于命运法则或因果法则之类的东西。 不过现在还没有经过多方确认,她也不太能确定。 而这段时间的研究也没有白费,至少她开发出了新的可用技能。 比如瞬移,本质上是两个空间的相互转换,就像是她从其他地方抓取物品的方式一样,可以把其他人抓到自己所在的地方,或者把自己抓到想去的地方,不过这两者并不能同时进行,也就是说,她不能带人。 但是身上的衣服,储物袋,法器之类的都是可以带的,所以剑来可以钻到她的储物袋中,与她一同行动。 目前这个技能还有些缺陷,因为只能瞬移到目之所及的地方去,她神识看的再远,也只有方圆五里的范围,所以她也只能在五里范围内移动,次数上也有限制,体内的神魂之力只够她一次性瞬移三四次。 就赶路来说,是远远不及传送阵方便的,传送阵两块下品灵石的花费,就可以两分钟内传送到几百里开外。 只不过以前阮幸觉得贵,有时间的话,能自己飞还是自己飞,飞几天路而已,体内的灵力消耗了打坐半个钟头就又恢复满了,可持续再生资源。 还有一个她理解为空间切割术的术法,灵感来源于她以前得到的那个剑穗,可以瞬间增长剑的攻击距离,来个出其不意。 她就把空间想象成‘我的世界’中那样的小立方块,自己神通之术抓取的就是这样一个方块,需要的时候,就偷取自己与敌人面前的距离空间,让人看着剑明明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却突兀的穿过了空间刺进了自己的身体。 亦或者在敌人即将攻击到自己的时候,偷取别的地方的空间方块放在自己身前,当成防御术法来用。 这本是她突发奇想的一次尝试,没想到竟然成功了。 可进攻可防守,还有成长性。 实在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必备技能。 等到将来自己神魂之力愈多,神通之术更为熟练的时候,她能够切割挪用的空间将会大到她不可想象的地步。 最后一个就是她在筑基修士身上经过多次实验的,控制活人的术法。 她命名为牵丝术。 那根看不见的线在她手中就像是提着丝线的木偶师,而那些强大修士就如同她手中的牵丝木偶。 一举一动皆由她心意,受她摆布。 用的次数多了,她发现虽然只有一根线,但被控制的人到底做什么动作都是根据她想法来的,所以她才能让筑基修士在自己的身体上刻画符文,拿针绣花等一系列精细的动作。 被控制的人修为越高,越能意识到身体上强烈的违和感,从而反抗。 经过她的验证,像是金丹以下包括筑基修士这种小角色,反抗性微乎其微,她几乎感受不到,就算一次性控制几十个,都毫无压力,她甚至找不到数量上限。 她在模拟中也找了其他元婴化神期的修士试了,在她晋升化神以后,元婴期的修士大概能控制个五六个会有些吃力,上限可能在八九个左右。 对于这一点她也很无奈,主要是她在模拟中到处惹事,也没能凑齐六个以上的元婴修士同时找她麻烦,所以没有实验样本。 而化神期的只能控制一个,控制第二个的时候就只能压制住对方的反抗意识不让他动,已经做不到控制他的身体去做其他的事情了。 对于这三个新得到的技能,阮幸还是挺满意的。 唯一让她毫无头绪的一点,就是这三个技能都没有出现在模拟器的人物面板中。 这让她有一点迷茫。 但技能好好的能用,她也没再多纠结。 功法改良的事情也已经接近了尾声,她之前攒下的一百多万积分全部用光,终于在最后一次模拟中,成功突破归墟期! 因此她要做一个大胆的决定,跳过化神,直接晋升归墟。 这代表她一次性要渡两次天劫。 化神期还好,是心魔劫,对于其他人来讲是最容易出问题的一道劫难,因为其他修士修到化神期,人生几乎已经度过了几百上千年,这么长的时间里,一定会经历过难以忘怀的人或者事,亦或者极度恐惧,绝望,悲伤,遗憾等各种情绪。 所以渡化神心魔劫时,绝对不能被人打扰,琴台鹤的爷爷就是,闭关时突然得知琴台顾出事的消息,直接灵力暴动走火入魔了。 而阮幸不同,经历过现代社会的信息大爆炸,早已有了完整独立的三观和人格,不会被这个时代所影响,也在网络上看过了太多人的悲欢离合,共情能力也不强。 且她本身就是一个情感比较淡漠的人,在这个世界只待了八年,还没上一辈子一半时间长,有了模拟器之后,就有了人生通关目标,不会再留意关注人生的过客。 若说世上能有什么让她有所触动的羁绊,那就只有阮桃了吧。 在最无能无力的时候遇到了最关心照顾自己的人,阮幸也不可避免地被吊桥效应所捕获。 所以在模拟中,她经历过的心魔劫除了模拟器突然消失这件事以外,次数第二多的就是阮桃在她面前被人杀死,而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法阻止,或者阮桃发现她不是真正的阮杏,变得对她冷漠仇恨。 那些关于她自己的心魔,才是少数。 大多出现的都是她比较恐惧的事情。 还有几次,是看到她一觉醒来,又回到现代社会那个普通又无趣的人生,关于修仙界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华而不实的美梦。 这的确是她恐惧发生的事情之一。 对于现代的留恋,只停留于那些娱乐和生活便捷设施,游戏电影电视剧和各种好吃的再也吃不到了。 其他的东西她是没有一点怀念的想法。 毕竟她现在已经有了人生最高的追求——修仙。 在模拟中,这些心魔劫都对她不造成威胁,更何况现实中已经有过很多次渡劫记忆的她呢? 心魔劫嘛,不过如此。 但归墟期就有点难搞了。 归墟期几乎就是准仙君,天道都会有所感应,到时会出现大范围的天降异象。 她暂时还不想让人知道她的修为,也担心会遇到莫名其妙的人过来捣乱。 于是留下最后的选项暂时不选,她要回南州去,借助小种子的结界帮助,掩盖这份异象,瞒天过海的晋升归墟期。 且归墟期之后,她也就要着手开始修复通天之径了,晋升完刚好可以带小种子离开须弥界。 至于小种子离开后须弥界结界消失的问题。    一来还有存有大量妖兽的山隘阻隔,外界人不会发现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藏有大量的魔修。 二来已经快两年时间过去了,风灵月影宗发展的应该还不错,之前她走的时候,就有许多弟子即将突破筑基了,现在的筑基弟子应该不少,足够在结界消失后保护好里面的凡人,杀掉胆敢从山林里走出来的妖兽。 还有金丹期的阮桃,胡三,仙子,魔君等人在,维系风灵月影宗安稳应该不成问题。 以及崔玉容,在原里,她可是化为厉鬼的当天就有金丹实力了,一年元婴三年化神,只要有足够的阴气怨念神魂可供吞噬,鬼修可以说是世界上修炼最快的方式。 缺点是相较于其他魔修,更怕雷火天劫一类的东西。 虽然大多数魔修也根本没想过渡劫飞升这件事罢了。 可崔玉容身俱幽冥鬼火,又经历过天火焚身,早就有抗体了。 阮幸改变了剧情线,现在的崔玉容没有原剧情中那般怨力滔天,但依然死亡当天就化为厉鬼可以虐杀普通的金丹修士了,这两年来,有着须弥界义庄墓园的帮助,她的修为境界大概也不会慢到哪里去。 说不定早就已经元婴了。 想到这里,阮幸当即收拾了东西,退了租住的洞府。 还得到了当初预付的一半租金,四千下品灵石。 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她现在身上积分和灵石都已经趋近于零了。 小心的将灵石收好,阮幸转身朝着城外走去,顺便招出了自己的飞行法器,梭灵舟。 至于传送阵? 她可舍不得用。 大概七八天以后,阮幸的梭灵舟出现在南州云阳城的上空。 以她现在的修为根本不惧云阳城的护城大阵了。 正在城主府门外处理一桩事务的阮桃看到天上飞着的法器,原本有些怒容,见到那有几分熟悉的舟状法器时,才转而变成了略带惊喜的笑容。 等不及阮幸降下来,阮桃就招出飞剑飞上了半空,“阿幸!” 她扑了上来,阮幸连忙张开双手把她接住,飞剑自动收起,阮桃也在梭灵舟上站稳。 阮幸有些意外于阮桃的活泼,以前她也好几次很长时间不见面,都没有表现得这么兴奋过。 而且阮桃身上温婉的气质,和坚韧的品格也逐渐朝着略带锋芒的美丽上转变。 她变得更加明媚动人了。 “姐姐。”阮幸抱了一下她然后分开,好奇的笑道:“怎么这么激动?” 阮桃的瓷白的皮肤上透露出健康的红晕,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很想你,也很开心。” 从前的阮桃,自认为是沾了妹妹的光,得以从原生家庭中脱离出来,成了红头帮中锦衣玉食的大小姐。 因此阮幸叫她干嘛她干嘛,无论是学武功还是修炼功法,她都非常努力,生怕自己没办法帮到妹妹,拖了妹妹的后腿。 毕竟妹妹一步一步从一个赌注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她不敢想象妹妹究竟吃了多少苦。 从小,一直都是她充当一个保护者的角色,护着妹妹安稳无忧的长大,这几年的时间里,却一直是一个被保护者,让她感觉到非常的不安。 所以就算衣食无忧,她的生活中也一直都是压抑的色彩,蹙着眉头很少真正的开心。 直到从须弥界出来以后。 妹妹对她委以重任,她不仅参与了风灵月影宗的重建,帮助蔡文整理了书卷案宗,还肩负了带着其他弟子扫清周遭作乱的妖兽的责任。 让她心中产生了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虽然忙的脚不沾地,喘不过气。 但忙,忙点好啊! 这让她感觉她是一个有用的人。 阮幸走后,她当了城主更是如此,因为胡三修为上没她快,且比她更适应管理复杂的宗务,随意虽然明面上她和胡三都是云阳城和华阳城的城主,但两个城有什么事情都是阮桃去处理的。 倒是阴差阳错的降低了两城中各小家族对城中的影响力。 如今只能以阮桃为首,风灵月影宗任命的城主不再只是彰显实力的吉祥物。 阮桃身边一直都有一堆跟着她一起猎杀妖兽,守卫城镇安宁的弟子们,又尝到了当城主的权力滋味,她有金丹期的实力,其他小家族敢怒不敢言,只能任她为之。 虽然要做的事情更多了,阮桃却觉得生活更加充实。 因为,她终于能帮到妹妹了。 胡三只专心统度风灵月影宗的事情,尤其是阮幸交派给他,养银白鱼,种灵果树,酿酒,赚取灵石维持宗门运营等等,都要花费许多的时间和精力。 好在须弥界中还有许灿帮他,不然胡三整天也是忙到焦头烂额。 “你觉得开心就好。”阮幸笑道。 “我在山下做了很多你没交代的事。”开心过后,阮桃也想起了曾经的话,有些窘迫道:“我知道在修仙界也许这种事情每天发生都很正常,但我看不下去,我不想让别人在我的眼前欺负人,阿幸,你会怪我吗?” 赶走那些打家劫舍的散修吗? 这件事她早就知道了,而且觉得阮桃做的很对。 阮幸笑了笑道:“为什么要怪你?你只是太有责任感了。” 因为有责任感,所以阮桃六七岁就开始当家作主,承揽一切家务了。 因为有责任感,她才一直活的这么累。 阮幸只是有些心疼她。 感谢渤海奥黛的月票~ 感谢晴与月的月票~ 感谢一叶障目912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20918175316618的月票~ ------------ 第二百零八章 衣锦还乡 听到阮幸的话,阮桃才放松下来,又露出舒心的笑容。 开始忍不住和阮幸讲起她在山下遇到的各种事情,她又是如何处理的。 云阳城和华阳城内,以往经常有修士欺辱凡人的事情发生,虽然原先的城镇管理条例中已经将凡人居住的地方和修士活动的地方划分了区域,但难免会有交集之处。 修士尊贵,受了委屈的凡人只能有苦自己吞,不了了之。 阮桃和其他风灵月影宗的弟子从小须弥界长大,前身又都是混帮派的底层民众,相较于其他修仙者,他们对凡人更能感同身受。 正好胡三那边也缺灵石,阮桃干脆就大刀阔斧的改革,制定了一系列条款,无论什么原因,犯了错就拿灵石来赎罪,若是付不起,就强行送去猎杀妖兽或者分解材料这种脏活累活儿。 不同意她管理方法的修士,统统打一顿赶出城。 那些原本散漫的修士被赶出去之后本来是颇有怨言的,但他们出去之后其中有些人竟然被游荡在外的散修给打劫了。 这阮桃哪能看得下去? 当即组织弟子们把附近都扫清了一遍,雷厉风行的杀了几个劫道的修士,这才让两城附近的野外重归宁和。 不仅赢得了凡人的感激崇敬,他们大片的农田都在城外,因为常有修士争斗打架被破坏,导致粮产总是不符合预计的收益,没了这些劫道的修士,他们的农田被破坏的概率大大减少了。 还得到了其他修士的敬佩诚服,她不是随便找借口想要赶走修士,而是真真切切的想要用严格的方法管理城镇,对阮桃的印象也改观了。 原本风灵月影宗的风评在附近几个城镇中都不怎么好,只是碍于毕竟是属于人家的管辖范围内,不好说什么。 现在有了阮桃这一遭,传言中风灵月影宗行事狠辣疑似邪修的风声就渐渐淡了。 不过……被那些心怀怨怼的劫道修士传扬到了更远的地方。 阮桃说的眉飞色舞,阮幸静静听着,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可惜,也不知等到魔修入侵后,阮桃做的这些努力还能剩下多少。 只是她并没有打击阮桃的兴致。 阮桃现在做这些她觉得有用的事,能让她开心,也不错。 “你呢,在外面过的怎么样?”阮桃说了半天,忽然问道。 阮幸觉得自己的经历着实没什么有趣可讲的地方,想了想,从模拟里找了几件事轻描淡写的说给她听。 其中也包括了有关琴台鹤的事情。 阮桃听完若有所思的点头,“所以,你说的那个人是你在修仙界中交到的唯一一个朋友吗?” 阮幸一怔,“好像是这样。” 她一直独来独往,能称得上朋友的只有琴台鹤了。 她似乎从来都不会感觉到孤独。 “他没有站在你这边,是不是今后你不会再跟他有联系了?”阮桃有些惆怅的问道。 妹妹在外面有不顺心的事情,她也会觉得有些低落。    “大概吧,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阮幸模糊的回答了一句,便道:“等下回宗内以后,叫上胡三一起,说点事,我快要晋升了。” 阮桃顿时忽略了刚刚不虞的心情,连忙道:“好。” 她们回到风灵月影宗后,叫来了胡三,三人重新聚头。 在大殿中,阮幸率先对胡三道:“山上的魔修弟子都如何了?” “目前山上只有少量魔修弟子和魔君一起住在地宫中,大部分都被我转移到须弥界中种树去了,他们呆在山上不适宜自身的修炼,而且我也担心魔君带着他们偶有出格之事,如今留下的一些都是性子老实忠心可靠的弟子。”胡三回答道。 胡三行事也越发稳重了。 阮幸满意的点头,“很好,姐姐在城外的事情我刚刚都已经了解过了,现在我要和你们说的事情,就和刚刚我问你的事情有关,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她深呼吸一口气,“我马上就要闭关晋升了,但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晋升这件事,所以我会在须弥界内渡劫,渡劫结束之后,我就会带须弥树种子走,到时,须弥界内的结界,以及山上的护山结界,都会逐渐消失。” “山上也就罢了,还有护山大阵在,且地宫藏在正殿之后,留下的魔修弟子也没多少人,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而须弥界内,修为低微的弟子和凡人数量众多,你们必须安排弟子值守先前结界所在的无人区,防止山林内的妖兽侵袭。” 阮幸要带走种子这件事,之前就提起过,只是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能力保护没有结界的须弥界,阮幸那时修为也不足,便暂且将种子又留下来两年。 现如今阮幸即将晋升,种子就没有必要再留下来了。 他们都没有考虑过阮幸渡劫失败的可能性。 在他们眼里,阮幸是一个传奇,短短八九年时间里,从一个能够被胡三随便拎在手里毫无反抗之力的小丫头,一步步带领着他们,成为了红头帮的帮主,建立了风灵月影宗,带着他们修仙见识外面广阔的天地,改变了须弥界内恒古千年的格局和百姓生活。 这么多的事情,一个六岁的小丫头,只花了不到十年。 放在别人身上,可能几百年都办不到。 胡三眼中带着光,看着阮幸郑重道:“宗主放心,我一定会替您守好风灵月影宗和须弥界。” “我也是,我现在已经有能力帮到你了。”阮桃握了握拳。 她现在可是所有风灵月影宗能够站在台面上的,修为最高的人。 咳咳,主要是仙子魔君崔玉容他们几个都是幽冥鬼录的产物,见不得人。 “好,你们安排吧,其他人我就先不见了,我回来渡劫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阮幸说道。 “我明白。” 两人俱都点头说道。 越多人知道阮幸渡劫这件事,变数就会越多。 即便阮幸在模拟中已经知道自己可以顺利度过天劫,也不得不小心谨慎一些。 感谢感谢梦见洪荒的野书王的月票~ 感谢人间五月天_Cd的月票~ 感谢_熊猫君_的月票~ 感谢面条受君的月票~ 感谢青梅子1996的月票~ ------------ 第二百零九章 其他世界 从殿中出来的时候,她眼角的余光看到胡三在她出来后,身边水波纹的形状荡漾开,剑来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已经是阮幸来到这个异世界修仙的第八个年头了。 对于胡三来说,这声阔别已久的三哥,却让他等待了十年。 剑来的声音软软的,带着青涩稚嫩的味道,和在心神链接中的感觉差不多,但又有一点差别。 “三哥。” “嗯……好。”胡三有些恍惚,伸出手小心的放在剑来的肩膀上,神情复杂道:“你还记得大哥二哥的样子吗?” 他还是十一二岁的模样,在化身期以后,他的神魂已经可以自主离体,更依赖于寄存魂魄的傀儡本质,而不是这具躯壳了,所以阮幸也在研究功法的空闲之余,帮他把口中缝合的线以及满身的符咒都去了大半,剑来有自己的意识,即便没有那些困住他魂魄的符咒,也心甘情愿的服从阮幸为他的主人,且阮幸现在有了牵丝术,就更不需要那些多余了符咒了。 现在的剑来,除了一头白发外,看起来与正常人无异。 他懵懂的点头,然后又摇头,“记得一些,但是,也不记得好多。” 胡三欣慰的笑了,“记得就好,以前的事情,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慢慢讲给你听。” 这温馨的一幕只在阮幸的目光中停留了几秒钟的时间。 她转身走了出去。 阮幸不打算带剑来一起进须弥界,她的天劫,剑来帮不上忙。 就给剑来放几天假,让他多陪陪哥哥吧。 台阶下的广场时不时有弟子从中路过,但他们大多都不会抬头去看上面的大殿,阮幸也没想在这里招出梭灵舟吸引别人的主意,而是打算多习惯一下自己瞬移的术法。 她所有的没被模拟器面板记录的技能,都是只消耗神通力量,不消耗灵力的。 她的神识朝着须弥界的方向蔓延成一条线,逐渐延绵出十几里,在神识尽头已经有些模糊的感应下,发动了瞬移,让两处的空间产生了短暂的接触。 只感觉到浑身一轻,阮幸便陡然换了一片位置。 脚下刚刚落地,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惊恐中带着愤怒的嘶吼。 她连忙转身,回头看去,却是一个猞猁模样的妖兽,浑身带着灰棕色的花纹。 原来是一只金丹期的小妖兽。 被突然出现在它领地内的阮幸惊到了,发出了炸毛般的姿态,低吼着威胁。 不过它现在的修为能发出的攻击对阮幸来说就和挠痒痒一样,根本没在怕的,反而觉得它哈气的模样有点可爱。 微微眯起眼睛,阮幸释放出一丝元婴期的威慑,伸手比出猫爪的模样抓了抓,“哈!” 妖兽愣了一下,澄黄色的竖瞳中闪过迷茫的神色,不过它很快便感觉到了带着危险气息的威压,那是来自境界的压制。 比起修士来说,妖兽之中等级森严这条法则更为明显,修士还有可能为了情感正义复仇等因素向比自身更强的人发出挑战,而妖兽一旦发觉自己属于彻底的下位者后便会呈现出臣服的姿态。 它压低了身子开始止不住的颤抖,口中的声音也变成了小猫似的呜咽,见阮幸没有发起攻击的打算,果断的夹着尾巴逃跑了。 毫不犹豫地把它的领地让给了新来的强者。 “识时务的小东西。”阮幸好笑的收起了威势。 有一句话说的很好,在绝对实力的压制下,在激烈的反抗也像是宠物亮出爪子一样的玩耍。 因为没有威胁,所以觉得有趣。 阮幸现在就体验到了这种感觉,只不过她只是突然起了兴致逗一下小猫,并没有真的养一只宠物的打算。 第一次在现实之中使用瞬移,落点有点没太掌控好,她调整了一下,心中告诉自己下一次绝对不可以再落在什么东西面前了。 还好这次只是一个金丹期的小妖兽。 如果哪次落到什么不合适的地方,那就太丢人了。 她重新展出神识,估算着距离,继续瞬移过去。 又瞬移了两次以后,阮幸终于到了须弥界结界边缘的位置,体内的神通之力已经临近枯竭,她只能使用幻形术和面具法器改变了自己的样貌和修为,这才低调的进入国师宫,径直通过地下水池进入小种子所在的水泡里。 虽然结界树已经死了,可它留给阮幸的树根却没有随着它的离去一同化为飞灰,还保持着它原本穿透结界的作用,而它之前的树根身体几乎都被小种子吸收成养料了。 这树根看上去品阶也不低,等把小种子移栽走以后,结界消失树根没了用处,说不定还能再尝试一下炼器。 这水泡没法敲门,阮幸也没给小种子起名字,正在她纠结该怎么把小种子叫醒的时候,小种子似乎继承了结界树的感知能力,嫩绿色的枝桠从台阶的缝隙中伸展出来。 “小种子。”她轻声叫道。 小种子用枝桠的顶端碰了碰她,轻灵的声音便传了过来,“我要长高高,这里太暗了,我不喜欢。” 它似乎有些闷闷不乐。 因为这里是地下水泡的缘故,它见不到一点光亮,且结界树为了让它多吸收养料,前期小种子生长出的全部都是发达的根系,而细长的枝桠只抽出了这么一支。 阮幸斟酌道:“我这次来就是带你走的,之前的那颗仙台树,额,或者说是你的母亲,它说你能长出通天之径,让修士飞升灵界。” 小种子并没有反驳阮幸言语中母亲的这个说法,也不知道在植物的观念中,有没有母亲这个概念。 “是的,我继承了它的记忆,但是我需要三样东西,才可以生长出通天之径。”小种子轻灵的声音中多了一丝期盼,“天空,日月神光,鸿蒙紫气。” “什么?”阮幸有点茫然。 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阮幸陷入了沉思。 按照之前结界树说的话,因为通天之径生长有距离限制,所以小种子只能移栽到天上的那两座岛屿里,这大概就是天空的意思。    鸿蒙紫气大概可以理解为就是之前六阳书斋祖师人为收集而来的气运。 日月神光又是什么东西? 结界树好像提到的是清浊二气吧? “这是它消散之前留给我的,它想出来的可以替代的东西,清浊二气本就脱胎于日月之中,暂且可以一用。”小种子解答了阮幸的困惑。 阮幸皱眉道:“那该怎么做?而且,你应当是知道,我不可能寻找身具大气运的人来为此做出牺牲。” “只要我离天空越近,我可以自己转化日月神光,不过是速度有些慢罢了,所以你最好尽早将我移栽过去。至于鸿蒙紫气,这个世界虽然已经没有了,但你可以到其他世界里去拿。”小种子微不可察的叹了口气,“总之,先满足第一项吧。” 阮幸却神色恍惚了一下。 沉溺于小种子说的话,她喃喃道:“你的意思是说,除了修仙界和灵界以外,还有其他世界!?” 所以她穿越前的世界…… 为什么结界树以前没有告诉她呢? “当然有,只不过那些世界不一定有生灵和灵气罢了。”小种子奇怪道,“你不是去过很多秘境吗?那些秘境大部分都算是一方小世界的,只不过它们的空间依附于修仙界,没有自己的天道,也无法独立出去,只能静待着时间流逝,慢慢消散崩塌,你只需要去找那些存在了很多年却都无法让修士进入的秘境中,那些秘境空间隔绝的时间太久,是很有可能生出气运独立成为小世界的,那就是鸿蒙紫气。” 小种子说的也不无道理。 自从她领悟了空间切割术,她想起每次进入秘境时那种凝滞感,像是穿过了一层壁垒。 的确就像是隔绝的小世界。 如果成千上万年没有修士能够进入其中,也无法掌控这个秘境,那么很可能壁垒会越发的坚固,成为世界的屏障。 就可以和修仙界分割脱离出去了。 只不过,从来无人进入过的秘境是十分危险的,没有人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就算是归墟期进入其中,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全身而退。 “我怎么感觉你知道的比结界树还多?”阮幸狐疑道。 结界树从来没提到过这些。 小种子可疑的沉默了一下,然后道:“因为它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太久,被那些人为的气运污染,记忆混乱了吧,我也是继承记忆后梳理了很久才得到这些。” “好吧。”阮幸决定先不纠结这些事情,“我还有事需要你帮忙,等结束以后,就带你去天上。” “什么忙?” “唔……护法?我要晋升了,我打算在这里渡劫,需要你帮我掩盖一下天地异象。”阮幸道。 “护法?你一个修士找我一棵树护法?”它的声音一下子维持不住,变得有些失真,“我没有任何主动攻击的手段,就算张开结界护住你,也掩盖不了天地法相!” “你先别急。”阮幸道:“距离这里最近的元婴修士有多远吗?起码百里开外。你不需要护住我,我记得你有一个能力是可以让结界外的人看不见结界内的景象,我只需要这个,你用结界将头顶部分遮盖住,这样百里外的修士就根本不可能看到这些异象了,而附近的低阶修士根本不了解法相产生时引动的天道景象,到时我安排几个弟子去散播一下,就说有两个高阶修士在这里打架就好了。” “……如果你觉得没问题的话。”小种子最终还是妥协了。 毕竟,它现在只能把回到天上的希望寄托在阮幸身上。 其实,它就算不回到天上,一直在这里生长,又有什么关系呢? 除了不能移动以外,它可以把枝桠根系通过时间的积累生长到任何地方,反正它又不是妖,只要不主动显露神奇之处,它在外人的眼中就是一棵树。 可它也是天地间最为神奇的一棵树。 生而有智,承载着万千修士飞升的通天之径,它是天道创造出来的唯一。 它冥冥之中有一种使命感,推着它一定要这么做,至于为什么,它自己也不知道。 或许等它生长出通天之径以后,它就明白了。 督促着小种子展开结界铺向天空后,阮幸盘腿坐了下来,深呼吸一口气,“那么,我要开始了。” “等等,你有预感自己的异象是什么吗?我只能铺沿须弥界上方的天空,真的够吗?”小种子担忧道。 阮幸默道:“我不知道。” 她的确不知道,手中捏着的那次模拟是她唯一一次成功晋升归墟期,文字模拟中没有写明,她打算直接选择修为境界,也就无法选择记忆。 “不应该啊,你化神期应当可以得到天地感应了,至少会有一个模糊的景象,从前它在仙台上看着那些修士晋升时,都是这样。”小种子觉得不可思议。 阮幸能说什么呢? 她只能苦笑道:“我还没有化神期,我这次,是元婴晋升归墟。” “你疯了!?”小种子忍不住失声叫道。 “你怎么……你比你母亲活泼多了,也更像个人,不像颗树。”阮幸失笑一声,感慨道:“我也是,好多修士修炼到最后,都忘了自己原本是个人了,嗐,跟你说这些做什么,我真的要开始了,别大喊大叫的打扰我。” 小种子只能无奈的不再出声,心中却更为忐忑了些。 阮幸一遍运行功法将身体调整到最佳状态,她施展挪移的神通力量也恢复了不少,半晌,心态平稳放松后,平静的打开模拟器,选择了修为境界的选项。 瞬间,一股狂暴的灵力如龙卷风一般肆虐的流入进身体里,阮幸嘴角流出一丝鲜血,却没时间去擦,而是抓紧利用这些灵力包裹住自己的元婴,不断地挤压,变形。 似乎是因为有莲台秘境的经验在,她的元婴适应的很快。 不过一会儿,就已经隐隐有了一点脱离的趋势。 她的神魂融合的趋近于完美,所以脱离的时候,也更加费劲一些,但这都是必要经历的流程。 等到她可以彻底的将神魂离体,就会开始经历心魔劫了。 感谢书友20231002145930421的打赏~ 感谢_熊猫君_的打赏~ ------------ 第二百一十章 心魔劫(一) 广阔无声的天地之间。 阮幸的面前闪过一道道走马灯似的画面。 无数的人从其中走过。 阮幸冷静的双眸中逐渐失去了焦距。 破旧的出租屋内,醉醺醺的男人侧躺在掉了皮的单人沙发上,唯唯诺诺的女人一边蹲在门口借着走廊上吊灯的光洗一盆的衣服,一边小声的抱怨着:“该死的刘刀子,又赊酒给你喝,明天他婆娘又要堵着我要钱了,下个月的工资还没发呢你已经花出去一半多了!” 男人听的不耐烦,起身一脚踹在女人身上,女人惊呼一声,半盆水都打翻,湿淋淋的坐在地上,似乎被打习惯了,她第一反应甚至都不是呼痛和反抗,而是叫道:“要死啊你!水费不用交吗浪费这么多!” “老子赚自己的钱花怎么了?要你唧唧歪歪的话这么多,我看你就是欠打!”男人恶狠狠的挥了挥拳。 女人顿时降低了声音,怯懦道:“你本来厂里就总是缺勤,发的钱没旁人多,你还全花完,光靠我摆摊赚的那些勉强只够交房租,怎么养家啊,咱们还有丫头呢,她明年就要上学了,你……” “丫头片子上什么学!”男人被烦出了火气,拎起地上的啤酒瓶打在女人肩膀上,“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你还好意思花我的钱?自己生的自己养!” 女人挨了一下,啤酒瓶没碎,但她的肩膀上瞬间沁出了嫣红的痕迹,洗的发白的衬衣穿在她的身上,原本就被溅了半身水变得半透明,隐隐约约能看到其他地方留下得陈旧伤痕。 她熟练的抱住头开始哭嚎,“老天爷!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啊……你打死我算了!” 仿佛每一天重复的日子一样,她吵闹抱怨着上天的不公,日子的不顺,男人的无能,他肆意辱骂着自己的妻子,享受着来自对方的伺候,以及将从外界得来的不满都找个由头暴力宣泄在她身上。 似乎不这么做,生活就过不下去一样。 她的哭声点亮了走廊中的声控灯,这个两层的家属楼是厂里提供给工人们的廉租房,住的几乎都是工人和他们的家属,但他们好像习惯了时不时就有女人的哭声传来,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看热闹。 家家户户几乎都是差不多的情况,有什么好看的。 或许明早起来,会有其他女人怜悯的过来安慰一两句,然后说道男人都是这样的,忍忍就过去了。 里屋中一个矮瘦的小丫头听到声音噔噔的跑出来,张开手挡在女人的身前。 她害怕的浑身颤抖,却依然坚定的大声阻止道:“不许打我妈妈!” 嗒,嗒—— 阮幸往前走了两步,进入了这个逼仄的出租屋里。 这是她六岁的时候。 从前,每一次他们吵架的时候,阮幸都会躲在里屋中的纸箱子里,每年,姥姥都会送来一大堆的红薯粉条存放在木柜子里,她就躺在上面,闻着有些油腻的粉条味道,伴随着外面的叫嚷声,一直到睡着为止。 等她醒来,就又能看到正常的爸爸妈妈了。 但今年,纸箱子里没有了粉条,因为姥姥去世了。 同时,她也认为自己已经长大了。 于是,勇敢的站了出来。 “小丫头片子我看你是皮痒了!跟你妈一样想挨打是吧!”男人啐了一口,越发出离的愤怒,酒瓶子被他狠狠的甩在地上支离破碎,发出巨大的声响,他蒲扇一样的巴掌落在她脸上身上。 母亲依然在地上抱着头哭泣,瘦弱的女孩却抱住男人的腿,一口咬了上去。 天气并不冷,男人喝酒时又浑身燥热,只穿了一条短裤,被女孩一口下去就见了血。 他大叫了一声,“竟敢咬老子!养不熟的畜生!是谁供你吃喝长到这么大的!?为了你连儿子都没法生!老子砍死你给我儿子腾地方!” 他连蹬带踢的把女孩甩到一边,跑去厨房拿了把菜刀出来。 男人在工厂里干的是力气活儿,皮糙肉厚的,小女孩的牙对他根本造成不了什么伤害,只是破了一层皮,流了一点血。 但疼痛和酒意上涌,让他变得开始冲动不顾后果。 见到男人拿刀出来,女人终于知道动了,一把推开身前的小女孩,她跑出了门到走廊上,“这日子没法跟你过了!” 小女孩猝不及防之下摔倒在了地上,绊住了男人的脚步,男人一个趔趄,压过小女孩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倒。 他太重了,女孩感觉自己前胸后背都挤压在一起喘不过来气,整个脑袋都在晕眩,有种想吐的欲望。 男人经过这么一摔,迟钝的大脑把注意力放在了跑出去的女人身上。 “还敢跑!给老子站住!”男人举起菜刀嘶吼着追了上去。 虽然知道这只是心魔劫中的幻象,但阮幸还是侧过身让开了道路,她冷眼看着事情的发展,没有一丝一毫的触动和出手的想法。 女人挨家挨户的拍着门喊救命,有邻居被吵的没法,骂骂咧咧的过来开门。 “你们家有完没完?这都几点了还让不让人睡了!” 下一秒,他不耐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大片的血液喷洒出来。    男人气喘吁吁的追上来,本就醉眼朦胧的他看人几乎都是重影的,脚步踉踉跄跄,一刀就砍在了突然走出门的那人脖子上。 他顿时酒也醒了,腿一软坐在了地上,血液顺着流过来把他的短裤浸的一片濡湿。 “啊!杀人了!!”门后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发出尖叫。 阮幸已经记不清这件事具体的景象了,她只记得满眼都是大红色的血,和她糊住眼睛的泪。 救护车来的时候,判定脖子上中刀的那人气管被完全切开,血堵住了喉咙,抢救无效宣告当场死亡。 这个时期正是计划生育管的最严的时候,也是严打扫黑除恶的时候,更是她荒芜内心中留下淋漓伤口的时候。 酒后行凶,故意杀人,他被判了死刑。 结果出来的那天,母亲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袄,握着她冰凉的小手,拿着判决书哭的很伤心,她说,“都怪你!你惹他干什么!你要是好好的不惹他生气他怎么会杀人!” 阮幸不明白,她们……明明应该算是脱离了苦海啊? 之后的不久,因为男人的离世,她们被工厂要求搬出廉租房。 廉租房的租金是外面同样条件房屋的三分之一,女人没有正式的工作,她只是在早市和集会上帮别人摆摊卖假皮鞋。 她们根本付不起正常的租金。 在她们从廉租房搬走的那一天,母亲不告而别。 她一个人茫然的走在大马路上,有好心人觉得她可怜,把口袋里的半个烤红薯分给她吃,她狼吞虎咽的吃完后,那个好心姐姐说:“你迷路了吗?我可以送你回家。” 家…… 她在那个出租屋出生,在厂里长大,那算是家吗? 可是她和妈妈已经被厂里的人赶出来了。 小女孩犹豫了半晌,说出了工厂廉租房的地址,好心姐姐把她送了回去。 她站在家属院的门口手足无措,原先的家门上已经被挂上了锁,所有的东西都被清空,没有留下一丝一毫曾经住过的痕迹,就连走廊上的血都清理的干干净净。 有个认识她的工人家属看到了她,把管理他们的主任叫了过来。 主任问工人家属,“能联系上她家人吗?” 对面为难的摇头,“她爸都吃枪子了也没见爷爷奶奶来过,估计是早就没了,她妈没手机,听她聊天时提过有个在老家种地的妈,不过今年年初时候也没了。” 主任便叹了口气,把小女孩送到了派出所。 她在派出所的长凳上睡了两天,之后又到了福利院。 从头到尾,她都极为乖巧,不哭不闹,让人看了就觉得可怜。 福利院的院长是一个年纪很大的婆婆,她身上很有文艺气质,会吹口风琴,她问小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想了想,觉得爸爸妈妈既然都不喜欢她,不要她,那她也不要他们了。 她记得,姥姥姓阮。 “我叫阮幸。”她怯生生的说。 “哪个幸?” “幸福的幸。” 院长婆婆教她,见到来福利院的叔叔阿姨,要表现的活泼开朗,懂事听话,这样,她就会有新的爸爸妈妈。 小阮幸点了点头,在一个月后,就把院长婆婆的话付诸实现。 一对中年夫妻来福利院挑选孩子,他们结婚十一二年了,都没有孩子,最后到医院一检查,发现男方有先天性的弱精症。 小阮幸观察了一会儿,就凑了上去,露出甜甜的微笑,“叔叔阿姨好。” 两人笑了笑,对院长婆婆夸道:“这孩子真好,一点也不怕生。” 院长婆婆笑道:“那你们要不要跟她聊聊?” 女人迟疑了一下,“可我们想要个男孩。” “先聊聊也没关系。”院长婆婆说道,她露出遗憾的表情,“你们刚刚也知道,院里现在没有符合你们要求的男孩。” 算是解释了一下女主性格的原因吧…… 前面看到有评论质疑女主不像一个穿越的现代人,她太狠了,经历造就如此啊~她根本就不想回现代。 感谢书友20221023004510870的月票~ 感谢某丑人的月票~ ------------ 第二百一十一章 心魔劫(二) “先聊聊也没关系。”院长婆婆说道,她露出遗憾的表情,“你们刚刚也知道,院里现在没有符合你们要求的男孩。” 这个年代不会有人遗弃健康男孩的。 虽然小阮幸只进入了福利院一个多月,但里面孩子不多,她很快就认了个全,院里的几个男孩要么智力有缺陷,要么手脚有残疾。 稍微不太严重的都被人领养走了。 那对中年夫妻的要求有点高,剩下的他们都看不上。 中年男人和气的笑了笑,问了她的名字和年龄,挑剔道:“年纪有点大了,都记事了。” “记事不好吗?我会永远记住叔叔阿姨对我的好。”小阮幸一脸天真,“我还会干活。” 中年女人问道:“你会干什么呀?” 小阮幸讨好地笑,“我会擦桌子,会洗碗,会扫地,等阿姨将来生了弟弟,我还能帮阿姨洗尿布,带弟弟玩。” 女人忍不住笑了,“就她吧。” “不再多看看了?”男人问她。 “她说我能生儿子。”女人一脸喜色,“嘴甜,我喜欢,咱们来看孩子看的不就是个眼缘嘛。” 男人琢磨了一下,也觉得无所谓,反正医生说了他这辈子很难有自己的孩子,养别人的儿子,他心里总觉得不得劲。 两人约好明天过来办理领养手续。 院长婆婆笑眯眯的看小阮幸,“聪明的孩子到哪里都会过得很好的。” “我以前也不聪明。”小阮幸说道,“见到了婆婆以后,突然就开窍了,应该是婆婆教的好。” 婆婆便笑着摇了摇头。 她刚刚是故意那样说的。 爸爸妈妈天天都在因为儿子的事情吵架。 她说阿姨会有儿子,阿姨应该会很开心吧。 第二天,两人如约来了。 小阮幸过上了她梦寐以求的幸福生活。 有大房子住,有柔软温暖的床睡,有新衣服穿,不会挨打,不会挨饿,还给她报名了附近的小学。 他们说,“以后要改口叫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她从善如流的叫了一声。 新妈妈没有让她干她说过的那些活儿,而是真正的把她当自己的女儿来宠爱。 小阮幸差点忘了自己原本只是下水道的老鼠,被人爱过以后养的白白胖胖的,就以为自己是花枝鼠了。 这样的日子她过了足足三年。 人这种生物,一旦拥有过,再失去的时候就会变得极度的空虚和不甘心。 她以为她拥有了爱。 这种错觉在九岁那年戛然而止。 爸爸妈妈在房间里面说悄悄话,小阮幸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他们有什么小秘密。 爸爸说:“二胎开放了,要不咱们再去领养个儿子吧,小幸再过几年也长大了,等她嫁出去,咱们家里又空落落的了。” 虽然女儿贴心懂事,但他还是想要个儿子。 妈妈却犹豫道:“其实……我怀孕了,刚两个月,没好意思跟你说。” 他们两个都年近四十的人了,若是当初结了婚就生娃,孩子都上高中了,现在才怀孕,说出去惹人笑话。 “真的!?”爸爸先是狂喜,随后怀疑道:“在医院都查了我不能生,你该不会背着我跟别的男人有一腿儿吧?” “胡说什么!” 妈妈羞恼的锤他一拳,“我是那种人嘛?医生说了是很难,不是几率为零,那几率再小的事情,时间长了次数多了总能中吧?” “那可太好了!”爸爸激动的抱着妈妈亲了两口。 “不过,小幸怎么办?” 爸爸随意道:“你不是说了她懂事的很?应该自己能照顾自己吧,实在不行等你快生了就把她送回老家,让我爸管她。” “那可不行,你爸那人不靠谱,咱都养了小幸这么久了,就是养个小狗也有感情了,你先别告诉小幸。”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都听你的。” 小阮幸默默的退回客厅沙发上,拿出书包里的作业趴在桌子上写。 她在抄写课文。 “当雷云在天上轰响,六月的阵雨落下……” 她写的很慢很慢,慢到雨也落在了作业本上。 隔年春天的时候,弟弟出生了。 他们给他起名叫莫凡。 爸爸一脸得意的说道:“莫凡,就是不要烦恼,不要平凡的意思,咱们儿子将来长大了肯定有出息!还有个谐音模范,都是好兆头,我想了三个晚上才想出来的好名字,怎么样?” 妈妈还在坐月子,她忍着腹部和下身的疼痛,抱着软软的小婴儿喂奶,浑身散发着母性的光辉,“不错,小凡,小凡,诶哟,他抓着我呢,小手真有劲儿!” “莫幸,你觉得呢?好听吗?”爸爸问她。 小阮幸连忙夸道:“简洁大气,比我那些同学的名字都好听,爸爸真会取名。” 爸爸便满意的笑了。 为了照顾母子二人,家里新请了一个月嫂。 那月嫂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说要教她给妈妈熬汤,却把她手臂上烫出一个大泡,嘴里数落她:“连点活儿都干不好,没个姑娘的样子!等我伺候完了月子下户以后,看你怎么照顾你妈!” 妈妈听到了并没有说什么,月嫂支派她越发大胆。    小阮幸只是讨好地笑着,一边努力完成学校的课业,一边下课后开始学习更多的照顾婴儿和孕妈的方法。 只是她的努力并没有被人看在眼里。 许是月嫂说的次数多了,时间长了,妈妈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连续熬夜带孩子让她心烦气躁,她语气极差的责怪小阮幸,“你刚来的时候不是说自己会干活,会照顾弟弟吗?怎么都是只会说不会做?” 她是光鲜亮丽的城里人,时代也不停的在进步。 小阮幸在厂里的时候,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月嫂,尿不湿,爽身粉,婴儿擦脸油等等这些东西。 她无措的攥着衣角,低头道:“对不起,妈妈,我会学的。” 可妈妈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从来没有养过小婴儿的妈妈在四十岁的年纪过上了焦头烂额的生活。 期中考试过后,小阮幸的成绩下滑了很多,老师严厉的让她通知家长到学校来。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告诉了妈妈。 妈妈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我没空去,你要是再给我找麻烦,就别在这儿住了,把你送老家去。” 小阮幸沉默着退出房间。 她第一次感觉到,原来房子也没那么大。 根本就容不下小小的她。 月嫂终于下户了,小阮幸没来得及喘口气。 当天晚上,妈妈和爸爸在房间里商量。 “老公,我一个人实在带不了孩子,他太闹腾了,每天晚上都哭,我想让我妈来。” “你妈来了住哪儿?咱们家就两室一厅,前头因为月嫂跟你住一个房间,我都已经睡了一个月的沙发了,腰酸背痛的,别难为我了。” “你住小幸那屋呗,再说了,孩子晚上闹腾,也影响你休息,你白天没精神怎么上班啊。” “小幸都快十岁了,我怎么跟她住?” “就……送回老家一段时间呗,等小凡懂事了,再接回来。” “哎,也行吧,这可是你说的。” 两小时四十三分的绿皮火车,加上四个小时的中巴客车。 小阮幸背着自己的书包,和两身换洗衣服,到了这个连路都没有修好的村子里。 她转学进入了镇上的小学,每天要早起走四十五分钟的路。 爷爷是个不修边幅的老汉,他自己一个人住,家里面到处乱糟糟的,接了小阮幸回去后,他满不在乎的道:“自己找地方坐吧。” 他从不生火做饭,灶房都已经结满了蜘蛛网,院中的地上长满了杂草,每天晃晃悠悠的出去抽烟,吹牛,打牌,吃饱喝足的回来,扔给小阮幸两个冷馍馍。 旁人都羡慕他生了个好儿子,在城里赚大钱,虽然基本不怎么回来,却每年都给他打钱让老头衣食无忧。 小阮幸抿着唇,难以启齿的说道:“爷爷,我想住校。” “住呗,跟我说干什么。” “每学期要交四百五十块的住宿费和九百块伙食费。” “你爹没给你钱吗?”老汉怔了一下。 小阮幸沉默。 爸爸妈妈从来没有给过她钱,她上学时连一分零花钱都没有,她没有吃过零食喝过碳酸饮料,没有去过游乐场,没有买过玩具。 她有时候也会羡慕别人家的小孩拥有一切,但最后总会在心里告诉自己,你已经很幸福了,你要学会知足。 她知道爸爸妈妈对她已经很好了,不能要求太多。 但是现在,没有钱,让她面对这个陌生的老汉开口时,她觉得很难堪。 自己像是一个乞讨的乞丐。 如果当初没有去福利院,没有被爸爸妈妈收养,一直在街上流浪乞讨,或许她现在就不会这么难为情了。 老汉烦躁的挠了挠头。 她最终还是如愿住校了。 她沉默着在学校里面读书,考取了一个又一个一百分,但没有人再关心她的成绩如何。 她很少回爷爷那里,周末或者放假的时候,就用帮别人写作业的方式换取去对方家里玩的机会,顺便蹭一顿饭,很多孩子都很乐意,他们的家长得知自己的孩子和学校里的第一名是好朋友,也很热情的欢迎小阮幸去他们家。 爸爸妈妈也仿佛把她忘了,连电话都没打过一个。 六年级的时候,她来了例假。 血染红了校服裤子,她的脸色和脑袋一样,都是一片空白。 新来的生活老师是个年轻的男老师,他有些尴尬的给她放了三天假,让她回家问妈妈。 她鬼使神差的,回了爷爷那儿。 屋里没有人,想必是出去打牌了,小阮幸打开水龙头,洗自己的校服裤子。 老汉哼着曲儿进屋,看到小阮幸,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又看到盆里淡淡的红色,问道:“跟人睡了?” 小阮幸呼吸一滞。 十二岁的小阮幸已经明白这是这么意思。 她知道这个爷爷说话非常粗俗,但他每年都为她交了住宿费和伙食费,她觉得他应该是个好人。 但听到这句话她觉得自己可能做了一个错误的判断。 ------------ 第二百一十二章 心魔劫(三) 晚上的时候,一个人影摸进了她的屋里,黑暗中,小阮幸睁着眼,借着月光,看到了爷爷的脸。 他伸手要解开她的校服拉链,嘟囔道:“怎么睡觉还穿着衣服。” “爷爷,你要干什么?”小阮幸有些慌乱的问。 老汉嘿嘿笑了两声,“为了你我都少花好多钱去打牌了,让我摸摸怎么了?” “我是你的孙女,我是爸爸妈妈的孩子,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小阮幸挣扎着想起来,却被老汉按住了肩膀。 “你又不是我的亲孙女。”老汉无所谓道,“你爹都跟我说了,让我养你几年,等你大了就在村里说个人家,彩礼留着我自己花,他不管你了。” “怎么会……我不信……” 滚烫的眼泪成串的落下来,小阮幸不知哪里生出的力气,摸到床边放着的茶杯,拿起来狠狠的胡乱在老汉头上砸了几下。 老汉痛呼着松开手。 她不敢停留,风一样的跑了出去。 连夜跑到了镇上的派出所,报了警。 接警的警察披着外衣,打着哈欠,“你要报什么案?” “有人强碱我。”小阮幸苍白着脸,重复了一遍,“他要强碱我。” 因为连番剧烈的奔跑和运动,血顺着她的裤腿滴下来。 派出所找了个女警安抚她,“你这是来例假了?怎么不用卫生巾?” 她见过妈妈用那种白白的小东西。 她声音空洞的开口道:“我没有钱买。” 她知道要流血好几天,所以她没办法待在宿舍,也没办法去同学的家里,只能回爷爷那。 最便宜的卫生巾要十二块钱一包,爷爷给她的钱根本不够她有这么大的支出。 女警拿了一条自己的旧裤子给她换上,又给她买了新内裤和一包卫生巾,教她怎么使用。 她睁着黝黑的眼睛,一眼不错的盯着,轻声道:“谢谢你。” 接到电话的爸爸开车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头上包着纱布的爷爷黑着脸蹲在派出所门口抽烟,地上已经聚集了一小撮的烟灰。 爸爸赔着笑给端着保温杯的民警递烟,“误会,都是误会,小孩子不懂事。” “是吗?她报警说爷爷要侵犯她。”民警呷了一口茶,拒绝了爸爸的烟,指了指墙上禁制抽烟的牌子。 爸爸连忙解释道:“没有这回事,是她耍小孩子脾气不想呆在乡下,她不喜欢爷爷,什么事都不跟爷爷说,爷爷是看到她衣服上有血,以为她受伤了去关心她,没想到就被她砸了两下,不信咱去医院检查检查,她身上绝对一点伤都没有。” “这么一个小女孩,爷爷才六十多岁,以前天天干农活身体好的不得了,真想欺负她那不跟拎小鸡一样轻松?还能让她打了再跑了?再说了,她爷爷看着她长大的,能干这种丧良心的事儿吗?绝对是她不知道在哪儿学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学坏了,我们回去一定好好管教她!” 民警问爷爷,“是这样吗?” 爷爷臭着一张脸,嗯了一声。 小阮幸坐在椅子上握紧了拳头。 民警又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语重心长的说道:“这个年纪的女孩,青春期叛逆,我见的多了去了,你们这些做父母的啊,多上点心,别让孩子走了歪路。” “是是是,一定一定,都怪我和孩子她妈工作忙,没时间管她,以后一定多上心,麻烦您了。” “嗯,还有啊,咱们派出所是公共资源,告诉孩子不要什么事就耍脾气使小性子,浪费我们的警力,让真正有需要的民众得不到帮助,行了,回去吧,好好教育。” 爸爸大喜过望,连连点头,带着阮幸和爷爷走出了派出所的大门。 爷爷嗤笑了一声,对小阮幸道:“看明白了?有用吗?跟爷爷回家吧。” 小阮幸没理他,快走几步追上了爸爸,拉了一下他的胳膊。 “干嘛?”爸爸不耐烦道。 “爸爸,我很想你,我能跟你回家吗?”小阮幸抿着唇说。 “你如果能听话一点,爸爸会经常打电话回来的,现在爸爸妈妈都很忙,你不要无理取闹。”爸爸敷衍的说道,“为了你我还请了一天假跑回来,爷爷对你不好吗?你的学费,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爷爷给你的?真想把你爷爷送进监狱里去吗?” 小阮幸无力的松开了手,低下了头。 爸爸开车又回城里了。 “还不走?”爷爷说。 “我不会再回去了。” “不回去你想去哪儿?”爷爷诧异。 小阮幸的眼神慢慢变得冰冷,“跟你没关系,你们养我这几年的花费,等我长大了会还给你们的,但从今以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以后也不用再给我钱。” “哟,翅膀硬了,你爷爷我还没老呢。” “你迟早会老。”小阮幸的嘴角勾起毫无温度的微笑,“而我早晚会长大,我今天敢用茶杯砸你,明天就敢用刀子砍你,你不怕进派出所,我也不怕,我是未成年,不用坐牢。” 这个一向乖巧怯懦的小女孩怎么今天这么硬气? 爷爷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 似乎是被小阮幸带着杀意的话惊到了,他丢下一句“随便你”,便匆匆走了。 派出所离她住的学校不远,这个时间恰好是上学的点,她穿着校服和裤腿拖着地的裤子,行尸走肉一般的混在人流中游荡回去。 她走的很慢,第一声上课的铃即将响起,她还没有走进校门。 但她现在不想上课,只想将来,她该怎么办。 在前面的拐角,一个小胖子被几个辍学的小混混拉进了胡同里。 那个小胖子她认识,跟她同年纪,家境优渥,父母疼爱,是学校里小超市的常客,她经常看到他拿着大把的零钱在小超市挥霍,买各种稀奇古怪的零食饮料。 但他成绩不错,是个乖孩子,不是她代写作业的客户。 她目不旁视的路过胡同口,几秒钟后,又拐了回来。 捡起地上的半块红砖,脚步越走越快,冲上去给了背对着她的混混一转头。 混混惨叫一声往前扑倒在地,她紧接着去砸另外一个,下手稳准狠,毫不犹豫,她似乎完全没有目标,够得着谁就打谁,如果有人疼的蹲下身或者倒在地上,她就骑在那人的身上继续打。 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打的几个十三四岁的小混混哭爹喊娘,抱头鼠窜。 都说怂的怕横的,横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 小阮幸现在就是这种状态,她完全没有章法的就是想要打人。 几个小混混放了几句狠话以后连忙跑了。 她也将自己心中所有暴力的念头宣泄了出来。 现在的她很冷静,也很悲哀,她觉得自己现在跟那个喜欢家暴的亲生父亲一模一样。 难道她也继承了这种基因吗? 她会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吗? 小胖子小心翼翼地凑过来,“你没事吧?” 小阮幸道:“没事。” “哦,谢谢你救了我,赶紧走吧,我们快迟到了。” “站住。”小阮幸叫住了小胖子,伸出了手。 小胖子疑惑,“什么意思?” “保护费。”小阮幸认真道,“我打跑了欺负你的人,是不是在保护你?难道我不应该收保护费吗?” 其实她一开始是无视过去的。 但走过去以后忽然想到,这是一个合理宣泄心中不满的机会。 她不能打爷爷,不能打爸爸妈妈,他们都养过她,对她有恩,她欠他们,等到还完以后,才可以再去计较那些恨。    可她不知道自己该怪谁。 那就怪这几个人吧,他们出现的太不是时候了,活该挨打。 打完以后,她冷静下来,才想起来,以后爷爷不给她钱了,她该怎么住宿,怎么吃饭。 小胖子懵了一下,呆呆道:“这样好像是不对的……” “少废话,给钱!”小阮幸理直气壮道。 这好像比她找爷爷要钱的时候,心态上更放松一些? 完了,她真的继承了父亲的基因。 她适合干抢劫。 小胖子委委屈屈的从兜里掏出一把零钱递给她。 阮幸的目光变得柔和了一些。 这个小胖子,后来当了她的狗腿子小弟,让她在小学毕业前都没有饿过肚子。 算是她黑暗人生当中仅有的一点光吧。 正是那些人偶尔施舍出来的好心,汇聚成了一片星光,支撑着她后面的十三年。 比如那半块红薯,比如她人生当中的第一片卫生巾。 可惜幻象到此就结束了。 阮幸抬头看着天空,嘲讽道:“你让我重新看一遍这些干什么呢?揭开我陈年的旧伤疤让我看看以前的我有多么不堪吗?可你错了,我是阮幸,我不是莫幸,我没那么脆弱,我也不会绝望。” 她一步一步走来,从没忘过自己到底是谁,自己有着怎样的经历。 但她也从不会回头看。 也从来不提。 伤疤,是记在心里留给自己的教训。 而不是告诉别人后变成伤害自己的武器。 霎时间。 无数的画面在她眼前闪过。 有人手持利刃面容凶狠的朝她扑过来。 有人神情哀戚眼神空洞的凝视着她。 有人揪着她的头发口中不停责怪谩骂。 有人按着她的肩膀试图脱掉她单薄的衣裳。 那些出现在她记忆里的,熟悉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包围着她。 他们张牙舞爪的靠近她。 阮幸张开五指,然后狠狠的攥住。 他们都是幻象,他们的身上并没有看不见的线。 可心有所想,心魔,就有所变。 她觉得他们有,那就是有! 那些线在她手中攒成一股绳,被她狠狠的扯断! 下一刻,那些越来越近的人突然静止! 然后和身后的万千场景一起,纷纷崩裂成了碎片! 元婴小人张开眼睛,光团一样的小人脸上的五官已经非常清晰了,和阮幸小时候一样玉雪可爱的奶娃娃模样。 它和阮幸一样,张开手,像是撕开了什么束缚,猛地向上冲击! 冲破了一层无形的枷锁。 化神,已成! 带着淡淡光晕的神魂逐渐变得凝实,两个一模一样的阮幸面对面站着。 有些像是照镜子,但感觉又不同,她像是有两个视线。 这很奇怪,不过稍微用神识调整一下,她就适应了。 “这就是神魂离体吗……”她伸出手去摸对方的脸,同时自己也感受到了来自脸上的触感。 化神期,从现在开始,她就拥有了两条命了。 如果哪天她肉身死亡,还可以凭借神魂寄生夺舍。 她只欣赏了一会儿,就将神魂收了回去。 因为接下来,还有重头戏要上场。 她刚刚热血上头,嘲讽了天道,这个天道以前在她不小心害死女主的时候就针对过她,通过各种方式又让她把女主救了回来。 等下归墟期的异象,天道不会故意给她找麻烦吧? 不过,她引导女主折磨死男主的时候,天道却并没有任何表示。 难道因为这是个女频,女主才是核心,所以只要女主活着,男主死了也没关系? 她摸不清天道的脾性,只能小心谨慎的应对,神色凝重的望向天空。 沉重如墨的夜空不断地翻涌。 灰黑色地云彩仿佛流动着有了变化。 之前因为一次性提升两个境界,她体内的灵力暴涨,虽然提升到化神期注重更多的是神魂方面,但归墟期的灵力也不是她现如今这个身体能够承受的。 所以她才会在心魔劫前吐血,那是因为她的经脉被冲击的灵力损伤,几乎快要将她的身体冲破。 而现在,趁着异象还没开始,她抓紧时间调息自己的伤势。 焦黄色的蛋壳蜿蜒着向天空延申,小种子兑现了它的承诺。 它的蛋壳被撑的很薄很薄,已经透明到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但却完全的将天空全部遮蔽起来。 只留了须弥界中心一点,让阮幸渡劫。 它有些难受的对阮幸传音,“太远了……这样的结界我恐怕支撑不了很长时间。” “你可以,我相信你,你是最棒的小种子。”阮幸pua它,给它催眠。 小种子有些抓狂,“这种时候了不要开玩笑啊!” “不要介意,你尽力而为,能撑多久是多久吧,我会努力尽快完成渡劫的。”阮幸说道。 她刚刚才被迫经历了自己人生中最痛苦的一段时间,只想活跃一下自己压抑的心情。 “话说,你刚刚的心魔劫是什么?”小种子问。 “很恐怖。”阮幸一脸后怕。 小种子肃然起敬,“有多恐怖?” 阮幸叹气,“我竟然幻想有人爱我。” 她以为母亲爱她,所以为了保护她才推开她跑出了房门大喊大叫。 但她在父亲死了以后不辞而别,阮幸才明白,她懂个屁的爱,她就是纯粹的神经病,跟父亲一个锅配一个盖。 她以为爸爸和妈妈爱她,但实际上她只是他们无聊时当成宠物来养的慰籍,心情好了就抱着亲一亲说真可爱真乖真喜欢你,不喜欢了就可以随手当作垃圾一样抛弃。 人只有在满足物质上的生活以后才会寻求精神上的娱乐,他们富足且有时间,就领养一个小女孩逗一逗,却完全没有想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的人生负责,他们把时间和精力花费在自己的孩子身上以后,就不会有心思再去跟宠物玩耍了。 看到了还会嫌烦。 所以,从头到尾都没有人爱她。 她只能自己爱自己。 所幸,这个道理她在十二岁就明白了,还不算晚。 ------------ 第二百一十三章 凭什么 “……”小种子沉默了一秒钟的时间,说:“你脑子还正常吗?你是不是已经入魔了?” “我现在很清醒。”阮幸否认道。 体内的灵力已经初步稳固,她抬头看向黑漆漆的天空。 浓厚的云层下酝酿着一场不为人知的风暴。 骤然间,云层之中似乎被撕开了一条缝隙。 一颗似龙非龙的巨大头颅从里面探出。 阮幸的瞳孔猛地紧缩。 巨大的身躯也从缝隙中钻了出来,它身上璀璨的鳞片如同天上的繁星,星光闪烁,流光溢彩,如真似幻,在九天之上盘旋舞动,脑袋垂下来,头角峥嵘,长须舞动,气势磅礴,一双三白眼死死的盯着阮幸。 阮幸的脚仿佛生了根,一动也不能动,整个人定在了原地,只有不停颤动的发丝能够看出她的颤栗。 她瞪大了双眼。 不只是因为那条龙带给她的威势让人生出自身渺小的恐惧感。 也因为她觉得这条龙有一两分眼熟。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能够感觉到的是……它的愤怒? 只是她晋升归墟时的天道异象而已,会有自己的意识和情绪吗? 她对归墟期这方面的了解并不多,只能根据一些零星记载来猜测。 有些修士认为天道异象是与自身所追求的道有关联,有可能越修炼就越会靠近那个形象,成为自己的法相化身。 但也有修士认为,这是天道给予的评价和考验。 自古以来就没有哪个修士会死在天道异象之下,顶多就是没通过考验修为倒退永无晋升机会罢了。 这个世界是没有龙这种生物的,但是却有龙这个字,也没有关于它的记载,若说对这个字的印象,可能有些修士脑海中都想象不出它的形象,只知道是远古时期一种强大的妖兽种类,现如今已经不存在于此世之中了。 如果是第一种可能,阮幸在现代见过龙的形象,天道异象出现她脑子里的形象倒也说得过去。 可是她想象出来的形象会对她表示愤怒,会想杀了她吗? 阮幸毫不怀疑,它身上有着有如实质的杀意。 可它身上那种带有压制性的威慑……实在是太强大了,让阮幸没办法使用任何力量去反抗。 它更像是天道的意志。 让她忍不住怀疑自己会死在这里。 可是不应该啊……她模拟中明明是成功晋升归墟期了的,难道这么逼真的异象也是幻觉吗? 一声长啸响彻天地,狰狞的龙头朝着她向下俯冲而来,她忍不住有点想闭上眼睛,却还是强迫着自己直直跟它对视。 “你想杀我……为什么……”阮幸喃喃道:“你不是我的异象……” 到现在她终于是确定了,这就是天道,在借着晋升时引动天地异象的时候,主动出击来杀她! 她恍惚间看到龙在嘲笑,它说,“你凭什么还活着?” 手指微微动了动,阮幸忍住眼角的酸涩,用顽强的意志战胜了本能的恐惧。 可是不行……她完全无法调动身体内的灵力,似乎周边的灵气也都已经被天地压制住了。 她连小种子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天地之间,万籁俱寂,她只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我凭什么活着?”阮幸重复了一遍,忽然笑了,“原来是你。” 她想起来为什么觉得它眼熟了。 不是因为它像龙。 而是因为她曾经在莲台秘境的琉璃宫殿中,见过它。 一瞬间,她忽然想通了很多事。 她第一次在模拟中进入莲台秘境时,在琉璃宫殿中感受到了一股非常危险的气息,她以为是某种实力强大的妖兽,便没有进去。 那时候因为连台秘境刚刚形成,空间不稳,它化为的琉璃蝾螈能够最大限度的使用它的力量。 她第二次进去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年后了,莲台秘境空间稳定,它的力量也无法发挥,发现自己没办法杀死阮幸后,便缩着不出来,却被阮幸发现了,它只好半真半假的编了一段故事给她,之后又给了她错误的通玄经功法,想让她修炼失败而死。 难怪,她用模拟器试了那么多次,都无法成功修炼。 后来想到要结合自己的神通之力,才用了三四十次模拟,就成功了。 看来是她在结合神通之力改动功法时,阴差阳错将蝾螈放入进去能够致死的错误删去了。 天道凌驾世界之上,它是世界的意志,却也无法擅自下场违背天地法则亲自杀死一个令它不满的变数。 这次天道异象,很可能就是它最后一次机会了。 所以才会按捺不住的出来。 可就算想明白了这些,她又该如何对抗天道? 阮幸内心焦急的想着办法,她该怎么做才能从天道手里活下来成功晋升归墟期? 在这危急万分的时刻,或许是因为刚刚心魔劫的缘故,她脑袋里面竟然想起了前世。 她为了活着,为了很好的活着,她做了很多努力。 她不再奢望从其他人身上得到情感,转而从自己身上得到被需要的价值。 代写作业已经没办法满足她的日常生活需求,她开始在附近的混混圈里闯出了一点名声。 她的道德底线很低,变得冷漠,否则一个小女孩,没有人会把她放在眼里。 她付出了一身的伤,换来了半年后足够上学的钱。 后来她也去打过工,洗过盘子,搬过快递,磕磕绊绊,半工半读,付出了比旁人多好几倍的辛苦,勉强上了一个普通的大学,毕业以后找了一份月薪三千的工作,学着像其他普通女孩子一样,追剧,喝奶茶吃零食,拍好看的照片发朋友圈。 很多人说,长大后第一个要养的小孩是自己。 她把自己养的很好。 这个世界很差劲,可她还是想活着。 不为别的,只为了自己能够决定自己的人生。 越来越近的头颅倒映在她的瞳孔里,她眸中除了星光闪烁还有波涛汹涌。 她轻声道:“蝾螈,你问我凭什么活着,我告诉你,因为我想活着,如果哪一天我死了,那也只可能是因为我想死,我站在这里,走到今天,就是为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不需要任何人替我做决定。” 震惊,这一章竟然被审核了,我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哪里有问题,看了一下修改后的版本……好吧,审核给我删了一段女主前世不太光彩的经历,看来是不可以描写主角为了活着干违反道德法制的坏事?大家可以自行想象 ------------ 第二百一十四章 命运线 神通之力……神通之力—— 阮幸顶着巨大的压力和痛苦,拼命调动体内的力量。 蝾螈的三白眼中闪过一道不屑,“你很勇敢,但很可惜,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吾为天道意志,这个决定,吾帮你做!” 瞬移……空间切割术……牵丝术…… 她现在连动都动不了! 而所会的神通之术,几乎全都对现在的局面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 可她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等死。 她忽然想到,她的牵丝术控制不了天道,那能不能控制自己呢!? 她之前还从来没考虑过这方面,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碰到自己的线。 但事到如今,只能拼一把了。 刚刚在与蝾螈对话时拖延的时间没有白费,她已经能够调动体内的部分神通之力,循着自己的神魂边缘,她一寸一寸的寻找自己的线。 果然有! 在她摸到自己丝线的一瞬间,海量驳杂的信息侵入了她的识海! 似乎整个神魂都被搅碎的痛楚让阮幸惨叫出声,可她的神通之力仍然没有放手。 这也是她唯一的机会,放手就是认输,她绝不能放! 忍着剧痛察看那些信息,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台多线程的电子处理器,而那些信息就像是一颗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每一根树干的分支,都承载着无数她曾经模拟过的记忆。 那一根根延展出去的枝桠,就是她人生的轨迹。 那些分叉的枝叶,就是她人生中每一条不同的路。 她没有看粗壮的树干和低层重叠交错的部分,而是抬头看向了最高处。 她人生中走的最远的路,是哪一条? 究竟又走了多远? 参天巨树的顶盖处,上面的信息斑驳不清,像是给阮幸的眼睛添加了一层高斯模糊的滤镜。 却反而让阮幸觉得心安。 最顶端的地方是她现在没有的记忆,那就代表着,她不会死在现在。 她手里面握着的线,是自己的命运。 看着看着,她整个人都轻盈的漂浮了起来。 她想触碰那树的顶端。 看似发生了很多事,但实际上从她和蝾螈对话到现在只过去了几秒钟的时间。 蝾螈的头颅和四只利爪已经近在咫尺,仿佛下一刻就要将阮幸彻底湮灭,神魂不在。 然而,平静了许久的云层再次翻涌起来。 刚刚合上的缝隙突然裂开,一个浑身包裹着黑色风衣看不到面容的女子跨过缝隙,芊芊玉指一点,刚刚还气势威猛的蝾螈猛的被一根绳子吊上了空中。 蝾螈怒不可遏的不停扭动挣扎,四爪扑通乱蹬空气,整个身子来回翻腾想要摆脱绳子的束缚,却没有丝毫作用,只能发出嘶哑的吼叫,目眦欲裂的瞪着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没有停留,就像是牵着自家宠物狗那样,拽着蝾螈就要回到缝隙中。 “等一等——”阮幸无力的身体失去了天道威压的钳制,没有了支撑跪坐在地,她问那道天空中的女子法相,“你是未来的我吗?” 女子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一样,待蝾螈的尾巴彻底没入缝隙,她们就消失了。 怎么会……阮幸心中又有一丝忐忑升起,如果那女子真的是未来的自己,那么她应该知道自己此时叫住了她,有这段记忆,那么为什么不停留下来呢? 天空中浓重的云层开始散去。 她的耳边也响起了小种子气急败坏的声音。 “你到底好了没有啊!我快撑不住啦!” 阮幸定了定神,恢复了原本的神色,无奈笑道:“别急,已经结束了。” 她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灵力已经开始缓慢流淌,神魂之中联系更加紧密,甚至还能隐隐感觉自己可以暂时的引动天地之力。    她已经成为归墟期了。 不过,体内的神通之力到是干涸的一点也不剩了。 小种子吁了一口气,焦黄色的蛋壳从天下坠下来。 看来它也是到极限了,阮幸再不出声,它是真坚持不住了。 然而,结界撤去以后,天空中的云层也完全消散,原本墨一样的夜空,突然亮如白昼,照的人睁不开眼。 白光延申的很远,至少在她的肉眼和神识当中,都没有找到边际。 她归墟期的神识距离已经翻了两番,现在方圆百里之内都能看的纤毫毕现。 似乎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白中。 糟糕! 阮幸后知后觉的想起。 蝾螈是借助她晋升时的天道异象过来的。 蝾螈走了以后…… 这白光才是她真正的天道异象!? 果然人不能突然放松,这结界撤早了! “你不是说结束了吗!”小种子惊呼。 “我……算了。”阮幸颓然道,“我以为结束了。” 小种子叹气,“不过你这个异象范围也太广了,就算我不撤结界,恐怕依然会泄露出去。” “你看不到我刚才晋升时发生了什么吗?”阮幸问。 “看到了啊。”小种子感觉莫名其妙:“心魔劫结束以后你就坐在这里一直没有动过,然后忽然身上灵力暴涨,又过了一会儿,我坚持不住了,就一直喊你,你半天才回应我。” 大概是天道出手屏蔽了其他人的感知。 它也不想自己亲自下场杀掉一个修士的事情被其他人知道吧,这也太没天道的逼格了。 “那这段时间持续了多久?” “大概半个多时辰吧。” 也就是说,她总共渡劫的时间,不超过一个晚上。 白光只持续了三五分钟左右,就又不见了,夜空恢复平静,可是各大势力宗门,今夜都不能平静了。 仙元大陆上又出现了一个归墟期,这将打破如今五州势力的格局。 毕竟现如今,修仙界几乎没有明面上的归墟仙君。 也不知这个新鲜出炉的归墟仙君是哪家的……他们默不吭声的,突然冒出一个归墟仙君,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大宗门之间心思各异,少不了连夜召开一个宗门会议商量。 “你晋升结束了,是不是要带我走了?”小种子又说道。 “等我休息两天。”阮幸摇头道。 她觉得自己心神极为疲惫。 尤其是被掏空了的神通之力。 嘱咐小种子照看好自己的身体,阮幸两眼一翻,昏睡过去。 感谢晴与月的打赏~ ------------ 第二百一十五章 看不到的命运 而阮幸不知道的是,灿如白昼的华光并不仅仅只出现在南州地界。 中州,玄冰宗。 正在夜观星象的青濛道君突然被白光晃了一下眼睛,他嘶了一声,微微偏过头去,用手背遮挡。 这华光并没有对任何人任何事物造成伤害,只是存续了百息时间,就消失了。 有幸看到的修士们议论纷纷。 “这是什么东西?好厉害的阵仗!” “这好像是天道异象吧?难道有前辈晋升归墟了?” “你怎么知道,你以前见过?” “我哪有这见识,最近一次有记载的天道异象都已经是八百多年前了,我那时候还没出娘胎呢!” “你说的记载我也看过,可没这么大范围,我瞧着刚刚那光是从南州的方向过来的,竟然能涵盖整个中州!” “该不会是仙道至宝横空出世?!” “得了,洗洗睡吧,以咱们的修为这等宝物肯定是无缘相见了。” 天衍峰上,青濛道君眯起了眼睛,背在身后的手中突然出现一个闪耀着紫色圆环的八卦盘,他伸出手,淡漠的眼神垂下注视着八卦盘,眸中泄露出几缕金色光芒。 突然,他猛的喷出一口鲜血落在八卦盘上,八卦盘顿时暗淡无光,他也面如金纸。 “怎么会……”他惨白着脸,有些不可置信的自语道,“全都乱了……怎么会,什么都看不到……” 他仿佛被打击得有些怀疑自我。 一只手从身后扶住了他,青濛道君回头一看,一个温柔的女子面带担忧的对他关切道,“林峰主,你还好吧?” 青濛道君怔怔回头。 是小池峰的李峰主。 她身边还站着宗主,两人具都是看到异象之后,立刻便来了天衍峰。 “我没事。”青濛道君摇了摇头,有些失神的去擦八卦盘上的血,却怎么都擦不干净,脸色越来越难看。 “别擦了。”宗主制止道,“既然看不到,就不要强行看了,先养伤要紧,说不定你看的那人境界超你太多,引起了反噬。” 虽然青濛道君能够预知一个人或者一件事的命数,但他看到的并不完全,只有模糊的画面和批语,最终还是需要他们猜测解答。 用处有,但没那么大,不至于让青濛道君为了批别人的命而自己丧命。 因此宗主温声细语的安抚着青濛道君,让他不要太放在心上。 “这不一样!”青濛道君忽然激动起来,“我的观命扶乩之术,根本就不受境界的影响,而且也不会引起对方的察觉,我看到的只是那人未来有可能出现的命运!我看不到,不是因为那人晋升了归墟期,而是因为他遮掩了天机,改变了自己的命数!” 李峰主皱了眉,不解道:“冷静一点,那人可能修炼的是和你同宗同源的术法,所以能够遮掩过去,他若是擅长卜命,我们倒是更放心一些。” 这种窥伺天机的术法,基本上就是在天道的雷点上蹦迪,除了那些痴迷此道的修士,没有人会不顾自己生死的修炼这种既不能提升境界修为又不能提升战斗力的术法。 万一被反噬,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们只以为青濛道君前半生顺风顺水,在观命上从来没出过差错,所以有些接受不了现在的失败。 “不一样的……”青濛道君颓然地摇头。 他甚至无法形容他看到了什么。 以往若说是看不到,顶多是看不清,太模糊,没有指向性地画面批语。 可这一次,当他尝试用八卦盘去观命地时候,他仿佛整个人陷入了一潭粘稠地死水之中。 无法前进,无法后退,无法上浮,无法下潜。 虽然他早已化神期无需正常呼吸了,但还是感觉到了一种窒息的痛苦。 在那一潭死水之中,他眼前是一片虚无的白,当他好不容易从粘稠的潭水中挣脱的时候,回头看去却只见到了一颗参天大树。 那树高的望不到头。 让他油然而生一股敬畏之心。 他甚至不能再多看一眼,便已经受到了严重的反噬,吐出了污血染脏了八卦盘。 他失魂落魄的转身离开峰顶。 姗姗来迟的青虹真君刚一落下来,朝着宗主匆匆行礼,便追了上去。 “江峰主,麻烦你照顾林峰主了。” “嗯。”青虹真君微微点头。 李峰主又转头看宗主,“看来林峰主没办法告诉我们有用的信息了,宗主,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先召集程峰主他们吧。”宗主想了想道,“这次异象涵盖范围之广,有记载以来从未听闻,正好前几日东州万宝楼不是送来帖子邀请我们去参加最后一次万宝楼拍卖会吗?我想大概八成以上的宗门都会派代表去的,我们可以借此机会和其他宗门一起交流,到时,那个出了举世无双归墟仙君的宗门,一定不甘心默默无闻。” “万宝楼的拍卖会不是还有大半年时间才开始吗?”李峰主诧异道。 “半年而已,等得起。”宗主微笑道,“给他们时间又能如何。” 李峰主便默默垂眸不语。 与此同时,类似的情况在其他不同的地方上演。 …… 阮幸一觉醒来,只觉得神清气爽,身上一点不舒服的地方都没有了。 她随口问一直看着她的小种子,“我睡了多久?” “整整三天。”小种子有些怨念。 “啊,三天。”阮幸愣了一下,难怪她感觉心神上的疲惫感都一扫而空。 果然嘛,人还是要睡觉的,修炼把睡觉都进化掉了,人生就少了一种乐趣。听到小种子有些闷闷不乐的情绪,阮幸问道:“这三天发生什么了?你怎么了。” “你睡着以后,我就把你带回地下水泡了。”小种子说道,“可外面的异象又糊弄不过去,他们都知道你回来了,要不是你那个副宗主出来说了你在闭关,他们都要闯到我家来了。” 谁啊?这么莽撞? 阮幸安抚了一下小种子,小种子不停的抱怨出声,“你那个白色的小跟班,叫剑来的,本来还乖乖听副宗主的话在外面安安稳稳的,后来知道你的灵器一直在你身边,他就呆不住了,一天进来好几遍,我的结界又拦不住他,跟串门似的。” “他一来,不得了,开了个好头,什么人都能进来了,你那个仙子魔君,还有鬼修什么的,都进来逛了一圈,我实在没办法,我的结界只能拦住活人,死了的我是真关不住。” 这……剑来是和蔡娇吃醋了吧。 阮幸有些好笑的弹了弹手指,白玉剑飞了出来,在阮幸身边打转,似乎很是高兴和得意。 “你跟剑来说什么了?”阮幸道。 “没说什么呀,姐姐,我就在这里陪着你,我是你的灵器,当然贴身保护你了,跟你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蔡娇无辜的说道,“不像剑来哥哥,一下子就被胡三哥哥叫走了,渡劫这么危险的事情,都让姐姐自己一个人面对。” “哪儿学的这么油腔滑调,我不是说了么,心魔劫和天道异象都是无法用武力强行抗衡的东西,所以不需要你和剑来留在我身边,你不听话,还怪上剑来了。”阮幸无奈的用指尖戳了戳剑身,“剑来老实单纯,以后不许欺负剑来,知道吗?” 蔡娇有些娇嗔地答应了一声,剑身又化作流光消失不见。 阮幸轻咳了一声,继续问道:“仙子和魔君进来干嘛了?” 剑来和崔玉容还有可能是出于关心。 但谢逢和沈灵云……她不觉得他们有特别深的交情,虽然她很佩服仙子的人品,但实际上,在金台秘境中他们做的交易,干活出力的是谢逢,一定要让她带他们俩出去的人也是谢逢,仙子只是被他们说服勉强同意。 之后也是谢逢要留在须弥界,仙子才留下来。 这中间有很多次,仙子都可以有机会跟谢逢同归于尽,但她每次动手教训谢逢,都没有出杀招。 谢逢也不像真的要跟沈灵云打架,而是逗着她玩。 之后,沈灵云在须弥界中待了一段时间以后,她见过了凡人的人间疾苦,也收了徒弟有了其他的牵绊,才做出了一点点的改变,也同意了帮助阮幸重新规划须弥界的要求。 他们的关系到底有多复杂,阮幸不想了解,但她唯一确认的是,谢逢不可轻信。 “不知道,那个魔君,他好像想偷你东西,但被仙子拦住了,也没说什么话,就互相瞪着对方瞪了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他们就走了。” 偷东西? 阮幸垂眸思考。 她身上有什么值得谢逢偷的? 该不会,他还没有放弃在她身上得到幽冥鬼录中控制傀儡的方法? 他一直忌惮着自己掌握了他的傀儡命门。 等等……幽冥鬼录不止自己一个人有。 她猛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追问道:“崔玉容是什么时候来的?” “就在魔君他们两个离开不久之后。”小种子回答。 阮幸忍不住皱了眉。 时间倒退回一天之前。 “你干什么又跟着我?”谢逢朝着沈灵云露出流里流气的笑,“难不成舍不得我?” 沈灵云似乎已经习惯了谢逢这张没个把门儿的嘴,只是微微蹙眉,面容平静道:“不要胡说八道,没礼貌。” “哈,随便你吧,我要去看望咱们闭关苦修的宗主,你也要一起来吗?” “宗主说不让你随意出入须弥界,你平日里违规犯忌便罢了,不要在宗主闭关的节骨眼上惹事。”沈灵云冷声道。 谢逢眼睛微微睁大,有些不可置信的笑出了声,“你现在这个样子,一口一个宗主,叫的这么好听,你该不会忘了你是玄极宗的人吧,你忘了你师尊对你的养育教导,忘了你刚死的时候日夜在洞府中痛苦愧疚,没有报答师尊深恩?” 没有想到谢逢这么轻易揭开她的伤疤。 沈灵云抿了抿唇,艰难道:“我没有忘,可我已经是傀儡之身,邪修造物,这辈子不可能再回到玄极宗了,阮宗主帮了我,信任我,我自然不能辜负。况且……” 她顿了顿,清冷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苦涩,“是你忘了我痛苦愧疚的根源是什么,如果我当时立刻就死了,我就不会觉得愧对师尊,是你,是你强迫留下了我的神魂不让我消散,分给我力量,让我一同背负你吞噬了那么多同门修士的罪孽!” “那你出来以后为什么没有立刻杀了我呢?是对我日久生情,下不了手吗?”谢逢笑道。 “我想死不能死,想活不能活,你笑着看我挣扎沉沦,我痛苦于这么沉重的罪孽,却又窃喜于自己依然还活着……我无时不刻的渴望死亡,可又告诉自己,你都活着,我还没有杀死你,我怎么能死呢?在这种矛盾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当我真正进入这具傀儡身体的时候,我才明白,你在引诱我入魔,而我……” 沈灵云痛苦的闭上眼睛,却流不出一丝的眼泪,“我早就已经入魔了。” 多么可笑,她一直不肯面对着的事情。 她一直从小被师尊教导着,除魔卫道,自己却入了魔。 谢逢忍不住笑出了声,“是啊,我在诱你入魔,你终于肯承认了。” “可那又如何呢?”沈灵云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入魔又怎么样呢?我今天在你面前承认这些,不是为了和你同流合污的,我只会做我认为对的事。” 只能说,是阮幸的行为给了她重新认识这个世界的勇气。 即便是魔,她依旧可以嫉恶如仇。 阮幸杀了那么多修士,用邪法制造傀儡为自己所用,她做的事情放在几千年前她的眼里是万恶不赦的魔头。 可现在,她看到了阮幸杀掉的人都是有原因的。 她看到了须弥界内如今欣欣向荣的景象。 她不会认为阮幸是魔头,同样也不会唾弃自己,她是入魔,可她不是魔头。 谢逢顿时失了兴趣,“嘁,没意思。” 他转身要走,可却不是离开的方向。 沈灵云追了上去,“我不会让你趁宗主闭关伤害她的。” “我干嘛要伤害她?”谢逢无语道,“我是她的傀儡,她一个念头我就魂飞魄散了我哪来的胆子害她。” 感谢雍南的打赏~ 感谢书友20221023004510870的月票~ 感谢渤海奥黛的月票~ 感谢7777777K的月票~ 感谢书友20190927135209710的月票~ ------------ 第二百一十六章 你也不是狗 “那你想要什么?”沈灵云狐疑道。 “自由。”谢逢道,“你不想要自由吗?” 沈灵云蹙眉道:“可是,她并没有限制你的行动,只要你完成了帮她教导弟子的诺言,你随时可以离开。” “这一样吗?我们都和她签订过契约,只要一日不死,她随时都能反悔,更甚至,如果有一天她死了,我们都要一起陪葬。” 沈灵云沉默了一下,“那也没什么不好。” “我可不想这样,你当过狗吗?”谢逢嗤笑,随后不等沈灵云回答,便继续道:“看似你是自由的,可是主人会在你脖子上绑上一条绳子,你所能活动的范围大小,取决于主人给你的绳子有多长。” “契约,就是这条绳子。” “可我又不是狗。”沈灵云不为所动。 谢逢静静的看着她,忽然笑了,“对,你是天资卓绝,光风霁月的灵云仙子,我是狗,行了吧?” 本以为这段对话到此就要结束了,谢逢已经不想再和沈灵云争辩。 没想到沈灵云却异常固执,她反驳道:“你也不是狗,你是魔头。” 谢逢的脚步便顿了一下。 他自嘲的摇了摇头,“真是疯了,我跟你说这么多干什么。” 两人已经到了国师宫的地下水池处,原本嶙峋的树根已经不见,只剩下一片平静如墨的池水。 他转身便跳了下去。 在最底部的水泡里,阮幸的身子半蜷缩着,侧躺在一张树枝团成的小床上,清丽的小脸上是恬静的睡颜。 沈灵云追着谢逢到了水泡里,“站住!我给你的容忍度已经够高了,你不许再向前一步。” “我凭什么听你的?”谢逢嘲笑一声,便自顾自的走向阮幸。 地面上的树枝疯长,瞬间将阮幸的身体紧紧包裹在一个茧中。 小种子的声音略带些紧张,“你们再靠近,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了!” 但其实它的心里也没底。 它这个物种,是把所有属性点都点在防御上的典范。 结界才是它最擅长的东西,它根本没有主动攻击的手段,即便是对方闯入了结界遭到了结界的反击,它的反击也只对活人有效,这些傀儡简直是出入于无物,把它的面子往地上踩。 谢逢又往前一步。 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芊芊玉指如银钩铁环,紧紧箍着他的肩胛骨。 他回头看着沈灵云那双固执的眼睛,仿佛透过这具不合身的躯壳看到了她内里不屈的灵魂。 就这样对视了一炷香的时间。 谢逢收回了往前的那一步,歪头笑了一下,离开了水泡。 沈灵云和小种子同时松了口气。 “他怎么突然走了?”小种子疑惑道。 “可能是看到没机会了吧。”沈灵云道。 她和谢逢都曾经晋升过化神期,自然知道心魔劫是如何度过。 阮幸这样恬静睡着的样子,实在不像是在渡心魔劫。 “她应该已经渡过心魔劫了,那魔头来晚了。”沈灵云看着那树枝包裹的茧,神情复杂,“她竟然只用了一个晚上就度过了心魔劫。” 小种子回想了一下阮幸说的话,补充道,“对,她说太累了,要休息。” 所以即使吵醒了阮幸也没关系,谢逢知道影响不了什么,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果断的离开了。 但既然阮幸嘱咐过小种子守着她,它就不能让其他人打扰。 而已经走了的谢逢心里想的却是别的事情。 他之所以突然这么紧迫的要得到解除契约的方法,就是因为昨晚的异象。 风灵月影宗上下都知道,阮幸之前是元婴期,就算这次回来了,渡劫渡的也是心魔劫。 且这些人全部都是从须弥界里出来的,又修为低微,根本就没有修仙界的常识。 他们全都没有把那天道异象往归墟期上面联想。 唯一一个有可能理解天道异象的沈灵云又是个直脑子,她肯定也没往那方面想。 而谢逢心眼子比较多,结合他在须弥界得到的消息,瞬间便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阮幸从须弥界中一个普通的凡人小女孩,到如今的元婴,一共只修炼了不到八年的时间。 这放在他那个时代,已经是百万年难出的绝世天才,可以流传千古的传说人物了。 可她在修仙界中,却没有传扬出什么大名声。 不仅仅是因为她大部分的独狼行为,几乎很少以真面目和人交流,更重要的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可能很多与她有接触的修士都会以为她有什么背景来历,神秘莫测,才能取得如此成就。 可谢逢深入了解过,他知道,阮幸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凡人到元婴,千难万险,她只用了八年。 那么一次性从元婴期突破到归墟期这么天方夜谭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对吧? 所以他要亲自去看一眼阮幸确认自己的想法。 在水泡里,他看到阮幸的第一眼,就知道她已经渡劫成功了,而且她身上气息平和,隐隐有一丝暗含天道契机的力量蕴藏在体内。 他几乎可以断定,她已经归墟期了! 于是,借着沈灵云阻止他的趋势,他直接放弃并离开了。 阮幸到了归墟期,他已经再无从她手中解除契约的可能了。 但没关系,他还有最后一个机会。 那个鬼修,崔玉容……他知道,崔玉容的鬼修功法是从阮幸手中得到的。 那里面一定有关于傀儡方面的内容! 只是之前,崔玉容毕竟掌握着天克魂魄的幽冥鬼火,他没有万无一失的机会,不敢贸然出手。 几次三番地偷偷溜进须弥界,借助义庄墓园用傀儡的方式修炼,才补足了最后一点阴气,达到了能突破元婴期的界限。 再怎么样,他的速度还是没有阮幸快,只好凭借着自己刚刚突破的境界,去找崔玉容试一试。 这一次只能孤注一掷了。 谢逢的眼中寒光一闪,整个人化作黑雾流散,以极快的速度飘向风灵月影宗的方向。 风灵月影宗内。 崔玉容看着面前的谢逢,半信半疑道:“宗主渡劫出了岔子,就算需要我帮忙,也应该是仙子来通知我吧,怎么会是你?”“是仙子还是我有何区别,我们都是宗主炼制的傀儡罢了。”谢逢叹了口气,“宗主现在被困于心魔劫中,只能通过心神连接与我们短暂交流,你若是不愿出力,直说便是。” “我并非不愿出力,我只是不信你。”崔玉容蹙眉道。 “可以理解,宗主也觉得我不靠谱。”谢逢无奈的摊手,“所以,仙子和剑来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只有我被派来做传话的活儿,你要是不信的话,可以去宗主闭关的地方看看,问一问那守着她的小树苗,我们这些傀儡,这两天是不是都进去过了。” 谢逢的话不可信,但小树苗的话还是可以听一听的。 于是崔玉容连忙去了地下水泡,找小树苗问,“宗主闭关这两日,剑来,仙子,魔君,都进来过吗?” “对呀。”小树苗回答。 于是崔玉容便放心的回去了,她问谢逢道:“需要我帮什么忙?” 谢逢便道:“距离这里一百里外的地方,有个叫碎冰谷的地方,那里因为阵法气场缘故,寒冰终年不化,有着各种各样阴寒属性的低阶灵物,你去帮宗主取来。” 崔玉容顿时提出了质疑,“低阶灵物能对宗主起什么作用?而且这种事情派领事馆的弟子去做不就好了?” 谢逢有些无奈,解释道:“第一,你会鬼遁之术,来回速度快,不耽搁时间。 第二,谷内的低阶灵物当然不顶用,顶用的是深埋地下百丈之深的千年灵物,领事馆的弟子最高才筑基期,他们怎么受得了地下百丈的阴寒之气? 第三,那碎冰谷是南州玄冰宗的地方,咱们总不能光明正大的去凿个洞拿人家东西吧?你本是鬼修,又是元婴期,可以离魂出窍不费力气便进入地下,即便是被发现了,那宗门里的人修为都低于你,根本抓不到你。 所以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你不去,谁还能去呢?” “好吧。”崔玉容点头道,“宗主是我的恩人,我怎么可能置之不理,我这就去替宗主走这一趟。” “嗯,我等你的好消息。”谢逢欣慰道。 “你不跟我一起去吗?” “崔堂主开什么玩笑,我可是傀儡身,你被发现了还能鬼遁之术逃跑,我被发现了万一被抓怎么办,岂不是连累整个风灵月影宗,我这个人可吃不了苦,用不着天火加身,擦破点儿油皮我就什么都招了。”谢逢扶额苦笑道。 此言一出,崔玉容心中疑窦尽消。 她心中想到,既然谢逢不愿意出风灵月影宗,那么在外面她有鬼遁之术傍身,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于是便放心的出门了。 谢逢勾唇一笑,身体化作黑雾,随风飘散。 …… “所以,谢逢骗走了崔玉容,等到崔玉容离魂出窍的时候,吞噬了她的身体,把她困在了碎冰谷的地下,威胁她如果不交出幽冥鬼录的内容,就把她的身体消化掉让她无以为继。”阮幸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了解到前因后果之后,阮幸轻易的便推断出了谢逢的行为轨迹。 崔玉容虽是鬼修,可以魂魄离体,但总不能一直没有壳子。 而且那还是她从小用到大的原生身体。 如果谢逢不把身体还给她,那么她就只能待在地下,直到有人给她送来新的身体为止。 在这期间,谢逢完全可以一点点的把崔玉容的魂魄吃掉。 而且,碎冰谷没有其他可燃物,崔玉容的幽冥鬼火准头不高,只要谢逢小心一些,完全可以视为无物。 “对不起,如果我当时提醒她一下,就不会这样了。”小种子有些歉疚道。 “不怪你。”阮幸摇了摇头。 小种子跟除了她以外的人几乎没有什么交流,而且它真正发芽有意识到现在不过才几年时间。 还是个小孩子罢了。 它不懂得人和人之间复杂的关系。 “我们现在要去救她吗?”小种子问。 “救?”阮幸笑了笑,“我要他自己回来跟我认错。” 归墟期的神识瞬间飘散出去,在几秒钟的时间内,绵延了几百里远,也包裹住了碎冰谷。 南州玄冰宗此时只有一个金丹期坐镇,根本不足为惧,而且他甚至无法发现阮幸的神识所在。 在神识中看到了碎冰谷的情形后,阮幸手指微微一动。 抓住了谢逢身后看不见的线。 从她醒来到现在,体内的神通之力已经几乎恢复了大半,强度也有所增加。 就比如现在,她已经可以跨越百里的距离去控制别人身上的线了。 谢逢浑身一震,惊骇道:“怎么回事……她明明没有发动契约……” 可他却整个人如同冰冻一般,被人控制住了。 阮幸在心神链接中给他传信,“把身体还给崔玉容。” 其实她也可以直接控制线让谢逢吐出来,但她并不了解谢逢的功法,怕自己贸然所为会损坏了崔玉容的身体。 谢逢还在强撑,他勉强笑道:“宗主勿要生气,只是和崔堂主开个玩笑罢了,我若是此时将身体还回去,宗主会不会直接杀了我?” 阮幸气道:“我不会杀你,我会让崔玉容好好折磨你。” “折磨我?好啊。”谢逢喜道,“真是让人久违啊。” 他麻溜的把身体吐了出来,崔玉容有些虚弱的钻了进去。 借着谢逢的口,嘱咐崔玉容小心一些,尽快回来,随即阮幸便控制着谢逢,让他回到了须弥界里。 一路上大概用掉了两个多时辰的时间,她体内的神通之力才只消耗了五分之一。 看来的确有了大提升。 崔玉容即便阴气消耗大半,有鬼遁之术,她回来的也比谢逢快。 低头对着阮幸愧疚道:“劳烦宗主一出关便救我回来,我给宗主添麻烦了。” “不碍事,是谢逢的错。”阮幸说道,看着谢逢有些厌恶的皱眉,“你竟然偷偷到了元婴境界了。” “是啊,但还是不如你,哎,年纪大了跟不上时代了。”谢逢从容的笑道。 “我从来没打算困住过你,如果你不给我惹麻烦,契约只是制衡你的一道保障,如果你能像其他人一样乖乖听话,或许我还能把你当成自己人。”阮幸蹲下身。 谢逢的线就在她手中。 只要她轻轻一扯,对方就会魂飞魄散。 像那个散播流言的筑基修士一样,身上没有一点伤痕,却死的透透的。 “好听话谁都会说,我也会。”谢逢道,“可你明明知道,你不信我,我也不信你。” 感谢书友20220124163846231的月票~ 感谢青梅子1996的月票~ 感谢非罪的月票~ 感谢书友140824173901400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21023004510870的月票~ ------------ 第二百一十七章 取钱 “可是你没有给我信任你的诚意啊。”阮幸叹道。 正在这时,沈灵云和胡三也过来了。 “你来的正好。”阮幸问沈灵云,“你觉得我该杀他吗?” “喂,你不是说好了要留我一命折磨我吗?怎么说话不算话呢!”谢逢惊讶的瞪大眼睛。 沈灵云偏过头去有些不忍的闭上眼睛,“宗主决定便是,我没有资格置喙。” 摇了摇头,阮幸暂时搁置了对谢逢的处置,转而对崔玉容道:“你本是商户出身,应该早就习惯于尔虞我诈,这一次你也是关心则乱,我不说什么,经此以后,可要谨记教训。” “是,玉容记下了,从今往后,再不相信男人口中每一句话!”崔玉容悔恨道。 阮幸哑然。 她本意是说,不要轻信别人来着…… 怎么好好的一个女频言情女主现在都快变成厌男了。 她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是她的问题吗?难怪天道恨不得亲自出马弄死她…… 也不对,是因为崔玉容遇到的男人本身就有问题,不是什么好人。 天道这是迁怒!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像渡劫那天出现的黑衣女子法相那样,能够把天道化身的蝾螈玩弄于股掌之间。 “你呢,你有什么事要说?”阮幸问胡三。 她知道胡三如果没有什么要紧事都不会来随意打扰她的。 整个风灵月影宗,对她最恭敬的人莫过于胡三。 胡三这才低头行礼禀报,“宗主,昨日收到了一封来自万宝楼的请帖。” 阮幸恍然,原来已经到了这个时间段了。 她伸出手,“拿来吧。” 胡三呈上以后,她翻开扫过一眼,果然是万宝楼最后一次拍卖会的事情。 她收到请帖的时间倒是比中州那些宗门晚了许多。 “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们都回去吧,各自忙自己的去。” 阮幸说完,胡三和崔玉容都垂手告退,沈灵云有些欲言又止的回头。 “你想为他求情吗?他不值得你同情。”阮幸说道。 “不是的。”沈灵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的心情是十分矛盾的,她既想让谢逢死,又不想让他死,就和她自己,有时候想死有时候想活一样。 难道入魔之后,想法都会这么复杂多变吗? 那这入魔也太折磨人了些。 如果还能回到以前就好了,那时候是非黑白,泾渭分明,她不需要自己思考,一切只听师尊的吩咐便是。 “那你留下来想说什么?”阮幸奇道。 沈灵云想了想,最终下定决心,“我曾经立誓要余生跟着魔头阻止他干坏事,这次是我失职,若有惩罚,我应当与他共受。” “仙子真是好心,令谢某自愧弗如。”谢逢嗤笑道。 阮幸道:“我从未听过这种要求,不过,你真想也不是不行。” 她笑了一下,继续道:“正好我之前就有想过要用你们呢。” 小种子说过,那些可能存在鸿蒙紫气的小世界危险之极,正需要一些修为不低的炮灰来探路。 不过,她现在还没打算告诉他们。 又停留了三天之后,阮幸和阮桃等人告了别,带着沈灵云谢逢一起离开了风灵月影宗。 还有小种子,也被她带走了,之后风灵月影宗和须弥界的结界都会不复存在,她留下的那三天里和阮桃蔡文一起修复加固了阵法,恐怕未来的几个月内,日子都不会轻松。 被谢逢奴役的那条妖蛇,也让阮桃跟它签订了主仆契约,妖蛇看阮桃的眼神眼泪汪汪的像是看着恩人。 野生妖兽九成以上都有着难以驯服的野性,即便是定时喂养青水丹也很难改正,但妖蛇却是出乎意料的温驯。 呜呜,终于能从魔头手底下解脱出来了。 谢逢是个闲不下来的主,无聊的日子里每天都在玩蛇。 是真·字面意义上的玩蛇。 虽然听起来很可怜……但妖蛇毕竟也是有金丹期实力的,阮桃到处打架,有了妖蛇也算是如虎添翼,把妖蛇的武力值用到了正处。 从金台秘境出来之后的这些年里,沈灵云几乎没有出过须弥界,不像谢逢,有时候会偷跑出去,不然他也不会对附近的地形了解的这么熟悉。 她有些不习惯的想要带上幕篱,却被阮幸拦下了。 “不喜欢这个样子的话,我可以给你换一换。”阮幸在她脸颊旁边打了个响指。 原本青白色的皮肤瞬间开始了细微的涌动,像是皮层下的组织细胞在分解重组,很快面色变得红润起来。 旁边的谢逢眸中顿时闪过一道惊艳之色。 沈灵云迟钝的伸出手指在面前划了一面水镜,看着镜子中那熟悉的,面对了千百年的容貌,一时间竟有些动容。 “应该没差太多吧,我对你的记忆还挺深刻的。”阮幸淡定道。 能不深刻吗?模拟里死在那里好几次。 她的手情不自禁的抚摸自己的脸,沈灵云恍惚道:“嗯,一模一样,只是我已经不配再用这副容貌了……” “你自己的脸有什么配不配的,想用就用呗,多好看。”阮幸道。 她垂眸黯然神伤,“我现在这个样子,只会玷污师尊的名声……” “那是你想多了,现在没人认得出你,你师尊也不一定有名声。”谢逢插嘴道,“都五六千年了,就是你亲玄孙也记不住你的样貌,别把自己想的太重要。” 随后讪笑着对阮幸道:“给我也变一个呗,我以前比现在这身子好看多了。” 阮幸便也给他用幻形术变化了一下,谢逢美滋滋的扯过沈灵云的水镜左瞧右瞧。 “我没有留下过子嗣。”沈灵云看着谢逢说道,“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能这么开心。” “啧,活一天算一天,人生本就及时行乐,该来的总要来,担心有什么用。”谢逢笑道。他不知道阮幸带他们两个出来做什么。 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既然都知道不是好事了,那么在那之前,能开心点为什么要不开心? 魔修总是这样,永远不知道自己哪天会死,他将这句话理解的非常透彻。 三人走在云阳城的街上,路边玩耍的孩童大声唱着关于三生仙子的童谣,和须弥界中的凡人孩童差不了多少。 沈灵云紧绷的身体便放松了不少。 她问道:“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你们习惯了就好,只要不打架暴露出阴气,我的幻形术几乎毫无破绽,大胆的把自己当正常修士就行了。”阮幸说道,“接下来嘛,去取钱。” “取钱?”沈灵云疑惑不解。 因为修仙界生死无常,大家又都有储物袋这种东西,银号钱庄之类的业务很难在仙元大陆上开展,所以并没有什么关于取钱的概念。 “到了你就知道了。”阮幸言简意赅,没有解释。 出了云阳城以后,三人朝着南州玄冰宗的方向前进。 谢逢感觉到不对味儿了,“你该不会想把我关在碎冰谷地下?有点太小儿科了吧,我可不怕这个,我都在洞府里关几千年了。” “话多,关你能取到钱吗?”阮幸手指一弹,空间切割术偷走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脑瓜嘣隔空打在了谢逢的脑袋上,清脆的一声响。 “诶哟!”谢逢脑袋一歪,懵了,“这什么玩意儿?” “闭嘴。”阮幸白他一眼。 终于到了玄冰宗,阮幸熟门熟路的先进入了矿场,查看过近几年来的出矿记录后,便进了山门。 顺利的找到了门内唯一一个管事的金丹期,穆时,阮幸变换了容貌,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了他面前。 穆时一惊,但看到自己与对方实力悬殊,便低头道:“不知是哪位前辈?” “徐盛平没跟你说吗?”阮幸粗着嗓子说道,“哼,我来取灵石,他该不会没给你交代吧?” 她和穆时不熟,虽然金丹期的修为如今在她眼里和蝼蚁没什么两样,但穆时只是徐长老选择的一个听话的工具人,又没有对阮幸做过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能和平解决的问题,她就没有必要去杀他。 好在,徐盛平似乎确实跟穆时交代过一些事。 他的脑子似乎不太灵光,阮幸出现在他面前没有强抢已经够给他面子了,他竟然还小心翼翼地和阮幸确认,“前辈勿怪,义父仙去几年都未曾有人来接收,晚辈也心中十分忐忑,请问前辈是要取……” “三万灵石。”阮幸不耐烦的道。 穆时松了口气,这倒的确和义父说的数额对的上,虽然晚了几年,但好像也没什么问题。 义父给他的任务就是来南州接替徐长老的位子,努力捞钱,当时义父说的是一年三万灵石,若实在不够,他会补上,但南州玄冰宗少了两个秘境,只有矿场,门中弟子也日益减少,收入大不如前,他根本凑不够,所幸义父死了之后,前几年都没有人来,他好不容易在今年凑够了三万,果然就来人了。 看来义父真是厉害,即便死了,也是算无遗策,能够算出他什么时候能攒够三万灵石! 他也算幸运,因为种种原因,中州对南州这边不怎么看重,前掌门死了以后,没有元婴期修士愿意来当这个南州掌门,所以便一直空了下来,否则以他的本事,估计再多给几年也攒不下三万灵石。 穆时掏出储物袋内的灵石恭敬递上,阮幸收下后,冷哼一声便离开了。 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的沈灵云匪夷所思,“这就是取钱?”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但本能的觉得不对。 如果她生活在现代过,就明白,这个行为叫做zha骗。 “你管她呢,钱到手不就行了。”谢逢饶有兴致道,“这么好骗的人可不多见,不过他运道不错,他的好骗让他救了自己一命。” “走吧,下一家。”阮幸摸摸刚到手的三万灵石,转头就充值进了模拟器。 归墟期所需要的模拟积分,文字模拟一百万,实景模拟十万。 这三万灵石充进去连个水花都看不见。 不过去年的时候她已经把万宝楼的五品丹都炼完了,今年万宝楼又濒临倒闭的边缘,估计是没有羊毛给她薅了。 辗转了两个多月。 阮幸终于把那些在模拟中杀过她,或者跟她有过节的人,全部上门讨了一次债,终于筹集到了三十多万下品灵石。 积分也达到了三百七十万。 从此她单方面宣布,这些人跟她的往日恩怨,一笔勾销! 她不会再记仇了! 沈灵云则看的都已经麻木了,她一脸的怀疑人生,“我们究竟,在做什么……如此无礼的行为,怎么对得起师尊对我的教诲……” “停,都是我做的,你什么都没做,好吗?”阮幸连忙制止了沈灵云的内耗行为。 “赶紧下一家吧。”谢逢无聊的抱臂望天。 有时候悬在头顶的铡刀一直不落下来,也确实挺折磨人的。 他从一开始的无所谓到现在的神思不属。 都两个月了,阮幸到底要惩罚他什么! 能不能快点!来个痛快! “没有下一家了。”阮幸说道,“咱们去北境。” 她这两个多月到处薅灵石补充积分,就是为了去北境。 毕竟有谢姚这个不稳定因素。 不用模拟器模拟几次,她是真的挺不安心的。 而听到这句话的两人,脸上却是不约而同的震惊。 “什么!?” 沈灵云一脸的宁死不从,她咬着唇道:“就算我现在身为傀儡,神魂入魔,我也不会去北境和那些人和平相处。” 谢逢满脸愁容,劝道:“北境大魔头很多的,就算你已经归墟期了,不惧怕他们,但蚂蚁多了爬脚面,不咬人膈应人啊。你要不还是再考虑下?” “放心吧,北境现在没几个大魔头了,都死光了。”阮幸说道,“我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先去无序城看看吧,如果不行,我不会带你们进去的。” 文字模拟三次的机会,或者实景模拟三十七天的机会,不成,就不进了。 谢逢却低头沉思,心中暗道:如果是仙修把魔修杀绝了,魔修在仙元大陆混到活不下去的地步,阮幸就不可能让自己门内的弟子大幅度的修魔,还建立义庄墓园供弟子修炼,因为这没有一点好处。她肯这么做一定是因为魔修并没有那么势弱。 但她又说北境没有大魔头,难道……是修炼吞噬之道的魔修,当上了此代的圣魔君? 能当圣魔君的,必定是归墟期,也不知他认不认识。 感谢杨铧落尽子规啼的打赏~ ------------ 第二百一十八章 故人相见 真是出息了,修鬼道和吞噬之道的魔修明明是最不受待见的两种,却偏偏因为他们实力强大,接连两代圣魔君都是出自于此。 谢逢心中思绪万千,面上却不露声色。 乐呵呵的跟着阮幸到了无序城。 无序城中,阴冷静寂,比着上次模拟中见到的情景,更寂寥了些。 阮幸忽然心中一动,好奇问道:“谢逢,这些已经走火入魔神智不全,半疯的魔修,你会吞噬吗?” 谢逢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个问号。 “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我连洞府里的石桌石凳都没剩下,你觉得我会挑食么?”谢逢语气古怪的说道,他感觉阮幸提起这些是在让他忆苦思甜,珍惜眼下的生活。 “不过,我没去仙台之前,其实也看不上这种货色。”谢逢有些惋惜,“费力气不说,还要花时间去除杂质,免得影响了我的神魂,除非走投无路,我是不会吃的,当然现在嘛……我觉得都无所谓了,所以,能开饭了吗?” 他一脸的跃跃欲试。 却被阮幸抬手婉拒了。 她带他过来可不是为了让他有更好的环境吞噬壮大自己的。 她点开实景模拟以后,给自己换了个容貌,修为掩盖成化神初期,为了不让谢怀再次从细枝末节上认出自己,她痛定思痛,穿了一身平时自己绝不会穿的红色长裙,随后朝着记忆中地宫的方向走去。 这一次,她倒是能感觉得到了。 地宫通道中并不是空荡无人,有许多的气息,都溶于缝隙的阴影之中。 虽然看起来修为都不高,只有金丹左右,但他们这功法不错,竟然能够瞒过之前元婴期的阮幸。 通道墙壁上绿莹莹的藤曼蜿蜒了满墙,看上去诡异瘆人。 当她近前的时候,一个魔修从阴影中走出,沉默的看着她。 阮幸主动开口道:“我等乃南州风灵月影宗门下弟子,奉宗主之命,前来拜见圣魔君。” 魔修的眼神撇了一眼身后的藤曼,随即回到了阴影中,让开了道路。 果然,她上次就怀疑这藤曼不仅仅是照明装饰的东西,更是谢姚的眼睛和耳朵。 只是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术法。 三人走进了通道之中。 沈灵云低着头,一副有些不适的模样,而谢逢则收起了不着调的模样,像是沉默忠诚的侍卫站在她的身后。 阮幸将此情形尽收眼底,心想着下一次可以把沈灵云收进储物袋再来,反正北境这一趟不需要她出什么力,有谢逢就够了。 只是谢逢为什么变化这么大,她只在模拟中问过他一次谢姚的事情,回到现实后便再没提起过,总不能是害怕见老熟人吧? 走到一半的时候,名叫水玲珑的魔修女子在通道前伸出了手,拦住了他们前进的方向,高傲道:“圣魔君有令,只准一人拜见。” 阮幸无语。 她之前来的时候也没听说过有这个规矩啊? 哪次不是屋里一堆人。 这回就只准一人进入了,还不是想借机为难她,给她一个下马威。 不过也无所谓,毕竟是人家的地盘。 阮幸好脾气的笑了笑,回头道:“你们两个就在这里等我。” 跟在水玲珑的身后,两人穿过了绿色的帷幕,进入了谢姚的房间之中,水玲珑俯身拜过后便退了出去。 阮幸感知了一下,屋里只剩下了谢姚和她两个人。 隔着半透明的薄纱,阮幸看到谢姚朦胧的人影,慵懒的半躺在上面。 她忍不住在心中吐槽,夹杂一点羡慕,怎么每次见她都是在躺着,她也好想每天躺着享受人生。 可惜她总是闲不下来。 叹了一口气,阮幸低头道:“风灵月影宗门下弟子邢软软,拜见圣魔君。” 谢姚问道:“风灵月影宗派你来,是想做什么?” “上一次,宗主让您的人给您传话,需要中州上空仙台遗址那两座地方。” 谢姚眉宇间染上一丝不耐,“催我?急什么,毕竟是三大宗门之一的中州玄冰宗,本座难道不需要准备的时间么?” 阮幸轻咳一声,“当然不是催您,只是,我们宗主那边又有了新的研究成果,我们还需要一样东西。” “新的进展……她倒是比之前那个废物有用的多,才接手几年时间,已经有了不少起色。”谢姚神色和缓了一些,“说吧,还需要什么。” 阮幸诚恳道:“鸿蒙紫气,也就是气运,区别在于,之前失败的原因是用的人为培养出来的气运,毕竟沾染了人的杂念,又经过修士干预,气运不够纯粹,而鸿蒙紫气则是那些即将成型的小世界自然生长出的气运,比之前者更加精髓,自然效用要好许多。” “这次应当不会再失败了吧。”谢姚支着头,美眸中的疲惫感毫无遮掩。 她已经等了这么久了,失败这么多次了,连对手和搭档也全都熬死了。 已经没有时间再等下一次了,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阮幸的身上。 可她真的能成功吗? 谢姚自己也不确信。 罢了,无论她能不能成功,这场仙魔之战是一定要打的。 “宗主说了,有九成把握。”阮幸一脸自信。 能不能成不知道,先把人骗进来再说。 她比谢姚要从容的多,这次失败了,她还有五千多年的寿命可以寻找下一次机会,谢姚就不行了,她没剩几年了。 “好。”谢姚换了个姿势,垂眸思索道,“你说鸿蒙紫气需要到快成型的小世界中寻找,哪里有这样的小世界?” “这就是需要圣魔君您来做的事情了,我们风灵月影宗人员稀少,光是仙台树就已经耗费了全部精力,无暇他顾。”阮幸一脸惭愧道,随即又将小种子所说的那番关于小世界的理论告诉了谢姚。 谢姚思忖了一会儿,便道:“也罢,这件事我派人去找,等我消息便是,还有其他事吗?” 阮幸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分散谢姚的实力。在模拟中,她知道魔修的总体实力是高于仙修的,几乎都快要占据了半片仙元大陆的地盘,把仙修的征北盟逼得无处可去,若非西州因着某种神秘的原因,没有遭到魔修大范围的侵袭,否则西州沦陷也是一两天的事。 如果她能通过寻找小世界,并且让谢姚派人去这些小世界中探路拿走鸿蒙紫气,岂不是一举多得。 她需要让谢姚攻打下中州,得到仙台遗址的两座岛屿。 但不能让她占领仙宗大面积的地盘,让仙修夹缝生存。 否则,仙元大陆将会生灵涂炭。 虽然大多数仙修也并不是真正一心修仙心无旁骛的样子,但他们至少愿意表面上抬高自己装的道貌岸然。 “没有了。”阮幸说道。 “既然正事说完了,咱们也该说说私事了。”谢姚微微勾起唇角,“我派去了两个人,却只回来了一个,这笔帐该怎么算?” 这件事阮幸早有准备,谢姚作为一个掌管了北境几千年说一不二的圣魔君,自己杀了她手底下一个走狗,拂了她的脸面,她当然会觉得不悦,只是毕竟她最后的希望仙台树还在阮幸手里,所以之前都没有表现出来。 而这次,阮幸主动送到她的手里,她当然要好好讨一讨这笔帐了。 阮幸抬头笑道:“所以,宗主给圣魔君准备了礼物权当赔罪,您若是心里不爽快,将我那两个随从杀了便是。” 伸出手掌微微向前一抓,谢逢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身前。 她用神通之术把谢逢带了过来。 隔着薄纱也能感觉到谢姚的震惊,她猛然坐起了身。 不仅仅是因为阮幸在她面前用出了她看不懂的术法,更因为她抓来那人,有着让她熟悉又陌生的面貌。 谢逢之前进了地宫以后,一直低着头沉默着呆在沈灵云的身后,看似像是呈现保护姿态,坐实自己随从护卫的身份,实则是借沈灵云的身形遮掩自己,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没想到却猛然被阮幸拉到了人前。 他甚至没有挣扎,只是身子瞬间便僵住了。 阮幸一脸歉疚地单手拿着谢逢的肩膀,说道:“圣魔君请看,这份赔罪礼,可满意否?” 谢逢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从未想过再见昔日故人时,是如此狼狈的模样。 即便在几千年前,他和谢姚的交情也没有多么深刻。 心中还是升起了一股难堪。 谢姚静静的看着他们,平复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后,回答道:“很好,把礼物留下,你可以走了。” “不不不。”阮幸连连摇头,“圣魔君误会了,宗主给您的礼物是他的命,而不是他的人,若您愿意收下,之后他的尸体也不会脏了您的地方,我会带回南州,您看,是您亲自来,还是由在下代劳呢?” 此时此刻,谢姚看到阮幸那张甜美娴静的脸上,谦卑的笑容是如此的刺眼。 而阮幸也终于确定了,两人的确认识,可能还有过不太一般的关系。 现在只看谢姚肯不肯杀谢逢了。 虽然谢逢觉得自己狼狈的样子被故人看到十分尴尬,但如何得知谢姚不是同样感觉呢? 五六千年前,谢逢是化神期的魔君,谢姚只是一个刚刚突破金丹的蝼蚁,他们是同门师兄妹,可谢姚并没有享受到来自师尊带给她的庇护和福利,师尊就被谢逢给杀了,只能浪迹四方,在魔修中挣扎求生。 看现在谢逢的性格,应该也能猜出来他从前是什么样子,对自家的师妹也不会有什么怜惜之情。 那时候的谢姚卑微低贱的模样,也存在于谢逢的记忆里。 谢姚会介意吗? 不过对阮幸来说,她杀不杀都不要紧,因为幻形术的关系,只要谢逢不主动显露阴气,谢姚是看不出他不是活人的,而她现在心思很乱,恐怕也想不明白谢逢没有到归墟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她杀了,正好可以借此惩罚谢逢,反正傀儡本质还在,到时给他换一具新身体就是,痛苦他一分不少的承受,至于换了身体以后消耗了他的阴气和神魂之力,降低了他的傀儡境界实力,那也正合阮幸的意。 她若不杀,那就更有意思了,阮幸可以想到更多拿捏这位圣魔君的办法。 谢姚沉默了一会儿,微微偏过头不看两人,又躺了下去,“阮幸,阮宗主……我记住了,代我感谢她的诚意,不过,眼下诸事繁多,正是用人之际,你刚刚又说风灵月影宗人员稀少,我便不给阮宗主添麻烦了,此事,便算了吧。” “多谢圣魔君的慷慨。”阮幸一脸喜色,低下头道谢。 却看到,薄纱的后面,谢姚躺着的那张软榻上,除了妖兽皮毛的灰白色以及软榻主体的浅绿色,又多了一抹蜿蜒的红。 她将其悄悄记在心里,不露声色的告退。 谢姚似乎很累的模样,都没有回头睁开眼看看他们,只是隔空摆了一下手。 阮幸拎着谢逢的衣领,穿过淡绿色的帷幕,在进入时安安静静的帷幕忽然变化成一根根珠串串联起的帘子,慢慢开始蠕动,帘子的下端微微翘起,是一个个吐着信子的蛇头,用冰冷的黄色竖瞳盯着他们。 等在门外的水玲珑示意跟她走,她有些不可置信的感慨了一声,“把圣魔君惹的心情忽上忽下,竟然还能活着出来,你们风灵月影宗的人,真是有几分本事。” “若没有本事,怎么敢来拜见圣魔君。”阮幸笑道。 看来地宫的魔修,多数都知晓,绿色藤曼的变化和圣魔君有关。 她转头看向另一条通道的拐角处,一片白色的衣角露出后又匆匆藏起。 只有谢怀不知道。 水玲珑并没有发现,还在用一种骄傲的语调描述圣魔君的伟大之处。 只是谢怀的气息在众多阴影中的魔修里,像是一盏黑夜里燃起的灯。 太显眼了。 一下子就被阮幸找到了藏身所在。 不过…… 她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并没有任何代表‘阮幸’两个字的标志之处。 为什么谢怀又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还这么偷偷摸摸的。 唯一让阮幸有些惊讶的地方是,距离莫辞君来北境才过了不到一年,谢怀就元婴了。 对了,莫辞君呢? 阮幸忽然想到了他,他现在还活着吗? 感谢蔓绕金檀的打赏~ 感谢一念无常的月票~ ------------ 第二百一十九章 天道令 于是在又走了一段路以后,阮幸挑了一个藤曼比较少的地方,伸手扯了一下水玲珑身上的线。 水玲珑的目光顿时变的呆滞起来,身体僵硬的循着阮幸给她设定好的方向前进。 她要去看看那处曾经关押过他们的牢房。 只是通道里面错综复杂,到处都有藤曼或者隐匿在阴影中的魔修,她需要水玲珑这个带路的幌子。 一路上都没有人出来阻止,路上的藤曼也无动于衷,看来谢姚也不是随时都用这些藤曼观察联络的。 藤曼像是一个安装在整个地宫全方位无死角的监控,但这个监控面前的人,并不是时时都在看,更何况谢姚刚刚才经历了一番冲击,现如今也没有心情去看别的事情。 眼看着即将走到那个曾经关押着她和莫辞君的牢房,一个覆面的男魔修走了出来。 他看着几人没有说话,却表现出了一种生人勿近的姿态。 水玲珑的脚步也停下了。 这个洞口的宽度十分狭窄,仅仅允许两个人并排通过,覆面男魔修站在中间,几人便没有办法过去。 看起来气氛十分尴尬,但覆面男魔修并没有直接动手,想来他也不清楚水玲珑带他们过来究竟是不是圣魔君的意思。 只等着水玲珑说话。 阮幸顿时有点麻了,她没尝试过控制别人说话…… 真要控制也不是不行,可是声音语调说话方式肯定没那么像,一定会引起怀疑,而且……她要说什么好呢? 哎,周围藤曼这么多,如果打起来,只要她没第一时间将这个魔修一击毙命,谢姚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现场。 或许是沉默的时间有点久,过了几秒钟以后,覆面男魔修的眼中流露出几分疑惑。 忽然,一个人影从他们的背后走了过来。 “川砮,让他们进去,和里面的人见一面,时限一刻钟。” 白衣青年走过来,脸上挂着温润的笑容,声音清朗,神情自若。 名叫川砮的覆面男魔修看了他一眼,退后一步侧身让开了洞口。 谢怀便率先走了进去。 阮幸几人跟在水玲珑的身后,等到一行人都进去后,谢怀便示意川砮暂时退下。 “几位是在找他吗?”谢怀走到牢房前,看着里面的人,声音淡淡的说道。 阮幸上前一步,隔着藤曼编制成的绿网,透过稀疏的缝隙看到了莫辞君。 他人还没死,但似乎十分虚弱,连身体都到了半透明的地步,不知道被谢姚在他身上使用了什么术法。 视线缓缓下移,地上的藤曼穿透了莫辞君的两只脚踝处,像是脚拷,也像是呼吸一半吸收着他体内的骨血。 阮幸轻声问道:“他在这里,既没有灵力,也无法修复身体和识海上的损伤,这么活着,应该很痛苦吧?” “是啊,但他一直不肯说出圣魔君想要的东西,所以,圣魔君只能一直折磨他。”谢怀转身看向阮幸,“你也想问他什么吗?或者是想救他出去?可惜,他一直不承认自己是隐宗之人,圣魔君很生气,吞噬了他大半的神魂,即便救他出去,也活不了几年了。” 莫辞君好歹也曾经是天之骄子,七八百岁的年纪就修炼到了化神期,如今却受这样的苦楚。 阮幸由衷叹道:“他对隐宗倒是无怨无悔,一片赤诚。” “那可说不定。”谢怀眸中闪过一丝怜悯,“也或许他说的都是真话,他不是隐宗之人,但圣魔君不信,因为他行事太像隐宗的风格。” 也可能他背后有隐宗的人故意这么做,把莫辞君当成掩盖他们的烟雾弹。 那莫辞君也太可怜了。 “你知道圣魔君究竟想从他口中知道什么吗?”阮幸问道。 谢怀轻笑,“知道啊,数千年来,隐宗奉行天道之意,每当修仙界动荡不安,就会出现隐宗仙者拨乱反正,听说五千多年前的一场仙魔大战里,那位与上代圣魔君对战之时突然自爆的仙君,就是隐宗之人。你说,天道高高在上,修者命如草芥,他们怎么能和天道沟通,奉行天道命令呢?是有这件法宝,还是有特殊功法?但总归,圣魔君要的是与天道沟通的机会。” 与天道沟通的机会…… 阮幸想起莲台秘境中龙宫的琉璃蝾螈,也不知道天道的意识还在不在那里。 虽然她不能确定,但这件事,或许也可以成为她的筹码。 反正她不觉得和天道沟通有什么难的,因为自从她穿越过来以后,短短八九年都已经和天道沟通三次了。 难的是如何在天道面前活下来。 幸好,三次她都有惊无险的渡过了,或许之前她一直倒霉的原因,就是因为把运气都用在了刀刃上。 阮幸按下心中的想法,转而问了一个她更关心的问题,“这应该是机密吧,你就这么轻易的告诉我了,不怕圣魔君怪罪吗?还有,你刚刚为什么一直跟着我?” 按照她对谢怀的了解,谢怀是一个敏感,内心自卑又自傲的人,而且他做事向来十分的谨慎。 但现在,谢怀身为元婴初期,在她明面上一个化神期的面前,如此的不加防备,还把唯一能在发生冲突时保护他的川砮赶到了外面。 除了谢怀知道她是谁以外,她想不通为什么,也很在意这一点。 谢怀愣了一下,随即轻笑道:“原来你看到了。” “是,为什么?”阮幸道。 “我不怕圣魔君怪罪,除非我当面忤逆她,否则,她都不会杀我的。”谢怀有些含糊其辞道,“至于我跟着你,是有件事想告诉你。” 他的手指轻轻点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我想提醒你,这件法器十分特殊,需要滴入使用者的精血,而你能直接使用,是因为我放开了全部的权限,我在你身上,感觉到了我的血。” 他说的意思是……? 那件能够遮掩修为的面具法器!? 阮幸顿时心头浮现出一丝愠怒和荒谬。 难怪当初谢怀那么大方的把储物袋里所有的东西都给她,她还纳闷他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原来是想在她身上安监控! 她愤怒的眼神质问着谢怀,咬着牙道:“真是好得很啊,我救了你一命,你却算计我?” 谢怀呼吸一滞,“我……没想算计你,是你非要拿那件法器的……罢了,这件事怪我没和你解释清楚,但我要说的还有,这法器除了我以外,还有炼制的它的人能感觉到它的痕迹,所以,北境之中有一个叫做承欢魔君的魔修,你最好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这件事也是我来了北境之后才知道的。” 阮幸感到无语。 这件事她上一次模拟中就知道了。 不过还好,谢怀给她的消息是只有他和承欢魔君能感知到,谢姚感知不到。 不然可就盖了帽了。 她翻了个白眼,“知道了,还有什么要说的?一气儿说了吧。” 别搞得她这心气儿不上不下的搁着难受。 谢怀摇了摇头,“一刻钟的时间快到了,你该走了,希望下次见到你,我们还能像这样平常的聊天。” “我下次可不想再跟你聊天了。”阮幸斜睨了一眼,“这个水玲珑,我用特殊手段控制了她,但她感知还在,如今什么都听到了,怎么办?” “杀了便是,外面的那个川砮,他不会主动和圣魔君说话的,只要圣魔君不问,今天的事情就不会外泄。” 这不太好吧……她刚刚才用谢逢摆了谢姚一道儿,还没出门又杀了她一个水玲珑,这么不给她面子,谢姚不得气死? 谢怀看她有些犹豫的模样,道:“你不方便,那我来。” “行,那就交给你了。”阮幸连忙痛快的点头,决定暂时原谅一分钟谢怀在她身上按监控的行为。 谢怀接过阮幸手中的水玲珑,手掌微微用力,水玲珑脖子一歪没了气息,随后便被谢怀丢在了牢房门口的藤曼网上。 “你干嘛!?”阮幸一惊。 谢怀解释道:“这是圣魔君豢养的一种植物,尸体可以丢给它做养料,一点都不剩,之前我见其他魔修有这么做过。” 不是,哥,你真一点不知道啊? 阮幸扶额,“既然是圣魔君豢养的,那你说有没有可能它吃了什么圣魔君都知道?” “不能吧,你养妖兽会在意妖兽每天都吃什么吗?”谢怀有些不确定道。 两人相对一眼,阮幸不再多说什么,连忙跑出洞口。 等下谢姚来了肯定要打架,她得找一个方便施展的地方,不然这洞口这么小,谢姚的藤曼把里面填满她都无处可躲。 接连两次瞬移,阮幸出现在了刚刚靠近地宫出口处的通道外。 只要不在地宫,想必谢姚的藤曼应该发挥不出什么大的作用。 只凭着归墟期的境界和位格,她不一定会输给谢姚。 而且谢姚和谢逢修炼的是同种功法,都是属于那种群架可以单打独斗不行的路数。 然而她在外面等了许久,地宫中都没有传来任何动静。 直到一炷香时间过后,一个灰衣老者从地宫出来,对阮幸道:“尊驾不远万里来到北境地宫,来者是客,圣魔君大度,这次不与你计较,不过,没有下次了。” “谢怀呢?”阮幸问道。 灰衣老者顿了一下,“他没事。” 阮幸垂眸沉思。 怎么回事? 谢姚没生气? 是因为上一次模拟时的身份与这次不同?还是因为两次的行为有哪一样超过了谢姚的容忍度? 简略的概括来说,上一次是谢怀放走了她的阶下囚犯,谢姚生气把他们两个都杀了。 这一次是谢怀帮助做客的合作伙伴看望了囚犯并杀掉了引路的属下。 在她的视角看来,两者的严重程度大差不差,唯一的区别是她手里有谢逢这个筹码。 但谢怀也没事……就搞不清楚谢姚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她不怀疑灰衣老者的话,因为灰衣老者是把谢怀从小带到大,又去金台秘境接应谢怀的人,如果北境之中连他都不在乎谢怀的命,那估计也没人在乎了,谢怀也曾经表达过,他对那个灰衣老者的情感挺复杂的,既愤恨,也感激。 老者说完就回了地宫。 阮幸转头问一旁的谢逢,“你分析一下你师妹的想法?” “我怎么知道她什么想法?女人心,海底针,猜不透啊。”谢怀笑容古怪,“不过,你怎么知道她是我的师妹?几千年过去,如今还知道这件事的恐怕只有我和她了,她会主动告诉你这件事吗?” “你和她功法一样,猜的准不行吗?”阮幸伸出手指又弹他。 随后气鼓鼓的结束了模拟。 无序城中。 阮幸睁开眼,一拳锤在了谢逢的脸上。 沈灵云偏过头去不看,谢逢呲牙咧嘴的道:“干什么忽然打我?” “没什么,手痒,忽然想给姓谢的来一拳。” 把对三个人的怨气发泄在谢逢一个人的身上,阮幸的心情平和的许多,然后对沈灵云道:“我要进北境了,你若觉得不适应,先去储物袋呆着吧。” 沈灵云点了点头,进了储物袋。 她带着谢逢到了谢姚的地宫。 情形和上一次一样,她既然确定了没有危险,就连杀掉水玲珑谢姚都没有撕破脸皮,就没必要再进行模拟了。 只不过,在看到身后悄悄跟随的人影时,她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控制水玲珑,而是径直跟着她出了地宫。 谢怀没有追出来。 她好像有了一点明悟了。 谢姚在乎的东西可能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第一次模拟中她那么生气的原因,或许是因为谢怀想要逃出地宫。 她猜测这和谢怀的身世有关,谢怀是在南州出生,他的父亲或者母亲,就是逃出了地宫在外面生下他。 这一切的猜测来源于谢姚曾经说的那句,‘你和她一点也不像。’ 或许,只有谢怀离开地宫,谢姚才会愤怒到将两个人都杀死。 哎……也不知道谢怀会不会后悔来北境,虽然在南州自己一个人摸爬滚打,吃尽苦头,但在北境,却是失去了自由。 谢逢一脸恹恹的表情,垂着脑袋。 阮幸故意揶揄道:“怎么,你和谢姚曾经有过什么不得不说的故事?在昔日爱侣面前这般模样,觉得丢人了?” “我和她不熟。”谢逢连忙否认,“五千年前我是威风凛凛的一方魔君,她只不过是战场上渺渺一粟的尘埃,能有什么故事。” 感谢蔓绕金檀的打赏~ 感谢冷血小小虎的月票~ 感谢澜归海的月票~ ------------ 第二百二十章 第二次温暖 “哦?是吗。” “千真万确。”谢逢肯定道。 “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吧。”阮幸意味不明的说道。 她将储物袋中的沈灵云放了出来,吩咐道:“接下来这段时间,你们就呆在无序城里,将这城内的所有魔修,全部杀掉,尸体给我送回来。” 她需要给自己的自爆傀儡补充一下货源。 毕竟神通之术还是有些局限,她没办法控制活人自爆。 沈灵云倒是没有意见,杀魔修,还是一些疯了的魔修,不仅仅是除魔卫道,也是给了这些人一个解脱。 谢逢问道:“若尸体不完整该如何呢?而且,以我和仙子的实力,想要扫清无序城,恐怕有些不够格吧?” 他猜测制作傀儡需要完整的尸体,因为从前阮幸会在尸体上画满了符咒。 只是如今阮幸修为提升的太快,谢逢不知道她的傀儡术到底有没有增进,便试探着询问。 阮幸抬眼看向旁边的空气,淡淡道:“剑来也会帮你们出手的,至于尸体的完整……我来时不是问过你,你不介意么?” “真的可以?”谢逢有些惊喜,又有些怀疑。 阮幸点了点头。 探索未知小世界的时候还需要用到谢逢,总不能让他一直这种修为,偶尔也是需要放松一下,给他点甜头尝尝。 也算是,死前的饱餐吧。 她又对沈灵云道:“你也一样,尽快把你现在的境界提升到元婴吧。” 谢逢境界一直没有提升的原因是阮幸不允许,所以他就算是想要吸收阴气也只能偷偷摸摸的去须弥界内收点边角料,他不会轻易去触碰阮幸的底线,所以他一直都没有突破境界。 直到阮幸晋升归墟后,他急了,这才突然发难。 他生前的境界就是化神期,现在阮幸给他这个机会,就算让他用傀儡身回到化神,她也毫不担心。 而沈灵云,阮幸没有限制过她,她一直都呆在须弥界内,随时都可以去吸收阴气,只是她自己心灰意懒,不愿去修炼。 沈灵云默默点了点头,三人便在无序城中散开。 阮幸找了一个比较完整的房屋,用敛尘术打扫了几遍,便进去暂且住了下来,等到他们送来了第一具尸体,就开始了自己的补货大业。 期间,她的神识一直悄悄附着在谢逢的身上。 只是,让阮幸感到奇怪的是,谢逢这几天既没有偷看她炼制傀儡琢磨解除契约的方法,也没有偷偷跑出无序城和谢姚私下联络,甚至都没有故意损坏魔修身体让自己多一些食物。 这也太乖了,完全不像他。 难道他真的认命了,老实了? 无序城中,虽然魔修的数量比上一次模拟来时少了许多,但粗算也有一千多,九成多都是金丹元婴,剩下一小部分有几个化神期,至于金丹一下,在无序城根本活不过一天,也等不到阮幸来收拾。 每一日,送到阮幸这里来的尸体都有十几具,都快被她干成流水线作业了。 第三十九天的时候,无序城几乎已经成了一座空城。 谢逢将境界提升到了化神初期,沈灵云也恢复到了元婴。 不过阮幸并没有给他们更换新的傀儡本质,原先的傀儡本质品阶虽低,却也不是不能用,若是换了,平添一笔浪费。 她只是每日耗费大量的时间炼制自爆傀儡,顺便等谢姚的消息。 又过了三天后。 水玲珑终于代谢姚给她送来了新的好消息。 无人踏足的未知小世界,已经找到了一处。 阮幸先打开了实景模拟,才跟水玲珑一起,又到了地宫。 隔着薄纱,谢姚的声音若隐若现,“北境的魔修并不喜欢留记载存世,我查了很久,才找到了一些关于小世界的的踪迹,我找到了七个有可能存在的地方,第一个,是三千年前的一个宗门遗址,不过,我派人进去以后,发现里面早已有过被搜刮的痕迹。第二个,是空间动荡融合的产物,我的人去了以后回来禀报说,那是一片绝灵之地,应该也不符合你说的要求。第三个,就是我把你叫过来的原因,我前后派去了两批人,全都没有回来,我猜,这应该就是你想要的那种,极度危险,无人踏足的小世界吧?” 没想到谢姚这么快就有收获了。 阮幸有些惊喜,她原本已经做好了在这里等待起码半年的准备。 她当初选择来谢姚这里找小世界,除了削弱谢姚手底下实力的原因外,还有一个顾虑,就是魔修相比仙修来说,闯秘境的热情要少许多。 秘境空间对仙修来说是可以掌握在手里的资源。 对魔修来说,却是九死一生的大杀器。 仙修很多到了归墟期的宗门前辈,在归墟之前都会考虑到自家后辈会来秘境的问题,都会有意识地降低自己归墟地的危险程度,若是比较护短对宗门归属感特别高的,还会特别设置一些只有同宗同源功法的修士才能拿到的机缘。 所以仙修进入秘境已经成了惯例,进入秘境的死亡率除了刚发现秘境了解比较匮乏的时候高以外,其他时候存活率都蛮高的,属于把秘境变成了可循环利用的资源。 但魔修不这样。 魔修的归墟魔君才不会在乎自己死后谁会来自己的归墟秘境中。 自己的归墟地相当于自己的坟冢,自己的长眠之地,别人进来打扰了他的清净,那不就是在盗他的墓吗? 恨不得把进来的人全都弄死,这才是魔修的一贯宗旨。 阮幸思忖着,在魔修这边找小世界概率更高,而且还有谢姚能够帮忙,仙修那边……找一个无主的秘境都费劲儿,更别说是无人踏足过的小世界了。 她谨慎的问道:“圣魔君对这个小世界有什么了解吗?” “没什么了解,毕竟派出去的人都没有回来过,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你,第一批人,是三个金丹期,第二批人,是一个元婴期带五个金丹期。” 谢姚说道。 她探路的方式倒是和仙修一样,仙修每发现一个新的秘境,也是先让金丹期的进入。 等到探出里面的一点情况以后,再针对性的派元婴或者化神期的修士。 毕竟金丹到元婴是个坎儿,元婴以上是宗门的门面,金丹的死了也不太心疼。 不过,据阮幸所知,谢姚手下那些不听话的几乎都被她杀完了,如今还剩下的化神期只有川砮,洗罪,承欢,尘心这四人。 所以谢姚才没有派进去第三批人。 阮幸思考片刻,对谢姚道:“既然这样,小世界中的危险无人可以预料,不如直接跟我等一起进入其中,早日找到鸿蒙紫气为好。” 谢姚说:“我会派人和你一起协助你。” 阮幸茫然,“圣魔君不一起吗?” “我不方便。”谢姚淡淡道。 “这样啊。”阮幸有些担忧的垂下眼帘,“圣魔君这般说,倒是让邢某内心惶恐了,圣魔君实力高强,却不肯随我一同进入秘境,我若是一不小心死在了秘境之中,您与我们宗主的合作……恐怕难以继续下去。” 她的话透着一股淡淡的威胁味道。 谢姚眸光微动,抬头道:“既然这样,你也不进去便是,你不是带来一个随从么,让他随我座下长老一同进入秘境即可。” 阮幸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谢逢,不动声色道:“圣魔君勿怪,我只是不明白,您有什么不方便的。” “本座何须向你解释?”谢姚不耐道。 她话音刚落,阮幸已经瞬移到了她的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 谢姚一惊,四周的藤曼瞬间疯狂舞动,她张口吐出一团青色烟雾,配合着藤曼袭向阮幸。 而阮幸出手之后,又快速瞬移回原来的位置。 “你……”谢姚震惊的说不出话。 她或许都没有想到,阮幸悍然出手,仅仅只是为了掀开她身上的兽皮毛毯。 她侧躺的姿势下,长裙遮不住光洁的小腿和脚丫,一根根藤曼从她腿下的皮肤生长,缠绕。 谢姚的脸色阴沉如血。 阮幸也有些惊讶,她没想到,谢姚身下躺着的绿色软榻,竟然是她自己腿上的藤曼编织而成。 藤曼以她为原点,向外延申铺满了整个地宫。 可是,她在模拟中,奉天城见到的谢姚,是正常站立的呀? 阮幸丢下兽皮毛毯,淡定的道了一声,“失礼了。” “真是放肆。”谢姚咬牙道,她站起身,藤曼从她支起的身子上撕裂,留下一道道红色的蜿蜒血迹,沿着裙摆流淌而下。 她挥了挥手让刚刚暴起的藤曼安静下来,却并没有要出手杀了阮幸的打算。 她还真的挺能忍的……阮幸想着,嘴上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屋里只有谢姚,阮幸,和谢逢三个人。 谢姚伸手,藤曼成了她的拐杖,托举着她向前,血迹在地上汩汩流动。 “如果是几百年前,你在我面前如此大胆,我一定会杀了你。”谢姚道,“但现在,什么仙元大陆,什么北境,我都不在乎了。” 一根藤曼悄然爬上了阮幸的身体,略带凉意的叶片贴着她脖颈出露出来的皮肤。 阮幸依然面带微笑,这藤曼对她根本造成不了什么威胁,她随时可以瞬移挣脱。 谢姚继续说道:“在我元婴期时,遇到了一株藤曼,植物类妖物十分稀有少见,可它却有自己的意识,我想把它吞噬,却意外让她与我共生。托它的福,我变得更强,生命力更加旺盛,寿命也更悠长,可同样的,我也被它困住了,甚至在我化神期的时候,神魂离体,看到我神魂的体内也有无数的藤曼。” 那个时候,上一代圣魔君刚刚死去不过几百年,所有魔修被逐渐的驱赶到了北境,不允许在其他四州出现。 过多膨胀的人口在北境挤压,他们为了稀少的资源打破了头的争夺,每天上演着生与死的挑战。 在这样的情况下,无序城出现了。 所有不被接受的魔修,都会被‘流放’到无序城去。 以她刚刚元婴的修为,在无序城是肯定活不下去的,所以她东躲西藏,隐瞒她身上的怪异之处,每天忍着剧痛用小刀剔除从她皮肤下生长而出的藤曼。 是她收留了谢姚,给了她一个安身之处。 她是修欲念之道的魔修,洞府之中豢养许多男宠,当她留下谢姚时,谢姚心中忐忑不安,担心这个魔君是忽然变换了口味。 不过,她所担心的一切并没有发生,她收留谢姚,除了对谢姚有一丝怜悯之外,还因为她怀孕了。 她不可能让一群卑贱的男宠照顾她的血脉的,于是谢姚成了这个保姆。 襁褓之中,比凡人还要脆弱的婴儿被她一点点带大,看着婴儿从牙牙学语长到亭亭玉立,带着一脸不符合魔修的天真笑容叫她姐姐。 她感受到了这世间的第二次温暖。 第一次温暖是师尊在即将吞噬她的前一天被师兄杀了,虽然师兄说他并不是要救她,但谢姚还是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等她终于到了化神期,能够叱咤一方的时候,北境也终于迎来了争夺圣魔君之位的尾声。 持续了近八百年的争斗落下了帷幕。 她雌心壮志的想要帮助那个女人拿下圣魔君的名号,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个女人死在了成为圣魔君的那天黎明。 她疯了一样,第一次放开自己全身的力量,让藤曼席卷了整个地宫,血洗了里面所有魔修。 从那天起,她不用再害怕别人发现她是异类了。 因为所有见过她裙下藤曼的人都已经死了。 而最让她感觉悲哀的事情,是杀了那些魔修以后,就再也没有一个人记得,只当了一晚上圣魔君的那个女人了。 谢姚下定决心保护那个女人的血脉,她的女儿被谢姚养的很好,有着不属于魔修的阳光,单纯,因为害怕她的女儿受到伤害,她只允许对方出现在她藤曼所在的范围内。 可惜,她保护了几千年的妹妹,被一个天剑宗的男人,骗到了南州,并死在了那里。 当洗罪找到了妹妹的孩子时,她对那个孩子的感觉,是既心疼,又恨。 她给那个孩子起名字叫谢怀,然后道:“如果他有本事回来北境,就让他回来,如果没本事,就死在南州吧。” 免得她再伤一次心。 谢怀没有辜负她的期望,他不但活着回来,还立下了大功,为她带回了一个秘境,和上百条仙宗弟子的命。 谢怀的性格并不像单纯可爱的妹妹,但他的脸却又像极了她,每次看到他时,谢姚心里都会想到,妹妹提着裙摆在自己跟前转圈,她把藤曼当成头发编成小辫,然后好奇的问谢姚: “姐姐,为什么你每隔几十年都要派人去南州呢?外面是什么样子,和地宫里差别很大吗?南州是不是很有意思?那里是不是有很多好吃的?姐姐,要不下次派我去吧,我也想去南州看看!” 是她一昧的保护害了妹妹。 思绪回笼,谢姚摇摇头强迫自己忘却从前的那些往事,专注眼前。 藤曼舞动着在她身后织成了一张椅子,她坐下来,没骨头似的歪着,神色中流露出一丝疲态。 “我会出地宫的,但不是现在。” “我明白了。”阮幸了然的点头。 这么多年下来,谢姚的藤曼遍布整个地宫,她不可能全都带出去,但割掉藤曼又会令她无比痛苦,毕竟藤曼已经根种在她神魂里了。 只有仙台树重新生长,打开通天之径,或者她寿数已尽,才会从地宫中出来,重见天日。 阮幸伸手捏住脖颈处的藤曼,抚摸了一下上面的叶子,谢姚的眼睛有些危险的眯了起来。 阮幸道:“如果我把你身上异种藤曼的事情到处说呢?你会杀了我吗?” “你不说我也会杀了你,你以为你这些天做的事情,还能活命吗?本座只是暂且留着你的性命,待到仙台树重开天门那一日,就是你的死期。”谢姚冷冷道,“希望你能活到那一日吧。” “你不在乎?”阮幸诧异了一下,如果不在乎,她为什么会一直用兽皮毛毯遮挡呢? 她忽然灵光一闪,“承欢魔君炼制的延寿丹,原材料恐怕不只是凡人孩童吧,还有另一味主材,就是你的藤曼。” 谢姚眸中闪过一抹惊讶,虽然她很奇怪阮幸为什么突然话题转变到八竿子打不着的延寿丹上,但她并没有否认。 她的态度已然证明阮幸猜的没错。 难怪……延寿丹的丹方不外传,除了丧尽天良的以人入药,最重要的另一味药材竟是高高在上的圣魔君! 这是她刚刚从谢姚说,谢姚融合了藤曼后得到了相较于修士更悠长的寿命而猜测到的。 退一步来讲,如果仙宗修士都吃过承欢魔君炼制的延寿丹,岂不是他们体内都有谢姚的精血…… 如果谢姚掌握了和她神通之术相似的控制之法,借助精血的指引,仙宗大部分高阶修士,恐怕都会毫无防备的临阵倒戈。 还好,在那几次模拟之中,阮幸都没看到谢姚用这种手段。 感谢青梅子1996的月票~ ------------ 第二百二十一章 延寿丹的骗局 但这一步绝不会是毫无意义的。 这是一个横跨了数千年的骗局。 如果只是为了赚取灵石,谢姚何必忍痛割舍下那么多的藤曼? 她一定有其他的目的,只是阮幸现在暂时还不得而知。 不过,万宝楼是她销售延寿丹的主要渠道,她怎么会怀疑隐宗之人在万宝楼呢? 阮幸当即把这个疑惑问出口。 谢姚冷笑一声,“隐宗,说的好听。” “神龙见首不见尾,仙宗称隐宗为三大仙门之一,可隐宗自己承认吗?你觉得,天道之下,只允许仙修一种修士存在?那么我们魔修所修炼来的大道,又如何能够飞升灵界!?” 阮幸惊了一下,“你的意思是,隐宗并非完全站在仙修那边?” “隐宗两边都不站,他们只听天道的。”谢姚说道,“如果想要匡扶仙修,隐宗可以有更多更好的方法,凭什么要在仙魔大战自爆呢?自爆又不分敌我,死掉的除了当时的圣魔君和一堆魔修以外,还有许多仙修大能。但我看到了他们真实的目的,隐宗根本不是为了天道所谓的公平正义,只是为了重新洗牌!” 每一次隐宗出现,仙元大陆上无论仙修魔修都会遭受到重大创伤和损失,萎靡不振许多年。 这才是隐宗真实的目的。 这也是谢姚想要和天道沟通谈判的原因之一。 谢姚认为,隐宗之人隐藏在万宝楼内帮自己向外销售延寿丹,用意所在就是为了给魔修喘息之机,他们不会让魔修彻底湮灭在仙修手中的。 起起落落,此消彼长,因果轮回,这,就是天道想要看到的。 阮幸闻言,垂眸想到,幽冥鬼录虽然是仙台树辗转给了崔玉容,可里面未尝没有天道意志作祟。 也就是说,仙修中兴了几千年,下一步该轮到魔修了。 “原来如此,你说的细想也有几分道理。”阮幸喃喃道。 谢姚哼了一声,藤曼散去重新组装,又变成了绿色软榻,她放手让薄纱飘动,自己又躺了下去。 “小世界的事情,由洗罪全权负责,你和他商量就是,本座累了,要休息。” 阮幸想问的基本也都问的差不多了,低头称是,便带着谢逢退了出去。 到门口对水玲珑道:“圣魔君让我们找洗罪长老。” “跟我来吧。”水玲珑道。 相隔十几个弯曲通道之外的一处洞穴内。 谢怀坐在桌前发呆,灰衣老者走了进来,看着他道:“把睢灵珠给我。” 谢怀掏出一颗鸡蛋大小的圆润珠子,问道:“我可以一起去吗?” “你觉得呢?”洗罪反问道,“你不要违逆圣魔君,也不要让我为难。” “我已经元婴了,还不可以离开地宫吗?这和我来之前想象的很不一样。”谢怀气闷道。 他像是一个被养在手心里的瓷娃娃。 如果让他来北境就是这么对他,当初在南州又为何给他创造那么多挫折和困难? 洗罪只能转达谢姚的意思,“你在外面吃过苦,回来就会珍惜平静的生活,不会再想着去外面吃苦了。” 谢姚对谢怀的想法与要求很朴实。 既然他娘是因为没见识过外界好奇而被人骗走。 那么她就让谢怀先见识一下外面的险恶。 “听话,孩子,圣魔君对你已经足够好,你要知足。”洗罪拍了拍他的肩。 “我的人生一步步都是被你们规划好的,从来没有给过我选择的权力,我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谢怀苦笑道。 洗罪沉默了一下,才缓缓道:“圣魔君她是有苦衷的,你只需要相信,这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无条件的在意你,保护你,把你的安危放在心上。” “不,圣魔君是有条件的。”谢怀道。 “……你在等一段时间吧,或许几年之后,等我和圣魔君都死了,你就自由了,现在,还是好好修炼,争取在那一日到来之前,有足够的自保之力。” 谢怀有些急切地追问:“那你呢?你对我的做的一切,也是有条件的吗?” 洗罪看着他脸上那几分熟悉的眉眼,垂下头去,没有回答,转身离开。 他是一个罪人,苟活到现在,只是为了赎罪。 在那件事发生以前,谢姚还没有这么残暴,北境有许多大大小小的魔君,无论是元婴还是化神,都可以自己划一片地方圈起来当自己的山大王,手下统治着许多小魔修和凡人,只需要定时定期的给圣魔君上供和听命即可。 洗罪那个时候还不叫洗罪,他刚刚化神,却一直不肯离开地宫,只愿意做圣魔君吩咐他的事情。 圣魔君交给他的任务很简单,保护殿下,以及哄殿下开心。 只是连这么简单的任务他都没有做好,他不但没有保护好殿下,让她被人骗去了南州,甚至在终于知道了她的位置时,匆匆赶去仍旧没有及时救下她。 只能看着对方流着泪在自己怀中神魂俱散,她拽着他的衣领哀求他,“找到我的孩子。” 这件事他还是没有做好。 等他找到殿下生的小殿下时,已经是几年之后了,小殿下浑身脏兮兮的,被一群凡人孩童驱赶,嫌弃,一双相似的黑瞳中满是陌生和警惕。 他把这件喜讯传讯给谢姚后,得到了一句话的回复。 “谢怀。”灰衣老者看着眼前瘦弱的男孩,“这就是你以后的名字了。” 洗罪拿着睢灵珠回去后,便与水玲珑碰了面。 阮幸好奇的打量他手中的灵器,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睢灵珠。”洗罪淡淡道,“明珠蒙尘,之前一直被人当成了储存法宝,近几年才到了我们手中,发挥出它原本的作用。” 西州琴台家的灵器睢灵珠…… 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 阮幸眸中惊讶之色一闪而过。 “那么它有什么作用?” 洗罪介绍道:“此物可以与任何秘境之物相结合,将进入秘境的大门在任何地方打开,且无需任何条件,随时可以用秘境中脱离,即便是遇到不可抵抗的危险,我也可以使用睢灵珠把所有人一同带出来,如此珍贵安全的宝物,使者放心了吗?” “竟有如此神奇,那自然是不担心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去往秘境吧。”阮幸惊叹一声,笑着说道。 洗罪讶然道:“使者不做些准备吗?” 阮幸摆摆手,“没什么好准备的,我们既然对里面的情况一无所知,能有什么针对性的准备,直接走吧,早一日出发就早一日得到鸿蒙紫气,时间不等人呐!” 既然阮幸要求,洗罪也不再推脱,伸手举起睢灵珠使用灵力缓缓催动,一道道雾气从睢灵珠中快速飞出,洗罪双手一合,雾气在几人面前凝聚成了一个一人多高的光圈。 洗罪率先走进了光圈。 阮幸拉着谢逢随后进入,不过,在进入之前,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抓了一把空气,将隐匿在身边的剑来抓进了储物袋之中。 免得他穿不过光圈。 虽然事实证明是阮幸想多了。 经过了那种熟悉的空间挤压感,阮幸再度睁开眼时,已经置身于一处陌生的空间当中。 有了谢姚提前打的预防针,阮幸已经心中有所准备,这片地方应该是相当的危险,所以在进入以后,就立刻将须弥镜拿在了手中,身上也多了一层灵力维持的防护罩。 但是,她入目所见的一切,却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古色古香的小镇中,来来往往的修士与凡人和睦共处,店铺前举着招牌的小二卖力的揽客,街边的摊贩笑容满面的大声吆喝,一些孩童活泼的穿梭在人流中打打闹闹,繁华喧嚣的声音传入耳中。 一个修士从三人中间挤过,“让一让,让一让,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他挂着笑容,身上散发出喜意,很有礼貌的急匆匆离开。 只不过,阮幸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嗜血的味道。 他的脸上还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 那人应当是一个杀戮之道的魔修。 “这是什么情况?”阮幸一头雾水,即便是在外界,她也从没见过凡人与修士如此和谐的场面。 “看不懂。”谢逢撇了撇嘴。 洗罪看了一眼两人,说道:“看起来不是幻境,他们能看到我们,也能跟我们交流,应该是活人,既然是活人,不如问问看?” 阮幸的神识散播出去,绵延到了几百里外的距离。 这秘境的范围还挺大,粗略估算,修士和凡人加在一起,能有五六千人了,也不知道秘境从哪里搞来这么多活人,难道都是误入进来的吗? 除了中间这个小镇以外,镇外还有山川河流,崇山峻岭,其中不乏一些妖兽。 镇子中有着形形色色的人,他们似乎每个人都完美的融合其中,有着各自的使命和职务。 “你记得之前派进来的人长什么样子吗?”阮幸问。 “记得,那些人都是我亲自派出去的。”洗罪说着,伸手在她面前拂开一道画面,上面是几张略微有些模糊的面容。 阮幸神识便照着这几个人去搜索。 很快便找到了其中一个女修,恰巧的是,刚刚那个借过的魔修正在她所在的位置上,离他们不远。 画面很快消散了,洗罪有些惊讶的蹙了一下眉。 阮幸收回了神识,对洗罪道:“找到了一个,那我们先去问问她吧,她在这里待的时间比我们长,说不定有什么线索。” 几人便按照阮幸找到的方向赶去。 路上遇到的人,却一点都没有对他们感到奇怪。 甚至还有人对他们热情的打招呼。 出于谨慎起见,几人都没有回应。 等到他们到了那处小巷前,刀疤魔修看到他们一脸的惊喜,“诶呀,你们怎么来了?” 阮幸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 她转过头悄悄地小声问洗罪:“刚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被我忘记了吗?他怎么像是认识我们地样子?” 洗罪一本正经道:“没发生过,不知道。” 刀疤魔修已经热情地把他们拉进了屋里,“刚刚真是多谢你们了,我夫人突然想吃桃脯杏子糕,我赶紧给她去买,生怕回来地慢了她又不想吃了,没想到真是巧,你们也是来看望我夫人的吗?” “也?”阮幸敏锐的抓住这个字眼,“之前也有人来看望过她?” “是啊,好像是她老家的亲戚吧,知道她快要生了,就过来看看,不过他们着急走,没待一天就离开了。”刀疤魔修笑道。 阮幸转头看洗罪,洗罪微微点头道:“这个女修是第一批进来的,在十六天前。” 那些来看她的人可能是第二批进来的魔修,找到了她想要问问情况。 “她都快生了还送她进来?”阮幸谴责道:“你们魔修真不人道。” 洗罪无语道:“她没有成婚,没有男宠,也没有怀孕,我不可能派一个行动不便的下属来完成一项艰巨的任务。” “……对哦。”阮幸恍然之后又觉得毛骨悚然,“她是进来之后才怀孕的?十六天就快生了,秘境之中时间流速和外界不一样!?” 她最担心并不是怕等她出去以后,什么仙魔大战之类的都结束了。 而是积分!! 模拟器计算一天的时间,是按照外界来,还是按照秘境来? 如果时间流速真的不同,外面十六天等于秘境内的一年多,那她仅剩的三百多万积分够用几天…… 阮幸一瞬间感觉天塌了。 脸色变得难堪起来。 谢逢上前问道:“那些人走了多久了?真是可惜,竟然错过了,我们还打算一起聚聚呢!” 他一脸的惋惜之情。 刀疤魔修乐呵呵道:“没走多久,就四五天吧,你们跑快点说不能能找到,还能追上。” 谢逢回过头问洗罪,“第二批人进来几天了?” “七天了。”洗罪回答。 谢逢立刻便对阮幸翻了个白眼,“流速一样,时间对的上,我怎么感觉,你是被秘境里的东西影响了,进来才半天,变笨了不少。” “你才被影响了呢!”阮幸气呼呼的反驳道:“你进来之前不是跟据嘴的葫芦似的,怎么进来半天变得爱说话了?” 感谢书友151017183156333的月票~ 感谢暖暖的春风的月票~ ------------ 第二百二十二章 它在试图创造生命 几人毫不避忌的在刀疤魔修面前说话,对方虽然表示有些听不懂的样子,但仍旧带着热情的笑容,看着竟觉得有几分诡异。 洗罪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看来,似乎只有我没有被影响。” 这是什么原因? 阮幸稍微冷静下来,觉得自己刚刚是变得些微有些冲动和幼稚了。 她张了张口想提醒另外两人小心一些,却又不知道该小心什么。 毕竟,她根本没察觉到自己什么时候中了这个小世界的招儿。 这时,一个美艳的女修从屋里走了出来,摸着自己平坦的肚子,一脸幸福的笑着,“都说了不必这么兴师动众的,你们怎么还是跑来了……还不赶紧进来坐,都站在门口做什么?” 三人面面相觑,全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半晌,阮幸开口道:“先进去吧。” 虽然中了招,但她其实并没有那种面临未知危险的紧迫感,因为她随时可以结束模拟回到现实之中。 刀疤魔修给他们倒了茶水,桌子上还有未吃完的桃脯杏子糕,散发着甜腻的香气。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阮幸问那个女修。 “知道呀。”女修欢快的回答,“你是我老家的表妹,还有表弟,这位是叔祖爷爷,之前我怀孕给你们写了信,你们说到时候会来看孩子,没想到来的这么早,不过大夫说差不多也就是这两天了。” “是啊,所以我才这么小心。”刀疤男修感慨道:“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或者不舒服的,都第一时间告诉我。” “知道啦,我哪有这么娇贵,你就放心吧。”女修甜蜜的捂嘴笑道。 这秘境竟然已经给他们安排好身份了。 不过……阮幸的目光落在了女修的小腹上,这女修看上去并不像是怀孕的样子。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一阵,刀疤男修便去给他们安排住房,让他们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再走。 阮幸看着桌上的桃脯杏子糕,问洗罪:“我在北境连一个对外营业的酒楼饭馆都看不到,这糕点看上去还很新鲜,北境的魔修和凡人,会做这种东西吗?” “以前还是有的。”洗罪缓缓道:“这个秘境发现的地方,以前是一个贪欲之道的魔君的地盘,那时候,他领地内的魔修和凡人几乎是公认待遇最好的,因为它们一比一复刻了凡间的荣华富贵,纸醉金迷,将整个领地修建的如同皇宫一般,后来这个魔君不知什么时候意外消失了,他的领地也衰败了下来,我猜,那个会做凡俗糕点的厨子,也误入了这个秘境。” “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些误入进来的人,可能早就已经死了,现在留下的都是他们的后人。” 真的是这样吗? 阮幸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却想不出来关键所在。 “天色不早了,我已经收拾好了房间,你们也赶紧去休息吧。”刀疤魔修走过来说道。 谢逢看了看门外,奇怪道:“可是天还亮着啊。” 他话音刚落,顿时,整个秘境空间像是关了灯一样,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他从善如流的改口:“哦,好吧,确实是太晚了,我这就去休息,大家明天见。” 谢逢三两步便走进了刀疤男修给他指的其中一间房内。 阮幸若有所思的低声道:“这秘境空间中没有日月,白天黑夜的变化也有悖于常理。” 它并不像一个趋近于完整的小世界,这里,真的会有鸿蒙紫气的存在吗? 阮幸把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 洗罪默道:“对于秘境空间,我们魔修并没有多少了解,你们仙修不是进秘境如同家常便饭么?如何征服一个秘境,应该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心得吧。” 阮幸自己也从来没有尝试去征服过一个秘境啊。 她只能把自己道听途说的东西讲出来。 “掌控秘境据说是要找到一个秘境的核心,如果这里真的有鸿蒙紫气,它最有可能存在的地方就是秘境核心里吧,不过,神识无法完全辨别秘境核心的特殊之处,我们想要把整个秘境都找一遍,恐怕要费不少功夫。”阮幸说道,“而且,我担心我们待的时间越长,受秘境影响越大。” 洗罪平静的回答道:“你做安排,我听你的就是,无论如何,你对秘境的了解总归比我多一些。不过,我倒是有一个解决目前问题的方法,睢灵珠不仅可以打开秘境通道,也可以将活物放入睢灵珠中,我们可以轮流进入睢灵珠祛除身上秘境带来的影响。” “你认真的吗?”阮幸有些怀疑道。 进入别人的法器之中…… 这和当着她的面说了一句,“道友,请进我人皇幡中暂时躲避!”有什么区别! 不怪她pstd,主要是这情节也太经典了。 许是看出阮幸的不信任,洗罪接着补充了一句,“睢灵珠无需认主就能使用,你可以和你的随从轮流使用,我不单独使用便是,等秘境结束,再把睢灵珠还给我也无妨。” “你就不怕我想趁机杀了你吗?”阮幸试探道。 魔修不是应该都很多疑吗?他这样的性子,是怎么养出谢怀一肚子的心眼子的? 洗罪淡淡道:“为圣魔君而死,是我的归宿。” 好吧,人家根本不怕死。 阮幸考虑了一下,觉得洗罪这个方法只能算是下下策。 从和谢逢拌嘴以后,在她已经察觉到自己被秘境影响的情况下,她就有意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和思想,时刻注意着。 现在看来,有防备的情况下,影响微乎其微,暂时还不太按照洗罪所说这么做。 “再说吧,现在还不需要。”阮幸说道。 洗罪点了点头,忽然打了个哈欠,“那我也去休息了,明日再一起寻找秘境核心吧。” “哦,好的。”阮幸心不在焉的点头。 自己也站了起来,去了另一个房间。 等她躺在床上的时候,才忽然反应过来。 她是归墟期,洗罪是化神期,谢逢又是个傀儡身。 他们三个人,没有一个是需要睡觉的啊? 阮幸猛地坐起身,开始思索。 那为什么如此轻易的就接受了刀疤男修的安排? 所以……洗罪也被影响了,只是比她和谢逢要轻微一些。 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区别是什么呢? 按照修为高低?她被影响的最深,谢逢其次,洗罪最后,这也不对啊。 还是按照进来的顺序?洗罪先进,她其次,谢逢最后,这也不对。 正当她冥思苦想的时候,忽然,隔壁的住屋里亮起了灯,传来了慌乱的喊声。 “啊!疼——我肚子好疼!” “别慌,别慌,我去找大夫来!” 男人闷着头从屋子里窜出来,阮幸连忙下床打开门拦住他,“怎么回事?” “我娘子,她,她要生了!”刀疤男修六神无主的说道。 什么?那么平坦的肚子,她进秘境才半个月,这就从怀孕到生了? 阮幸觉得蹊跷,她安抚性的拍了拍男人的肩,“别忙着请大夫,我给人接生过,我有经验,快让我先看看。” 刀疤男修眼睛一亮,“对啊,你有接生经验,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我记得你的手艺是十里八乡一等一的好,快帮我娘子看看!” 不是,她只是随口一说,找个理由进屋子而已,怎么还真把这个设定给加上了。 阮幸惊了一下,却来不及思考其中的联系,只能先按照自己刚开始的打算,进去看看这个‘怀孕’了半个月的女修怎么生。 谢逢和洗罪似乎也被刚刚嘈杂的声音吵醒了,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阮幸越过男人直接进了屋子,便看到女修满头大汗的在床上疼的打滚,阮幸走上前去,用手指捻住女修身上的丝线,女修浑身一僵,便不再动弹了。 “有效果,有效果!表妹你真厉害!”刀疤男修欢呼道。 他似乎一点都看不出来女修满脸痛苦的表情。 她根本不是在接生,只是在控制女修。 想到刚才莫名其妙给自己加上的设定,阮幸坐在床边,柔声对女修道:“我这次从老家过来看你,就是为了给你接生的,你不要抗拒我,我来帮你。” 她放松了对丝线的控制,女修艰难的点了点头。 阮幸满意道:“好,现在什么都不要管,按我说的做,吸气,吐气,吸气,吐气,保持这个节奏,张大嘴巴……诶呀,我能看到了!你的孩子快出来了,快张嘴,用力往外吐!” 女修已经疼的有些神志不清,完全的把自己的身体交给了阮幸,按照阮幸所说,嘴巴张开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从里面往外吐一团柔软粉嫩的肉团。 谢逢站在门口,有些匪夷所思道:“你是不是被这秘境空间影响同化到疯了?生孩子怎么可能是从嘴里生。” 他话音刚落,阮幸暗道不好。 果然,女修分出了一丝心神注意到了谢逢的话,她嘴里混合着肉团哇哇的吐着血,又开始含糊不清的叫着肚子疼。 阮幸直接伸手去把那个肉团拽了出来。 她大声的说道:“好了,已经生出来了,很顺利,你已经不疼了!” “真、真的吗……”女修虚弱的说道。 阮幸抓着手中比拳头稍大一些的肉团,上面没有四肢,没有脑袋鼻子眼睛,甚至根本不会动。 只是一团光滑的被皮肤包裹着的血肉。 伸手摸了摸,没有摸到任何的线。 叹了口气,阮幸道:“可惜,你生下的是一个死胎,不要伤心,你们将来还会有孩子的。” 听到她的话,女修顿时和刀疤男人一起,抱头痛哭起来,“呜呜……孩子……” 她把肉团塞到了两人怀里,然后退出了屋子,临走时白了谢逢一眼,“刚才干什么乱说话?” 谢逢摸了摸鼻子,“我只是觉得你刚刚可能被影响了,想要叫醒你,担心你还不行吗?” “谢谢,但我不需要你的关心。”阮幸翻了个白眼,她才不信谢逢是真的担心她。 洗罪则更淡定一些,他沙哑着嗓子问:“有什么新的信息?” “去房间里说吧。”阮幸道,“不要打扰别人的悲情时刻。” 两个人还在屋子里面为失去的孩子悲伤,甚至都顾不上女修满身的污血。 阮幸三人去了洗罪的临时房间,看到床铺上有躺过的痕迹,忍不住问道:“你们真睡了?” 谢逢脸色一变,“这叫什么话?” “哦,不好意思。”阮幸面不改色的问道,“我是想问你们,为什么会按照那个刀疤魔修的安排,在房间里睡觉,我们这种修为,又不需要睡觉,抓紧时间找到秘境空间的破绽,掌控秘境核心,拿到鸿蒙紫气,时间紧任务重,怎么还有闲心睡觉呢?” 谢逢沉默。 洗罪僵硬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觉得休息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需要思考为什么要去休息。” 明明洗罪是他们三个当中受影响最轻的那个,为什么连自己都发现了不和谐之处,洗罪却安安稳稳的睡上了觉。 如果这是一个游戏中的副本。 阮幸觉得,一定有演子。 阮幸狐疑的盯了洗罪半晌,洗罪有些不自在的偏过了头。 她缓缓说道:“既然受影响的速度如此之快,你说的那个方法倒是可以延缓一些搜索秘境的时间,今天晚上,我们就进睢灵珠里去,看看明天出来会不会有什么好的变化。” 洗罪点了点头,便把睢灵珠拿了出来交给阮幸,“我和谁进?” “你和我进。”阮幸说道。 “好。”洗罪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 “除了这件事以外,我还有其他两件事要说。”阮幸收回了目光,垂眸说道:“首先,我发现秘境空间的影响和同化,是可以被更改的,且不需要特别严谨的逻辑。” 这个镇子中,凡人不像凡人,修士不像修士,仙凡混居却异常和谐,并不是正常的生存模式,而像是某个人因想象生成的世界。 这个人没有什么常识,不知道让女子怀孕需要做什么,需要多久,也不知道从哪里生,只知道模糊的生孩子。 这个世界一开始给她的设定是一个年轻的表妹,可之后她说自己会接生,就突然变成了一个接生的熟手。 一个未婚未育的年轻女孩,放在这个背景时代下,是不可能成为一个熟练的接生婆的。 而秘境空间就这么轻易的接受了。 说完以后,阮幸深呼吸了一口气,“所以,我已经确认了,这里的确有鸿蒙紫气的存在,因为,这个世界已经产生了自己的意识,而且,它在试图创造生命。” 她忽然想起,自己以前上过的自然科学课,上面讲述一个适宜居住的星球需要有什么条件,最重要的三样就是,氧气,水,生命。 放在修仙界应该也差不多,依照小种子的话做出总结,一个趋近于完整的小世界应该符合什么样的条件,那就是,时间,空间,生命。 生命,才是最重要的,任何超凡存在都无法凭空创造的东西。 如果这个小世界能够成功让世界内有了正常的繁衍,有着命运线的完整生命,那么,这个小世界距离脱离修仙界独立存在的时间就不远了。 不过,现在的小世界意识还没有这个能力。 否则,按照它编纂的设定,就算阮幸离谱到让女修从鼻孔里面生孩子,只要秘境空间能够接受,女修也能生出来,因为这是小世界意识所制定的天道法则。 它如今还没有天道法则。 所以能够被阮幸三言两语的改变设定。 她已经差不多摸清了门路,只要她自己的意志足够坚定,那么就不会被秘境空间影响,还能反过来用自己的意识去影响秘境空间。 洗罪低头消化了一番阮幸的话,轻轻点头说道:“不愧是研究秘境多年的仙修,一眼便看穿了问题所在,那我们现在该去哪里寻找秘境核心?” 阮幸没有说出自己已经有了能够抵抗秘境影响的方法,而是掂了掂手里的睢灵珠,说道:“不急,先进睢灵珠里,祛除一下秘境空间的影响吧,不然,我变笨了,可就分析不出这么多事情了。” 睢灵珠被她丢到了谢逢的怀里,示意他打开睢灵珠中的空间,让两人进去。 其实,她还有一个猜测没有讲,即便是还没有被证实,她却直觉那就是真相。 也许,秘境空间影响的顺序,是年龄。 她的身体是十五岁,谢逢的身体是某个玄冰宗弟子友情提供,大概二三十岁左右,洗罪虽然不知道有多大年纪,但从他的外表和化神期的修为来看,最起码不低于一千岁。 所以最开始的时候,她和谢逢都受了影响,而洗罪没事。 等到后来意识到被影响以后,她有前世两世不同的经历,又有模拟器诸多年的记忆,心志异常坚韧,早已不同凡人,而谢逢的神魂又是活了物流千年的老妖怪,如此就变成了洗罪受影响最深。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个小世界,不仅仅缺少‘生命’,同样也缺少‘时间’。 感谢细雨沾衣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00614164131662的月票~ 感谢书友20231002145930421的月票~ ------------ 第二百二十三章 有福之人 洗罪和阮幸前后脚进入睢灵珠中。 睢灵珠里大片的空间显得有些荒芜,隔开了几个空间孤零零的堆放着一些物品。 阮幸有些新奇的想着,难道这就是蔡娇和沈灵云在她储物袋里面呆着的感受么? 洗罪忽然开口道:“这睢灵珠,应该也算是一方小世界吧?不知有没有可能生出鸿蒙紫气。” “没可能。”阮幸说道,“小世界发展至趋近完整,有了独立出去不再依附于修仙界的意识,才会生出鸿蒙紫气,而睢灵珠已经被人炼制成了灵器,又没有器灵的存在,想必是不可能有独立出去的意识的。” “原来如此。”洗罪轻轻点头,找了个地方盘腿坐了下来,开始闭目养神。 阮幸也在隔着不远的为止开始打坐,修炼起养神录中的篇章,宁心静气,壮大神魂之力。 只不过因为洗罪在一旁,她并没有将全部心神都沉入到修炼中,而是分开了一丝神识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她藏在衣袖中的手,握成拳。 时间一点点流逝。 谢逢懒洋洋的声音传了进来,“出来吧,天已经亮了。” 阮幸看了看洗罪,礼貌的说道:“你先。” 洗罪便朝着半空之中突然打开的光门飞去。 阮幸在他出去后,也飞身而起,只是目光轻轻的在空中落下一点。 光门之外,洗罪站在一遍,谢逢看到阮幸出来后,就把光门关上,睢灵珠也给了阮幸。 洗罪问道:“天是怎么亮的?” 谢逢耸了耸肩,“就那样,一下子就突然亮了。” 和天黑下来的时候一样。 这秘境空间中不符合常理的破绽实在太多了一些。 阮幸率先道:“去看看那两个人怎么样了,顺便问问这镇子里的情况。” 昨天都没来得及问,他们都被那两人突如其来的热情和熟稔搞得摸不清头脑。 路过了昨日那间屋子,阮幸忽然拐了进去,桌子上吃剩的糕点还待在原处,色泽莹润,带着食物的甜香。 她张开手掌,掌心里一块同样的,小小的糕点,已经失去了水分,变得有些松脆,闻起来还有一点点接近变质的味道。 果然,睢灵珠内有时间。 但这里没有。 她将那块变质的糕点丢回纸包内,转身去了那两人住着的房间。 谢逢和洗罪已经跟他们说过了几句话。 刀疤男修说道:“我们要去庙里为那个夭折的孩子祈福,希望我们的下一个孩子会健康。” 下一个? 这么快又怀了? 阮幸有些毛骨悚然,不过看到谢逢洗罪两个人的表情时,便知道自己是想多了。 洗罪接道:“什么庙?” “仙子庙,据说天地初开之际,是一位身披红霞的仙子,用她的红霞织成了天幕,为这里留下了一片净土供我们生活。”女修带着一脸的憧憬,“仙子庙一定会保佑我的孩子。” 刀疤男修问:“你们也想去吗?可以跟我们一起。” 洗罪便点头道:“好,你们先去,我们随后就到。” 刀疤男修抱着襁褓中安静的肉团,一只手扶着‘虚弱’的娘子,慢慢的朝着某个方向出发。 “这里为什么会有庙?”谢逢奇怪道。 “是啊,为什么会有庙呢?”洗罪悠悠长叹一声。 “不是,庙怎么了?哪里不对?”阮幸纳闷道。 她也有庙啊,须弥界和云阳城华阳城都有她的庙,凡人喜欢建庙不是很正常。 她虽然不搞这些封建迷信,这世界也没有香火愿力之类的天道法则,但凡人对她恭敬崇拜,祈求她的庇护,这些地方又在风灵月影宗的管辖范围之内,顺手管一管不平事也没什么关系,反正阮桃也喜欢。 “凡人给修士建庙,是因为心有所求,你们仙修喜欢声名远扬,自然会迎合凡人的祈愿。”洗罪嗤笑一声,“可你见过,哪个凡人会向魔修祈求的?” 他们能祈求魔修什么,祈求饶命? 那也不会建庙。 “归墟地秘境的形成原本就和所在的地方有关,就算是五六千年前,北境这个地方也是魔修活跃的比较多,仙修很少见,而这个秘境空间是上古时期北境魔修的归墟地,北境不会有庙,它从哪里吸收来的样本呢?”谢逢说道。 所以秘境空间里这个仙子庙,就是最大的破绽。 鸿蒙紫气会在这个地方吗? 可是,这是不是有点太明显了…… 阮幸没法轻易的估量小世界意识的智商,因为它表现出来的样子实在是很没有常识。 “所以,我们要去这个庙里看看,刚刚那两人,虽然是修士,可生活轨迹方式都和凡人差不多,或许是那世界意识故意影响他们这么做的,不愿意让他们保留修士的本能,所以,就算我们真的找到了世界意识,它的实力应该也不会特别高。”洗罪道。 连金丹修士都忌惮,他们三个的实力远超太多,大概不会有什么问题。 “还有。”谢逢忽然掀开了床上的被褥,露出了光秃秃的木板,指着边缘上带着毛刺的地方说道:“这里,有刻痕。” 而床底下,则丢着两个储物袋和两柄法器。 大概是那两个修士曾经的物品,只是现在已经被他们遗忘了。 阮幸凑上前去看,木板上是几行密密麻麻的小字。 “我总觉得我应该记下来什么,可我想不起来该记在哪里,或许我每一天都会忘记许多事情,我要记下来,我不能忘。” 洗罪派他们来探查秘境空间,肯定是有记录秘境信息的任务,但这个女修受影响的太深,进来第一天就把玉简给忘了,所以只能刻在床板上。 幸好被谢逢给发现了。 “第一天,来到这里以后,发现镇子中奇怪的现象,并没有找到危险后,我们三个人便分开了,朴雪和曾妾涉要去镇子外找线索,我留在镇中。 我欸有在镇子中打探到任何的消息,却遇到了一个奇怪的男修,他说他认识我,而我也觉得他十分面熟,于是,接受他的邀请来到这里住了下来。 我要耐下心来,等待朴雪和曾妾涉回来。 不知道为甚,总觉得好困,罢了,先睡觉吧,明天再说。” “第二天,邻居给我送来了许多衣服和吃的,还说恭喜,好奇怪,我早已金丹辟谷,不需要吃饭。 而且,秘境里面的东西怎么可以随便吃呢。 我拒绝了她的好意,并打算今天就到镇子边缘去看看。” “第三天,那个男人说要去仙子庙祈愿,真是笑话,魔修哪有求仙的。” “第四天,和夫君在这里生活了好久了,我总觉得我在等什么人,但却想不起来在等谁。” “第五天,我好像怀孕了,太神奇了,我要有孩子了,令人期待。” “第七天,真有趣!今天忽然在家里发现了以前的记录,是我晚上睡不着时候记下的梦吗。” 刻痕到这里就结束了。 阮幸拧眉沉思几秒后说道:“按照前两天的记录来看,她其实还是有保留自我意识的,只是能够察觉到自己其实忘了很多事情,但第三天之后,她的意识就像断层了一样,忽然从一个魔修的思维,变成了一个普通凡人的思维。” “这证明仙子庙的确有大问题。”谢逢的手指落在第三天的刻痕上,“是那个男人去了仙子庙以后,第四天的记录才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等到第六天的时候,她甚至已经忘了要记录。 第七天,再看到这些记录的时候,她就完全记不起这是她前几天写下的东西,而是认为她许久以前记录下来的梦话。 等等,那她又为什么要写下这个第七天呢? 她既然已经忘了,又怎么能够知道是第七天? 是她的潜意识吗? 阮幸有些想不明白。 但洗罪提醒道:“走吧,他们两个人已经走远了。” 走远了也无所谓,反正他们三个都是修士,无论是飞还是跑,都能很快的追上去,不需要几秒的时间。 但看洗罪和谢逢的表情,似乎都已经下意识的忽略了术法的这个选项。 洗罪在睢灵珠里到底修炼了什么?她练了一晚上的养神录感觉自己的念头通达,十分清醒! 怎么洗罪才出来一会儿,又不行了。 她有些嫌弃道:“要不你们再去睢灵珠里呆一会儿。” 洗罪的眼神茫然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有些惭愧道:“这秘境空间的手段古怪,一不注意就会忘记一些事情,实在无法防备。” 谢逢摸了摸下巴,“我可能是饿晕了,要不你让我吃点这里的特产,说不定有效果。” “想得美。”阮幸白他一眼,打开睢灵珠,“保持好意识清醒,等下如果我需要你们出来打架再出来。” “好吧。”谢逢遗憾的说道。 两人又进了睢灵珠内。 阮幸则使用瞬移之术,到了刀疤男修的附近。 刀疤男修和美艳女修都没有对她的突然出现感觉到任何的不对劲。 而是笑着道:“这么快就过来了啊,他们两个人呢?” “哦,叔祖爷爷年纪大了腿脚不好,表弟在后面搀扶着他,估计等下就到了,别管他们了,咱们先进去吧。”阮幸敷衍道。 美艳女修虚弱道:“哎呀,都是我不好,忘了叔祖爷爷年纪大了不方便,相公你该去扶着些的。” 阮幸说道:“不怪你,你也是刚生产完身子虚,你相公扶着你就行了,表弟身强力壮的,背着叔祖爷爷都行,你就别担心他俩了。” 美艳女修便放下了担忧,应了声是。 她的长相和气质都十分妖冶,当她被秘境空间影响变成一个贤妻良母型的凡人姿态时,便让人看着说不出的怪异。 当她站在一脸凶恶像的刀疤男修旁边,这种效果就更加明显了。 这秘境空间,给他们安排的人设也不贴脸啊。 阮幸嘟囔了一声,看向旁边的建筑物。 一个八角阁楼似的建筑,四周有着六排楼梯通道,中间的正门前一个大鼎,站着一个红色道袍的修士。 来来往往的人流从通道中穿过,安静,虔诚。 三人排着队,慢慢的朝着门的方向前进,前面的一个人举着碗对红袍修士俯身弯腰行礼,红袍修士从鼎里舀了一勺黑乎乎的水给他。 他边喝边赞不绝口的大声道:“香!好香!” 阮幸有些嫌恶的撇过头,问刀疤男修:“都要喝这个才能进吗?” “不用,你要了他就给,不要也不强迫,不过是大家闻着香都想喝。”刀疤男修说道,“上次来,娘子也没喝,但回去还是怀孕了,仙子不会怪罪的。” 看来女修第三天的变化与这个水无关。 正说着,女修咽了咽口水。 阮幸问她,“你觉得香吗?” 女修有些渴望的说道:“太香了,想喝。” “那我给你要一碗。”刀疤男修贴心的说道,他从怀里拿出两个小碗,让红袍修士舀了两勺。 一碗递给了女修,女修迫不及待地一口将它喝完,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刀疤男修一脸不舍的将第二碗放在阮幸面前,“你是客人,先给你吧。” 阮幸低头嗅了嗅,她并没有闻到任何香味,这水发出的味道也不难闻,像是汽油和潮湿的泥土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多闻两下竟然还有些上头。 阮幸连忙止住了,扭过头拒绝道:“不了,你喝吧,我不需要。” 刀疤男修喉头滚动,还是把第二碗给了女修,说道:“你身子虚,第二碗也给你吧。” 女修便高兴的喝了。 接连两碗喝完以后,她原本苍白的脸色顿时变得红润了不少。 不过在阮幸眼里和之前也没多大区别。 她甚至在那黑乎乎的水里,感觉不到任何的力量。 没有灵力阴气怨力神魂之力,她毕竟还是一个五阶的炼丹师,这水里她分辨不出任何成分,没有药效,也没有毒素。 除了颜色和气味外就是白开水。 旁边另外一个排队的老太太便夸道:“这福水效果真不错,喝了以后就是有福之人了!” 刀疤男修和女修便开心的咧开嘴笑了起来。 阮幸问道:“这水是什么味道。” 女修甜蜜的笑道:“幸福的味道。” 得,白问。 阮幸一脸无语。 这秘境空间是非要把这里的人全都同化成傻子不成。 ------------ 第二百二十四章 琼林一梦 感觉这些人的智商都已经和正常人不在一个范围内了。 阮幸忍不住开始思考,如果自己的牵丝术发展到后期能够完全的控制一个人的言语甚至表情、眼神和思想,是不是也会看起来很傻? 越过了门前的大鼎,红袍修士眼神空洞的继续给后面的人舀水。 刀疤男修已经半抱着女修进入了后面的阁楼中。 阮幸连忙跟了上去。 阁楼内,入眼所见的就是一尊仙子石像。 不过,和正常石像不同的是,这尊仙子石像面带怜爱的笑容,微微弓着身,她的背上,肩膀上,手上以及腿边,都有着胖乎乎的小娃娃在嬉闹,看上去不是一个舍身为人的神女,而是催生的送子观音。 看着看着,阮幸只觉得头晕目眩,那尊石像仿佛动了,眼珠转动着,看向阮幸的方向。 她眨了眨眼,石像恢复了正常,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而她暗自戒备着仙子庙中的一切。 女修恭敬地跪拜石像,口中喃喃念叨着,“求仙子为我的孩子往生,求仙子赐我一个新的孩子……” 随着她的不断重复,石像低下了头,将手中我石像娃娃送到了女修的身边,刚一接触到女修的身体,那石像娃娃便消失不见,似乎是融入了她的小腹中。 刀疤男修和女修都好像什么也没看见似的,继续跪拜,重复着魔怔一样的祈求。 石像转过头,对着阮幸笑了,脑海中传入一阵诡异的女子笑声,“你也想要孩子吗?” 阮幸咬了咬唇,让自己清醒起来,口中骂道:“神经病,你才想要孩子。” 伸手一招,白玉剑自虚空之中飞来,一剑便砍在了石像的脖颈上,脑袋掉了下来,她身上的石娃娃顿时一哄而散。 只是掉落的脑袋依旧嘴角上扬,没有任何变化。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过来,我给你孩子……” “过来,我给你孩子……” 阮幸只觉得头疼。 这石像又不是世界意识的本体,大概只是它的一个化身,就和天道的琉璃蝾螈一样,借助一些形物对小世界内的人活着事物产生影响,毕竟,天道的第一法则,就是无法直接干涉世界的发展。 甚至可能连意识化身都没有,只是一道设定好的程序。 因为,阮幸没有在石像的身边找到线。 即便是把石像全部轰碎,世界意识都不会受到半点伤害。 只是这样,她依然找不到它的所在。 必须暂时顺着它,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可是这声音真的太烦了! 阮幸打开睢灵珠,直接将谢逢和洗罪扔了出来,都没来得及走程序经过光门。 洗罪早已不在乎这些身外之事,他连魔君都不想当,对于阮幸这种对他及其不尊重的行为也没有发出半句异议,而是直接上前,对着仍在发出声音的石像头颅发起了攻击。 谢逢踉跄地后退两步站稳了身子,抱怨道:“干嘛这么突然,吓我一跳。” “少废话。”阮幸一脚踹他屁股上,“给我上!” 仙子石像十分的脆弱,似乎并没有什么保护措施,就连洗罪的魔爪都能轻易抓碎石块,石像碎裂成无数的碎片。 碎石在地上跪拜的两人身上划出道道伤痕,而他们无知无觉。 谢逢一边躲闪,一边试图将石像吞入腹中,随后便扶着墙开始干呕,“呸!比土还难吃!” 碎石越多,声音的来源越多,阁楼内回响的声音密密麻麻,阮幸只能暂时封闭自己的五感。 突然,原本杂乱无章的碎石好像突然有了组织,整齐规律的排序后成了一堵碎石墙,兜头朝着洗罪砸去。 洗罪举手亮出法器正准备跟碎石墙硬刚,然而碎石墙如同虚幻一般,直接穿过了洗罪的身体,随后,洗罪便消失了。 他甚至来不及说出一句话。 然而阮幸却并不担心,他们进入了这个小世界,那就属于这个小世界的一员,世界意识是没办法直接杀死他们的,只能迂回间接作战。 就像是天道没办法直接杀掉她这个穿越者一样。 洗罪不会死,只会被世界意识带到别的地方,如果他去的是世界意识的老巢,那么只能希望他能早点找到鸿蒙紫气了。 碎石墙继续朝着谢逢的方向前进。 不过谢逢似乎也已经明白了阮幸为什么这么快就要跟对方起冲突,并没有抵抗。 她就是希望世界意识把他们带到它熟悉的主场。 趁着这几秒的时间,阮幸神魂离体,手中抓着自己的命运线,进入了睢灵珠中。 一根丝线就这样连着睢灵珠和阮幸的身体,在她最后的视野当中,碎石墙迎面而来。 睢灵珠内还是和之前进来的样子一样。 谢逢和洗罪没有对这里有任何的变动。 谢逢怎么会这么老实……他就像个进超市里的熊孩子一样,稍不注意就能把露在柜台上的烧鸡啃一口,撕烂底层货架的零食包装袋,以及把绿豆粒倒在红豆粒里搅拌均匀。 目光微微偏转,空气中出现一圈涟漪,剑来慢慢从隐匿中现形出来。 “他们两个在睢灵珠里干嘛了?”阮幸问。 一路上,除了被秘境空间影响的时候,洗罪几乎不会发表自己的意见,全都是让阮幸做决定。 但却主动提出了用睢灵珠转移秘境影响的方法。 为了表示诚意,竟然把睢灵珠交给阮幸使用,自己不用。 不寻常之中透露着十万分的可疑。 于是,在进入睢灵珠后,阮幸找到机会把剑来放了出来。 让他隐匿在睢灵珠中。 谢姚并不知道她有傀儡这件事,同样的,洗罪也不清楚剑来的存在,谢逢或许能猜到,但他可控制不了洗罪的行为。 剑来不会水镜术之类的术法,于是便学着两人的样子给阮幸表演。 他一会儿微微含胸,揣着手,假装成灰衣老者。 一会儿又耸耸肩,用力扯嘴角做出谢逢那种漫不经心的笑。 洗罪低声道:“圣魔君让我问问您,需不需要什么帮助?” 谢逢有些无语的瞟他一眼,“不需要,我们在无序城待了那么久,你应该也知道,如果我需要帮助,早就偷偷去找你们了。” “那您就甘心屈居于一介小儿之下吗?”洗罪道,“之前圣魔君就让我派人打听过,南州风影月影宗的阮幸是个什么样的人,据几个云阳城来的修士所言,她身型矮小如孩童,样貌天真烂漫可为人却心狠手辣,冷漠变态,以折磨修士为乐,这样的人放在北境也是人人忌惮不喜的角色,可她偏偏是仙修,恐怕心理更为阴暗,被这样的人控制,只怕这些年您过的不好受吧。”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原本水玲珑还怀疑那阮幸在南州深藏不露异军突起是为隐宗之人,但圣魔君听了她的做派后,便否决了这个可能性,隐宗之人都是以天道为己任,即便冷漠,也不会滥杀,她绝不是隐宗之人。” “这玩意儿你从哪儿打听的……”谢逢脸色古怪的说道,忽然想到什么,嘿嘿笑了起来,“不过好像说的也没错,对,她就是可恶至极啊!” 洗罪压低了喑哑的嗓音,“所以,圣魔君让我找机会与您联络,她还欠您一个人情。” “不止一个吧,她后来在外面用我的名号惹了多少事,她不打算还吗?”谢逢懒洋洋说道。 没有人庇护的魔修通常朝不保夕,从筑基到金丹,每年不知道会死多少魔修,谢姚能孤身一人活这么久,他谢逢功不可没。 虽然他以前并不在乎这些事便是了。 “圣魔君没有说这么多,她只让我问您,欠您的一个人情,需不需要帮助。”洗罪道。 “算了,不用她还了,你跟她说,以后就当不认识我,如果哪一天她和阮幸对上了,要拼个你死我活,也无需在意我的生死。”谢逢惆怅的叹口气,“以前我是很想要自由,可有些人,就像是风筝,没了那根牵着他的绳子,跟死了也没什么两样。” 洗罪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剑来的动作停了下来。 “之后呢?”阮幸问道。 剑来老实的摇头,“没有了,之后他们就没有再说一句话,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这样么…… 阮幸沉思,谢逢这段话说的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猜到了剑来在这里,故意这么说的。 不过既然他这么跟洗罪说了,应该就是没把谢姚当成他的后手。 阮幸暂时放下心来,转而将心神放到了睢灵珠外的秘境空间。 她需要暂时顺从世界意识,但又担心真的放开心神会让自己忘记结束模拟而破产,于是便折中想了个办法。 神魂离体进入睢灵珠内,只留一丝神念本能控制身体,又握住了自己的命运线当作保险。 这样就不用担心了。 仙子庙外,人声鼎沸,阁楼依旧,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阮幸’和刀疤男修两人一齐从仙子庙出来,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正在跟另一个稍微有些年纪的凡人女子说着话。 “表妹,既然你娘来接你了,你就跟着婶子回家吧,欢迎你下次再来看我。”女修笑着说道。 ‘阮幸’点了点头,“好,那表姐,表姐夫再见。” 凡人女子来牵‘阮幸’的手,‘阮幸’十分顺从的跟在她身后走了。 女人一边走,一边哼着不知名的歌,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 “娘,你这么急着接我回去干什么呀?我还没在表姐家玩够呢。”‘阮幸’撅着嘴不满的说道。 女人慈爱的笑了笑,“傻孩子,都这么大了,还知道玩呢,你也该成婚了,咱们回去给你看个好人家,早点抱娃娃。” ‘阮幸’道:“我不想抱娃娃。” 女人脸色一沉,“不抱娃娃怎么行?繁衍是仙子庙赋予我们人的天职,我们不仅要生,还要生许多个!听娘的话,等明天成婚后,就和你相公去仙子庙祈愿,后天就能怀孕了。” 她说的话逻辑十分混乱,让‘阮幸’脑袋都变成浆糊了,她迟疑道:“可是我怎么记得,少生优生,幸福一生……” “胡说!”女人眉头一挑,大声呵斥道:“你这是违背仙子庙的教诲,让我们整个琼林镇蒙羞!你自己看看墙上的横幅,一胎可耻,二胎光荣,三胎是英雄! 要想生活奔小康,多生孩子来帮忙! 二胎奖,一胎罚,丁克不育都该抓! 你看看,这墙上的话有哪句说的不对!” ‘阮幸’摇摇脑袋,感觉自己已经神志不清了,但仍然从内心里抗拒女人说的话,她反驳道:“不,不是这样的!我记得不是这样的! 少生孩子多种树,要想致富先修路…… 控制人口数量,提高人口素质…… 该流不流,扒屋牵牛…… 一人结扎,全村光荣…… 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 ‘阮幸’大声的叫喊出来。 女人的脸色已经阴沉如黑炭,她扭曲着脸冲上来抓着‘阮幸’的肩膀,“你要听我的,你要听我的!抱娃娃,早点抱娃娃……” 她的声音像是有魔性一般。 层层逸散出来。 若虚若实,发出无数的回响! 比在仙子庙时候的那些声音更强! ‘阮幸’的目光逐渐变得呆滞空洞了起来。 “抓到你了!”阮幸在睢灵珠内找到了那根犹如黑夜萤火中的线,猛然冲出了睢灵珠,握住了那不同寻常的命运线。 女人尖叫了一声,顿时便晕了过去。 所有的声音回响也戛然而止。 然而阮幸并没有失去世界意识的踪迹。 她死死的抓着没有放手,神魂钻入自己的身体内,顿时秘境空间的影响骤然一轻,意识恢复过来。 她立刻飞身上前,朝着手中线的指引,到人群中抓到了一个半大的小男孩,“还想跑!” 小男孩挣扎了一下,便失去了动静。 阮幸也不再追,而是拽着手中的命运线,将世界意识重新附身的身体拉了回来! “你怎么每次都能找到我!”面前的老媪惊恐万分的叫嚷。 它没有自己的实体,石像化身又已经被洗罪毁掉成渣滓碎石了,只能混迹于镇子里的人群中。 感谢阿釀的月票~ ------------ 第二百二十五章 鸿蒙紫气 阮幸没有说话,只是尝试着,想要用当初看到自己命运线支点记忆的方式,在世界意识的命运线里找到鸿蒙紫气的所在。 人的丝线,和世界意识的丝线很不一样。 人的丝线比头发丝还要细,她的神魂之力但凡有一点点疏漏,就会把线遗漏过去,所幸她之前练习的次数颇多,如今已经差不多习惯了,修为比她低的修士身上丝线,基本上不会失手。 而世界意识的的线却比人的线粗许多。 类似于蚕丝和毛线的区别。 就像是许多条蚕丝拧在了一起,纠缠不清。 街上这么多人,随手一抓就是一堆蚕丝一样的细线,忽然有一根这么粗,能不突兀吗? 而且她感觉,世界意识的线和天心岛上那根被她不小心弄断的线,本质上是十分相似的。 只不过她那时候对神通之力还不怎么了解,无法完全复刻出当时的手感。 可她的直觉告诉她,有九成以上的可能是同一种东西。 如果把这根丝线也弄断,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她的神识沉入进世界意识的命运线中。 不到一秒钟的时间,便头痛欲裂的退了出来。 不行! 扶住晕晕乎乎的脑袋,阮幸心有余悸,世界意识的命运线如一条没有尽头的奔腾长河,和自己的参天树完全没有可比性。 她甚至都没有看到什么有用的画面。 长河中无数的支点,纷纭的记忆碎片迅速将她的神识冲击的支零破碎,还好她退的快。 否则自己的神魂将会受到重创,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毕竟人家也是有位格的世界意识,就算因为不能对她直接出手的规则限制着而被她憋屈的抓在手中,但如果她主动去窥探超出她能力的东西,也会遭到反噬。 世界意识发出尖锐的嚎叫声。 一瞬间,街上无论是修士还是凡人,全都摇摇欲坠的倒下。 阮幸难受的闭上眼睛,烦躁的说道:“别嚎了!你就只会这点手段吗?” 音波攻击加上洗脑以及认知错乱,这小世界意识翻来覆去的就这么几种方法。 看起来是很厉害,阮幸已经是归墟期,又修炼了养神录,神魂强大无比,若是在这里多呆上几个月,说不定也会被小世界意识完全同化掉,像这个镇子里的其他人一样,忘记自己原本是什么人,一心只为了小世界灌输的繁衍大计而努力。 “你不是想创造生命吗?”阮幸说道:“我可以教你,但前提是,把鸿蒙紫气给我。” 小世界意识停止了声音攻击,惊骇道:“你想要鸿蒙紫气?!” 阮幸点了点头。 “鸿蒙紫气给了你,这个世界就会崩塌掉,我要生命又有什么用?我绝不会给你的。”小世界意识倔强的拒绝。 阮幸忍不住笑了,“你构建的这个虚假的世界,崩塌与否有什么区别?” “别以为我没发现,这个世界里,根本就没有时间的要素法则……”阮幸勾起唇,“这些人又不是你自己创造的,是你从外界拐来的,把他们留下来又有什么用呢?不如跟我做交易,我教给你‘生命’,你可以慢慢去研究‘时间’。” 小世界意识有些心动了,不过它还有点警惕心,问道:“我该怎么才能相信你?” “你把鸿蒙紫气给了我,我如果骗你岂不是又违背了法则,你不是就能不受规则限制,名正言顺的杀了我吗?” “好!”小世界意识不再犹豫,“我答应了,你告诉我吧,怎么样才能让我的世界里自然发展出生命体?” “拜托,我骗了你要承担违背法则的惩罚,你可以肆无忌惮的在你的世界里行使你天道法则的权利,可是,如果你骗了我呢?什么都不用付出,也不用承担任何代价,你觉得这合适吗?”阮幸好笑的摊手。 阮幸才不会让小世界意识钻这个空子。 它看起来不聪明,可不聪明的不一定心眼儿好。 小世界意识似乎也发现了,自己擅长的洗脑完全无法动摇阮幸的意志和想法,犹豫了一下,便点头,“你跟我来吧,鸿蒙紫气,被我藏在了一个很隐秘很安全的地方。” 小世界意识俯身的老媪挣脱了阮幸的手,颤颤巍巍的朝一个方向走去。 “哦。”阮幸随口应了一声,“你看起来不像是有多个化身的能力,所以你把他们两个放到哪里去了?” 如果这个尚且处于幼年期的小世界意识能够多个化身同时出现,那么它所附身的凡人身上就不会出现两条命运线了。 命运线只会出现在它的本体上。 它的本体在阮幸这里,又无法化身同时处理其他地方的事情,那么洗罪和谢逢,大概率没有像她一样得到小世界意识的特殊照顾。 小世界意识不假思索的说道:“当然是最——” 它忽然意识到什么,僵硬的住了口。 它在刚开始发现这几个人进入小世界时,并没有太过注意。 只以为他们和前面几批修士一样,把这里当成了普通的秘境来探索寻求机缘和宝物。 直到阮幸轻易的在仙子庙抵抗了它的精神污染,没有被它洗脑,反而打碎了它的石像,这才变得重视了一些。 却没想到,阮幸一开始就是为了它的鸿蒙紫气而来。 所以……它所理解的最安全的,能够被自己完全掌控的地方,就是它把谢逢和洗罪送去的地方,它原本是打算先动用全部神力洗脑了这个看起来最强的阮幸,再去收拾另外两人的。 只是可惜第一关就折戟沉沙。 阮幸勾了勾唇角,微笑道:“既然这样,还要继续拖延时间,慢悠悠的用这具凡人的躯壳走路,想着消耗我的神魂精力再来一遍吗?你不会成功的。” 小世界意识不死心的跺了跺脚,老媪苍老浑浊的眼睛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怨愤,恨恨的看了她一眼,脱离了这副身体,快速的飞向仙子庙的方向。 世界最初的诞生,是从它的意识中而来。 因为它喜欢这些,所以世界中会出现这些,这个世界没有演化完全,所以天规则对它的束缚也没有那么紧密。 等到这个世界彻底脱离了修仙界独立出去,它也就成了高高在上的天道,无法再随意出现在人前了。 无数个小世界的诞生和毁灭,都不外如是。 阮幸也瞬移跟了过去。 仙子庙中曾经被他们破坏的石像也已经恢复如初。 小世界意识一头撞在了石像上,瞬间消失不见。 洗罪也是这么消失的……不过此刻,她手中还有小世界的命运线,所以能够感应到,小世界意识的本体到了一个似远似近的地方。 这石像大概本身就是它给自己开的门。 阮幸思索了一秒,便也朝着石像的方向走去。 手轻轻放了上去,她没有触碰到实体,而是直接穿了过去。 从石像中传来一股吸力,阮幸没有抗拒,顺着它的力道进入了石像这个传送门。 没想到她需要的东西一开始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最明显最直接的地方。 倒是让她多费了一点时间,否则第一次进入仙子庙的时候,她就该往这个石像门里冲了。 “住手!你给我放下!” 甫一进入,小世界意识急迫的声音便传入了她的耳中。 “哦?你是在说这个吗?”谢逢恶趣味的笑着,一团青红色的光球在他手中抛上抛下。 小世界意识看的心都要碎了。 它声泪俱下的控诉道:“我辛辛苦苦这么多年,才攒下这一点来……” 原本还想着赶紧回来,自己截留一部分暗中藏下,剩下的再拿来给阮幸做交易。 没想到一窝直接都被端了。 它能怎么办呢,只能怪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想到这些人的目标是它的鸿蒙紫气,从而毫不设防的将两人关在了它的出生之地,引狼入室。 也是,这秘境中的大部分有灵气的物品都在演化世界的时候被它消耗掉了,如今能够称得上宝物的,除了它自己,就只剩这么些鸿蒙紫气。 等它真正的演化完世界成为天道,它一定—— 小世界意识忽然泄气,等它演化完以后就脱离修仙界了,它再也不会跟这些人有相见的一天了,更不可能报仇,而且,演化世界需要的时间是成千上万年,修仙界中就算是归墟仙君也最多只能活五六千年,到时候这些人恐怕早就魂归天地,化为尘埃了。 祛除了声音中的精神污染,它正常说话的时候却是有些娇俏的小女孩嗓音,听着软软的。 阮幸直直的盯着那团青红色的光,在那上面感受到了强烈的,带着气运的味道…… 猛然吸了一口气,她自语道:“果然是鸿蒙紫气……这些也不知道够不够。” 这个小世界意识积攒的鸿蒙紫气只有这么一团,可修仙界却早已是个演化完毕的成熟世界,光是存在都已经有不知道多少个年头了,小种子用这么点鸿蒙紫气却要在修仙界的界壁上打个缺口长出通天之径,恐怕不是件易事。 “拿过来吧。”阮幸对谢逢说道。 小世界意识依依不舍的看着两人完成交接,“你告诉我吧,说完了以后,我送你们离开这里。” 阮幸低着头看鸿蒙紫气,没有说话。 小世界意识期期艾艾地说道:“你答应我的,还做数吗?” “当然——不作数了。”阮幸说道,“很抱歉,我并不知道创造生命的方法。” 在她前世的世界中,还有着一些六道轮回的传说,知道投胎转世的事情,但这个世界没有地府,所有关于死后的一切都来自于凡人的臆想。 就连修鬼道的修士,研究魂魄研究的那么透彻,都无法得知魂魄到底从何而生。 小世界意识的世界中,没有时间,没有魂魄,无论它使用何种方法让世界中被它洗脑的凡人修士致力于繁衍生息,这个小世界中,都不会有新生命。 她从一开始就是骗它的。 阮幸有些冷漠的想,她刚开始进来之前,内心的想法还是杀掉世界意识夺走鸿蒙紫气,现在却只是骗它而已,已经算是她心软了。 你总不能指望一个想杀掉你的人对你遵守承诺。 “你骗了我!”小世界意识声音尖利的嘶吼,那种恐怖的洗脑的精神污染再度大范围的传播开! 无数的声音回响,在这片小小的地方,洗罪忍不住蹙眉封住了自己的耳朵,却依然被这声音震到七窍流血。 谢逢的体内已经没有血液可以流动了,此刻的脸色仍然不好看,他催促道:“走啊,待在这里干什么!” 阮幸犹豫的,当然是要不要趁机把谢逢留在这里…… 让他承受小世界意识的怒火? 谢逢瞪大了眼睛,“不是吧,这里?” 他极尽所能的说服阮幸,“这个世界里我都没有帮到什么忙,你难道不想对我物尽其用吗?” 说的也是……她还担心谢逢会在这里把小世界意识吃了,逆风翻盘呢。 也不知道他功法带给他的消化系统有没有那么好。 小世界意识狂暴的声音已经成了一种导火索,引燃了一切能够调动法则的东西,飓风盘旋着搅碎了周围的一切,它尖利的嗓音诡异的从四面八方层层传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拿走了我的鸿蒙紫气又违反了我世界的规则,你要死在这里!” 或许它也曾想过反悔,只要拖延的时间足够久,阮幸的神魂是绝对抵挡不住它作为小世界意识的精神污染的,但可惜,阮幸进入这个小世界不足三天,为了不浪费自己的积分,她从头到尾选择的都是最莽最直接的方式,缩短时间提高效率,倒是阴差阳错的让小世界意识失去了自己最有力的手段。 “我不会死在这里,再见了。”阮幸用两根手指抵住自己的额角,做出一个港片中经典的再见姿势,随即便使用隧灵珠打开了秘境空间的通道。 三人进入通道之后重新回到了北境地宫之中。 只剩小世界意识在身后无能狂怒,只是它却不敢追过来。 在小世界中,它是半个天道,有着除规则外最至高无上的能力。 但在修仙界内,它屁都不是,还会被修仙界的天道察觉排斥。 阮幸没有急着关闭光门,笑着冲里面摆了摆手,等到隐匿着的剑来也出来后,才关上光门把隧灵珠还给洗罪。 洗罪擦了擦脸上的血,接过隧灵珠,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喑哑着嗓音道:“失陪,我要去和圣魔君禀报一声。” “嗯,去吧。”阮幸应了一声,洗罪便匆匆离开。 把阮幸和谢逢留在了他的住所内。 脚步匆匆的洗罪拨开淡绿色的珠帘,向着薄纱后的谢姚事无巨细的说了这三天事情的经过。 谢姚听后,垂下眼睫,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淡淡的问道:“那他呢?” 洗罪不敢有瞒,将谢逢在隧灵珠中说的话,一字一句的重复了一遍。 “这样阿。”谢姚轻轻地笑了一下。 “那么就按照他所说的,圣魔君您就当作不认识,不管他了?”洗罪道。 “不,你不了解他。”谢姚微笑道,“他说,如果以后我和阮幸为敌,不必在意他的生死,意思要反过来听,他真正要告诉我的是,如果以后他死了,那就让我与阮幸为敌。” “他要让我杀了阮幸。” “可是,还有一句话我也不太明白。”谢姚撑起身子,脑袋向后仰,一根藤曼托住了她的后脑勺,沉思道:“没了绳子的风筝……又在隐喻什么呢?” 感谢酵xiao母菌的月票~ 感谢爱斯梅的月票~ ------------ 第二百二十六章 强盗行为 “你和洗罪在隧灵珠里有说什么吗?”阮幸故意询问谢逢。 谢逢耸了耸肩,“我告诉他你就是那个要跟谢姚合作的阮幸,你胆子大得很,孤身入敌营,三番四次不给谢姚面子,她一定会杀了你的。” 阮幸失笑:“如果你真这么说了,洗罪对我的态度可没有任何的变化,他知道我是阮幸不会隐藏的那么好。” “嘁, 黄金龙一怔,脸色变得铁青不已,他向着后面看了一眼,见众人的眼神当中,透着戏虐的笑,于是更加令他愤怒。 它是何等存在,眼光毒辣无比,只是一扫,便看出了这头岩石巨人的弱点。失去来自大地的力量补充,这个大家伙不过是一堆石头罢了。 “好了,晚上去吃饭吧,收拾收拾走吧。”陆乘宇催促道,看着宇哥哥如此,冷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炼器师虽然地位超然,日进斗金,可是消耗的材料也是不菲,按理说不应坐拥这样多的贡献点,联想到之前段庆元眼中闪过的愤恨,唐昊若有所思。 而帝衍懿盯着手背看了一会儿,随即才反应过来身旁程馨妍刚刚说的话,他淡淡的收回手,扯了扯长袖将那一处掩盖了过去。 虽然在伶优庄不凡两名队友死后,蓝凤凰的心性有了少许变化,不再像以前那么亲切温和,但是她的本质依然未变,至少不会故意逼迫姜朝晖等人去送死。 “来了个大个的。”暗夜淡笑着,看着巨人丧尸一步步走来,暗夜也一点点的提高着自己的高度。 “恪哥哥回到属地之后,便找地方埋下去吧。”萧湘又提醒了一句,虽然说这东西被自己挖到的可能性是千万分之一,但万一自己就有这个运气呢? 他死死的盯着城池上方那道金色身影,杀意如剑,几乎化成了实质,发出若有若无的铮鸣。 稳公自越地归来也有一阵子了,可他一直很忙,怎地今天晚上这么有闲,在那里转悠个不停? 里面的客厅里,男人挽着袖口,手拿着抹布,在抹着桌子;而另一个男人,而从厨房拿了顶草帽带在头上,拿着一个扫把,正举得高高的,同样,在打扫卫生。 当晚我带她出去吃大餐,她一直很高兴,罕见地跟我说了很多事,都是她以前的事。 “妈,你让她去拿。今天就得让唯兰把证据拿出来,让大家都瞧瞧,看她到底造了多少证据来达到跟我离婚的目的。”曹守联一副谁怕谁的样子。 “老夫人吃菜。”聂桑榆听苜蓿说过老夫人的喜好,连忙帮她布菜。 我看着他,眨巴了两下眼睛,这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我转头,稍稍歪了一下脖子,往上看了看,家里并没有灯光亮出来。想了想,还是让他跟我一起上去好了。 怀孕了总有很多事情做,这也是全家人的幸福,钟情和莫以辰也从国外回来。 掌声又热烈的响了起来,简晨心里对安暖默默的点了三十二个赞,她拉陆城晞的动作,简晨坐的位置,看得清清楚楚。 他下楼后,拿着棉签,酒精帮她清理着受伤的额头,皱着眉头,抿着薄唇,整张脸都僵硬紧繃在一起。 突然,北无忧冷哼一声,抱起许芸将她扔在了沙发上,许芸略微有些吃痛,埋怨似得眼神盯着北无忧。 “叶紫。”纪挽歌看着沉默着独自用膳的景叶紫,这还是第一次如此亲近的叫出她的名字。 ------------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一百万灵石 在无序城又过了十几天后。 谢姚终于将剩下的四个秘境一一排查了出来。 只是,四个秘境当中,都有人活着回来,让她有些拿不定主意,需要和阮幸商量一下。 阮幸却是不需要考虑,在了解了四个秘境的基本情况后,直接开始了实景模拟。 把四个全试一遍不就知道了。 当然,这一奢靡的举动,直 云梦三五不时跟云萝通消息,给她出谋划策,所以云萝才在南宫彻一离开青城之时给云歌安了罪名,丢进牢里。 毕竟他并非是这个世界之人,所以感受着仙侠风,然后大口吃龙肉,大口喝酒,很爽,很爽。 仅仅一年,林玄却仿佛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甚至连他这个父皇都感觉有些不敢相认了。 塔身雄伟矫健,高耸挺拔,檐角舒展,由着砖木砌成,结实庄重,每层均挑出塔檐,层层相加,直上青天。 陈飞并不害怕,他在很久以前就能越级打败境界高的人,现在都处于藾凡士一段,除了修士,根本没什么好怕的。 男人猝不及防,迈步的时候后腿没能跟上,身子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就这样过了一周之后,丁尘等来了滨城的一支部队,带队的是一个少校军官和田中一,还有两辆装甲运兵车。 可即便这样亮了近一个月,也没迎来他要等的人,苏义心情郁闷的坐在主位正没事拿摔了烛台的太监敲打,敲打的分外珍惜,语气缓慢,怕这难得的夜间消遣也结束了。 两个男人的身上都是野外行动的人常穿的单色重纺夹克,头上戴着绒线帽,除了身后的大包之外,手里还各提着一支自动步枪。 我欣喜若狂,由于螺旋生死气的特殊性质,炼出来的太和自然胎醴已经变异,应该称作我独有的“生死螺旋胎醴”。它晶莹光润,分成玄黑与清碧双色,密不可分地扭转成一个循环复始,首尾相衔的螺旋纹。 一个个鳄妖化作胎形,被我吞入。 它们的身体虽然结实,但我避实就虚,直接吸取它们的精气。 剩下的鳄妖惊惶失措,纷纷沉入河底。 一边抱怨着,姚若愚一边低头走进了城镇里面。还没有靠近的时候,身为精神力者的他就感应到了那时刻笼罩着城镇的精神力扫描。 夕阳西下,余晖洒满大地。隔绝橘子洲的山已经被青衣人移动,现在站在湖畔,可以看见外面金红色的山谷,可以看见彩色的裳蚜漫天飞舞。 “你先别慌,容我想想对策。”任梦曦一面安抚着吴茱儿,一面抬手拧着眉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知道。她宁可和我一起死的。当年狠下心对阿萝下咒的楚度,和今天的我,其实是一样的。 这情形反而弄得杜大骑虎难下,自个儿站起来太没面子,这坐在地上也难看。只恨一边二弟没个眼神,竟不知拉他起来。 我心中暗忖,梵摩这几句话里有话,矛头分明指向楚度的野心,劝规他急流勇退,以免盛极而衰。 也就是如此,他才能够坚持与德古拉战斗了这么久的时间。但是即便如此,他也仅仅能够坚持住不败,却根本无法击败甚至是杀死德古拉。 “哇!”宋凯直接张口喷出一记鲜血,脸色更是瞬间苍白了下来。 虽说与凌峰只见过两次,但对方给他留下的印象,怎么看也不是一个蠢人。 虽然,他的攻击招式确实看起来,确实没有那些花拳绣腿具有观赏性。 来到桥上,从这里看夜晚的江景倒是别有一番风味,吹着迎面而来的凉风,刚才两人有些躁动的心也平静了下来。 于是乎,这个闹的非常大的事情,以着一个极其戏剧性的结果收尾。 结果却是遭到了冷眼对待,伸了伸手指,意思不言而喻,还不够。 林娜琏想了想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她的同学中,品尝禁果的也有不少。 兕在古代就是代称犀牛,眼前这个像牛又像犀牛的物种,应该不会错,就是这玩意了。 丰子越也瞧得七七八八了,这二位,怕是真的无关风月,便是有,那也是梅时九这边的事,只是这又着实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奴役人类的永远都是人类自己!只有人类本身才懂得如何彻底……挖掘出人类的所有价值。 「智秀欧尼,刚才不是说好了晚上和我一起睡嘛。」名井南立马挽着金智秀说了一句。 十几分钟后,东方云阳就抵达了医疗部,然后朝第一号院子而去。 从另外一个世界,穿越到这个世界,并且灵魂附身到现在这具身体上。 也是,飞机上这么无聊,现在好不容易有一场戏看了,谁回去组织呢? 而那位唤作穆刑的外门弟子见到苦苦等待的人来了,脸上也终于是露出了笑容。 还比如说林初和他的室友张华,原本两人是不太熟悉的,但是因为大家都喜欢dota这款游戏,一下子就熟悉了起来。 朝廷这边的大军,大都是从前十二武侯手下的部队,崇康帝为了掌控好这些力量,想尽办法将军中的将校清洗出去。 童谣悄悄拽了拽林初的衣摆,林初却给她一个温暖的笑容,示意她没事的。 林初却不甚为意,简略地和童谣聊着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得知林初近乎说服了班主任,童谣也为他感到开心。 “时辰也差不多了……”江长安抬头望了眼,皎月挂在天边,天色步入了深夜。 面林初尝了一口完全没有味道的那种,这挺好,即便有味道,加了一管子的辣根加下去,也只剩下辣根味了。 “顾然,你要干什么?”自来也也掏出一只苦无,上面带着飞雷神的印记。 果然,萧紫嫣以送夜宵为名进的屋来,便即邀请慕容冲至红螺宫与她家主人一叙,打的又是王剑的旗号,听上去正正经经的哪有半分瓜田李下之嫌?慕容冲这就起身相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