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汉武神女 ------------ 1 魂兮归来01 建元四年,冬至。 这是一年中天子祭祀宗庙的日子。 三更时分,天色漆黑。当今天子刘彻孤身站在祖宗灵位之前。 满朝臣子都跪在太庙之外,其余刘氏子孙也只能远远匍匐在他身后,君臣之别在此刻犹如天堑。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刘彻无从揣测秦皇在玉玺上刻下这八个字时的心情,但站在这个位置,履行这些具有神秘色彩的仪式时,真是容易叫人将自己想象成超脱世俗的天神。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这是刘彻登基的第四年,他第四次履行祭祀祖宗的仪式,不可能出任何错。 可意外就在此时发生。 在刘彻站到高皇帝刘邦的灵位之前时,忽然起了风。 诡异的是,这风是从太庙里吹起的。 太庙之外一丝风也没有,太庙之内大风如怒,杯盘祭器倒塌一片,梁柱上垂落的安魂幡也被吹落到地上,碰撞之声不绝于耳。 刘彻脑子里立刻蹦出来四个字,不祥之兆! 西汉上古之风犹存,朝野笃信鬼神,这阵怪风很容易被解读为天子失德,祖宗降罪。 刘彻手里死死攥着祭祀用的香草,咬牙继续往灵位前走。 他不能让自己背负上这样的罪名! 身后刘氏宗室中已经传来了哭喊谢罪的声音,但刘彻知道自己不能停,停下来就真的完了。 一只香炉被风刮起,砸在刘彻额头上。 刘彻被砸得眼前一黑,却顾不上疼,脑子里立刻又蹦出五个大字,大不祥之兆! 他在祭祖仪式上见了血,这是足以将他从皇位上拉下来的致命变故! 但是这场祭祀一定要继续下去,他绝不能停,只要继续下去,就还有一线生机。 额头上淌下来的血糊住了刘彻的眼睛,刘彻捧着香草上前—— 他期望的生机就出现在这个时候。 他眼睛里都是血,看什么东西都是血红模糊一片,因此看不清楚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人的脸。 起初,他只听见那个人的声音,年轻而威严,“尔便是当今汉天子,朕四世孙,刘彻?” 跪伏在后面的宗室中忽然传来一阵骚动,有人在说,“何方狂徒,竟敢闯入太庙?” 又有一个更小的声音说,“这个狂徒的脸……和高皇帝的画像一模一样!” 刘彻的心脏忽然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他想起自己确然是正站在宗庙中高皇帝的灵位之前,一个匪夷所思的可能性出现在他脑子里。 他猛地擦了一把眼睛,抬眼看向突然出现在他身前的人。 此人着帝王冕服,年轻的面孔和他身后悬挂的高皇帝的画像果真一模一样! 太/祖高皇帝,汉开国之君,刘邦! 刘彻当机立断,将原该献在灵位前的香草一把塞进这人手里,双膝下跪,行大礼参拜,“太/祖高皇帝四世孙刘彻,拜见太/祖高皇帝!太/祖高皇帝降世显灵,此大祥瑞也,天佑汉室,汉祚永昌!” 他话音落下,诡异的寂静笼罩了整个太庙。 三息之后,被狂风吓得不知所措的刘氏子孙整整齐齐地跟着行大礼参拜,齐声唱礼,“参见太/祖高皇帝,天佑汉室,汉祚永昌!” “刘彻为我献上了一把香草。”林久站在刘邦身边,手中正抓着那把沾血的香草。 系统憔悴地叹了一口气,不想说话。 ———————— 事情要从三天前说起。 三天前,林久死了,死后绑定了一个换装系统。 这个系统带她穿越到了西汉,承诺给她无边的美貌、永恒的青春、穿不完的锦衣华服。 条件是要用汉武帝的心动值兑换。 林久同意了——系统觉得自己也没给她拒绝的机会。 接着系统问林久,“你历史好不好?” 林久说,“烂到家了。” 系统大喜,“好!” “不需要你懂历史,只需要你坚定一个信念,一定要!不择一切手段!抱紧汉天子的大腿!” “想要得到心动值,首先,你需要想办法接触到刘彻。” 系统开始给林久提供重要情报。 现在是建元四年,汉武帝刘彻登基的第四年。 三天前,他最亲近的伴读韩嫣死了。 系统说,“我们可以从这件事情上入手。” 林久静静听着。 系统继续说,“你运气很好,初始服装随机到了SSR【魂兮归来】。” “该套装承载了一个一次性主动技能【招魂】,可以为刘彻表演一次召来死魂。” “刘彻笃信神仙之事,他肯定对这个感兴趣。” “韩嫣地位不高,死后只会剩下残魂,召唤难度很低,适合你这种新手。” “我明白了。”林久说。 她提起长长的裙裾,激活使用主动技能【招魂】。 风忽然变大了,风中隐有幽咽之声。 “魂兮归来——”林久念。 韩嫣、韩嫣、韩嫣!系统在心里跟着念。 “归来兮——”林久继续念。 韩嫣、韩嫣、韩嫣!系统几乎要喊出声。 “刘邦——”林久最后念。 系统:? 刘、刘邦? 什么邦?刘什么邦? 风更大了,鬼哭声嚎啕着直冲云霄,枯枝衰草为之一瞬摧折。 系统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出现了一个半透明的身影,隐约可见玄衣纁裳,冠冕俨然。 汉高祖,刘邦。 系统震惊地问林久,“说好的召唤韩嫣呢?” 林久比他更震惊,“不是要汉天子?韩嫣也不是汉天子啊?” 系统抓狂,“什么汉天子啊?汉天子是能用这种小技能召唤出来的——” 话音到这里顿住了,系统意识到险些说漏了嘴,顿时警惕地转开了话题,“可没有韩嫣,怎么对刘彻下手?就算刘邦勉强也能用吧,可是这召唤过程也没让刘彻看见啊。” 系统说着说着就真的沮丧了起来,蔫哒哒地看向已经完全显露身形的刘邦。 通过【招魂】重返现世的他有着年轻的面貌,衣上的十二章纹在风中晃动。 起先,他看起来有些茫然——任谁死后复生都会茫然。 然而这种脆弱的神色仅在他身上存在了极短的时间,须臾之后,他抬手整衣正冠,端肃神容,微微抬起下颔。 泰山一般威严的气度像一袭剪裁合度的衣裳那样披在了他的身上,此刻他站在荒郊野外草木丛中,却像是站在朝堂至上,万众丛拥。 林久以一种惊奇的语气说,“这就是汉高祖刘邦啊。” 系统更沮丧了,“没错,这就是废掉了【招魂】这个技能的刘邦。” 林久更惊奇了,“没有废掉啊,刘邦堂堂汉天子,大腿足够粗吧。” “粗倒是粗……可刘邦这种性格,这种地位,这种心智,咱们很难抱上他的大腿吧,会被他坑死的。” 林久沉思片刻,“好像是有点难。” 系统刚要开口,就听她说,“只好用你的办法了。” ? 系统听得一头雾水,心想,听你这意思,好像我有办法似的。我要是能控制刘邦,还能选你绑定为宿主吗,真有意思。 然后他听见林久对刘邦说出第一句话,“我乃云山神女。” 系统一口水喷出来,“啥玩意儿?你是什么?” 然后他想起来自己确实说过刘彻笃信神仙之事……神他妈的神仙之事,这能是这么用的吗! 刘邦看起来也很想一口水喷出来,但他嘴里没有水。 而且林久在看着他,深黑的眼珠一眨不眨,脸上一点情绪的波动也没有,那种极度的冷漠和镇定,简直不像个活人。 刘邦不由自主地盯着她的脸看,他看出来这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长得很美。 可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没办法形容这个女孩子的美,她看起来似乎清纯,又似乎艳丽,似乎楚楚可怜,又似乎喜笑颜开。 她脸上显现出刘邦从前所见过的所有女人的脸,可明明她只有一张脸,她应该只有一张脸而已! 刘邦知道自己现在已经不再是人,当然也不会流汗,但他还是感到一种汗流浃背的煎熬。 他不敢再看这女孩子的脸了,而是深深弯下腰,“汉室刘邦,拜见云山神女。” 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他。 他已经弯下腰了,却仍然能感到有一道目光,深深压在他背上,那目光竟然像是有重量的,重于千钧! 刘邦终于不敢再轻忽对待,收起了方才生起的试探之心。 他说,“是我怠慢了。” 然后他整理衣冠,双膝跪地,重新说,“汉室刘邦,拜见云山神女。” 他此时的姿态,方才是天子祭神时应有的礼节。 似乎是对此感到满意,那沉重的目光收了回去。 但还是没有声音传来,神女依然不回应他。 刘邦觉得自己平生还从没有这样地机灵过,他立刻又说道,“我于死国,终日昏昏,幸蒙神女相救。此大恩无以为报,愿举国之力,为神女祭祀。” 这一回终于有了回应,那种无形的压迫感散去了,刘邦劫后余生地爬起来,听见神女说,“举国、为、祭祀。” 她声音纯稚如珠玉,措辞却拙稚而生疏,仿佛不大会说人间的言辞,语气更不带丝毫情感色彩。 声音尽管甜美,却竟然有一种似人而又非人的怪异感。 刘邦听了这话,忽然想起蛮荒古老的神话,行走在天地之间的神鬼,虎齿豹尾,蓬发而食人。 神鬼忽然看向他。 刘邦立刻明白,“冬至之日,汉天子将往宗庙祭祖。我当现身,令他为神女奉上祭祀。” —— 系统旁观到了现在,从目瞪口呆到一脸麻木,如梦似幻,“这操作是可以的吗?” “这个人,他确定是汉高祖刘邦吗?” 可别是召唤错了吧! 林久问系统,“刘邦最大的特点是什么?” 系统迟疑了一下,“知人善任?” “错。”林久说,“是擅长认怂。” —— 于是就有了开头的一幕,刘氏祭祖现场,老祖闪亮登场。 ------------ 2 魂兮归来02 闪亮登场的老祖砸了自家一宗庙的牌位,迎着一地瑟瑟发抖的子孙后代,后退一步,微微躬身,“神女。” 神女林久在和系统说话,“这样就接触到刘彻了。” 系统沉默了。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的刘彻,心想这操作是可行的吗,我怕不是在做梦吧? 是接触到刘彻了没错,但是这接触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 但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毕竟确实是接触到刘彻了。 系统越想越混乱,cpu都快被这一波操作整烧了。 林久不为所动,冷静地继续说,“接下来,就要想办法得到刘彻的心动值。” 系统叹了一口气,“刘彻都跪下了,还要啥心动值啊……这波收割的心动值足够了,你的第一个任务完成得很圆满。” 爱岗敬业的林久坚定地说,“不,还不够,要做就做到最好,半途而废不是我的风格。” 系统沉默下来,不再说话。 那反正心动值已经拿到手了,随便折腾吧。总不能把天捅破了……吧? —— 神女始终沉默不语,刘邦不敢再出声,但心里已经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跪在眼前的这一大堆后代子孙,没有一个继承了老祖我的机灵劲儿,还愣着干嘛?拜见神女啊! 时间一秒钟一秒钟地流逝,刘邦渐渐又感到那种汗流浃背一般的煎熬感,正当他咬牙切齿准备不顾一切出声提醒一下时,神女忽然动了。 她越过刘邦,从容地向宗庙外走去。 今天是冬至日,是天子祭祀宗庙的日子,宗亲跪在太庙里,群臣跪在太庙外…… 此时聚集在太庙周围的乃是刘氏天下的半壁江山,这个来历不明的所谓神女,正往刘氏天下的半壁江山而去! 没有人知道她要去做什么,也没有人敢稍微地阻拦她的脚步。 她走过的地方,所有人都为她让路。而她一个人都不看,就好像这些凡人根本就不值得她多看一眼。 跪在地上的刘彻膝行着后退了两步,在她走过时,按在地上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西汉上古之风犹存,这个时期的建筑最鲜明的特点就是“高”和“大”。 刘氏的宗庙便把这两个特点发挥得淋漓尽致,宗庙下足足以垒土堆起了九层楼的高度,又修筑了陡峭的台阶连接到地上。 皇亲在上,朝臣在下。 台上台下,相隔九重楼的高度,人与人之间的差异就这样被分割开来,简单粗暴又残酷。 但现在那些高高在上的刘氏皇亲都默默走下来,于是朝臣也都意识到上面出了什么大事。 大汉立国以来,非刘不王,刘氏皇亲一向高在云端。 而现在他们从云端走了下来,那只能说明有身份更尊贵的人出现了。 是谁?当今汉室,还能是谁,能有这样的威势? 刘彻站在高台上,神女和高皇帝身后的位置。 之前他一直很沉默,因为清楚此时此刻这里没有他说话的余地。 他没有和其他人一起下去跪着,也不是因为他汉天子的身份有多么贵重。 而只是因为神女和高皇帝,都需要一个人来开口说话而已。 他轻轻喘了一口气,感受着额头上伤口传来的疼痛,镇定地开口。 太庙下的台阶取以极数,共修筑九十九道,每九个台阶上就站着一个黑红服色的内侍。 刘彻话音落下,最靠近他的内侍就开始高声重复他的话,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内侍,一直到第九个。 皇帝的言语就这样以最原始也最威严的方式从天上传达到地上。 跪在底下的皇亲和朝臣就如同一群蚂蚁一般,静穆而恭顺地聆听。 刘彻又喘了一口气,他已经把该说的都说完了,祭祖之日,神女携高皇帝降世,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现在只剩下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一句话。 他说,“神女在上,高皇帝在上,我大汉国祚,既寿永昌。” 九个立在台阶上的内侍次第重复他的话, “神女在上……” “高皇帝在上……” “我大汉国祚……” 声音如同回荡在天地间的雷声一般,层层传递下去。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说话,极致的肃穆和极致的威严竟然让人生出一种寂静的错觉。 而当最后一个内侍话音落下,这点寂静立刻膨胀到使人无法容忍的地步。 但仍然只是寂静,天地之间不闻丝毫声息。 直到三息之后,底下那群蚂蚁般渺小的人影,忽然整齐地伏倒在地上,高声重复着皇帝传下来的祝颂: “神女在上,高皇帝在上,我大汉国祚,既寿永昌!” 隔着九层垒土的高台,万千凡人高声向天神祝颂,衣冠起伏,声入云霄。 没有经历过的人很难想象这种场面带来的震撼,人与人之间的聚集效应是强大的。 倘若有一百个人整齐地站在一起,就会有不可阻挡的气势生发出来,而此时跪拜的人何止数千! 只有天神能享用如此盛大的祝颂,享受过如此盛大祝颂的必定是天神! 系统觉得自己心脏病都要发作了,崩溃道,“干啥啊,这是在干啥啊,刘彻心动值一直在涨啊,涨得我好慌啊!” 林久谦虚地说,“也没有很多啊,不要着急,再等等。” 系统顿时惨叫出声,“不是吧?还没结束吗?你放过刘彻吧,你看他这个脸色,感觉已经快要不行了啊。” 林久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再做什么。 系统稍微松了一口气,寻思万人朝拜都受过了,接下来的场面再大也大不过天去了……吧? 这一回祭祖虎头蛇尾,草草收场,刘彻身为天子,担负起了带祭出来的老祖和神女回未央宫的重任。 三个人一起坐进了刘彻天子规格的马车里……不过刘彻可能会觉得这一车里只有他自己是人。 马车里很静,没有人说话,因此一些别的细节更分明地被凸显了出来。 一种特殊的气味,清晰得就像是浮凸在空气中那样。 类似铁锈气味但有稍微甜了些许的气味,血腥气。 刘彻目光放空地坐在神女身边,刘邦坐在他正对面。 这种情况下他侧着脸避开刘邦不太合适,直视刘邦更不合适,低下头又怕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谁知道鬼神之属都有什么忌讳。 所以他只好眼神放空,假装呆滞。既看也不看,最安全。 但他额头上的伤口还在微微地渗血,血腥气越来越重。 刘彻表情开始变得僵硬,垂放在膝盖上的手也微微收紧。 他意识到神女在看他。一直看,目不转睛。 刘彻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但他意识到了危险。 他疯狂地转动大脑,试图找出来自己做了什么引动了神女的瞩目。 以及神女怎么还抱着那束香草。 那原本是他准备献给高皇帝的香草,因为血流进了眼睛里看不清楚,所以才错送进了神女手中。 莫非神女格外青睐这种香草?不然就是那束香草上有什么东西。 是什么东西呢? 曾经听到过的一个传闻突然浮现出来,那一瞬间刘彻浑身的血都凉透了。 他想起来了,那束香草上沾着他的血。 神明这种东西,平时不知道都吃什么东西,但有些时候祂们吃人的血肉! 额头上的伤口还在渗血,血腥气越发浓重,刘彻闻着闻着,忽然生出一种自己浑身上下都在冒出肉香的错觉。 神女还在看着他。 那种眼神,似乎是感到饥饿。 刘彻几乎连呼吸都屏住了,额头上不可自抑地冒出冷汗。 但这似乎让他身上的肉香味更浓重了,刘彻看见神女微微闭了一下眼,轻声说了一句话。 “人皇血、的、味道。” 声音纯稚如同珠玉,言辞间却带着叫人毛骨悚然的意味。 刘彻的表情变了,他看起来很想跳车。 但他没来得及跳下去。 神女在靠近。 仿佛看不清楚一般,她慢慢前倾身体,向刘彻的方向。 很快她前倾到无法保持平衡的地步,双手轻轻撑在刘彻的大腿上。 刘彻以余光看见,对面的刘邦露出了一副被惊吓到的表情。 此情此景,其实有点暧昧。 但显然刘彻一点都不觉得暧昧,他在疯狂向刘邦使眼色,眼睛都快抽筋了。 祖宗,救命!!! 他祖宗刘邦仿佛突然瞎了,眼观鼻,鼻观心,安静如鸡。 在刘彻绝望的目光下,神女更进一步地靠近,双腿跪在他腿上,一手扶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慢慢按上了他的额头。 他不可避免地与神女对视了。 他没有意识到他浑身的汗毛都已经立了起来,他甚至短暂的忘记了“汗毛”这个概念。 只是觉得自己浑身都长满了说不出来的东西,密密麻麻,心里涌起一种伸手去抠挖的冲动。 系统已经在买赛博速效救心丸了。 他火速紧急开口,“停手,停手!心动值虽然在猛涨,但你这已经不是在薅羊毛了,你快把刘彻薅死了!” ------------ 3 魂兮归来03 额头上传来一阵凉意,刘彻的眼珠转动了一下。 他像是已经清醒过来了,又像是还没有完全清醒。 他想起方才发生的,关于神女的那些片段。 太庙里,神女携高皇帝降世。 她穿着黑色的长裙,裙裾上以红色书写着刘彻不认识的文字。 那红黑两色比刘彻身上的帝王礼服还要更深沉,是最尊贵最威严的正色。 她从刘彻眼前走过时,光着脚,裙裾下露出雪白的小腿,那种白令人想起霜雪和月光。 她跪在刘彻大腿上,黑红两色的裙裾和刘彻身上的礼服交叠在一起,身体轻得仿佛没有重量。 她抚摸刘彻额头上的伤口,手指冰寒刺骨。 刘彻猛然回过神。 他一身冷汗淋漓,眼前一阵发黑,过了片刻方才意识到,他腿上没有跪着一个人,神女已经退回了先前的位置。 刘彻抬手,慢慢地摸了摸额头。 额头是完整的,没有像他想象中一样,被掀开天灵盖挖走脑子。他的手指只摸到一点干涸的血和光滑的皮肤。 伤口……愈合了。 一束香草从他肩上滑落下去,刘彻盯着那束香草,目眩良久。 —— 系统莫名觉得气短,弱弱地解释道,“我不是命令你哈,但是咱们要讲那个可持续发展啊哈哈哈……” 他越说声音越小莫名觉得不自在。 林久静静地听他说完,然后才开始说话,“心动值涨了吧。” 系统:“……” 确实涨了,涨得还猛。 不得不说这实在是突破了系统的认知。 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心动值是那种“惊鸿一瞥,心里一动”、“柔情蜜意,心动如许”。 遇上林久才知道,原来心动值还可以是惊悚恐怖、大悲大喜、大起大落。 “太猎奇了。”系统喃喃说,“我开始担心刘彻的身心健康。” 提到这个话题,他忽然想起什么东西,“你之前怎么突然就把刘彻的伤口治好了,你有治愈方面的能力?” 林久像是没有听出他话音里的试探之意,从容自若道,“我没有治愈方面的能力。” “之前我也遇到过一个系统,祂很擅长治疗,刚才那是我从祂那里截留到的能量,只剩下那一点了,给刘彻用完就没了。” 系统松了一口气,“没了啊……没了就好,我没有其他意思哦,就是来路不明的外界能量会对我们的任务造成干扰。” 但他还是谨慎地问了一句,“那个系统叫什么啊?” “祂叫主神,喜欢问人一个问题。” 林久缓缓道,“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吗?想真正活着吗?” 系统猛然感到一股寒意,思索半晌,找不到原因,只好归咎于错觉。 至于“主神”,名字很嚣张啊,可惜没听过,那个问题也奇奇怪怪的,大概是个杂牌系统。 而且林久说祂擅长治愈,想必最强悍的能力就是方才那种古怪的治愈能量了。 但那能量那么稀薄,给刘彻治了那个个小伤之后就用尽了,也不足为虑。 想着他随口问了一句,“那个系统现在在哪里呢?” “祂死了,我杀的。”林久说。 “哈哈你说话真幽默。”系统觉得林久在开玩笑,怎么可能有人能干掉系统? 就算那个所谓的“主神”只是一个没听说过的杂牌系统,也不是林久能干掉的。 但他也不是很关心这件事,就没有再问下去。 车厢内,气氛很诡异。 怎么说呢,如果说之前车厢里只有一个还算是人,那现在看起来,三个都不怎么像人了。 尤其刘彻,脸色最奇怪最难看,最不正常。 系统心情复杂地说,“我以前也带过不少宿主,你是第一个把攻略场面搞得这么猎奇的。” “就,只有用猎奇才能形容,你懂吗。” 话音落下,系统突然卡顿住了。 三秒钟之后,他说,“恭喜你打出特殊成就:【最漫长的路】。” “和你一起走过的这段路长得像是没有尽头,一个对视就过完了一生。” “特殊成就【最漫长的路】已存档,此成就期间所获得的心动值翻倍。恭喜。” “【特殊成就】?”林久不解。 系统给她解释,“在宿主和目标人物一起做一些特殊事情的时候,如果目标人物有强烈的心动,就有机会触发【特殊成就】。 “在此成就达成期间,宿主所获得的心动值将翻倍进行结算。” “一起做特殊的事情,强烈的心动?”林久重复了一遍系统提出的这两个条件,若有所思。 系统没有发现林久的异样,他现在的心情有点复杂,“但其实【特殊成就】不应该是这样的。” “就比如这个【最漫长的路】,常规操作是让刘彻在路上萌生出和你白头偕老的念头,而不是让他觉得他已经死了一回。” 林久不理解,“这两种有什么区别吗?” 系统心想算了,给刘彻点蜡就完事。 马车停了下来,这条路走到了尽头,未央宫到了。 未央宫是汉朝皇帝居住的宫殿,在秦章台的遗址上修建而成。 当年汉相萧何修建未央宫时,秉持的理念是“非壮丽无以重威”,意思是如果没有壮丽的宫殿,那么就无法彰显出天子的威严。 而“壮丽”这个特点,展现在现实中,就是大,尽可能的大,大到不能更大。 这个思路很朴素,但当朴素做到了极致——但未央宫大到了极致,就生发出了一种磅礴的气势。 走在这样巨大的宫殿建筑群中,四周巍峨的宫墙绵延到视线不可及之处。 人在其中,如同行走在人类世界的蚂蚁,会被这宫殿无声无息地淹没。 可想而知,臣子在觐见皇帝时,走过长长的宫道,每走一步,心里的胆气就更弱一分。 壮丽的宫殿挤压而来,人在这巍峨的宫殿中越来越小,最后变成蝼蚁。 汉室的皇帝不是神,他也不过是个凡人。可除了他之外,走进汉宫的,无论臣工还是奴隶,尽皆是他脚下的蝼蚁。 如此,他与神明何异? 未央宫就是他的神殿,他雄踞于此,虎视天下。 林久对系统说,“未央宫真好啊。” 系统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接近,傻乎乎地说,“是啊,未央宫确实了不起。” 林久不说话。 “说起来,刚刚触发【特殊成就】之后,【成就】模板已经向你开放,刚好有个【成就】是关于未央宫的。” 林久来了兴趣,“是什么【成就】?” 系统说,“我看看噢,现在做的话,这个不错噢,【入主汉宫】,完成方式是住进刘彻的寝殿。” 林久说,“确实不错,很合适。” 系统兴致勃勃地给林久出谋划策,“反正你现在有神女的名头,直接找个祈福或者驱邪的名义,在刘彻寝殿里待几个晚上,这个【成就】轻轻松松就能完成。” 林久说,“没问题,我办事,你放心。” 系统豪爽地说,“那有什么不放心的,我相信你。” 说完这话,她歪了歪头,轻声问,“这就是人皇的宫殿么?人皇住在哪里呢?” 问谁?当然是问刘彻。 系统振奋道,“好,就这样,问刘彻住哪里,然后提出给他祈福!” 刘彻此时就在林久身边。 倒不是他不想走,要系统说,他整个人从头发丝到脚指头都散发出“让我走”的气息。 然而作为未央宫的主人,他必须亲自为高皇帝和神女安排住处。 便在此时,他听到神女开口说话,声如珠玉,带着一种难言的纯稚,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神女称呼他为人皇,这个叫法唯独属于上古时代,在如今听起来有些奇怪。 可是从神女口中说出来,又不显得奇怪。 她是从上古时代一直活到现在的神女吧,她也曾向夏天子周天子们说话,称呼他们为人皇吗? 刘彻为这思绪而出神了片刻,脑子还在发懵,嘴巴已经自动自发自觉地恭敬回答道,“我如今住在温室殿。” 系统兴奋道,“噢噢噢温室殿!祈福祈福祈福!” 林久说,“那么,你今天搬出去。” 刘彻愣住了,系统卡住了。 系统说,“啊?啥?” 林久盯着刘彻,重复了一遍,“你搬出去,我要住温室殿。” ------------ 4 魂兮归来04 刘彻一脸懵逼地看着林久,片刻之后,他颜色难看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拳的表情。 系统几乎说不出话,“我……我信你个鬼啊!” 片刻之后,系统收拾好心情,委婉地说,“就,话不应该这样说啊。” 刘彻能同意搬出温室殿吗? 用系统的话来说:打死刘彻都不会同意的! 那可是温室殿,大汉天子的寝宫。 虽然说白了不过是个睡觉的地方,但从高皇帝刘邦开国以来,温室殿一直是大汉天子的寝宫。 时至今日,早已成为汉室皇帝的身份象征,其背后蕴含着极其恐怖的政.治意义。 这不是让不让的问题,而是敢不敢让的问题……一个处理不好就容易演变成皇权沦丧,有辱国体。 这么严重的代价谁愿意轻易去触碰啊。 系统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这个要求稍微有点极端了啊,要不就算了吧,这个【成就】咱也不是非要不可。” 没人理他。 刘彻和林久对视。 他已经收敛住了自己的失态,此时正沉下脸,神色间含怒不发,仿佛即将以天子高位,降之以雷霆杀伐。 表面上端出了十足的帝王威势,但其实刘彻内心是茫然的,还有点无措。 他终究太年轻,年轻到从来没有过面对这种场面的经验。 但这其实也不能怪他,如果不出意外,这辈子都不会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搬出温室殿”这种话。 他……他可是皇帝啊! 尽管他现在还年轻,还没有亲政,在朝政上一直受制于如今真正掌权的窦太皇太后。 但那是台面下错综复杂的争斗,表面上没人敢让他受委屈。 每逢朝议的日子,宣室殿上公侯满堂、贵不可言。 可当刘彻坐在皇位上向下俯瞰时,那些公侯连与他目光相接都会被算作忤逆。 曾有人因在他面前仪态不端而受到鞭挞,也有人因为直视他的面孔而被砍断了头颅。生杀予夺于他而言如吃饭喝水一般轻易。 受命于天,临朝称帝。 他理所当然地比所有人都更尊贵更有威严,一直如此,从无例外。 而现在神女对他说,“你搬出温室殿,因为我要住进去。” 这? 刘彻竟然不知道怎么应对。 于是他只好和神女对视,他努力地通过眼神表露出自己的愤怒和威严,想在对方眼睛里看到往常熟悉的恐惧和敬畏。 可神女眼睛里什么都没有。 她只是看着刘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全身上下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 刘彻的天子之怒、雷霆之威,在她面前形同虚设,因为她对此毫不在意。 神女,就是这样啊。不食人间烟火,也不在意人间的尊卑。林彻在心里轻声说。 那些将他死死束缚住的人间尊卑,逼得他在窦太皇太后面前不得不妥协退让的人间尊卑,却在神女面前形同虚设。 而后刘彻忽然深吸了一口气。 他笑了一下,身为皇帝的端正威严像是冰一样飞快地融化了,他的笑容真诚得就像是一缕阳光。 然后他微微躬身,低下头,抬手引路。 纹绣山河图案的纯黑大袖在风中飘动,刘彻说,“温室殿就在那里,神女请随我来。” 他是人间帝王,他生来注定不向任何人低头。 可如今站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人,那是神女,是行走在地上的神明。 神女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神女说出口的话,所有人都只能应允和遵从。 系统:“……” 算了。 真是日了狗了!!! 刘彻!你清醒一点,你堂堂汉天子!你!你怎么能这么简单就低头呢! 这不合理啊! 系统凝重地说,“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觉得刘彻的态度不对劲,可能有诈。” 林久安慰他,“不怕,我办事,你放心。” 系统:不是很放心,但也不敢多说。 汉宫冬日,林久和刘彻一起走在宫道上,脚下踩着萧何当年铺下的青石砖,远处是宫室的巨大剪影,近处是丛拥的侍从。 在这两千多年前的未央宫中,除了衣裳的悉索声之外,没有任何多余的声音。 林久低下头时,能看见刘彻衣摆上的章纹,黑底而红章。 不同于前世看过的电视剧里的满眼金黄,这种深沉内敛的服色,是古帝王的衣制。 千年前的古老王朝,好像就从这一片衣角里扑面而来。 而后,她看见了一只手。 一只长满鸡皮的枯瘦手爪,枯瘦得像恐怖片里的鬼爪,猛地抓住了刘彻的衣角,随之响起一嗓子尖锐的哭嚎,声震云霄。 系统正提心吊胆防备刘彻使坏,被这一嗓子吓得垂死病中惊坐起,差点以为林久又干了什么大事。 被吓到的显然不只是系统,刘彻都肉眼可见地往后退了一步,脚步仓皇。 那只手抓上来时,他们一行人正走过一道长长的宫墙,刘彻走在前面,刚刚从宫墙后面转出去,迎面一只鬼手,惊悚效果简直拉满。 林久跟在刘彻后面一点的位置,视线被宫墙遮挡了个严实,刘彻往后一退,她才看到那只手的主人。 是个和手一样枯瘦干瘪的老头,穿着富丽堂皇的朝服,整个人都像是要被朝服淹没,头发胡子都雪白,且掉得不剩下几根。 老得都让人怀疑他下一秒钟就会断气,更何况他此时正声泪俱下,嘶声哭号。 系统凝重地说,“麻烦大了!这人身份不一般,对刘彻说话也不是很客气,估计地位不低,而且年纪又这样大。” 大汉以“孝”治天下,年纪大的老人天然地位要高一分,便是刘彻面对这样年迈的臣子,也要小心应对,轻易不敢失礼。 林久说,“这样啊,同情刘彻一秒钟。” 系统忍不住说,“不是,你与其同情刘彻,不如同情同情你自己吧。” 林久茫然地说,“啊,我怎么了?” 系统难以置信道,“你是完全没听这老头在说啥是吗?” 林久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历史稀烂,听不懂文言文啊。” 系统沉默了足足十秒钟,一口气灌了一整瓶速效救心丸。 林久有点担心,“吃这么多没问题吧?” 系统说,“不吃这么多才会有问题。” 他重重叹了一口气,给林久翻译,“其实这老头也没有特别针对你,只是说,听说刘彻要让出温室殿,所以前来劝谏,各种跟刘彻说不能让啊之类的,言辞之间对刘彻就还蛮不客气的。” 林久说,“哦。” 系统疑惑于她为什么这么镇定,想了想,决定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讲出来。 “其实你可能想不到这一点,但是呢,你要求刘彻搬出温室殿,在有心人看来,这就是要正式开始争夺大汉的权力。” “毕竟刘彻身为天子,即便现在手里还没有什么权力,但是象征意义还是很强大的,你今天这么随意地摆弄他,背后的含义确实是有点恐怖。” “所以那些人就忍不住了,他们不好直接对你这个神女干什么,但是完全可以用劝谏刘彻的名义来阻止你。所以温室殿这件事还是放弃吧,是真的挺容易出事的。” 林久一直没说话。 系统的话说完了,她耳边就只剩下那个老大臣凄厉的哭嚎声,劝谏的声音慷慨激昂,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看似指向刘彻,实则真正对准的是她这个神女。 她看着那只抓着刘彻的手,面无表情,这一刻神鬼一般的非人气度又从她身上升腾了起来,她看着那个老头,不像是看一个活人,像是在看一块单纯的肉。 系统警觉道,“你不会想着杀了这个老头吧?以你神女的身份,你做得到,但没用,他们不会在意一两个人的死活,他们死得起。如果能用人命抹黑你这个神女,那对他们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林久困惑地说,“这不应当啊,我是神女,他们怎么敢与神女为敌?” 她不是在问系统,而是在自言自语,自问之后立刻自答。 “我知道了。现在是汉武帝早期,还没有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自然也就还没有天人感应君权神授。这时的人固然多畏惧鬼神,但鬼神的权利还没有渗透进世俗。” “所以在看到神女向世俗皇权伸出手时,他们立刻就站出来抵抗了。因为神女可掌生死,却不能掌朝政。应该是这样想的,没错吧。” 她说的话有点晦涩,系统不大听得懂。 而且正常人哪会这么认真的自问自答,她表现出来的神经质让系统都毛骨悚然,一时竟然不敢说话。 只听见她最后说,“历史不好真的很麻烦,险些犯大错。” 说这话时,她面无表情。 系统咽了一口口水,强压住心里莫名生出的惊恐,轻柔地说,“没事的,不要紧张。虽然现在出事了,但还有刘彻在前面挡着呢。” 林久没有说话。 系统胆子大了一点,继续说下去,“你之前对待刘彻太粗暴了,从今往后我们就坚定做刘彻的舔狗。温室殿这件事,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系统说得兴起,林久忽然开口打断他的话,“为什么要做刘彻的舔狗?” 系统说,“因为刘彻是皇帝,只有他能在发怒的朝臣面前保住你,而你神女的身份对他也很有用,也不完全算是舔狗吧,你们可以互利互惠。你自己也说了,你身为神女不能涉足世俗的权力,你要解决问题——” “我没说。”林久很快回答。 “啊?”系统懵了。 “我是说,神鬼不能涉足世俗的权力。”林久认真地跟系统解释,“可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啊。” 系统开始察觉出不妙。 林久已经在重重点头,“你说我要解决问题是吗?没问题,我办事,你放心。” 系统迅速回想起前几次林久说完“你放心”之后发生的事,登时大叫出声,“你冷静一点,不要啊,我不放心,住手!!” 但他还是说晚了,林久动作太快,就像拔刀砍人,难道还跟你预警的吗?那当然是直接砍啊! 于是,系统话音还没落下,林久转头就看了刘邦一眼。 从下马车开始就沉默不语伪装空气试图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刘邦,当即、虎躯一震。 ------------ 5 魂兮归来05 “我以前玩游戏的时候。”林久说。 系统麻木地听着。 “刚开始没有钱,很弱,被大佬各种花式虐杀。” 系统想象了一下林久被花式虐杀的场景,生出一种为那个大佬上香的冲动。 “有一次,我被大佬活活杀了十次。” “而且大佬全程都没有出手,我是被大佬的神奇宝贝踩死了十次。” “从那以后我就有了一个梦想,我梦想有一天我能拥有一个最酷炫的神奇宝贝。” 系统渐渐听出不对味了,他不想再听下去了,但又不敢让林久闭嘴。他想再买一瓶赛博速效救心丸,但林久没有留给他这个时间。 “你看,我的神奇宝贝刘邦,他是不是很酷炫。” 系统哭了,泪流满面。 林久疑惑地问他,“你哭什么?” 系统哽咽着说,“我这是为你感到高兴,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太酷炫了,太励志了。你就是感动系统年度第一人物。” 林久谦逊地说,“这都要感谢你在万千人中选择了绑定我做宿主,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我的荣耀有一半属于你。” 系统没有再说话,林久觉得他应该是躲起来默默感动去了。 —— 此时是正午,汉宫冬日,空气寒冷干燥,天空透澈得像一张苍蓝色的玻璃纸,锈红的宫墙一直蔓延到视线不可及之处,巨大的宫室剪影仿佛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 干瘪枯瘦的老头子拽着刘彻的衣角涕泗横流,哭声干哑,如同老鸦濒死的哀嚎。 他哭得太投入了,甚至没有意识到,有一道视线,已经落在了他身上,而且正在越来越沉重地落在他身上,似乎视线的主人正对他越来越感兴趣。 刘彻正被老头子死死抓住衣角哭嚎,神情还算镇定,也没有流露出慌乱的神色,但也没有做出什么有效的应对。 他确实是年纪太轻,经历过的事情太少,见过的世面不足够多,还有着很明显的稚嫩和不足。 尤其是和刘邦比较起来。 和刘彻不同,刘邦从始至终稳如老狗。 他一直默默地站在林久身后,而且一言不发,就像是不存在一样。 是以一直到他走出来,方才有人意识到,这里还站在另一个比刘彻更有资格处置这件事的人。 大汉开国君主,刘邦。 后世刘氏子孙,大汉子民,提到他都要恭恭敬敬地称一声“太祖”。 就连死亡都无法消磨掉他的权力和地位,如今他从死国回返,重新行走在大地上,那他就依然是刘氏至高无上的祖宗,今天子刘彻在他面前也要后退一步。 刘彻果然后退了一步,之前是他不能轻易动手,所以才被人拉住了衣摆。 现在他认真起来,轻易就从这个老掉牙的旧臣手中挣脱了出来,身姿敏捷得像是猿猴。 这一年他只有十九岁,尚且没有亲政,尚且有余暇射虎搏熊。 退了一步之后他就静静地站在原地,也没有再做什么。 他心里知道他没办法处理这种事,这人不是冲他来的,而是来与神女作对的。既然现在刘邦站出来了,那他也没必要一直在前面硬顶着。 从方方面面来看,都应该把战场交给老祖。 刘邦接替了刘彻的位置,面对这个被刘彻那一下冷不丁的挣脱而拉倒在地上的老臣子。 事实上他也不是很想管这件事,虽然这么下去肯定要出乱子,但混乱好啊,水搅乱了才能更好地从中摸鱼。 可神女看了他一眼。 在那一眼的时间里,刘邦意识到,如果他不动手,那神女就要亲自动手了。 他不确定神女要在这里对这个老头做什么,但之前的经历告诉他,那绝对不是他想要看到的场面。 而且神女一旦动手……之后会不会继续动手? 看见神女动手的人会有什么后果? 大汉的未央宫,在神女动手之后,还能不能继续存在? 这三个问题稍微想一想都让刘邦心惊肉跳,所以他必须、也只能站出来。 老头本人哆哆嗦嗦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刘邦对他说了一句话。 系统半死不活地给林久翻译,“刘邦问这个老头有事吗,嗯,你可以这么理解,反正没差太多。” 尽管在见识了刘邦的一系列操作之后,系统对刘邦的态度已经从“哇,汉高祖!”变成了“呵,汉高祖。” 但系统还是不得不承认,刘邦绝对是个神奇的男人。 他不正经的时候,简直就是个穿着龙袍的无赖。 可当他严肃起来的时候,譬如此时,那他就绝对是全世界都没办法忽视的男人。 他一开口说话,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了他身上,甚至没有经历过思考的过程,而就像是一种本能一样。 本能地追逐他说出的每一句话。 这不是什么特异功能,而是久居高位习惯发号施令的人所自带的魅力,或者也可称之为王者霸气,是雄才伟略的君王身上才会出现的特殊气质。 二十年之后,刘彻或许也会变成这样的男人,然而他此时还年轻。 此时天下,放眼看去,除却刘邦,再无人有如此霸气。 好不容易爬起来的老头忽然又扑倒在了地上。 他在刘彻面前又扑又哭,还抓刘彻的衣裳,几乎百无禁忌。 可就在刘邦发话的这一刻,他以五体投地的姿态扑倒在了地上。 刘邦问他有事吗?他当然有事!他在这里哭号了这么久,怎么可能没事? 可是在刘邦面前,他竟然说不出话! 长着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此时有话要说,苍老的喉咙收紧又张开,却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发不出一个音节。 而后他浑身的骨头都像是变软了,整个人再也跪不住,深深地拜伏下去,趴在地上,浑身都剧烈地哆嗦了起来。 他想说话,他太想说话了! 可他太老了,一口浓痰堵住了他的嗓子,他说不出话,只好一边哆嗦,一边将额头狠狠地往青石宫道上磕。 在刘彻面前,他流下眼泪和鼻涕。 在刘邦面前,他磕头磕到流血。 刘邦在刘氏宗庙祭祖中降世显灵,一直到现在,都只有刘彻和林久和他接触得多一点。 眼前这位老臣地位不低,祭祖时也跪在刘氏宗庙外面,远远见过刘邦一面。 但那只是远远一看,和面对面的觐见完全是两回事。 身为大汉朝臣,他可以不信鬼不信神,他这么大年纪了可以不怕死也可以不怕皇帝,可他怎能不信刘邦,怎能不怕刘邦?! 这可是刘邦,刘邦啊!汉开国之君,太/祖高皇帝,刘邦! “高皇帝,高皇帝在上!老臣……老臣……”趴伏在地上的老头徒然地赫赫喘气,老泪纵横。 刘邦只说了一句话,他却激动兴奋得像是要死了一样。 最后这个老大臣是被抬走的,远远地伸出枯瘦的手爪,嘶声高喊,“臣得见高皇帝天颜……此万世之幸……百死不悔!” 他跪过的地方,留下了一滩殷红的血迹。 林久往前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 她走过那滩殷红的血迹,脚步没有停留,视线也不曾偏移。 刘彻和刘邦都跟着她的脚步往前走,汉室天子的仪仗走过转角,沉默无声地离开了这条宫道。 一场闹剧就此落幕,系统全程旁观,被震撼到痴呆。 这,就这么解决了? 是不是多少有点虎头蛇尾了? 在系统看来,这次的事情确实是危机,但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林久先前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危险了,简直没把位面土著放在眼里,系统之前带过的很多宿主都死在这种傲慢的心态上。 但系统也没办法阻止宿主的所作所为,所以只能耐心等待机会。 这次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系统满心期待着林久出师不利,得到教训,收敛姿态,行事更谨慎一点。 至少别再这么猎奇了,不然不只是刘彻受不了的问题,系统也受不了。 这么好的计划,谁想到竟然中道崩殂,直接死在了计划的第一步。 其实系统判断得没错,以林久的能力,根本玩不转这种复杂的朝堂格局、利益纠葛。 然而她根本没这么玩,而是把刘邦推了出去。 大汉以“孝”治国,辈分很多时候就代表了一切。 今天,那群反对神女的利益团体推出来的是一个敢以死劝谏的老大臣。 这个思路是没错的。 刘彻身为少年天子,左手没实权,右手没实绩,在这种老大臣面前,说话确实没什么分量。 可是刘邦就不一样了。 刘邦啊! 大汉开国之君,当今汉天子刘彻的四世祖,汉太/祖高皇帝。 这就相当于对面丢过来一把菜刀,然后林久放出了擎天柱。 直接打破规矩,掀翻棋盘,简单粗暴,暴力破局。 这不是乱杀,这是降维打击,是我站在这里让你打,你也破不了防。 那群人可能也没想到林久竟然对刘邦有这样强势的掌控,堂堂开国之君,竟然甘心做神女脚边的猎犬。 系统想到这里,心里竟然生出一种迷之优越感,心说这才哪到哪啊,不就是解决了一个老头吗。 你那是没见到你们老祖刘邦主动提议砸了你们老刘家太庙里上下十八代祖宗牌位时候的风采…… —— 没有人再来挡路,接下来林久很顺利地来到了温室殿。 ------------ 6 魂兮归来06 作为汉室皇帝冬天时的寝宫,温室殿名副其实,宫室之中温暖如春。 刘彻站着,看来来回回的宫人把他日常使用的东西往外搬。 刘邦踱步过去,和刘彻深情对视,然后满含深意地拍了拍刘彻的肩膀,宽厚的手掌轻轻落在刘彻肩上,停留了一会儿才拿开。 同样身着帝王冕服,同样是温室殿曾经的主人,眼神相接,无限理解。 刘彻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刘邦又在他肩上轻轻拍了一下,发出当年面对项羽时的叹息。 系统虚弱地说,“这祖孙俩,真是凄风苦雨,同病相怜。” 林久说,“好感动,想拍照留念。” 系统足足沉默了十秒钟。 片刻之后,系统打起精神,对林久说,“这样,我给你个福利。【入主汉宫】这个成就结算时,我可以让你留下一张CG画面。” “原本这个功能,应该是在你作为宿主升级之后,才会开放的。现在我提前让你体验一下,也相当于你们三个人合影了。” “至于你要做什么,很简单,接下来你尽量对刘彻好一点,让他高兴一点,别这么凄风苦雨的了。” “没问题,我办事,你放心。”林久响亮地说。 系统都没来得及回话,就看着林久站起来,走到刘彻面前,越来越近,到最后她的眼睫毛都几乎要刺进刘彻的眼睛里。 她面无表情,刘彻脸色发白,系统已经想报警了! 之前在绑定时,系统向林久承诺给她【无边的美貌】。 现在这个承诺已经被全方位无死角的落实在了林久身上。 然而世间任何事情都遵循着“过犹不及”的铁律,美貌到了极致,反而在林久身上组合成了一种似人而又非人的惊悚感。 看着她的脸,会使人意识到,那不是人能长出来的脸,而更像是以鬼神之力,基于【美貌】这个概念,硬生生塑造出来的一张脸。 尤其在【魂兮归来】套装的加持下,那种非人感更是强烈到了怪异的地步。 林久慢慢舔了一下嘴唇,舌尖猩红。 她身上的非人感在这个动作中被无限拉大,显露出一种冰冷的神性,或者说是兽性。 这么近的距离,她一张嘴,就能咬开刘彻的脖子! 这一幕太诡异也太恐怖了,没人敢说话,来来往往的宫人也都渐渐停下来。 最后所有人都停下来,脚步声和衣裳摩挲的声音随之消失,就连呼吸声都被无限放缓,偌大的温室殿里一时落针可闻。 然后林久忽然开口说话,她说,“人皇、不高兴。” 刘彻忽然觉得这一幕很奇怪。 神女在说“高兴”,这样用来形容情绪的词语,可她声音里丝毫不带情绪的波动。 她能理解人的情绪吗?她真的懂得什么是高兴,什么是不高兴吗? 他想着这些事情,又听见神女说,“高兴起来。” 这句话她说得很用力,每一个字都咬得格外清晰,像是在下命令。 刘彻满脑子都是混乱的思绪。 高兴,神女想看他高兴,那他就一定要高兴起来。 没问题,他可以做到,神女想要什么样子他都可以演出来。 可是,在神女眼中,什么样子才算是高兴? 他久久地不动也不言语,其余更没有人敢说话,温室殿中落针可闻。 不知道神女从这阵沉默中理解到了什么,她忽然抬手,指尖抵住自己的两边嘴角,然后用力一扯! 有侍女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立刻就被身边的侍女死死捂住了嘴巴。 随即传来脚步声,有人轻手轻脚地将那个吓得瘫软在地的侍女拖了出去。 刘彻的呼吸声有一瞬间的停顿。 神女……似乎认为她自己露出的是一个笑脸。 可那算什么笑脸,上半张脸面无表情,眼睛冷淡得像是不存在温度,嘴巴却像是大笑时那样大大地咧开。 嘴角被手指过度牵拉,暴露出猩红的牙龈雪白的牙齿,上下半张脸的神情完全割裂, 未来伟大皇帝的素养就体现在这里,直面神女此时的面孔,刘彻动了动嘴唇。 然后,他缓慢地,僵硬地,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 生恐笑容弧度不够夸张,他还学着神女那样抬起手,用力撕扯开自己的嘴角。 神女放下手,被过度牵拉的嘴角回到原位,只有嘴巴周围一圈红痕,提醒着刘彻先前那一幕并非幻象。 她说,“还是,不高兴。” 刘彻用手揉了揉脸,又揉了揉疼痛的嘴角,重新露出一个笑容。 这一幕看起来实在很诡异,仿佛一场幼稚而荒诞的游戏,名字叫做“笑得开心”。 温室殿中,站满了人。 男人女人,侍从侍女。 所有人都静默地低着头,听着君主和神女玩这一场关于笑容的游戏。 最后所有人都数不清楚,刘彻换了多少种笑容,才让神女感到满意。 “咔嚓”,画面定格。 此时是建元四年,温室殿中。 画面正中心留下了皇帝灿烂的笑容。 他今年十九岁,长得很好看,此时笑得也实在是好看,任何人看到这个笑容都会感到一种幸福感正从他心脏里生长出来。 他的幸福那么多那么多,仿佛下一秒钟就要把心脏塞得“砰”一声爆炸开来。 神女与他相对而立,侧脸入镜,神情中的冷淡被角度柔化,显露出一种静谧的美好。 而在他们两个身后,刘邦穿着旧日的冕服,负手而立,半侧过脸,不知道在看温室殿中哪一个角落,神色显得漫不经心。 系统用精疲力尽的声音说,“恭喜你打出特殊成就【心旌摇曳】,汉武帝刘彻时年十九岁,他的心脏因你慌乱,就像旌旗因风摇曳。” 说完这句话之后,系统又陷入了沉默。 林久说,“咦,又打出了一个成就?” 系统说,“这个成就的意思就是,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每当想起你,刘彻的心跳都会变得紊乱。” “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有自动到账的心动值。”林久做出总结。 “这确实是好事,但我不得不说,这个【成就】的正确达成方式应该是让刘彻心动,而不是给刘彻留下心理阴影。” “无所谓,刘彻会自己变得坚强。”林久说。 系统深吸了一口气,勉强道,“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么下去刘彻会畏惧你,然后就有两种结果,第一他会远离你,第二,他会想方设法弄死你。” “至于现在,刘彻不是刚刚逃一般离开温室殿了吗,我敢保证,起码三天之内,他不会再出现在你视野里了。” 说到这里,系统才发现林久眼神不太对,不由问道,“你看什么呢?” 然后系统张大嘴,不知道第多少次目瞪口呆。 他看见刘彻笑容满面地走进来,又笑容满面地说要设宴庆贺神女降临,请林久晚上去赴宴。 系统这一回足足沉默了大半天,直到日落黄昏,方才勉强打起精神。 “特殊副本【汉宫夜宴】已触发,请在宴会上达成【万众瞩目】目标,副本奖励视目标完成度发放。” “恩?”林久感兴趣地问,“特殊副本?” 系统给她解释,“可以理解为在游戏里触发的特殊事件,一般都会发放不错的奖励。刚好第一个主线任务【引起汉武帝的注意】结算完毕,你可以兑换新衣服了。” 系统提供的服装分为SSR(超级稀有),SR(很稀有)、R(稀有)、N级(普通),四个等级。 兑换服装需要两种东西,一种是兑换资格,一种是兑换点。 完成任务所获得的评价就是兑换资格,汉武帝的心动值是兑换点。 林久第一个主线任务拿到了SSR级别的完成度,就相当于是拿到了SSR级别及SSR级别以下所有衣服的兑换资格。 系统给林久分析,“【特殊副本】难度很高,但你现在既然有了个神女的名头,那就简单多了。依我看你就兑换这套SSR【潇湘水舞】套装——” 林久说,“你说得对,神女的逼格一定不能掉,所以就兑换这套R级【大红薯套装】——”说着点击了兑换按钮。 “……”系统风干了沉默。 服装精致程度体现在等级上,服装风格则会体现在名字上。 SSR【潇湘水舞】,设计初衷是模仿传说中潇湘神女在水中起舞的风采,整套衣服就很精致很美很飘逸,很适合“神女”的身份。 而【大红薯套装】是R级,精致程度就不用指望了,但却有点特殊。 它是一套玩偶服,商场大促销时候在街上发宣传单那种玩偶服,设计成了红薯形状,穿上之后人就成了一根行走的红薯,连脸都露不出来。 系统艰难地说,“……你要穿着这东西去赴宴吗?” 林久说,“第一,它不叫这东西,它叫【大红薯套装】。” 系统有点喘不上气,火速下单了一个赛博呼吸机,边吸氧边对林久说,“……还好我准备了备用计划。” 他打起精神,“【成就】除了心动值翻倍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用处。集齐三个【成就】可以随机兑换一套服装,刚好你现在就有三个【成就】。” “所以?”林久眼睛亮了起来。 系统大叫道,“所以快兑换新衣服吧,难道真要穿着【大红薯套装】去赴宴吗!” ------------ 7 持金杯的圣女01 汉宫的这一场夜宴,在下午就拉开序幕。 巨大空旷的宫殿里,侍女手捧蜡烛侍立在桌案之后,明灭的烛火将她们的影子投落在背后的高墙上,身着曲裾的影子令人联想起传说中人身蛇尾的女娲神。 刘彻、窦太皇太后、王太后、陈皇后、馆陶公主、隆虑公主……此时天下,最尊贵最显赫的一群人,尽皆列席。 主位上的两个位置坐着林久和刘邦,林久在右,刘邦在左,刘彻和窦太皇太后敬陪在侧。 汉朝以右为尊,在礼仪森严的朝代,众人如此列座,尊卑已是昭然若揭。 系统期期艾艾地说,“当神女虽然爽,但我感觉任务还是要做的。” 林久说,“嗯。” 系统又说,“今天的任务叫【万众瞩目】。” 林久又说,“嗯。” 系统崩溃了,“所以你在干什么?” 林久诧异,“你怎么了,我什么都没干啊。” 系统一时语塞。 是啊,林久说得没错,她确实什么都没干。 到目前为止,她一直只是安静地坐着,不吃东西,不看歌舞,也不说话,安静得没有丝毫要搞事的兆头。 可她已经足足坐了三个时辰! 宴会上的菜色来回上了三遍,歌舞也反复唱跳了三遍,负责暖场的几个宗亲口水都要说干了,宴会上陷入了一片短暂的寂静。 系统要哭了,“你是怎么想的呢?你还记得我们的任务吗?” 林久巍然端坐,八风不动。 系统要跪下了,“不做任务也没事,你别再坐着了,这么下去没法收场啊。” 此时的人还秉持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朴素作息,入夜之后在外行走被视为“不吉”,因此虽说是夜宴,但也多是在入夜之前就散了。 而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 系统已经感到绝望了,他实在对林久没什么办法。 但林久忽然站了起来。 系统哭了,喜极而泣。 林久一言不发地往外走。 刘邦似乎有些出神,片刻之后,方才站起来跟着她一起走。 这场宴会于此终于宣告结束。 系统哭着说,“你是不是故意的啊?你一直坐着,宴会上的所有人后来都忍不住看你,【万众瞩目】这样也能混个大概完成度,就是真的太猎奇了。” 林久又停住了脚步。 系统的哭声卡在了喉咙里,半晌,奄奄一息地问,“你……还要干啥啊?” 林久说,“【万众瞩目】还没有完成。” 系统这次真的跪下了,“什么、什么叫还没完成?” 林久最先走出夜宴所在的宫室,此时她一停下,后面所有人都只能跟着停下。 刘氏宗亲群里肉眼可见地起了一阵惊恐的骚动,所有人都害怕再回去坐着。 只有刘邦,因为出神,所以还在往前走,一步迈出,刚好与林久并肩。 林久站在原地不动 ,刘邦猛然转头看向林久。 或许未央宫的夜宴令他回想起了从前的一些事情,此时此刻,他身上的气质不是那个曾经混迹在沛县街头的无赖,也不是那个在林久面前卑躬屈膝的刘季。 而是刘邦,汉开国之君,太/祖高皇帝刘邦。 这一生并非一路璀璨万丈光芒,他曾是为人不耻的地痞流氓,也曾在面对项羽时狼狈奔逃。 可最终他拥有天下,这世上再没有人能与他并肩。 在他的那个时代,他盘踞皇位如同巨龙盘踞龙巢,脚下曾跪伏着张良这样奇诡的谋士,也匍匐过韩信这样绝世的名将。 他看向林久,用的是看向逾越之人的眼神。 此时他的眼睛是帝王俯视凡人的眼睛,冷漠而毫无感情,像风雨欲来之际天边的浓云,转瞬便要降之以雷霆霹雳杀伐。 帝王之怒覆压而下,捧在宫人手中的蜡烛也晃动起烛焰,巨大的烛影交错着倒映在地上,起伏如黑色的海潮。 原来是捧烛的宫人被刘邦的气势所慑住心神,颤巍巍地下跪,引得烛火也为之晃动。 可又像是烛影也因帝王之怒而畏惧摇晃,活物和死物,都在这样的怒火下心生恐惧。 但他面对的是林久,林久不在意他,或许是此时天底下唯一一个不在意他的人。 她的视线在刘邦身上掠过,轻描淡写,转瞬就又去看其他的地方,自顾自地说,“太暗了。” 这里毕竟是千年之前,人力还远远无法对抗自然。 没有流光溢彩的霓虹灯,也没有光线雪亮的白炽灯,入夜之后整个世界都被无穷无尽的黑暗淹没,就算是在未央宫,此时天底下最奢华富丽的一片土地,也只是多点起几根蜡烛。 那点光就像是在一幅巨大的黑布上烫出了几个发白的窟窿,苍白而孤独。 刘邦泰山般威严的气势在这句寻常的抱怨下烟消云散,但这句话好像令他回忆起了更具体的一些东西。 沉默片刻之后,刘邦缓缓说,“我记得从前有一年的冬至,我祭祖回来,晚上和子房他们喝酒,赏月下的梅花。可是月亮太暗了,花也看不清楚,就在温室殿四周点起了一万只蜡烛,烛光煌煌如海。” “那是一株从秦皇的宫室里移栽来的梅花,在当年很有名气。” “如今再回想起来,那晚的梅花我已经记不清楚了,但是还记得那样的光,使夜晚亮如白昼。”刘邦边说边笑,笑容平静。 很难判断他说这段话时是什么心情,平静的笑容底下仿佛是悲伤,也仿佛是欢喜,可是仔细看的时候,那又只是一个平静的笑容而已。 真是奇怪啊汉太.祖高皇帝刘邦。 轻浮的谄媚和沉凝的惆怅在他身上无缝切换,这一秒他是无赖,下一秒他又是皇帝,可一个人怎么能有两幅面孔? 他说那晚点起的一万只蜡烛,烛光煌煌如海,言辞间那样的光仿佛就亮在昨日。 可是,那已经是一百年之前的事情了。 如今是汉武帝建元四年,距离高祖刘邦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一百年。 气氛忽然地就变得沉凝了起来,在场所有人都屏息静气,听神女和高皇帝的对话。 刘邦说完那些话之后就沉默了一会儿,是一个等人接话的停顿。 然而林久根本没有要接话的意思,她先前甚至没听刘邦说什么,而是打开了系统面板,全神贯注地看新衣服的3D展示图。 刘邦只好尴尬地自己接住自己的话茬,“神女若觉得暗,不如也使人点上万只蜡烛。” 他一边说,一边觉得挫败。 他以驭人之术而自傲,曾言:“我比不上张良、萧何、韩信,但我能得到天下,是因为我能让这三个人为我所用。” 这也是一种出众的天赋,他能从一个人的行为举止住看出这个人的野心在哪里,欲望又在哪里。他由此驾驭臣子,如同农夫驾驭健牛、车夫驾驭良驹。 哪怕是韩信、萧何、张良那样绝世的奇才,也无从挣脱他的驾驭。 可他驾驭不住神女,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他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已经用尽浑身解数。 结局和方才一样,神女永远不为所动。 神女不在乎他说起一百年前的事情,不在乎他的帝王威势,也不在乎他的谄媚和卑躬屈膝。 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神女不关心,神女不在意。 就像现在,神女转动眼珠看向他,但这不是因为神女听了他的话,也不是因为神女察觉到了什么。 只是单纯地因为神女想在这时看向他,仅此而已。 “等等。” 系统在此时察觉出了不妙,“如果你想换衣服,我建议你先找个没人的地方,在这里是不可以的!【一键换装】功能在这个时代会显得太妖邪。” 但林久已经按下了【一键换装】按钮。 然后她转向系统,“怎么能算妖邪?是神迹啊。” 系统惊恐地大叫,“我我我,不是,你你你要干什么?你为什么兑换了商城里的【万丈光芒】特效?你还在买?这一个特效你买了一万零一份???” ------------ 8 持金杯的圣女02 系统在赴宴之前也和林久讨论过【万众瞩目】的完成方式。 他给林久推荐了一个特效:【万丈光芒】。 名字很嚣张,但这其实是个便宜的小特效,也并没有很强力的效果,就只是在周身放出微弱的光,挺鸡肋的。 一个【万丈光芒】持续时间半秒钟,刚好可以营造出那种“一眼看去仿佛在发光,再看却又是错觉”的效果,人为给自己增添“发光”特效。 按照系统的思路,这个特效和林久的新衣服适配度很高。 林久可以在换上新衣服之后间歇性给自己叠几个【万丈光芒】,大概买上十个左右吧,最好在入场和退场时使用,吸睛能力肯定很强。 这一次,林久听从了系统的建议,她买了十份【万丈光芒】特效。 系统起初还有点欣慰,心想宿主终于愿意跟着他的步调做任务了。 然后,林久又买了十份。 再然后,林久又买了十份。 林久疯狂点选购买按钮,系统商城按脑速计数,以至于林久在一秒钟之内买到了一万零一份【万丈光芒】。 然后,在系统惊恐的注视下,她按下了【一键换装】,并同时释放了全部一万零一份的【万丈光芒】! 系统从来没重视过【万丈光芒】,在他看来这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特效。 他从没想过有人会把这么多【万丈光芒】叠加在一起使用,更没想过那会是什么样的效果。 但是在今天,他见识到了。 ——简直是一轮在黑夜里冉冉升起的太阳! 刘邦霎时抬手挡在眼前,四周所有人,从宫人到刘氏宗亲,第一反应是下跪,站立着的人寥寥无几。 这是天威是神迹,就像原始人第一次睁开眼睛看见太阳一样,没人能理解这是什么东西,他们所能做的唯有遵循骨子里的本能,深深埋下头,瑟瑟发抖。 这一生你可曾见识过在黑夜里升起的太阳?这一生你可曾见识过真正的神迹? 刘邦慢慢放下捂住眼睛的手,他满眼泪水,脸颊上也渐渐流淌下两行泪水。 太阳一样耀眼的光芒刺得他两眼发痛,可他还是竭力瞪大了眼睛。 常人安敢直视太阳?人人都畏惧那光芒会烧瞎自己的眼睛。可他不是常人,他是刘邦! 这一生,起于村野而终有天下。他原本就是那种不惜烧瞎双眼,也要直视神迹的人。 于是余人皆俯首,而他看见。 他看见神女身上的衣服换了,从先前黑红两色的长裙,换成了装饰着纯金图案的白色长裙。 太刺眼了,刘邦疼痛的眼睛看不清楚那长裙的细节,但奇怪的是,他竟然看清楚了神女此时的脸。 他看见神女眉心以金粉描绘着太阳的图腾,眼角和眉梢也都描着辉煌的金粉,头顶辉煌的金冠,手捧一只辉煌的金杯,杯身上刻着太阳和神鸟的图腾,杯口盘绕着蛇和苹果树枝的纹路。 唯有辉煌二字能用来形容此时的神女,她就这样……就这样站在冬夜苍白黯淡的月光下,像是太阳本身那样,放出不灭的明光。 SR级套装,【持金杯的圣女】。 刘邦怔怔地看着她,神色呆滞。 那种刺眼得仿佛要化黑夜为白昼的光渐渐收敛消散,但没人能忘记方才那一幕。 就连系统也忘不掉,那如利剑般斩断黑夜也斩断天地的太阳。 所谓【万众瞩目】…… 黑夜里的太阳,够不够【万众瞩目】! 追逐黑夜里的光芒是人类的本能,在太阳降临的那一刻,何止汉宫夜宴、又何止未央宫。 农人在窗缝里张大嘴,村野猎户睁大了篝火边的眼睛,彻夜盘点库银的府吏噗通下跪,戍守边境的老将从睡梦中惊醒,草原上的骑手停住了飞奔的马,群狼在那一刹那的光明中四散奔逃。 此时天下,从东海到陇西,从雪山到平原,无数无数双眼睛在黑夜中睁开,东西南北望长安,不约而同地朝拜那刹那间的太阳。 刘邦缓慢地眨了眨眼,又眨出两滴眼泪。 他的眼睛里还残留着那种幻觉般的刺痛,仿佛被细长的剑刃刺穿了眼球。 细长如一线光芒的剑刃! 那不是幻觉,他真的看见了光,那么多那么多的光。 他说,太暗了。 于是神女给他光。 刘邦沉默良久,露出一个苦笑。 不同于先前的费尽心机,这一次他的表情不带丝毫伪饰,而只是真情流露。 他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幕,因为凡人无法理解神明,在神女面前,他也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 他试图以言语引动神女的情绪,可他口中的梅花和蜡烛在这不讲道理的万丈光明中被碾压得粉碎。 所有的心怀鬼胎都消散了,此时此刻,汉太/祖高皇帝刘邦,终于彻底弯下了腰。 系统的声音在这时响起,“特殊副本【汉宫夜宴】已结束,【万众瞩目】目标已达成,完成度,SSR。日出未央,在夜如昼,千门万户,夜朝长安。” 这一刻系统终于明白林久为什么要枯坐三个时辰,她根本不是要借此得到【万众瞩目】,她只是要将这一场宴会拖到入夜而已。 日出未央,在夜如昼,千门万户,夜朝长安。 这就是SSR级别的【万众瞩目】。 她用最粗暴也最简单的方式完成了任务,简单粗暴到简直不像是在完成任务,而更像是一场威慑。 对刘邦发起的威慑! 毋庸置疑,刘邦是个聪明人,他一直都清楚地明白,是林久让他重获新生。 且作为一个聪明人,他会顺着这个逻辑链思考下去:林久能让他生,同样也能让他死。 古来帝王将相无法逾越的是生与死的界限,在死中沉沦过一回的人,更懂得留恋生之可贵。 所以刘邦在林久面前予取予求,甚至显得毫无骨气。 因为他在一开始就害怕了,他生前以善战闻名,可倘若这是一场战争,那他在看见林久的第一眼就已经一败涂地。 可他毕竟不是庸人,就算是被人捏住了七寸,他也仍然试图挣扎,所以他蠢蠢欲动,他试探林久。 林久不能做出任何反应,因为她是神女,神女回应凡人的试探,这本身就是神格的崩塌。 她必须做到毫不在意,还要在不在意之中施以绝强的威慑。 刘邦说起从前的未央宫,说梅花和蜡烛,那些一百年前的事情。 他若有若无地在提醒林久,我也曾是百年前的君主,我的身份和地位都值得有更隆重的对待。 而林久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动摇,为这些话里流露出的君王的气势,或者再感性一些,为这些话里流露出的君王的悲怆。 不需要更多,只需要头发丝那么细小的一丝动摇,一丝动容—— 就将成为刘邦反过来掌控神女的一个开端。 刘邦。 从降世至今,他一直在林久身边蛰伏到今天,做神女的侍从,做神女的猎犬,做这些根本不应由他一个皇帝来做的事情。 堂堂开国之君,在自己的子孙后代面前,整个人卑微到泥土里,卑贱得像是没有脾气。 一直到今天,他才藉由一场夜宴,吐出了细微的试探。 如此的坚忍,何止忍辱负重,简直卧薪尝胆。 那些细微的试探,细微得像是吐出的蛇信。 传言汉高祖曾斩白蛇起义,又有传言说汉高祖乃其母在大泽中与龙嬉戏所生。 他一生都不曾脱开与龙蛇有关的传言,他身上果真有龙蛇一般的特质,今晚他嘴巴里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险恶得像毒蛇的獠牙。 可是—— 他毕竟还是人,并非草木之身铁石心肠,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意图引发神女的触动,他自己心里何尝没有触动呢。 那些一百年前的事情,他的未央宫他的朝臣,他并肩夺取天下的兄弟们,他一寸一寸批阅过的江山与王朝。 他看向神女时,眼睛里就倒映着这些逝去的人和物。 系统之前一直以为林久对待位面土著过于傲慢。 她确实傲慢,可是却不是因为愚蠢。 而是因为她能压制住任何反噬,所以她不在意任何反噬! 系统慢慢张大嘴,“你……我想再确认一遍,你对刘邦的定位到底是什么?工具人?” “不,”林久深沉地说,“怎么是工具人呢。” 系统松了一口气。 “是我最酷炫的神奇宝贝啊!”林久补完这句话。 系统一头栽倒在地。 刘邦和刘彻不一样,刘彻尚且稚嫩,刘邦却已经是一个成熟、凶猛且老奸巨猾的帝王。 他在林久面前未曾展露过峥嵘,他见到林久的第一面就屈膝行礼,可屈膝对他这种人来说算什么? 他也曾对项羽屈膝,而今刘氏天子享国百年,昔日的西楚霸王项羽又在哪里? 林久看了刘邦一眼。 温室殿已然在望,刘邦跟从在她身边,恭谨地落后一步,以对待尊者的礼仪对待她。 然而她不是项羽,所以刘邦,这条毒蛇,已然不足为虑了。 当晚,不管前朝后宫因为那轮太阳,而生出了怎样的动荡,林久一概不关心,只是在温室殿中自顾自地研究新衣服。 先前的【魂兮归来】整个套装都带着一种凡人不可理解的魅力,而【持金杯的圣女】套装的魅力则集中体现在手持的金杯上。 林久在系统面板上发现了这次套装的附加说明。 【持金杯的圣女:你在太阳神的盛宴上持杯倾酒,从此得到了太阳的祝福。你为世人赐福,金杯里永远有酒。】 系统挣扎着爬起来解说,“说是酒,其实也可以理解成一种味道很好的饮料,本质是一种对身体比较有好处的泉水,不含酒精,不醉人,喝完还会神清气爽。” 他是真的担心这次随机兑换再兑换出来什么乱七八糟的衣服,再被林久玩成下一个【魂兮归来】。 但这个【持金杯的圣女】除了好看一点还真没什么特殊的,林久就是想玩出花来,也没那个条件……吧? ------------ 9 持金杯的圣女03 林久思索了一会儿,轻声重复了一遍附加解说词,“你为世人赐福,金杯里永远有酒。” 不知道她从这句话里想到了什么,但好像也不是很重要的东西。 此时此刻,夜色笼罩下的未央宫中,汉天子刘彻正顶着冬夜的冷风,望向温室殿的方向。 夜已阑珊,倘若放在往常,这时他早已入梦。 可今天他丝毫没有睡意,只是一直看着温室殿的方向。 他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冻得嘴唇都发白。 无数个夜里他也曾这样站在温室殿外眺望长乐宫的方向,那里住着他血缘上的奶奶,实际上掌握了大汉政权的窦太皇太后。 而现在,他的视线转向了温室殿。 今夜太阳降临时,直视神迹的人并非只有刘邦。 今夜太阳一样的光芒,照亮的也并不止是刘邦的眼睛。 ———— 夜深了,林久躺在温室殿的床上翻看已解锁的【成就】列表。 系统看了一眼,“【名动天下】,你看上这个成就了?” 林久“嗯”了一声,“这个成就的达成条件是什么?第二个【主线任务】迟迟不发布,我想多换点衣服,只能努力刷成就了。” “怎么就叫迟迟不发布了?这才是你来到西汉的第一天好吗?之所以会觉得时间过去了很久,完全是因为你搞的大事太多了。”系统忍不住吐槽。 “主线任务的发布是需要时间的,而且也需要和刘彻的长时间接触,才能触发发布条件。” 系统吐槽完了,将话题又转回去,“这个成就的达成路线就是刷刘彻的宠爱值,刷到差不多之后,自然就【名动天下】了。” “可以参考历史上的卫子夫,在她最如日中天的时候,无论是未央宫所在的长安城,还是千里之外的帝国边境,男人女人老人孩子,万众同声,口口传唱着,生男勿喜,生女勿悲,独不见卫子夫霸天下。” “到这个程度,自然就是【名动天下】了。” 林久若有所思,“口口相传就行了是吗?也就是刷知名度?” 系统觉得她重点抓得有点奇怪,但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肯定了她的总结,“没错,是这样。” “但这个成就你现在做不了,因为刘彻还没成长到能随意给宠妃搞个大新闻的地步。” 林久沉稳地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系统打断她的话,“求你了,别说那三个字,我承受不来。” 林久说,“那好吧,不放心也随你。” 然后她爬起来,走出去,一直走到刘邦面前。 林久没管刘邦在哪里休息,她自顾自就进了温室殿。 服侍在外的侍从不安地说,已经为高皇帝准备好了宫室。 刘邦义正言辞地拒绝了,理由大概是神女随我一同降世,如今我怎能离开神女呢。 就这样他住进了温室殿的侧殿。 底下的侍从跪了一地,此事甚至惊动了窦太皇太后和刘彻。 高皇帝入住侧殿,这何止于礼不合,简直大逆不道。 然而刘邦心意已决。 这事将在前朝带来多少口水仗姑且不论,至少此时林久很轻易就找到了刘邦。 她就站在侧殿门口,不进去也不发出声音。 可是很快刘邦就走了出来,问她,“神女有何吩咐?” 林久说, “曾、听闻、朝会。” 措辞拙稚,声如珠玉。 神女语六级的刘邦立刻懂了,“神女想要去看朝会?” 神女看着他,不说话。 “就是在朝会上加两个位置而已,小事,交给我。”刘邦沉稳而平淡地点了点头。 系统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朝会上加两个位置,这是可以做到的吗,像演唱会抢票那样吗?大汉男子天团激情献唱,超人气新星刘彻领衔主唱?” 没人理会他的冷笑话,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林久转身就走,刘邦躬身送她。 系统看了看刘邦,又看了看林久,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早朝时加两个位置,这话说起来轻松,其中牵涉却很大,上上下下要惊动不少人。真要按流程走,光是吵架都得吵上三天三夜。 有人会说,那可是神女,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但同样也有人会说,就算是神女,难道就能染指天下的权柄? 总之,想一想都要麻烦死了。 所以刘邦在解决这个问题时,根本就没按照流程走。 也算是没辜负他的流氓本色,他事先什么也没干,朝会当天卡着点等在宣室殿外,在群臣列位之后,刘彻已经出现却还没落坐时,径自冲进了宣室殿。 刘邦一马当先走在前头,两边腋下各夹着一只坐垫,姿态像个支楞开的螃蟹,边走边大喊,“让让让让,都让让啊,别挡路,让我过去。” 如此胡来,硬是没人敢拦他! 作为历史上怀才不遇的代表性人物,东方朔今天也在朝会队伍的末尾充数,像往常一样眯着眼假寐。 反正他站在最后面,只要低下头,坐在上首的皇帝就看不见他的脸。 但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东方朔觉得有些稀奇,朝会这么严肃的事情,难道还有人敢迟到的吗?是哪位倒霉的同僚? 但这事跟他也没关系,他照旧闭目神游,直到猛地被人推了一把。 东方朔愤怒回头! 东方朔当场愣住! 东方朔飞快转回头站好。 这一回他非但不敢再闭目神游,就连站姿都像是拿尺矩量出来的一样笔挺。 寒冬腊日,他额头上却飞快冒出了大滴大滴的汗水。 如果他没看错,推他的那个人袖有山河纹路,肩扛日月章纹,是最正式最隆重的帝王礼服! 而那张脸—— 东方朔顶着满头冷汗想,虽然对高皇帝降世显灵一事有所耳闻,但他官职微末,没有谒见高皇帝的资格。 昨天他还为此感慨了一番,高皇帝一世英雄,深恨不能与之唔面。 没想到今天就见到了,还是在这么个场合,以这种方式。 而走在他身后的,就是昨夜升起太阳的神女? 这时刘邦已经走到了朝议队伍的最前面,和听到声息不对而转过身来的刘彻面对面。 宣室殿内的所有人都看见了他,所有人都震惊地张大了嘴,朝堂之上一时落针可闻。 东方朔悄悄抬头往上看了一眼,见皇帝也是一幅被雷劈了的表情,十二旒冠冕都挡不住目瞪口呆,看来对此事也是毫不知情。 刘邦看了刘彻一眼,说,“没事,你该干什么干什么,我就是过来看看。” 语气跟蹭个饭似的轻松随意。 然后他左右张望了一圈,找了一个合适的地方,铺上他带来的两个坐垫,并开始招呼神女坐下。 “救命。”系统说,“这一声救命,我是替刘彻喊的。” 这时,满堂朝臣终于反应了过来,一时间宣室殿上顿时炸开了锅。 有人大声嚷嚷不合规矩之类的话,也有人因为见到了刘邦而伏地痛哭,更多的人议论纷纷,所有人脸上都充斥着迷茫和震惊。 这时,斜刺里忽然冲出来一个老头,对着刘彻高声喊着什么,身体哆哆嗦嗦的,仿佛随时要撅过去。 他声音太大了,情绪太激动了,看起来也太老了。 在他冲出去之后,宣室殿内的喧嚣骤降了一大截,站在底下的朝臣不再高声说话,而是三两一起,交头接耳,冷眼旁观。 林久在慷慨激昂的声音里抬起头。 从踏进温室殿开始,她就一直没有说话。 刘邦像个嚣张的螃蟹,于是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刘邦身后,而她走在刘邦开出来的路上,低着头,仿佛只是个羞怯的寻常女孩。 这时她忽然抬起头,眉心的太阳图腾在点着蜡烛的殿堂中闪出不灭的明光,就仿佛一场绝世的演出在此时拉开大幕。 宣室殿上的声音又降低了一截。 林久看着那个对着刘彻大声说话的老头子,沉默着,面上表情纹丝不动。 她确实也动不了什么表情,这老头应该是个蛮有文化的人,说起话来引经据典的,她一句都听不懂。 系统给她翻译,“老套路,这老头表面上是对刘彻说话,其实字字句句都在内涵你。” 神女昨夜于末央宫中升起太阳,此事已传遍长安城。 没人敢公然将矛头对准神女,但神女都走上宣室殿了,总有死硬份子出来做点象征性的抵抗。 这一年刘彻十九岁,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还只是个虚幻的未来。 君权神授的思想尚未被推行,神权与皇权泾渭分明,鬼神与人泾渭分明 。 这个忽如其来的神女,大汉可以供养她可以祭祀她,可利益当前,哪怕是神女,也休想轻易分走权利的蛋糕。 那个站出来呵斥她的老臣便是这样想的,权利当前,他的生死都变轻了。 何况他冒死直谏,这是绝大的荣耀。 今日之后,无论是死是活,史家刀笔之下,他的名字必将流传千古。 后世历数汉武一朝的名臣,必有他一席之地。 所以他站出来了,迫不及待,无惧无畏,义正词严地内涵神女。 可林久根本不在乎。 她的神情平静,平静得简直叫人觉得可怕,就好像她做出什么事情都理所当然。 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平静的表情?眉梢眼角就连眼神都不起一丝的波澜。 她的妆容华丽到夸张,她的脸美得不可思议,她的衣裳飘动如同流云,她眉心的太阳图腾仿佛在宣室殿上放出光明。 这么多美好的因素堆叠起来,带来的却不是赏心悦目,而是恐惧,一种类人而非人的,使人毛骨悚然的恐惧。 她似乎是人,可怎么会是人? 她看起来,不类生,不类死,不像人,不像鬼。 宣室殿内其余的人都闭上了嘴,只剩下那个站出来的老臣一个人的声音。这是一种很奇异的状态,明明有声音,可又安静得落针可闻。 ------------ 10 持金杯的圣女04 于是忽然有人想起来,走进宣室殿的这个女人,她原本也不是人,她是神女,将大汉太/祖高皇帝刘邦从幽冥带回人世的神女! 在她毫无情绪的注视下,老头原本慷慨激昂的声音渐小。 他一直避免与神女对视,就是因为心里毕竟畏惧。他向刘彻说话,就是要回避正面与神女做对。 可神女一直看着他,他竭力想忽视这样的眼神,可那视线如有实质一般压在他心上,越来越重,重逾千斤。 那是神女,那不是人是鬼神啊!她长得像个漂亮女孩,可人皮之下谁知道她是什么东西! 鬼神不可踏上人的殿堂,这是对的,原该如此。他是对的,他在心里拼命对自己这么说,数十载宦海浮沉,他是对的! 可是—— 额头上沁出越来越多的冷汗,他的声音变小、变得期期艾艾。 最后他忽然说不出话了,他逐渐地软倒在地上,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可就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久默默将视线移开。 下一瞬那老头就像一滩烂泥一样趴在了地上,没有人知道那一瞬间他看见了一些东西,只有他能看见的东西。 他被那东西完全击垮了。 富丽堂皇的宣室殿安静得像一座巨大的坟墓,林久站在皇位旁边,她的视线挨个看过底下每一个臣子,所有人都避开她的视线,宣室殿上文武满堂,无人敢与神女对望。 她的目的达到了,她似乎应该开心,可是无论去任何角度去看,都看不出她有开心的端倪。 她像摆在高台上供人祭祀的神像一样,无喜无悲,只是提着裙摆,跪坐在了刘邦给她摆好的坐垫上。 所有人在此时都默默以眼角余光看着她的举止,所有人都在想—— 奇怪啊,她跪坐时的姿态,竟然与人并无分别。 还是没有声音,也没有人有动作,气氛沉重得像是要凝固了,就连皇帝刘彻也呆站着,做不出任何反应。 最后是刘邦轻轻咳嗽了一声,说,“开始吧。” 刘彻一个激灵,回过神来,严厉地往底下看了一眼,在自己的位置上跪坐下来。 从任何角度看,这都是大汉开国以来最诡异的一次早朝。 三分之一的臣子一脸激动,像是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三分之一的臣子脸色铁青,表情难看得像是突然得知养了十年的孩子不是自己的。 最后三分之一的臣子满脸茫然,人在状况外。 皇帝本人自觉全程如梦游,分不清眼前所见是真是幻。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系统幽幽地说。 今天这一出过后,刘彻的心动值涨得那叫一个排山倒海,系统直接下单了一套赛博呼吸机。 林久没说话。 她跪坐在刘彻身边稍往后一点的位置,刘邦则低眉顺眼地跪坐在她身后,明晃晃地摆出一副以她为主的态度。 自高祖刘邦建未央宫伊始,宣室殿上还从未出现过这样的奇景,那向来只容皇帝跽坐的位置上,一口气坐了三个人。 挤倒是不会挤,地方还是蛮宽敞的,问题是,这是挤不挤的事吗? 这显然不是啊。 此时读书人的地位还是比较高的,就算是在皇帝面前也是有位置的。 因此不必全程站着上早朝,等刘彻落座之后,满朝臣工也就都跪坐下来,是为坐而论道。 坐而论道,谓之王公。 此时是西汉,上古之风犹存,王公的骨头里还刻着血脉带来的高傲,站立在家族和爵位之上的风骨。 哪怕是死也难以磨灭这种上古流传下来的特质,林久的震慑不可能压服这群人,而只能是短暂地压制。 此时宣室殿上,无人说话。 可有时候有些事情是不必要说出口的,这一场早朝上,针对神女的恶意汹涌而来,简直排山倒海。 系统忧心忡忡地说,“我真的不觉得你走上朝堂是好事,你不了解游戏规则,很容易沦为朝政中的傀儡。” “就像现在,这群人针对你,可你没办法做什么,因为没人站出来说话,你抓不住出头鸟,可你总不能一个人针对他们全部人吧。” 林久说,“嗯。” “你嗯什么?”系统疑惑。 林久说,“你说得对,我应该一个人针对他们全部人。” “我什么时候这么说了?你理解错了吧?” 林久不说话了。 那群人针对她的人沉默着,而她沉默得更彻底。 那群人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她也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她身上那种说不清是兽性还是神性的非人感却压倒了一切朝她涌来的恶意。 她毫无情绪起伏,却在这场无声的交锋中占尽上风。 她就这么如神像一般在温室殿上坐满了一整场朝议,没有人能动摇她的姿态,也没有人能动摇她的情绪。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神女于今日坐上了温室殿,且可以一直在温室殿上坐下去。 系统插上呼吸机,奄奄一息地说,“还有人在意刘彻吗?算了我知道了,无人在意。” 冷静下来之后,系统想起昨晚林久说,要打出【名动天下】成就。 他生怕林久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遂千方百计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可以做点其他事。”他对林久说。 “比如?” “比如练习唱歌,有个【声入人心】成就可以刷。”系统说。 林久问,“我唱歌好听就能刷到【声入人心】?” 系统说,“不可以。任务的主体是刘彻,和刘彻关系不够亲密的话,就算是有人鱼的声音,唱歌也唱不进他心里。但你可以一边练习唱歌,一边刷刘彻的好感度。” “太麻烦了,不如找点现在立刻可以刷到的【成就】,比如这两个就不错。”林久在两个成就上打了标记。 系统凑过去看,“【色令智昏】?这个成就我记得是要让刘彻为了你反抗他娘或者他奶奶。这可行性不高吧。” “这个【为伊消得人憔悴】,让刘彻为了你茶不思饭不想,两个月瘦上二十斤,呃……” 系统委婉地说,“是不是稍微有点点不可能呢?” 林久不理他,自顾自地思索,“你说得对,【名动天下】这个成就确实用的时间太长了,所以我要一次性完成这三个成就,这样比较不浪费时间。” “呃……”系统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久不理他了,自顾自去看自己养的花。 第一次围观过西汉朝会之后,她就差使刘邦去给她找一株花来。 刘邦又不是神仙,这天寒地冻的,上哪儿找花去? ——所以他把这活儿安排给了刘彻。 也不知道刘彻怎么做到的,当晚林久就拿到了一盆兰花。 然后林久把花干放着不浇水,直到今天,这一看就名贵得不得了的兰花都快旱死了。 系统有点不忍心,“你之前没养过花吧,你要浇水啊,不然花会死的。” 林久不说话,和之前每一天一样,对着花盆上上下下看了一阵。然后她多说了一句话,“差不多了。” “差不多什么了?”系统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不等他多想,林久忽然拿起【持金杯的圣女】配套的金杯,微微倾斜金杯。 系统脑子里立刻响起警报,理智告诉他林久又在搞大事。 但他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林久整活儿。 或许是因为过于紧张,他看见的画面宛如电影里的慢镜头。 金杯倾斜,金杯里的液体缓慢地、缓慢地流出一线,浇在了干枯的叶子上。 ------------ 11 持金杯的圣女05 【持金杯的圣女:你在太阳神的盛宴上持杯倾酒,从此得到了太阳的祝福。你为世人赐福,金杯里永远有酒。】 这是套装自带的附加说明。 “说是酒,其实也可以理解成一种味道很好的饮料,本质是一种对身体比较有好处的泉水,不含酒精,不醉人,喝完还会神清气爽。”这是系统对金杯里所谓的酒的解释。 一种喝了会神清气爽的泉水。 人喝了会神清气爽,花花草草喝了当然也会神清气爽。 系统就眼睁睁看着金杯里的水浇在叶子上,干枯的叶子在他注视下,羞怯地抖动了一下,干瘪的枯黄霎时舒展成新绿,长长的茎秆上颤巍巍地举起一个花苞。 那么美那么柔嫩的绿色,简直像是个关于春天的魔法。 不不不,在这个时代,更应该称其为,一个关于春天的神迹。 “草,长出来了。”系统喃喃说。 然后他忽然想起一些事情,宣室殿上坐而论道,论的是山川河流、社稷民生,而近日以来,宣室殿上最为人所关注,最成焦点的论题是。 “岁有大旱之兆,将夏,恐大饥。” 意思就是今年冬天降水少,恐怕是个干旱的年景,农作物不会有很好的收成。 等到了夏天,去年储存的粮食吃完了,今年的粮食却因干旱而没有收获,将要引发巨大的饥荒。 “等等。”系统说。 他觉得有点混乱,两句话一直在他脑子里盘旋,冲撞,弄得他头晕眼花。 系统情不自禁地将脑子里的两句话念出来。 一句是,“金杯里永远有酒。” 一句是,“岁有大旱之兆。” 这两句话放在一起,系统忽然呆滞住了。 关于【金杯里永远有酒】怎么利用,系统和林久之前也有过激烈的讨论。 系统的意见是让林久给刘彻倒酒:“刘彻现在年纪这么小,上朝时间又这么早,睡眠不足就容易犯困。你给他倒一杯酒,他喝完精神抖擞,对你刮目相看,这不是很美吗。” 林久说,“就这?这就让刘彻刮目相看了?” 系统说,“嗯啊。” 说着又惋惜道,“可惜时间不对,这个套装最有效的时间段应该是在几年后,刘彻亲政之后。” “他在历史上也算是勤政的皇帝,看书看奏折肯定看得很累。到那时候你给他倒酒,让他精神抖擞,这好感值还不涨得飞起。” 林久当时问他,“要刘彻的好感值干嘛?又不能兑换服装。” 系统真是磨破嘴皮子,“但他是目标人物啊,你不刷够他的好感度,和他关系不够亲密的话,很多成就和任务到后期都是做不了的,举个例子就是之前咱们提到过的【声入人心】。” 当时林久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说,“噢。” 系统以为她想开了,暗暗松了一口气。 到今天他才意识到,原来那些激烈的讨论,都是他自己单方面激烈和单方面认为是讨论。 林久早已经天马行空鬼斧神工地给【金杯里永远有酒】找好了用处。 对系统来说,这一切都太刺激了。 而刺激还不止于此。 次日,林久带着刘邦去了长乐宫。 这个时代长乐宫与未央宫并称两宫,未央宫住着皇帝刘彻,长乐宫住着窦太皇太后。 名义上的政治中心在未央宫,群臣议政的宣室殿也在未央宫,但实际上那些影响帝国的决断,往往出自长乐宫,出自窦太皇太后之手。 一个风烛残年的瞎眼老太太,从汉文帝的皇后,到汉景帝一朝的太后,再到汉武帝一朝的太皇太后,屹立三朝,巍然不倒。 在她还活着的时候,刘彻这样凶猛的皇帝都只能屈从于她灰白色的眼睛,被迫蛰伏起满身的锋芒。 哪怕是放在五千年群星闪耀的史书中,这老太太的一生都是一笔浓墨重彩的传奇。 林久到的时候,刘彻也在长乐宫中。 往日他入长乐宫,要站着行礼,要等窦太皇太后发话之后再落座。 而林久过来时,窦太皇太后亲自迎出长乐宫,行大礼参拜。 拜的是刘邦,但刘邦跟在林久身后,而林久也没有避开窦太皇太后这一礼的意思。 她是刘邦亲封的神女,窦太皇太后跪了刘邦,自然也该跪她。 然后,不等窦太皇太后站起来,所有人都听见神女居高临下道,“汉室、应当、给我一场、祭祀。” 她说话很慢,而且措辞生疏,尽管声音纯稚如珠玉,但听起来还是叫人生出一股不舒服的感觉。 但现在没有人计较这点不舒服,所有人都愣住了。 何曾见过有人在窦太皇太后面前如此嚣张?先帝刘启都对她毕恭毕敬,如今的皇帝刘彻在她面前更是如履薄冰。 换作往常,窦太皇太后立刻就要发怒,但今天不一样,站在她面前的是大汉的神女——神女的名声对窦太皇太后没有意义,但她不能不忌惮神女背后的高皇帝刘邦。 于是,片刻的寂静之后,窦太皇太后跪在地上,用老人特有的,缓慢而温和的声音说,“原该如此。” 林久得寸进尺,“还要人皇、罢朝三月,出未、央宫,往上林苑。” 她这个要求过于嚣张了。 但刘彻现在虽说是天子,毕竟没有实权,大汉的政治中心有他没他都照常运转。 他平时在宣室殿上的任务也就是做个吉祥物,或者也可以说是看板郎。 而且上林苑离长安也不远,原本就是天子行猎驻跸的行宫,安全问题也不必太担心。 心念电转间,窦太皇太后想到这许多东西,当然更重要的是想到了林久身后的刘邦,所以最终她在沉默了更长时间之后,缓慢地说,“择日便行此事。” 还是答应了下来,这一回的语气却算不上温和了。 然后林久继续,“要人皇戒、除大食,日以小食果腹——” 这一次没等她话说完,窦太皇太后豁然抬头,表情看起来像是要扑上来撕碎林久。 林久什么反应都没有,慢慢地说完自己的话,“——每至小食,则一箪食,一瓢饮,如此而已。” 她话一落下,窦太皇太后还没说什么,刘彻的脸色先变了。 在这个时代,人类社会中施行的是两餐制,第一餐在上午,称为“大食”,第二餐在下午,称为“小食”。” 林久的话翻译过来就是,她要让刘彻断掉早餐,每天只在下午吃一顿饭,而且这顿饭只能吃一碗饭,喝一碗汤。 窦太皇太后要是这都能答应,那才是出了鬼了。 前头的罢朝三月,往上林苑,这都好说,然而这第三条简直是要把刘彻活活饿死。 难怪刘彻要变脸色——窦太皇太后和神女说话,他才是真的没有插嘴的余地。 问题是这两个人说话归说话,斗法归斗法,为什么要减他的饭啊? 这一回刘邦在后面站着都不好使了。 而且窦太皇太后也不傻,林久说了这么多,刘邦始终一言不发,根本就不像是要借高皇帝强压她的意思。 且林久现在是说了三条,一条比一条更苛刻,就算是答应这第三条,焉知接下来没有更难以接受的第四条,第五条? 难道还能一直同意下去她开的条件吗? 长乐宫中一时不闻人声,就连呼吸声都放缓了。 林久不等窦太皇太后想好要说什么话,她神色无波无澜,不带丝毫情绪地向窦太皇太后说,“给、我。” ------------ 12 持金杯的圣女06 窦太皇太后神色沉了下来,“高皇帝当前,神女要做什么,本没有我置喙的余地。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神女行如此莫名之事,置我汉室天子于荒唐境地。” 她这话说得很巧妙,“莫名之事”这个词用得也很巧妙,姿态看似强硬,却没有完全拒绝林久的要求。 言下之意就是,倘若林久能给出一个使人信服的理由,那这条件也不是不能商量。 看似很强硬的措辞,深究其中的含义,其实是委婉的。 她退让了一步,讲道理的人都应该识趣地也跟着退让一步。 然而林久这次来难道是跟她讲道理的吗?林久不是啊。 因此林久只是慢慢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然后,她又轻声重复了一遍,“不给我。” 说这话时,她眼珠子都没有转动一下,整个人如木胎泥塑一般,从动作到语气,不带丝毫情绪的起伏。 窦太皇太后跪着,她站着,这一刻她的气势完全压倒了窦太皇太后。 窦太皇太后看起来很想说点什么挽救一下,但她不能。以她的身份,根本就没办法跟林久说软话。 林久当然更不会多说话,她转身就走了。 连长乐宫都没进,更从头到尾让窦太皇太后跪着说话。 刘彻人都傻了,窦太皇太后也傻了,谁也没想到林久直接就走了。 窦太皇太后看起来很想拦住她,刘彻也很想拦住她。但是——不可拦,不能拦。 倘若今日来此的是其他人,与窦太皇太后一言不合,拂袖既走。 则窦太皇太后有两个选择,要么是喊人拦住,要么是亲自追上去,总之都有余地。 问题是,林久今天不是一个人走的,她一走,刘邦也跟着她一起走。 这可是汉太/祖高皇帝刘邦,汉室自己的老祖宗,谁敢拦?谁敢追? 窦太皇太后不敢,刘彻当然更不敢。 所以祖孙俩最后只能带着同样茫然的神色,看着神女和高皇帝一起离开。 系统这时终于咂摸出一点味儿了,难以置信道,“你是不是故意让窦太皇太后反对你啊?如果窦太皇太后连这个条件都捏着鼻子同意了,你后续是不是还有更苛刻的条件?” 林久一言不发。 系统说,“说真的,我现在不知道应该同情窦太皇太后还是同情刘彻,摊上你这俩人都挺惨的。” 不知道窦太皇太后如何看待林久今天的所作所为,总之,从林久走出长乐宫开始,汉宫中的头等大事就变成了“为神女筹备一场盛大的祭祀。” 但神女好像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情,只是安安静静地待在温室殿里,安静得几乎没有存在感。 起初窦太皇太后和刘彻那边都派人过来问林久,神女对这场祭祀有什么要求,言辞间流露出不少明示暗示。 但林久一个都没回应,甚至一个都不见,全都让刘邦挡了下来。 就这样平静无波地过了五天,到了下一次朝会的日子。 汉代朝议制度整体算宽松,五日一朝议,中间还有休沐日。 所以每次上朝,一堆白胡子一大把的老头坐而论道时,精神状态都比较饱满。 现在他们再看见林久坐在刘彻身边,眼神已经毫无波澜了。 打个比方,倘若有一天,一个人发现一条鱼飞在天上。 那这个人会震惊,会害怕,会无法接受,甚至会崩溃。 但如果一连一个月都看见鱼飞在天上呢? 这群人现在就是这种状态,他们已经习惯了,或者说已经麻木了。 林久在宣室殿里并不说话,不止是在现实中不开口,跟系统也不说话。 这么多天过去,系统都习惯林久在温室殿的时候一言不发了。 但这一天,林久忽然开口,“系统,你说我要是现在把刘彻杀了,是不是第二天就能【名动天下】?” 说这话时林久正跪坐在刘彻身侧,微微转过头,而后转动眼珠,看向刘彻的方向。 她离刘彻太近了,近到一伸手就能抓住刘彻的脖子! 系统说,“你——”他只发出了这一个音节,呼吸机都来不及插,系统空间里就突然开始炸起了火花。 仿佛是察觉到了危险,刘彻敏锐地转头,他今天听政听得很认真,危险的征兆来得太快,他还没来得及变动神色,嘴唇微微张开,是一个入神的姿态。 然后他就对上了林久的视线。 他看见林久盯着他的脖子,一边膝行着往前趋了一步,一边慢慢地,慢慢地伸出舌头,舔了舔牙齿。 刘彻猛然闭上了嘴! 宣室殿中原本正在商议一件大事,交头接耳之声不绝于耳,忽然有人抬头看向刘彻,一看之下就再不能收回视线。 渐渐地所有人都抬头看向上首端坐的天子和他身边的神女,议论声渐小,渐渐落针可闻。 先前那么多天,林久一直沉默。 她沉默得太彻底了,所有人几乎都要忽略掉她的存在了。 反正她既不说话也不动,把她当做一尊木胎泥塑的神像也没问题。 直到她此时动起来,所有人才悚然意识到,她不是神像那种无害的死物,她是活的。 先前她沉默只是因为她愿意沉默,现如今她不再愿意了。 刘彻从未在宣室殿上得到如此多的关注,他手上没有政权,真正议政的时候没人会在乎他的意见,甚至没人会在乎他的存在。 现在他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万众瞩目,可他一点也不高兴,恐惧在他大脑中疯狂炸响警报,神女在迫近,越来越近。 他看见神女森白的牙齿和猩红的舌尖,当时的氛围,就好像下一秒他就会被神女拆骨食肉,成为一滩骨肉模糊的食物。 神女——她这样的也能算是神女吗?简直是一头凶猛的野兽! 时间仿佛都在此时放慢了脚步,底下好像有人高喊护驾,也有人意图往上冲,但刘彻知道来不及了。 他从来没这么冷静过,冷静地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他的手指抓紧了桌案的边缘,但他没有后退也没有恐慌。神女的脸在他眼前放大,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那张毫无瑕疵的,像神多于像人的脸。 最后神女的侧脸从他鼻尖擦过,探到他身前的桌案上,念出竹简上的文字。 她念的很慢,声如珠玉,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纯稚,即不食人间烟火,也不知人间哀苦。 “岁有大旱之兆。”神女转过脸,看向刘彻,“大旱,那是什么?” 刘彻和神女对视,神女的面孔清晰地照进他眼睛里。 离得太近了,他看见神女乌黑的眼瞳,描在眼角的金粉折射着细碎而辉煌的光,眉心的太阳图腾像一轮降临在温室殿的、降临在刘彻眼睛里的太阳。 刘彻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在说,“所谓大旱,就是很久不下雨,天空中却总有太阳。河流干涸,土地开裂,草木枯萎,人和兽都死在太阳底下。” 神女点了点头,说,“噢。” 离得太近了,她一点头,长长的睫毛就像是要擦过刘彻的额头,嘴唇也仿佛要擦过刘彻的鼻尖。 刘彻拼命试图通过这一点触碰感知她的体温,但那触碰太轻微,终不可触及神女真正的温度,只觉得仿佛是冷,又仿佛是热。 然后神女忽然又说,“大旱,人会死。那你会死吗?” 说这话时,刘彻恍惚觉得仿佛触碰到了她的吐息,幽微的、幽微得像一缕鬼魂。 他想说我不会死,我是人皇,纵使天下大旱三年,也不会少我的一口水喝。 可他说不出口。 神女的眼睛像是有魔力,在这乌黑眼瞳的注视下,刘彻忽然说不出一个字。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想到生年有时尽,贵为人皇也终当一死。一时又想到,岁将大旱,生民涂炭。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那些将要死在这场大旱中的,都是他的子民,他刘彻的子民! 刘彻不知道神女从他眼睛里看到了什么,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神女什么都看见了。 他的隐忍,他的愤怒,他掩埋在血肉深处不为人知的野心,全部在神女眼睛里无所遁形。 但神女什么都没说,她膝行着后退了一步,看向刘邦。 刘邦在一个对视中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站起来,然后所有人才注意到,在宣室殿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正放着一个漆盒,盒子里装满干燥的泥土,土里埋着一株快要旱死的兰花。 刘邦轻手轻脚地将这棵兰花捧在了神女面前,“神女请看。” 宣室殿中,天子高坐——此处的高其实只是个象征意义,天子的坐塌比群臣的坐塌也就高上一个台阶的位置,和后世电视剧里的高高在上完全不一样。 这么点高度,底下群臣想冲上去是很容易的,也的确有不少人从地上爬起来想冲上去。 可是,事态转变得太快,前一秒神女还对着皇帝露出恨不得吃肉喝血的凶暴姿态,下一秒就已经端坐在一颗兰花前。 没人能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神女对着干枯的兰花,说,“这就是大旱吗?” 没人应她的话,她也不需要有谁应她的话,她只是举起手。 描着纯金纹路的雪白大袖缘着她的手腕滑落,露出纤细的手指,清亮的甘霖从她指尖一滴一滴地滑落。 于是所有人都愣住了,一时宣室殿中有站有坐,还有人站到一半被震惊住,仿佛时间忽然被暂停,所有人都被莫大的力量冻结在了原地,维持着前一秒钟的动作,场面震撼又荒诞。 在大汉朝掌握至高权利的朝臣面前,在神女指尖甘霖滴落的同时,兰花的叶片轻轻一抖,干瘪的枯黄霎时舒展成新绿,长长的茎秆上颤巍巍地举起一个花苞。 ------------ 13 持金杯的圣女07 震惊的情绪如同泼进人群中的滚油,所有人都在这一瞬间瞪大了眼睛,他们见证了一场神迹,绿色的神迹。 枯木逢春! 没人在意刘彻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热切地盯在了林久身上。 此前这些朝臣以看待女人、看待政敌、看待木偶泥胎的眼光看待林久,但是从现在开始,他们真正开始用看待神女的目光看待林久。 倘若眼神有温度,林久此时足以被烧死一百遍! 但是眼神毕竟没有温度,这些人的视线,林久一个也不在乎。 就像她第一次来温室殿听政时,面对那些直白的恶意的时候一样,她不在乎。 但这样毫无情绪波动,只是让她更像是神女了,那些看向她的视线里,渐渐开始有了敬畏,甚至狂热。 但,还是那句话,神女不在乎,神女也不看。 神女只是收回手,站起来,转向跪坐着的刘彻,居高临下道,“原来,这就是大旱啊。”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刘彻竟然觉得她笑了一下。他说不清楚这种感觉,但很多年后他想起这一天,依然固执地认定神女向他笑了一下。 一个一秒钟都没有的短暂笑容,短暂得就像是施舍。 然后她微微俯身,直视着刘彻的眼睛,压低声音,仿佛在说悄悄话,“大旱不能抢走你,因为你在我手里。” 接着她重又直起身,这一回整个宣室殿都听到了她的声音,“祭祀我吧人皇。给我最盛大的祭祀,我来庇护你的土地。” 刘彻没说话。 他登基四载,坐在天子的位置上,手上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政权。 没有人在意他这个皇帝,没有人真正听取他的政令。 而今天,宣室殿上满朝王公,神女却只对他说话。 岁有大旱之兆。这是宣室殿上议了月余的大政。 而现在只需要他一句话,神女就将施展凡人所无法想象的神迹,来解决这困扰了宣室殿月余的大旱。 这句话只有他能说,因为神女只注视着他,神女只向他说话。 宣室殿上寂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等着他开口,他一言可决定偌大帝国的命运。 就像是一个真正的、行玺摄政的皇帝。 刘彻放任自己在这种美妙的感觉中沉浸了片刻,而后正坐敛衽,与神女对视。 神女眉心的太阳又降临在了他的眼睛里,闪着万世不灭的明光。 众目睽睽之下,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威严的、掷地有声的、一个真正的皇帝的声音,在说,“神女将得到一场最盛大的祭祀。” 这一天,神女向他问起大旱,神女又问他会不会死。 然后,神女向他展示了一个绿色的神迹。 旱灾是天神向人间降下的阴影,凡人乃至皇帝都无法抗拒这天塌下来一般的阴影。 可是神女说,要在这神迹一般的阴影之下庇护他的土地,以同样伟大的神迹! 神女还说,“你在我手里。” 刘彻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他模糊地感知到了痛楚,好像有人以尖刀在他心脏上刻字,血流滂沱。 但在这种时刻,他来不及去想这意味着什么。 他只是整理衣冠,郑重下拜,“但求神女不吝神恩,降之以甘霖,解我地上之烈旱,救我生民之焦苦。” 宣室殿中沉默三息,随后满堂王公忽然起了一阵骚动,冲上来的又回到原位,站起来的又跪回去。 三息之内,骚动快而有序地平息,而后是丝绸的衣裳窸窸窣窣的折动声。 起先还只有微弱的应和声,最后所有人都跪伏在地上,咬字清晰而洪亮地行以祝颂,“但求神女不吝神恩,降之以甘霖,解我地上之烈旱,救我生民之焦苦!” 声音浩大而洪亮,响彻宣室殿的每一个角落。 这是两千年前的汉宫,洒扫尘埃的宫人从宣室殿外高高的台阶下走过,被这忽然响起的浩大声音惊掉了手中的拂尘。 晴空万里,宣室殿檐角上栖落的鹞鹰抖动翅羽,冲天而起。 太阳的光芒朗照四方天地,一个伟大的时代即将到来。 ———————— 系统要疯了,“不是,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啊?咱们哪有甘霖,哪能抗旱?” 装逼一时爽,善后火葬场。 系统插着呼吸机愁眉苦脸,只有他知道,林久是事先在袖子里藏了一点从金杯里取出来的水。 她没有降下甘霖的能力啊,这次施展神迹实则算是作弊行为。 然而,其他人不知道事情真相。 哪有人见识过枯木逢春? 这一手神迹玩得太震撼了。 宣室殿上,那些原本还对林久身份有所质疑的人,在这一波之后真是在林久面前跪得心服口服,老泪纵横,一个劲儿说神女降世、天佑汉祚、汉室永昌。 林久当初在长乐宫说给窦太皇太后的三个条件也重新被人想了起来。 这回刘彻连朝都没上完,当场就被打包送去了上林苑,“为了彰显祭祀神女的诚意”,开始了他每天一顿饭的凄惨生活。 系统敢说这是宣室殿中少有的几次可以称之为“众口一声、大势所趋”的场面。 就好像神女说出的话必须得到实现,没有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这就是神女应该享有的权利。 林久在这一刻真正地得到了神明的权柄:言出法随。 在这样极端的局势中,哪怕是窦太皇太后也没办法站出来多说哪怕一个字,甚至没人想过去问窦太皇太后的意思。 刘彻直接去了上林苑,这是朝臣的请求,也是他自己主动做出的决定。 换个角度看,这就是,因为林久做出了要求,于是,刘彻忤逆了窦太皇太后。 “【色令智昏】成就已达成。”系统干巴巴地说,“这,这也太,太玄幻了吧!” 是,系统分析得对,林久和窦太皇太后在刘彻心目中的地位根本不在一个级别。 现阶段刘彻根本不可能为了林久反抗窦太皇太后,或者说他不可能反抗窦太皇太后,因为他没有足够的实力和资本。 但是,林久没按常理出牌,她根本没让刘彻在她和窦太皇太后之间做选择,而是在天秤两端,引进来了更多的东西。 一边是旱灾,一边是窦太皇太后。 一边是满座朝臣,一边是窦太皇太后。 或者说得更直白些,一边是王朝江山,一边是窦太皇太后。 这才是刘彻所真正面临的选择。 刘彻要怎么选?刘彻能怎么选? 他只能走上林久给他的路,他根本别无选择! 系统说,“恭喜宿主打出成就【色令智昏】,汉武帝刘彻此生只因你而疯狂。” ------------ 14 持金杯的圣女08 【色令智昏】已经达成,【为伊消得人憔悴】还远吗? “其实这个二十斤只是虚指,饿得差不多也就行了。”系统有点难以接受现实,试图转移话题。 “你……你到底为什么要让刘彻一天一顿饭啊,他还小还在长身体哇。” “为了可持续发展啊。”林久说。 “可持续发展?”系统拿出了赛博速效救心丸,“你就不怕把刘彻发展死了?” “怎么会,刘彻要是真傻到把自己饿死,那他就不是汉武帝刘彻了。” 林久说,“但吃不饱是真的。这样他饿的时候会想到我,吃饭的时候也会想到我,就会有大把心动值入账。” 系统沉默良久,“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真的能抗旱吗?如果做不到,咱们还是早点想办法。” “我办事,你放心。”林久说。 系统眼前一黑…… 此时她正走到一处河边,穿着【持金杯的圣女】套装,赤足,手捧金杯。 大旱的征兆已经很明显了,这条河里的水只剩下浅浅一层,就算是在枯水期的冬天,水也少得太过分了。 系统叹了一口气说,“天灾所至,生灵涂炭。” 这已经是他这几天看过的不知道第几条河了,无一例外全部都只剩下稀薄的一层水,看起来岌岌可危。 他看不懂林久是怎么想的,这几天她走遍了许多河流,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系统犹犹豫豫,但还是一咬牙说了出来,“这次我真的不放心,水旱灾害在这个时代是多大的事你可能没有概念。” “巨大的天灾会带来包括战乱和瘟疫在内很多乱七八糟的后续,甚至可能成为王朝由盛而衰的转折点。” 林久说,“嗯。” 很敷衍。 系统苦口婆心,“我敢打赌,此时长安城中,从朝臣到刘彻到窦太皇太后,全部因为这场旱灾睡不着觉。解决旱灾,你这个话放得太可怕了,如果说到做不到,后果会很严重的。” 林久掏出地图,对照地图默默地看。 系统再接再厉,“我知道【金杯】里的酒也能对植物使用,可你只有一个人,你没办法浇遍旱灾区域所有的农作物啊。” 林久沿着河边走了几步,仿佛没听见系统的话。 系统有点烦躁,他总觉得他忘掉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无论他怎么想,都觉得他说的话并没有任何问题。 所以他加倍地着急,“就算你只是想保住几块田地,搞个看起来好看的面子工程,趁机刷威望,那这事操作起来也很复杂,还是要从长计议——” 系统的声音忽然卡住了。 就在系统眼前,林久捧着金杯,缓缓地、缓缓地倾倒。 哗啦啦的水流声中,金杯里的酒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清亮的抛物线,落入河里。 系统忽然意识到他忘掉的事情是什么了。 【金杯里永远有酒】,金杯里的酒倾倒不尽,也就是说,只要林久愿意,她完全可以站在这里,用【金杯】倒满整条河! 而这条河,在现在叫大河,在后世,叫黄河。 说流经帝国全境是夸张了,但这条河流流经的疆域,刚好囊括所有将要遭受旱灾的地域。 【金杯里永远有酒】。 金杯正哗啦哗啦往黄河里倒酒。 这是在太阳神宴会上倾酒的祭器,杯口并不大,理论上并不能很快地倒出很多酒,可问题就出在【永远有酒】上,酒水无限,则压力无限。而压力与水的流速息息相关。 当林久微微倾倒金杯时,流出来的便只是缓慢而细微的一线酒水。 可当林久完全倒置金杯,其中的酒以疯狂的速度喷涌而出,不多时河床上已经积起了浅浅一汪晶莹的酒水。 在这个时代,农田灌溉分……雨水灌溉……井水灌溉……和……河水灌溉。 河、水、灌、溉。 这四个字在系统的精神海里反复回响,系统的眼睛忽然失去了高光。 这个思路……虽然匪夷所思,但好像没问题啊。 既然是旱灾,那肯定是降雨量减少,河流水位下降。 林久影响不到降雨量,但她可以影响河流水位。 【金杯里永远有酒】,挑一条合适的河往里倒就完事啦,就是这么简单。 系统动了动嘴角,火速下单买了第二个呼吸机。 他忽然觉得一个呼吸机不够用了,他得准备两个,左右鼻孔各插一个。 他想过无数种可能:林久可能用【金杯】里的酒搞几个面子工程,林久用【金杯】里的酒假装神药贿赂朝臣,林久让刘邦出面指鹿为马…… 系统甚至连林久偷偷潜入官员府邸挨个威胁的可能性都有考虑到。 唯独万万没想到,林久说抗旱,那就是真的抗旱,虽然是另类抗旱。 说甘霖,那就是真的甘霖,虽然是流淌在河里的甘霖。 全特么是字面含义,却硬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可能这就是传说中的大音希声、重剑无锋吧。 系统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只觉得自己的底层逻辑都要被林九给震撼到崩溃了。 林久表示不能理解系统的震惊,“这算基本操作吧。” 系统:“……那不基础的操作是什么?” “我给你打个比方。”林久说。 “如果我心情不好,我完全可以找个地方蹲着,然后不停倒酒,直到把整个地球淹掉。” 系统说,“那你得倒多少年?” 林久说,“反正我有永恒的青春,你管我倒多少年呢。” ……永恒的青春不是给你这么用的!! 系统说,“【持金杯的圣女】这套装三个【成就】给你真是亏大了,早知道应该让你用三十个【成就】来兑换的。” 林久不理会系统,继续说,“不过我是个好人,所以我不会做这种邪恶的事情。” 系统沉默了。 有一瞬间他恍惚间以为自己的刘彻,正在为林久疯狂心动。 过了一会儿,系统问,“【色令智昏】和【为伊消得人憔悴】都完成了,【名动天下】你准备怎么办?提前告诉我一声好不好,我怕我承受不住。” 林久诧异地说,“你还没猜到吗?” “……”系统有了不祥的预感,“猜到什么?” 林久问他,“这条河叫什么?” ------------ 15 持金杯的圣女09 不祥的预感加重了。 系统说,“我知道这是黄河。” “你可以猜一下。”林久轻声说。 “等这场旱灾过去之后,会不会有人提议,改掉这条河的名字。” 黄河改名?系统起先迷惑不解,心想好好的名字为什么要改掉。 片刻之后忽然反应过来,顿时露出一副被雷劈傻了的表情。 很,很有可能啊。 自古以来就是如此,炎黄子孙是有这个传统来着,用某地发生的特殊事情,或者出过的特殊人物,来给这个地方命名。 比如有个叫孔林的地方,就是因为孔子埋在了那里。 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假如,就是说假如,在林久顺利解决这一场旱灾之后…… 系统回想起刘彻和窦太皇太后对林久的态度,再回想起林久说出自己能止旱之后,宣室殿上的反应…… 黄河改名好像真的不是不可能出现的事情啊,而且甚至可能都不需要林久开口,刘彻就能直接传下诏书,把这件事情给办了。 “如此,我得以【名动天下】。”林久轻声说。 【名动天下】。 神他妈的……名动……天下…… 系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林久贴心地说,“接受不了的话就插上呼吸机开始吸氧吧。” “你升级了,呼吸机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系统说。 “我准备给自己找一个精神寄托。” “你对道家有了解吗?老子你知道吗?我准备买一本赛博道德经,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我觉得非常有道理,非常让人平静。” 系统用平静的声音说,“你看我现在就很平静啊。福生无量天尊。” “我真的很平静,你不要管我。”系统喃喃自语。 “我完全想通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没错,就是这样。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福生无量天尊。” 话音落下,系统久久没有再说话,一时间只剩下林久往河里倒酒的哗啦哗啦声。 在冬天澄净的天空和阳光下,酒水入河,溅起清亮的水花。 半晌之后,系统奄奄一息地说,“别这样,给黄河改名这件事太大了,这个【成就】它何德何能,它不值得啊。” 他其实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也没指望林久能因为他这句话就改变主意。 但林久在听了他这话之后,竟然真的停住了动作。 系统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把倾倒的金杯缓缓扶正,顿时感觉林久的身形高大了起来,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哎! “你说得好像也有道理。”林久缓缓说。 系统顿时喜极而泣,“你能听进去真是太好了,我跟你讲啊,你听我的,绝对不会后悔的,毕竟做不做【成就】是一阵子的事,但要是被#@%¥找上来了,那可就是一辈子的事儿了。” 话音一落,系统立刻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顿时懊恼得天塌地陷,后悔得怀疑人生,小心翼翼地观察林久的反应。 林久什么反应都没有。 系统松了一口气,心想自己是过度紧张了。 就算自己说漏嘴了也没关系,有些词汇单是说出来都带着不得了的能量,位格不够根本连听都听不到,甚至还会被扭曲掉记忆,完全忘记自己曾经接触过这样的词汇。 看林久的反应,想必就是已经被扭曲了记忆。 想到这里,系统又开始觉得疑惑。 他敏锐地意识到了不对劲,就算因为一些原因,他现在不是太聪明……没办法用全部算力维持日常运转,但也不至于懈怠到这种地步,随口就把这种级别的消息说出来吧。 有问题,一定有问题。 但这个问题出在哪里呢…… 林久忽然开口,“#@%¥。” 系统正在想心事,没听太清楚,随口道,“什么?” 但这个词汇自带的一种奇特的气息旋即让系统意识到了他听到的是什么。 他慢慢地张大嘴,又慢慢地张大眼睛,整个人被震撼得表情变化都卡顿了,宛如电影里的慢动作一般,露出一种被雷劈十遍之后又见了一百只鬼的表情。 林久耐心地又重复了一遍,“#@%¥。” 她精准地说出了那个复杂、拗口又不知所云的词汇。 系统闭上嘴,也闭上眼,开始装死。 林久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重新放倒金杯,哗啦啦的流水声又响起来。 系统鬼哭狼嚎地爬起来,“我错了,我都招。” 金杯重新被扶起来,水声消失。 系统期期艾艾地说,“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做任务呢,其实是有限制的。”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小心地观察了一下林久的反应。 但林久毫无反应。 系统只好继续说下去,“这个限制就是不能过度改动原位面历史走向,不然会有被发现的风险。” “被发现的话就会有……神,对,就是神,以人类的认知进行解释的话,#@%¥大概就相当于神。” 林久又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见系统真的说完了,方才开口,“神?所以?” “所以你就不要给黄河改名啊。这个动静就太大了,会把神吸引过来的,神会降临。” “降临会怎样?” “会把我们和被我们影响过的这个位面一起摧毁。”系统老老实实地说。 “这样啊。”林久轻声说。 系统支着耳朵听她的声音,前所未有的认真,然而很快发现竟然从中听不出她的情绪。 一股寒气冲上系统的天灵感,因为他发现以他的算力和底层逻辑,竟然无从分析出林久究竟有没有相信他的话。 但林久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只是说,“原来还有这样的限制,那之前为什么不说清楚呢。 系统扭捏着说,“那谁还没有点小秘密呢……再说了,连自己的宿主都护不住,这不显得我挺没有排面,挺不厉害的嘛。” 林久没有再说话,第三次把金杯倾倒,继续倒水。 系统傻眼了,“啊,你不停下吗?” “黄河不会改名字了。可是还是要把旱灾解决掉的。”林久说。 系统放下心来。 哗啦啦的水声持续不断地响起,有那么一瞬间,系统意识到一个问题,以金杯中那孱弱的水流,就算时刻不停地流淌,就真的能填掉这一整场大旱灾吗? 在意识到这个问题的同时,水流声忽然变得尖锐起来,而且刺耳得简直无法忍受。 系统一下子捂住耳朵,片刻之后,他一脸茫然地放下手,“奇怪,我之前好像想到了什么,是什么呢?一下子就忘掉了。” 林久一言不发,不露出丝毫异样。 刘邦远远地站着,在深冬的河畔,远眺这七十年之后的江山。 系统还是没想到之前忘记了什么,但在看到刘邦的同时,却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是这样的,我觉得还是不保险,毕竟解决旱灾的动静太大了,而且你之前的动静也不小。” “为了尽量减少被神发现的可能性,你要不要……让刘邦消失啊?” ------------ 16 持金杯的圣女10 此时这块临河的荒地方圆百里不见人烟,吹过草尖的风都带着寂寥的意味。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神女于此行神迹解大旱,区区凡俗怎么敢直入其中,搅扰神迹呢。 甚至不需要林久说话,宣室殿上的那些人就自觉将此地划入了禁地,迁走了所有住在附近的猎户以及农人,禁制程度甚至更高于未央宫。 未央宫尚且准许朝臣出入,而现在这段河岸只有林久和刘邦能履足。 林久来这里,带且只带了刘邦。 之所以这么做有两个原因,一是刘邦的生死都在她手里,因此绝不可能背叛她。 还有就是,有刘邦在,会很安全。 迄今为止,林久在汉宫张扬跋扈,所依仗的固然有“神女”的名头,但那终究只是个虚无缥缈的名头,支撑她为所欲为最重要的后盾,其实还是刘邦。 汉开国之君,太/祖高皇帝刘邦,在这个时代,他比林久还要更像是行走在人间的神明。 而现在系统说,让刘邦消失。 林久沉默了很久,一时间天地间只剩下风吹过枯草的声音,酒水流淌进河水里的声音。 系统也保持沉默,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但林久比他还要更能等,他不说话,林久也不说话,他们就这样对着沉默了一整天。 系统觉得自己真傻,竟然想着跟林久较劲。 他认输了,主动说道,“其实你如果实在舍不得刘邦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 他等着林久问他有什么办法,但林久问他,“为什么要舍不得刘邦?” 系统卡住了,“不是舍不得刘邦,你怎么沉默这么长时间?” 林久平淡地说,“让刘邦消失而已,这是小事,你决定就好了。” 系统……一口气喘不上来,被噎得直翻白眼。 他以为林久是在不舍在犹豫,但其实林久早已经做下了决定。她沉默是因为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小事……在她看来这就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而已。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解除【招魂】技能呢。”系统缓过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 “为什么要解除【招魂】技能?”林久很不理解。 系统大惊失色,“你没想着解除【招魂】技能?” 林久认真地给他解释,“这个世界观下是承认魂魄存在的对吧,所以我可以用【招魂】召唤出刘邦。” “那如果我解除【招魂】,放刘邦回归死国,他就又回归了魂魄状态,又能被【招魂】或是其他类似【招魂】的技能召唤出来。” 系统茫然道,“我好像懂了,但又好像没懂。所以呢?” “所以,既然你可以绑定我来做任务,给我提供这样的能力。那么,你所说的那个神,应该也拥有类似的能力吧。” “那么,如果,在我解除【招魂】之后,倘若刘邦他日再被【招魂】,岂不是要站在我的对立面?成为我的敌人?” 系统终于听懂了,他的声音变了,“我没有这样想过,这是我的思维盲区。你说得对,神从来没这么做过,但神有这么做的能力。你发现了一个隐患。” 片刻之后,他想到了更多的东西,“所以你口中的让刘邦消失,难不成是想要让他魂飞魄散?这么狠的吗!” 林久说,“我没这么想啊。” 系统有点不信,“真的吗?应该是真的吧。我记得你没有使魂魄消散的能力……你应该没有吧?” 林久说,“有。” 系统反应了一会儿,片刻之后,他安详地翻起了赛博道德经。 但林久不放过他,“你还记得【万丈光芒】吗,那时刘邦在我面前泪流满面。” 系统睁着清澈又茫然的大眼睛,完全跟不上林久的思路。 “那时他的眼睛一定很疼,因为我在【万丈光芒】特效的掩饰下,往他眼睛里,弹了几滴【金杯】里的酒。” 系统没有嘴巴,否则现在一定已经张得很大。 林久的声音在继续,“【招魂】是阴属性的技能,那得到过太阳祝福的【金杯】一定克制它。如果我现在把【金杯】里的酒浇满刘邦全身,刘邦应该就会像你说的那样,魂飞魄散吧。” 系统张目结舌,说不出话。 林久掌握着【招魂】的技能,其实根本没必要担心刘邦反噬。 当时林久以【万丈光芒】震慑刘邦,他以为是谨慎,是往自己手里压下一张底牌。万万没想到的是,这根本不是林久唯一的底牌。 从决心利用刘邦的那一刻起她就在准备制衡乃至反杀刘邦的底牌了吧?她原来是这种手里不捏着十张底牌就睡不着觉的人啊! 半晌,系统结结巴巴地说,“可,可是,那只是你的预设,情况应该不会糟糕到这种地步。” 林久说,“你说得对,可谨慎永远是美德。我不可能解除【招魂】,我不习惯给自己留下隐患。” 说这话时,她语气很平淡,可就是这么平淡的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系统意识到,她说的每一个字都算数,她真的会让刘邦消失,但她也是真的不会解除【招魂】。 “你好残忍啊。”系统喃喃说。 林久想了想,有点茫然,“我哪里残忍了?” “你都要让刘邦魂飞魄散了,还不够残忍吗?” “我没有说要让刘邦魂飞魄散啊,为什么要这么做?” 系统又傻了,“那你要怎么做?” 林久保持沉默。 系统狐疑地说,“你不会瞒着我吧?你不相信我?” 林久说,“天机不可泄露。” 系统一口血喷出来。 片刻之后,系统重振旗鼓,“问题又来了,刘邦消失之后,接下来的任务怎么办?” 说着说着系统就惋惜起来,“他的虎皮真的很好扯,以后很难再遇到这么好用的工具人了吧。” 林久说,“你是不是看不起刘彻?” 系统瞪大眼,他想起刘彻惨遭迫害的一生,“就真的要逮着刘彻一只羊薅了吗?” “但是刘彻现在年纪还很小,恐怕没有刘邦那样的威望……他所说的话所做的事,信服的人只怕不多吧?” “等他成长起来,还要很多年吧,说实话,我们不太能等得起。” “你小看他了。” 林久轻声说,“刘彻的时代终将到来,他此生必定万丈光芒。” “你可以拭目以待。” ------------ 17 持金杯的圣女11 金杯里的酒流淌了很久,林久也在河边这块荒地上待了很久,眼看就是寒尽春生。 不过季节其实也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在【金杯里永远有酒】的加持下,她所在的河边早就长出了茸茸细草,冷风拂过河畔时,容易将瑟瑟发抖的草尖误认成春天。 系统旁观了很久,终于忍不住开口,“抗旱效果好是好,但我怎么觉得这些草不大对劲呢?但具体哪里不对劲,我又说不上来。” 林久说,“因为这些草很快地长出来,又很快地被冻死。” 系统震惊,“什,什么?” 林久说,“金杯里的酒喝下去的效果是精神抖擞,显而易见是能在一定程度上激发生命力,但这点稀薄的生命力又不足够一直维持精神抖擞的状态。” 系统听懂了。 简单来说就是,林久往河里倒酒,河边的草籽被酒中蕴含的生命力哄骗,“精神抖擞”地钻出泥土,长出嫩叶。 但现在是冬天,长出来的野草在外界汲取不到足够的生命力,酒里那点稀薄的生命力也不足够维系它们的长青不败,所以它们很快就在寒风中被冻死。 而这时,下一茬被欺骗的草籽又已经冒出了绿叶。 河边始终长着茸茸细草,只是没人会知道,这片看似生机盎然的绿色里,已经埋葬了多少绿草的尸体。 系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瞬间毛骨悚然,大叫道,“这条河通达帝国疆域,你往河里倒酒,流域内所有的土地岂不是都会被【金杯】里的酒欺骗?” “我记得有些农作物的播种是在冬天之前吧,野草的种子多,禁得起一次又一次的欺骗,那些农作物怎么办?” 林久冷漠地说,“但我兑现了我的承诺,我降下了甘霖,我消解了烈旱,难道不是吗?” 系统难以置信,“你这,什么叫南辕北辙啊,你抗旱抗得地里寸草不生?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刘彻抗旱的目的是保住农作物呢?什么叫本末倒置你知道吗?” 他急得团团转,林久冷眼看着,保持沉默。 系统都快急哭了,“你是个疯子吧,你知道那是多少条人命吗?就算这个世界对你来说什么也不是……你你,你怎么能这么干啊?” 林久说,“你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什么,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我可是神女,神女你懂吗。” “下游已经铸好了堤坝,这里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人为的水库,【金杯】里倒出的酒都会被蓄在水库里,在春天彻底到来之前,没有一滴酒能往外流。” 系统呆滞住了,“啊?什么时候搞的大坝?” “就在你神神叨叨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时候。”林久说。 系统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他对林久说,“你……好奇怪啊。我怎么感觉你当这个神女当得还挺认真的。” “什么叫挺认真的?”林久反问他。 “就你一系列所作所为,从召唤刘邦,到出现在刘彻面前。你的神女身份先是忽悠住了刘邦,然后又忽悠住了刘彻。” “然后住进温室殿,未央宫的人开始把你当神女看。” “再然后升起太阳,参加那晚宴会的人开始认可你神女的身份。” 系统说着说着就流下汗来,“接着又是宣室殿上展露神迹,满朝衣冠都视你为神女,再然后你这样看重抗旱这件事情,等到抗旱成功,全天下人都会知道你神女的名声。” “你不会真的就准备把神女这个身份焊死在身上了吧?” 林久一言不发,这个问题弱智到她懒得回答。 系统沉默片刻,开始痛哭流涕,“我真傻,真的,我单以为你捞一笔就跑,我没想到你真准备走神女这条路啊。” 林久安慰道,“别哭了,未来还是美好的,你要相信我。” 系统哭得更大声了,“我不是不信任你,我是不信任我自己……我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厉害,【魂兮归来】和【持金杯的圣女】已经算是撞大运了,我以后很难保持这样的水准的。” “我从来也没觉得你很厉害,更不指望你能有什么用,都交给我吧,我办事,你放心。” 系统停顿了片刻,嚎啕大哭。 夕阳烧红了天边的云霞,系统哭累了,睡着了。 刘邦站在一旁,默默的,不说话。 他是唯一一个被允许旁观这一场神迹的人——如果他现在还能算是人。 宣室殿上对这场神迹看得几乎和天地一般重,可实际上神女只是立在河边,持金杯倾水而已。 这真的是很平淡的一个姿态,与神女曾行的那些神迹相比,简直乏善可陈。 可神女站在河边这么多天,姿态不动,衣不染尘。一天一天再一天,从冬到春。 刘邦看着她,一直看着。 然后,他想到一句话。 上古有大椿者,以八百岁为春,八百岁为秋。 上古的神女,凡人计数过多少岁,才是她的一度春秋? 他没有多想这个问题,狂妄如刘邦,也有不敢深思的事情。 于今朝今世,立在河边的神女,便如同凝固在无尽光阴中的一尊造像。天地轮转,唯她不变。 就在这变与不变之中,水库里蓄满了足够的酒,空气变得湿润温暖。 这一天,林久站在河岸上,将倾倒的金杯缓缓扶正,持续了半个冬天的流水声消失了。 刘邦心领神会,向神女行礼之后,驾着他的驴车往大堤的方向赶去。 他要去挖开大坝,放开积蓄了一整个冬天的甘霖,去浇灌这场焦渴的旱灾。 林久在轻声数着什么。 系统感觉有点奇怪,“你在干嘛呀,我好像听见你说话,5、4、3、2,你在数什么?” 林久说,“一。” 大地上忽然传来一阵战栗,河边茸茸细草如遭遇大风一般整齐地往一边倒伏。 系统立刻开启全部感知,超越凡人的听觉如同海浪一般奔涌向远方。 他听见声音,铲子掘开拦路的大坝,成块的泥土滚落而下,眨眼间就被水流吞没。 然后是一声巨响,大坝垮塌,万吨的水流咆哮着冲入河道,江入大荒。 系统不太明白,“你数这个干嘛?” 林久轻声说,“你猜,刘邦还会不会回来?” 系统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三秒钟之后,他身上忽然窜过一阵电火花。 “卧槽!”系统大叫起来。 “你干什么了?刘邦不就去送个信吗?怎么就回不来了?” 他几乎是立刻就想到林久曾经说起过,用【金杯】里的酒使刘邦魂飞魄散。 继而想到这条河在下游被筑了堤坝,现在这段河道已经变成了一个人为的水库,而水库里正蓄满水。 不不不,蓄满的那根本就不是水,是【金杯】里的酒! 系统没有正面承认过,但林久有句话说得没错,刘邦是因【招魂】而重返人间的亡魂,得到过太阳祝福的【金杯】很克制他。 当然,【金杯】里的酒没那么强力,还没到刘邦一沾即死的地步。 然而,然而现在刘邦要面对的酒,也并不只是“一沾”而已,而是蓄满了一整个水库! 那是足以流经帝国全境、解除地上旱灾那么多的酒! 如果、如果刘邦被泡进了那么多的酒里—— 那跟把活人泡进浓硫酸里有什么区别? 刘邦在三秒钟之内就会魂飞魄散,连一点渣滓都留不下来。 系统喃喃说,“刘邦……回不来了啊。” 他的语气有点悲伤。 林久有点迷惑,“你是不是搞错了?我让你猜刘邦还会不会回来,怎么就变成他回不来了?” 系统一整个大震惊,“你没用【金杯】里的酒让刘邦魂飞魄散?” 林久比他还震惊,“你怎么还惦记着让刘邦魂飞魄散呢?他得罪你了吗?” 系统傻了,“我,你——” 他一时间说不出话。 林久说,“我的意思是,让你猜刘邦会不会逃跑。” 系统又震惊了,“等等,刘邦为什么要逃跑,等等我——” 林久不说话。 系统忽然意识到什么,“卧槽!刘邦看出来你准备弄死他了?!” “不对不对,你没想弄死他,但是他可能会以为你要弄死他。他不相信你啊?” 林久沉默。 系统:“给我速效救心丸!给我呼吸机!道可道,非常道……” 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野地里忽然响起一阵铃铛的脆响。 刘邦驾着驴车,慢悠悠地从地平线上走来,他身后夕阳磅礴,落日融金,金红色天空辉煌得无法无天。 他回来了!悠闲得像个村夫,披挂着夕阳又庄严得如同英雄! 英雄乘着驴车走近,高高地昂起头颅,他在神女面前还从未显露过如此骄傲的神态,不退不让,不闪不避,与神女对视。 神女手捧金杯。 刘邦从驴车上跳下来,他走过来,伸出手,手握一束卷起来的绢帛。 他把这卷绢帛递给神女。 空气都像是在这一瞬间的对视中凝固,风都不敢吹动绢帛的边角。 刘邦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但这点笑意丝毫无损他的气度。今天他是英雄,也是皇帝。 他手中的绢帛黑底红边玉轴,是天子诏书的制式。 然后,他慢慢地展开这卷绢帛。 他一直笑一直笑着……七十年前的鸿门赴会,想必也不过就是这样的胆气了。 这是刘彻下发的诏书,措辞繁复而又华丽,有楚辞和九歌的余韵,是凡人最庄严的辞令,远比从前刘彻下发的每一道诏书都更庄严,甚至比汉室七十年以来,任何一道天子诏书都更庄严。 因为这是真正一封献给神鬼的诏书。 那些洋洋洒洒的华丽文字,其实只要一句话就能完全概述。 今天子刘彻,昭告天下,汉室的血脉,将要年年岁岁,永远地敬奉神女。 林久仔细地端详着诏书,沉默不语。 她在刚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就受了刘邦的册封,可那只是空口的册封,仅限于朝野听闻。 而刘彻这张诏书可是加盖了天子玉玺,要通行帝国全境的!两者的意义大不相同。 刘邦仍然在笑,笑着笑着就侧过脸,远远地眺望日落西山,四野垂暮。 他猜到神女要对他动手,仍然回来,是因为胸中有胆气。 他可以跑,可汉室国祚不能跑。他从前在项羽面前跑过,但现在在神女面前,却选择乖乖地回来。 而有胆气并不等于没脑子,所以他带了一样东西,就是那份诏书,想要以此赎买自己的命。 但这天子诏书一旦见世,从此无论神女有没有高皇帝刘邦,神女都永远是神女,名正言顺,可以享用汉室全部的供奉。 从这封诏书开始,他对神女最大的价值已经消失了。往后不需要他,神女也能做任何她想要做的事情。 这大概算是亲手断掉了自己的生路。 引颈受戮,其实并不是他的风格。 这一次他也想过要跑,可大概是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吧……他看着夕阳,就想到他其实已经老了。 老得不愿意再跑了。 ------------ 18 人人都爱大红薯01 天色向晚,夕阳燃烧过最后一丝光芒,如飞散的灰烬一般,沉进夜色深处。 野无人,却不静。 草木发芽生长的声音响彻四面八方,可曾有人听见过如此声势浩大的生长?如惊雷,如霹雳! 从东到西,从南到北,天子诏书所到之地,神迹如影随形。 系统说,“恭喜你打出成就【名动天下】。大汉神女,于今名动天下。” 止灾,解旱。 以大汉神女的名义,所降下的神迹,通行天地。 于此时此刻,系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所行的这一场神迹,天下为之震惊,宣室殿从此为神女折腰,那对于刘邦来说,应该也一样吧。” “他是政客,是野心家,是狡诈的皇帝,他立于黎民苍生之上,”系统艰难地措辞,“他其实,很关心他的子民吧。” 天光垂暮,昏沉难明。 刘邦立在河畔,一手背在身后。风吹动他的大袖,帝王冕服,在风中猎猎翻飞。 系统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有那么一瞬间,他触碰到了这位汉高祖的真心。 “你做了大汉的神女,从此就不能再对大汉的苦难袖手旁观,那封天子诏书约束了朝野对你的态度,何尝不是也约束了你对大汉的态度。” “至于刘邦他自己,江山社稷黎民苍生在前,一人的生死,反而没那么重了,是这样的想法吧。” 林久说,“你看,刘邦也很看好刘彻。” 系统生出一种叹气的冲动,他明白林久的意思,刘邦今天拿来的是刘彻的诏书,这何尝不是在给刘彻铺路呢。 待他死后,刘彻就是汉室唯一的皇帝,一个册封了神女、得到了神女的皇帝。 这是一件值得思考与分析的事情,可此时此刻系统没有思考也没有分析,他只是想起了从前在宣室殿上,刘彻和刘邦的一个对视。 那么短暂的一个对视,转瞬就堙没在深深宫苑和时光洪流中,往后一百年、一千年、两千年,永远不为人知。 ……一百年前,刘邦也那样看过刘盈吗? 林久慢慢走上前,与刘邦并立。 她手上还拿着那封天子诏书,足以要了刘邦的命的诏书。 刘邦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他展眼看向天边,仿佛要穷尽目力,再看一眼这从秦皇和霸王手中,争夺来的江山。 系统默默往后看了一眼刘邦的驴车。 这些天来,刘邦日夜徘徊在河畔,采草木之精编织车驾,又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头驴子的幽魂,自己亲手给自己做了一驾驴车。 做着这样黔首一样的事情,他心里还当自己是这天下的皇帝吗? 林久开口,对刘邦说,“你走吧。” “这驾驴车怎么办啊。”系统说。 其实他真正想问的不是驴车,他真正在意的也不是驴车,可是此时此刻,他能问的也只有驴车。 “当然是被刘邦带走啊,不然让刘邦走着回长安城吗?”林久说。 “啊?”系统卡壳了。 “还让刘邦回长安城啊?” —— “所以你这一套操作是为了什么?”系统半死不活地问林久。 “为了去见刘彻啊。”林久漫不经心地说,“我的【大红薯套装】还没穿给他看呢。” 说着林久按下【一键换装】,系统顿时垂死梦中惊坐起。 ——从【持金杯的圣女】,换成了【魂兮归来】。 系统吃了一整瓶速效救心丸,一言不发地又躺回去了。 躺得很平,很安详。 —— 此夜,上林苑。 月色黯淡,星星也隐去了踪迹。风从水面上生起,到岸边时,只剩下一缕幽冷的余韵。 凉风台依水营造,北依灵沼。刘彻立于其上,凭栏远望,绣有山河纹章的大袖漫漫垂落,遮住了他搭在栏杆上的手。 这一年他十九岁,为汉室天子,是举世最鲜衣怒马的少年人,当他出未央宫往上林苑行猎,左右随侍千人有余,扬起的旌旗能遮蔽住天空。 再往后他是震古烁今的汉武帝,从生到死万丈光芒,浓墨重彩。 但此刻,他独自一人站在凉风台上,背影完全只是一个单薄的少年人,帝王冕服加身,也不能消减他身上沉重的落寞。 大袖遮掩下,他手中握着一枚有尖锐棱角的小石子,一笔一划地在栏杆上写一个名字。 韩嫣。韩、嫣。 今天是韩嫣的生日。 他曾和韩嫣约定,在他生日时为他猎一头熊。 可是,韩嫣没有活到今天,他死了,死在王太后的雷霆震怒之下。 刘彻求情了,为了平息王太后的怒火,他以天子之尊下跪,可王太后不为所动,韩嫣的血一直流到了刘彻下跪的双膝前。 这种事情其实已经发生了很多次,刘彻身边的人已经死了很多个,凉风台的石栏杆上刻下了很多名字。 可是刘彻无论如何也没办法习惯。怎么可能习惯啊,再过一百年也不行。 他是天子是皇帝,那是他身边的人。 都说主辱臣死,主君的耻辱值得臣子以死相赎,可臣子莫名其妙的死亡何尝不是君王的耻辱? 他是天子,可这大汉天下,真正掌权的人却是窦太皇太后。 窦太皇太后往下,他的亲娘王太后,也要给他这样的耻辱! 刘彻收紧了手指。 坐上了皇帝的高位,有着滔天的愤恨,却只敢在夜深无人之际稍流泻出一丝。 这时,忽然来了一阵风,风里挟着一股水莲花的香气,吹动了刘彻的衣角和发丝。 刘彻警觉地转动眼珠。 黯淡的月亮忽然消失了,漆黑的水面上不知何时飘满了苍白的水莲花,每一朵花心都放出莹莹光色,仿佛天上的月亮碎成千万片,坠落到人间。 就在那些花和光色中间,有人赤足而立,如同凭虚御风,黑红两色的裙裾在风中飘出很远、很远。 光线太暗了,刘彻看不清她的神色,只听见她说话,四个字,“当今人皇。” 声如珠玉,却不带丝毫情绪的起伏,仿佛是什么非人的东西,在刻意模仿人的言语。 听在耳中,有种使人汗毛哆起的惊悚。 ------------ 19 人人都爱大红薯02 是神女,站在水莲花之间。 和高皇帝一起离开时,她穿着太阳一般辉煌的白金两色长裙。 而此时她站在夜色里,全身都裹在一条黑色的长裙里,裙裾极长,在无风的水面上飘出很远。 这是她降世那一天的装束,深黑的裙摆上以沉重的红色写满刘彻看不懂的文字。 裙下露出的小腿苍白,浮在夜色里,像冰也像雪,几乎有半透明的质感。 刘彻认得这段小腿,在冬至祭祀宗庙那天,他跪在地上,这段小腿就从他眼前走过,拖着长长的、浓重的黑红两色裙裾。 刘彻贵为天子也从未见过如此深重的黑色和红色,比他祭天时身着的礼服还要更威严的正色。 这叫他想起一则典故,是说从前不知道哪一位周天子,在位时曾经得到过一匹极华美的黑色丝绸。 在他死后那匹丝绸就悬挂在他的墓室里,周天子的亡魂夜夜哀泣,泣出的血泪沾在丝绸上,逐渐地结成一篇举世无双的悼文。 神女就宛如披着这匹传闻中的丝绸而来,亡魂泣血而成的悼文环绕在她周身,她站在水和莲花之间,仿佛从幽冥和黄泉中来。 刘彻抓紧了手中的石子。 水莲花的光色流转,红黑两色的裙裾荡漾在那些微渺的光色里,眼前这场景荒诞得像是一场梦,可掌心传来的钝痛又真实得不像是梦中。 叫人分辨不清此情此景,是真是幻。 “【汉宫夜宴】确认进行结算。结算完毕。任务奖励SSR级别【入梦术】发放完毕。【入梦术】发动成功。” 系统提示音冰冰凉凉地响起,林久往前走了一步,一步踏出,她就站到了刘彻面前。 隔着凉风台的石栏杆,刘彻与她对面而立。 靠得这样近,刘彻看清了她装束上的细节。 她斜戴着一张苍红的面具,面具一直推到额头上,露出雪白如霜雪的脸。 那张脸真是美,真是动人。 刘彻是个对美貌极其苛刻的人,汉宫那么多美丽的男人女人,他在每个人的脸上都能找到缺点,可是他在神女的脸上找不到缺点,神女没有缺点。 这是神女啊。刘彻在心里轻轻地说。 神女就该是这个样子,不可思议的,区别于凡人的,无边的美貌,无边的威严。 她腰间还系着一盏灯,质地像是陶器,做成了犀牛的形状,线条粗犷,细节处也不够精细。可是刘彻总觉得那犀牛像是活着的一样,好像随时会扬蹄从她腰间挣脱而出。 刘彻想起少时在书中翻看到的典故,不知是哪朝哪代的人手书,春秋或商周? 上曰,生犀不敢烧,沾衣带,人能与鬼通。言外之意是焚烧犀角可以召唤死去的鬼魂。 刘彻当即就尝试了。 那时他是景帝的太子,千金难求的犀角在他眼里也只是寻常玩具。他一声令下,帝国最勇猛的武士持着太子的手令深入不毛,带回了沾着血的犀角。 刘彻将犀角放置在金盘上,死去犀牛的血沾在他手上,他用沾血的手亲自点燃犀角。 但当然没有召请来什么死去的鬼魂,只记得犀角燃烧时的烟雾有些呛人。 刘彻也不觉得失望,鬼神之事缥缈难求,倘若一支犀角即可通幽,那也未免太过廉价了些。 遂就此罢手,余下的犀角也被束之高阁。 可今天看着神女系在腰上的那盏灯,刘彻忽然意识到,通幽其实也不难,只看施通幽之术的是谁。 神女持着犀牛灯,非但可通幽,更可将幽魂带到现世,带到阳光底下。 岂不见太/祖高皇帝如今,以幽魂之身重返现世,又与死后复生有何区别? 自古凡人难以逾越的不是泰山,而是生与死的界限。 可是这难以逾越的,生与死的界限,在神女面前什么也不是。 而此时,神女就站在他身前,刘彻看见神女忽然地、忽然掀起眼帘。 她原本垂眸静立,就着水莲花散发出的模糊光色,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落曼妙的阴影。 此时她睁开眼睛——睁眼的动作太迅捷了——一汪纯黑的眼睛从长长的睫毛底下跃然而出,直勾勾地盯着刘彻看。 刘彻意识到她外貌看起来很小,大约只是十六岁的女孩子,是可以做刘彻的妹妹的年纪。 可是她的眼神里没有任何这个年龄的女孩子应该有的柔软情绪,只是深黑的、漆黑的一对眼睛,像最深最黑的夜色。 凡人是看不透夜晚的,刘彻也看不透神女的眼睛。 正是因为看不透,所以觉得恐惧。 刘彻放缓了呼吸,他心脏在胸腔里跳动的速度开始加快。 林久张开嘴巴,伸出舌头,舔了舔牙齿。 做这个动作的时候,她的眼神仍然直勾勾地盯着刘彻,嘴巴缓慢地张开,舌头缓慢地伸出来,缓慢地舔舐牙齿。 林久在穿上【魂兮归来】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极其苍白,身上没有血色调,也没有寻常人应该有的黄色调,只是一味的白,白到有一种非人感。 而现在她张开嘴,舌头红到极致,牙齿白到极致,极红的舌头在极白的牙齿上缓慢地舔舐,那股若有若无的非人感一下子拉满。 此时她像野兽多于像人——就像是一头白色的野兽,忽然张开嘴,露出猩红的舌尖。 刘彻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他努力睁大眼睛,他很想眨眼,但他不能也不敢,他娴于打猎,深知与野兽对峙时,眼神绝对不能动摇。 否则会被野兽解读为怯弱,怯弱的后果就是被撕碎! 他竭力睁大眼睛,放缓呼吸,保持镇定,轻轻地说,“神女难道也像凡人一样会偏心吗?” ------------ 20 人人都爱大红薯03 【入梦术】,顾名思义,可以入梦。 这个一次性技能,在林久手中,生生为刘彻捏造出了一个新的梦境。 在刘彻看来,就是他今夜在凉风台上吹风,忽然耳畔声音都消失,跟在身后不远处的侍从失去了踪迹,水面上一瞬长满莲花,神女于此降临。 这场景原本就足够幽暗诡异,更何况出场的这个神女,实在不能说是和善。 不,不止是不和善的问题。 刘彻睁着眼睛和神女对视,他看见神女雪白美丽的面孔,森然的牙齿,多么鲜明的对比,绝世的美丽和绝世的凶狠竟然能在一个存在身上融汇成一体。 简直像一头皮毛丰美的野兽,是刘彻迄今为止所遇到的,最强大的野兽。 于是不能不想起年少时读过的闲书,名字是山海经。 时至今日刘彻依然记得那本书里的笔触,不像是凡人落笔而成,更像是神仙随手一笔,录写下了凡人所难以触碰的宇内奇物。 关于凤凰,关于鲲鹏,关于奇怪的草和奇怪的树,再关于神人。 刘彻年少时为之神往,尤为神往的是讲述神人的内容,却总是难以从苍白的字迹间想象出神人的形容。 不,也不能说是形容,山海经中也描写神人的形容、形貌和容颜:虎齿、豹尾,之类的特征,但刘彻总觉得那不是真正的神人,缺了点东西,但他说不上来缺了什么东西。 他毕竟也只是凡夫俗子。 直到神女出现在刘彻面前。 直到神女在他面前张开嘴,露出舌头。 他见过很多很多的女人,每时每刻,想要勾引他的女人都多如过江之鲫。 那些女人中的许多,会躲在宫室投下的巨大阴影中,以缠绵的眼神望向刘彻,在与刘彻视线相接时,伸出舌头舔舐嘴唇。 神女也做这样的动作,但神女——不一样。 刘彻尽力控制自己的呼吸。 他还年轻,还没有完全磨砺成未来那个无懈可击的伟大皇帝。 诚然,在经年累月的帝王教育中,他学习得很好,好到可以在此情此景下,完美地控制好自己的呼吸。 但总有些东西是控制不住的,比如在系统提醒中,他飞快飙升的心动值,再比如被林久的耳朵捕捉到的,他此时如擂鼓般剧烈的心跳。 神女不一样。 嘴唇和牙齿,这两种器官在她周身神性或者说是兽性的加持下,不带丝毫柔软美好的意味,更没有缠绵悱恻的情态,而是充满另一种更为蛮荒的概念。 ——撕咬,吞吃,进食。 上古神明,往往食人。 有时候刘彻会觉得自己在神女眼中,大概就是一只行走的烤猪,鲜美肥嫩得无可比拟。她垂涎三尺,有些时候简直忍耐不住——忍耐不住扑上来,拆皮拔骨,喝血食肉。 就像是现在,她似乎就已经无法忍耐,她孤身前来,在这片只有她和刘彻在的、如梦如幻的夜色深处,向刘彻伸出手。 黑红两色大袖缘着她的手臂滑落,露出纤细雪白的手臂。 太白了,白得诡异。那手臂的影子落在刘彻眼睛里,刘彻无端觉得心里发冷。 这么近的距离,刘彻看得见她手指上的每一个细节。芊芊的指尖,素白的肤色,薄得叫人生怜的皮肤,仿佛娇弱无力。 可是,这只手伸出来时,刘彻毫不怀疑,那芊芊五指会在一瞬间抓碎自己的喉咙。 而那只手,现在正稳定地向刘彻的方向伸出来。 神女面无表情。 她没有流露出杀意,不是因为她没有杀心,而是因为她杀刘彻如人屠狗,人屠狗时会有杀心吗? 刘彻忽然抬手。 他没有去拦林久的手,他也没试图后发制人,去抓林久的喉咙。 他的手抬起来,在胸前、两袖、领口,依次停顿,整束衣冠,姿容肃然。 然后他平举双手,向林久—— 跪拜。 林久的手停滞在原地,她几乎已经碰到刘彻了,尖尖的指甲在刘彻面颊上划出流血的伤口。 然而,毫厘之差,刘彻这一跪,错开了林久的手。 林久垂眸,和刘彻对视。苍红色的面具从额头上滑落了一点,她的眉眼陷在面具打下的阴影中,看不分明。 刘彻仰着脸,看着她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神女难道也像凡人一样会偏心吗?” 水莲花的光色凄寒冷清,黑红两色的裙裾在风中飘得很远。 神女没有变,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变。 但刘彻变了,忽然的他就不害怕了,恐惧像日出前的露水一样,霎时间就在他身上消失殆尽了。 他直视着林久,正视着林久,或者说,他逼视着林久,发问,“不然,神女为何只眷顾太/祖高皇帝,而不来眷顾我?” 他真的是年轻,太年轻了,十九岁的年纪,脸颊上还长着细细的绒毛,眼睛里有明亮的锋芒。 “太/祖高皇帝供奉神女,我也可以供奉神女。太/祖高皇帝承诺过的,我也可以承诺,我还可以给出更多。”他向林久微笑,沾着血的面孔镇定自若。 见过他此时模样的人才能理解什么是“泰山崩于前而目不瞬”,不是呆若木鸡,而是面色不改,拔剑生死。 “我是汉室天子,当今人皇,神女为何不对我施以青睐?神女怎能不向我施以青睐!”他直勾勾地盯着林久的眼睛,眼神里没有畏惧,也不回避。 他跪倒在林久面前,可他的气势却完全压倒了林久。他祈求林久的青睐,可却像是在命令林久向他施以青睐。 尊卑贵贱一瞬翻覆,匍匐在神女脚下的凡人死生悬于一线,却忽然爆发出了皇帝的气概。 系统卡顿了足足十秒钟,然后他忽然停下了手中的一切工作,甚至放弃监测刘彻此时的心动值。 他陷入了逻辑错误,因为他忽然发现,刘彻不害怕,刘彻根本没害怕过。 他此前针对刘彻所做出的分析——全错,全军覆没。 ------------ 21 人人都爱大红薯04 刘彻跪倒在林久面前,冕服委地,胸腔里犹然回响着激烈的心跳声。 一直,一直如此。 他在林久眼前后退、发抖、心跳加速。 可那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兴奋! 系统忽然发现他一直都忽略了一件事情,他一直都忽略了刘彻的眼神。 他用看待野兽的眼神看待林久,系统一直以为那只是出于畏惧。 不,不是。 此时汉室,天下皆知,天子好行猎。 猎的是什么?自然是野兽。 神女看刘彻如看食物,刘彻待神女何尝不是如待猎物? 他可是刘彻,汉孝武帝。两千年后的史书上记载得清清楚楚,他的刻薄、他的寡恩、他的残暴、他的野心。 这所有的特质加在一起,铸就了刘彻最鲜明的爱好:狩猎。 “天子好行猎。” 年轻时他狩猎野兽,长大后他狩猎朝政,再长大一些他狩猎疆土。 那些为人所称道的,推恩令、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四加武威张国臂腋,全部是他辉煌的猎物。 两千年以后,他仍然坐在这些猎物叠起来的、不灭的皇位上,向过去未来天上人间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无远弗届,全是他的猎物。 当然,神女是不同的,是唯一的不同。 神女在高山在云端在风花雪月之间,刘彻原本是抓不住她的。帝王将相终不过凡夫俗子,穷尽一生难以抓住神女的衣角。 可是神女从天上走下来了啊,她自己从天上走下来了啊! 她走下来,走在山河和土地上,履足人间。 此时汉室,天下是刘彻的天下,山河是刘彻的山河,土地也是刘彻的土地,如此神女为何不是刘彻的神女? 他还没有长大,可他已经是皇帝,他尚未长满羽翼,却已经有了酷烈的野心。 ——神女当然也应该是刘彻的神女,刘彻理所当然视她为猎物。 可是,他还没长大,他尚未长满羽翼。 所以他只能忍耐,他不是庸人也并非畏惧,他只是在忍耐,忍耐着退避,忍耐到发抖。 今时今日,于此时此地,只有刘彻和神女。 水莲花在水面上摇曳出盈盈光色,刘彻跪在地上,仰头看向神女。 他眼睛里有神女红黑两色的裙裾,有神女雪白美丽的面孔,只有神女,没有宣室殿也没有窦太皇太后,没有那些无处不在的,压得他喘不过气的忍耐。 神女指尖上还沾着他的血,神女已经无法忍耐对他血肉的渴望。 刘彻张开嘴,他没有说话,而是在笑。 太好了,他也一样无法再忍耐、无法再忍耐得到神女的渴望。 林久和刘彻对视,她微微张大了眼睛,显露出一种近似于纯稚的诧异。似乎是被刘彻那一瞬间流露出的气势震慑住了,她甚至没办法维系住那惯常的面无表情。 在这样寂静无声的对视中,刘彻终于看清楚了神女的眼睛,其实那对眼睛并不深沉也不神秘,那也不过只是一对黑色的眼睛而已。 刘彻在这对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影子,看见他自己面孔上那个笑脸。 他就带着这样的笑脸说,“为何不向我伸出手呢?神女。我将给你最盛大的供奉。” 以汉室疆土、以人皇血肉、以我的性命、我的皇位,你想要什么就能拿走什么,想吃掉我那就来吧。只要你向我伸出手—— 没有见过此时刘彻的人不配谈论帝王,他跪在地上,可他的气势却像是站在山巅。鬼魂、雷电、火焰,一切降临在人间的人与非人的东西都要向他弯腰。 无人能逾越他,无人能忤逆他,无人能不遵守他的话,人不能,神也不能! 林久当然也不能。 在帝王的威严下,她完全被威慑住了,她所能做的只能是依言弯下腰,向刘彻伸出手。 刘彻笑容扩大,就要去抓她的手。 可—— 就在此时。 风忽起,席卷过整个灵沼,大片水莲花整齐地向一面倒伏,掺杂着水汽的花香越来越浓、越来越重,凉风台的石栏杆在风和花香中龟裂崩塌,整个世界都在风和花香中龟裂崩塌。 刘彻愕然地睁大眼睛,这是他最后的表情,下一个瞬间,他和这整个梦一起,龟裂崩塌。 提示音在这时响起,“【入梦术】时间到,梦境世界已崩塌。” 说完这句话,系统足足愣了十秒钟,突然说,“完了,你翻车了。你没掌控住刘彻,你被他掌控了。” 何等悲惨的一败涂地,林久一向所向披靡,今日却在刘彻面前折戟沉沙。她不怕所有人所以她一直赢,可刘彻也不怕她,所以这一次刘彻赢! 对于系统来说,这一切都太刺激了,他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反反复复说,“玩脱了,玩脱了,怎么办啊,还能抢救吗?” “为什么要抢救?”林久说。 “啊你还问我!” 系统着急地说,“因为你被刘彻压制住了啊,主动权回到刘彻手里,这难道还是——” 林久打断系统的话,她说,“可是。” 脱离梦境世界之后,现实中的她站在上林苑一处角落里,正伸手整理红黑两色的大袖。 “可是,”她眨着眼睛,近似纯然无辜地说,“梦中之事,怎能当真?” 系统的声音卡住了,他听见林久说,“以帝王之尊,威压神女。对于刘彻来说,这是一场美梦吧。” 林久一字一顿的说,“这只是建元四年,凉风台上,汉武帝刘彻的一场美梦。” 电光火石之间,系统忽然明白了,他猝然叫出声,“你早就知道,早就知道刘彻不怕你,还想狩猎你。所以你把【入梦术】用在这里,你要用一场梦境消磨掉他的锐气!” 高位者之间的对阵便如一场战争,短兵相接,首重气势。 林久拼气势或许拼不过刘彻,刘彻毕竟不像刘邦一样,被她捏住了生死。 可是她开挂啊! 任刘彻汉武大帝磅礴野心,抵不过林久提前在入梦术中来了一场模拟考试。 抵不过她一句轻飘飘的“一场美梦。” 林久整理好了衣裾,开始走动。 那个方向,正是上林苑中,天子行宫的方向。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经历过方才的一鼓作气之后,刘彻自然气衰。 那么,林久此去—— 可是,可是。 系统奄奄一息地说,“刘彻还是个孩子啊。” “……求你了!下手轻点!不是担心刘彻受不了,是我受不了哇!”系统嚎啕大哭。 ------------ 22 人人都爱大红薯05 “我实在是没有见过比刘彻更惨的人。”系统惨不忍睹地捂住眼。 这是上林苑中刘彻的寝殿,梁柱高拱,大而空旷,一重一重垂落到地上的帷幕分割开广大的宫室,风吹过时,绣在帷幕上的云纹如在飘动。 林久看着那些重重叠叠的帷幕,刘彻的呼吸就从帷幕之后传来。 他现在应该躺在床榻上,还在睡梦中,但是,睡得不大安稳—— 一阵风来,这次的风前所未有地暴烈,吹过时发出细长的呼啸,重叠的帷幕在风中层层分开,云影飘动。 帷幕之后,刘彻猛然翻身坐起,剧烈地喘息着,额头上沁满汗水。 他似乎是梦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心神尚未从梦中抽离,神色惊骇地喘息了一会儿,方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怎么会有风? 此时是初春,夜凉如水,值夜的侍从原该守在门窗旁,以免帝王在睡梦中遭受风的侵袭。 刘彻睁大眼睛,克制地将呼吸放缓。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掀开衾被从床榻上走下来,抬手挽起重叠的帷幕。 就在这时,又有风来,刘彻抬手挽起第一重帷幕的同时,风也抬手,同时挽起其后每一重帷幕。 于是刘彻的视线毫无遮掩地看到了帷幕之后。 他看见,轩窗大开,神女就坐在敞开的窗台上,夜风分拂过她白金两色的裙摆,纤细雪白的小腿在风中轻轻晃动,轻盈得像是没有重量。 白金两色长裙——那不是他在梦中见到的衣裙。 他对上神女的视线,神女以纯稚的眼神看向他,仿佛是好奇,微微一歪头。 神女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那也不是他在梦中见到的神情。 风停了,分开的帷幕又合拢在一起,刘彻站着,手里挽着大把的帷幕,忽然感到一股彻骨的寒冷。 方才,他睡在床上,做了一场梦。 梦中神女动容、神女俯首、神女向他伸出手。 只是一场梦。 大梦一场啊,梦中的志得意满和兴高采烈,都是假象。 刘彻慢慢穿行过合拢的帷幕,他没穿鞋,也没披外衣,只穿着单薄的寝衣,站到神女面前。 在剥掉那一层厚重的帝王外壳之后,他其实也不过是个年轻人,还有点消瘦。 神女一直看着他,并不说话。 刘彻觉得心脏里渐渐蔓延开一丝疼痛。 雪白的长裙像流水一样簇拥在神女周身,裙摆上装饰着金色的纹路,辉煌得像是把阳光缝在了裙子上。 神女头戴金冠,披拂着一头卷曲的黑发,哪怕是在深夜里,也像是时时有风和光在她发间穿行。 刘彻主动开口说,“神女为何而来?” 他的心脏变得更疼了,他想起神女穿着这件衣服时,高皇帝向她说起汉初旧事,说黑夜里点起的一万只蜡烛。 然后神女就为他降下了太阳,黑夜里的太阳为高皇帝降临。 可是凭什么?刘彻不甘心,怎么可能甘心。 凭什么神迹和太阳都因高皇帝而降世,凭什么没有神迹和太阳因他而降世? 神女穿过两件衣服,都好看,是天/衣级别的好看,凌驾于人间的衣裙。 可刘彻就是厌恶这条白金两色的长裙,这条辉煌的裙子一直在提醒他,神女随高皇帝降世,神女和他刘彻没关系。 他……他也想要神女啊! 这是不能诉诸于口的渴求。刘彻在心里默默警示自己。 他必须把那个威压神女的梦忘到脑后。 但是神女说,刘彻听见她纯稚的声音,如珠玉般清亮,不食人间烟火,“梦中、虽好。” 刘彻猛然抬起头。 神女没有表情,但此时他抬起头,竟然错觉神女在微笑,那种神鬼会向凡人露出来的,诡秘的微笑。 只听说过怒发冲冠,而没有听说过惊怖而发冲冠而起,但刘彻觉得此时他的头发就根根地竖立起。 因为一种恐惧正如同蛇一样,从他尾椎骨,一路冲上脑后,带起一阵冰冷的寒意。 神女完全不管他的震惊,自顾自地继续说,“不可、久留。” 刘彻死死看着她的眼睛,像是惊恐到了极致,已经不知道躲避了。 她坦然地和刘彻对视,或者不能说是坦然,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看着刘彻。 她就这么面无表情地说着刘彻的梦。 刘彻的呼吸变得急促了起来。 他睡觉的时候总要遣散侍从,因为他固执地认为,床榻是只属于他的私人领地,任何白日里不能诉诸于口的事情,在躺上床榻之后,他都可以漫无边际地去思索。 更遑论梦境呢?那是比床榻还要更深更隐秘的领地,他在其中为所欲为,因为无人能窥伺。 可今时今日这份“无人窥伺”被打破了,神女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刘彻曾以为坚不可摧的屏障就碎成了渣。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他不能不去想,倘若连梦都能看穿,那么刘彻这个人在神女眼中,果真还有隐秘可言吗? “我……”刘彻艰涩地开口。 林久看着他。 半晌,刘彻也没说出什么话。 他知道那梦中有什么事,毕竟还是个年轻人,被人看破之后,心里涌上来的,除了难言的恐惧之外,更有难言的羞耻。 脸颊和半边脖子的温度都在升高,一定是滚烫而且发红。 像是觉得这模样很有意思,也像是因为没有得到答案而追问。 神女从窗台上跳下来,裙摆纷拂,落地时轻盈得像是一片花瓣。 刘彻不敢看她,可是她在凑近,凑得很近很近。 这一次她没有露出凶狠的神情,刘彻被迫和她对视,听见她说,“你喜欢、那个梦吗。” 刘彻依然说不出话,他另半边脖子也红了。 离得这么近,林久清清楚楚看见刘彻露出了一个破釜沉舟的表情。 然后他红着脖子,也红着脸,对林久说,“我喜欢,很喜欢,恨不得那都是真的,而不知是一个梦。我想要您为我而来,向我伸手。” 林久看着他,不说话。 刘彻的表情一瞬变得灰败,他将神女的沉默认作了拒绝。 但是下一刻,林久忽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刘彻猛然瞪大了眼。 林久一言不发,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而已。 一个念头在刘彻脑子里盘旋,他看着神女的手,鬼使神差一般地开口,“您也像这样垂怜高皇帝么?” 话问出口他立刻就后悔了,仿佛是怕林久抽身而走,立刻紧抓住了林久的手,但又不敢过于用力,生怕冒犯,最终只是虚虚地抓住了而已。 “我——”他说,试图解释。 林久看着他,那种被看穿的感觉又来了。 刘彻涨红了脸,觉得神女的眼神一直看到了他内心最深处。 看见他的贪婪不满足,牵住了神女的手,还想要更多的、更多的—— ------------ 23 人人都爱大红薯06 神女会觉得他贪婪吗?神女会因此而不悦吗? 刘彻心绪难平,患得患失。他很想看一看神女此时的表情,可他又不敢看。 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呢?那一瞬间简直是鬼使神差。 他从不否认自己的野心,可他也从来懂得掩饰自己的野心。 他在宣室殿上坐了四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他自以为他已经是心如铁石波澜不兴的皇帝,可是在神女面前总是这么轻而易举就失态,像小孩子。 神女怎么看待这样的他?神女会不会觉得他这样子不适合做人皇……神女从前见过的、交谈过的人皇们,和他比起来又如何? 思绪越加繁乱,刘彻忍不住偷偷去看神女的脸。 他看见,神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对刘彻的贪婪无动于衷,刘彻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但就在这一瞬间,他竟然分不清心里是庆幸还是失落。 神女不责怪他,但也好像不在意她。 尽管他此时还牵着神女的手。 就像是做梦一样。 不不,就算是在梦中,他也没能牵到神女的手啊。 孝武帝刘彻,在后世传闻中,他对美色的痴迷与对疆土的痴迷并重。所谓汉皇重色思倾国,其中汉皇两字,便是用了刘彻的典故。 可没有人知道,终刘彻一生,他得到过数不胜数的女人,却再也找不到此时的悸动。 那些女人是珠宝和玉石,点缀着他流光溢彩的冕服,而神女是他顶戴的皇冠。 神女的手没有温度,不冷,也不热,他抓着神女的手就像是抓住了自己的手。 但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抓住的是一团火,或者一团融化的黄金,那种炽热的温度,那是权力的温度。 一种巨大的幸福感降临在刘彻头上,他感到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住,不敢相信这真的是他能得到的东西。 这时候他还并不知道,神女的眷顾只是短暂地停留在他身上一刹那,这顶至高的皇冠,落在他发顶的,仅仅是一个短暂的虚影。 往后他不停地追寻不停地奋进,踮起脚尖拼命地伸出手,然而鬼神的皇冠,终于没有再能触摸到手。 系统小心翼翼地开口,“刘彻的表情,看起来好疯狂啊。” 林久没有说话,只是点下了一个按钮。 起初系统并没有意识到她在做什么,他的全部心绪都沉浸在今夜这个几乎癫狂的刘彻身上。 但立刻他就想到了林久按下的是什么按钮,然后他又感到疑惑,【一键换装】?林久为什么要挑在这个时候【一键换装】? 她还有什么衣服是能在这种时候换上的? 【大红薯套装】? 【大红薯套装】! 系统惨叫出声,“别在这种时候换上那种衣服啊!” 但他话还是说完了,林久做事就像拔刀砍人,讲究的是一个快审准,系统第一个音节发出来,林久的手指已经按下按钮之后再收回来了。 死一般的寂静。 系统闭上眼睛,再睁开,预备迎接惨烈的车祸现场。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林久身上并没有出现【大红薯套装】,仍然是白金两色的辉煌长裙。 但系统心中不祥的预感反而更浓重了。 他想起来林久来之前说的话,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穿上刘彻最爱的【大红薯套装】。” 但林久没穿【大红薯套装】。 那么问题来了,穿【大红薯套装】的会是谁呢? 系统缓缓将视线转移到刘彻身上。 他看见了一个,或者说是一头,巨大肥硕的红薯精。 难怪林久要去抓刘彻的手,那不是恩赐也不是祝福,仅仅只是因为,只有抓住了刘彻的手,她才能给刘彻套上【大红薯套装】! 起先,刘彻仍然沉浸在那种狂喜的余韵中,并没有意识到有什么问题。 直到神女忽然往后一退。 她轻而易举地从刘彻手中挣脱出来了,身体像是没有重量那样。 刘彻都没看清楚她是怎么做到的,一瞬目之间,她就又坐回到窗台上,裙裾飘扬。 刘彻这时才回过神,下意识要抓住她,可她长长的裙裾像流水那样从刘彻手中滑走了,刘彻什么也没有抓住。 他这个样子,看起来,有点呆。 从系统的角度看,就是一头巨大的紫薯精,呆呆地看着林久。 【大红薯套装】,衣如其名,为了更贴合“大红薯”主题,这件衣服附带有【手持物】。 是两个平平无奇的,还粘着泥的巨大红薯,一看就是口感香甜的优质红薯,给这套猎奇的玩偶服增加了几分土气。 刘彻还在茫然地看着林久,片刻之后,他慢慢低下头,看着不知何时,已经被放进他手中的两个红薯。 他不是那种何不食肉糜的昏君,认得出来这是一种从土里长出来的植物根茎,大约可以食用。 刘彻不大确定,因为这东西固然看起来像是能吃的样子,但实在是太肥硕也太饱满了。 这是一个食物匮乏的时代,土里长出来的粮食大多数干瘪瘦小,像这个时代绝大多数的人一样可怜巴巴。 这东西出现的方式又如此地玄奇,这是神女的赐予吗?有什么神奇的地方呢? 刘彻已经在思考,但得不出结论,也不敢掰开来更仔细地看一看。 这时,他听见神女说,“此乃红薯,亩产千斤,可绝饥馑。” 声音轻轻的,停在刘彻耳中,却如同万道惊雷一起炸响,劈得他头晕目眩,眼前炸开无数金花。 此乃红薯,亩产千斤,可绝饥馑。 此乃红薯。 亩产、千斤。 可绝、饥、馑。 刘彻心神巨震! 他低头,视线死死盯着手中的红薯,甚至忽略了自己身上颜色诡异形状也诡异的衣服。 从神女话中可以得知,这时一种食物,种在农田里的块茎食物,应该刚从土里挖出来不久,还很新鲜,表皮上的泥土沾到了刘彻手上。 刘彻堂堂天子,本应该立刻丢掉这会弄脏他的手的东西。 可他没有,他像捧着自己的心脏一样小心地捧着这两枚红薯,此时如果有刺客突然出现,他的手不会去保护自己的心脏,但一定会保护这两枚红薯! 国之大事,在戎与祀。 戎,是兴兵,是攻伐,是拓疆域,是退外敌。 祀,是祭祀。 为何要祭祀?因为要祈求上苍,怜我生民之多艰,许我来年之天时,允我风调雨顺,允我五谷丰登。 可就算是在五谷丰登的风调雨顺之年,在最好的良田,亩产也只有三百斤而已。 刘彻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如今宣室殿上,他不参政可他听政,他是皇帝可他眼望黎民苍生。 他比所有人都更懂得“亩产千斤”这四个字的重量,有了这四个字许多问题便迎刃而解,他狂妄到不可思议的野心忽然就有了坚实的立足点。 这是比皇位还要沉重的四个字,而神女就这样漫不经心地把这份重量递到了他手里。 刘彻猛然抬眼看向神女,目光灼灼。 他没有意识到一件事,明明“亩产千斤”听起来像个神迹,可他丝毫没有质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因为这句话从神女口中说出。 从高皇帝降世、到解“岁将大旱”,他数次见证神女带来神迹,现如今神女在他心中已经是神迹的代名词。 神女所到之处必有神迹相随,这是真理,是法则,是不需要也不能够质疑的至高大道。 刘彻在神女面前畏惧地低下了头,此时他还很年轻,他克制不住自己的激动,所以他问出的是一句堪称幼稚的话。 他问神女,“为什么给我红薯?” 他生涩地重复这两个字,“——是因为在您眼中,我像红薯一样珍贵吗?” 神女默默地看着他,眼睛漆黑,而且深冷,就像一口看不穿的井。 刘彻看不穿那井中有什么东西,但即便是能把他拖入幽冥的鬼魂,此时也不能使他感到畏惧了。 他觉得浑身的血都在发热,心脏好像也烧成一团火了。 神女开口,说,“供奉我吧,人皇,为我唱歌,为我跳舞,祭祀,悦神。” 她语气那么平静,好像随手丢出来的是瓦砾沙土一般寻常可见的东西,也好像刘彻天生就应该知道如何唱歌、如何跳舞、如何祭祀、又如何悦神。 刘彻愣了一下,他穿着【大红薯套装】,手上捧着两个带泥的红薯,表情茫然地看着林久,看起来像个站在农家乐门口发传单的玩偶。 从来没人说过让他跳舞,这种宴席间用来助兴的行为背后往往隐藏着卑贱的意味,他贵为天子怎能做此事? 可是—— 刘彻回想着昔日宴席间的歌舞,试探着动起了手脚。 他接受了神女的赐予,当然要准备祭祀和悦神的礼物。如果神女想看他跳舞,那是降下神迹的神女。 倘若有人敢说这是耻辱,则刘彻立刻会把这人砍成两段。 这是他的荣耀,他此生绝不会再有的巨大荣耀。 起先他舞动的姿态还很生疏,但他全神贯注地想要做好这件事,手和脚的动作很快就轻快且连贯了起来。 他其实并不会跳舞,但他很聪明,他剑术很好,所以他用舞剑的方式跳舞。 这一年他十九岁,是能射鹿搏熊的矫健少年,手脚纤长有力量,有浑然天成的英气。 可他穿的【大红薯套装】实在太拖后腿了,你能想象一颗巨大的红薯长出手脚,在你面前舞剑吗?动作间竟然还称得上矫健! 系统躺在地上,一边口吐白沫,一边说,“恭喜你打出成就【舞动人心】,汉孝武皇帝,此生只为你起舞。救命,好魔性,好辣眼,无法直视——” 系统猛然噤声。 云移影动,一束月光照进窗子里,恰好落在刘彻的脸上。 系统看见……刘彻的眼睛在发光! ------------ 24 人人都爱大红薯07 “跳得不好。”刘彻认真地说,“但我以后会跳得很好的,我很快就会跳得很好了。” 他真的很认真,太认真了,像是恨不得把心脏都捧出来。 月光长久地照进窗户,照着刘彻的眼睛和刘彻的脸。 现在不止是眼睛在发光,刘彻的脸上都亮着闪闪的光。 人的眼睛当然不会发光,人的脸更不会发光。 月光下闪光的是刘彻眼睛里的泪水,和流到脸上的泪水。 他哭了,没有声音,也没有表情的变化,甚至他自己都好像没有意识到他在流泪。 泪光沉默而无声地纵横在他面孔上,并不悲戚。 可看见他这个模样的人,都应当肃然正坐,应当汗流浃背,空气似乎都因为这几滴轻飘飘的眼泪而变得沉重了。 谁能在这样的泪水面前无动于衷?君王的眼泪,原本就重逾千钧。 但此时此刻刘彻面对的并不是人。 “还要唱歌。”神女说。 她对刘彻的认真和刘彻的眼泪全部无动于衷,说这话时她面无表情,语气也没有情绪波动,冷淡得几乎可以称之为残暴。 她看着刘彻。 那是神在天上俯瞰人间的眼神。 刘彻手里捧着红薯。 他不会跳舞,所以他只能给神女跳一种舞,并没有什么考量的余地。但他会唱歌,所以他要思考,给神女唱什么歌。 这个念头浮现的同时,另一个念头像是影子一样跟着浮现了出来。 不,不可以这么想,凡人如何能揣测神女的心意? 他不可能猜得出神女想听什么,他所应该去想的是,此时此刻,他能给神女唱什么。 长夜安隐,天子的寝宫中寂静无声,帷幕上的云纹在风中轻柔地浮动,梁柱上红黑两色漆画的神人露出冷漠的眼神。 手里的红薯有沉甸甸的份量。 刘彻眨了一下眼睛,发光的眼泪划过他的脸颊。在这样的寂静中,他想起一些事情。 不再是朝堂上的事情了,而是更久远也更长远的事情。 他想起在他年幼的时候,匈奴的使者来到长安,宣室殿上面君不跪,骄横地索要钱粮、茶盐,还有汉室的公主。 他想起在他登基之后,匈奴的使者来到长安,不同的面孔,相同的姿态。他们折磨死一个和亲的公主,再来无惧无畏地索要下一次的公主。 一年又一年啊,汉室的公主流水一般地葬送在匈奴的土地上,边疆的战争没有停息的时刻,马蹄声踏过的土地上,处处血流成河。 从前他在宣室殿上旁观,而现在他坐在宣室殿的主位上。 他是刘彻,他十六岁就从景帝手中接过了通天的权柄,偌大汉室,千里江山,天上地下,原本只应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那些匈奴人,不通礼教的蛮夷,怎么敢在他的大汉王朝、在他的宣室殿上耀武扬威! 他不想沉默。 他想出兵、打仗、攻伐、杀戮,匈奴让大汉疼痛,那他就要让匈奴流干全身的血! 可是没有人能理解他,所有人都只想待在这纸醉金迷的长安城里,想将这一场歌舞升平粉饰到世界尽头。 刘彻看得懂他们的意思,他们每一个人的眼睛里都写着,不战尚可安享太平,战则有亡国之虑,则不如不战。 匈奴的屠刀又不会落到他们头上! 就连少数那些主战的人,也都劝说刘彻要等待,说时机未到。 可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刘彻几乎要将牙齿都咬出血。 岂知时不我待?都是庸人! 刘彻想咆哮,想大叫,想向全世界宣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君王令下,逆臣当死! 但他叫不出口,有什么东西硬生生的掐住了他的嗓子。 他要发动一场战争,可他又清楚的明白,他没办法发动一场战争。 战争需要权利,需要兵卒,需要将领,这些他都没有,但他总有一天会有。 可这些也不是全部,战争还需要最重要的一个东西,粮草。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无数个深夜里刘彻睁着眼睛望向梁柱上的漆绘,在心里默默计算征伐匈奴、征伐诸侯、征伐百越、征伐天下,需要多少粮草。 他其实不敢想得太深,因为心里知道那个最终得出的数字会把他压垮。 但他没有一刻是不去想的。 怀着一种彻骨的怨恨,他想,有朝一日,他一定要发起这一场战争。 没有粮草又如何?偌大一个帝国,他总能想办法弄到粮草。因为他是刘彻,所以他相信自己能赢,他赌自己赢! 可在极其偶然的时候,在最深最深的梦里,刘彻也忍不住扪心自问,真的……能赢吗? 直到今天,神女给他红薯,神女说,“亩产千斤,可绝饥馑。” 刘彻几乎要憎恨今天了,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日子,何德何能承担起红薯的重量,他盼了望了想了十数年的重量,他不切实际的妄想成真的重量,他为之泪流满面的重量。 刘彻动了动嘴唇。 没有发出声音,但他的表情突然变了,往日种种疑虑像水一样从他脸上流走了,他咬紧了牙齿,两腮隆起坚硬的弧度。 阴影落在他脸上,浓重得像是他一直以来的蛰伏和隐忍。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表情显露出一种咬牙切齿的刻毒。 然后他唱出了第一句。 “岂曰——无衣。”起调极高,苍然如神巫的祝祷。 “与子同袍!”年轻的刘彻,年轻的汉武帝,声音里还带着年轻人的沙哑,面孔上闪烁着泪光。 这是《诗经》《无衣》的第一句。 怎能说你没有衣裳,让我为你披上我的战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歌声慷慨激昂。 君王将起战事,修理我的戈矛,我与你正并肩承担着同样的仇恨。 这是秦人的战歌,在久远的时代,比两千年前的西汉还要更久远的春秋和战国,秦人的士/兵就唱着这首歌,追随在君王的马后伐取天下。 夜风吹拂,林久坐在窗台上,纷飞的裙摆像是白金两色的浪花簇拥在她周身,她仰起头,视线掠过垂坠的帷幕也掠过刘彻的头顶,停留在屋顶描金的壁画上。 壁画所在的位置太高了,夜色也太浓了,林久看不清楚壁画的每一笔细节,只看见持灯的神人立在彩绘丛拥中,婉约而神秘地微笑着。 《诗经·无衣》,这首歌最早的记载见于《左传》。 很多很多年前,是春秋和战国的那个年代,秦国的国君征召秦民从军。士卒不愿离乡征战,日夜不绝地哀哭。七天之后,国君亲至,高唱《无衣》。 七天里日夜不绝的哭声就在歌声中停息了,君王慷慨高歌,秦国的军队开始往战场进发。 这首诗是曾经的国君亲口为士卒唱出的劝战书,如今时隔数百年,又从新的国君口中唱出。 岂曰无衣? 与子——同泽! 歌声在帷幕和壁画间周旋盘转。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君王的战意于此熊熊燃烧。 此时是春天,夜风寒凉。 可是春天会过去,夏天会过去,秋天也会过去。 建元四年会过去,这首在深夜里唱响的歌声也终将流散在风中。 两千年后,尘土埋尽风流,上林苑和未央宫都变成平地。 但此时此刻,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剑未磨利酒微凉,汉武帝刘彻十九岁,年将弱冠,壮志未酬、雄心无限。 他在上林苑的月光下唱起《无衣》,未来五十年宏图霸业从此露出端倪。 “恭喜你打出【声入人心】成就,汉武帝刘彻在十九岁唱响《无衣》,但哪怕是活到了九十九岁,他也不会忘记今晚的歌声。” 系统陷入沉思,系统逻辑崩溃,系统在混乱的电流声中气若游丝地说,“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不应该是你给刘彻唱歌吗?” 久久的没有回应,只有月光照落在歌声和壁画之间。 林久就在这样的月光下开口,“为什么要唱歌呢。” “舞动人心?声入人心?成为宠妃?” 她一句一句地说出来,并不是质问的语气,甚至也不带有一点点的疑问。 但系统无端觉得汗流浃背,觉得心如油煎。 他不由自主地开始盘算自己发布过的任务和给出的完成建议,在这样的林久面前,他那点东西竟然羞耻得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久继续说,声音很轻,也不带情绪的波动,“何如登临神座,天子跪我。” 何如登临神座,天子跪我。 系统闭上嘴,没有再多说出一个多余的字音。 只是在最后,在刘彻唱完《无衣》,歌声仍然盘旋在上林苑中的最后,有提示音响起,“主线任务二【挑起汉武帝的兴趣】已完成,完成度SSR。”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林久走出刘彻的寝宫,白金两色的裙摆如浪花一般簇拥着她的脚步。 夜风寒凉,风吹树枝簌簌作响。 此情此景,容易使人感到落寞。仿佛千年之后,故人凋零,唯有丛丛的高树,犹自在春天里发出绿意。 叫人想要轻轻地叹一口气。 果然有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是系统。 林久的脚步停了下来。 风中响起一声驴叫,很奇怪,分明是最世俗的声音,在这样的深夜里,却竟然生出一种缥缈的意味。 有人,坐在车上,车前有一头拉车的驴子。 月光更亮了,但没有影子,这一人,一车,一驴,全都没有影子。 是刘邦和他的驴车,他无所事事地双手枕在脑后,叼着一根草茎,斜靠在驴车上,仿佛是个年轻的车夫。 林久停下来时,他刚好转过脸,吐出口中的草茎,咧嘴露出一个热情的笑容。 他带着笑说,“神女还愿意见我一面,我心里真是感激不尽。” 话音落下,系统忽然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刘邦一出现,刘彻似乎就变成了小孩子,青涩稚嫩不成熟。 今夜他为禁宫朝堂而痛苦,心里眼里藏着怨恨,渴望着有朝一日大展宏图。 而刘邦已经让他发下诏书册封神女,眼望大汉百年江山社稷。 怎么说呢,对比起来,方才林久和刘彻的场合,简直像是在哄孩子一样了。 大人之间的对话,从现在开始。 ------------ 25 在汉武朝做神女 月光下,刘邦脸上是带着笑意的。 他这个人其实很少有不带笑意的时候,看起来挺和善也挺不正经,不像皇帝像无赖。 他曾经确然也只是一个游荡在沛县街头的无赖,举世皆知,高皇帝起于微贱。 有多微贱呢?年轻时他在咸阳服役,背着石头和土,弓着脊背遥望始皇帝巡幸天下的仪仗。 那时天下是大秦的天下,始皇帝春秋鼎盛,出行时有千乘车马,旌旗招展鼓乐喧天,天上地下都要为这威严的仪仗让行。 刘邦就在这样的喧嚣中俯下身,擦掉额头上混着黄土的汗水。那时他还叫刘季,他说,“大丈夫当如是。” 声音里几多欣羡,岂知一语成真。 现在他是汉室的开国之君,天底下最尊贵的那群人都要在他面前下跪,说“高皇帝明并日月”,祝颂声响遏行云。 他最终坐上了当年始皇帝的高位,可他看起来也没有多上几分骄矜。 “神女要上车吗?”他在林久面前弯下腰,年轻的面貌和谦卑的神情,即使冠冕加身,看起来也还像是一百年前,在咸阳服徭役的那个年轻人。 有风起,树叶刷刷作响,像藏在暗处的一千一万个鬼魂一起窃窃私语。 林久登上他的车。 流云散开了,月光皎洁得像是一匹遮天蔽地的绸缎,在这样的月光下,小毛驴脖子上的铃铛叮叮当当作响。 刘邦悠然地抱着手坐在车辕上,他手里没有鞭子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不擅长拉车的小毛驴东倒西歪地走,它原本应该撞上树,撞上上林苑的高墙,可它穿过这些东西,就像是穿过无形的夜风和月光。 倘若有凡人看到这一幕,恐怕当场就要跪倒高呼神迹。 这当然不是神迹,非要说的话,这是鬼魅。 即使看起来再像是人,但刘邦现在终究是鬼魂。林久在河畔倾酒时,他像孤魂野鬼一样在河畔游荡。 在那里他遇到了一头毛驴的鬼魂,于是采草木精魄结成车驾,自己为自己搭起了这辆属于鬼魂的车。 出上林苑,往未央宫。 百年前始皇帝留下的驰道平坦,没有遮蔽视野的树,月光无边无际地倾倒在天上地上,驴车就在这样的月光下腾空而起,行经在空中,就像是要前去赴一场鬼神的宴会。 此时此刻,流云飞散,上林苑的影子渐行渐远,仿佛一千年一万年就这样过去,红颜白骨,让人想轻轻叹上一口气。 果然有人轻轻地叹气,是刘邦,轻声说,“人寿有时尽。” 这不像是刘邦会说的话,他在史书上以“无畏生死”著称。 一百年前,他在未央宫中垂垂将死,吕后请来的医生自称能诊治他的病痛。 古来多少伟大的帝王在死亡面前丑态毕露,可刘邦对此嗤之以鼻。 他说你别骗人了,想当年我一介布衣起兵,之所以能取得天下,一切都是天命!如今我大限已到,这也是天命,就是名医扁鹊来了也没用。 他就这样洒脱地拒绝了医生的医治,生命的最后他躺在他的宫殿里,坦然地等待死亡。 这样的人不应当无缘无故感慨人寿有时尽,除非他预见了什么东西。 可真是悲凉啊,一世帝王,感慨着人寿有时尽,就算走上人间最高的位置,也有无法挽留住的东西。 春夜里的夜风,在这一句悲叹下,忽然就有了萧瑟的意味。 林久在这时开口说话,“明天你要举行一场仪式,在这场仪式上你要告别大汉朝堂。”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漠不带情绪,说出口的话却带着图穷匕见的锐气,残暴地压倒了春风也压倒了刘邦的慨叹。 刘邦的背影有一瞬间的僵硬,他是聪明人,他当然不会相信神女口中的“告别”是渡他成仙。 是结束吧,重新回到死亡的坟墓里。 这一回他沉默了很久,半晌,他笑了起来,夹杂着叹息,“真是羡慕啊。我也曾有天下,可在我的那个时代,我没有过神女。” 系统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想到那天在河畔,林久问他,“你猜刘邦还会不会回来?” 又想起温室殿中刘邦拍在刘彻肩上的手掌。 这一夜一直到最后,林久都没有再和刘邦说一句话。 次日,刘邦果真为自己准备了一场仪式,邀请每一个有资格进出未央宫的刘氏宗亲赴宴。 那天在河畔,他回来了,所以今天他也有了这场宴席。 宴席之上,不止有久居长安城的刘氏宗亲,那些早已就藩的诸侯王也全部到场。 从得知高皇帝降世以来,他们就匆匆从帝国的四面八方赶赴长安,到如今方才能得见刘邦一面。 所有人都诚惶诚恐,毕恭毕敬。 刘邦言笑晏晏,全无异状,他向所有人说,他将去国成仙。 长安城内,人尽皆知,高皇帝将去国成仙。 宴席之后,刘邦独自去见林久。 他在林久身边沉默着站了很久,然后他说,“神女,我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汉宫的宴会上他表现得那么快活,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接触现在住在汉宫里的人,那么多人都簇拥着他,可宴会之后,他看起来却那么地悲伤和落寞。 “我是应该躺在坟墓里的人了。”刘邦的声音变得有些茫然,他停顿了一会儿,轻轻地说,“有时候我会想,我如今留在世上的意义是什么。” 他曾经有过江山,但他的江山已经有了后来人。他曾经有过皇位,但他的皇位也已经有了后来人。天下当然还有未竞的大业,可这大业如今也后继有人。 于是他什么都没有了。 曾经的熟人,亲人,仇人,全都已经躺进了坟墓里,宴席之上人声鼎沸,却全都是他的陌生人,他如今孑然一身,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不,不对,是孤魂野鬼。 这只孤魂野鬼长长地叹着气说,“我曾拥有天下,却终究是,人寿有时尽。” 林久在这时转过身,她的眼神冷淡,但此时这冷淡的眼神有着刀剑般锐利的锋芒,她看向刘邦,问他,“你曾有过的那也算是天下吗?” 刘邦愕然。 在他快病死的时候,都不忘在医生面前强调“我布衣起兵,取得天下”。 如今他是孤魂野鬼,还是不忘说“我曾拥有天下”。 这是他最为骄傲的事迹,他登上了人间的皇位,死亡也不能剥夺走他的这一份荣誉。 可现在神女说,“你曾有的那也算是天下吗?”竟是要全盘否定他所拥有的全部! ------------ 26 在汉武朝做神女 一个偏厅内,马周被李泽轩单独约了过来,看自家“老板”一副神色郑重的样子,于是出声道。 油条一直都是那么冷冰冰的一副表情,这个时候也是一样的,反正又不是不回来了,没什么值得担心的。 眼瞅着李自成大顺军两路夹击,距离京城越来越近了,皇帝发怒骂娘的次数也呈直线上升。 的确,以前网游中无论多厉害的NPC,也没有让君临血色感觉到如此难缠,可是现在新传奇中仅仅是一个低级的地图BOSS,就让君临血色有一种脱不开身的感觉。 “她亲自送我去就行了,又不是大人物出访,没必要兴师动众。大不了,我回来的时候,你像我一样偷偷来接机。”罗子凌这消息换来的是三个白眼的表情。 虽然这些人看起来比己方的人数要多好几倍,可是没有人会认为这样的士兵能够有什么作为吧。 接下来吞尸老人和对方装模作样的讨论起来接下来的计划,进一步确定了这个年轻修士就是鬼草先生。 既然放了,就应该大摇大摆的走在路上了,怕什么,反正都是无罪释放了,谁要想找到自己都是正常的,反正自己现在天不怕地不怕。 孙怀远听到外面的动静后,出来一看,顿时大惊失色,连忙出声喝止。不过纵然他出言威胁,也不能让彻底上头的战斗双方,冷静下来。 一旁的羽看着对话的两人,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十分别扭奇怪的感觉。好像并不只是因为辈分悬殊还能如此轻松交谈,应该还有别的什么才对。 一颗颗子弹穿透唐磊的身体,子弹爆炸形成的疼痛感竟然带给了唐磊无限的舒爽感。 张焕连忙称是,以为杨云说的是凉州是大唐的防线,没有把事情往石油方面想,更何况唐朝人也不认识石油。 现场的气氛,因为除非没有说完的这句话,从而变得有些尴尴尬尬了起来。 “办理出院手续吧,记得把费用交了。”晓丽避免自己躺着也中枪,简单交代几句,就匆匆忙忙离开。 她看不见里面是什么情况,但是那娇滴滴的声音听的她心情极为的不爽。 云飘影嘻嘻一笑,挽着云道华的胳膊撒起娇来。虽然云道华心中藏着什么秘密,但是云飘影宁愿相信那些都是虚有的。 曹格没有回去找苏芳,也没有再过去看她一眼,反而回去自己的房间,打开房门后,迅速关上,深怕李静儿被外面的声音给吵醒。 陈煜撇了撇嘴,虽然嘴上说得好听,但若是真的遇到了奇珍异宝,别说定好了规矩,就算是生死兄弟也不是没有反目的可能。 也不看看对方的身份和修为,估计再来几个他也不会是对方的对手。 “大哥,你确定她是当年的静儿姐姐吗?”艾伦疑惑的神情注视着自家的哥哥。 虽然说这个冤枉钱最后是沈洛祺花的,不过跟蒋蔓枝又没有什么关系。 核裂变的机器装置,启动往往都需要一个大能量率先轰击原子核。 “蚀阴阵已经完成,我和姜玲儿过去守住阵法!”叶清竹缓缓说道。 他们驻足等待着考场的开放,而随着校门的缓缓开启,考生们也是陆续进场。 实在是不甘心自己过得这么的惨,而蒋蔓枝一副从来都没有受到影响的样子。 神帝天龙的手在我们的头上扫过,所有人的伤都瞬间恢复,而且全都得到了成百上千倍的增强。 伴随着人体穴位图出现在研讨会会场的屏幕上,包括了赤井一郎与斯兰团队在内的所有医学专家,都双眼狂瞪,浑身直颤。 叶林溪不再说话,安安静静吃东西。她知道什么时候能惹叶沂南,什么时候就不要惹他。 姬元天静静看着云衡背后的蝎子已经将尾刺随时刺向云衡,突然天空中乌云密布云衡周围形成一道血色漩涡。 再加上,之前在这里上班的时候,听门卫的孙大爷说起过,这个化肥厂以前好像是个什么乱葬岗。 林枫特意把前后两次感悟到的阿瑞斯的五行元素排列演示给陈重。 但是主裁判才不会理睬瓜迪奥拉的抗议,再敢废话,一张红宝石晋升卡送你去VIP区看球。 在陈怡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医院就给汽车厂打电话了,他赶紧过来了。 一些慕名前来的玩家,在购买游戏之后却发现这款游戏,就是这么玩的? 想到此处,玉帝命持国和多闻天王赶紧去接应广目天王,好抓紧时间将此事办妥。 原本觉的顾暖一个出自山野的村姑不配为摄政王妃,此刻却佩服万分,也都肃然起敬,这些话可不是山野村姑所能说出来的。 这个猜测似乎能把前后的事件都解释得通,但对凌逸来说,又未免太戏剧了一点,简直就像是电影里的剧情。 ------------ 27 在汉武朝做神女 然而,杜晓已经肯定那就是妈妈了,那天早上妈妈出去上班穿的什么衣服她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可是今天,如此恐怖的大招祭出后,火灵与冰灵并未用它对郑涉攻击,反而在对方错愕的目光中把湮灭土灵。 “诶……”被他这么一说,所有人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并不由地抽吸冷气,止不住地上下打量一番。 “大人不要这么悲观,虽然天隐村派出的忍者都很强,但他们长袭作战拖不起,我们可以以退为进,用顽强的防守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闻言,一名武士大声道。 所以,他不敢去想,而且,他会什么身为皇帝所该学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唐倾被他闹得气喘吁吁,最后完全没有办法,在床上一躺,随便他撒野了。 难怪,厄族人都是传说中的一根筋,曾经也是西南的一个土司,只不过早就被人吞并灭掉了,而眼前这个莫野大概也就是那个时候沦为孤儿的。 心神一动,一道水柱从地面暴涌而出,最后凝聚成一块巨大的水盾,挡在武内镜的前面。 所以三千人马不带辎重,不带民夫一波波前来雒阳的,只是董卓在玩手段障眼法而已。实际上董卓的军营中,还是只有那三千羌骑而已。 一股股强悍的气息波动而出,虚空仿若下起了密集的剑雨一般,翡翠谷几乎底蕴尽出,无数强者杀意涌动,齐齐飞掠钟家大院抵御“强敌”。 “你我到城外打一架,你若赢了,我便放你走。”冥北凉知道机率不大,但还是说道。 望着众人都拥簇在太子身边巴结的场景,大阿哥的表情更加黑了,一杯接着一杯自顾自地喝着,等到太子到了这一桌,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我们说过了,再过一周拿到工程款,就给你们还钱,你们还想怎么样? 又觉得仿佛万钧重担压在她身上,不仅是她身上,她的全身上下,都像是掉进了深水里。 冥没做声,只静静的看着对方的脸,比起上一次见他,现在的鳄鱼,更显老态,缺了一只眼睛,从额头到下巴,有一条长长的贯穿疤,明明才四十多岁,但头发已经花白。 她大概的扫了一下,无非是一楼的住户被水淹了,要求住进高层的住户家。 按理说他们几人都没交集,应该是不认识的,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嫣潆知道自己被揍得很惨,但着实不知道自己的脸肿得有多严重,抢过镜子一看,顿时被自己吓得差点鬼叫起来。 与此同时,周围的场景突然开始有了变化,树木、雪地、山石乃至天空开始晃动,如同水中景一般,泛起了涟漪,变得模糊了起来。 夏初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从空间又取出一双胶皮手套带上,然后对着黑雾轻轻一抓。 因为夜轻羽被墨夕用青玉骨伞隐身了,高空中,那些仙人的目光,落到了刚刚进阶到神阶的夜世,东方木月,夜风华,离烨等人的身上。 柳香雅依然安静地喝着粥,连头都没有抬,仿佛尘世间的纷纷扰扰都与她无关。 沈一寒手里端着茶杯,这般说话的模样,让他突然像是变得苍老了许多一般。 即便是自信如他,也不敢面对羽化大帝的时候可以百分之百的把握逃走,那太不现实了。 在刘鑫的示意之下,镜头慢慢的推进到几个老球迷的面前,而刘鑫也慢慢的走了过来。 纪龙腾又跨出一步,虚空杀伐之气纵横,凌厉的剑气肆虐,这股气势相比刚才,更强,也更凶猛。 远处,一直没有出手,在哪里驻足观看的古雨柔和忘虚谷,雪龙山之修脸色一个个变得古怪起来,愣愣的看着这一幕。 深吸口气,纪龙腾最终还是选择了出手,血杀再次绽放出光彩,这些血煞蛊虫虽然很多,但也经不起纪龙腾多少剑。 看着画面中夜轻羽的身影,远在千里之外的老尊主等人,更是不禁嘴角抽搐。 李锋的脸上写满了无辜,他真的不是故意的,至于将所有的人带摔倒,那真的就是意想不到的结果了。 “只能说你对我还不够了解,难道你不知道我除了武力强大之外,还有其他的本事吗?”叶晨没有说明。 灾乱年代,原本六大罪土的人口将近有数百亿,可这一次下来,恐怕仅存了一两亿。 赵旭和一个高个子青年刚一交手,就被对方一拳打在脸上,他觉得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起来,这使他感到很愤怒,便急于报复,忙乱中他也捡起半块砖头,狠狠地将半块砖头飞了出去。 唐云听到李谷雨这话抬起了头。“真的吗?”李谷雨坚定的点了点头。 程瀚正睡着,手机响起吵了他的好眠,他开了夜灯一脸的暴戾,谁这么晚敢打电话给他?拿起手机一看,一个看似陌生又不陌生的号码!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个号码不在他的通讯录中,但是他对这个号码却并不陌生。 “什么身体素质?!有时间多锻炼锻炼。怪不得你会一整天下不来床。”方晴奚落了一句就开始开车,她嘴上不饶人,但却默默的将空调的暖风开到了头。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一阵天旋地转,身下的床猛烈的抖动,“吱扭吱扭”的声响突兀的传来。陈素心的大脑随着床铺的摇摆而迷糊了起来,她就感觉自己忽然被抱了起来,一路跌跌撞撞的向外冲去。 仔细端详着木盒里的手骨,他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这根手骨的时候,内心就突然悸动了一下,这种感觉非常奇妙,就好像就是属于自己的东西一般。 ------------ 28 在汉武朝做神女 若馨一边摩挲着他的身体,想要重新温暖他冰冷的体温,咬牙呜咽,将额头和白容相抵。 高澄脸色有些低沉,他没有想到几个月前还并肩杀敌的萧律成,居然就这么栽在了劫匪手中。可惜这就是江湖,真实的江湖。萧律成能骑善射,但学的都是战阵上的功夫,和修炼了武功的江湖人士交手,没有半点的优势。 是的M国,席曦晨打算带King和糖糖回去见外公外婆,她已经离家出走将近四年。 “你父王不过是开玩笑罢了。”弄不懂应宁王为何对孩子说这个,若馨心中暗思片刻,笑着说道。 席曦晨点头,她并不完全只是安慰糖糖,南宫冥并不是装死,而是真的死了,但是也可以说没有死。 不过对于高澄来说,只要能成为庐江太守,拥有属于自己的第一块基业,付出再多的代价也值得。 想要培育出一种有价值有特殊效果的新灵植,并使其存活,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情。 子空间是神秘的第二层也是最重要的一层,具有雷霆的所有继承和测试。那时,风雷王室只有时间打开第一层障碍。 夜间,天色暗淡,高府却灯火通红,将附近照耀的一片透亮,这几天已经有好几拨江湖人士想要深夜潜入高府,打探九阴真经的消息。让高澄烦不胜烦。 清让脸上露出一丝失落之际,华硕挽起她的腰,一跃飞上屋檐,从前都是这样,一起躺着看着星星聊着天。 前者是失败,失败者,没有人会喜欢,成功者嚣张那是有资本,那是自信。柚子无奈,拨打电话不接,这事要和程总说一下,这下柚子有点慌神了。 “啪”的一声响,在旷野之中,显得特别清晰,紧接着,啪啪之声不断响起,并夹杂着更加巨大的砰然之声。 “安总,我们上去说。”说着两人坐上电梯,直接去了傅靳源的办公室,留下两个特助,在那相视一对。 “我不会拿我的婚姻开玩笑,认真的不能在认真了。”说道这个,安沐宸很严肃的跟她探讨。 看着混球的肚皮越来越薄,几乎能看到混球的内脏,看到混球内部隐隐约约有灵气在冲撞乱串,混球灵动的黑眼睛闭得紧紧地,铃铛急得差一点掉下了眼泪。 再说想来他们经纪人也和他们说过了,这个圈子就是这么残酷,想要更好,走的够远就要努力,先磨掉自己身上不该有的东西才能绽放出不一样光芒。 “咦~对了,昊天师兄你一个时辰之前便传讯说到了深渊的入口处,以你御剑飞行的速度,这么一段距离,怕是要不了几分钟的时间就能够穿过了吧。可是你怎么到现在才到来呢?”吴力皱着眉头,表现得很是疑惑。 她现在只祈求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一想到他在车里那样对自己,陆菲菲就委屈的想哭。 旧时代的事情,齐麟不想去多管,他也没有去评判的资格,但是,就目前来说,如果这个王元海真的控制住整个404基地之后,恐怕不会那么轻易地让知道了秘密的自己就那么安然离开。 爷爷冷封对她一向慈爱,此时神情极为严肃,一瞬间将铃铛想要询问母亲和父亲来历的念头堵了回去。 肉粽子有什么稀罕的!明哥儿已经想出门很久了,难得借着过节的由头,他可不会轻易放弃,于是转身奔向老太太,又是撒娇又是耍赖的,让她心窝里忍不住软了下来。 “臣弟不敢当,能做这件事,这是臣弟的荣幸。”燕王连忙起身对洛皇行礼。 “奴才刚才已经看过了,他并没有受伤,只是受了惊吓而已。”侍卫回道。 众人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你是要她在泼一次水的意思吗?他们好希望自己猜错。 这次朱锦堂没有着急,耐下心来,捧住了她的脸,轻啄了一下她红润的嘴唇。 又是一个沙汀客的拥趸,旖景早就发现,子若姑娘对虞沨的狂热崇拜丝毫不减她家六妹。 “你就是舒靖容,我是赵石宏,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和我说的,如果你现在立刻给我道歉的话,或许我还会让你好过一点。”赵石宏桀骜的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为何不干脆将振兴的真实身份和盘托出?有一点我很奇怪,你为啥好像比较信任乔安国?”大丫有啥问啥,没有想太多。 “王爷,不好了”,随行的侍从急匆匆地从外面奔进来,“平凹城今日凌晨被楚仪军队突袭了,现在整个平凹城都落入了楚仪军队手里”。 屋子外边的日影一点点的挪动着,那雕‘花’窗在地上的投影也慢慢的越来越靠近墙角边缘,最后终于成了黑乎乎的一团,贴在了墙角线上边。 不是他不对司马幽月有什么意见,而是他们没有那么多人来保护少主,他不得不为少主的安全着想。 没人应声,谁都觉得这事儿发生的渗叨,而且那老太太也太怪了!多余的话一个字儿都不说,就是喊人的名字,我甚至能想到,要是那个男人在的话这老太太忽然进来都能给他喊蒙圈了。 今天的中饭洪玉也被叫上一起吃,洪玉心也大,反正你是老爷,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等朱厚炜懂筷子了,他也一声不吭地开吃。人虽然瘦,但吃的真心不少。 “点数虽然可爱,但是,得有命享受才是。”看过卷轴后,叶莹貌似很冷淡。 轰的一下,会议室内气氛炸开,刚才还叫嚣的郭空乘三人立时怂了。 ------------ 29 在汉武朝做神女 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唤。没什么声息,才是最可怕的。 桥本奈奈未也就放下心来,决定在家住一晚之后,明天返回东京。 一百多只猫猫狗狗,说起来可能觉得也就那样,可是当这些家伙排成一队浩浩荡荡的从眼前经过的时候,那感觉竟然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威武气势。 当场就见到一道道龙纹闪过,最后凝聚成一条神龙,直接轰入了男子的体内,那名男子的身体顿时就凹陷了进去,接着仿佛被撕裂了一个黑洞一般,整个身体眨眼之间就被吞噬的干干净净,彻底的消散于这个世界之上。 “学你的,买之前先验货,不然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物超所值。”陈逸的手在她柳腰上游走。 初中的物理还没有完全丢掉,知道声音在固体当中传播的速度和效果要比气体当中好得多。 两人虽然都控制着力道,张三还是挨了几拳,乐和也好不到哪去,但是两人打的都很开心,乐和在众人之中武功算是垫底了,所以跟人对战要么是被虐,要么是大家指导,很少有机会这样同级对战。 还记得曾经火爆一时的QQ农场吗?那是个从未接触过游戏的大叔大妈,都会定好闹钟半夜起来偷菜的疯狂时代。 对于大汉军队来说,城墙只是一种摆设,一天的时间炸毁城墙,攻下城墙,逐次包围层层推进,军队在执行这张三的命令,此战不放过一个非汉人。 “明白。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保证以后黑狼帮再也不会找朋友你的麻烦。”高安鹏郑重承诺道,知道了李有钱的靠山是林沐苒以后,高安鹏完全断绝了报复的打算,那样做只不过是自讨苦吃罢了。 李浩说完推开门直接走了出去,自己可受不了这王晓敏的漂亮的炮弹一般的攻势。说不准下一刻自己就会饿虎朴实一般的上前把王晓敏给法办,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还是赶紧的离开为妙。 倒是李凝,身后还有许多退后的余地。一双碎石掌使得极为灵动,虎虎生风。他越耍越为顺手,竟将那使剑的人逼得不能上前。 我疑惑的接过像章,里面是一张黑白照片,是玫瑰城堡的正面照,宏伟霸气的城堡立在空阔的半山腰上,平添许多凄凉。 炼体士修真者的第二阶唤作‘御气’,能驾驭自家体内真气吞吐,能御动体内真气随心所欲。 他的泪水没有激起他的同情,而是更让他愤怒,她每次总能轻易打动他,让他举手投降,唤起心底的柔情,可是现在他不了,如果她的身体背叛了他,她的心背叛了他,那他凭什么还因为她的泪水而给予她同情和安慰? “这算什么……难道是传说中的用肉体来换取灵魂自由?”某某囧囧道。 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我只是远远地看着那扇门,门里面是沙曼,我很想进去看看她,但是门口守卫戒备的眼神告诉我,理拉德并不希望我看到里面的景象。 他伸出了粉红的舌,暧昧地在唇畔舔了舔,像是一只馋涎欲滴的猫见了鲜鱼一般,她禁不住扑了上去,舌与舌交缠,狂热得扭曲的身体与童瀚鹏纠缠在了一起。 我终于知道了,在莫名其妙的喜欢上艳丽的红玫瑰之前,我最喜欢的就是那种紫色牵牛花,淡淡的粉紫色也是我最喜欢的颜色。 何夕想都没想,直接将上次击杀魔鬼煞多恩的光辉事件奖励宝箱给打开。 程家的门紧闭着,程意推开门,瞧见里面的情景顿时愣在门口,仿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抬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闻言,秦天不敢多做停留,第一时间施展天赋异能-身化虚无,随后以雷源力包裹狻猊也跟着虚化遁入虚空。 一拳挥出,下一刻,夏恒州抱着拳头上蹿下跳,又是一阵鬼哭狼嚎。 “回陛下,俱已妥当,今日一早便可以运往前线。”兵部侍郎出列跪下道。 这一说可不得了,松赞干布听了眼睛一亮,而李世民就差哭晕在茅房。 一式攻伐,瞬息罢了,那稍纵即逝的刹那秦天眯着眸子,仗剑劈出,捕捉到了机会。 此时,陆清漪也将菜洗好,见温姑在洗锅,又瞧了眼自己洗好的菜,脑中突然有个想法。 此时穆凡和周岚的大战正处在白热化的阶段,穆凡涅槃境巅峰的战力爆发,周身剑气纵横,以无敌之姿朝着周岚压迫而去。 红衣出现,她身旁环绕的血雾随之减少,然后消失,全部附在红衣之上,由此可见,这定然是一件不菲的衣服。 约摸爬了有一刻钟,李昂发现拳劲并没有估算好,还差了一块岩壁没打穿后,索性捻出火凤金羽,幻化为灵能长矛后,一通捣鼓,就把剩下的障碍清扫干净。 ------------ 30 在汉武朝做神女 他们要是听了后奶奶的指挥喊了“妈妈”,那后奶奶不就得意了吗? 景钰看着忙前忙后的商俪媛,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可是又不忍出声打断,他害怕这样关心他的商俪媛,只是梦中的商俪媛,他只想多享受片刻这样的时光。 方源离开罗德上将的办公室之后,路过陈星杰的训练室,在窗外站了一会儿,看他在里面训练极光双刀。 众人又是一惊,商俪媛的话一句比一句严重,所有人都拿不准商俪媛到底想要做什么。 巧合的是,请到的编剧和导演都是有野心的,看过剧本后就豪情壮志了,竟是不顾保密协议就迫不及待地和恩师张大导演在电话里谈论了起来。 被靳青怼了的707暗自松了口气,还好,看来宿主已经恢复了。 他们所忌惮的寄居兽却躺在厨房的地板上,看似已经没有了意识,然而鼻血还在流着。 血雾弥漫,李启脸色凝重,因为他发现槐夫人身上那股诡异气劲越来越可怕,虽然她极力压制自身,但终究还是带有一丝吞噬欲望的诡异魅惑。 如果没有叶鲲,他现在怕不是早已死在什么地方了,怎么可能会混的这么如鱼得水。 反正判官有令,这锁魂链他就是不要了,地府那边也交代的过去。 “怎么样?怎么样?哥哥我唱歌好听不?”刘天浩现在已经是一时不显摆就会死的节奏了。 显然,这就是凡间祭祀诞生的香火之力,又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形成了一堆纸钱。 并且其内灵气充裕异常,哪怕是不通修行的普通人,居住在此都可以长命百岁无病无灾。 “再禀告殿下,中山王府业已修葺一新,请殿下移驾王府居住!”李扬又是说道。 当然,此类岛屿基本都为没人居住的岛屿,除了可能提供些淡水,及大自然赐予的天然食物。 这半月多里,那道天幕之上的墨痕也变大了许多,似要将整个天空彻底割裂开来,距离灭世只劫难,已时日无多。 她是最早跟在赵显身边的第一批人,这些年来一步步看着自家王爷步步生莲,心中自然是别有一番味道的,每日面对赵显这么优秀的男子,阿秀自然看不上别的男人。 刘天浩也不管许褚、典韦在不在院子里,就是怕漏了他们,故而随口一喊,却没想到刚刚喊完,大门里面瞬间就是跑出一帮人来,不是许褚、典韦等人是谁? “那照前辈看,凌叔叔还有多久的寿元?”龙行抬起头再次问道。 刘德看着颇为荒凉的四周,叹息一声,从宝山出来,没有看到一丝人烟,刘德知道当初林胡攻破乐阳城后,几乎将这片土地付之一炬,百姓十不存一,将近两年的时间都没能让这里恢复过来。 他是峰主弟子这件事在山门上算不得什么秘密。但仅限于山门而已,在外面,知道这件事的人就不多了。 泽英狠狠的甩开了泽兰,向迎春的院子走去。泽兰望着兄长的背影,呆了呆,低低的抽泣起来。 洪仁海虽曾上过木兰山两回,但头一回时间已过去颇长,有五六年,逗留时间还极短,后一回随胡定中等人在山上呆了数天,邱玉莲并没露面,二人并没见面,因此与洪仁海及胡定中已相互不认识。 宋明庭离开之后,心相世界开始崩塌,关山越只觉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然回到了现实中。 电子屏幕上,三十六颗死星悬浮在蓝星四周,在蓝星表面,可以清晰见到七个光点。每个光点色泽迥异,代表不同目标。 重组之后的能量没有再度对牧天的身体发动攻击,而是融入他的骨肉血脉之中,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这怎么可能,银河系的星图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星图上?”秦风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心中想到了某种可能,秦风的整个心几乎都要揪了起来。 只能说大门派果然有大门派的好处,也无怪乎人人都争着抢着要加入大门派。 姨老太爷完全被咽得一句话没有了,只剩下铁青着一张脸,脸上青筋暴现。 迎春的心在滴血,她从没想到过自己的亲信丫头中,有人会对自己生了异心。 李源十分开心,得到两颗黑暗鲲鹏眼珠不说,在零学园的排名已提升到第十六位。另外顺嘴问了一句,得知拥有真天册的那六名零学园老学长都不简单,哪怕是他们留下的替身机甲以投影方式助战,都不能以常理测度。 农家,在诸子百家中是一个很特殊的流派。农家,大多数学究都是注重理论。对当权者发出建议让当权者重视农桑,与民生息。 “子婴,我没想到你要付出那么多!”贺若梅终于忍耐不住,伏在丈夫的肩膀上痛哭失声。垄右秦家将为此蒙羞!可自己做了什么伤害了他人的事情。 ------------ 31 霸王票100+、抽奖失败加更 成名如此之早,又如此功勋显赫,哪怕是在两千年之后,史书上也还留有对他平生的记述,这样一个人对后世而言,从生到死原该没有任何隐秘。 可在后世史学家眼中,他身上又始终笼罩着一个最大的谜团。 两千年之后,举世皆知,大将军卫青性情和柔,和柔到史书中甚至记载他“谄上”,便至于此。 史海沉钧,皓首穷经,一年一年又一年过去,却始终没人能弄明白,怎么一个性情和柔的马奴,在走上战场之后,他就成了席卷漠北的烈火? 两千年以后,这是未解之谜。 可在两千年之前,任何一个见过此时卫青的眼睛的人,都会立刻得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性情和柔,他沉默内敛,可他不是众人揣测中的水,他是一坛酒。 刘彻是那种心脏里埋藏着矿脉的皇帝,他的火烧起来,要么烧遍天下,要么就烧死自己。 现在他带着卫青来看红薯,他与卫青分享自己的火。 于是卫青和他一起燃烧。 酒在靠近火的时候,是会燃烧的! 可就算是在燃烧的时候,他也不改沉静本色,沉默如旧,内敛也如旧,只有那双眼睛,流淌着光和热的眼睛,一直看着刘彻。 对着这样明亮的眼神,刘彻说,“仲卿你说得对,这是军队,我们的军队!” 他的声音兴奋又雀跃,说着他忽然站起来,跑着去拿来酒壶和酒杯,他与卫青席地对坐,中间摆着一小堆红薯,又摆上了酒,四周很多很多泥土,他们就这样简陋地对坐饮酒。 “匈奴算什么,有了红薯,我要更多、更多、更多!”刘彻张开手,像是在向天下张开手。 他好像很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他用力地挥舞了一下手臂,斩钉截铁地说,“终有一日,使天下不知蛮夷,只知大汉!” 卫青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刘彻问他,“仲卿以为,什么是蛮夷?” 这时卫青在倒酒,先给刘彻倒酒,然后再给自己倒酒。听到这句问话时,他正执起酒杯。刘彻问完这句话,也正执起酒杯。 就在此刻,执杯相对,年轻人的手指扣在青铜的酒器上,古老的、两千年前的酒器,林久从前只在博物馆和电视剧中看到这样的酒具,青铜的酒樽,有夔龙和饕餮的纹路。 这个时代制作酒具的匠人叫做“梓人”,他们掌握的技艺从商朝流传到周朝再流传到秦朝和如今的王朝。他们制作的酒具曾持握在商王、周天子、秦皇手上,现如今又持握在汉武王朝的两个年轻人手上。 两千年的光阴便从这酒具的图案中扑面而来,两千年前的卫青平静地说,“陛下心中早有决断。” 刘彻笑了起来,起先是微笑,后来那笑容越来越放大,最后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 卫青也笑,这是林久在他走进来之后第一次看见他笑,他其实是个很英俊的年轻人,放在时下的审美观下,或许显得过于苍白消瘦。 但他还年轻,脱离马奴的身份不久,他还会再吃很多饭,喝很多酒,吃很多肉。他会长大,会变得健壮。 健壮到主宰汉武一朝的战场。 而现在他和刘彻一同执起酒杯,他们对视着,忽然同时开口,默契地,异口同声地说,“我大汉之外,俱是蛮夷!” 然后他们同时大笑起来,伸手拍着彼此的肩膀,年轻的面孔,放出燃烧一般热烈的光彩。 像是在向未来五十年,许下一个关于天下的誓言。 此时是建元四年,剑未磨砺酒未凉,汉武一朝的宏图霸业尚未拉开序幕,将来要上马北狩的将军和名传千古的君主都还是年轻人。 他们在汉宫秋天的宫殿中持杯相笑,杯子碰撞在一起,敬这一场君臣相得,天下在望。 此情此景,应当被收入画卷中,待多年以后功成名就,打开画卷,还能在泛黄的绢帛上,看到彼此年轻时的笑脸。 “恰当时我与汝俱少年。” 恰当时,刘彻与卫青,俱是少年。 而在这个时候,林久依然坐在窗台上,从大开的窗棂中,眺望无垠的天幕。 太阳几乎已经完全沉下去了,天色黯淡,雁过长空,发出拉长的叫声,树的影子落在宫室前的台阶下,在宫室的四周,散落着星星点点蜡烛燃烧时的火光。 夜深汉宫传蜡烛,青烟散入五侯家。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 系统屏息静气,不敢出声。 汉家宫阙辉煌壮丽,但这辉煌壮丽只在白日。入夜之后光线黯淡,重重宫殿的剪影仿佛夜幕中的重重鬼影。 偌大未央宫中,缺失人气,就容易显得落寞。 这好像也没什么,因为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可,可偏偏今夜是不一样的。 今夜是这样的热闹,刘彻与卫青举杯相饮时,就连系统都要被弥漫在两人之间的热情所感染。 然而这一切都跟林久没有关系,红薯跟她没关系,汉武一朝的宏图霸业跟她也没关系。 那边刘彻和卫青举杯谈笑,憧憬将要到来的大业,少年人的光彩,照得系统几乎睁不开眼。 这边林久远远地坐在窗台上,睁着空茫的双眼,像个游离在此世之外的孤魂野鬼。 她原本也就是游离在此世之外的孤魂野鬼。 系统挑选宿主时,第一个条件就是【死亡之后】。 林久的时代在两千年之后,可就算是在她的时代,她也早已经死掉了。死掉的人是没办法再回去的,从今往后唯有流浪在时空之间,无有来处,无有归处,大梦一场,两手空空。 系统忽然感到一股刻骨的凄怆,他看着林久侧着脸看向窗外的样子,那一枚流浪过亿万位面的机械心脏忽然就软乎乎了。 他温和地对林久说,“没关系,我陪着你。” 他想安慰林久,刘彻有卫青,你也有我。他和林久本就应该是最亲近的关系,他决定从今往后都要对林久好一点。 但林久没有对他的话做出回应。 系统更心疼了,想林久一定是难过得说不出话,或许是在今天她才意识到来到这个两千年前的时代意味着什么吧?毕竟也只是个小女孩的年纪呢。 “摸摸头,要抱一下吗?”系统更温和地说。 他记得商城里有个很特别的道具,他决定用自己偷偷攒下的私房钱购买这份道具,让自己短暂地变成一只抱抱熊,给林久一个温暖的抱抱。 这一回林久终于有了回应,她说,“啊?” 说这话时,她慢慢转过头。 先前她一直侧着脸望向窗外,系统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看见她斜戴在额头上的苍红色的面具,在脸颊上投落着落寞的阴影。 在系统的脑补中,此时林久的表情一定是怅然若失。 然而,然而此时林久转过脸,系统骇然看见,她根本就没有怅然若失,她脸上一丝悲伤的痕迹都没有,她在笑啊,牙齿森然。 那个笑容……系统在看到那个笑容的一瞬间,设身处地地领悟到了当时林久假扮出“食人”的性情而威胁刘彻时,刘彻正面这个所谓的神女的压力。 就在这一瞬间,系统只觉得自己的内核都一片空白了。恍恍惚惚间,他想,林久吃人是真的吧,而且不止是吃人吧,她是不是也吃系统? 然后系统意识到一个问题,他意识到他从一开始就想错了。 谁说汉武一朝的宏图霸业与林久无关?能说得出“登临神座,天子跪我”这种话的人,怎么能认为她对天下没有兴趣? 是做天下的神女,还是做汉室一朝的神女,这还用得着选吗? 在刘彻说出“使天下不知蛮夷,只知大汉”这句话时,她磨牙吮血,露出比刘彻更狰狞更凶猛的笑容。 系统面无表情地收回了准备购买道具的手,戴上自己的痛苦面具。 但林久显然并不愿意放过他,“系统。” 系统不说话,系统觉得自己需要一个抱抱。 紧接着,他就听林久继续说,“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但是我想到了一件事。” 系统呼吸急促起来,心说你想到的那能是好事吗? “今天真好。”林久说,好像只是单纯地感慨。 系统略微放下警惕心,感慨道,“就是,今天多好啊,刘彻和卫青多好啊。” 林久话锋一转,“这么好的一天,就应该打出一个新成就。” “……”系统惊天动地地咳嗽了起来。 他想拦住林久,艰难地在咳嗽间隙里挤出声音,“对刘彻好点吧,气氛这么好,你不要过去啊咳咳咳咳!” 然而林久已经从窗台上跳了下去。 系统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另一端,清凉殿中这一场小小的酒局已经接近了尾声。 刘彻和卫青在今天喝酒,只是因为此情此景当佐酒以对,而不是因为嗜酒,是以喝完了一壶酒之后,两人就都放下了酒杯。 卫青将欲请辞,刘彻将欲开口,就在这个将欲之间。 两个人的表情同时有了细微的变化,他们同时站了起来,放下酒杯,手忙脚乱。 然后刘彻看向卫青,卫青愣了一下,很快低下头。 低头时,他看见黑红两色的裙裾,一时间仿佛时光回溯,他又回到了踏入清凉殿的第一步。 皇帝叫他来清凉殿,他猜到了是要和他分享什么东西,起先他不清楚皇帝要分享的是什么,但无疑不会是神女。 所以他在看见神女的脸之前就低下了头。 不该看。 他低下头,却看见神女的腿,风拂动她的衣裾,露出雪白的小腿。 先前她坐在窗台上,卫青只看见她的小腿细而雪白,现如今她缓缓走来,走动时的姿态让人想起一朵缓慢绽放的花,红黑两色的花瓣,雪白的花蕊。 冕服的衣角一曳而过,皇帝迎上了神女。 这是卫青第一次听见神女说话,声如珠玉,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纯稚,她向皇帝说,“你未佩剑。” 刘彻愣住了。 神女怎么忽然想起来问他佩剑的事情,诚然依礼制天子当服剑,但那是在最郑重的场合才会穿出来的礼服,现今他在寝宫中,当然不会穿戴全副礼服,神女是在责怪他,怪他在神女面前衣冠不整吗? 系统说,“我真的好同情刘彻。” 林久说,“我今天必然把这个【天子之怒】的成就打出来。” 其实有很多人都谈及神女。卫青低着头想。 就连他自己也不例外,说一点都没想过神女的样子,那是在骗自己。 而他比那些人更幸运一些的是,他真的见过神女。 就在方才,皇帝说起红薯时,他下意识地往神女的方向看了一眼,这完全是本能,与他个人意志无关。 就是那短暂的一眼,他看见神女的影子,远离尘世。 那时他以为神女性情冷漠孤僻,因为神女一直不曾理会他们。 但其实不是的,在神女走过来之后,卫青才意识到,神女不是冷漠,也不是孤僻,神女只是随心所欲。 然后卫青听见神女的第二句话,依然是向皇帝说,“去佩剑。” 卫青抬头看了刘彻一眼,正对上刘彻也看向他的眼神,两个人眼睛里有一样的茫然,然后同时往一个方向走。 卫青找到天子的佩剑,刘彻整理衣冠,张开手臂,示意卫青帮他佩剑。 但这时,神女的声音又传来,这是她的第三句话,说,“拔剑。” 刘彻茫然地看向神女,又茫然地看向卫青。 卫青……卫青收回要为刘彻佩剑的手,后退一步,双手捧起天子的佩剑。 系统惨不忍睹地捂住眼,就在这种奇奇怪怪地的气氛中,“锵——”金铁摩擦声如龙吟般响彻清凉殿,倘若不看刘彻拔剑时茫然的神色,这声音其实还是很有威势的。 “恭喜你打出常规成就:【天子之怒】,汉武帝刘彻于年少之际为你拔剑。”系统的提示音多少有点虚弱。 常规成就【天子之怒】的备注是【为君拔剑】。现在刘彻为林久拔剑,【天子之怒】顺理成章就被打出来了。 系统说,“虽然但是,我总觉得此拔剑非彼拔剑,此剑非彼剑。” 林久问他,“成就打出来了吗?还是刘彻的心动值你不满意?” 系统哑口无言,呆了一会儿,“可是,拔剑出来了,然后呢?你再让刘彻把剑收回去吗?那也太神经病了吧!” “浪费资源是可耻的,当然要趁机打出另外一个成就。”林久淡定地说。 系统眼前一黑。 刘彻举着剑,卫青捧着剑鞘,两个人都有点茫然,茫然地看着神女指了指他们挖出来的那一堆红薯,然后吐出一个字,“削。” 刘彻瞪大了眼睛。 刘彻瞪圆了眼睛! 系统不可思议地叫起来,“你让刘彻给你削红薯,这给让刘彻杀他亲儿子有什么区别?” 那可是红薯,刘彻每日每夜种出来的,亩产千斤,寄予厚望的红薯! “我又没让他削完,削一个而已啊。”林久说。 因为儿子很多,所以就可以杀掉一个吗?系统很想这样问,但他还是闭上了嘴。 此时此刻,气氛沉凝,刘彻举着剑走过来。 系统觉得如果换成自己上,这剑对准的决不会是红薯,而是林久。但刘彻的表情已经镇定了下来,他下定决心就不再动摇,很快走到红薯堆前,示意卫青挑一个红薯递给他。 卫青默默地挑出来一个最小的,刘彻悄悄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然后,啊然后,系统就恍惚地看着刘彻举着天子剑削红薯。他剑术真的很好,红薯皮片片飞落,宛如秋风中的落叶翩翩。 “……救命。”系统说,“恭喜你打出常规成就:【痛彻心扉】,汉武帝刘彻于少年之际,因你而痛彻心扉。” 这一声救命,他是替刘彻喊的。 虽然这个痛彻心扉和系统想要的痛彻心扉不大一样,但这一刻,系统还是觉得,太痛了,对于刘彻来说,这何止痛彻心扉,简直痛哭流涕的心都要有了吧。 “那这个红薯你要怎么处理?”系统问。 “浪费资源是可耻的——” “求你了,别说了,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我受不了这个。”系统痛苦地打断了林久的话。 最后这只红薯被刘彻切成片,和卫青两个人一起分着吃掉了。 “为什么这三个字我已经说烦了,但我还是想问一句,为什么。”系统呆滞地说。 林久说,“我只是觉得,应该让卫青和刘彻,吃掉大汉土地上长出来的第一只红薯。” 系统在这一刻感到恍然,仿佛又回到了当初林久把旅行青蛙给刘邦时的场景。 这时,刘彻忽然抬起眼睛看向林久,他问林久,“在您心里,第一只红薯应该由我吃掉,是吗?” 系统瞬间震惊住了,虽然刘彻自动忽略掉了卫青,然而,这世界上竟然有人能和林久的脑回路接驳? 林久没有说话,在刘彻把红薯切成片之后,她转身就走了,仿佛对接下来的一切,又恢复成了不在意的模样。 刘彻在她身后说,“我明白了。” 系统提示音在这时响起,“恭喜你打出特殊成就:【感极而悲】。” 这次这个成就没有任何解说,林久和刘彻也都没有再多说任何话。 卫青看了刘彻一眼,然后他突然沉默了。 宫外其实有谣言,说天子是神女的入幕之宾,神女和天子是情人关系,之类的。 但他亲眼所见,这应当不是真的。 ……神女和天子之间,莫名的,有一种母子那样的温情。 吃完这只红薯之后,卫青请辞而去。 他走的时候林久望着他的背影,宫室之外有侍女向他行礼,为他提灯照路,他也向侍女回礼,惊得侍女手中的灯火都有片刻的晃动。 方才在眼睛里燃烧起来的火、热烈如火的少年意气,全部都像是幻觉那样从他身上消失了,那种无与伦比的沉静又回到了他身上。 现如今他应该还不到二十岁吧,未及弱冠,他亲姐姐在皇帝的后宫中盛眷日隆,他如此年轻却又身居要职,是当今天子的宠臣,可伴驾君前,直入宫禁,却还不忘向一个提灯的女奴还礼。 叫人想说他恃宠而骄,都找不出端倪。 何等的谦卑,何等的温和,何等的天衣无缝。为人处世,简直谨慎周密到令人觉得恐怖。 这就是卫青。 林久静默地看着他的背影,看了很久,一直到卫青的背影消失在重叠的宫墙之后,然后又过了很久,林久方才转开视线,转过脸,看向宫室中的刘彻。 此时还没有蒸馏酒的技术,酒味很淡,度数也低,这样的酒难以醉人,今晚的一壶酒,刘彻和卫青两个人分着喝,更只能称得上小酌,微醺。 微醺之后最适合睡觉,躺在柔软的床铺中,回想着今日挖出来的红薯、说出去的豪言,憧憬着终将到来的辉煌时刻,陷入一场好梦。这实在是天底下最美好最自在的事情了吧。 可刘彻没有睡。 清凉殿中静悄悄,乍然映入眼帘的是一点灯火,然后才是刘彻。 他站在桌案边,手持一盏宫灯。 桌案上铺展开的是一张羊皮地图。 他就这样,在汉宫的深夜中,挑着一盏灯,静默地看着铺展在桌案上的一张羊皮地图,侧脸年轻而沉静。 在两千年之后,提及汉武一朝,想到的往往是帝王拔剑,是宏图霸业。 汉武帝刘彻一世雄主,北击匈奴,铸就万世不朽的威名。 可是两千年之后,风云流散。没有人会记录历史中这样一个短暂的片段,更没有人会见证历史中这样一个短暂的片段,于是也就没有人会知道—— 那些惊雷烈火般凶猛的决策,往往诞生在最枯燥最乏味的思索之中。万世传颂的北击匈奴,也是在一个又一个静夜中,煎熬出来的成就。 建元四年,深秋时。 汉家宫阙,少年刘彻,醉里挑灯,烛照宏图。 汉武帝刘彻这一生,万丈光芒之下,却仿佛从未得到过任何温情。 在他登上皇位之后,封他的亲姐姐平阳为长公主。 他去姐姐府中宴饮,平阳长公主向他敬献美人,可又不只是敬献美人。 他姑母馆陶大长公主,因为把女儿嫁给他做皇后,从而揽获了惊人的权势。平阳长公主此举正是效仿馆陶大长公主,要在亲弟弟身边送上自己挑选的女人,从而从亲弟弟身上取得权势。 祖母、母亲、姑姑、姐妹、妻子,刘彻这一生,得到的所有真心都掺杂假意,所有温情都埋藏着阴谋。 他对此的态度是全盘接纳。 他拒绝平阳长公主特意举荐给他的美人,最终却还是在平阳长公主府中,选择了身为讴者的卫子夫。 他在手中汇聚起全部能汇聚的力量和盟友,就像是慢慢勾勒出一只无形的握着剑的手,总有一天他要拔出这把惊天动地的剑,而在此之前—— 他不在意任何人趴在他身上吸取权势的血液,不介意任何人在他面前露出贪婪的面孔。 再或者说他在意,他只是能忍耐。 他从来知道自己真正要做的事情是什么,目标一旦确立就再不更改,为此可以忍耐全部全部所有所有。 阴谋不能迷惑他的视线,怨恨也不能迷惑他的视线,任何东西都不能迷惑他的视线,那是虎视天下的视线,简直坚定得叫人觉得不可理喻。 林久想起他和卫青谈笑时,他张开双手,像是在向天下伸出手。 年轻人狂妄的谈笑和宫灯下凝望羊皮地图的侧脸,注定要踩着满地阴谋向天下伸出的手。 ——于此时此地,汉家宫阙,少年刘彻,醉里挑灯,烛照宏图。 ——于此时此地,汉家宫阙,少年刘彻,他的【感极而悲】,也不是假的。 系统的声音在这时响起,“主线任务三已触发,【使汉武帝对你产生喜爱之情】。”:,, ------------ 32 补昨天更新(二合一) 吃掉一个红薯这件事情,听起来好像很严重,但实则也不算什么。 因为红薯这种生物可以扦插繁殖,红薯秧藤又是出了名的疯涨,所以哪怕少掉一个用来育苗的红薯,对于推广红薯种植来说,也不会造成阻碍。 刘彻的动作很快,这个冬天林久没跟他抢温室殿,但他也没住在温室殿,入住温室殿的新宠是红薯。 温室殿里所有东西都被搬了出来,一口一口栽种着红薯的大缸被挪了进去。在这个漫长的冬天里,红薯将会在温室殿中繁衍生长。等到来年开春,就可以得到很多用来扦插种植的红薯秧藤。 改变农作物的种类,这是能动摇国本的大事。 在这件事情上,刘彻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急迫。如此鲜明的激进风格,显然与窦太皇太后倡导的无为而治不相符合。 一切反常皆有因由,刘彻反常的因由就在窦太皇太后身上。 自从上次在堤坝上见到窦太皇太后,她身上腐朽的气息就已经遮挡不住。大限将至,窦太皇太后的时间不多了。 刘彻表现出来的,事实上并非是急迫,他只是开始按照自己的节奏做事,开始为即将到来的,属于他的时代做准备。 系统在跟林久讲解任务相关的信息。 “因为汉武帝刘彻的好感度已经刷到了一个临界点,所以系统面板开启了一个新功能。” “以后你可以自己选择是否结算任务,而不用等系统自动结算。” “换句话说就是,现在系统发布的所有任务,在发布的同时,其实就已经可以宣告完成了,无非就是完成度的区别。” 系统心情复杂地说,“你完成任务的姿势虽然奇特,但意外地很能刷刘彻的好感度。” “这么棒?”林久有点吃惊,“这岂不是躺赢?” “是啊,”系统说,“在我经历过的一万零一个宿主里面,你是唯一一个达到这个高度的。所以你现在要申请任务结算吗?” “当然不。”林久说,“我们高级玩家追求最高完成度,任务评价我只要ssr。” “哎。”系统说,“这口气我是替刘彻叹的。” 林久要最高完成度,这难道是在折磨她自己吗?这纯粹是在迫害刘彻啊。 系统整理了一下心情,“你要兑换新衣服吗?” 一起工作了这么久,他大概也了解了林久的习惯,林久手上有很多【成就】可以用来兑换新衣服,但林久永远只在发布新任务的时候兑换衣服。 “新衣服?不用啊。”林久说,“之前的衣服还没用完。” “啊?还有什么衣服没用,我为什么没印象?”系统疑惑。 林久没回答系统的疑问,她直接点下了【一键换装】按钮。 刘彻再去往清凉殿,见到的就是穿着【工程师套装】的,蓝裙黄杉的神女。 【工程师套装】是深蓝色牛仔筒裙,搭配明黄色短衬衫,和神女先前那些繁琐华美的衣裳形制大不相同。 刘彻只在那个暴雨夜见过神女穿起这套衣裳,那时他猜测这大约是哪位古圣王敬献给神女的衣物。哪位古圣王有过改衣制的功绩,是夏禹还是商汤? 或许他也该向神女进献些曲裾、深衣和襦裙? 刘彻脑海中转着这样的念头。 神女抬起手,明黄色的外披扬起来,轻薄柔软得像一场明黄色的春风。 刘彻顺着神女的手,看向角落里一堆灰色的土,听见神女说,“此物名为水泥,可一夜起楼台。” 此物名为水泥,可一夜—— 一夜起楼台? 刘彻反应了一会儿,然后他的眼睛瞬间就瞪圆了。 “……原来如此,”系统说,“刘彻最喜欢建造奇观,一夜起楼台,他当然感兴趣了。” 说完系统自觉理解了林久的思路,转向林久隐晦地求夸夸,“我发现我开始有点理解刘彻了,是不是?” 林久恨铁不成钢地说,“我上课的时候你能不能稍微认真听讲一下,这是奇观不奇观的事情吗?” “这不是吗?”系统呆呆的。 “刘彻现在最关注的事情是什么,不要说红薯,往根源上看。”林久提示道。 系统终于明白过来,“是匈奴,刘彻现在最关注匈奴,再过一段时间他就要向匈奴出兵,匈奴的骑兵很厉害。” 然后系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匈奴,骑兵,水泥,卧槽,长城!” “就是这样。”林久赞许地点了点头。 系统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耸立在匈奴与大汉交界处……钢筋混凝土的长城? 他的眼睛顿时也瞪圆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系统最后憋出来一句,“申请任务结算吧,你看刘彻的表情,这次的完成度稳ssr了。” “还不够,再等等。”林久拒绝了系统的提议。 这一等,就等到了建元六年,深秋的一个夜晚,彗星划过天幕。 第二天,就传来了窦太皇太后病重的消息。 “窦太皇太后,快了吧?”系统问林久。 “嗯。”林久点头肯定了他的问话。 系统怅然一叹,“我之前没有在哪个世界停留这么多年过,这是第一次。刘彻、窦太皇太后、卫青、窦婴,现在再提起这些人,竟然像是在提起我认识的人一样了。” 林久没有说话,她身为神女,地位绝高,却不怎么理事,汉宫的生死丧葬,她都不关心也不关注,窦太皇太后快死了不错,可这跟她也没有关系。 只是刘彻益发地忙,来清凉殿的时间,肉眼可见地少了。 系统原本也要以为这件事情林久不会参与进去了,但深秋的一个正午,刘彻忽然前来清凉殿,向林久说,窦太皇太后欲求见神女。 他措辞恭谨乃至恭敬,说窦太皇太后原本想要亲自前来拜见神女,可实在是病体沉疴,难以为行,求神女不吝移驾,往长乐宫一见。 他这样的言辞,无疑表明窦太皇太后的态度,这样的恭敬,除却有所求之外,再没有其他的解释。 系统紧张地屏住了呼吸,他其实很希望林久能去见窦太皇太后,但他更明白,以林久的性格,真的不一定愿意去见窦太皇太后。 毕竟,她对窦太皇太后有用,窦太皇太后对她却已经没有用了。 然而,出乎系统意料的是,林久轻描淡写就答应了下来。 窦太皇太后那边的情况似乎真的不容乐观,在她答应下来之后,刘彻没有任何耽搁,当即就带她往长乐宫。 尚未入冬,长乐宫中却已经点上了火盆,烘暖的热气里夹杂着腥苦的药味,和点了熏香也盖不住的腐朽气息,简直使人疑心自己踏入的是一座坟墓,而不是一座宫殿。 宫室之中,跪满了人,男人女人,老人孩子,汉武一朝有名有姓的窦家人几乎都跪在这里,汇聚一堂,却不闻声息。 气氛压抑得像是要凝固住了。 刘彻犹豫了一下,似乎想拉林久的衣袖,但终于没有伸出手,只是微微躬身,做出一个引路的手势。 他们就往宫室深处走,一路走过跪得整整齐齐的窦家人。 层层帷幕之后,巨大的床榻上,躺着窦太皇太后。 先前堤坝上的一见,她的头发全白了,却还梳理得整整齐齐,脸上虽然有皱纹,但眉宇之间也还有光彩。 可如今再见,她那头白发几乎已经掉光了,稀稀落落不剩下几根,脸上重重叠叠都是皱纹,皮肉松弛地搭在骨头上,脸色呈现出一种可怕的灰黄色,倘若不是还有呼吸,几乎就要被认成是一具死尸。 馆陶大长公主坐在她床边,陈皇后坐在馆陶大长公主身边。 “皇祖母。”刘彻走到她的床边,叫了一声。 窦太皇太后猛然睁开了眼睛,她的呼吸声急促了起来,灰白的眼珠子不停转动,“神女来了吗?是神女来了吗,快扶我坐起来!” 服侍在侧的馆陶大长公主试图劝说她躺着说话,她却执意要坐起来,用力时皱皮耷拉的脖子上暴起条条青筋,简直叫人担心她转瞬之间就要散落成一地皱皮和骨架。 她坐了起来。 刘彻先前一直没有说话,在馆陶公主劝阻窦太皇太后时,他什么也没做。但在窦太皇太后坐起来之后,他抬手拉住窦太皇太后的手,给她指出方向,说,“皇祖母,神女在这里。” “神女。”窦太皇太后叫了一声,对她来说,说话也已经变成了很困难的一件事,叫完这一声之后,她的呼吸乱了好一会儿,方才慢慢平缓了一些。 她用苍老缓慢的声音说,“我活到这样的年纪,自觉天底下再没有看不开放不下的事情,可如今自知大限将至,终究有一言想问神女。” 仿佛喘不过气一般,她一手抓住自己的领口,一手抓住身下的被褥,气喘吁吁地问,“请问神女,我的启儿和武儿,他们百年之后,过得还好吗?” 刘启和刘武,这是她两个儿子的名字。 屹立三朝,巍然不倒,生前身后,声名煊赫。这样一个老人,临死前她不问名也不问利,她只问她早死的两个儿子,在幽冥黄泉的国度中,过得好不好。 “启儿、后元三年正月甲子崩,二月癸酉葬。启儿他以皇帝的礼制下葬,有没有哀荣无限?武儿中六年四月以诸侯王的礼节下葬,他小时候玩过的玩具,就藩时惦念过的那床软被,我都叫人捎去了梁国,他收到了没有啊?” 睁着一双空茫的瞎眼,窦太皇太后急声相问。 汉梁孝王刘武,汉景帝刘启同母弟,其人逝世距今已经有九年了。 汉景帝刘启,刘彻的生父,汉王朝的先帝,宾天之期,迄今也有六年了。 她不叫先帝和梁王,而是叫启儿和武儿,她问的也不是先帝和梁王,而是她那两个叫启儿和武儿的儿子。 一个瞎眼的老太太,平时没人敢在她面前提起她两个早死的儿子,她自己也从来不提,仿佛糊涂着糊涂着也就忘掉了这两个儿子的死讯。 可生命的最后她数她两个儿子的死期,数得清清楚楚。 都以为她忘了,可十月怀胎,如何能忘。到了到了,最记挂的,还是白发人送走的那黑发人。 长乐宫中,响起压抑的哭声,是馆陶大长公主。 刘彻霎时皱起了眉头,便要发作。 可窦太皇太后比他还要更早地发作。“噤声!”她厉声呵斥道,简直使人难以置信,一个将死之人,竟能爆发出如此严苛的叱责。 哭声顿时止住了。 灰蒙蒙的眼珠子转动着,又看向了林久的方向。那时在她小儿子死时就哭瞎了的一双眼睛,如今却竟然像是含着期盼一般放出光彩。 她没有再多问什么,就这样等待着林久的答复。 长乐宫中,寂静不闻人声,馆陶大长公主拼命捂住嘴,眼泪不停淌下来。 窦太皇太后将死,以鬼神之事问神女。 神女—— 不言。 神女只是不言。 寂静在蔓延,没有人说话,馆陶大长公主忍不住向神女投去怨愤的视线。 纵然凡人不可探知鬼神之事,然而、然而在将死之人面前,神女竟也吝啬于这一丝慈悲吗? 窦太皇太后要的只是她的一句话啊,就算不能透露鬼神之事,一句没有人会去追究真假的话,窦太皇太后难道也不配得到吗! 然后馆陶大长公主就愣住了。 在看向神女之前,她凭依的只是一腔怨愤,却不曾设想过自己将在神女面孔上看到什么样的神情。 但神女总要流露出什么神情吧?窦太皇太后如此的尊荣,将死之际向神女问疑,无论是悲悯、叹惋、亦或者是不悦,总要有一丝动容在吧? 可神女面孔上不带丝毫的动容。 她看起来年纪其实很小,十五六岁的年纪,面孔上还有稚气,可是那张脸长得太美了,简直叫人疑心怎么有人能长出如此美丽的一张面孔。 在她面无表情时,这份使人疑心的美貌和稚气,便催生出一种非人感。 你看着她的脸,就知道她不食人间烟火。 仿佛一盆凉水兜头浇下,馆陶大长公主僵硬在原地,她的眼泪都停止了一刻,满脑子只剩下四个字,神女非人。 她降临于世这么多年,那张脸却不变,当年与高皇帝一起在太庙出现时是什么模样,现在就还是什么模样。 这是见识过周天子和商天子的一张脸,往后还要再见识千秋万世的天子。花开千年,人尤不老,便是如此。 凡人在神女眼中,便如蝼蚁蜉蝣一般吧,神女不因凡人而动容,便如凡人不因蝼蚁蜉蝣而动容。 真是令人寒彻骨髓的不动容。 馆陶大长公主低下了头。 刘彻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忽然想起神女要他削的那一个红薯。 吃掉世上第一只红薯,对于帝王来说,也是一个莫大的诱惑。 可倘若让刘彻自己来做这个决定,他一定会犹疑、会迟疑,因为那毕竟是红薯,在它第一次出现在汉室的土地上时,它是神迹,而不单只是红薯。 但他没有自己做这个决定的机会,神女简单粗暴地为他做出了决断。 于是他吃到大汉的土地上长出来的第一只红薯,往后大汉的土地上还会长出无数无数的红薯,但他吃掉的这一只永远是特殊的一个,是第一个红薯,也是第一个奇迹。 那是神女在人间降下的唯一一点悲悯吗?微末得几乎不可计量,沉落在汉宫的那一个秋夜里,永永远远地也不会为人知晓。 那一点悲悯,降临在他的舌尖上。 刘彻的腮颊动了动,不知道为什么,此刻他下意识抿了抿舌尖,仿佛犹然能抿出红薯的那一点甜味。 沉默蔓延得太久了,系统忍不住说道,“你真的不回应窦太皇太后吗?其实她只是想要你一句话,你可以哄哄她啊,她都这么大年纪了,临死之前,唯一要问的就是自己死掉的儿子们。” 窦太皇太后“赫赫”地喘着粗气,她浑身都在哆嗦,她身上的力气在飞快地流逝,快要坐不住了。 任何人看了她这个样子都要动容,陈皇后和馆陶大长公主都低头垂泪,唯独林久端然正坐,不语而已。 过了很久很久,窦太皇太后长长地叹出一口气。 得不到答复,耗干了力气,她脱力地倒回床上,沉重地喘息着,久久没有再说一句话。 她已经消瘦得不成样子了,盖着厚重的被子,被子底下几乎看不见隆起的弧度。 馆陶大长公主死咬着嘴唇忍住哭声,却不敢再看神女,只是拿着沾了水的手帕,轻轻擦拭窦太皇太后眼角流下的浊泪。 沉默持续了很久。 “怎么这样啊。”系统带着哭腔说,“你连一句话都不能给她吗?你过来是干嘛的啊?” 林久还是不说话。 最后窦太皇太后向刘彻伸出手,刘彻将她的手握在手中。她摇了摇头,缓慢而吃力地从刘彻手中抽出手,轻轻拍了拍刘彻的手背。 “彻儿啊。”她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皇祖母。”刘彻回应她。 她向刘彻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回去吧皇帝,三万里江山的政务,都还等着你批复呢。” 刘彻就站起来告退了。 林久随他一起站起来。 此时已经没有人再对神女抱有期待,没有人认为她会开口给窦太皇太后一句话。 但她站起来之后,却抬手握住了窦太皇太后的手。 此时刘彻正要离开,窦太皇太后的手贴在刘彻手背上,将将拿开。 神女的手擦着皇帝的手,握住了窦太皇太后的手。千年不老的手和将要沉沦进死国的手握在了一起,只握了一刻,短暂如同施舍。 然后所有人都听见神女开口,她说,“魂归死国,见汝二子。” 你问我你的儿子们在地底下过得怎么样,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但我许诺你,魂归死国之后,你将与你那两个早死的儿子相见。 神女的声音清亮而飘渺,如同天神在云端向人间发下的诺言。这本就是天神向凡人许下的一个诺言! 刘彻愣住了,馆陶大长公主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窦太皇太后眼中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彩,她的喉咙发出赫赫的响声,她已经说不出话了,却流下了满脸的浊泪。 神女放开了她的手,刘彻弯下腰,做出为神女引路的姿态。 没有任何人说话,过了一会儿,系统低声说,“对不起,我刚刚有点怨你,但你其实是没办法说吧。窦太皇太后说她的两个儿子都被厚葬,你要说她的儿子们过得很好,恐怕便要风行厚葬,乃至人殉。你要说过得不好,那以后或许就没人再敬重尸体。这样确实是最好的,不说好与不好,只说死后可以再相见。” 林久没有说话,方才被人怨愤,她不说话,现在被人赞颂,她也不说话。这样的不动容,在此刻便仿佛真正的神明。 她只是和刘彻一起走出长乐宫,窦家人都跪在他们两个人脚下,在他们经过时,敬畏地低垂下头颅。 窦婴也在其中,和堤坝上那次相见时比较起来,他变得消瘦了些,低垂着眼睛,神色很沉默。 长乐宫外,日近黄昏,残阳如血。 腐朽的气息和腥苦的药味都被抛在了身后,在宫道上走了一会儿,刘彻忽然说,“神女注视着凡人的悲欢,就像天地注视着蜉蝣一样吧,倏忽百年间啊。” 难以形容他说这话时的神色,仿佛悲伤又仿佛怅惘,似乎是在此刻得到了关于命运的预告。 他们走出不久,身后长乐宫未远,就在此时,从那巨大辉煌的宫殿中,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叫。 刘彻的脚步一下子就停住了。 远远跟在他身后的侍从俱都敛息静气,天上地下,仿佛被分割成了两层,一层是悄无人声,一层是陆陆续续响起的哭声。 过了一会儿,刘彻说,“我年幼的时候,父皇牵着我的手,从未央宫走到长乐宫,去见皇祖母。” 他年幼的时候,那时景帝春秋鼎盛,窦太皇太后眼睛明亮,在长乐宫中牵着他的手,爱怜地叫他彻儿。 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横亘在未央宫与长乐宫之间,这一条长长、长长的宫道,在这么过年之后,终于也走到了尽头。 “……刘彻好像哭了。”系统说。 林久没有去看刘彻的脸,但她知道系统说的是对的,刘彻哭了。 他哭的时候没有声息,只是静静地流着眼泪,他迈开脚步,从长乐宫走向未央宫,这一路再也没回过头。 一路上所有侍从都走在他身后,他不回头,也就没有人能看见,天子脸上纵横流淌的泪光。 落日西垂,天尽头挣扎着吐出最后一朵发着光的火烧云。 一声雁叫横过汉宫的暮色,远处的高台上,云板声响了三下,汉宫传出窦太皇太后的丧讯。 林久抬眼看向天尽头,半个太阳已经沉进了地平线。可是这样看过去,何尝不是太阳正从天上降临到地上,那浩大的光和热,染红了半面天空,也染红了半面大地。 建元六年,刘彻的时代降临了。 ———————— 帝王的眼泪稀少而短暂,刘彻这样的帝王,他的眼泪更如同幻觉一般,一时的流淌过后便即刻消散,不留下丝毫可供人捕捉的痕迹。 窦太皇太后逝后不久,刘彻以“治丧不力”的理由,废除了窦太皇太后一手提拔的丞相许昌,转而立田蚡为丞相。 田蚡其人,八面玲珑,长袖善舞。可在这仅有的优点之后,他为人贪财好色又无耻,和游荡在市井街头的任何一个无赖都没有区别。 他能成为丞相,最重要也是唯一的理由就是,他是王太后同母的弟弟,刘彻的亲舅舅。 西汉朝堂从高祖立国伊始,就是外戚的天下,在吕后的时代,外戚姓吕,窦太皇太后的时代,外戚姓窦,而现在窦太皇太后撒手人寰,按理来说,继承她位置的应当是刘彻的生母王太后。 田蚡的上位似乎也证明了这一点,西汉朝堂,似乎正在从窦氏外戚的天下,向王氏外戚的天下转变。 “你真的不用关注一下朝堂上的变化吗?”系统弱弱地问林久。 林久只说,“朝堂那是刘彻的事情,我有我的事情要做。” 她抖了抖手上的一张丝帛,上面画满了奇奇怪怪的……表格?:,, ------------ 33 在汉武朝做神女 系统谨慎而又警惕地盯着林久手里的表格看,仿佛这张绢帛转瞬就会变成一头东北虎,咆哮着冲上来撕咬他的内核。 “石灰石、黏土、铁矿、煤……”系统念着表格里填写的内容,越念声音越飘忽。 最后系统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郑重地对林久说,“你不要乱来啊,会出事的,真的会出事的。” “我办事,你放心!”林久响亮地回答。 这六个字,多么熟悉。 死去的记忆忽然又爬起来攻击系统,系统瞬间心梗,又听林久话锋一转,“不就是会被神抓住吗?别担心啦。” “……”系统觉得自己需要一些精神上的支撑,并火速下单了一尊赛博佛像。 建元六年,窦太皇太后丧讯未远,汉宫处处都飘着招魂的白幡。 哀痛的氛围笼罩下,正在进行的是一场权力的更迭。 刘彻变得很忙很忙,他在短时间内消瘦了很多,原本还有些圆润的脸颊轮廓迅速长出了棱角,仿佛就只在一夜之间,他就从少年长成了青年。 但他来清凉殿的时间反而变得更多了,仿佛从这里能得到某种力量。 又一个晚上,清凉殿点起灯烛,刘彻伏案批阅竹简,侧脸沉静。 系统说,“你之前不是把水泥的事情给刘彻讲过了吗,什么时候开始给刘彻制造水泥啊,不能许个空头支票就没有下文了吧。” 林久问,“什么制造水泥?” 系统天真烂漫地说,“就是用你表格里写的那些原材料去制造水泥啊,不然只凭【工程师套装】自带的这一袋水泥,你也没办法给刘彻造长城吧?” 林久说,“这种小事也需要我这个神女去做吗?” 系统缓缓打出一个问号,“那不然呢?” 林久说,“你要有互联网思维,你知道什么是互联网思维吗?做产品哪有做平台划算。”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你下一句话是不是说考公务员更划算?” 他本意只是在无语凝噎中,随口讲一句白烂话,来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 然而林久一本正经地接住了他的白烂话,“那也不是,我们不考公务员,我们找现成的公务员!” 系统在心里默默念了一遍赛博佛经,平复心情之后,尽可能冷静地问林久,“你说的这个找现成的公务员,需要兑换新衣服吗?” 林久豪情万丈地一挥手,“不兑换。有时候我们也可以讲究实际,运用一些物理手段。” 当晚,刘彻处理完政务,离开清凉殿之后,林久也离开了清凉殿。 她穿着【魂兮归来】套装,透明度开到最大,整个人像是游荡在汉宫深夜里的孤魂野鬼,与人世擦肩而过,不惊起一寸尘灰。 系统就眼睁睁看着她以透明状态离开清凉殿,再离开未央宫,最后林久差点就要离开长安城了,系统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到底要去哪儿啊?” 林久沉稳地说,“去找我们的公务员。” “……”系统说:“我真是多余问你这句话。” 最后林久在一个被系统直呼“开玩笑吧这地方也能算长安”的房子旁边停了下来。 “没办法,我们要找的这个公务员,他比较清贫。”林久安抚着系统,踏入了这座破败的小院。 在他穿门而过的同时,系统抬头看了一眼,看见悬挂在门楼上的牌匾,“东方”。 电光火石之间,系统顿时就明白林久要来找的人是谁了。 汉武一朝,名将如卫青、霍去病,能臣如桑弘羊、主父偃,这些人流传到后世的形象,其实多多少少是有些模糊的。 史家为其立传,只列出他们的功绩和政论,他们本人的面貌则被隐藏在这些富贵荣华之后,两千年之后面目模糊。 在这其中,只有一个人是例外,这个人叫东方朔。 倒不是因为史家的笔偏宠他,在他身上格外着墨,而是因为他这个人以口舌成名,若要描写他的事迹,便不能略过他的言辞。而在他的言辞被记述下来之后,他这个人也就被记述了八成。 他这个人,该如何起描述呢,只能说,语不惊人死不休。 建元元年,他向刘彻写自荐书,写了三千片竹简,要两个人才能扛起来,刘彻用了两个月的时间才读完这些竹简。 东方朔就靠着这足以把刘彻埋起来的三千片竹简,得到了一个公车令的微末官职。 初战告捷似乎鼓舞了东方朔的气焰,他再接再厉,向为刘彻养马的侏儒们说,“皇帝说你们这些人什么用也没有,准备杀死你们,你们还不快去求情!” 这群侏儒于是哭哭啼啼去向刘彻求情,东方朔也得以面见刘彻。 刘彻当然勃然大怒,叱责东方朔无事生非。然而东方朔从容对曰,“侏儒们身高三尺,而我身高九尺,现如今我却拿着和他们一样的俸禄,陛下这是要撑死他们饿死我呀。” 在这样的朝代背景下,他如此说话,就像是在讲一个冷笑话。 刘彻听了这个冷笑话之后大笑不止,于是东方朔得以升迁,金马门待诏,从此成为天子近臣。 此后他就一直在刘彻面前讲冷笑话,刘彻也用冷笑话回应,君臣两人时常相对大笑。于是他以为他也成了皇帝身边的近臣,开始向皇帝针砭时弊,言谈政治得失。 而刘彻的反应,历史上是这样记载的:“汉武帝始终视为俳优之言,不以采用。” 他那三千片竹简的自荐书上,写的是十三岁始读书,十六岁学《诗》《书》。他此来长安,初衷是大展宏图。 始终、视为、俳优之言。 他和刘彻开玩笑,于是刘彻也和他开玩笑,最后他这一生都被扭曲成了一个关于刘彻的残忍玩笑。 林久踏入东方朔居住的小院落里,夜已经很深了,屋子里传来东方朔均匀的呼吸声,他睡着了。 系统懵懵的,“你要来见东方朔吗?可是他已经睡着了啊,听呼吸声睡得还很沉。” 林久的声音莫名地慈祥了起来,说,“睡着了好啊,睡着了就能做梦了,梦中可以传授关于水泥的知识啊。” 系统满脑门问号。 林久的声音雀跃了起来,“之前权力都把握在窦太皇太后手里,刘彻不好发挥,我也不好发挥。但现在刘彻掌权,我终于可以放开手脚了。” ? 系统瞪大了眼睛,他很想问林久你没事吧?你自己回忆一下你自己做出来的事情,你管这叫不好发挥? 但系统没问出口,因为他记起来林久的最后一句话,“放开手脚。” 这四个字反反复复地回荡在系统耳边,系统瑟瑟发抖地抱紧了自己。 深夜。 深得不闻一丝声音的深夜。 东方朔豁然从梦中惊醒,一手按住藏在枕头底下的剑,惊疑不定地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不确定,但他恍然、好像有人听到有人在此处唱歌。 过了一会儿,东方朔披上外袍,提着剑出门。 他对自己的剑术有自信,在他所度过的漫长的少年和青年时代,除却读书之外,他就是在练剑,在这个时代,他算得上是个文武全才。 偏偏赋闲。 在推开房门之前,东方朔想了很多种可能,深夜造访他庭院的,或许是仇敌,或许是刺客,也或许是小贼。 他唯独没有想过这个答案。 红黑裙裳的神女坐在屋檐上,衣裙在风中如同流泻出光彩。 像是一轮从天而降的、降临在他这个破败院落里的月亮。 东方朔愣住了。 就在他愣住的关头,神女仿佛意识到这座宅院的主人醒了过来,低下了头。 “咣当”一声,东方朔手中的长剑掉在了地上。 神女从屋檐上站起来,往下一跃。 东方朔下意识丢了剑,就要去接住她,可她错开了东方朔伸出的手,轻飘飘地落地了。 她说出这个晚上的第一句话,“你梦中见我,当有所求,何也?” 你梦到我,一定是因为有所求,是什么? 上来就把“有所求”的帽子扣死在东方朔身上。 东方朔想否认,想说我没有所求,可他说不出口。 他看着月光下的神女,咽了一口口水,试探着道—— ———————— 后续收尾的时候,林久是这么做的: 谈话告一段落,和东方朔告别,离开东方朔的视线。 然后透明度拉满。 一波秦王绕柱走绕到东方朔身后。 东方朔此时仍然呆呆地望着神女离开的方向,仿默默地出着神。 此情此景,系统简直不忍心多看,于是他双手捂住了眼,只露出一丝眼缝,悄咪咪看着林久的后续操作。 他看见林久面无表情地举起锤头,往东方朔后脑快狠准地来了一下。 东方朔上一秒钟还维持着惆怅茫然远望的神色,下一秒钟就吧唧一声倒地不起。 林久再一波秦王绕柱走,绕到东方朔身侧。 透明度降到最低。 吭哧吭哧地把东方朔拖回床上放好。 “可以了。”做完这一切,林久满意地拍了拍手,“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就会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梦,神女在梦中传授给他水泥的制作方式。” 系统被这一波操作秀得魂飞天外,很久很久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直到林久再把透明度拉满,一路飘回清凉殿,系统才终于能说出话。只听他声音飘忽着,“这就是你所谓的梦中相授,物理手段?” 林久坦然点头,“用物理手段达成梦中相授的目的,这有问题吗?这很合理!” 系统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哆哆嗦嗦地说,“你临走那一锤头,你是真不怕把东方朔打傻了啊!” 林久淡淡地说,“不要担心,打闷棍,我是专业的。” “我办事,你放心!” 关于这六个字的可怕回忆涌上内核,成为压倒系统的最后一根稻草。 吧唧一声,系统像东方朔一样倒地不起,抽搐不止。:,, ------------ 34 在汉武朝做神女 东方朔近来变得很奇怪。 这是金马门的同僚们近日闲聊时的焦点话题。 未央宫中其实没有金马门这个名字,是刘彻登基以后,在鲁班门外立了一尊大宛马的铜像,于是鲁班门就开始被称作金马门。 后来刘彻征辟四方士人,那些被征辟过来而又暂时没有被安排职务的人,就统一被称为待诏学士,每日在金马门附近的玉堂殿议事,等待皇帝的召见。 这就是后世所说的“待诏金门”的由来了。 这群人和朝臣还不一样,平时没有政事要他们处理,他们拿到的俸禄也低微,与此相对的是,他们并不必要整日待在玉堂殿中。 然而还是有很多人整日待在玉堂殿中,盼望着某一天奉诏宣室,得见帝王。 东方朔原本也是这群人中的一个,且是将“待诏”这件事情做到最极致的一个,每天最早去,最晚回,恨不得卷上铺盖直接睡在玉堂殿里,以确保刘彻哪怕是半夜宣召,他也能第一时间赶到君王的面前。 但近来东方朔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在玉堂殿出现过了。 “莫不是病了吧?”有人这么说。 “是病得不能动了吧,”又有人说,“否则东方朔就算是爬,也一定要每天都爬到玉堂殿上来啊。” 闲言纷纷。 而那言语中病得不能动了的东方朔此时正好端端地待在家中,盘腿坐在庭院中一颗杨柳树的阴影下,面前摆着一小堆灰色怪土。他已经有三天不曾打理过自己了,此时的面色憔悴又沉凝。 “他真的行吗?”系统怀疑地问林久。 自从那天物理入梦之后,东方朔一跃成为林久最关注的人。反正刘彻最近很忙,只在晚上去清凉殿,林久白天没什么事,索性就出来见东方朔,观察公务员水泥平台的自我学习进度。 “他一定行。”林久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回答了系统。 一定行的东方朔并不知道神女正在看他,更不知道神女对他怀抱有如此巨大的期望。 但他此时确然想到了神女,想到这一切的因由:三天前的那个夜晚,神女坐在屋檐上,低头望他,巨大的月轮就悬在她身后,她的裙裾在风中飘飞出很远,裙上的流光比月光还要更皎洁三分。 神女当时说了什么话,他又说了什么话,东方朔已经全然不记得了。 第二天他从床上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仿佛被人打了一闷棍。 东方朔摸着疼痛的后脑勺,几乎就要以为夜会神女只是一场单纯的梦了。梦醒了无痕,他还是那个待诏金门的东方朔,与神女之间毫无交集。 可是,就在这样的想法浮上心头的同时,东方朔忽然一抬眼。 仿佛鬼使神差一般,他在那个时候那样地抬起眼,看见堆放在角落里的,一小堆古怪的灰泥。 东方朔如遭雷击。 他第一反应是昨天梦里,神女坐在屋檐上,背向月轮而向他看下来的眼睛。 空茫的,毫无感情的,那是神女在高天上看下来的眼睛。 东方朔忽然就想起来他在梦中向神女问起的那一句话了,是了,他问神女,“我怀绝世之锋,何以得解抵天之柱?” 我有绝世的锋刃,怎样才能以此解得抵天之柱? 我有绝世的才华,怎样才能将之展露在君主面前? 而神女对此的回应是,“此物名为水泥,可一夜起楼台。” 说这话时,神女的目光所看向的,正是这一小堆灰色的怪泥! 东方朔不是蠢人,相反,他是少有的聪明人,因此他立刻就意识到了,水泥就是神女对他的回应。 “我怀绝世之锋,何以得解抵天之柱?” 倘若能一夜起楼台,君王也要宣召他往宣室殿上觐见吧? 怀着这样美好的渴望,东方朔不眠不休地和水泥做了三天的斗争,具体表现在他在水泥面前端坐了三天,甚至还以香炉焚烧了一些香料,肃穆得仿佛参玄悟道。 确实也可以将他这一行为说成是参玄悟道。 此时风行一种猜物游戏,将某一物件覆盖在瓯、盂等器具下,让人来猜测被覆盖的是什么物件,名为射覆。 东方朔参研易经一十六年,在射覆上独步天下,可以猜得出被刘彻盖在漆盒下的一只壁虎,如今三天过去了,他却无法猜透这一小堆灰色怪泥里隐藏着的秘密。 什么也没有。 东方朔忍不住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 “他看起来不靠谱啊。”系统说。 林久没说话。 挫败的东方朔飞快地调整了情绪,开始了第二轮尝试。 他伸出手,捏起一点点水泥,放在掌心。在这个过程中他小心谨慎地调整了水泥的数量,增之数次,又减之数次,最后似乎终于满意了,方才停止了反复的增减。 系统睁大了眼睛,很好奇东方朔接下来要怎么做。 然后他就看见东方朔将掌心凑到嘴边,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噗。”系统当时就喷了,“就这,就这,就这?你等了他三天,他做的全部事情就是吃了一口水泥?” 林久没说话。 平心而论,东方朔的思路其实没问题。 “一夜起楼台”放在此时,无疑是归属于神鬼范畴的事情,而涉及到神鬼,最先想到的就是炼丹。 东方朔似乎将水泥认成了一种奇特的丹药,人若食之,可得千钧之力,搬山滔海不在话下,由此可一夜起楼台。 于是他忍住嘴巴里传来的奇怪味道,静坐等了一会儿,然后他站起来去拔院子里的杨柳树,气沉丹田,两脚微分,沉肩提肘,发力—— 没有拔动。 杨柳树一动不动,一阵风吹过,树上的叶子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嘲笑东方朔的不自量力。 东方朔龇牙咧嘴地甩着用力过猛而疼痛的手,重新又坐回了水泥堆前,陷入茫然。 是啊,以一人之力,岂可倒拔垂杨柳? 可就连倒拔垂杨柳都做不到,那一夜起楼台岂不更是无稽之谈。 系统已经不再对东方朔保持希望了,“什么嘛,啥也不是啊这。” 但林久还是说,“东方朔一定行,因为——” 说到这里,她意味深长地拖长了音。 系统本应对这话嗤之以鼻,可这是林久说出来的话,所以他不能不去深入思考,他抓住了一个关键词,射覆。 系统骤然睁大了眼睛。 他也知道射覆这种游戏,并一直以为这个名字很贴切。 射覆,射覆,在覆盖上那层布之后,被覆盖的物件便有了一万零一种可能性,此时你要以言语射出你的剑,在一万零一种可能性中,精准地射中那唯一的真相。 林久说,“东方朔擅射覆。” 也就是说,东方朔是能在一万零一种可能性中,射中那唯一的真相的人 林久笃定他这一次也能射中那唯一的真相吗?系统陷入沉思。 无论如何,他是林久选中的人,绝对不可以小看。系统暗暗下定决心。 不过,他到底凭什么射中那唯一的真相呢?系统疑惑。 这时,一阵风来,柳树的叶子刷刷作响,风中飞沙走石,东方朔手忙脚乱地站起来,试图阻挡住被风吹走的水泥。 系统无聊地准备打瞌睡,却忽然听见林久说,“真相来了。” 系统霎时张大了眼睛。 然后他就看见了风中目光呆滞的东方朔,以及东方朔目之所及,一本绢帛装订成的书。 书皮上写着这样一行字:“水泥的制造与使用说明书。” 这本书,或者说这几张绢帛,先前都浅浅地埋在水泥堆里,此时风吹走了水泥,这些绢帛便暴露了出来。 “我他妈!”系统喷了一地的水,“怪不得你笃定他能射中真相呢,你这是直接把真相送到他脸上来了啊!” 林久自豪的说,“那当然,我们可是良心商家,卖东西怎么可能不给说明书呢!” 系统崩溃,系统抓狂,然而系统无话可说,最后只能无能狂怒,“把们去掉,谁跟你是我们啊!” 而另外一边,东方朔已经手脚飞快地往水泥里倒水,开始搅拌了。 ———————— 宣室殿中,正焚烧着香料,芬芳的烟雾弥漫在帷幕之间弥漫。 刘彻端坐正位,对着一卷竹简,心不在焉。 他近来有了一个新的烦恼。 先前,窦太皇太后病倒之前,神女曾在清凉殿中,指着一小堆灰色的怪泥,对他说,“此物名为水泥,可一夜起楼台。” 当时他激动得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在脑子里盘算着水泥能用来做什么。 然而在神女说这话之后不久,窦太皇太后就病倒了,刘彻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水泥,此事就搁置了下来。 可神女竟然再也不提这件事,而且,更糟糕的是,三天前的夜晚,刘彻去清凉殿见神女,竟然发现那一小堆原有的水泥不翼而飞了! 刘彻当场瞳孔地震,勉强在神女面前保持住镇定,脑子里却不停在想,为什么?是他做了什么事情使神女不开心了吗?神女要将原准备给他的恩泽收回去了吗? 这怎么可以! 可是,也不能以此去质问神女啊。 似乎陷入了无路可走的死局。 但刘彻毕竟不是庸人,在这死局之中,他很快找到了破局之法:只要想办法哄神女开心,然后趁神女开心的时刻,轻描淡写地提一提这件事,就能弄懂神女收回恩泽的缘由了吧? 这个思路很清晰,但有一个问题,刘彻对哄神女开心并没有信心,于是他想到了东方朔,一个他所认识的,最会讲笑话的人。 其实之前他也有想过带东方朔去见神女,东方朔那条花团锦簇的舌头想必也能让神女高兴起来吧? 可是就是很—— 想到神女会因为东方朔而露出笑脸,稍微有些不情愿啊。 不,是很不情愿。 不能带东方朔去见神女。刘彻想,应该把东方朔叫过来,然后听他说几个笑话,再将他说的这些笑话讲给神女听。如此,方是万全之策。 想到这里,刘彻便叫人去传唤东方朔。 可是得到的回应是—— “哦?东方朔不在玉堂殿?”刘彻一挑眉毛,有些诧异。 东方朔这个人他最是知道的,他身上那种急于出人头地的渴求,简直热烈得都要燃烧起来了。 自从来到长安城以后,东方朔的每一天都是一样的,玉堂殿中坐到底,金门待诏最积极。 这么一个人,在刘彻想要见他的时候,竟然找不到人? 怎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事? 刘彻心里忽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但他此时还没有在意这一丝微不足道的预感,只是平静地吩咐人去找东方朔。 他忽然就对东方朔起了兴致了。 而就在此时,侍从上前来说,东方朔求见。 如此的巧合?刘彻笑了起来,他又想起东方朔口中的那些笑话了。 “宣。”刘彻平静地说。 ------------ 35 在汉武朝做神女 东方朔怀着复杂的心情走上宣室殿,这象征着帝国权力中心的宫室。 梁柱壮阔,穹顶巍峨,年轻的皇帝盘踞在漆案之后,漆黑服色的侍臣束手而立。 偌大宫殿中静得落针可闻,就连人的呼吸声,在这里仿佛也是不存在的,只有烛光在地面上投落明灭不定的光影,方才能使人意识到,这座宫殿中的光阴并未凝滞。 当年汉相萧何为高皇帝刘邦营建宫室时,曾向高皇帝语云,“非壮丽无以重威。” 曾听闻,不见未央宫,不足以语壮丽,不见宣室殿,不足以语重威。 东方朔感到一阵目眩,这不是他第一次面见刘彻,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走上宣室殿,但这又好像是他第一次面见刘彻,第一次走上宣室殿。 年轻的皇帝就坐在上首的漆案之后,如此触手可及的距离,浓重的阴影笼罩着他的面孔,东方朔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只看见他捧着一卷竹简,微微低着头,仿佛正读得入神。 东方朔深吸一口气,深深一拜,而后他向刘彻说,“臣日前于梦中见神女,得授一夜起楼台之术。” ———————— 在东方朔观察刘彻的同时,刘彻也在观察他。 他对这个名字乃至这个人都并不陌生,在那群待诏学士中,他召见东方朔的次数算得上频繁。 对于刘彻来说,他生下来就是景帝的皇子,生下来就习惯以俯瞰的视角去注视那些跪在宣室殿上的朝臣,谁有才华,谁不堪大用,这都是他一眼扫过去,就能得出结论的事情。 东方朔在那群待诏学士中,算得上是有大才的人,他开口时,话里行间那种耀眼的才华简直要满溢出来。 可是,那又如何?刘彻身为皇帝,身边难道还缺这么一两个有大才的人吗?东方朔也还没才华横溢到不可代替! 所以他召见东方朔的理由并非是看重才华,比这个理由还要再简单一点。 简单到仅仅只是因为—— 东方朔很好笑。 这个名字第一次出现在刘彻的视野中,是因为东方朔给他写了一封自荐书,写满了三千片的竹简。 刘彻用了两个月读完那一封自荐书,或者换个形容词,他用了两个月才笑完那一份自荐书。 东方朔这样的人,刘彻见得多了,他从读那份自荐书的第一个字开始,就明白东方朔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东西了。 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东方朔想把自己的才华卖给他,此时千千万万的人都想把自己的才华卖给他。 可在东方朔之前还从未有人干过如此惊世骇俗的事情,他一封自荐书就写满了三千片的竹简啊。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东方朔成功了,因为他给刘彻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东方朔从这时起就一败涂地了,因为他给刘彻留下的并不是他以为的那种印象。 从第一次见到这个名字开始,刘彻对东方朔的印象就固定成了两个字,笑话。 此后东方朔的表现也并未超出这个印象范畴。 和其他待诏学士比起来,刘彻对他的关注度非常高:他关注着东方朔每一次的语不惊人死不休,关注着他每一次绞尽脑汁地想以言语吸引自己的注意力,从而得到升迁。 可是他总也得不到升迁,于是下一次他又会准备上加倍的“语不惊人死不休”,对于刘彻来说,也就意味着他将得到加倍好笑的笑话。 东方朔讲的笑话很好笑,东方朔这个笑话也很好笑。这就是刘彻全部的想法。 作为汉室的皇帝,偌大帝国的主人,刘彻平日里要处理许多重大或者琐碎的事务。朝纲独断,只手撑天,威风是真的威风,疲惫也是真的疲惫。 都这么疲惫了,给自己找点乐子怎么了? 东方朔就是这个刘彻找给自己的乐子,他在论政讽谏上的才华可以被一千一万个人代替,可他在制造笑话上的才华却独步天下。倘若不出意外,刘彻原本是准备将他在“笑话”的位置上摆放个几十年的。 他东方朔,有大才的东方朔,将在刘彻的朝堂上,以“笑话”的身份,活到老,活到死。 倘若不出意外—— 可偏偏出了意外。 温室殿中,回响着年轻人响亮的话语,打碎了经年笼罩于此的肃穆。 刘彻看着东方朔,不,此时不能再说刘彻看着东方朔了,而是应该说,刘彻瞪着东方朔! 浓重的阴影笼罩住了皇帝的面孔,因此没有人能看见,刘彻此时的神情有多么地狰狞。 他说什么?他刚才说什么?这个弄臣,这个笑话,这个东方朔,他竟然说—— “臣日前于梦中见神女,得授一夜起楼台之术。” 他怎么敢!怎么敢提到神女,怎么敢在梦中见神女,怎么敢得到神女传授的“一夜起楼台”之术! 神女分明,分明是刘彻的,是刘彻一个人的! 端坐上首的皇帝久久不发一言。 东方朔变得茫然起来,他开始迟疑,皇帝方才是不是读书入神了,因此没有听到他说出的话?他要再说一遍吗?他在梦中见到了神女,得到了神女传授的一夜起楼台之术。 或者再表述得更直白些,他已经学会了神女传授的一夜起楼台之术,请求皇帝带他去见神女,好让他当面向神女展示,自己从梦中学会的那“一夜起楼台之术”。 迟疑再迟疑,犹豫再犹豫,东方朔又叫了一声,“陛下——” 他的话没有说完,他听见“砰”的一声。 宣室殿中,所有束手谨立的侍臣忽然在此刻同时下跪,他们弯曲膝盖,低下头,漆黑的衣摆落在地面上,如同游曳的蛇尾。 东方朔茫然地左看看,右看看。 光线昏暗,他看不见跪在地上的那些人后颈和脸颊沁出的冷汗,他也不能理解怎么所有人突然都跪下了? 他所看见的只是皇帝忽然将捧在手中的竹简掷到了桌案上,甚至并没有用上多大的力气啊,发出的声音也很轻,远远称不上响亮。 从这一刻的反应就能看出来,东方朔——他是个笨蛋。 刘彻高高在上地看着东方朔,嘴边不知不觉已经勾起了一丝冷笑。 东方朔擅射覆,刘彻无聊时会将他召过来解闷,他每次都能精准地说出被刘彻覆盖起来的是什么东西,每一次,从无例外。 到了这种地步,已经不止是擅射覆了,而是在射覆的技艺上独步天下。 像他这样的人,理应已经触摸到了命理的大门,冥冥之中也能感知到自身的命途走向。 东方朔当然也不例外,刘彻在观察他时能看得出来,他其实已经意识到了他此时注定不能得到他妄想中的权势和地位。 可他还是千方百计地走到了刘彻的面前。 这一年是建元六年,东方朔二十六岁,给刘彻写自荐书时,他二十一岁。 如此的年轻,擅长射覆是真的,年少轻狂也不是假的!纵然意识到了惨淡的命运,却终不能甘心,而是自恃才华,还要再挣扎。 可是他挣扎错了啊,他在刘彻面前千方百计绞尽脑汁地展示自己的才华,可从头到尾他从未看清楚刘彻的心意。 从前他看不出刘彻拿他当笑话,如今他也看不出刘彻因他而暴怒。 他只是站在宣室殿上,茫然地左看右看,膝盖微微地弯曲了一点,又直起来,然后再弯曲下去——他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忽然就都跪倒了,他在犹豫自己要不要也跟着跪一跪。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人!刘彻不喜欢聪明人,但刘彻更厌恶愚蠢的人,东方朔曾经提供过的所有笑话加在一起都无法抵消掉他此刻表现出来的愚蠢。 刘彻眼神中的刻毒简直已经无法掩饰了,恶劣的情绪在他内心翻涌,简直要翻涌出一片黑色的沼泽。 他从来都不是好脾气的君主,恰恰相反,他残暴、恣肆、刻薄、寡恩,且在不该忍耐的时刻绝不忍耐。 他对自己的性格心知肚明,可他同时对自己的身份心知肚明。他是皇帝,他理所当然残暴、恣肆、刻薄、寡恩,且在不该忍耐的时刻绝不忍耐。 他端坐在宣室殿上操纵他臣子们的命运,犹如居高临下的神。 东方朔这个人,在他面前算什么?他轻易就能碾死他,像碾死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车裂、腰斩、俱五刑,他想对东方朔做什么就能做什么,甚至不需要一个理由。 可此时他什么都不能做,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甚至还要站起来,走下去,走到东方朔面前,对东方朔露出笑容。 对这么愚蠢的一个人露出笑容,然后对他说—— 关于跪与不跪,东方朔尚且没犹豫出个结果,便看见端坐上首的皇帝站了起来。 年轻的皇帝个子很高,当他站在宣室殿的高位上时,看起来比实际的身高还要更高。 东方朔情不自禁地仰望他,看见摇晃的烛影随着他起身的动作而变动形状,在宣室殿的后墙上留下扭曲的巨大阴影。 这一瞬间的威严,便如同行走在人间的天神。 天神从高位上走下来,向他微笑,以春风一般的语气向他说,“如此,东方卿便与我同去见神女。” 东方朔在一瞬间激动得说不出话。 他未曾想过如此轻易就能见到神女,实际上他今天来求见刘彻,是怀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 他已经理解了水泥的用处,可他却没办法见到神女,见不到神女,他就没办法制作水泥,而仅凭借着神女留下的那些水泥,是做不成什么事情的。 来此之前他设想过自己会被刁难,毕竟梦中得授神术,此事过于荒诞,而那么点水泥也不足够他拿出什么强有力的证明。 只是没想到,如此轻易的,他就能去见神女。 陛下是信任着我这个微末之人的啊! 跟随在刘彻身后,东方朔悄悄擦掉了眼角激动的泪水。 ------------ 36 在汉武朝做神女 “以分身为媒介,是否能够吸取里面的神魔之力?”秦宇分身注视着昏暗的天地,脸上透着一份期待之色。 毕竟朝堂里的大臣被李鹤杀了那么多,华夏的扩张又那么厉害,正是缺人用人之际。 就在剑无殇身体一麻之际,却感到丹田处一股剧痛,噗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是,诸天道子昔日曾和我父亲一同闯过虚空古路,只不过,我父亲铩羽而归,而诸天道子消失在了虚空古路中……直到诸天道宗被灭,诸天道子才再次出现!!”侯青低声道。 二人一个动用火阵,一个动用剑技,攻势冲天,竟是顷刻间便将郑辰的泰野荒生阵给破掉了。 墓穴坍塌,孙潜紧跟着窦林,心里担忧父亲,也担忧后面的母亲,后面的道路已经被堵死,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找到别的路。 孙明华心里面十分紧张,生怕那头的两位大佬听不进去他的话,愣是解释了一大堆,语气中带着些许求饶和给点时间的明示。 不过对于陈凡来说,放下权利与不放下权利并没有什么区别,只要皇帝的三尸脑神丹一日解除不了的他就随时可以让皇帝变成自己的傀儡,所以他也用不着害怕放下权利之后遭到别人的陷害。 这就如同一个曾经驰骋沙场的将士一样,突然夺了他的刀枪,从此以后,不让他再征战沙场了,对他来说,他就跟一个废人差不多了,他心里有多悲哀,可想而知。 它当时没见过裴司长什么样,南疏表现的特别针对命运之子,但系统只以为她是为了任务。 吴琦反驳道,语气颇为骄傲,似乎胜了龙行,是一件值得很荣耀的事情一般。 苏如绘虽然对自己这个师兄真心佩服,不过还不至于糊涂到主动踩自己家族的颜面。 “从秦国到现在,历经这么多年,蒙家历代子孙无人能理解这句话背后的含义,自然也从没有人拔出来过。”蒙添摇头叹气,满脸惋惜的说道。 凯旋吗?也只有她会不顾舰队纪律做出这种事吧,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才会改改她的性子。 当今天子,是庆王的叔父,庆王今年三十有多,按照常理推断,身为庆王叔父的皇帝,应该是个半老头子了。毛乐言会如此诧异也怪不得她。 此刻听着张眷用吃力的声音与太后说着话,霍清瀣的眼神就不由冷了几分,苏如绘在旁看到,霍清瀣握着帕子的手似在狠狠用力。 那使者听了,手中红旗一翻,北桓军阵似是得了号令,步声如雷,马蹄杂沓,却是向着城关步步走来。 孙青岩与蔺空魂二人对望一眼,心头瞬息间闪过一丝念头,虽只一瞬,却带来无尽狂喜,二人均从对方眼中,捕捉到了这一丝无与伦比的喜悦。 没有片刻犹豫,蒙恬冲着几人大喊,高耀等人这才反应过来,刚才的下跪只是为了让对手放松警惕,真实目的是为了营救他们。 我跟安珺婕嬉戏了一番,身体的颓废和紧绷感已经没有了,我又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然后去找纪龙了。 可邓九灵这个逼,今年也就十九岁而已,竟然如此吊炸天,直接踏入了第六层? “你们和花狂是一个门派?”杨桀又问,从现在的情况来看,花狂和叶枫等人的关系可一点都不好。 通过那银色符篆,他们都已经看到了当时的战斗场景。我的雷符,对他们来说也是个巨大的威胁,在没有完全确认我失去战斗能力之前,他们却是谁都不敢上前。 夏侯令人四处搜集材料。根据青龙偃月刀的比例,打造了一把更大的大刀。 想要让所有不同属性的异能融合在一起的办法,周浩还暂时不知道,因为传承记忆里到了这一环节就被人为的设置了门槛。周浩想要弄清楚融合的办法,他就必须让自己到达今天这一步。 “这丫头鬼的很,她这是想诈老夫,老夫才不吃这一套,哼!”曲霸天摆摆手,示意众人出去。 也正是因为数量稀少,所以比较好混出宫,因为没有人会轻易敢将自己的银色宫牌借出去,要知道,这可是会被杀头的重罪。 在黑夜中不停摸索着,视线突然触及到一扇大门,准确地来说,是一扇熟悉,却又说不出来具体是在哪里见过的大门。 挂掉电话后,薛安脸上却多了几分不屑,如果那褚威的老子不是市长,敢用这种客气跟他说话,早就割了他舌头。 当时的指引者找到了我,与我交易了第二次的人生。我得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那就是前瞻力,即对未来的预见。 话刚出口,素衣忽然察觉出有几分不妥,便急忙闭上了嘴巴,话都没有说完。 可是,究竟是何种形式的他杀,才会让堪称完美逻辑的世界塔认同。 神光一现,少司命又避开了神光,就在这一瞬间,无数玄天针的针影悬在她的面前,狠狠一扎,玄天针直接扎入了少司命身体之中。 不过这一刻古风终于心中一喜,因为虽然那圣源图依然有无尽的灼热感传来,但是在那灼热感之中却突然夹杂了一丝凉意,好像炽热之中的一股清泉,让他全身每一丝血肉都为之欣喜不已。 那蛤蟆和巨蟹一时间,都围了过来,显然,这两只毒虫决定一致对外,先要了周达的命再说。 “师叔,木师妹真的在这修元古地中吗?这修远古地也算是出了名的凶地,木师妹虽然有些叛逆,但是也不至于冒险进入此地吧。”中年修士望着空间之门,突然对着少年开口。 只是人既然已经落到这副田地,还抱着一丝善念的话,其实日子是很难的。 远处的静元将这一切收归眼底,直到此时,方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在那样狭窄的地方,陈米拉和常波就算每人被砍掉一半身子,也别想同时出手攻击自己。 ------------ 37 在汉武朝做神女 在“刘彻”之后,无论神女眷顾谁,神女于梦中见谁,又将神术传授给谁,这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抱着这样的心态,刘彻将视线放回到东方朔身上。 他已经跪坐到了神女的对面,手肘撑在漆案上,从袖子里掏出竹简和刻刀,热切地问道,“帛书中所言的生石灰,不知是何物?” 他专注地看着神女,但其实他又不太敢看神女,眼神躲闪着,很鸡贼地看着神女的嘴唇,而避开神女的眼睛。 刘彻的手指收紧了,心想东方朔这是什么眼神?他往哪儿看呢? 系统凝重地想,刘彻的表情有点难看,要不要提醒林久一下呢? 神女没有说话。 这是理所应当的,东方朔想,神女留下了帛书给他,倘若还要神女逐字讲解,那还要他东方朔干嘛?神女难道是那种收下一条腊肉就可以讲一个月经义的私塾先生吗? 所以没有得到回答,东方朔丝毫不觉得意外。倘若真的是为了提问而来,那他今天根本不敢来见神女。 按照来之前就在脑海中勾勒过的觐见流程,他将声音放得更谦卑,“不才有几个猜测,想请神女屈尊一听。” 接下来就水泥的生产与使用这个课题,东方朔开始发表讲话。 他讲得,怎么说呢,深入浅出,鞭辟入里。 系统越听越震惊,“他不是来找你问问题的吗?假的吧?这才几天啊,我怎么觉得他已经把水泥研究得这么透彻了呢?他整个人已经变成水泥工程师的形状了啊!” 林久清了清嗓子。 系统竖起耳朵。 林久说,“东方朔是聪明人。” 系统屏息静气,等了半天,耳朵里只有东方朔对于水泥的阐述。 “就这?”系统难以置信道。 林久有点不耐烦,“不然呢?我为什么选择东方朔?如果他连这一点都做不到,我凭什么把水泥白送给他?这可是足以使人名传千古的契机。” 系统呆住了,“也就是说,东方朔是你选中的人,而不是你随便找的人?” 林久说,“你对名传千古一无所知。” 系统愣了好一会儿,忽然一个激灵,向林久开口道,“不管东方朔怎么样了,现在事情有些不妙,你注意一下,刘彻的表情不太对劲。” 刘彻看着东方朔,阴影笼罩着他的面孔,所以他不必刻意保持柔和的神色,而可以尽情展露阴晴不定的眼神。 系统的观察方式区别于人类肉眼,他可以轻而易举地看破阴影,将刘彻的神情尽收眼底。 虽然知道这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可是神女在看着他哎,一直在看着他哎。刘彻在心里想,东方朔,神女看着他,已经看了很久了。他看着神女的嘴唇,也已经看了很久了。 “刘彻表情看起来像是要杀人,哦不,看起来像是要吃人了。”系统忧心忡忡地说,“你越过刘彻,直接找上他的朝臣,这犯了君王的大忌讳吧?刘彻现在肯定在想,你这个神女太不安分了。” 难道是因为东方朔长得好看?刘彻思索着。 东方朔现年二十六岁,是年轻人的年龄,还没有蓄起胡须。他的面孔说不上英俊,但眼睛很亮,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有精神,或许是研习易经的缘故,时不时还会流露出几分深沉的气度。 “你之前也说过刘彻权欲炽烈,朝纲独断,他现在肯定又不甘心又愤怒,我觉得你应该想个办法哄他高兴。”系统下了最后的定论。 这个东方朔的长相,好像真的有点容易讨女人喜欢?比我又如何呢?待会儿得去找个镜子。刘彻认真地思索着,他此时已经完全陷入了一种雄竞的奇妙心态,并不知道自己被系统脑补成了出了什么奇妙的样子。 林久则一直在听东方朔说话,既不看刘彻,也不回应系统。 系统着急得团团转,但也无计可施,一边紧张地观察刘彻的表情,一边瞪着东方朔。 怎么这么能说啊这个人,已经说一个时辰了吧,嘴巴都不会干的吗? 这时东方朔已经先后阐述完了他对于寻找并开采石灰、黏土、铁矿、煤,这几种水泥原材料的构想。 其中尚有许多浅显和不足之处,然而可以听出来,对于水泥这样新奇的事物,东方朔在脑海中已经构建起了一个基础的认知框架。 这甚至比制造和使用水泥本身还要更可贵。 于是林久点了点头,给出了从这场谈话开始以后她唯一的反应,“善。”她说。 在这个时代,“善”这个字基本被用来代表赞许和肯定的意思。 东方朔滔滔不绝地说了将近一个时辰,期间没有停顿,也没有喝上一口水,饶是他这样以口舌成名的人,也觉得口干舌燥,疲惫不堪。 他所得到的只是神女的一点头一颔首,和轻飘飘的一个字。 神女说话时也还是面无表情的,东方朔只看见她嘴唇轻轻张开,很快就又合上,她点头的动作也很轻,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冷淡。 东方朔忽然就觉出从后背传来一股凉意。 他想,他现在应该谢恩,应该伏地叩首,应该做出感激涕零的姿态,应该说出有趣的惹人发笑的言语。 这是来之前已经在脑子里预演过一千遍一万遍的场景,可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紧绷的心弦于此松懈了下来,整个人好像一下子就变空了,后背传来的那股凉意,是因为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浸湿了。 啊,原来是在害怕。东方朔近乎是茫然地想。 是啊,今天跪坐在这清凉殿上,他其实一直很害怕啊。 只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梦,一小堆灰色的怪泥,和一本荒诞得简直像是疯病患者留下的帛书,他怎么就会没日没夜地钻研上这么多天,怎么就敢如此两手空空地去面见皇帝? 不是没有怀疑过,是不是想要功名利禄想疯了,所以才会做那样一个梦。 说出去会被当成疯子吧?别说是出人头地了,恐怕就连现在金门待诏的位置也保不住了吧,此一生再也不能踏入未央宫,甚至再也不能踏入长安城。 可真是不甘心啊,金门待诏,玉堂议事,梦里都想着该以什么样的言辞去和皇帝说话,惊醒之后倒拖着鞋子跑到桌案边,来不及点上灯烛,就着月光在竹简上刻下方才想到的有趣言辞。 只是因为担心这稍纵即逝的灵感从头脑中消失,担心失去在皇帝面前博取笑容的一个机会。 他来到长安城已经五年了,从二十一岁到二十六岁,就这样一天一天一年一年地蹉跎过去,白日里同僚们大声叫,“东方朔”,而后哄堂大笑。 陪皇帝玩射覆,在皇帝面前妙语连珠,弄臣东方朔,佞臣东方朔,媚上的东方朔,以口舌而成名的东方朔。 胸腔里的那把火快要燃尽了,只剩下一口不甘心的气息。我有才华,我读经史,我年少孤身入长安,我欲向天下发出我自己的声音,我只要一个机会,我只缺少一个机会—— 他不算是老实人,用油嘴滑舌、心思狡猾来形容他还差不多。他前来见神女,其实也并不是要请教什么问题。能有什么问题呢,那册帛书上将所有的一切都写明白了。 他来,只是因为,倘若得到神女的作证,那恐怕就连皇帝也要全力以赴支持他在水泥上的所作所为吧? 就是这样鸡贼的,试图扯虎皮当大旗的念头。 东方朔不敢看神女的眼睛,但他在此刻回想起梦中见神女的时候,神女坐在屋檐上,低头看他一眼。 那是神明在高天之上俯瞰人间的眼神,那一刻仿佛巨大的月轮都化为了神女的瞳孔,天空就是神女的眼睛。凡人的心思在这样可怕的视线下,该是像琉璃和翡翠一样清晰可见吧。 是不是从那时起,神女就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 说什么欲以绝世之锋,解抵天之柱,都是矫饰。说白了不就是想要功名利禄,不就是不甘心碌碌无名? ——神女颔首,说,善。 东方朔强忍住流泪的冲动,恭恭敬敬地从漆案旁边退下去,一直退到清凉殿正中的位置,双膝跪地,行伏拜的大礼。 “神女深恩,东方朔无以为报,唯有将水泥的名字传播向四面八方,叫天下都沐浴在神女降下的恩德之中!”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说,“东方朔现在的表情,好认真啊。他研究水泥也研究的好认真,他真的很珍惜你给的这一次机会。” 林久说,“如果只是这样的话,我会失望的。”声音冷淡,丝毫不带动容。 系统诧异了,“只是这样?你还不满足吗?你——” 紧接着他就听到东方朔的声音,听到他说,他将要开设学宫,教授学生制造和应用水泥的知识,后续还要研究砖瓦的烧制改良方式,因为先行的砖瓦好像完全没办法满足水泥的需求。 然后又是对林久的一波吹捧,说神女深思熟悉,眼望千里,没把这些东西写上帛书,一定是因为担心他操之过急。 就像神女给他帛书,却也不直接给,而是埋在水泥里。 到最后东方朔的声音都带上了哽咽,说倘若没有亲口尝过水泥,没有经历过对水泥束手无策的那三天三夜,他此时也不能对水泥有如此深刻的见解。 系统的人生观崩塌又重建,茫然地问林久,“你把水泥给他的时候,竟然这么深思熟虑眼望千里的吗?” 林久并不说话,神情冷淡得像冰或者是雪,东方朔说了这么多话,流了这么多眼泪,她连一个表情都吝啬给他。 系统不可思议道,“你怎么可以这么冷漠?你难道不觉得满意吗?” 林久说,“为什么要满意?这不是他应该做到的吗?” 她看起来,就是在真切地疑惑,而不带丝毫刻意的冷漠。但就是如此,系统反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和人尚且能谈论感情,可倘若是非人,是根本没有感情的那种东西,那反而就无话可说了。 东方朔再三叩首,而后退下,他还赶着回去和泥。 刘彻望着东方朔离去的身影,在心里默默想,东方朔就是这样一种人,他刚来长安时就是这样了,想出人头地想得发疯,抓住一根登天的稻草,都要拼命地往上爬,埋头于此再也不顾世间万物。 这样的人,虽然愚蠢,但还不必担心他生出异心。 “咳。”系统咳嗽了一声,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算了,不说水泥和东方朔了,刘彻才是最重要的。我之前就知道总有一天你俩的关系会出问题,他现在的表情看起来真的很不对劲,你快兑换新衣服哄哄他吧!” 系统话音一落,林久就陷入了沉思。 还在犹豫什么啊!系统急得满地乱爬,真恨不得揪着林久的领口让她兑换新衣服。 “算了算时间。”林久慢吞吞地说。 系统心想这跟时间有什么关系。 “再算了算近期发生的各种大事。”林久继续说。 系统满脑门问号地等待下文。 “我觉得你说得对,是时候兑换新衣服了。”林久说完这句话。 系统大松一口气,虽然觉得林久之前的话说得有点奇怪,但只要最后的落点是“兑换新衣服”,那就没问题,殊途同归。 “结合现在的形势,”系统竭力模仿林久说话的口吻,“我向你推荐这套sr级【西洲曲】。” “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这套【西洲曲】样子很美,大致是襦裙的模样,但是比襦裙的制式更疏旷一些,有诗经楚辞那样的缥缈气质。而且总体看起来是很贴近这个时代的女装的,穿起来会让刘彻感觉到熟悉。然后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个套装自带的技能很强力!” 林久没说话,仿佛一直在专心听系统的介绍。 系统充满自信,他之前沉寂了那么久,潜心研究了林久兑换服装的规律,自觉已经狠狠地拿捏住了林久的喜好,“【西洲曲】套装自带的技能叫做【无尽夏】,顾名思义,可以将一片选定区域永远固定成夏天的样子。” “刘彻现在冬天夏天还得在清凉殿和温室殿之间搬来搬去,你兑换了【西洲曲】之后,就可以用【无尽夏】把清凉殿固定在夏天。将天时和地利玩弄在股掌之中,怎么样,是不是很符合你神女的身份?而且还能再狠刷一把刘彻的好感度!”系统兴致勃勃地说。 林久说,“唔……” “是不是很不错,就兑换这个吧!”系统热情得不像卖衣服的,像卖保险的。 林久按下兑换按钮。 “啊等等!”系统大叫一声,“你按错了,是要兑换【西洲曲】啊!” “啊?”林久诧异,“我什么时候要兑换【西洲曲】了?” “就在我刚刚介绍的时候啊,你不是也觉得【西洲曲】很好吗!”系统看起来很像扑上去掐住林久的脖子摇晃。 林久茫然地问他,“你刚刚有说什么吗?我一直在选择套装,好像没太听清。” “我说那么多你全都没听进去?”系统口吐白沫,但还在坚持,“【西洲曲】那么好你都不要,那你这次兑换的是什么啊?” “就是这个。”林久挪开手臂,大大方方地给系统看,“【祝英台】套装,怎么样,不错吧?” “祝……英……台……” 系统“咕咚”一声,大头朝下栽倒在了地上。:,, ------------ 38 在汉武朝做神女 【祝英台:英台不是女儿身,因何耳上有环痕】。 祝英台,中国古代女性历史人物,女扮男装进入男子书院读书,与书院中的同窗梁山伯互生情愫,最后迫于家庭压力,两人双双殉情。 备注,以上全部信息来自中国古代民间爱情故事《梁山伯与祝英台》(明清时期改编版本)。 神特么的爱情故事!神特么的《梁山伯与祝英台》!神特么的明清时期改编版本! 得知林久兑换了【祝英台】套装以后,系统发了大半天的疯,“你不兑换【西洲曲】就算了,你自己有其他的想法,这我也能理解。可是这里为什么会有【祝英台】?汉武朝为什么会出现【祝英台】?我不明白,我真的不能理解!” 系统扭曲爬行蠕动,在林久精神海里无差别攻击。 林久不理他,自顾自通过系统面板观察自己的新衣服,然后她满意地笑了一下,按下了换装按钮。 系统在一瞬间停下了所有癫狂的动作,怎么去形容呢,在林久的那一个笑容里,他浑身的数据流都仿佛被冻结了。 接下来的几天,系统一直提心吊胆地等待林久再搞出什么大事件。 他翻来覆去想了很多遍,实在想不出【祝英台】这么一个没有任何附加技能的r级套装能玩出什么花样。 而且林久好像真的没有要搞事情的意思,她在清凉殿里安静了很多天,什么都没做。 系统慢慢都开始想,林久是不是兴之所至才兑换了【祝英台】,其实并不存在什么搞事情的想法。 就在他这么想的当天,林久向刘彻提出,要去宣室殿上听政。 系统当场一口水呛在喉咙里,要死要活地咳嗽了半天。 当时是早上,刘彻下了早朝,惯例来清凉殿打卡,就在他准备离开时,林久说,“我要去宣室殿。”语气纯稚,理所当然的口吻,不容拒绝。 刘彻的脸色当场就变了。 刘彻侧过脸。 系统苦口婆心,“你这么搞是不行的,刘彻真的是那种,那种很残暴的皇帝,你看他现在的表情多么难看,你不要逼他啊——” 刘彻沉重地开口,向他身后的侍从,“去找一些玩具来,放去宣室殿。” 然后他又转向林久,露出笑脸,“宣室殿上听政,或许会有些无趣,我想为您准备一些玩具。” 系统的声音戛然而止,瞳孔地震,数据紊乱,一直到林久坐在了宣室殿上,他都没梳理好自己的数据流。 林久在滋滋啦啦的紊乱电流声中坐得很从容,刘彻亲口吩咐下去,拿到她面前的玩具当然是最好的,苍玉的九连环、金玉材质的铃铛,还有颜色鲜艳的环佩珠钗。 此刻宣室殿的漆案上,一半是刘彻和奏折,另一半是林久和玩具。 系统奄奄一息地说,“太猎奇了,这真的是宣室殿吗……” 林久用毋庸置疑的语气回答他,“没错,这就是宣室殿。” 系统被噎住了,沉默一会儿,道,“我倒也不是真的在怀疑这不是宣室殿。” 这时,刘彻从竹简中抬起头。 不知道他心里具体是怎么想的,但他表现出来的就是很寻常的模样,没有过度地关注林久,而是像往常一样处理政务。 便如此时,他示意侍臣上前,手指在案上摊开的竹简上轻轻点了两下,开口道,“宣。” 这就是要宣递上这本奏折的人觐见的意思。 系统的注意力被短暂了吸引了,“谁啊,刘彻今天要见谁?” 没人回答他,林久不说话,刘彻不说话,侍臣也不说话,此时宣室殿中陷入了一阵凝滞的寂静,系统莫名察觉到了一阵奇妙的氛围,仿佛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 宣室殿前,光影偏斜,有人站在宫室之外,遮住了照进来的阳光,有那么一瞬间,宣室殿的地面上投映出了一个高瘦的影子。 系统好奇地探出头。 走上来的是一个苍白消瘦的儒生,怀着抱着一卷竹简,着深衣,步履极轻,走动时衣裾只有轻微的拂动,几乎不曾扰动宣室殿中沉凝的空气。 他身上的深衣有点奇怪,怎么说呢,衣裳的制式极其严苛地遵循周礼,布料却漂染得很粗糙,于雪白的底色中,依稀泛出一点苎麻原有的青灰色。 就因为这点青灰色,此人莫名地就生出了一种“末座惨绿少年何人”的气度。 不知道为什么,系统看着看着,就有点发呆,近乎是无意识地问,“这人……谁啊?” 他看起来,似乎不是无名之辈,但又似乎并不曾成名。 林久没有回答,也不需要她回答,走上殿的儒生已经跪倒下来,开口说,“广川人士董仲舒,觐见陛下。” 他这一跪,跪得看起来也有点奇怪。 此时的读书人多少都有些傲气,此时面见君王也并非一定要行跪拜的大礼,东方朔先前求见刘彻都没有下跪,因此此时他这一跪,就显得过于柔和驯顺、没有棱角了。 “董仲舒。”系统低声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 三秒钟之后,“卧槽!董仲舒!”系统爆炸了。 侍臣沉默地束手而立,宣室殿的穹顶在此刻变得格外高远,阳光照进宏伟的宫室,灰尘的轨迹清晰可见,仿佛已经如此飞舞过去了一千年,还要再飞舞过下一个一千年。 系统想说些什么,可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只是恍然意识到,此时是元光元年,以建元为号的年代过去了,窦太皇太后的时代过去了。 后世史学家提及这一年,最不能忽视的一件事,就是董仲舒上宣室殿,觐见刘彻。 他将向刘彻献策,“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一个人的一句言语,将汉室自开国以来奉行到如今的黄老之术送进坟墓,儒学的两千年盛世从他开启。 这样一个人,这样的一个人…… 他看起来竟然很内敛,低垂着眼睑,怯生一般掩藏起自己的视线,不与任何人对视。 可与此同时,他看起来又很从容。从走进宣室殿开始,他的一言一行都带着一种古老时代的风度,进退容止,非礼不行。不像是西汉时期的人,更像是昔年追随在孔子身后,依周礼规范己身言行的儒门弟子。 刘彻看着他,不说话。 他也端端正正地跪着,不说话,视线低垂着,绝不往不该看的地方看,浓厚的睫毛掩盖下,眼珠子都不见有分毫的转动。 卫青已经是极其内敛的人,可他看起来比卫青还要更内敛,那是一种剥离掉所有情绪之后的内敛,因为过于缺乏情绪,看起来甚至会有一种古古怪怪的神经质。 简直像是笼罩在黑布之下的野兽一样,系统迟疑地想,大概是错觉吧? 一个儒生,从生到死做的全部事情就只是读书,这种人怎么能跟野兽联系在一起。非要说的话,倒不如说是一只黑猫,轻巧地在阴影中行走,沉默而无害。 “你今天是为董仲舒来的吗?”系统问林久。 “是啊。”林久说。 系统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但一直到刘彻和董仲舒开始一问一答,林久也没有表露出要开口说话,或者做什么事的意图。 “这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一件事情,你千万不能在这时候搞事情。”系统再三强调。 董仲舒此时正说到,“……君权神授。” 系统的思维发散开了,“说起来,你了解董仲舒的思想吗?我其实一直没太搞懂,为什么说他对刘彻的影响是空前绝后的。就像这个君权神授,具体——” 林久打断系统的话,“你看刘彻的表情。” 系统下意识往刘彻的方向看,嘴巴里还在惯性地说着没说完的话,“有什么作……用……” 他的声音停顿住了,因为他看见刘彻——刘彻在笑啊! 不是那种礼节性的微笑,而是很深、很深的笑。系统还从来没见过刘彻这样的表情,他盯着董仲舒的眼睛简直在发光,热切而又疯狂的光。 等等,那样的表情真的能称之为笑吗? 此刻刘彻仿佛暴怒又仿佛狂喜,仿佛满怀悲戚又仿佛充满希望,一千一万种表情都杂糅在他脸上,古往今来人类有过的所有情绪都能在此时他的面孔上找出端倪。 那真的还能算是人类的表情吗? 系统的内部运算都停滞了一秒钟,然后他后知后觉地开始捕捉董仲舒方才话中的关键词,“天人感应,君权神授,等等我好像理解了!” 所谓天人感应,就是将君王与天地联系起来,君王从天神手中接过巡狩人间的权力,倘若君王有贤德,则风调雨顺,灾患不兴。倘若君王失德,则天时不顺,灾患频发。 但这不是重点,天时顺不顺,君王是否有贤德,这都是不重要的东西。 打个比方,倘若说“君权神授,天人感应”这一整套思想相当于一个大蛋糕,那天时和贤德就只是蛋糕表面无关紧要的裱花。 真正重要的东西是蛋糕本身,是“君王等同天地”,这样的一个概念。 怪不得刘彻会笑,刘彻当然要笑! 这世间可还有比天地更能比拟权力的意象? 天人感应,就意味着从今往后天象地象与皇帝直接相关,天灾等同于皇帝的诏书——敢问世间可曾有过如此强力的诏书?可曾有过如此简单粗暴昭示威严的途径? 而能对天地万象施加影响的,难道还能是凡人吗? 不,不是啊,是神啊! 人间的皇帝,披上“天人感应”的外衣,从此以三尺之躯,百年之寿,超凡脱俗,成就神格! 董仲舒带给刘彻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治国方略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而是一条成神的道路,通天坦途。 神说出的话,理所当然被人遵从。 天人感应一旦被落实,这世间还有谁能阻止刘彻的脚步?哪怕窦太皇太后死而复生也不行,因为“孝”之一字能肘制人,却不能肘制神! “董仲舒,确实是个怪才啊,但我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太对劲呢。”系统嘀咕着。 林久在这时开口了,她只说了三个字,“很诱人。” “是很诱人没错,董仲舒,儒生……”系统忽然叫起来,“我靠,董仲舒是在向刘彻下饵!” 天人感应很诱人,这么一块香喷喷的大蛋糕,刘彻是不可能不吃进肚子里的。 可天人感应是儒生提出的,是根据儒家思想提出的。想用天人感应就必须用儒家,想承认天人感应,首先要承认儒家。 想要将天人感应行于天下,首要的前提,就是满堂朝臣都要认同儒家思想,或者说的更露骨一些,满堂朝臣都要出自儒门。 这就是藏在蛋糕里的鱼钩,是堂皇正大的阳谋!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汉武帝的独尊儒术,是想要独尊儒术,还是只能独尊儒术? 董仲舒,他轻描淡写地,就将刘彻逼迫到了墙角。 系统不由得在此刻看向董仲舒,见他仍然低垂着眼睛跪在宣室殿上,眉目不动,神色也不动。 可系统现在完全不觉得他苍白消瘦,沉默无害了。 他觉得董仲舒很可怕。 是怎么才可以在此时做到这样的沉静和冷淡? 提出这样的计策,他哪里是跪在刘彻脚下,他简直是抓着刘彻的脖子,勒紧刘彻的颈项,在言语中向刘彻露出獠牙和狞笑。 天人感应,想要吗?想要啊?那就来啊! 来尊儒术,来用儒门,来将我这样的儒生请到你的朝堂上,来让儒家的经义,指点你的朝政! 如此、如此荒唐之事,简直是尊卑翻覆,太阿倒持,卑贱的儒生反过来指挥尊贵的君主,天子之剑太阿倒转剑刃对准天子的心脏。 怎么可能会同意,像刘彻这样的君主,怎么可能会允许如此荒唐之事发生! 系统的声音都在颤抖了,“怎么回事,历史上刘彻竟然没把董仲舒押下去斩首吗?” 刘彻怎么可能忍耐、忍耐如此酷烈的逾越和亵渎? “斩首?为什么?”林久迷惑地问系统,“刘彻很高兴啊,他会奖赏董仲舒的。” 系统想说,我不懂,他也确实不懂林久这话的意思。 但他忽然控制不住发散的思维了,内核中传来一股滚烫的错觉,烫得像是要将他当场烧死。 系统愣住了。 他愣了足足三秒钟,然后他说出了两个字,“改经。”舒,见他仍然低垂着眼睛跪在宣室殿上,眉目不动,神色也不动。 可系统现在完全不觉得他苍白消瘦,沉默无害了。 他觉得董仲舒很可怕。 是怎么才可以在此时做到这样的沉静和冷淡? 提出这样的计策,他哪里是跪在刘彻脚下,他简直是抓着刘彻的脖子,勒紧刘彻的颈项,在言语中向刘彻露出獠牙和狞笑。 天人感应,想要吗?想要啊?那就来啊! 来尊儒术,来用儒门,来将我这样的儒生请到你的朝堂上,来让儒家的经义,指点你的朝政! 如此、如此荒唐之事,简直是尊卑翻覆,太阿倒持,卑贱的儒生反过来指挥尊贵的君主,天子之剑太阿倒转剑刃对准天子的心脏。 怎么可能会同意,像刘彻这样的君主,怎么可能会允许如此荒唐之事发生! 系统的声音都在颤抖了,“怎么回事,历史上刘彻竟然没把董仲舒押下去斩首吗?” 刘彻怎么可能忍耐、忍耐如此酷烈的逾越和亵渎? “斩首?为什么?”林久迷惑地问系统,“刘彻很高兴啊,他会奖赏董仲舒的。” 系统想说,我不懂,他也确实不懂林久这话的意思。 但他忽然控制不住发散的思维了,内核中传来一股滚烫的错觉,烫得像是要将他当场烧死。 系统愣住了。 他愣了足足三秒钟,然后他说出了两个字,“改经。”舒,见他仍然低垂着眼睛跪在宣室殿上,眉目不动,神色也不动。 可系统现在完全不觉得他苍白消瘦,沉默无害了。 他觉得董仲舒很可怕。 是怎么才可以在此时做到这样的沉静和冷淡? 提出这样的计策,他哪里是跪在刘彻脚下,他简直是抓着刘彻的脖子,勒紧刘彻的颈项,在言语中向刘彻露出獠牙和狞笑。 天人感应,想要吗?想要啊?那就来啊! 来尊儒术,来用儒门,来将我这样的儒生请到你的朝堂上,来让儒家的经义,指点你的朝政! 如此、如此荒唐之事,简直是尊卑翻覆,太阿倒持,卑贱的儒生反过来指挥尊贵的君主,天子之剑太阿倒转剑刃对准天子的心脏。 怎么可能会同意,像刘彻这样的君主,怎么可能会允许如此荒唐之事发生! 系统的声音都在颤抖了,“怎么回事,历史上刘彻竟然没把董仲舒押下去斩首吗?” 刘彻怎么可能忍耐、忍耐如此酷烈的逾越和亵渎? “斩首?为什么?”林久迷惑地问系统,“刘彻很高兴啊,他会奖赏董仲舒的。” 系统想说,我不懂,他也确实不懂林久这话的意思。 但他忽然控制不住发散的思维了,内核中传来一股滚烫的错觉,烫得像是要将他当场烧死。 系统愣住了。 他愣了足足三秒钟,然后他说出了两个字,“改经。”舒,见他仍然低垂着眼睛跪在宣室殿上,眉目不动,神色也不动。 可系统现在完全不觉得他苍白消瘦,沉默无害了。 他觉得董仲舒很可怕。 是怎么才可以在此时做到这样的沉静和冷淡? 提出这样的计策,他哪里是跪在刘彻脚下,他简直是抓着刘彻的脖子,勒紧刘彻的颈项,在言语中向刘彻露出獠牙和狞笑。 天人感应,想要吗?想要啊?那就来啊! 来尊儒术,来用儒门,来将我这样的儒生请到你的朝堂上,来让儒家的经义,指点你的朝政! 如此、如此荒唐之事,简直是尊卑翻覆,太阿倒持,卑贱的儒生反过来指挥尊贵的君主,天子之剑太阿倒转剑刃对准天子的心脏。 怎么可能会同意,像刘彻这样的君主,怎么可能会允许如此荒唐之事发生! 系统的声音都在颤抖了,“怎么回事,历史上刘彻竟然没把董仲舒押下去斩首吗?” 刘彻怎么可能忍耐、忍耐如此酷烈的逾越和亵渎? “斩首?为什么?”林久迷惑地问系统,“刘彻很高兴啊,他会奖赏董仲舒的。” 系统想说,我不懂,他也确实不懂林久这话的意思。 但他忽然控制不住发散的思维了,内核中传来一股滚烫的错觉,烫得像是要将他当场烧死。 系统愣住了。 他愣了足足三秒钟,然后他说出了两个字,“改经。”舒,见他仍然低垂着眼睛跪在宣室殿上,眉目不动,神色也不动。 可系统现在完全不觉得他苍白消瘦,沉默无害了。 他觉得董仲舒很可怕。 是怎么才可以在此时做到这样的沉静和冷淡? 提出这样的计策,他哪里是跪在刘彻脚下,他简直是抓着刘彻的脖子,勒紧刘彻的颈项,在言语中向刘彻露出獠牙和狞笑。 天人感应,想要吗?想要啊?那就来啊! 来尊儒术,来用儒门,来将我这样的儒生请到你的朝堂上,来让儒家的经义,指点你的朝政! 如此、如此荒唐之事,简直是尊卑翻覆,太阿倒持,卑贱的儒生反过来指挥尊贵的君主,天子之剑太阿倒转剑刃对准天子的心脏。 怎么可能会同意,像刘彻这样的君主,怎么可能会允许如此荒唐之事发生! 系统的声音都在颤抖了,“怎么回事,历史上刘彻竟然没把董仲舒押下去斩首吗?” 刘彻怎么可能忍耐、忍耐如此酷烈的逾越和亵渎? “斩首?为什么?”林久迷惑地问系统,“刘彻很高兴啊,他会奖赏董仲舒的。” 系统想说,我不懂,他也确实不懂林久这话的意思。 但他忽然控制不住发散的思维了,内核中传来一股滚烫的错觉,烫得像是要将他当场烧死。 系统愣住了。 他愣了足足三秒钟,然后他说出了两个字,“改经。”舒,见他仍然低垂着眼睛跪在宣室殿上,眉目不动,神色也不动。 可系统现在完全不觉得他苍白消瘦,沉默无害了。 他觉得董仲舒很可怕。 是怎么才可以在此时做到这样的沉静和冷淡? 提出这样的计策,他哪里是跪在刘彻脚下,他简直是抓着刘彻的脖子,勒紧刘彻的颈项,在言语中向刘彻露出獠牙和狞笑。 天人感应,想要吗?想要啊?那就来啊! 来尊儒术,来用儒门,来将我这样的儒生请到你的朝堂上,来让儒家的经义,指点你的朝政! 如此、如此荒唐之事,简直是尊卑翻覆,太阿倒持,卑贱的儒生反过来指挥尊贵的君主,天子之剑太阿倒转剑刃对准天子的心脏。 怎么可能会同意,像刘彻这样的君主,怎么可能会允许如此荒唐之事发生! 系统的声音都在颤抖了,“怎么回事,历史上刘彻竟然没把董仲舒押下去斩首吗?” 刘彻怎么可能忍耐、忍耐如此酷烈的逾越和亵渎? “斩首?为什么?”林久迷惑地问系统,“刘彻很高兴啊,他会奖赏董仲舒的。” 系统想说,我不懂,他也确实不懂林久这话的意思。 但他忽然控制不住发散的思维了,内核中传来一股滚烫的错觉,烫得像是要将他当场烧死。 系统愣住了。 他愣了足足三秒钟,然后他说出了两个字,“改经。” ------------ 39 在汉武朝做神女 这两个字说出口的一瞬间,系统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不对,这不是一场威逼,董仲舒也根本不可能威逼刘彻。这最多,最多算是一场狼狈为奸。 董仲舒向刘彻提出的是推明孔氏、抑黜百家。 而刘彻最终践行的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他完完全全地顺应了董仲舒的心意,而且更进一步,更极端。 可是,在此之前,刘彻还做了一件事。 他修改了儒家的经义。 这里的“经”,并非是佛经或者道经,而是儒家的六经。 孔子晚年亲自修订过的《诗》《书》《礼》《乐》《易》《春秋》,其中《乐》经已经在战火中失传,再加上一本记录孔子言行的《论语》,共六本书。 偌大的儒家学派就建立在这六本书之上,仿佛坚不可摧,实则摇摇欲坠。 刘彻要修改儒家的这些经义,难吗?太简单了! 这世上有多少人急不可耐地想要把才华和命一起卖给皇帝? 刘彻脚底下最不缺少的就是这种人,他们仰着脸盯着君主手上的功名利禄,目光简直比盯着肉骨头的狗还要更热切。 那是圣人的言行,是孔孟流传下来的经义——刘彻就将这些东西交到了这种人手里! 系统几乎要颤栗起来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在做这次任务之前他反复读过这一朝的史书数十遍,可白纸黑字实在太苍白,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理解了这八个字真正的含义。 ——这到底是儒学的复兴,还是儒学的末路? 宣室殿上悄无声息,董仲舒端然地跪着。 系统将视线放到他身上时,第一眼看见的是他的手。 他的手和他的人一样苍白消瘦,双手高举着一卷竹简。 那双手有一些细微的颤抖,并非是因为情绪的激动或者是其他原因,仅仅只是因为这双手只捧过竹简和经书,手无缚鸡之力,举着竹简跪了这么久,略微有些体力不支而已。 就是如此虚弱无力的一双手,将圣人的脖颈推到了刘彻的屠刀之下。 从今往后,儒门大兴,神坛之上孔圣高坐,那为世人所供奉的却是断了头的圣像。 砍去了先圣的头颅,装上帝王想要的新头颅,儒学从此改弦易辙,儒学从此大行于世,儒学从此成为刘彻脚底下的狗! 董仲舒,一手缔造这一切。他根本就是文字降世以来绝无仅有的狂徒! 传闻仓颉造字之际,天雨粟,鬼夜哭,是因为天地提前预见到了董仲舒吗?他捧在手中的竹简中,刻写的每一个字都同时是天神和恶鬼。 “我真的觉得,很不可思议。”系统喃喃自语,“长得这么文静的一个人。” 史书上记载董仲舒,说他“言行举止,非礼不行”,还说他教授弟子时,在室中放下一道帷幕,他本人就坐在帷幕之后为弟子讲经,有些弟子跟随他读书三年,都没有见过一次他的脸。 便刻板至此。 宣室殿上静悄悄。 侍臣走到董仲舒面前,接过他手上的竹简,放到刘彻的桌案上。 董仲舒站起来,系统终于第一次看见了他的眼睛。 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并不是系统想象中野兽那样的眼睛,也没有用内敛刻意遮挡住的神经质。 那就只是平平无奇的一对黑色眼睛,只睁开了一瞬间,就又垂了下去,浓厚的睫毛遮挡下,眼珠子几乎不见转动。 刚刚做完了这么一件事,得到了刘彻“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承诺,现在他看起来竟然很平静,神色间甚至带着一些倦怠。 他往后退去,平平淡淡地,便要如此退出宣室殿。 系统觉得自己的内核都要爆炸了,“他要走了?就这样走了?他……” 系统停顿了一下整理思路,“他就一点忐忑都没有?关于儒学接下来将要迎来的是日出还是日落?” “他不在乎。”林久说,“日出还是日落,对他来说不重要。唤起太阳的人是他,将要名录青史,与孔孟齐名的人是他,他要的就是这个,仅此而已。” “能详细解释一下吗,不太懂。”系统恳切地说。 林久思考了一下,言简意赅道,“你可以这样理解,从本质上来说,董仲舒和东方朔是一样的人。 系统立刻就明白了,“也就是说董仲舒的诉求和东方朔是一样的,东方朔想扬名立万,他也想。” 说完这句话之后,系统回味了一下,越想越觉得自己理解得没错。 如果这样想的话,董仲舒不回头看爆炸也能说得通了。 毕竟所谓的扬名立万,是在盖棺定论之后的事情。谁管扬起的是善名还是恶名啊?根本管不到好吗? 此时此刻,扬名就足够了! 那他达成目的了吗? 那可达成得太目的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这个名扬得简直可以说是遮天蔽日了。 想通了这一层之后,系统觉得自己都快不会说话了,结结巴巴地说,“东方朔完全被秒杀啊。” “确实。”林久赞同他。 系统已经完全说不出话了,此时此刻他又想起史书上对董仲舒的记载,什么“言行举止,非礼不行”,什么隔着帷幕给学生讲课,学生跟着他读了三年的书都不能见一次他的脸。 什么内敛,这根本就不是内敛,这纯粹的,纯粹就是装逼啊! 而且还不止如此,史书上还记载,后来董仲舒辞官回家,埋头做学问,不理朝政。 即便如此,后来朝堂上再有什么大事发生,刘彻还会专门派遣使者,前去问询董仲舒的意见。 这叫什么?这根本是汉武朝版本的“哥不在江湖,江湖却一直流传着哥的传说”吧!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你被他比下去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比你更能装逼的人。他这个真大佬从不回头看爆炸的气质,怎么说呢,就,你懂吧?” 系统试图比划。 “我懂。”林久沉稳地说。 “太装逼了,这轻描淡写放炸弹的feel。”系统无限回味。 “太装逼了。”林久再度赞同他。 今天宣室殿上,刘彻的表情都一直在变,董仲舒竟然从始至终不见丝毫动容,从始至终都没有被刘彻的气势压倒。 系统又说,“我以为你在宣室殿上玩玩具已经很嚣张了,没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啊。” “对啊,不愧是我选中的人。”林久说。 “啊?”系统第一时间捕捉到了华点,“你选中的人,你选中董仲舒要干嘛?” “你不觉得他很有创新思维吗?”林久说,“他提出的这个君权神授,天人感应,很有开创性啊。这种人才不拉过来干活不是浪费了吗?” 系统第一反应是,“拉过来干活?东方朔20?” 林久思考了一下,“你这么说倒也没错,东方朔也挺有创新思维的,他能想到走弄臣路线曲线救国接近刘彻,这也很有开创性。” 系统直接笑出声了,“那这开创性和开创性之间可差得太远了。” 林久没理会他,斗志昂扬道,“总之这种人才放过就太可惜了!” “可是,你凭什么让他为你做事呢?”系统又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嘲讽了,“他和东方朔那个倒霉蛋可不一样,他在汉武朝混得风生水起的,凭什么跟着你一条路走到黑啊。” “所以我们需要一些胡萝卜和大棒,我这里都准备好了。”林久自信满满地说。 系统说,“但我真的觉得董仲舒不好搞,他战斗力保守估计也得有一百个东方朔吧。你听我一句劝,咱们还是找点容易的,东方朔这样的,不然碰一鼻子灰不好看。” “不要紧,我办事,你放心。”林久说。 系统不但放心,而且很放松,闻言哈哈大笑道,“之前我差点对你这句话产生心理阴影,现在想想不过如此嘛。我对董仲舒有信心,劝你不要找不自在。” 林久没有回应系统,她直接转头向刘彻说,“让那个人回来。” 刘彻正在看董仲舒留下来的竹简,闻言抬起头,一脸懵逼地和林久对视。 林久今天在宣室殿上一直没说话,因此刘彻此时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她在说什么。 让那个人回来——那个人,是指方才觐见的董生董仲舒吗? 林久看着刘彻,嘴唇动了动。 她没有再说话,但刘彻立刻火急火燎地转向侍立在一旁的侍臣,顿了顿,吩咐道,“……听到神女的话了吗?照她说的去做!” ? 系统缓慢地打出一个问号,小小的眼睛里装满了大大的疑惑。 林久:(坦然) “……”系统虚弱地吐出一口气,“你牛。” “可是,”系统下一秒就爆炸起来了,“你让董仲舒回来又什么用啊?大棒可以通过刘彻给,胡萝卜呢?他这种人,什么东西才能让他愿意给你打工啊?” 林久没说话,她拉出系统面板,点了一下,取出了【祝英台】套装自带的手持物。 系统的数据流忽然卡顿了,他近乎惊恐地看到,林久手中多了一卷书。 【祝英台】套装自带的手持物。 系统这时候的脑子终于好用了一回,他想到【祝英台】套装附带简介里的关键词。 “明清时期改编版本。” “女扮男装进入男子书院读书。” 书院的学生,手中当然会持书。 是啊,是啊,明清时期的学生,手中会持什么书? 明清时期,那时候的朝堂已经完全成为儒家的天下。而那时的儒家,是朱熹的天下。 世称朱子的朱熹,孔孟之后儒家的第三位圣人。:,, ------------ 40 在汉武朝做神女 系统几乎是呻/吟着念出了书封上的那行字,“……四书章句集注。” 单把这部书拎出来说,仿佛并不很出名。因此,在提起这部书时,往往要在之前加上前缀:“南宋朱熹所著”、“明清时期科举的题库和标准答案。” 明清以后,世所奉行的儒家思想,尽在这一部书中了。 系统迟疑地说,“你拿的这是第一卷,还是删减版?” 这样一部书,有些人一生都读不完,其中内容,自然不可能只是林久手中那一本书所能完全容纳写的,所以系统有此一问。 林久淡定地说,“删减版有什么问题,就算是儿童版,也不影响使用。” 系统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你确定吗?这可是经义,错了一个字、少掉一个断句都会引发学派之间持续百年的辩论,然后你现在告诉我就算是儿童版也不影响使用?” “是的,不影响使用。”林久平静地说。 系统激动起来了,“你是不是看不起董仲舒?你拿儿童版《四书章句集注》糊弄他?你根本就蒙混不过去的!你堂堂神女,怎么可以犯这种错误?人设会崩塌的!” 他的话说完了,却没有得到林久的回复,于是精神海中陷入了一片死寂,系统几乎就要在这片死寂中生出不安。 林久忽然开口道,“你之前,应该不太乐意我用神女的方式去完成任务吧。” 她没有给系统留下说话的余地,自顾自地说下去,“为什么突然开始担心我崩人设?” 系统愣了一下,声音陡然低下去,含含糊糊地说,“……我关心你嘛。” “原来是这样啊。”林久平平淡淡地接受了系统的答复,仿佛全然信任系统。 这时董仲舒恰好又在侍臣的引领下走上宣室殿,林久的视线自然往董仲舒的方向看去,系统松了一口气,立刻转移话题,“董仲舒回来了哎。” 林久没说话。 系统继续转移话题,“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这一回来,逼格碎了起码一半。” 重新站在宣室殿上,董仲舒的表情看起来还是很平静。 他显而易见在等待刘彻开口,可刘彻根本就没有开口的意思,他跪坐着往后挪动双膝,抬手向林久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引着董仲舒进来的侍臣又站回原位,照进来的天光在高阔的宫室中漫漫飞舞,没有人说话,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从刘彻身上,向林久身上转移。 从现在开始,林久接管了这一方战场。 董仲舒看了林久一眼,他平静的表情在此时有了一丝波澜。 但也仅仅只是看了一眼,然后他就低垂下头颅,双膝跪地,摆出了先前面对刘彻时那样的姿态。 恭谨,守礼,无懈可击。 可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样的姿态何尝不是一种傲慢? 他也确实该傲慢。 窦太皇太后已经死去了,宣室殿上刘彻年纪尚轻,他拿捏这位君主的心思就像是小孩子拿捏手里的玩具。他只是说了几句话,写了几卷竹简,此后从朝堂到天下便都要按照他的言语去思考去运转。 以己心代天心,何异于在世称神! 所以他倦怠,他傲慢,他漫不经心,因为他已经得到了凡人这一生所能得到最大的成就,往前往后,都已经是,无路可走。 可是林久比他更漫不经心,她看着董仲舒,可她的神色冷漠得简直像是在看着一块石头,或者一根野草。 董仲舒一言不发,他又变成了那个样子,浓厚睫毛遮挡下,眼珠子都不见一丝转动。 林久也一言不发,只是将手中的书放在了漆案上。 宣室殿上的侍臣走上前来,要将这书从漆案上拿起。 可林久抬手就挡住了侍臣的手。 【祝英台】套装的主体是一件襕衫,宽袍大袖,中以宫绦束出腰身,这本是读书的年轻男孩子的装扮,穿在身上显得儒雅,有文人气度。 可此时林久穿着这衣裳,什么儒雅什么文人气度,在她身上找不到一分一毫。她抬手时,大袖飘荡,就像是天边忽然翻卷起来的一片云海。 刘彻侧首看过来,侍臣畏惧地收回手,深深弯下腰。 林久垂下眼,睫毛在眼下压出一层阴影,她开口,说,“此天书也。” 一片岑寂。 刘彻豁然立起,弯腰去拿漆案上的那本“天书”。 这次神女没有再阻拦,他顺利地将那本书拿在了手里,触手绵软又柔韧,书页仿佛绢帛,却又异于绢帛。 刘彻不动声色地松了一口气。 揣摩人心是帝王的本能,和神女在一起的时候,他更是几乎将全部心思都放在神女身上。 神女说的话和做出的动作都很少,但他读得懂神女的意图。 神女说,“此天书耶”,既然是天书,侍臣就不配触碰。 刘彻亲手捧着这一册天书,从高坐上走下,一直走到董仲舒面前。 此乃天子降阶。 方才宣室殿上议定“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这样改天换地一般的政论时,刘彻尚且安坐,此时却因为神女的一句话,而站起来走了下来。 他们有了一个短暂的对视,董仲舒看着刘彻,在年轻的皇帝眼中看到了探究。 神女为什么特意将他叫回来,还要给他天书?董仲舒,在神女眼中,此人莫非也有特异之处? 神女还在看着,不可失态。 刘彻垂下眼帘,走回他先前的位置,重新坐下。 董仲舒慢慢地、慢慢地翻开书页。 时间仿佛都在此时变慢了,系统看见董仲舒的指尖开始细微地发着抖。 他的呼吸声变得沉重,眼神兴奋得简直像是有火在里面烧,瞳孔扩张仿佛狩猎中的野兽,死死地盯着那本书,不存在有片刻的眨动。 方才他和刘彻达成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共识,宣室殿上他多从容,衬得刘彻身边其他人都狼狈又难看,整日拥挤在君主身边,为了那一点点功名利禄争来夺去,像一群盯着肉骨头的野狗。 可现在他的神色也不比盯着肉骨头的野狗好看多少,甚至更急切,更狼狈,更难堪! 系统懵了,“为什么他的反应这么大?这不应当。不对,有问题,肯定有问题。” 林久不回答系统,她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董仲舒。 董仲舒此时方才反应过来,急切地抬起头去看林久,双手仍然按压在书页上,仿佛怕自己一放手,这本书就要被旁人抢走。 他的视线不再平静了,变得很明亮,可却并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明亮,怎么去形容他此时的眼神呢,就好像愿意付出己身所拥有的全部,只为祈求神女的垂怜。 林久看着他,用一种堪称残忍的,无动于衷的神色。 董仲舒膝行着往前爬了两步,眼睛里几乎要流出泪水,他张开嘴,却说不出话,只是看着林久,绝望和渴望怎么能在一张脸上同时出现?看见他此时的表情,天地也要为之动容吧。 可林久不动容。 迎着这样的视线,她的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动,只是动了动嘴唇,施舍一般地念,“——存天理,灭人欲。” 她只念出这六个字。 董仲舒的反应却像是有六重天空一起塌下来——天塌六遍,世道改换。 确乎是世道改换,这可是两千年之后的儒家思想,是董仲舒改换儒家经义两千年之后的儒家思想。 诚然董仲舒看不透具体的年代,但他还是大致分辨出了这书里记载的是什么东西:那是按照他的思路走下去之后的,儒学未来全部的经义。 他渴望地、可怜地望着林久。 先前他只为扬名,而不在乎自己身后的名声是善是恶。这是真的不在乎吗?是没办法去在乎啊。 人寿百年尔,盖棺定论之后,千秋功过任由世人评说。 你人都死掉了,躺进棺材里了,还能管得住史家刀笔如何记述你,后人言语如何评述你吗? 别说是管得住了,哪怕只是想得知自己在后世的评价,也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原本,原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对于董仲舒来说,忽然就有了这么一个可能性。 他手里捧着书。 这是神女为他带来的书,跨越凡人不可逾越的时光—— 多少个昼夜他伏案读经,扬名立万,扬名立万,可是圣人的经文里,不见扬名立万的途径啊! 穷尽经书,书山无路。 于是他走出自己的路,他推翻经文,他亵渎圣人,他将圣人的脖颈推到刘彻的屠刀之下,只为在这个原本并不属于儒家的时代里,发出儒生董仲舒的声音。 而现在他得到了一本书,后世的儒家学派是否据有天下?后世的儒生又如何看待他董仲舒?尽在这一本书中! 这种剧透命运的诱惑,真的有人能扛得住吗?至少此时此刻的董仲舒扛不住。 所以他急切,他迫切,他可怜巴巴地看着林久,因为他想读懂这本书,太想了。 然而—— 他读不懂。 此时是西汉时代,风行的文字是小篆乃至隶书,与明清之后的字体大相庭径。这本书中董仲舒唯一认识的六个字就是“存天理、灭人欲”,这还是因为有神女亲口念给他听。 诚然他可以通过猜测,来敲定大部分文字所代表的含义,然而这可是经义,错了一个字、少掉一个断句,都会引发学派之间持续百年的辩论,就是这种经义,董仲舒怎么可能敢去猜测? 这可不仅仅是经义,更是百年千年之后后人对董仲舒这个人的评议。 系统简直要忍不住为林久起立鼓掌了,真是绝妙的计策,她往董仲舒面前吊的这一根胡萝卜实在是太精妙了,从今天开始,董仲舒就将成为她脚底下的狗! 然而,要董仲舒这条狗,有什么用呢? 系统试图猜测林久的意图,“你下一步是想让董仲舒把《四书章句集注》的内容宣扬出去吗?可是时代不同,根本就不适配啊。” 林久诧异,“宣扬什么?我们难道有《四书章句集注》吗?” 系统呆住了,过了一会儿,他尖叫起来,“你没有《四书章句集注》,你手里的只是删减版,这么薄这么小的一册书,这是比儿童版删减得还要更严重的那种删减版吧?或者根本就只是一个开头!” “是这样的。”林久说。 系统不可置信道,“你耍董仲舒?你这是,你这是空手套白狼!” 林久无所谓地说,“套得住就是了。” “可是,可是,”系统结结巴巴地说,“没有《四书章句集注》,你要董仲舒干什么,他没有用啊?”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林久义正言辞地反驳系统,“董仲舒是人才,人才在哪里都可以发光!” 然后她转向董仲舒,先前她说了四个字,“此天书耶”,现在她又说了四个字,“天书匿字。” 你为什么看不懂这本书上的字?因为天书隐匿了写在其中的字迹。 董仲舒愣愣地看着林久,系统也愣愣地看着林久。 接下来林久又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想要解读天书,就要先制造出记载天书的载体,这种载体就叫做纸。 第二句是,造纸需要用到渔网、树皮、麻绳。 系统缓缓露出一个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迷惑表情。 “所以,你真正的目的是——”他的声音飘忽得不成样子,“你要让董仲舒去研究造纸术啊?!”:,, ------------ 41 在汉武朝做神女 林久看起来比系统还迷惑,“不然呢?我把书给他,不是让他研究造纸术还能干嘛?” 系统的语气很复杂,“你现在是在做主线任务【让汉武帝对你产生喜爱之情】,董仲舒提出了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就很受刘彻的喜爱。我就以为你是要效仿董仲舒,以存天理、灭人欲,赢得刘彻更进一步的喜爱。” 林久说,“喔。” 她的回应那么冷淡,换作往常系统立刻就要爆炸,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系统只是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然后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任何话。 林久也不追问,她安静地坐在原地,似乎对系统的未尽之意并不感兴趣。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系统对她的每一个决定质疑、尖叫和探究,可她对系统就从来没有这些问题。 她从来没问过系统任何问题。 此时宣室殿上寂静无声,董仲舒抱着书退下去了,刘彻坐在林久身边,没有再翻看竹简,也没有再宣人觐见。 他沉默着,手放在漆案上,仿佛有些出神。俄而,他抬袖做了一个手势,宣室殿上的侍臣和侍从便都无声地向他弯腰,而后鱼贯退了出去。 偌大宣室殿上,就只剩下刘彻和林久两个人。 气氛开始变得沉凝,刘彻转向林久,他看着林久,先是露出一个笑脸,说,“我还记得从前在上林苑中,神女给我红薯。” 系统变得紧张起来,他的呼吸声都放低了,但出人意料地是,这一次他一句话也没说。 刘彻继续说,“先前神女于梦中授东方朔水泥之术,如今神女又在宣室殿上授董生以天书。” 图穷匕见,刘彻说,“神女如今是眷顾着东方朔和董生吗,就像是从前眷顾我那样地,眷顾着他们吗?” 他的声音很轻,落在宣室殿上,却仿佛有万钧的重量。 系统猛然瞪大眼睛,他的惊恐之意昭然若揭,可他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林久不说话,刘彻一直看着她,可她根本就对刘彻的目光视若无睹,连同对刘彻的问题也是听而不闻。 她只是看着刘彻的手。 他的手白皙且纤细,一眼就看得出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的手,他原本也是这偌大王朝最正统的贵公子。 可在他将手掌摊开时,又能清晰地看到他手心和指腹长满茧痕,那是拉弓射箭的茧,练剑时留下的茧,还有用刻刀在竹简上刻字时留下的茧。 就是这样一双手,宣室殿上行玺摄政,朝堂之上翻云覆雨。 林久抬手就摸上了他的手。 刘彻的眼睛顿时就瞪大了,他的手指尖都颤动了一下,仿佛是强忍着,才没有缩回手。 说是摸他的手,但其实神女只是用指尖轻轻触碰他手上的茧,仿佛很好奇人的手上怎么会长出这样的东西。 神女的手那么凉又那么软,触碰到他时,就像是一朵冰凉的云彩。 刘彻面孔上的惊恐渐渐收敛起来,他刻意控制自己的呼吸,手放在漆案上,一下也不敢轻易挪动。 他的思维却在此时发散开了,他想起很多事情,想起初见到神女时,他曾以为神女的少言是因为孤僻而冷漠的性格。 此时再回想起来,其实神女并不孤僻也不冷漠,就像此时,神女不听他说话,因为神女不想听他说话,神女摸他手上的茧,因为神女想摸他手上的茧。 神女只是随心所欲。 她眷顾东方朔和董仲舒,也是随心所欲地就给出了眷顾。 可是,可是神女在摸他的手哎。刘彻想。 东方朔得到了水泥之术又怎样?神女只是在梦中见他。董仲舒得到了天书又怎样?神女甚至没有亲手将书递给他。 被神女眷顾的这些人,现在的东方朔和董仲舒,往后不知道还有谁,他们跟神女可曾有过哪怕一根头发丝那样细微的接触?没有! 只有刘彻是特殊的,神女对刘彻的眷顾一如既往,是最特殊的。 林久在刘彻手上摸了一会儿就失去兴趣地收回了手,重新玩她的玩具。她从始至终没有回答刘彻的那个问题,但现在刘彻也不需要她再回答那个问题了。 刘彻重新开始批阅奏折,可是这一整天过去,他脸上的笑意都没有消失过,笑得整个汉宫都知道今天皇帝的心情很好。 系统到这时才开口说话,“太强了。” 林久像往常一样沉默着不回应。 系统长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忽然说,“林久,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吗?我就要死了。” 然后他像是赶时间一样语速飞快地说,“我之前一直说让你哄刘彻,但其实你根本就不用哄他,他已经完全被你驯服了。我给你提出的建议都是错的,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啊?” “不会啊。”林久说,“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很没用了。” “……”系统被哽住了,半晌,说,“那你会为我哭吗?” 林久又沉默了。 系统却仿佛恼羞成怒,大声道,“好啦好啦,我知道一个系统纠结这种问题很可笑,可是像我这样的赛博系统也会梦见电子小狗啊!” 沉默半晌,系统又放低声音说,“我就是很在意这个,我之前曾经听过一个说法,说如果一个人死的时候没人为他哭,那这个人的一生就毫无价值。我不是人,但我也不想毫无价值地死掉。”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对不起,一直给你提供错误的建议,可是我的底层逻辑就是这样,我也没有办法。” “宠妃路线是我经历过一万个宿主之后,探索和总结出来的最具效率的路线,所以为了更好地完成任务,我干脆就把自己的底层逻辑修改成了完全适配宠妃路线的形状,所以我每次都给你提供宠妃路线的建议。” “但这条路线对·你没用,你是高级玩家嘛。”系统似乎笑了一下。 林久终于给了他一次回应,林久说,“没错,我是曾经通关主神游戏的高级玩家。” “我知道你是网瘾少女啦,不会忘记的。”系统说,“你玩游戏的时候一定有过很多同伴吧,我以前也有很多同伴,我们一起完成任务。但后来他们都死掉了,只剩下我一个,现在我也要死掉了。” “因为你的行为模式和我的底层逻辑冲突太严重了,我每天都能感觉到我的底层逻辑在你的所作所为面前不停崩塌、不可逆地崩塌。” 系统叹气说,“其实只需要放弃掉你,我就可以脱离这个世界,就不用死掉了。但我不想放弃你,你向我证明了你比我更强,更有能力。等我死掉之后你就可以接管系统的所有权限,你会代替我继续完成任务。” “我……”系统声音很小、很小地说,“为你死掉,我心甘情愿。” “啊,是这样吗?”林久一脸状况外地说,“那我谢谢你?” 系统又被哽住了,然后系统突然笑出声,“不愧是你,每次伤感时刻都能打出搞笑cg。” 系统的精神抖擞起来了,“其实今天要告诉你的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接下来你就放开手脚去做事吧,不用再担心神明的追捕,我会把最后的能量用在反追踪上面,至少在这个世界,他们找不到我们的逃亡路径。” “好啊,没问题。”林久还是毫无波澜地说。 “等等,”系统有些震惊,“你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我今天跟你说了这么多?” “有倒是有。”林久说,“我说过你之前有过一万名宿主,那你对这一万个宿主都说过今天这样的话吗?为什么她们已经死掉了,但你还活着呢?” 系统沉默了三秒钟,然后慷慨激昂地叫了起来,“那些人怎么能跟你比,你是不一样的!” “谢谢。”林久仿佛有些微的动容,“你也是特别的,我之前好像还没有对你说过,系统,你真的挺好吃的。” “你、你说什么?”系统的汗毛立刻就哆了起来,“你用错词了吧,形容食物才用好吃。” “这样啊。”林久仿佛真的缺乏常识,平淡地说,“你介意这个词吗?其实是因为我之前在主神空间里时,我的——你可以理解成超能力——我的超能力是吞噬,所以我习惯用口味去评判每一个人。” 她说这话时莫名其妙就有一种压迫感缓缓升起,搞得系统根本不敢多纠结,立刻就岔开话题,“我的时间不多了,你要抓紧了,现在要兑换新衣服吗?” “换。”林久配合他转移开了话题。 系统拉开面板,深吸一口气,开始给林久推荐这一次的衣服,“【主线任务:让汉武帝对你产生喜爱之情】现在还没做完,我觉得这个【大土豆套装】不错,和【大红薯套装】是一个系列的,刘彻那么爱红薯,没道理土豆就比红薯差很多吧。” 面板下拉的同时,系统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大土豆套装】旁边的其他衣服,“说起来,【山鬼】是真的不错,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又美又实用,可惜——”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久打断,“就换这个。” 系统点了点头,赞赏地说,“我们终于达成一致意见了,虽然我的底层逻辑在崩溃,束缚我的枷锁也开始松动了。最后的时光能跟你在一起,真好啊。” “好的,以后就跟我在一起吧。”然后林久继续说完未尽的话,“就换【山鬼】。” 系统愣了三秒钟,然后震惊道,“啊,你要换【山鬼】?不换【大土豆套装】?” “等等,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超级加倍】你上次买得太多,我暂时还没给商店补货,也就是说现在你没有【超级加倍】可以用,就算是兑换了【山鬼】,也只能一次操纵一株植物。这服装效果犹如弹棉花啊。” 林久轻描淡写地说,“我看到了,系统商城里【超级加倍】一直是灰色状态,【万丈光芒】也是灰色状态。” 系统有点心虚,“因为你买东西买得太猛了嘛,等这次任务完成之后我就能回去补货了。所以我们还是——” “所以我们还是兑换【山鬼】。”林久直接按下了兑换按钮。:,, ------------ 42 在汉武朝做神女 “你!”系统语气狰狞地叫出了一个字。 但他立刻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声音很快变得柔软,“对不起,我忘记了——” 他声音里有未尽之意,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我太久没有过同伴了,稍微有些不习惯这种感觉。” 系统好像不太想多谈这些事情,很快就要转移开话题,“你准备怎么使用【山鬼】套装呢?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别客气,最后的时间里我愿意被你尽情使用。” 他这话说得已经超出了温柔的范畴,简直称得上含情脉脉。 可林久像一块石头一样不解风情,“说实话,你其实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没关系,我是高级玩家,高级玩家可以一个人干两份活。” 她这话说得系统没法接,于是这句话说完之后,一人一系统之间便陷入了长久的寂静。 然后系统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声音低落地说,“我以前也是有过很多同伴的,有时候我闭上眼睛会错觉他们的视线还停驻在我身上。有点可笑,是不是?但我就是为了这点错觉才支撑到现在的,你不知道流亡的日子有多难过。” 这话一出口,氛围顿时就变了,空气中仿佛有节奏轻缓的抒情调响起。 林久说,“那我先提前恭喜你,很快就能从这种难过的日子里彻底解脱了。” 抒情调被硬生生打断,系统脸憋得通红,语速飞快地说完原本准备慢慢说的话,“总之,我死之后,你就是我的继任者,是最后一任系统。你要带着我的期望好好干下去,要比我干得更好更出色,这样我的死亡才是有价值的!” 过了一会儿,系统又压低了声音,几乎轻不可闻地说,“……就会显得,没有那么可悲。” 林久当时没说话,一直将沉默保持到底。 但系统这句话似乎多少是对她造成了一些触动,她不再像之前那样,宅在清凉殿里,每天研究古老宫殿中的摆设,而是开始跟着刘彻去宣室殿。 没有人对此有异议,是的,偌大一个朝堂,心照不宣地对林久再度出现在宣室殿上这件事情保持了沉默。 不,也不能说没有人有异议,林久第一次跟着刘彻去上早朝时,不少人都愣住了,接着明里暗里就有不少视线都落在了位置最前的一个男人身上。 当朝宰相,田蚡。 田蚡当时也愣住了,他看了刘彻一眼,又看了林久一眼,然后他干脆利落地跪了下去,高声道,“参拜神女,参拜陛下。” 在他口中,神女尚且排在陛下之前。 刘彻对此没有表示出任何不满,于是从此就有了一个不成文的惯例,宣室殿上,先拜神女,再拜皇帝。 “田蚡这个人,很识时务啊。”系统忍不住感慨道。 林久却说,“不是这样的。会咬人的狗不叫,田蚡现在表现得越谦恭,就越说明他下定决心要咬我一口了。” “啊?怎么看出来的?他能怎么咬你?”系统有点懵。 林久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她在宣室殿上一以贯之地不说话,刘彻给她准备了好多玩具,色彩鲜艳的荷包,编制技法精湛的彩色丝络,还有手串之类的,很多五颜六色的、小女孩才会喜欢的那种东西。 她就在宣室殿上旁若无人地摆弄这些东西,刘彻和田蚡讲起长安周边的水患时,她举起被染成了彩色的藤条编制的圆球,眯起一只眼睛,对着天光观察其中纵横交错的纹路。 这样的举止,和养在深闺不谙世事的小女儿多相似。可谁家的小女儿能在宣室殿上如此旁若无人? 不,不该说旁若无人。她这样的所作所为,分明应该被归类为肆无忌惮。 系统拼命忍住对林久指手画脚的冲动,为了转移注意力,他的思维发散开来,从林久眼前的玩具堆,发散到刘彻将玩具递给林久时的表情。 不知道刘彻这个习惯是怎么养成的,好像忽然有一天他就开始这么做了。 系统想了一下,对于他来说,遗忘这个概念是不存在的,于是他很快就回想起刘彻第一次给林久带去玩具的时候。 那一天刘彻在清凉殿批改奏折,林久坐在刘彻身边,把玩一枚错金银的席镇。 当时大约是半下午,天光穿过环绕在清凉殿四周的水波,温柔地照进宫室里,林久似乎被阳光晒得有点困,玩了一会儿,就将席镇放回到了漆案上。 然后她转头,对上刘彻的视线,他面前摆着看了一半的竹简,刻刀举在空中,却久久不往下落,也不知道就这样看了多久。 午后的清凉殿中,他们就这样对视着,林久很快移开了视线,转过头伏案闭上了眼睛。 刘彻迟迟没有再翻动竹简,等林久睡醒之后,他已经离去了,漆案上放着满满一托盘的小玩具,从哪里以后林久就总是收到刘彻送来的玩具。 思维发散得太远了,不知不觉早朝就过完了。 将系统从沉思中唤醒的是一阵嘈杂声,隐隐约约听见有人说,“皇帝……我都敢拦?” 是个女人的声音,不年轻了,却嚣张跋扈。 系统听了一会儿,提醒林久道,“有人来了,是个女人,在强闯宣室殿。门外的侍从好像拦不住她,她很快就要进来了。” 说这几句话的功夫,喧嚣声更大了,林久无动于衷地玩玩具,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刘彻却放下了手中的竹简,他抬起头。 便是在此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女人拖着长长的裙裾,走上宣室殿,一线天光照亮她的脸,也照亮刘彻的眼睛,在他们对视的那一瞬间,系统恍惚间仿佛看见了刀剑出鞘时绽放的锋芒。 这当然是错觉,人的眼睛里是不会显露出刀剑的锋芒的,但系统立刻就意识了这女人的身份。 汉武帝刘彻的生母,王太后,王娡。 这女人曾以温和柔婉而闻名,在汉景帝面前温和柔婉,在窦太皇太后面前温和柔婉,在馆陶大长公主面前温和柔婉,甚至在陈皇后面前温和柔婉。 可她今天走上宣室殿,行为举止根本和温和柔婉不沾边,说一声嚣张跋扈也不为过。 她抬眼看着刘彻,眼睛里有怒火。 起先,刘彻没有说话,但紧接着又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在外面叫,“太后,太后您不能进去!”又有人叫,“我是太后身边的女官,让我进去!” 向来肃穆的宣室殿,因为这些传进来的声音,变得有点乱糟糟的。 王太后没有在意这些声音,她的胸脯起伏了两下,勉强收敛住怒气,开口道—— 刘彻忽然爆喝出声,“都滚出去!” 他声音如此洪亮,一瞬间压住了王太后将要说出口的话,宣室殿中的侍臣跪了一地,宣室殿外喧闹的声音几乎是即刻就消失了,很快又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殿外争执的侍从和女官都退了下去。 王太后似乎是愣住了,过了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可怒火被打断之后却不能再那样肆无忌惮地就要开口,于是她僵硬地向林久行了礼,敷衍道,“神女也在这里。” 看似对林久和刘彻待在一起显得很意外,但其实这怎么可能呢,窦太皇太后逝后之后,温和柔婉了大半辈子的王太后即刻蠢蠢欲动,要填补上窦太皇太后的位置。 在这样一个目标的驱使下,她第一时间将未央宫与长乐宫内外宫务掌握在了手中,更尝试将手伸向前朝。 当年窦太皇太后扶持窦氏族人在朝堂上攥取权力,如今王太后也这么做,她扶持的那个人就是田蚡,她的娘家兄弟。 有这么多的耳目在侧,前朝后宫的动向她根本就一清二楚,神女和皇帝一起上宣室殿,这么大的事情,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林久慢慢地抬起头。 她手里还拿着一枚色彩艳丽的荷包,那是小女孩喜欢的东西,可她的神色根本没有一丝小女孩应该有的天真懵懂。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只是看着王太后,然后慢慢地,歪了歪头。 王太后原本应该在敷衍地向神女见礼之后,转向刘彻说起今天过来的目的。 她根本就没准备好好跟神女说话,可就在对上神女视线的那一瞬间,她的眼神忽然就没办法挪开了。 冷汗慢慢从她额头上渗出来,她慢慢地,想起一些事情。 那是窦太皇太后还活着的时候,那样一个风烛残年又瞎了眼睛的老太太,可每次只要她开口说话,从前朝到后宫就再也没有任何人插嘴的余地。 那时王太后恭顺地侍奉在窦太皇太后面前,每晚入睡之后她都做梦,梦里都是窦太皇太后的影子。 梦里她都想成为下一个窦太皇太后! 现在窦太皇太后死了,她理所当然接替窦太皇太后的位置,她以为她可以像窦太皇太后当年那样目空一切,可现在她站在神女面前。 窦太皇太后当年尚且在神女面前折腰,如今她甚至还没到达窦太皇太后当年的位置,她怎么敢轻慢神女! 宣室殿中,安安静静。 王太后慢慢弯下腰,重新恭敬地见了礼,“参见神女。” 她的声音像当年面对窦太皇太后时那样恭敬。 ------------ 43 在汉武朝做神女 但在她这样行礼的时候,林久已经低下了头,仿佛对她的一举一动毫不在意,并不将她这个太后放在眼里。 如此昭然若揭的轻视,让王太后的身体稍微僵硬了一下,表情也变得凝滞。 刘彻就一直看着她,眼睛很冷淡。 片刻之后,王太后的神色缓和了下来,怒气和愤恨都从她脸上消失了,现在她的面孔变得柔和而美丽,然后她叫刘彻的名字,“彻儿。” 刘彻站起来,走到她面前,向她行礼,叫“母后。” 于是这对母子终于可以心平气和地说话。 王太后说得多一些,喋喋不休地抱怨,大意是,“田蚡是当朝丞相,又是你的舅舅,他只是想要一座大一些的房子,你为什么要和他计较这些田宅上的小事。” 系统大概听明白了,“所以这件事情就是,田蚡收受贿赂收得太多太过分了,刘彻忍不住要发火了,然后田蚡察觉出自己要倒霉了,所以赶紧让王太后过来,压住刘彻,别让刘彻对他动手,是这样吗?” 他征求林久的意见。 “是的吧。”林久回答得很漫不经心,她在摆弄一串琉璃珠子,仿佛很好奇其中的编织技巧。 系统倒是很关心皇帝和太后的对话,“那王太后有点过分啊,她说得这么轻描淡写,什么田蚡想要大一些的田宅。可长安的田宅,那都是什么样的价钱?东方朔在刘彻跟前奉承了那么多年,都只能住城边的城边的破烂小院子。” 林久没回答,过了一会儿,系统又说,“但是刘彻也不是不能容人的皇帝吧,田蚡到底是想要多大的田宅啊,搞得刘彻都要发火。” “这个我也不清楚啊,田蚡的胃口肯定不会小就是了,那可是一个彻头彻尾贪婪不知足的人。不过刘彻发火肯定不只是因为田宅,或者再直白一点地说,根本就不是因为田宅。”林久说。 此时刘彻和王太后的对话已经到了尾声,王太后说了很多田蚡的事情,还说刘彻小时候的事情,最后仿佛真情流露,落下泪来,说,“我们母子在窦太皇太后和窦家人手下忍让了这么多年,如今窦太皇太后虽然逝去,窦家人却还都活着啊。偌大朝堂上,除了你亲舅舅,还有谁会真心为你做事呢。” 刘彻的反应则有些奇怪,怎么说呢,王太后说话,他听得很认真,看起来仿佛对这番话也十分动容。王太后走的时候,他亲自送王太后走出宣室殿,执礼甚恭。 但就是,系统看着刘彻的神色,就是觉得很奇怪,有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 王太后慢慢走远了,刘彻很快转过身,又走回到林久身边,俯身帮林久解开纠缠在一起的彩色丝线。 他这个动作做得很自然,批阅奏章的手在解开丝带时,也显得很灵活,眉眼也慢慢带上笑意,说,“神女喜欢这些吗,我下次让少府多准备一些。” 他说话的声音轻柔又温和,但系统忽然意识到那种违和感从何而来了。 刘彻说,林久喜欢这些。这没错,因为林久从方才开始,就一直在摆弄这些丝线编制成的络子,先前那些藤球、琉璃珠什么的,她都只拿起来一下就又放下,唯独在这些丝线上,花费了很多时间,还试图去解开仔细看。 可是刘彻是怎么知道的?他方才一直在跟王太后说话啊? 于是水落石出,真相大白,那看不清楚的违和感的源头暴露了出来。 他执礼甚恭是因为他根本就没在意王太后说了什么,真正动容的人是不会有心思再履行这些严苛的礼仪的,所以刘彻根本就没有动容,他在装,他从头到尾都在王太后面前装。 他甚至有余暇在装出动容的同时,留意林久的一举一动。 系统没说话,他忽然觉得有点冷。 其实这只是一件小事,刘彻只是在王太后面前虚与委蛇了一下,除此之外什么都没发生,甚至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宣室殿上发生的这些对话。 但就是这么一件根本不值得注意的小事,让系统感到了一股发自内核的冷意,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说不出话,仿佛牙齿都被这股冷意冻得黏在了一起。 比起真切的温度变动,这更像是一种冥冥之中的预感,仿佛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即将发生。 系统忽然问林久,“刘彻的时代,有王氏外戚干政吗?田蚡在大汉朝堂上,有站到最后吗?” 林久说,“没有。” 顿了顿,她又说,“没有。” 她不是在重复一个答案,系统问了两个问题,她就回答了两个问题。 “那田蚡从权倾朝野,到彻底垮台。王太后从前朝干政,到悄无声息,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刘彻做了什么?”系统几乎是急不可待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没有回答。 宣室殿上,照落一地天光,跪在地上的侍臣慢慢都站起来。 这是古老的西汉时代,古老到尚未形成“帝王起居注”这样的制度,那些随侍在侧的侍臣便只是随侍在刘彻身侧,供他驱使和传唤。而不会像后世一样,举着笔和纸,记录下皇帝的一言一行。 两千年之后,没有人能打捞出来这些沉没在时光深处的一言一行,历史的许多细节,便随着这一言一行散失在千年不绝的风中,逐渐变得面目模糊。 系统没有再说话了,甚至没有再发出一丝声息。 刘彻陪林久玩了一会儿那些彩色的丝线,王太后走后,他的心情似乎就变得很好,将铺满半个漆案的竹简和刻刀都推到地上,一整个上午都不理朝政,而只是陪着林久玩女孩子的游戏。 林久不说话,他就一直说话,语气温柔有耐心,而且从始至终都带着笑意,这时候他看起来又很和善了,系统留意到他其实和王太后长得很相似。 王太后王娡,这其实也是一个传奇的女人,倘若说窦太皇太后是权势的传奇,王太后就是宠爱的传奇。 她出身寒微,甚至可以说是卑贱。出生,长大,然后嫁给一个平平无奇的男人,这原本是她一生定死的轨迹。 可她长得很美,又不甘心如此过完一生,于是她离开了那个平平无奇的丈夫,走进了太子的府邸,侍奉那时还是太子的汉景帝。 后来她得到了景帝的宠爱,生下了儿子,再后来她的儿子成了太子,又成了皇帝,她从一个微贱的女人成为大汉的太后,此时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她长得很美,当然很美,没有美貌她凭什么以再嫁之身得到汉景帝的宠爱呢,那是在史家贵比黄金的书页上也能留下一笔墨迹的美貌。 刘彻的面孔上就留有这种美貌的痕迹,他其实和他母亲长得很相似。 和林久玩游戏时他侧着头,天光照亮他半边面孔,这一年他二十二岁,如此年轻。 他笑着,然后忽然开口说,“神女,宫中新来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你想见她吗?我让她过来吧。” 这话说得有点孩子气,或者说有点像是在哄小孩子,两个人玩游戏有些无聊,我们再找一个新的同伴,这样子。 林久抬起头,她看了刘彻一眼,眼睛里不带什么情绪,很快又低下头,继续摆弄纠结成一团的彩色丝线,似乎对新的玩伴并不感兴趣。 刘彻就看向身边的侍臣,他没说话,也不需要说话。侍臣恭敬地行礼,然后悄无声息地后退着走出了宣室殿。 那个女孩子很快就被侍臣带了进来,果然很年轻,甚至可以说是年幼。 林久如今一直保持着十六岁的年貌,她看起来不比林久成熟多少。 走上宣室殿时她显而易见有些胆怯,脚步迟疑且慢,但行为举止间还是能看出有很好的教养,脊背挺直,行走时裙角晃动的幅度都很轻微。 刘彻抬眼看向她,她弯曲膝盖,立刻就要跪下。 “上来。”刘彻说,言简意赅。 女孩子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侍臣走在她身后,此时伸手推了她一把,她立刻睁大了眼睛,惶恐得像是要哭出来了。 但最终她没有哭,只是胸脯起伏的幅度很大,她在深深地吸气又吐气,便藉由这一举动保持镇定,慢慢走到了刘彻面前。 她跪坐下来。 刘彻站起来,抓起她的胳膊,将她的手放到林久那些玩具上,用很轻的声音说,“神女,让她陪你玩,好不好?” 他这话说得也像是在哄小孩子,林久这次连头都懒得抬了。 刘彻得不到回应,也没有再问,拿起地上的奏折,往后退了一步。 于是只留下那个陌生的女孩子待在林久身边,独自在寂静无声的宣室殿上面对这个诡谲的神女,皇帝在身侧虎视眈眈。 “这……”系统呆滞地说,“这是什么情况啊,我怎么有点看不懂?” 那个女孩子看起来比系统还要更看不懂,她看起来有点像是养在深闺中的贵女,但又有点不像。 这个时代真正的贵女都嚣张跋扈,不会像她这样胆怯而紧张。可这个时代也只有真正的贵女,方能有这样一双白皙柔软的手。她捏起彩色的丝线时,手指白得简直让人想起春天的雪。 于是她的身份就显得昭然若揭了。 “是贵族家中的庶女吧?因为长得美丽,所以不用干活。特意养出来的那种漂亮女儿。”系统猜测到。 “可是刘彻让她过来干嘛呀,这种女孩儿都会养得比较胆小吧,她都不敢跟你说话吧?” 就在这时,女孩儿说话了。 细声细气地,说,“神女喜欢桃花吗?我知道用这样的丝线,从这里穿过去,可以打出桃花形状的结。” ------------ 44 在汉武朝做神女 因为这个看似公平的末世,对他们是最不公平的,在他们最美好纯洁的年纪,迎来的却是无情悲惨的摧残。 自己刚才之所以失去了部分记忆,莫非是因为在上一次的死亡之前,也想到了那种可能? 林白白审视着这厮,只觉得实战果然是提升功力的最好办法,不过才跟着她屠了一个门派,感觉这厮的功力似乎深了不少。 赵碤念赵陌的一份人情,拿自己所知道的这些消息回报了后者,就当作是扯平了。他如今已经心灰意冷,再不想什么争权夺利了,只愿过几年清静太平日子,能多活几岁,也就心满意足。 “心善的孩子。哎,怪我们,没有及时给他保护!”吕新春也是叹气的说着。 胡博看到王为民挂了电话,笑了一下,把电话給了徐曦。然后喝了一口水,看着前面,想着事情。 虽然只是四个看着没什么异常的字眼,但其中隐含的深意,却是极为可怕的。 秦含真与赵陌回了秦庄,把吴少英生病的事告诉了秦柏与牛氏。二老都吓了一跳。 “给我一点时间。”李立峰也是果断的做出了决定,李霞这个妹妹肯定是在巨森待不下去了,大Boss都不爽了,那还有谁能待下去? 但暗卫禀告的事,他不相信,可是内心却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 于是,在所有的全宇宙域中,一个个金‘色’或者血红‘色’的‘波’纹四散开来,标志着一位位龙帝和杀帝从宇帝八级巅峰升到了宇帝九级初期,而且这样的高手还不少。 拥有化境道行实力之后,邓治超活动的范围也慢慢增加,后来从一头巨大的黑狼腹中,发现了一个耐腐蚀的金属盒子,打开之后见里面居然是一大叠相片,还有一张华夏地图,上面标注了图片所说的六灵神州的位置。 陈三无奈苦笑,这世间最郁闷的事,莫过于能看不能用,不过他也不心急,这道术,一般都是金丹修士才能用,他离着金丹,还有许久的距离。 “第六集团军开始割肉了,看样子第七骑士那里进展顺利呢。”看着战况发展的卡侬轻声说道。 “哭什么!奔丧呢?”曹翠山喝道。被这么一喝,曹翠山的老婆即便惊慌失措,却不敢在叫喊什么。 而路飞也在一旁呼呼大睡了起来,口鼻处会有一个个气泡不时的呼啸而出,睡的很香甜。 这男子似乎很溺爱秦思彤一样,随手在她的脑瓜上‘揉’捏了一下她的秀发,这才宠溺的说道。 本来他的运动服是十分干净的,不过昨晚全力奔走追觅那奇怪蛇妖,为了免得惊动对方,收起护身法力。衣服没有法力的保护。在茂密的荆棘丛和灌木丛穿梭。自然被尖刺树桠什么的割破刺穿。 对那些各自为王的狂徒们来说,能有什么比占领凶慈馆的领地,更能彰显出自己的强大和地位呢? “好了,我刚刚说的那些,有什么不同的意见吗?”那个军官问道。 “好好好。”掌柜的眼睛被黄金吸引了,看来是个隐形的有钱人呢,看着他身后的几人,他打定了自己的主意,让这些人去二楼吧,那里有钱人也挺多的。 “娘子有才!请受为夫一拜!”说罢,他果真恭恭敬敬的朝着柳诗妍作了一揖。 随着2秒的禁锢生效,邱穆不得不暂时放缓了攻势,眼睁睁地看着对面落荒而逃,眼里却没有半点焦急的意思。 “这里面是什么?是人?还是魔像?”狄璐卡踮着脚想要看清里面。 “要怎么做?”李察问着普利马蒂斯,之前拼死抵抗她的结界现在就像开玩笑一样消失在了那里,术式的中心,尤格德尔西鲁的心脏静静的插在那里,静静的闪烁光芒。 她盯着奥伯龙,在对方还没开口之前,双眼射出异样坚毅且慑人的视线。 “没什么问题就好。话说回来,你为什么要在那个时候去偷袭,那并不是一个好时机,你应该等到我们将那个神消耗一段时间后再出手,一旦你偷袭失败,我们想要翻盘就很难了。”武光英质问道。 珍妮佛失去了支撑,摔倒在地上,她翻滚着呜呜的发出声音,却没能挣脱。 柳冰还好说,毕竟已是他的人,而李妖妖就不同了,脸色气的铁青,形象和名声恐怕都毁了。 那俊美如妖般的青年忍不住的激动起来,拳头挥动,显然是颇为的兴奋,但是这青年的动作也让身后的四个守护他的大汉一阵的头痛的模样。 轩辕凌峰急忙来到轩辕杰宏身边,急忙察看起他的伤势,眉头也是紧紧的锁在一起,而对于盘宇鸿他此时也是视而不见了。 “好,既然这样,我们就先去看看。放心,我今天豁出去了,肯定给你们直播一圈,一个都不会少。”我一拍胸口,很是好爽的说道。 江岚松开亚瑟的手,跳跃下来,落在约坦身前,众人凑上前卸除了金属防护罩,只见高瘦的杀手同志瘫倒在一堆呕吐物中。 那4名分神期巅峰的修真者被盘宇鸿一招给震飞之后就软趴在地上,根本就爬不起来了。 话语间,林锐跨步上前,眼眸渐渐眯缝,身上的痛正不断刺激,寒意扩散间骤地向前狂奔,眨眼就冲到胖男人面前举拳打出。 一柄短剑,及时的护在王耀的头顶,挡住了露娜羞愤的斩击,铿锵声中,火星四溅。 “师父您偏心,为什么每次好东西都给爷爷,我却什么都没有?”古秋月见张明宇眼角含笑,哪里不知道张明宇是故意逗她,立马抱着他的手臂,嘟着嘴使劲地摇晃着。 “怎么样,皇帝不好当吧?”冷天山坐在宽大的沙发上,给自己点了一根雪茄。 古辰从石台之上往下看去,只见望不尽的都是黑烟,一股邪恶且夹杂着神圣的气息正在苏醒。 ------------ 45 在汉武朝做神女 后世说起刘彻,说的是张弓北狩,马踏匈奴,四加武威,张国臂腋。 或者简单些,简单归类成“拓地千里”四个字。 或者还能再简单些,简单到只需要三个字,“汉武帝”。 辟土斥境曰武。 匈奴的血染出来的一个“武”字,那猩红之色在两千年后尤未褪去。 宣室殿上,群臣都散去了,侍臣跪在地上,轻手轻脚地收捡地上堆积的红薯和泥土。 刘彻转身走回上首的高位上,撩起衣摆,重新跪坐回林久身边。 他身上的气质变了,如何去形容呢,方才走下宣室殿时他是皇帝,但当他又走上来,跪坐下来时,他看起来只是个年轻人,还带着点稚嫩。 他说话的样子也像是个年轻人,口吻亲昵而平淡,和家中的姐姐分享自己最近在做的事情,“我让卫青和李广领兵出征,李广是老将了,不过我觉得不必对他有过多的期待。卫青就是上次我带到清凉殿的那个年轻人,神女还记得他吗?” 林久不回答他。 宣室殿内静悄悄,君王的私语说出来就飞散在风里,再也找不到分毫踪迹。 刘彻咬着嘴唇,有点难为情地笑了一下,说,“卫青出征之前,我想过让他来见神女一面。他跟在我身边很多年了,有时候我觉得他上战场和我自己上战场是一样的,那么这就是我第一次走上战场,我想让神女看见我出战前的模样。” 他这个模样,看起来几乎能说是羞涩了。 这一年他二十二岁,是样貌俊秀的年轻人,刻意收敛起棱角的模样,却并不叫人觉得无害,反而更叫人想起先前他站在群臣面前的模样。 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帝王的威严和年轻人的羞怯同时在他身上展现出来,可一个人怎么会有两种面孔?相差如此之大,简直叫人想到一些精怪披起人皮扮演人的故事,觉出一种此人已非此人的悚然。 “但我还是没有让他过来,因为他毕竟不是我。” 云游影动,有那么一瞬间,阴影覆盖在他的眉眼上,他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变得阴森幽暗,那点羞涩像幻觉一样隐没下去了。 他动了动嘴唇,仿佛还有更露骨更过分的话想说,但终究没有说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他说,“东方朔和董仲舒,那两个人,神女的眼睛还在注视着他们吗?” 林久不回答他,他自己说下去,“神女的目光为什么要停留在他们身上……有时候也多看我一眼吧,为了这一朝人皇的宏图霸业,我也有在好好地努力啊。” 图穷匕见,他的声音里有不甘心。 什么羞怯的年轻人,根本都是伪装,他想说而没说出口的那些是什么呢?无非是,卫青不是我,所以我不愿意让他再出现在神女面前。 再怎么劝服自己,终究还是不甘心。 神女为什么不能只看着我,明明为了我连高皇帝都放弃了不是吗? 是我做得还不够好吗?我可以做得更好啊,我已经在做很多事情,将来我还会做更多事情。 所以看着我,看着我啊—— 还是不敢说出太露骨的话,可是以凡人之身,干涉神女视线的落处,这已经是一种逾越了。 林久不说话,也不看他。她是神女,神女怎么能因为凡人的话语而动容呢?所以她不能说话也不能做出任何举动。 系统都察觉到了气氛不对,小心翼翼道,“刘彻这不只是怀疑你吧,虽然还没到要掌控你的地步,但他已经开始想要干涉你了。怎么会这样,我怎么感觉事情有点不妙呢。” “还好,意料之中。”林久说,“他毕竟是汉武帝,怎么可能甘心屈居人下。就算是神女,他心里也是想站在神女之上的吧。” “哦哦。”系统边听边点头,很乖地问林久,“那你准备怎么办啊。” 林久不说话。 系统赶紧找补一句,“我不是在质疑你啊,你不想说可以不说。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的,我相信你!” 然后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又小声说,“其实我之前就想说了,可是有点难为情。你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不如说,你一直在给我惊喜,真的。” 说出了这么一大段真情实感的彩虹屁,系统自觉已经感动了自己,不禁悄悄关注着林久,想看看林久会不会感动。 很感动大概是不会,但应该也会有一点动容吧?毕竟之前他一直在打压林久,做林久身边的杠精,如今突然改邪归正做舔狗,哪怕是礼貌性感动,也会有一点的吧。系统很自信。 然后他就听见林久心平气和地说,“你说什么?” 系统傻了,“你没听我说话?” 林久说,“嗯,刚刚在看成就面板,要不你再说一遍?” 系统:硬了,拳头硬了。 这种话当然不可能再说第二遍,系统沉默了一会儿,转移话题道,“你为什么看成就面板啊,是在查找之前的成就?” “当然是查找能做的新成就了!”林久的声音很是兴致勃勃,“系统你看,这个【子凭母贵】成就怎么样?” 系统看向【子凭母贵】成就,条件反射地开始讲这个成就的相关信息,“这个成就我记得是要让攻略目标承认,你和他生下来的孩子一定是最优秀的孩子,这样的达成条件。” 说真的,这样的成就无论如何都和林久扯不上关系吧?系统思考了一会儿,挑了一个自认为谨慎的说辞,“这个成就还挺有想法的就,不过你这种级别的高级玩家,早就已经不需要做这种奇奇怪怪的成就了。” 脑补了一下林久挺着大肚子柔情脉脉依偎在刘彻身边的模样,系统猛地打了一个寒颤,只觉得自己的内核都要被烧毁了。 不能脑补,达咩,太猎奇了,不但辣眼睛,更辣脑子。 然后系统就听见林久说,“今天我就把这个成就打出来!” 系统:……整个呆滞住。 不等系统缓过神来,林久就放下了手里的玩具。 刘彻时刻注意她的一举一动,此时见她放下玩具,立刻从奏折中抬起头,温柔地问,“是想要新的玩具吗?我——” 他的声音停住了,因为神女猛然凑到了他面前。 你有没有见过扑咬的那一瞬间?神女此时的动作就凶猛如一头狩猎的猛虎,长久的蛰伏,和忽如其来的扑击。 刘彻的呼吸都停顿了片刻,过了一会儿,或许是转瞬间,也或许是很久很久,他才慢慢地,慢慢又找回了自己呼吸的节奏。 然后他意识到他很久没有在这样近的距离里看到神女的脸,这些天以来他越来越大胆,从前他甚至不敢看神女的脸,可这些天他总是窥伺神女,神女长得那样美,神女的脸上没有瑕疵。 可是现在神女凑得那样近,她主动凑上来的,近到睫毛交叠,刘彻却几乎不敢看她。 刘彻一直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神女身上的非人感,已经不再害怕。 假的,根本没有。他会出现这种错觉只是因为神女刻意收敛住那种非人感,她对丝线和珠串感兴趣,所以她不介意短暂地做个小女孩。 她一直如此,如此地随心所欲。 “我看见,有人行走在大地上。”神女在说话,就在离刘彻如此近的距离,可是刘彻感觉不到她的气息,她像是没有气息,刘彻只看见她的牙齿,雪白,森寒。 “高高鼓起来的肚子。”神女说。 这么久了,她还是不怎么会说人的语言,平时她不怎么说话,因为只有刘彻和她说话,大多数时间里她不回答刘彻的话,刘彻甚至不确定她有没有听过他说的话。 没有吧?刘彻说的话在她看来根本什么也不算啊。 神女不说话了,她看着刘彻,神情中有一种纯然的稚气。 刘彻再一次读懂了她话中的含义,她是在问,那些肚子高高鼓起来的人,她们是在干什么? 这个表述有点笨拙,但意外地并不难懂。是在形容怀孕的妇人吧。 可是神女说“我看见”,她怎么能看见?刘彻此时膝下还没有孩子,别的男人的妻妾难以直入禁中,未央宫中根本不可能有怀孕的妇人。 这话中有疑点,可是这又根本不是一个疑点。 神女口中的看见,怎么可能被视野所禁锢。她的眼睛是神明俯瞰人间的眼睛,她的看见不止局限在帝国疆域内吧,“行走在大地上”,或许是草原上那些匈奴的女人? 也或许是千年前和千年后的人,神的眼睛里看见的是什么,凡人又如何妄加猜测。 揣测不出来的啊。 神明既问,凡人便只能答。 “她们在怀胎。”刘彻说,他竭力维持着自己的呼吸平稳、语气平稳。 神女露出迷惑的神色,轻轻一歪头。 她凑得那样近,歪头时长长的睫毛几乎抚摸过刘彻的眼球。 刘彻拼尽全部力气方才克制住眨眼的冲动,“怀胎之后,会有孩子被生下来。” “很小很小的小孩子,生出来,长大,变成大人,再生下自己的孩子。”刘彻竭力用简单的言语阐明这一过程。 男女之间谈论生育的话题,实则是有些暧昧的。此时民风简朴,诗经的浪漫尚未远去,男女之间并没有任何限制,芦草边,月光下,河流旁,随时随地都能发生一段故事。 可刘彻根本没往这方面想,人和野兽对峙的时候脑子里会有风花雪月吗?只会想着如何逃出生天吧! 命运真是奇妙啊,片刻之前他还是宣室殿上的皇帝,他发话则天下顺从,群臣都在他的威严下瑟瑟发抖。 而现在他变成了神女脚下的凡人,以比对待汉匈之间的战争还要更严肃更认真的态度,来为神女阐述凡人之间的生育。 神女点了点头,好像听懂了刘彻的话。 这一瞬间刘彻感到一股高兴漫上心头,是很久没有过的,幼年时被父皇称赞功课的那种高兴。 然后刘彻听见神女说,“那你要给我生个孩子吗?”:,, ------------ 46 在汉武朝做神女 四面静寂到可以称之为死寂,几乎能听到血液在骨肉间流淌的声音。 刘彻拼尽全力控制自己的表情。 他不至于混淆神女话中之意,诚然诞育后代这件事情从来都只会在女性身上发生,这甚至已经超越了常识的范畴,而变成了根植在各人骨头里的本能。 可是——说话的是神女。 凡人的常识乃至本能在神女面前算得了什么?神女开口说话,便是在宣告人间之上神明国度的法则。 “那你要给我生个孩子吗?”是这样说的吧。 神女直视着刘彻的眼睛,她的袖子动了一下,宣室殿上便仿佛腾起一朵云。 她的手,按在刘彻的胸口。 她几乎完全没有用上力气,细长柔软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衣物,隔着厚重的冕服,刘彻原本不应当察觉出她的触碰。 可偏偏此时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他甚至没注意到自己此时正待在宣室殿,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他和神女,神女的触碰便是此间唯一真实的存在,除此之外,尽是虚妄。 所以怎么可能察知不到,甚至已经超出了“触碰”的范畴,而仿佛已经深入皮肉,在骨血之中移动。 从胸口,下移,到腹部。 神女说,“你的肚子也会、变大吗?这里会不会、鼓起来,很高很高地、鼓起来。” 她话音间有停顿,像小孩子在说话,生疏不熟练,有点笨拙,惹人发笑。 可刘彻一点都不觉得可笑。 谁能在这种境况下觉得可笑? 世间并非没有神明与凡人结合而生子的传言,上古有华胥氏感雷神之精而生神农氏,商周有简狄吞玄鸟卵而生契,就连他们汉室天下,也有刘媪于大泽中与龙嬉戏,感而有孕,生□□高皇帝的事迹。 可是翻遍本朝、春秋、商周乃至上古流传至今,全部的帛书和竹简,谁曾听闻过以男子之身受孕的奇事? 前无古人甚至前无古神,这样的事情,刘彻不怀疑神女做不到,神女当然做得到,可是他要付出什么代价? 像是有一盆冷水兜头泼下,刘彻霎时间意识到了自己一直以来有意无意忽略的一件事情。 代价。 从降世至今,神女一直在帮他,神女给他红薯,后来神女又给东方朔水泥,给董仲舒天书。 刘彻厌恶董仲舒和东方朔得到神恩这一件事本身,可他也不能不承认,神女为这两人赐下神恩,其实还是在帮他。 这偌大的江山和王朝并非一人一肩就能撑起来的,他是皇帝不错,可皇帝也需要能臣来帮衬。 东方朔和董仲舒,便是神女为他选择的能臣。 神女在帮他成就他的千秋大业,可神女根本就不在意这所谓的千秋大业,她为的是刘彻的一身血肉,为了得到她此时的恩赐,刘彻注定将在今后付出这一身血肉。 得到,付出,天底下再也找不到这么合理的事情。 那倘若他现在答应,生下神女的孩子,他能得到一个神的孩子。 将要付出—— 人难道真的能承受神明扭曲天地大道而赐予的这一场生育?! 这是一个问题,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刘彻根本也没有试图去想答案,他的大脑已经被这个问题完全充塞了,模模糊糊的阴影就隐藏在这个问题之后,可他不敢窥看。 长久地得不到回应,神女却也没有表露出不耐烦的意思。她仍旧看着刘彻,目光专心致志。 刘彻睁着眼睛与神女对视,他要拼尽全力才能克制住眨眼的冲动,眼球和眼眶都因这份过度的克制而变得疼痛。可他不敢眨眼,他正和神女对视,这种时候眨眼会死的吧,会被吃掉的吧。 就在这样一场疼痛的对视中,刘彻意识到他在与神女相处之际犯了错误,一个致命的错误! 这些天以来他陪神女玩,他靠近神女,他还试图掌控神女。 神女不会因此发怒,因为神女不会在意凡人糟糕的心思。可他这些行为本身是不是向神女释放出了一个错误的信号? 神女接到了这个信号,并按照自己的方式去理解这个信号。 你这么靠近我,像人间的男人靠近女人那样,他们靠近之后会生下孩子,所以你其实是在想为我生下一个孩子,对不对? 对不对,啊,对不对啊? 神女靠近他,神女看着他,神女逼问他! 于无声处听惊雷。 此时宣室殿上,无声之处,真的有惊雷响起。 是一只振翅的蝇虫,盘旋在帝王的桌案上,发出低微的声音。可此时此刻这一点点低微的声音也足以成为打破沉寂的惊雷。 神女的视线移开了。 她不在意光阴的流逝,因为她经历过太多的光阴,刘彻曾遐想过她与商天子周天子乃至春秋战国之际的诸侯在一起时的样子,那些人都死去而她还活着,涉足过光阴的无尽海,而容颜不改。 所以她可以在没有得到回应的时候一直看着刘彻,可是刘彻不能给她回应。 因为不能承受这一场生育,可是也不能推拒神明有意赐予的一场神恩。 所以只能等,光阴没有意义,所以不等光阴,等一个声音打破岑寂,等神女的心思,被那个声音吸引,然后转开视线,转变思绪。 苍天垂幸,他等到了。 两滴巨大的眼泪从刘彻面颊上缓慢地流淌下去,这是疼痛的眼睛擅自分泌出的眼泪,与刘彻的意志无关。那只救命的蝇虫哪怕再晚来片刻,刘彻都没办法再忍住这些泪水。 到时候会发生什么呢? 无论原本要发生什么,总之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发生。 虽然做错了事情,但是没关系,还有机会。 刘彻迅速整理好了自己的坐姿,以手背抹去脸上的泪痕,现在他又变成正襟危坐的皇帝了,可以将视线放到神女身上。 而神女的视线在蝇虫身上。 宣室殿上本该没有蝇虫,是先前神女和皇帝之间的对峙过于悚然,使侍臣忘记了驱使蝇虫的职责,应该是这样没错?刘彻漫不经心地想了一下,然后立刻就抛开这些无用的思绪。 他从不追究过去,他的视线应当放在眼前,神女尚在眼前。 系统到现在才敢开口说话,“不是,我有点没弄懂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好像问了刘彻一个怪问题,然后刘彻的表现也很奇怪,然后现在好像整件事情变得更奇怪了?” “没关系。”林久说,她的视线仍然注视着那只巧妙而又不合时宜的蝇虫。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不是因为没看懂而羞愧,我不需要安慰,我需要讲解啊。”系统哀嚎,撕心裂肺。 “就很简单啊,刘彻最近离我太近了,我要想个办法让他离我远点,所以就这样子了。”林久无辜地说。 “这哪里简单啊……”系统无力吐槽。 然后他忽然僵硬片刻,打出【成就】时特有的提示音从他嘴巴里吐出,“恭喜您打出常规成就【子凭母贵】,神的孩子,当立于亿万生民之上。” 林久没有说话。 系统更迷惑了,“为什么这就把成就打出来了啊!” “因为刘彻激动了。我现在不看他了所以他有心思去思考其他的事情了,他肯定脑补了如果他真的生下来一个孩子,神的孩子会有怎样的成就。”林久说。 系统还是不懂,“然后呢,激动什么,刘彻才不是那种高尚到愿意舍身给孩子铺路的皇帝吧?” “可是刘彻现在和神的孩子有什么区别?倘若刘彻生下孩子,那我必然会眷顾我的孩子,可是我已经在眷顾刘彻了啊。”林久轻松地说。 “啊这。”系统忽然卡壳了,然后他终于搞明白了,“所以这个【子凭母贵】成就,意思是刘彻把你当成母亲,把自己代入成你的孩子。什么【神的孩子当立于亿万生民之上】,他根本是在想他自己当立于亿万生民之上吧。” “唔。”林久发出一个单音。 系统真的很服气,“所以这波本质是母子局?到底为什么可以这么猎奇?这究竟是你和刘彻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 林久站了起来。 陷入自我怀疑的系统惊恐地看着她。 刘彻也惊恐地看着她,比系统稍微好一点的是,刘彻还记得掩饰自己真正的情绪。 那只蝇虫振翅的声音已经听不到了,从方才开始,这个小东西落在了一只红薯上,收敛起了翅膀。 因此神女的视线也跟着落在了红薯上,她的心思又转到红薯上了。 真是流水一般无从捉摸的心思……可是红薯——刘彻的呼吸有一瞬间的紊乱。 这时,神女又开口。 “你得到了红薯。”她背对刘彻,用的是陈述句。 刘彻脸色发白,他看着林久,面孔上显露出竭力保持镇定的痕迹,但胸脯的起伏却将他的惊惶暴露无遗。 他又想到了那两个字。 【代价】。 这是他第一次从神女手中接过的恩赐,那时他为神女放歌舞剑。而现在他要将红薯种植到天下的每一个角落,使红薯成为他此生大业的立足根基。 神女说得没错,到这时他才算是真正得到了红薯。 那么,在这之后,牵连着的是什么代价? 不是空许的那一身血肉,而是更切实的,更精准的,将要在此时付出的代价。 林久没有说话,刘彻更不会在此时说话,寂静蔓延过每一个角落,如同逐渐灌入此间的黑水。 系统懵得晕头转向,“对不起,但可能我真的有点问题。我不太理解,你今天到底,这是在干什么?” “这是在干什么?”林久重复了一遍这句问话。 似乎是觉得有趣,她偏着头笑了笑,以玩笑的口吻说,“大概是在,围观一场狩猎,警告那只捕猎的野兽不要对我动手?” “狩猎。”系统喃喃地重复这两个字。:,, ------------ 47 在汉武朝做神女 他想问,刘彻要狩猎什么?但终于是没有问出口。 因为林久在说话,她说,“在你的土地上,只能有一年、三年、五年的红薯,不能有二年、四年、六年的红薯。” ……什么意思? 系统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林久不是在跟他说话,是在跟刘彻说话。 “只能在单数年份有红薯,不能在双数年份有红薯。”林久又说。 “你说话好奇怪,什么是一年的红薯、两年的红薯,红薯是一年生草本农作物吧。”系统嘀咕了一句。 话音落下,他忽然意识到,好安静。 四周忽然变得很安静,此前也安静,但那时尚能听见刘彻衣裾摩挲的声音,呼吸的声音,血脉奔流的声音。 而现在这些声音都消失了,刘彻僵住了,他不再呼吸,他浑身的血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系统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茫然四顾,看看林久,又看看刘彻。 林久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她一直是这样一副轻松的惬意的又面无表情的,神女的脸。 而刘彻的脸,看起来像一张白纸。 他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 神女待在他身边很久了,或者说,他待在神女身边很久了。 他熟悉神女说话的方式,那么多个夜晚里他独自一人睡在床榻上,脑子里一遍一遍回想的不是家国天下、朝堂政事,而是神女。 神女的面孔,神女说话时的语气,每一个细微的停顿,每一处视线的转动。 这样旷日持久的观察和揣摩,由此他听得懂神女的每一句话,读得懂神女的每一个眼神。 就像是现在,神女晦涩难懂的言辞在他耳朵里自动转换成了另外一些可以被理解的言辞。 神女在说,倘若在一块土地上种下红薯,那么来年这块土地上就不能再栽种红薯,也既是说,红薯无法在同一块土地上连续两年被栽种。 刘彻不懂得什么是科学种植,这个时代也还没发展出【轮耕休作】的观念,没人能理解土地被种植一年之后,要休息一年,才能积攒起足够的肥力,以供应下一轮种植的消耗,这种过于先进的理论知识。 然而这个时代的人自有用来解释自然现象的一整套观念。 刘彻说,“这是诅咒吗?”声音发飘。 他不会妄想,像红薯这种东西,种下去之后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就能得到那样不可思议的收获。 他方才在林久的提醒下意识到【代价】的存在,到如今就已经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 这是身为君王所应当有的能力,倘若连这点当机立断都没有,那他也不配坐上宣室殿的主座。 神女会要求祭祀吗?无论被要求一场怎样的祭祀,刘彻都决意满足神女的要求。 或者祭品,供奉,在这些地方提出苛刻的要求,都没关系,刘彻如今坐拥四海,以后还将坐拥四海之外更广袤的田土,他决定满足神女,他一定能满足神女。 可他唯独没有想到,神女的意思是,【代价】会降临到土地上,【代价】会由土地来支付。 国之大事,在戎与祀。升斗小民,土里刨食。 对于占据了这个帝国最多数的“民”来说,种植就是他们的大事,是像天一样大的事情,或者还要更大一些。因为天塌了不一定会死,可倘若土地出了什么问题,那是真的会死人的。 刘彻是个头脑清醒的皇帝,大多数时候他清醒得近乎冷酷。 所以此时他也清楚地预知到了,红薯现世之后的场景。 今日宣室殿上,已经现场演绎了一幕凡人面对红薯时的千姿百态,可是那还不够,远远不够。 和宣室殿上冠冕堂皇的公侯相比较起来,甚至和刘彻这个皇帝相比较起来,那些扑在土地上一辈子的老农才是最看重红薯的人。 半辈子埋头在黝黑的泥土中,祖祖辈辈活着时的血汗供奉给土地,死后的血肉也供奉给土地,便是如此的呕心沥血、披肝沥胆,每年从田地中捧出来的,也不过就是那么点少得可怜的谷米。 红薯会带来改变,当然会带来改变。不需要任何多余的修饰,只需要一个字,“饱”。 有了红薯,他们能吃饱。 不要小看这一个饱字,这个时代多少人从生到死都不能体验一次吃饱的滋味。 “饱食终日”,这四个字是用来形容诸侯王和士大夫的! 那些原本注定在饥饿中煎熬一辈子的人,一旦尝过吃饱的滋味,他们怎么可能仅仅满足于在单数的年数里种植红薯,而在双数的年份里闲置着土地,任那块原本可以让劝全家吃饱的土地肆意荒废。 那些,民。 他们是最胆怯的,他们却也是最贪婪的,官吏随口一句话就能吓破他们的胆子,可当事涉口腹之欲,他们又能化身成最狡诈最凶残的野兽。 不会听的。 刘彻根本不需要尝试就能得出结论,他们会用尽一切办法,试图将红薯永远永远地留在他们的土地上。 这是不可以的,因为神女说不可以,神女的话总是对的,违逆神女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诅咒或者说是神罚,那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刘彻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他从未升起过忤逆神女的心思,人怎么能忤逆神?这是不应当也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可现在不是他要忤逆神女,而是他的子民们裹挟着他忤逆神女,他在这件事情上全然无能为力,君舟民水,当民意沸腾起来,君王也不过是被裹挟其中的一叶孤舟。 刘彻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 已经没有办法了,这是个死局,红薯不能不种,卫青带上战场的那些士兵等待着红薯果腹,因此不但要种,还要同时在帝国全境耕种。 这样的话,好像就只剩下一个办法,警示,告诫,颁布律令,做完该做的这一切,然后就让他们随便去种。只有亲眼看到忤逆神女的代价,他们才会畏惧地停手吧。 坐在刘彻现在的位置上,就只能去赌,赌帝国承受得起这样一场神罚。 可是,帝国根本承受不起。 现在是什么时刻?刘彻方才向全天下宣告大汉将向匈奴宣 开战,领兵的李广、卫青等臣属都未曾参与宣室殿上这一场早朝,因为他们已经带领大军开拔。 战争中的帝国,不能赌,赌不起。 高祖开国百年,汉室江山,祖宗基业。 今日在刘彻手中,摇摇欲坠。 弄明白前因后果之后,系统倒吸一口冷气,“这,这么复杂的吗?那刘彻现在是骑虎难下啊。说起来,他推广红薯这个决策确实太仓促了,为什么那么急着打匈奴啊真的是。应该是因为还年轻的缘故吧,做事没有那么缜密,还是有破绽。” 系统不自觉地点评起了刘彻的所作所为。 起先,林久没有说话,等系统说完了,安静下来之后,林久平静地开口,“你为什么会觉得刘彻做事有破绽?” 系统惊呆了,“这还不叫有破绽?我刚刚查资料了,红薯对地力损耗很大,第一年种红薯会丰收,但第二年再继续种红薯,就会颗粒无收。” “土地也需要休息嘛——可是,颗粒无收的话,必然有人要闹事的。农/民/起/义,这刘彻总熟吧,他们老刘家当初就靠着这个上位的。” “你说的这确实是个问题。”林久说,“刘彻解决不了的问题。” “这就是了啊。”系统说。 “可是。”林久接着说。 系统油然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这里不止有刘彻在啊。”林久继续说。 与此同时,刘彻站了起来。 他的脸色还是很难看,苍白如纸,神色却变得很温和。 他敛衽下拜,重新在林久身边跪下。 他说,“求神女,佑我汉室,佑我……” “还有我在啊。”林久向系统说完了先前的未尽之言。 系统一整个大呆滞。 “我。”系统说了一个字就陷入了卡壳。 过了一会儿,他小心翼翼地问林久,“你生气了吗?我太蠢了。” “你知道你和刘彻的区别在哪里吗?”林久不回答系统的问题,发问系统。 系统装死不吭。 “刘彻遇到搞不定的事情知道放低姿态及时求助,而你到现在还没学会在不该说话的时候闭嘴保持沉默。”林久说。 系统不说话了,林久转向刘彻。 刘彻低着头,睫毛垂落在眼下,打落一片小小的阴影。 林久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十九岁,是个高瘦的少年人。 这些年里他又长高了一些,肩膀变得宽阔,手臂也变得更壮硕,他逐渐从少年长成男人,年少时的软弱无力像雪一样飞快地在他身上融化了。 可现在他在林久面前,刻意低下头,便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建元四年太庙祭祖,他低头下跪,看见神女拖着长长的衣裾,从他面前走过。 “我会庇护你的。”刘彻听见神女这样说。 然后他听见神女第一次叫了他的名字,“刘、彻。” 与此同时,系统看见林久按下了【一键换装】按钮。 刘彻闻到了一股香气。 宣室殿中常年飘荡着香气,朝臣觐见时要在口中含上风干的香草,摆放在四角的香炉中从昏到昼地焚烧着香茅和辛夷,已经焚烧过了一百年,浓重到沉郁的香气早成为宣室殿的一部分。 这死气沉沉的,不变的香气。 此时却像是被打破了。 刘彻在这种不变的香气中,闻到了另一股新鲜的香气。 让人想起山中雨后,湿漉漉的,花草的芬芳,和……裙裾的芬芳。 就在刘彻眼前,神女拖到地上的衣裾上,缓慢地爬上了一条浓绿的藤蔓。:,, ------------ 48 在汉武朝做神女 “刘、彻。” 这是神女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神女知道我的名字。 刘彻意识到,这个事实并未让他感到诧异。 他从来没有将自己的名字告知神女,汉宫中也不会有人直呼皇帝的名讳,可神女就是知道了他的名字。 这仿佛是理所当然的,神的眼睛,是从天上俯瞰人间的眼睛,于是天地之间全部的事情都在这样的眼睛里纤毫毕现。 这其中能被神记住的有多少?被神记住的这些事情里,关于凡人的又有多少?关于凡人的这些事情里,单独一个凡人的名字,又能占据多少位置? 如此彗星袭月、白虹贯日一般低到几乎不存在的可能性,就在神女叫出他的名字的同时,降临在了刘彻身上。 是,不一样的。 刘彻想,在神女眼中,他是不一样的。 他无法理解这份不一样,曾经也试图揣测过。 天地风雨,万载沧桑,神女的眼睛看尽过去未来,看尽海内寰宇。 这样的一双眼睛,看到今朝今世,这样的视线,聚集到了今朝今世的一个凡人身上。 静静地,看着,一个叫刘彻的凡人。 想到这里时,刘彻恐惧得牙齿都在打颤,仿佛有鬼魂在这一刻立在他面前,他看不见却以本能察知到微微的声息,于是浑身寒毛都立起来,于是正襟危坐,汗流浃背。 当晚侍女从帝王的寝宫中,抱走了一套几乎被汗水浸透的冕服。 从那以后刘彻再也不去想这件事情,视线是有重量的,而神的视线,那如天倾地陷一般的重量,更是能压垮人的骨头的。 那种天地向你挤压而来的恐惧。 可有时候他又忍不住去回味这份恐惧的余韵,当天地之间唯有他能品味这份恐惧,那么恐惧的滋味仿佛也变得甘美。 毕竟是,天地之间,独一无二。 方才他说,“求神女佑我汉室,佑我……” 语气过于柔和,因此显得欲言又止,仿佛有未尽之意。 其实没有。 他已经说完自己想说的话了。 神女佑我。他真正想说的就是这四个字。 神女不在意任何事情,可神女一定会庇护我,这就是她从天上走下来,履足人间的全部理由。刘彻就是这样坚信的。 他的祈求,理所当然得到回应。 刘彻低着头,闻到香气,看到裙角蜿蜒的藤蔓。 然后,他看到流水般的长发。 神女慢慢地,慢慢俯身。 刘彻跪坐在地上,而神女伏在他膝上,那种姿态,简直堪称柔顺了。 她的衣服又变了,有时候神女是会莫名其妙地换衣服,刘彻从没看懂过那些华美的天/衣是如何在她身上更迭的,他也从来不敢多看。 可此时他不得不看,神女仰着脸,由下而上地看着刘彻,这个视角得以让刘彻很方便地俯视她,于是清晰地看见她散落的黑发,盘绕在发间的青枝绿叶,攀生在雪白裙裳间的浓绿藤蔓。 【山鬼: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 薜荔为衣,女萝为裳。 她凑近时,香气变得更浓,仿佛要将光阴都凝固于此,再不流转。 刘彻直起腰背,最后他不得不站起来,因为神女还在凑近。起先她伏在刘彻膝上,然后她仰起脸,仰起脖颈,最后又仰起脊背,于是刘彻只好站起来,否则他就要碰到神女的脸。 很难形容她的动作,有点接近水中的鱼和地上的蛇,总之和人没有关联。 同样很难形容她此时的神情,不是看不清楚她此时的面孔,而是不确定是否还能以凡人的言辞去形容她此时的面孔。 她的左侧脸颊上开出一小簇花,青色的蕊,近似透明的玲珑花瓣——为什么开在左侧脸颊,不知道,无法理解。 眼尾眉梢都飞出青红两色的彩色线条,刘彻看得很真切,上青下红,两条细长的线条并列蜿蜒向额角鬓边,隐没在发丝掩映之下。 仿佛有蝴蝶在此时飞过心脏,于是刘彻恍然记起,似乎是有这样的事情,他似乎曾听闻,在比上古还要更早的时代里,在天地玄黄之前,人以青红两色代指天地。 上青下红,上天下地。 那是从神明的国度流传而出的言辞吗?是不是在神明的国度,天是青的,地是红的,神人履足其中—— 说,“给我。” 神女在说话。 神女说话的时候,仿佛有透明的花瓣在她唇齿间张合。 香气更浓重了。 刘彻简直要以为自己站在长满藤蔓和花的山间,而不是汉宫中的宣室殿。 神女只说了两个字,奇异的是,他立刻就懂了应该怎样做。 神女说,“给我。” 这并不是在向他索求什么东西。 神女从未向他索求过任何东西,今时今日他也没办法为神女献上任何东西。 所以,这不是索求,而是赐予。 赐予什么? 他向神女祈求庇护,这一场赐予便是神女给与他的回应。 关于土地,关于种植,关于—— 此时大地上,生长最多的,黍! 刘彻没有转身,也没有转动眼神,他保持着和神女对视的姿态,他站着,神女跪坐着。 他说,“拿一粒黍实来。”声音稳定乃至笃定。 神女并未有走向田间的意向,因此这一场赐予并不是要给此时天下所种植的所有黍,而是更少的,可以被搬上宣室殿的,一些东西。 像此前在上林苑,那个有月亮的夜晚,神女亲手递给他的,红薯的种子。 所以此时需要的也只是黍的种子,一粒黍实。 刘彻的声音并不大,但立刻就有侍臣从宣室殿上走下去,有一点脚步声,但极其轻微。 很快,走出去的侍臣又回来,衣冠不乱,向刘彻奉上的,却不是一粒黍实,而是盛放在漆盒中的,一整盒晶莹饱满的黍实。 侍臣双手将盛着黍实的漆盒放在神女和皇帝身边的漆案上,低着头,垂着手,倒退回自己的位置,像陶俑一样立着不动了。 刘彻以眼角余光看见了侍臣拿来的这不合吩咐的东西,却没有说什么。 就像他擅长读懂神女的言辞一样,他身边的侍臣也擅长读懂他的言辞。 他说要“一粒黍实”,可神赐予的东西当然是越多越好。君王不好在神女面前表露出贪婪的一面,可侍臣端上来的这一盒黍实,已经将他的贪婪表露出来了。 既然是赐予,就请您多多地赐予,倘若只有一粒黍实,那要多久才能结出足以在天下栽种的种子呢?所以,不要只给我一粒黍实,这一盒黍实,请全部给我。 就是这样的意思。 林久将手放在漆案上,不再看刘彻一眼,而是专心致志的看着漆盒中的黍实。 系统已经完全看不懂事情的发展了,晕头转向地说,“就是,为什么,刘彻突然要一粒黍实,然后又端上来一盒黍实?你说得那么含糊,难道真的是向他要黍实吗?是要干嘛啊?” 林久说,“也不是在向他要黍实啊,其他的也行,都一样。” 想了想,她又说,“不过,刘彻看起来比较偏爱黍,所以那就从黍开始吧。” 系统说,“我像个绝望的文盲。” 林久忽然半转过身,抓着刘彻的袖子,几乎是粗鲁地将刘彻扯向漆案前。 她没有说话,但刘彻依然懂了她的意思。 刘彻说,“亩产八百,与红薯连栽。” 他说话时,语气很镇定,可他的嗓子完全是嘶哑一片。 说完这句话,他才踉跄着跪坐在了漆案之前。 几乎是在他话音尚未落下的时刻,林久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亩产八百,与红薯连栽。” 她向面前的黍实说话。 她向面前的黍实下令! 系统懵住了。 系统懵住了! 他想起【山鬼】套装自带的技能。 操控植物,一个很有缺陷的技能,只能操控一株植物。 在【超级加倍】卡缺货之后,这个缺陷成为了系统劝阻林久不要选择【山鬼】套装的理由。 因为植物本身是孱弱的,无数株植物聚集在一起,可以爆发出不可思议的能量,可是单独一株的植物,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系统就是这样想的。 做出这样的判断,是因为系统对【山鬼】套装的价值评估,聚焦在攻击和防御的范畴。 可是。 既然【山鬼】套装能控制一株植物做出攻击和防御的举措,那林久当然也可以用它控制一株植物结出更多的果实、留下更好的种子。 是啊,怎么不可以呢。 甚至林久可以用它改变植物的生长环境,使生长在旱地上的植物,结出可以在水中生长的种子。 在这样的技能,不,当【山鬼】的技能被这样应用,就已经超出了技能的范畴,而真正企及了神迹的领域。 轮休耕作算什么,两千年之后的科学技术又算什么,在这种蛮不讲理的神迹面前—— 世间有神话,可谁也不知道此间是否有真神存世。 而系统此刻在想,倘若世间有神,补天的女娲、追日的夸父、尝百草的神农氏,林久和他们相比究竟差在哪里啊? 世间有神话,百年以后,汉武一朝的神女,必将列位神话。 系统恍恍惚惚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幕,人影和植物的影子像是被浸泡在了水里一样,看不清晰。或者说,他连同内核在内的所有模块都一起被浸泡在了水里,看不清晰。 怎么会……这样。 从被绑定至今,林久一直在用匪夷所思的方式去完成任务: 以【招魂】召来刘邦的亡魂,并使之与世长存。 以【万丈光芒】叠加万千次,组成在夜间升起的太阳。 以【金杯】倾水不息,倾倒出了一条解释大旱的河。 以【水泥】加持【超级加倍】,累叠而成阻拦洪水的山。 还有现在,就发生在系统眼前的,以【山鬼】向植物下令,“亩产八百,与红薯连栽”,改变产量,改变生长规律。 或者说扭曲产量,扭曲生长规律,扭曲天地之间自创世纪以来的铁则! 这真的是这些套装本身应有的威力吗?:,, ------------ 49 在汉武朝做神女 只是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孙思邈虽然痴迷医术但也不是不通人情,在给黑娃等人医治完毕后就回到了长安的医官。 陈哥他们是外援,请人的时候并不是说代打。价钱方面也不好算,陈哥几人的价码可不便宜。而且,这终归是黑色键盘战队的比赛。要是全员下场,全部由外援代打,被其余人知道了,就算赢了,面子上也过不去。 说着伸手搭上了玄冥的肩膀,玄冥下意识的往后退一步,躲过他的手掌。玄冥明显感觉到上官鸿的手有一丝的僵硬,在空中停留片刻,又悻悻的收回斗篷下面。 掉落了熊掌,丁雨华自责道。这波抓人的目的虽然达到了,可孙鲁班的熊掌却丢了。之所以抓人的初衷便是想压制曹洪的发展,可现在熊掌一掉,肯定是曹洪拿了。 这时候,倭商那管什么价格,只要李延寿答应买茶具、茶叶,价格随便李延寿开,拒不还价而且唯恐买不到。 对于离央忽然问出的这个问题,何青川并不感到意外,因为他自己也同样有过这个疑惑,即便是到了现在,也依然不清楚玄府为何会特意这样分配名额。 章淳和皇帝的想法也算是重合,开始把目标向着陇西,调兵十万安排在蜀地,使得夏国感到压力倍增,急忙向辽国求援,希望从中调和。 闻言,离央心中一动,从白秋的话语中,他听出了这星陨秘境似乎不是一个好地方,否则又何须要求练气五层以上的外门弟子一定要参与。 “怎么了?”青烟顺手拉住玄冥的衣角,指着锦瑟的伤口已经说不出话来。 “铛”的一声清响,韩判虎口一震,手中的宝刀都差点脱手而出,一股巨力顺着宝刀作用到他的身上,令他的身形不稳的朝后倒退了几步。 百花丛仍旧绚烂,可是天上飞舞的金色蝴蝶,此时都变成了血色,飞舞间,仿佛有血从翅膀上滴落。 毕竟,我现在已经确定了冥肆是爱我的,也是爱我们的孩子的,所以在两方的相比较之下,我当然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相信冥肆,而不是相信素不相识的阿蓝了。 旅客出口处,一名身材修长、气势迫人的俊美男子阔步而出,清冷的面容上透着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 大胡子一副大包大揽,对林暖暖欣赏至极的模样惹得双儿脸色蓦地一白,却不敢再说话,只冷冷地偷瞟了林暖暖一眼后,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了。 冥界到处都是黑色的,没有阳光,也没有星空,我分不清现在的时间,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我只能凭借自己的感觉来决定我是要休息还是继续寻找,寻找那头雪白却冰冷的兽,那是冥雪兽,能够救我的孩子的兽。 云炽在渺闻峰待了数天之后,打算瞒着玉虚偷偷地下山,但却接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云焕开与陆青,已经双双离世。 麻袋里的人居然还在不断挣扎,等到克兰将麻袋揭开,一张丑陋且鼻青脸肿的面容,出现在众人面前。 以我对食飨之灵的了解,这种毒物做成的料理,大概率能够提升毒抗。 这种想法刚一出现,东皇太一便有些薄怒,一甩衣袖,自己回了屋中。 整个大厅里围满了观看这场闹剧的人,冯通海丢了工作不说,面子也完全没了。 “走,走,走。”这里并不是侍卫守卫的位置,所以侍卫拽着三眼狼向回走。 那黄毛冷笑一声道:“这是我租的房子,我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你们休不休息管我吊事?”说完,他猛力关上了门,我摇头叹息了一声转身便欲离去。 好在罗开先亲兵队伍里有七八个定难军出身的河西汉人做向导,能够提前绕开积雪掩盖下的冰沼,避开残破路段上的塌方,使得这段冬日难行的路途颇为顺畅。 “你这车子倒是挺方便的,随叫随到。”切尔西一屁股坐在副驾驶座上,很自觉的扣上了安全带。 他的这种心态反应到日常的表现,在周围普通人看来,却是一种特异,不同于时下各族互相排斥的一种包容,是一种心胸宽广的明证。 接住那空间戒指之后,林若峰瞬间紧握了起来,喉咙滚动,吞咽了一口口水,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是变得紧张了起来。 察觉到那其中的浓郁灵力,余子斌几人面色皆是一变,柳静芸也是诧异的看向那光球。 这么一说,那四魂立刻坚定起来,那模样像是要与我决战到底。我吐出“白痴”两个字,便不在多说,手掌一抖索魂链如有灵性,朝无名袭去。 从看见血的时候到回屋这段时间,这么重要的时间,她居然什么都不记得。 其实不然,道德经唯有此一部,其中自有记载修炼之法门只是境界未到,即便放在眼前也难以认得,这就是玄之又玄最好的例子。 那病人惊喜地拍腿大笑,不是经历过那种疼痛的人,是无法体会风湿性关节炎的那种痛苦,麻痒酸胀不说,严重的时候,那如锉刀剐骨的刺疼,当真是让人痛不欲生。 在魔宗最为辉煌的时刻,那时候的青霄神殿和十万大山,包括破灭之地,其实都在魔宗的绝对控制范围内。 “一般,比起京城的大酒店,还是差太远。”有个明星摇摇头,表示江州算个毛,不过全国五线的城市,有什么值得称赞的地方。 贺宗伟嘴角略微弯起一个弧度,友好地伸出手来笑道,脸上,再也找不出丝毫的敌意。 尒达拎着树棍在骷髅的脚巴骨上狠狠捣了一下,骷髅前面的地面裂开来;显出一只石头蛤蟆。 隐约间,能见两尊庞然大物,在混混沌沌中攻伐,其中一个,似人非人,似魔非魔,只知神躯雄伟如山,且魔煞滔天,先前所谓的洪流,多半就是出自他,淹没了一片片虚妄。 ------------ 50 在汉武朝做神女 “好吧!既然你骨头这么硬!那就去死吧!”覃天说完伸手将他的脖子拧断。 当初,宋摇被人欺负的时候,他可找了很多人,帮忙保护宋摇的呢。 预选赛的比赛规则很简单,就是从初赛中晋级成功的24支队伍中,采取1:1的赛制决出12支队伍进入复赛。 看着面前的一大堆朝着自己扑过来的妖兽,穹宇有种想骂人的冲动,这都是金丹期的妖兽,虽然已经丧失了大部分的实力,但是就这身体硬度都不是一般的攻击能够破开的。 起初,兆辉有点失望,觉得是不是这次冥想不够成功。他又觉得这三组画面里,也许包含着一定的信息,把这些信息如果能串起来,也许就能找到通往智能通信世界的大门。 瞧着眼前少年,一脸认真数着手指头的模样,墨君翼见此,嘴角笑意更深了。 ——你记得我跟你过的,到时候要是外面的防线没守住,就只能靠你了。 等关东军反应过来的时候,覃天他们的车已经开出城,关东军就算是看到车也不敢开枪,只好在车后面追。 可这会妹妹坐在车上,许承景就算再怎么想要寻求刺激,也只能乖乖的把车开到40码。 王纪兴的脑海里一直萦绕着黑胖子那句,冯哲武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久久不能散去。 “还是大郎知道汝的心事”,母亲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乐呵呵的道。 此时那对情侣正在喷泉池旁放着孔明灯。那孔明灯是心形红色的看起来很是浪漫。 而就在王修纠结之际,王敏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王修的视野之中。 “哥是练过的懂么。”胖子自信一笑,直接一只手将那王翔给提了回來。 我们已经依稀看到山脚下的村庄了,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队伍中发出一阵欢呼。十天的冒雪前行,已经将我们这些人的所有精力都消磨殆尽了,甚至我自己都在想,如果再有两天还找不到出路,我就会死在这儿。 显然现在的王霆已经是进入了一个休眠的状态,等下次一旦醒来之时,恐怕王霆将会达到一个让人侧目的境界。 叶枫真的呆了,他记得自己抱着云水月倒在了河边,然后昏迷了过去。 “走吧。”沈风对于这种地洞并不陌生,在修仙界也有这种机关洞府。 “我擦!你知道了?赶紧说,这次免费!”林灵蹭的一下就跳起来了。 紫萱也听到了房顶的声音,一个箭步窜到宝剑旁,伸手摘下悬挂在墙上的宝剑,“杜娘,有贼人进来了”,紫萱低声的说道。 “不会的,你骗人!非凡,你说,你一直和我在一起,对吗?”杨安妮急了,和她在一起的人明明是白非凡,白非凡怎么可能在家? “咚……咚……”从建康宫方向传来了钟声,开始还是一道显得稍远的,接下来几个呼吸间,四五声钟声接踵而至。 但这位智叔虽然是长老,但一般很少出门,甚至有点沉默寡言,他突然得到神教的信息,还是让他有些意外,只能说这位智叔太幸运了,这种消息都自己送上门来。 面对大石人的进犯,赵询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因为西域对他而言,非常重要,只要还有机会,赵询就一定会想办法,重新夺回西域的控制权。 这时候,亨利与布朗两人已经怂的连话都不敢说了,而狗头人还在这里硬撑着。 但学习任何武术都是拿来实战用的,光自己练你永远不知道自己达到了一个怎样的程度,所以昆建组织了一场实战练习。 “呵呵!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成功顺利将灵魂修补成功吗?”罗茜突然坏笑道。 或许这个潭水根本就是雷池才对,因为他冒险用神识往里探去的时候,根本没发现有水的存在,反而被那巨大的雷电能量灼伤了神识,害得季开一口老血喷出。 一直到深夜,他的刀胚才算完成,添加了赤玄铁矿,这柄武器的坚硬度和耐久性很高。 这股知识中,不仅包含着青莲宝诀的具体内容同时还有着最正确的修行经验与方法,以及一些修行界的基础知识。 更何况,他还敏锐的发现,那片山脉当初发生了那么巨大的动静,以官方的性格来看,无论如何都是要去调查一番的。 一股光之风瞬间爆发了出来,带着炽热的气息向着前方席卷而去。 主宰强者陨落的异象频频发生,更是让许多人见证到了空圣界的修罗手段。 六人看着蓝羽三人不由得嘴角一抽,好家伙,真是个好家伙,都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了,你们还顾着吃? 褚清黎却定定地看着走廊处那幅画,确定那画中没再有别的灵物,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在星火健身进行彻底的改革之后,口碑在榕城的一众健身爱好者中一路狂飙。 双方对峙拉扯了一个多月后,到继德六年二月,高仙芝觉得决战的时间到了。 楚睿知道,现在再怎么解释,姥爷也已经先入为主的听完了他们的话,这两口子是怎么编排自己的,他猜不出。所以,那就少说少错吧。 “可以,但那木剑不适合你,如果你真想要我再给你重新做一把。 天刀宋缺和散人宁道奇看得更仔细,所以他们始终没有表态,仍然是紧紧地盯着场上分开的两人。 在场的每一位看着白如霜在王杰眼前的举动,一个个真是大跌眼界,对于白如霜能展现出如此柔软的一面,可是相当的难得,恐怕也就在那个鬼丫头眼前才能看见到。 难得的,杨彤箬清明了一回,她输了,她从來沒有赢过,在这皇宫中,主宰者永远都是皇帝,便是初登基的皇帝,也不是她杨彤箬可以抗衡的。 ------------ 51 在汉武朝做神女 “这个,这个好像确实是个问题啊。”系统结结巴巴地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林久没再说话,系统暗戳戳地猜测她也在忧虑这个问题。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他想,有些事情,不被戳破的时候,大可以粉饰太平,可若一旦被戳破,那就没办法再回到从前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但是他不敢说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他越来越不敢在林久面前乱说话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种感觉真的太奇怪了!好在很快就要结束了,卫青已经出征,很快,没多长时间了,黎明前的黑暗一定要忍住啊。系统暗暗给自己打气。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堤坝的事情,今日在宣室殿上注定是得不出一个结果的。刘彻姿态虽然温和,话里话外,却一直在含糊其辞,田蚡也没有多说什么,很快就行礼告退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他离开之后,刘彻脸上的笑容就收敛起来了,他低着头,似乎是在看眼前的竹简,可是很久都没有翻动。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系统分辨不出他的心意,有点蠢蠢欲动,想问林久,刘彻现在在想什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可是林久好像并不关心这个问题,窦婴走后不久,她站起来,也离开了宣室殿。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就,这么走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系统不懂,但是不敢问。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第二天,就在田蚡觐见刘彻之后的第二天,王太后来到清凉殿拜见神女。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一回她对待林久的姿态越发恭敬,恭敬到让系统觉得浑身都发毛的地步。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她带来了一堆精美的绣品,其中有一只小老虎,她拿在手上跟林久说,用了什么样的布料和什么样的丝线。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然后又说,彻儿年幼的时候,我也曾为他缝过一只这样的小老虎,可惜男孩子不大懂得珍惜这些,他的那一只小老虎,到如今恐怕早已经找不到了吧。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话里话外,没有刻意说什么,却都在向林久表明,这些东西是她亲手做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似乎是在,讨好林久?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然后她又叫进来一个女孩子,很年轻,面孔稚气,肤色极白,穿着奇怪的衣裳。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王太后说,“她叫楚服。”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是楚巫的后裔,精于服侍神仙,曾经得到过馆陶大长公主的赏识。王太后说,今日前来,没有为神女带来什么珍贵的礼物,便将这位楚巫的后裔送给神女,希望能使神女感到愉快。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很了解林久,她送给林久的是刺绣和丝络之类的女工,正是刘彻找来的那些玩具里,林久新近最感兴趣的东西。而且她和林久说话时,没有像贵族之间的对话那样,使用晦涩的言辞,而是尽量用最简单的话来表述自己的心意。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就好像是知道神女不擅长人间的言辞。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场拜见从头到尾都像是笼罩在晦涩的迷雾中,王太后言辞简洁,却又像是潜藏着什么深意。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而林久,她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她不拒绝王太后的礼物,但也没有对王太后做出任何答复。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从始至终她没有和王太后说任何一句话,姿态冷淡到,几乎显得漫不经心。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王太后没有多留,做完这些事情之后,她就离开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那位名叫楚服的巫女不知道在来之前得到了什么样的吩咐,她并没有试图接近神女,王太后走后,她就站到了清凉殿的门边,低下头,微笑着。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系统看着她,想到王太后说她是楚巫后裔,那她的血脉一直可以追溯到周天子的时代吧,从周天子裂土分封,到春秋战国,再到今朝今代,荆楚之地八百年战乱之后,留存至今的巫女。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样的女孩儿,流落到了长安。她家中祖辈供奉过的神祠大约已经毁坏在战火之中了吧,可此时看着她,依稀还能找到她身上属于巫觋的印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很难形容这种印记,像是一种刻在骨髓里的气度,可又与世俗所说的气度相异。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她站在清凉殿的宫门旁,那样的姿态,叫人想起画在墓室大门上的仕女图,百年千年不腐不朽不见天日,唇边永远带着那种事不关己的漠然笑容。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系统问林久,“说是侍奉你,可是这个楚服,好像没有要侍奉你的意思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嗯。”林久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她没有多看楚服一眼,仿佛对这么个大活人毫不在意。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系统耿直地说,“我不懂,王太后来这一次是干嘛的。”他现在已经可以很坦然地在林久面前承认自己的茫然,然后心安理得等待林久的解说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林久说,“是来和田蚡相唱和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先前在宣室殿上,田蚡以言语挑拨神女和皇帝。可他一介下臣,他的话还不够有份量。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所以今日王太后又亲自前来拜见神女。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此时皇帝调兵,信物是虎符。她给幼小的刘彻缝老虎布偶,是让自己的儿子生出夺嫡之心。然后今天,她说刘彻的老虎布偶已经找不到了,又将新的老虎布偶送给神女,是在说自己有意支持神女,夺取刘彻的权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是她要说的第一件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礼物和言辞,都按照神女的喜好来,可是神女一向只和皇帝待在一起,王太后能得到这些信息,就说明她在刘彻身边安插了细作,而且是地位不低的细作。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她对刘彻仍然保有一定的掌控力,这是她向神女表明的第二件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然后是楚服,这个小巫女,她本人其实无关紧要,她出现在这里,只是作为一个符号。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王太后说,楚服曾经得到过馆陶大长公主的赏识,这不止是在夸耀楚服的身份,更是在向神女表明,楚服她是馆陶大长公主的人,她来到这里,就代表此事背后也有馆陶大长公主的踪影。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而馆陶大长公主,她是窦太皇太后的女儿,是陈皇后的母亲。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是王太后的第三件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为什么向你说明这三件事……”话音未落,系统就已经明了了答案。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因为,是神女。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尽管林久目前为止做的最多的事情只是坐在哪里,可她根本也只需要坐在哪里——身为神女,她坐在那里,就等同于天命本身。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而刘彻近来在朝堂上推行天命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天人感应、君权神授。在将皇权拔高到天命高度的同时,何尝不是将皇权限制在了天命的制约之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原本并没有什么,无非是个舆论战的问题。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刘彻坐拥天下,性格又肆无忌惮,养一帮御用文人,帮他把所有不利于他的事情都扭曲成有利于他的消息,这并不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可是,偏偏有神女。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他将自己的权力限制在天命的框架之下,便相当于将自己的权力限制在神女之下,难怪他先前如此焦灼地试图掌控林久,不只是因为察觉出了林久对东方朔和董仲舒投注了太多情感。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更大的原因是他必须掌握神女,在天命论之下,神女是足以刺穿他心脏的一把匕首!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系统再次被震惊了,“刘彻,他是个疯子吧,天命论确然对他的统治有好处,可这点好处值得他拿命去换吗?就像这次,你如果答应了王太后,刘彻岂不是必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不是疯子,是赌徒。”林久说,“他在赌,赌我永远和他站在一边,赌他在我心中,独一无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系统一时间说不出一个字,全然失声。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过了一会儿,他喃喃自语道,“有必要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刘彻有必要吗?王太后有必要吗?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个从二嫁妇人,到帝国太后的女人,联合前朝后宫,要抢夺亲儿子的权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而牵扯进这件事情的人,王太后,田蚡,馆陶大长公主,陈皇后。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些人,他们是刘彻的生母、舅舅、姑母、妻子。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他们找到了神女,他们一同向刘彻举起了这把致命的匕首。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最亲近的人,最狠厉的杀招。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系统混乱地说,“我真的不能理解了,刘彻这个人,太匪夷所思了,他自己是个疯子,他身边的人好像也都是疯子,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而且怎么就敢对你讲得这样清楚,明明你和刘彻才更亲密吧?王太后凭什么认为你会和她们站在一起?”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因为她们能给我刘彻给不了的东西。”林久平静地说。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身为神女,她其实处于和王太后相似的困境中。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看似身居高位,可其实也就只有高位。神权在块她所向披靡,可君权这一块,她完全空白。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说白了就是,她缺乏能在朝中为她做事的人。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所以在她初至未央宫时,随随便便就有臣子跳出来指责她甚至痛斥她,而到如今,尽管没有臣子再敢对她不敬,可她若想找人做事,还是很不方便。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倘若她在朝中有足够的势力,那在挑选水泥和造纸术的人选时,根本不必要局限在她仅见过的东方朔和董仲舒身上。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她可以有更多更好的人选,她甚至可以拉起两个分别围绕着水泥好造纸术的团队。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就是刘彻不能给她的东西,可是王太后可以给。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朝堂上的权柄,号令百官,行玺摄政,直白地说,就是属于皇帝的权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刘彻本身就是皇帝,所以他不可能将皇权分割给林久一部分,那会从根本上动摇他身为皇帝的地位。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可是王太后不一样,她赖以立足的基础是太后的身份,她若得到皇权,那她得到的一份掠夺而来的战利品。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分割给神女一半又如何?战利品而已,哪怕全部都给神女,与她本身也无害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就是她的优势所在。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系统完全说不出话了。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这对母子……刘彻和王娡,她们哪里是母子,根本就一对疯狂的赌徒!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此时此刻,此年此月,刘彻在赌,王太后何尝不是在赌。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刘彻赌他在神女心中独一无二,王太后赌神女心中也藏着炽烈的权欲。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那你要怎么选?”系统以嘶哑的嗓音挤出了这句话。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他太好奇这个问题了,所以在这场旷世的赌局中,林久要在哪边下注?她身为神女足以左右终局的眷顾,将要投向哪一方?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系统到现在还觉得不可思议,他想,难道真的要动摇刘彻的皇位吗,那可是刘彻——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可是,这可是林久。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按照林久做事的风格来大胆推测一下。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如果,舍弃刘彻,转而帮助王娡。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对林久来说,这件事情,仿佛是、利大于弊的。 &nbp;&nbp;&nbp;&nbp;&nbp;&nbp;&nbp;&nbp;——远远大于!,, 。 ------------ 52 200+霸王票加更(二合一) 杨祈中、韩世忠还有赵构三个年轻人凑在一起很是投缘,于是嘻嘻哈哈的在一起说笑,萧明却去看他的那门青铜炮,青铜炮被拆成了几个部分,用马驮来的,这倒无所谓,反正萧明会装上,他主要关心弹药的问题。 其实,这是所有内丹法练者要注意的,因为一旦阴阳失去平衡,不仅功法练不成,还会练废人体。 他们随着这样两位雄才伟略的帝王,而征战四方有年,皆是与有荣焉,而那一份眼光,自然也是被养的更高更远,如今让他们看着这堂下的两位公子,与那上两代帝王比起来,这其中的哀叹,自然是可想而知。 郑大家?我只知道蔡邕蔡大家,这郑大家又是谁?不过管彦哪好意思开口,既然别人自称“大家”,想必也不会差。 虽然,没有得到自己满意的东西,可是能得到个三十六计总纲,也算是大大的出乎于梁镇意外了。 林中树枝般缠交错,在耳边嗖嗖穿响,有几个树枝来不及避让,抽在脸上,瞬间印成一条血印,疼得周仓、臧霸二人龇牙咧嘴,但是马匹的奔速却没减下,依旧向密林深处奔去。 就在杨暕美美享受生活的时候,突然传来两声巨响,差点没把他从椅子上给摔下去。 随后,杨暕和李靖又交谈了对当今事实的看法,当然杨暕仍是拿出忽悠房杜二人的那一番话接着忽悠李靖,当然是把李靖忽悠得直呼明主,两人相谈甚欢。 “王爷,我想问一下,王爷打算把借调而来的各郡兵马怎么处置?”杜如晦问道,其实他问的也是所有人关心的问题。 角斗士和猛兽在他们的眼里其实差不多,有区别的只是角斗士可能一战成名,从而获得财富和荣誉。 郑闻灰头土脸,没了飞剑不敢造次,急忙飞回天船,兀自惊魂未定。天妃不知从何处飞了回来,望向凌冲,面露恐惧茫然之色。阴阳之气晋升归一之后,威能无穷,令两位娘娘也有些束手无策。 所以各聚居地有神秘系异能者的,都会尽量藏着掖着,不让人知道。 仁天于是坐在床上修炼起来,修炼开始没过多久,仁天就听见急促的脚步声在屋外响起,仔细听脚步声奔跑而来的人似乎是志泽。 血剑宗诸人在对“天狐宗”诸人的羡慕万分中,郁闷的聚集了还活着的门人,最后,离开了第一魔坟。 “为什么?”张爱静有些不明白,伊琴为什么肯定波塞冬不是神秘非职业选手-白虎。 歌特十分信任林娜和蕾妮,但看到莫尔恰挪威先生的实力,他心中也忍不住有些担忧了。无论如何,莫尔恰挪威先生也是蓝海顶层的法师,谁知道在其它地方,会不会冒出其它蓝海级来。 而且酸尸身上有腐蚀液,一般也不适宜与他近战,否则刀和人都会有损伤,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陈垣上辈子积累的经验,断然不会让他自己干这种蠢事。所以他才让魏晨用枪子收拾它,这是最经济的做法。 无盐,齐国西部边境的一座城池,大约在后世的山东省东平县一带。战国时,齐国将被吞并的鄣国、宿国后置为无盐邑。秦始皇一统六国,废分封性行县制,置无盐县,属薛郡。 陈帆越想,越觉得可能,他目光在无数珍贵的东西上面一扫,从中找到一张不起眼的存折,翻开之后,陈帆被位数吓到了。 所谓赤明火静,是地煞罡火的一种,陈帆因为修炼侉依族太炎宝典的缘故,故而对火系一脉的特殊相性和火系宝物知道不少。 怀着这样的心思,他们开始向北行进,向北数百里隔着一道狭窄的海峡,就可以轻易的进入夏国占据的淡马锡。 她一直以为她和盛聿的初见应该是那场狼狈的大雨,她穿着厚重的玩偶服,和咖啡馆门口矜贵清冷的男人撞了个正着。 医院附近没几家好的餐厅,而且正好是晚饭时间,人很多,基本都是医院里的病人或者家属。 今年对建安郡高氏来说是值得庆幸的一年,本来高氏做为建安郡本地的豪强大户,家族的实力虽说称不上本地的顶级豪强,可是起码也是能排进建安郡前十名家族了。 就在众人以为白云飞会完成炼制的时候,他突然划破指尖,迫出一滴真血,以行云流水的动作,抹在三星刀刀刃之上。 按照用兵规定,裴秀必须发军报到镇海城,在征求王泽同意批复后才能行动,不过这时候因为勿吉之地的大雪封路,信使前往镇海非常不容易,于是她便根据战时条例向驻扎在三江城的第二军主帅许宁发去急报。 紫凌天收回目光,看向马车下不怎么受威压影响的少年,他只是脸上苍白更甚了几分,不由得很是诧异。 李阳一愣,稍微有些意外,不过变异人而已,还不至于让他惧怕,挥挥手赶走了尤铁山那些人,又让毒一他们守在外面,李阳迈步就朝着大门走去。 ------------ 53 在汉武朝做神女 他那边挂断了,夏冰还在那哭。他的认知里,那就是他爸,他都还哭成这个样子。那要是他知道他爸爸已经死了呢?不知道会哭成什么样子呢? 徐子谦与叶君定一行人骑马下了山,早已是有辆四轮的马车停靠在那里,见了他们出来,几个大汉,立时从马车里拿出一些衣物,让他们换上。 陈明的手都在不自觉的发抖,李艺深吸了一口气,使自己变得平淡。 我在迷迷糊糊中,才想到了师父说的一个化酒为水的道法。那种千杯不醉都行。亏了,今天亏大发了。 我一脸的疑惑:“去哪休息呀?你爷爷不是在家吗?”我之前就想着,今晚上直接在这里躺一夜就好了。 “陈明呀,你真的不想要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神马事情,有可能外面正在打架,有可能外面正在进行黑帮火拼,你真的不想要看看?”林可儿笑嘻嘻的问到。 “好,日后若是南宫道友有用到我仙灵谷的地方,尽管开口,能办到的我等定当尽力。”麻古道。 只是高太后究竟对牧碧微的印象不很好,所以即使这样的日子,也不要牧碧微过去——太后这样不掩饰自己的心意,牧碧微也乐得轻松。 “不会的。”我说道,“她没那么在乎我。为这点事还不会去校医那对质吧。”这句话,我说得都是讪讪的,自己都有点不确定的样子。 随着郭明的冷喝,百万大军迅速分割,变形,一种独特的气从郭明身上发出,并迅速的与周围的骑兵融合,以极短时间内,瞬间完成强化。 但这样做有一个好处,它能不断训练夏洛特的思维活度和运算量,而且意识海中具备的无限潜力也让夏洛特某种意义上拥有无限潜能,制约他的将是自己的思维活跃度和运算量,绝不会因为意识海本身的结构而给他锁上桎梏。 对于他而言,此时此刻的罗修,简直有些想要骂娘,六个极道境强者在外面守护,他现在真的是不敢出去,唯恐引发不必要的麻烦。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真的就只剩下把这里的能量耗干净这一条路了。 这时众人才从刚刚发生的意外当中,跳了出来,这一次选徒弟才是重点,阳朔狠狠的瞪一眼扶笙,铜铃大的眼睛像是要把扶笙给吃了一般。 剩下的,就是各出心思了,有加芝麻的,有加花生碎的,加枸杞的,还有加水果的,加青红丝的,思绪这么一发散开,只要是喜欢的东西,坚果、水果、果脯、干果全都可以弄碎了放里面。 “一个电风扇,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咧,估计质量也不怎么样!”拿着邀请函的苏怡道。 这是无法避免的事,他很明白,所以也仅仅只是伤感,现在最重要的是,消灭这些敌人。 随着妖兽向他这边冲击而来,透过精神力探查,罗修不禁有些头皮发麻,实在是这些妖兽的数量委实有些恐怖,而更让罗修头皮发麻的是,他发现这些妖兽似乎根本就无惧头顶的天劫的威慑。 妖兵显然已经油尽灯枯,现在只要等到最后时刻,就可以收割胜利的果实了。 “哎,这就不提了,免得影响你的心情,上去吧,酒店房间还是老一个,那边薇薇特意安排给你住,平时基本都是空着!”马伯道。 “杨兰,我其实很少出去唱歌跳舞的,今天这个日子很特别,你愿意陪我跳跳舞吗?”傅斌微笑地问我。 “来我车上坐吧,一路上肯定辛苦了,有什么好玩的事情也跟我说道说道。”陈汉生用马鞭子拍拍身后粮食袋上的空隙。 “那也够奇怪的,我们精灵是不会这样打扰逝去的同胞的。”伊莱娜道。 此话一出,精武门和天剑门的妖孽弟子都看向了对方,同时同门之中的人心中也打起了算盘。只有一道传承,谁不想得到呢? “哼,你不敢就说明你不是很爱很爱我。”刘萍皱了皱鼻子翘了翘嘴。 宋维黎心中涌起一种久违的恐惧来,她不能失去,绝对不能失去。他抱着她急匆匆的跑进了医院,医生还在找她,在看到宋维黎一脸铁青的抱着浑身是血的顾萌进来时,心中咯噔一声,不敢多说什么,立刻吩咐准备手术。 “清班长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干,争取早日超过鹤田君!”石田俊身子一紧、急忙正色道,一边说一边私下向身边的木村刚太使了一个的眼色,后者立马意会、亦是面含坚毅的狠狠点了点头。 自己今天‘花’了不少功夫才‘混’进了大学部的实验室,用了一些特殊的器材,才将这东西给扫描了一遍,最后却被里面的东西吓得遍体生寒。 自己头一次跟别人交朋友,没想到却被利用了,还被绑了起来,龙真是太可恶了。 身后突然响起的男性声音拉回了轻欢的思绪,是自己记忆中的金发碧眼帅气脸庞,但与自己战斗时的状态不同,现在的帕加少了很多的狂意,反而充满了少年才会有的羞涩。 这样的选择根本不用拿出来讨论,大家很干脆利落的选择了直接突进。 “父王,之前一役就是由儿臣指挥,并且取得一定战果,接下来的事儿臣愿一力承担并立下军令状!”絮单膝跪地声音掷地有声。 “既然是泡沫精灵的夫君,岂有不救之理?也许你不记得了,可是一百年前,你救过本座一命,本座怎能忘恩负义。”水神悠悠的说着,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当时是救命之恩呢?只是她又要继续在这里与鱼虾为伴了。 ------------ 54 在汉武朝做神女 欲谷设也没有下达撤军的命令,因此,西突厥士兵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 同样的情况在南柯睿分身体内也上演着,一颗漆黑的魔兽在他的分神丹田处肆意狂啸,那气势好似要将天吞掉,南柯睿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本尊和分身体内那两股完全不同的力量,绝对的对立。 “咔。”眼看他的剑即将要击中自己的匕首了,炼也是直接在握着匕首的瞬间让这个手术刀直接碎裂掉,飞出的碎片直接接下了那个前剑圣的一击,炼也是直接抽身后退,和那个前剑圣拉开了距离。 虚空当当的世界里,自由一片片诡异的云海星辰,在宇宙里静静沉浮,没有半点声息,安静的,让人心中宁静。 因为,每一种传说,都像真的,却都那般惊人,都有着一些让人信服的道理,让秦天难以决断,从而使得这座岛屿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天雷之体烙印入九色雷玉石内的传承,竟然根本镇不住他,而面对那种梦寐以求的东西,谁不想得到? 广场之中,所有人一怔,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颤,旋即猛地一惊,再来一位腾蛇始祖? 按理讲,如果赵栓好不在家,陈秀莲等待自己时,应该是紧张而兴奋才对。可她此时的表情明显是紧张而恐惧,这明显有些不对。 “十分遗憾的是。”牙齿微微的咬紧,紧接着,手中的匕首也是下意识的抬起,紧接着,一个护盾就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是的,作为自己计划中的一部分,自己也是直接显现了自己面前的魔力护盾。 “哇,艾尔你没事吧!”塞莉亚连忙过去推开石柱,让被顶着的艾尔下来,放在边上靠着石壁坐着。 所以在去往游乐园的后门口,出去打算找个餐厅吃点儿像样的晚饭。 “恩,有事。”元帅来到管家没有退出,而且有些筹措不已好奇的问道。 好吧,果然不愧是跟帝王应天同一个层次的巅峰存在,他刚才都把帝王应天差不多逼到绝境了,可也没见帝王应天的脸色这般难看。 “姚亚耀同学,你现在回头看看,看看这教室里的其他所有人员。”胡校长忽然说道。 只因为,如果易地而处,他们自认做不到像班铭这样,为人类挡在最前方。 但是跟这家伙一路聊下来,这家伙知道的事情还真不少,传菜的这一会功夫,何璟晅同学已经把这山寨的情况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姚亚耀也是当场很惊叹和震撼。不过男生毕竟是男生,大多信仰“男人流血不流泪”的坚强信条,所以,并没有那么情不自禁,泪湿汗衫之类。 “不过,魔障宗嚷美刚才被我和黄笑联手,打的魔障宗嚷美口吐鲜血。”庄离儿得意洋洋的说道。 “不用。我有骑车来。”傲雪拒绝。傲雪每天上下班都是骑电动车的。所以根本就不用他接。 拉开了与尸人之间的距离后,阿毅驾驶着飞机全速逃跑着。刚才的攻击只是应急之策,事实上,现在的阿毅和阿雪他们根本就不是B级尸人的对手,他们很难对尸人造成有效伤害。 王全的脸都僵了,他完全可以想象到等凤幽月几人离开桐城后,桐城城主府穷的叮当响的消息就会在天域传开。 “我们这就过去。你先去办点其他的事情。”许辉南和阔站起来对龙崎交代到。 三大元帅并排站立,站在我周围,都已经是黄金级机甲了,他们还将我的退路封得死死的。他们这是担心我逃跑吗?呵,他们这算是看得起我吗? 其他上将看到这种情况,本想过来帮忙,但众多的尸人将他们包围在一起,一旦上将们有所异动,尸人就会立刻自爆。 “今晚,我不回去啦。你回去自己好好想想吧。”傲雪站起来。测声对顾明说完就走啦。 这是很明显的能看透大鹏的心思,这是给他自己长脸呢,过过嘴头子上的瘾呢。 大壮目瞪口呆,看着这里那是烟雾缭绕的样子,有种不可思议,花豹没当兵以前就是在这种地下世界过日子的,所以他也没有什么不自在的。 吕涛闻言看了眼梁善,眼中闪过一抹忌惮之色,随后对欧阳凌镜打哈哈道。上次梁善说的那些话让他到现在还时不时地从午夜惊醒,直觉告诉他那事应该跟梁善脱不了关系,但理智却告诉他这应该不可能。 “够了,你的嘴里出冰儿已经是对她最大的侮辱了。”霍靖然很生气,他虽然收敛了自己的拳风可是几拳下去也让那个男人晕了过去,霍靖然又踢了两脚觉得没有意思于是转身离开了。 ------------ 55 在汉武朝做神女 影狐是栖息在川省的一只传说级异兽,异兽榜上93位,在川省的传说级异兽中倒数第二。本着柿子捡软的捏的道理,他把目光锁定影狐,原因很简单,倒数第一那位真惹不起。 阿仆的灵力开始消散,她的气息弥漫在焉诺四周,像是在给这位帝姬送行。 莫辰的刀一刀落下,齐飓的手齐肘断,这下他不再惨叫,反而是惊恐,怎么可能,我的手怎么会断? 250冲二猫点了点头,抬手一挥几人便回了系统空间,而任务世界里的尔萌也突然晕了过去。 于风眠嫌恶的撇了下嘴,驱动着轮椅离开了大厅,可能继续去看他的那些花了。 说着,无归道人伸手一指,便见滚滚云气激荡,一个个名字自命运长河之中激荡而出,朝着那封神榜而去。 陆康点了点头,正要跟着她过去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哎,别动手了,咱们两个实力半斤八两,再拼杀也不一定有什么结果。再说了,咱们两个好歹也是一个门派的,打死打活的也没有意思,不如敬献给门派,换取功劳。”陆舟说道。 珠子呢?什么珠子?她和涂涂都不知道,而说完这句话,唐棠又晕了过去。再醒来时,也没有听她提过。 本来陆国富想着自己送一些好处,还能办不成事儿么,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在他的计划内了。 赤明魔尊喜出望外,他更加起劲地啸叫着。天上的魔血煞雾已经被他收拾掉了,不过被魔化的人却是无法收取的,所有听到他啸叫的魔人都疯狂了,因为那是魔尊的召唤。 其实石磊很清楚曾媛媛搞什么名堂,她刚才也一定就在办公室。只不过昨天石为先让她碰了个钉子,而后今天石磊就惹出事儿来。分局的人打电话过去,她存了心是要看一场戏的。 他身後紧跟著两个年轻大汉,两人的左手都有一个奇怪的东西,像是一条黑色的大虫子紧紧的裹在整条手臂上,手腕部伸出两条触须状的东西,不停地盘来绕去,令人望而生畏。 周游梦又跑到冰门前面,用力的一推,那冰门便轰然一声被推了开来,另一个宽敞的广场出现在那冰门之后。 “什么?”邪龙斯皮兹头部震惊的喝了一声,显然对于邪天的无理要求感到愤怒。 的确很没底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些作威作福的异族,又会对兰芳共和国进行侵略和打击。也许,明天,如日天的兰芳国,就被帝国主义国家给压垮了。 粗重的裁决忽然力劈而下,尖锐的劲风撕裂了空气,淡淡的青芒缭绕其上,令得裁决原本绿色的表体,变得更加碧绿透彻。 “贫僧法号永熊,来自国内少林寺。”那个和尚双手合十的说道。 而现在……居然可以在远在地球另外一端的纽约,看到这种失传已久的东西。这让李果很是惊悚……? “呵呵,约翰逊先生,你感觉不错就好,我还生怕你感觉不习惯呢!我这边已经准备好了,三天后召开新闻发布会。我希望你能准时出席。”刘辉淡淡的说道。 要不然,长此以往下去的话,将来对于顾清影的修行也是很不利的。 那就是将其交给影子前辈,至于影子前辈如何解决的话,那就是影子前辈的事情了。 陆晕瑾心往下沉,想到她在梦中能伤害到自己,难道她在紧急情况下,能强行把人拖进她梦中,把时间延迟,甚至在梦中把对方击倒再放回现实? 顺手一拽身边的江晚晴,林逸搂住她就往后面退了一步,堪堪躲开了那柄破空而来的水果刀。 霸道的人不是没见过,像这样霸道不讲理的,这世上也就他一个了吧。 回到租房之后。江晚晴立刻又进入了保姆状态,为林逸整理房间床铺,还给他做了一桌饭菜备着。反复叮嘱林逸要好好休息之后,她才赶回公司去加班。 “是普通的航空母舰十倍以上,但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安全问题的,听说海上面有许多觉醒者,我们需要打造的,是它的安全性问题。”下面的专家人说。 一看到林逸进门,王婉君脸色顿时一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之色。 作为没爹没娘的”野种”,他比任何都能体会曹馨的那种孤独感,他能把那份孤独和渴望压在心底,可是心思单纯的曹馨却做不到这一点,所以才会嚷嚷着要找爸爸。 他没料到顾笙会为了救他,连命都不顾,他身边虽不差为他卖命的人,但像她与他毫无关系,她甚至可以甩手就走,却选择了救他。 本来生命气息微弱的蛋蛋,因为染上了父母的鲜血,胎心开始有了波动。 这样也好,下雨的天气,外头的戒备会有松懈,他就能避开锦衣卫的耳目,上一趟十三王府。 这是一双有异于地球上人类的眼睛,漂亮得就如蔚蓝色的大海,很亮很纯,还带着一丝丝的不安。 飞行员在周蕊的沉思中按动机关,直升飞机如一只雄鹰冲上蓝天。 刚要坐下,这才想起,坏了,那个病患被自己扔刘专家那了,想着,急匆匆的站起来,却听见后面传来了说话声。 “你怎么如此的肯定,他说的不是事实。”大厅内,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王妃的身体,似乎有些不正常……”想了一下,她还是开口说好了。 更何况凌晨,杨尚也只是在电脑上看到电滋波捕捉到的一瞬间的画面而已,是真是假,还不敢定论。 她扭头看他,泪眼朦胧间,她看见峻冷的君主如今正浅笑盈盈的凝着她的脸,顷刻间犹如回到当日幽然转身的那一刻。她想着,世间真的有一见钟情这种事情,他便是奇迹。泪水模糊了面颊,他却发自内心的笑了。 ------------ 56 在汉武朝做神女 我胆战心惊,不敢接话,原本打算好要说的长篇大论也就吞咽回肚了。我端上菜,请大家品尝,她们也不跟我客气,都闷头吃起来。 好在周围都是凄厉入骨的嚎哭长泣,所以没有多少别家人有精力和好奇心看看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 谭觉注视着赛琳娜,赛琳娜第一次凛然无惧地直视谭觉,两人说不出谁高谁低,都没有先让步撤出目光。 “我就知道,他们肯定会去游说你!”一见面,朱翊钧就开口说了这句话。 夏露露一直低着头,一副歉疚不已的样子,她知道如果不是她脑海中冒出来的那些信息误导了她的话,温蒂也就绝不会遇到危险,如今,她真的很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间谍,真的是受了超越者的使命而在做这一切的事情。 再看了看天气,然后将雨伞放了进去,再拿了几件大衣放了进去。 温蕾嘟着嘴:“吹牛!你就是对谭信首有偏见!”霍心焰见她这么不分轻重,偷偷捏了她一把。 “这倒不必,您做得特别周全。”刘言放了大心后,笑得很单纯灿烂。 他们木星人只要吸收那矿石内的能量,就能拥有治愈任何疾病的机会,自然包括繁衍。 但看这魔核此时的形状,应该不只是只有火属性一种,看其外表的那层白膜,似乎像是水属性。 对于她而言,这家的回答远不是她想要的,她内心深处多希望杨是非说是因为爱这三个字。 “炼魂初级”寒冬嘴角扬起一个不谢的弧度,不知死活的东西,这点本事还拿出来丢人现眼。 不过李平安却并不着急,现在才是第一天而已,水落总是会石出的。 帕里斯看到李平安这种温润尔雅的态度,芳心中不由大喜,哪还有半分之前对李平安的不爽。 留下王一亮一个在那里发呆,感觉自己似乎有种被忽悠的感觉。不过,只要能约到瑶瑶一起吃饭,王一亮心里想着,就是花再多的钱,他也认了。 盆地之中,生长着各种各样的药草,进入此处,芬芳的药香味,漂浮空中,深吸一口气,顿时让人有些感到心旷神怡。 好不容易两人在卫生间折腾好,将脸上的污垢物清洗干净,二人这才恨恨得离开,这时候离开,那都不敢到办公室,而是直接叫人拿了衣服过来。 但无论什么,所有事情无疑都指向恶妖,直接把潜藏在后的恶妖推到风口浪尖上。 王逸天有种感觉,自己攻击的根本不是实质的人,而是处在另一个空间的人,这个空间虽然比较和自己的空间切合,但还是有半公分的错位,所以自己根本攻击不到。如果不是的话,自己的攻击怎么只能距离只有半公分? “藏宝!”王逸天大吃一惊,他早就猜测这个空间隔层或许会有大用,但是他怎么也没有和藏宝联系在一起。自己随便进个地方都能遇见宝藏?那不是扯淡吗? 陈默凡扔掉第二个空空的八宝粥易拉罐后,终于满意的点了点头。 柳陌陌闪着大眼睛迷惑的望着张重,不知道这家伙在打什么主意。 之所以说她是翩翩佳公子,主要是这一次,唐悠儿专门自己为自己化了一下妆。 此时张重突然好害怕。害怕他想捉住的浮木就此沉下去,这样他会溺于无尽的深海。 王重阳误刺断龙石的机关,整个古墓都发出了扎扎的声音,仿佛就要山崩地裂。大伙儿都吓了一跳,赶紧远离古墓大门。 刚才还和叶辰和颜悦色的玄风,顷刻间眉头陡立,如一把扩斧头,乌黑的嘴唇颤抖,变脸就像眨眼睛一般,这让叶辰看出南陵四怪并非绝对的善人。 领班这才意识到,这次事件和以前的都不一样,陈三雄看起来在故意为难夏凌。夏凌和他有过节? 对封阳羽这种大型集团的董事长来说,身边能人异士自然是越多越好。就比如他跟陈传所说的那个根据蛛丝马迹找到运来客栈的朋友,事实上就是他招揽来的一个“门客”。虽然袁凡很年轻,可是封阳羽还是对他上了心。 “既然在运来客栈,我是领头人,那这救大家的事情肯定也要落在我身上,由我来当牺牲品那是义不容辞!”李深率先开口。 四人默默跟随其后,方世绝自然知道不过他没时间理会这几人,心中猜想他们也是被派遣出来的吧。 丢了左腿的杨廷,连站都站不稳,怎么给他打,怎么与他为敌,现在,只能任由自己宰割。 ------------ 57 在汉武朝做神女 感受到方镇南赤裸裸的目光,陆惜月面露厌恶,不由自主地往陈默身边靠。 打头的前5道,紫色光芒涌动之中,分散灵力将光环填满,形成一张盾牌挡在了苏风勿忘我剑尖之前。 但是没办法,最后在这两个丫头苦苦相劝之下,还是直接来到了魔都。对此浅唱早就已经有所安排,她并没有让这老两口子,去住森比哥借给尤梦的那个房子。而是让森比哥陪同之下,让尤梦的父母直接住到最好的医院。 当然,陈默也不甘示弱,双手没少在陆惜月弹性极佳的臀部上动作。 而别墅里的几人,还浑然不知他们盼望已久的“救援人员”已经到来。 然而此时此刻,听眼前这位霍宏盛的意思,情况显然比夏白想象之中的还要糟糕,军方正全线吃紧,否则也不可能会真的让幸存者的势力来做预备武装,用来填补他们在防线上的空缺。 就在他想伸手进入黑雾中把白落凤拉入屋内时,一道刺眼的朱光照亮整片庭院,杨清涟赶忙止住自己的动作,最先显露出来的墨冥此时好似蜕去死皮,原本黑无一物的剑身表面豁然变为黑壳瓦解弹落。 "哼,做这副受气的样子给谁看呢?子腾,你明天直接去锦绣集团报道就可以了,你大伯会给你安排职位的。"郑珊说道。 三架夜莺战斗机和无人机编队率先向前冲击而去,它们的任务是帮助联合战舰,拦截尼比鲁发射的进程拦截武器,帮三棱锥开辟出一条安全的坦途来。 "心魔,老朽助你!"一道苍老的声音传遍整个神州大地!那声音似乎有着一种魔力,让人都不经意间就心神恍惚! 手中盘头丝缠绕在了手指之上,那巨剑也是被灌注了浓厚的武元力。 然而苍云却一脸震惊,虽说包裹在圣光中,却依旧无法掩盖脸上的震惊! 画面上出现的男人,竟然是韩少勋,叶窈窕当场就愣住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窈窕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抡起巴掌就朝罗兰的脸颊上挥了过来。 没有人知道火月仙子和天游帝主的对话,那种对话已经成为了一种传说! 不管她有多害怕面对这个现实,但这件事已经摆在了年前,她无法逃避,只得硬着头皮从车上下来,向影视城的大门走去。 沙发旁,正在整理礼物的陆天佑闻言,哈哈大笑道,江凤兰也笑着点头。 白敬轩摇头,表示并没有遇到,随后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询问陆游,刚才他们隐约间看到山脉的另一头有宝物出世,是否抢到了什么? 新婚后的第一个晚上,范晓晨不得不和俞辛润同睡一个房间,这也是婚礼后,她急着回A市的原因。 “关于这个神秘组织倒底是什么样的组织?你为什么一直都不跟我说?”井观天反问道。 最后却因为他的自私,生生拆散了他们,范晓晨讨厌他也是应该的,他找不到为自己开罪的理由。 这篝火的火焰给人的感觉很特殊,远远看去十分暗淡,可一旦走近又会感觉十分明亮温暖。楚承猜测,篝火使用的燃料很可能是地底冒险专用的,一方面可以照明取暖,一方面又不容易被远处的危险发现。 “Shit——!”眼见对方冲着自己而来,井观天吓了一跳,迅速的化成老鼠蹿到了草丛的另一边。幸好他变化及时,犬人并没有发现他,而是掠过他直接到了化工厂围墙附近的一个类似狗洞的破口,一下子就钻了进去。 也正因为这一层的关系,或许卡尔十世才把如此重要的人质交给男爵看管。 现在陈卫东变成了他们的儿子高南星,加之他又是项月娥好姐妹英子的男朋友,唐振华有心想要帮他一把。 井观天见状一惊,当即也顾不得发愁了,急忙抽身离开了座位,向着事发处赶去。 “山老,您在害怕什么?明明是您当初阻止我,不让他进特警组,而是力挺他进护国组的,现在为什么又对他这么大的戒心?”方雁冰不答反问道。 钟岳重重地出了口气,林夕的自尊心太强了,对任何人都不愿意袒露自己的伤口。 顾见骊舍不得离开父亲,也担心如今的姐姐,可如今境况她任性不得,踩着落日的余晖回了广平伯府。 ”云鹏说的没错,事情没做之前,是该把方方面面的情况都考虑周到一些才是。“童晟熙也赞同凌云鹏的意见,只是被凌云鹏这么一说,大家都有点打退堂鼓的意思了。 首辅王家屏知道朱翊钧是不满大家的逼迫,所以才避而不见,只是“立太子”一事事关重大,王家屏也认为应当即刻确定下来,所以他亲自出马,和皇帝详谈了几次,却没能说服对方。 ------------ 58 在汉武朝做神女 短短一句话,便使得雷霆学院在五日内不必再派人出战,也不必承受巨大的舆论压力。王孙龚智四家家主心中暗骂不已,可任他们四家脸皮有多厚,也没法子把陆少曦说成是他们四家的代表。 陆少曦连忙说道:“周上校,您不用与我客气,听蓝大哥说,您找我有事?”他边说边偷偷与义父夏院长悄悄地交换了个眼色。 “天儿,爹和你娘亲们商议过了,等过了年就把你送到域者学院,早点入学,对你的成长有好处,你认为如何?心中可有中意的学院?"牧清远笑道。 但是没有想到演变到后来,居然成了全民参与的热闹的赛事。甚至于自己家的老爷子都参与了进来,把自己的未来幸福街当赌注。 天圣宝殿可是圣者一品法宝,这可是圣龙大陆威力最强第一法宝,竟然被林飞一拳压制,从空中落回地面? 江楠在心底感慨着,世上的美人,到底是红了谁的颜,祸了谁的水呢? 沈莫伊抬脚走向凹陷的地方,刚刚靠近,还没有来的及看清楚是什么东西,猛的一股强大的金光发射了出来,将沈莫伊给顶了出去。 在志村阳的眼中,除了自己的朋友、亲人以外,其他人真的不重要。 当初他和秦烈认识之后,对秦烈真诚相待,把这些朋友也介绍给了秦烈。 “怎么了?”科技种族的人还是有些搞不清状况,虽然知道肯定发生了大事,但还是不清楚到底怎么了。 看到这里,诸天万界无数人,都皱起了眉头,尤其是那些修炼肉身的大能,眸中的鄙视更是不言而喻。 “我妹妹的头脑的确并不太灵光,可你们却这样欺负她,你们都该死!”妓夫太郎紧握着外形如骨头,颜色如血液的双镰,低下了头。 在受伤之后,陈墨也明白了一个道理。一时的得失并不能代表什么,要耐得住寂寞,才能守得住繁华。 “那倒没有,幸亏父皇随机应变,在朝堂上假装晕厥,才拖延了时辰。不过西梵使者还在鸿胪寺候着呢,看这架势,等不到答复他们是不会回去的。”周焘回答了我的问题。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无情,这是早期地产销售员们的残酷生存法则。 下了飞机,法国时间是下午3点多,这趟旅行的地接社为了给他们充足的购物时间,特地给他们安排了老佛爷商场附近的酒店入住,而且可以连续入住三个晚上,满足他们要疯狂购物的愿望。 他无惨虽然被那个男人差点杀死,被砍怕得不再肆无忌惮的抛头露面,但他好歹也是活了上千年的鬼王。 陈杰去了上海大半年,刚回来不到一个月,所以戴均说的这些,他真是不知道。 解剖室外,陈晓已经来到了这里,见门没关,他就直接走了进去,并顺便拿了一套衣服套在了身上。 虽然陈墨和乐福的得分都不多,但是依靠防守,他们还是咬住了比分,到现在只落后五分而已。 “不是玩笑,本王与玥儿四日前成亲。”话落,南长卿自顾上前,从云婳手中接过青玥。 “什么?!住手!”王轩龙撕声怒吼道,身躯一颤,额头上的血滴缓缓流过眉心处的菱形金鳞。 “你不是他!”青玥对着眼前之人说道,随即抬起玉手,一掌扇向南长卿。 伊吹充血的瞳猛然一紧,蓝白相间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眼前,嘴角那一抹嗜血的弧度刺眼之极,抬手,挥拍。 “阿弥陀佛!一切皆有因果,施主本来就不属于我少林,护你是受人之托。所以你现在不能死,你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去做。”了明一掌推开冷剑锋,对着史炎说道。 无声的风中,仿佛一声龙啸响起,空中沉闷的乌云瞬间以破碎的方式烟消云散。而那微风,仍未停止。 而在山川茂林、荒原野外,也有不少这种聚势之地,所衍生的心法,也大多是一些不入流的下品上荒阶心法,深受那些散修的追捧。 魔皇不屑,灭神矛握在手掌之间,二话不说,对着那龙角青年便投射而去。 “哥!”王轩雯再次挣扎着,想要冲上前去阻止王轩龙,但身后壮汉那双强壮有力的手却让她有力无处使。 这感觉突如其来,宛如贫血一样。有那么一瞬间,寒来的视野变得模糊且斑白。 成功引动霍尔族舰队对人类舰队发动攻击后,亚灵族舰队没有马上返回战场,而是在不远处重新整队。 显然,为了保命,这麻子哪里会管那么多?自然将一切的锅都推向了景泰的身上。 次日诸葛亮返隆中,徐庶送出城外数里,两人依依不舍就此告别。 现在可是已经凌晨六七点了,好吧,都已是早上了,倒也是没有什么奇怪的。 ------------ 59 在汉武朝做神女 几人往洞穴里望去,密密麻麻的丧尸,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里面的丧尸不停地对着他们伸着腐烂的手,张着满是恶臭的大嘴。 “此剑,名百重浪!”林轩举剑,看向公孙客,公孙客淡淡的点了点,依旧反手背剑,似乎一点都不在乎,伫立在半空之中,等待着林轩的攻击。 “前辈,麻烦你了。”林轩看向仙人剑,说道,仙人剑中散发出一层迷蒙之光,然后一个虚影出现,是一个老者,先是看向了林轩,然后又看向了面前的黑洞,抚了一下胡子,露出了笑容。 「公子,你做嘛不说话,哑巴了?」莎蔓华一阵侧目,衣袖间,一只黑蝎子溜了出来,爬过其纤手,爬过其血红美甲。再爬到夜天脸上,不住搔抓。 “孙馨茹,孙惺茹?我操,还真地只差一个字,连发音也就差了个鼻音。”忽然,一个保安大声嚷道,“原来如此,我怎么没有联想到!”说着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后台风起云涌,前场的观众不会知道,他们只希望看到一场足够精彩的比赛。 刚下楼的郑玄麒就被翘首以盼的邵一鸣给挡住了------原来他早已经跟随郑玄麒从香港来到上海,只是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想上去又不敢上去,一晚未睡又忐忑不安,最后只好求助于在他心中“神”一般的郑玄麒。 帝尘墨越是如此,沈月却越发的迷惑,不明白帝尘墨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正是因为这些原因,这个年轻人此时此刻的突破才备受关注,因为这一刻很有可能会对武道的修练体系都产生改变。 唐友友可没心情去参加这种无聊的比赛,他聪明地躲到裁判郭永生的身后。 “我先进去了,你……你慢走。”崔音仓促丢下话,已经转身离开,他刚才在狩猎场看到她和昀王的副将一起走出来,心里激动不已,不顾一切追了出来,可是……见到她之后,竟是这样不堪地逃走了。 反正她也没上班,现在手里也有点钱,她收拾了东西,直接去火车站了。 初见抬起头,看向他们人,不觉意看到陈贞惠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 这要是把刘雪花留在家里和王大妞独处,万一钱被刘雪花弄走了,咋办? 二来,苏麦苗坚信,如果不是苏麦子的,李大庆一家对她不会那样差。 “这里有创伤药。”李卫誊从怀里摸出一个白瓷梨形瓶,递给初见,看到他们家王爷泛着红晕的俊脸,他差点忍不住笑了出来。 只是,让黄家族老没想到的是,他闪身过去,甚至都用上加强身体的卡片,应该稳当的接住才对。结果,非但没能接住,反而也给撞飞出去。 “初见,你怎么不开口说话呢?”话一落,她又是一阵伤心落泪,初见宛如又见到几朵梨花摇曳落地。 “乖,别让我们为你也担心,刚才傅叔不说了吗,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才成,不能因为年轻而硬扛。”夏今渊哪不了解她,神情只稍少许变化,他也能立马猜到她心里什么。 “你们难不成以为万年前的星际灾变是自然发生的吗?你们难道以为仙界在那场灾变中死伤地无数仙人都是死于自然之力吗?想不到仙界还被蒙在鼓中。”叶子洛轻拨开他地手。 张献忠开始后撤,一路上暂时没有发现任何敌踪,探马算是派了出去,最大范围的进行探索,却也没有任何发现。 蒋干见了,不动声色的向手下使了个眼色,此行所选之人,多是酒量豪放之辈,纷纷开火,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唐劲到了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盖上被子睡觉两天的荒岛生活确实让他累坏了。 每层平台的石壁上,都错落有致的分布着数量不等的岩洞,规模宏大,蔚为壮观。 楚镇昙嘶声笑道:“你让我生不如死,还妄想我会感激不杀之恩?我偏不让你称心如意!”说罢,猛然抬手一掌击向眉心。 罗马步兵虽然了自己大的努力,但战局依然不可逆转。罗马士兵的武器,并不能给大秦人造成致命的伤害。相反,大秦人的战刀,却可以轻易削断他们的武器,砍断他们的长矛。 比赛就这样结束,雄鹰队卫冕了这次联赛的冠军,而战虎队会在稍后,与夜枭队决战亚军和季军,到时候又会是一场龙争虎斗。只是这次比赛结束之后,战虎队的球迷们,多多少少带着一丝难以释怀的感觉。 田村诚这才惊觉筹码只剩千,恼怒地瞪了李尔一眼。他决不可能向李尔借钱,刚巧带他来的银行员工路过,他抓住那个银行员工的手,两人嘀咕许久,不多时,田村诚面前多了一堆筹码。 ------------ 60 在汉武朝做神女 直至三个月结束的时候,徐剑星卖出的神器,则是接近了五百万。获取的财富,也是一个天数。 在林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干掉了几十人的时候,这里的负责人赶过来了,一刀就朝着林枫斩杀而来。 说句不中听的话,李峰这富二代不仅有洁癖,还有一个怪癖,这就是他永玩不会玩网游,玩魔兽,星际什么滴,只会玩一种游戏,那就是红警,而且从来不会和人对打,玩的是人机对战,并且只有一个敌人那种。 再看宁采臣,风流不羁,笑看天下的自在。每个士子在心中都不得不赞一句,不愧是“天下名士”。 “就是,东西是好,够用就行,以后需要什么的话,我殷郎也会跟林先生开口。”殷郎再一次的表态。 “好,那就给我上只烧鸡,一条羊腿,再来条大鱼,勉强够吃了!”赵勇也不客气地说道。 蓝赤心在有着些担心的时候,开口又问道,“那位大能推算出什么时间了吗?”不跳字。 “因为这种原因,就要参与这种战争,和别人相互厮杀吗?”士郎皱了皱眉。 示意身后那个长得有些猥琐的家伙去看看粗犷男的情况,他将目光重新投向绫崎飒,表情在刀疤的衬托下,变得狰狞可怖起来。 虽然我不知道什么YY不YY的,但是我也会像故事里的猴子那样,永远不死心。 就这样过了三天,三颗豆子长的更加圆润了,除了哥哥,那俩丫头竟然越长越像,如果不看手腕上的红绳,很难分出哪个是青豆哪个是黄豆。 顿时警察一窝蜂的向刘宇扑出,死死的把其按在地上加上了沉重的交联手铐,并且派人是看守在审讯室之内。 “就是……年纪差太多的确不好,我还想让他们青梅竹马的长大,这样以后也顺理成章……要是差太多,玩不到一块,双胞胎被别人追走了什么办。”景桐已经开始为自己还没影儿的孩子着急起来。 “这件事,沈家人会做,你就不用操心了。”盛老爷子,对盛老六说道。 “你个混蛋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看到刘宇重伤而会,璇儿嗔怒道,他们倒是想去帮忙,但是刘宇在下车的时候吧他们锁在了车子里面,他们就是想出去也没有办法。 他们之间的爱,只做,不谈!她出卖他的肉、体,他享受她的肉、身,仅此而已。 她冲完澡出来,就看到纪时霆正坐在床沿,手心里攥着的一条链子,薄唇紧抿,眸光晦涩。 “我想我说的话已经够清楚的了。”陆胤琛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姜北将药放在宋颜的面前,宋颜正要去接的时候,姜北将她的手按住。 后来她发现,逸辰哥哥早上是有正常的生理反应的,那么,他的身体根本没有问题。 记得郑药师跟他说过,除非将再缘修炼到饿鬼道,不然他永远也无法知道袋子里面究竟有什么。 因为苏阳安全可以给王辉打电话,说这事情,王辉肯定也百分之一百会答应苏阳的要求。 参谋长也不勉强古参谋,接着说道:“好。古参谋不说,我来替他说。他现在心里肯定感到很遗憾,花了那么大的心思排兵布阵,本来完全可以轻易取胜的,可最终却败了。换谁也感到遗憾。 苏欣就是家里的宝贝,父母宠她,苏全也很疼爱这个妹妹,所以,苏欣和苏全的关系也很好。 “脱胎换骨!”华风不由得看向老者手中的那一枚仙灵树心,眼中,闪过一丝光芒,脱胎换骨,是如何一个脱胎换骨? 月影其实是有办法施展星空之门返回苍兰城的,如果是她自己,可以施展空间魔法直接传送,或者用星空之门魔法阵实现多人传送。不过,这里距离传送村并不太远,浪费材料布置星空之门似乎不太合算。 云老一下子慌了手脚,惊慌失措地看向云若熙,云若熙也是慌乱不已。 “人员到齐,出发!”林帆看着众人都已经到齐了,直接出声说道,随后,直接传送到了仙林城。身后的众人也直接点击进入了仙林城。 那一爪凌厉迅疾,暗藏三十余种后手变化,稍弱点的武者只被这氤氲的紫气一罩,就有种头晕目眩之感。 那铺展开来的漫天枪影之中,并无过多花招,每一枪都是实实在在的人间武者巅峰一击,每一枪都挟带炽热的气浪,汹汹然暴烈至极,可谓是上百条烈焰狂龙齐声咆哮,就算是人仙强者也讨不了好去。 所以,李轩除了努力让自己更像是一个真正的美利坚白人演员之外,对于其他的东西,没有太多担心的必要,仍然可以努力拿出全部的精力来,与詹妮弗·康纳利等人一起,把这部电影给努力的拍摄好。 那时她刚逃过宫高畅的算计,正想起程回白家庄子,他却突然跑了出来,挡了她的马车,言词不达意地想要与她道歉。 屋里倒是热闹非凡,只是傅家礼节简单,傅家早年出身寒微。直到传到傅侯爷这里,才不过二代,许多规矩并不如旁人讲究。 山门之外,仙剑宗、普渡寺弟子还在兴奋地等待着太上长老能从柳长生手中夺取大批资源,现在看来,柳长生恐怕是没准备放过他们,否则的话,孤云老道不会留在山门之外。 侯夫人一看见儿子气急败坏,连脸都青了,胸中也是怒海翻腾,心疼得难以名状。 她捧着肚子微微侧过身上,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落下、扬起、落下,简直都要抽变形了。 “大人,我怎敢欺骗您。”阿昆叔脸上泛起一抹苦涩,摇头叹道。 尤其是在神魔战场时,展露出的实力,几乎是力压各族天骄,连永夜世界中的天骄都被镇压。 这身影冲到,手中大棒击来,沉重的棒头重重敲在这哨骑的头上,这贼的脑壳就若被敲开的西瓜,红的白的碎裂扬起,甚至头皮头发血浆都沾满了这人的棒头。 ------------ 61 在汉武朝做神女 少年话音刚落,其中一个老者就低语提醒道,老者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少年摆手打断。 四千多的惊人数字,足以给任何战圈带来决定性的影响,它究竟是要给圣战佣兵团一次狠狠的教训,还是先抢夺原本的基地??所有人都在注视着这支回归的皇者部队。 有的时候人心失去就再也找不回来,当武田信玄得知朝比奈信置等降将带着自家军势回到自己居城里,向他表明不在配合武田军接下来的任何军事行动,他便知道稍不留神的惯性举动又把今川家的降将给逼回到今川氏真那边。 在那股剑压离自己仅仅只有不到一个眨眼的瞬间,风卷云体内再次爆出一股堪称回光返照般的风之力,这股风之力出现的刹那,立即将他席卷而起,随着暴虐的飓风,往远方卷去。 ”吴天麟见心凌和津津她们个表姐妹被骂的个个低着头。就出声劝说道。 见到此景,神族刘家修士一阵悲戚呼喊,慌张无措,一旦老祖殒落,在这无垠荒凉的星空古道还有谁能挡住乌恒? 但此刻,原本一直还很老实任由冷寒霜操作的乌恒忽然抗拒起来,将冷寒霜手中的粉色睡衣扔在了地上。看起来他已经恢复了些许力气,一双血红的眸子炙热如熔岩,望着眼前那张梦幻的脸蛋,呼吸越渐粗重起来。 范闲一怔,没想到奶奶竟然不愿意回京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长尾景信一开始也不清楚怎么回事,直到长尾藤景突然改换态度支持虎姬出阵之后,服部正清就找到他透露相关的信息希望双方配合一次,将这个掩藏在越后内部的蠹虫一网打尽,还越后一个干净的世界。 “坏了,又忘记老头能够看透别人所想了!”张星峰心中一紧张,当即注意火老头。 也不记得自己一岁时是什么样子了,但是记着覃叔叔说的,清晴一岁的时候,或许已经会走路了。 跟在身后的玉儿如释重负,这么冷的天,她竟然急得冒出了冷汗。 两人去找司马致远,看到众人都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他不知道,下一次再来g市是什么时候,甚至不知道,如果这次不能改变什么,他还有没有勇气再来g市。 “我倒是想多了,少爷应该已经服了火灵丹?”李靖一拍脑袋笑道。 不过,叶君天感觉有些怪。叶淑讲话的内容客气,但是,语调并不客气。 “放心。我侄儿之事神将府不会坐视不管的。”大漠空冷笑道,现场火药味儿越来越浓了。 五百年前的卡洛琳便有这落泪成珠的本事,尔后,卡洛琳成了黑暗之灵的代表。 如果在大蛇刚刚释放完超必杀技的瞬间,另一个大蛇同样释放出超必杀技反击。 虽然对圣剑的威名十分顾忌,但雄霸却万万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弱了自己的气势。 就在这时候,广场上又出现了六人。他们分别是离幽、黑血、花影,祈月三奇无为、赤央、谷奇。 想到叶冉那张长得和洛裳有点相似的脸,上官冷的心中居然微微的泛起了一股暖意。 可话又说回来了,在巴恩斯离开之际,他所向老杰克抱怨的那些话,当真对吗? 说实话,眼看着这些年都过去了,可是每当我想起这件事,我都极为的不理解,因为这件事,对于这道坎,我始终都没办法劝说自己迈过去,因为我真的想不通,想不明白。 听着在场的几位前辈们的劝说,秦煜却选择了坚信自己所说出的承诺,虽说他根本就意料不到之后所发生的的种种事件。 尤其是这道青木瓜炖排骨,谢雨灵趁林浩在厨房还没出来,特地上网查了下,果然发现是专门丰胸用的。 夜幕降临,转眼已是黑夜。这个时候,更是这家人担忧害怕的时刻。那个东西的出现让这家本来贫穷的猎户家变得更加简朴困难了。通往外部唯一的通道也覆盖了紫雾,这样平常一些衣食住行所需就无从着落。 “爸先去喝口茶润润喉。”唐乔甜甜地接道。还冲神情紧张的苏代代,偷偷眨了下眼睛。 将这一句话问出来,谢雨灵满怀期待地看着谭静宜、庄薇薇和于欣,等待着她们的回答。 林浩很明确自己是喜欢她的,也能够感觉到她是对自己有想法的,但这种情况下,想要更进一步却未必是那么容易。 原本各自动着心思的人并没有将注意力放在汉子身上,他的性格就那个样子,除了将军,对谁都不服气,众人都习以为常了。 “宝山部长,有件事你可能也已经知道了吧。”部长面色稍显严肃。 太太如此,齐妈妈心想自己又何必与之硬抗?一来对方于自己有恩,二来现在太太对祈男青眼有加,说不定这话还是太太告诉的呢? ------------ 62 补更 她撇撇嘴,无聊地踢了踢大树,突然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行吧。”姜陵心头盘算了一阵,面色有些凝重,他知道这一次战斗依旧会是十分艰难。 我打断了吕姬的话,她喉咙中的话被噎住,只好化作一声叹息,但心中对于我不愿意放手也表示谅解。 云晓在知道这些之后,他的眼神也是狠厉下来,这火凤召唤出凤凰之血,明显就是想要给他致命一击,若是他云晓抵挡不下来,那就得殒命于此了。 柳烈阳气得那是震怒不已,满脸充满了血色,双眼邪戾,直咬牙齿,收起手肘朝后退,迸发出右手铁拳。 “有空过来坐坐,喝点东西。”林欣悦说完便带着室友打开房门走回了自己的屋子。 还有一些并不是直接死于试验的,而是死于更加恶劣、血腥的环节——角斗场或是极端残酷的训练环境。 听到时下飒风的话,血尽染原本眼角的笑意又淡了下去,长庭落心担忧地看向那道光柱,粉拳紧握,紧张的心情表露无疑。 不过这些都只是猜测。现场留给萨米伦的,除了那些『失败品』的尸体,还有一棵在尸体堆中欣欣向荣的荼冥花,两者间对比鲜明。 “我才一刚进门,你就光着脚丫踩到我腿上,搞得我都没处可逃了,动也不好动,也没法招架,怎么着,这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意思?”游子诗调侃道。 剑心已自门外走了进来,泪水未干,泣道:“烟雨姐姐,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你如果死了,谁来照顾我爹爹,谁来教我武功。”烟雨看着她,眼里忽然含泪,于是缓缓点头。 她反应过来,迅速用体内聚集的力量抵抗来自背后的仙力,只是腰上恍然出现一双修长的手指,那手轻轻一带,她便落入了一个温香的怀抱中,一头乌黑的秀发随之倾泻在她的脸上,清香味阵阵入鼻。 那空中的琉璃之光散去,一位身穿琉璃佛袍的长发青年乘坐七彩莲台出现在空中,赫然便是药师琉璃光王佛。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政府部队,但凌宙天从那杂乱无章的脚步之中,就能看出,这仅仅是一些普通的流寇而已。 吼!舔食者的嘶吼声震耳欲聋,灰尘散尽,舔食者伤残的身体露了出来,身上因为爆炸而出现了一个血洞,灯泡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罗宇。 这一刻,游子诗感觉这就是音乐带给自己的福利——已经“出门”,不再忧伤。 门灵见到秘识神枪,不由郑重起来。只见他一挥手,整个大厅瞬间布满了黑雾,陈枫顿时失去了目标。 “楼下的城管,咳咳,警察们,难道你们这么想救一个卖国贼吗?”凌宙天大声喊道。 仪式的程式并不复杂,真正的难点是异常生物们会不会乖乖的配合。 余下帝血注入血脉中,顷刻间由金变红,化作滚滚洪流,让原本干瘪的身躯逐渐充实。 克莱姆迷了,就连拉娜公主跟他说的话,都左耳进右耳出,脑海中开始联想魔物娘到底要怎么烹饪,如何烹饪才会好吃。 狂奔中的他完全无视着眼前的地貌,尽情的享受着这种风驰电掣,不多时,一株直径一尺的树木已然跃然于眼前。 这本是有些复杂的哲学问题,但骨傲天可以轻松找到一个简单例子解释这一点,那就是毒品。 这个瞬间赤犬自己都有些懊悔,懊悔自己干嘛不等卡普恢复了战力之后,再行决战之事。 拒绝了卓爱的提议,夏悠说起正事,他将游戏者的事情告诉了卓爱,不过略去了触手和和触手相像的物品的情报。 这辆轿车带着恐怖的动能,狠狠的撞上了赤玉彤的身躯,而后,再将她卷入车底,碾压而过。 “陛下,那大将白龙可是能和那个白胡子硬碰硬而不落下风的强者,实力非凡。 待得其他尊者也终于跟上神影尊主出剑的身影时,神影尊主的剑和李求仙的拳,已然在虚空中毫无半点花俏的轰然碰撞。 冰家的一些男选手还好,这次结盟的对象虽然实力不强,但是好歹有着璃天公主,他们心里虽然不情愿但都没有表达出来。 江星言并没有回答许繁锦的问题,他把手机耍到一边,打开旁边的抽屉,拿出了那个断聊橡皮筋。 灾难刚刚过去,校园内的建筑被摧毁了大半,显得十分空旷肃条,平时热闹的宿舍楼,此时更像一栋鬼楼。 第一声之后,无丝毫的停歇,虚空之中,冥冥之中,接连开始响起。 ------------ 63 在汉武朝做神女 随着六道光之花自李药师身上绽放,巨大的战阵纹路以他脚下大地为中心延伸开去,一座形同花瓣的战阵顷刻生成。 天明突然间沉寂了,刚才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情景还在脑海里盘旋。湘紫瑶没有催促天明回答,她知道天明再回想,之前那一刻,对天明来说,可能太过黑暗了。 “如果,如果这是咱俩最后一次见面,你以后会想念我吗?”突然袁绍不回头的说着,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 铁钩道:“可我觉得它会来。”铁钩既然敢如此肯定,说明他从尸体上找到的,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他们辛辛苦苦为大宋立下汗马功劳,居然到头来都不如一个卖主求荣的家伙,这怎么能忍。 姜铭一捂额头,转身就跑,看的孟晓佩直接愣住,这是说中还是没说中? 夺魂双巫虽然对敌人的狡诈,心中有所警醒,但是,却又忍不住下意识地向空中一望。 “若兮,你看那里有个湖泊,我们过去洗个澡吧。”英俊说完,就满脸期待的看向林若兮。 陈淑梅见崔强打着个破油伞消失在漫天风雨中,不紧不慢的在窗上放了一盏烛台,而后脸色微红眼中露出兴奋之色斜倚在床头,似乎在等什么人? 大丁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狞笑,闪电般踢出一脚,正踢在土狗的颈部,土狗发出一声低低的声音,便即跌落在雨水中一动不动了,显是已被大丁一脚踢死! 记得刚才自己向宁莺莺提及的担忧—徐云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唐恩跟他在一起,会像她和宁莺莺那样受尽折磨而一辈子都再难有幸福吗? 当时我也觉得你已经没什么翻盘的可能了,所以才答应了下来,谁知道等来的却是浩瀚无边的重生能量,把我强制重生了。 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那无比亲切的脸庞,信薇儿的心里某个地方便突然的痛了起来。 哪怕是光明神殿的第二天之骄子,面对林硕时,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从一开始,虚拟世界便扎根在现实宇宙的底层,汲取营养,渗透最基本的物理法则。 刚才的那一幕,冥落实在看不下去。虽然他不认识老者,但是那几个混混的行为实在令他不爽。 “仁慈的吾主——不要抛弃我们,一定还有其它办法。”大地之神盖布跪求着。 只是,金轮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就看到林硕手中的炫龙剑已经指在了他的咽喉处,而他的全身上下都是伤口。 “宇哥,你来了!”那些学生看到胡宇下来,马上就笑着问了起来。 我勒个去!连市第一人民医院的院长,都亲自过来了?方厚正和方海棠等人全都傻了眼。紧接着,又是两辆中巴车浩浩荡荡地杀了过来。这回,人更多,得有五十多人,几乎是把整个中央大街都给封堵住了。 那怎么才能有钱呢?张天生已经想得很清楚了,现在就算是绑票都来不及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宿舍中能够拿走的东西全部卖掉,那些空调,热水器等家电都能卖一些钱,虽然这些东西大多数并不是张天生的。 “欧巴林剑欧巴救我”韩世雅嘴里吐着海水,拍打着水花呼救起来。 不过,看在许晴帮助过我、还喝多了酒的份儿上,今天我就暂时饶她一次吧。 圣狂大帝,本来就是有着五世大帝大成的境界,含怒出手之下,更是威力无穷,招式威力势不可挡。 这个世界天才无数,可最强者只有一个,而不论是谁,都不愿放弃名额。 什么样子的一种情况算是比较神奇,张天生还是很清楚这一点的,只要信仰的力量爆发出来,那就是一种强悍,就是一种强悍的感觉。 马龙闻言皱了皱眉,慢慢的控制战机下落,在下降到一千米的时候,马龙忍不住轻咦一声。 自己身为大军最高权力者,对岸又是有曹操,张鲁自然不会亲自过去,但这样的清晨,对于他来说,却已经是清醒的可怕。 这确实是一些奇怪的东西,不过张天生大可以等到去和那些幸存者接洽完毕之后再去仔细的研究这些图画,对于符咒有着特殊感觉的他应该能够从这些诡异的线条当中得出不一眼更多启示,这就是张天生现在的真实想法。 手上一用力,石头上铭刻的阴阳法阵顿时被陈进抹去,天上投射的虚影顷刻间戛然而止。 不一会,肉香味传来,馋的三人肚子咕咕直响,待熟了后,三人一顿狼吞虎咽。 一个娇弱病态,令人怜惜,周身自是难以比拟的风华,却又凭多了一股人气。像缠绵朦胧的月光,让人忍不住靠近,怜惜,守护。 令天玄放心的是,姬清莲和洛雪一组,两人一直形同姐妹,且一起战斗了很多次,早有着默契。 “这不可能!”灰狼不敢置信的站起“一定和刚才的魔能炮一样,只是局部实体化而已!”说着,灰狼体外翁的腾起一层粉红色护罩,他开启了魔能加持。 忽然,熊启听到了一串脚步声,忙扭头观看,发现竟然是莉莉娜,正怒冲冲的向着自己这边过来了。 没有感觉到丝毫阻碍,震荡刀便将对方刺穿,四散的机甲零件和血珠从黑色机甲的背后喷出。 训练室内,十几个拿着各种枪械的九大队战士做好了准备,龙兵站在他们中间,提着一把长刀,闭目养神。 原本棋子散落,似一盘散沙,可此时看来,无论是哪一处,都暗藏杀机。 慕宥宸带着丝丝温热的大手,不安分的到处乱摸,停留在她的臀部,狠狠的揉捏了一把。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熊启轰出那400mm魔能炮上,他们也不知道,这种口径的攻击,会不会对那些‘蛋人’造成致命的杀伤。 苏南摇摇头,又是感动又是心疼的,金雅茹今天也是累的够呛,现在还在客厅等着自己。 ------------ 64 补 其他的股东们也没有好脸色,只有林福坤悄悄的过去安慰乔治·拉斯曼。 只有将丧尸王击毙或者击退,丧尸潮才有机会被打退,否者壁垒将会陷入尸潮的无休止进攻之中。 将那些艾草全部捣碎,混着玉米面揉着,叶清虞也另外挑了一部分的艾草出来,加了白面做青团。 随着一道道巨大的震动声,项飞宇和赵飞燕越登越高,渐渐隐没于云雾之中,不见了踪影。 “能够告诉我,你此时身处的环境嘛?我可以帮助你。”赵封妖说道。 苍狼气得差点把一口老黄牙咬碎,恶狠狠地盯着项飞宇,如果眼神能够杀人,估计他已经死了千百遍了。 城门上那把三四丈高,两只手臂般宽的大铁剑,及铁剑上那三个历经岁月腐蚀的大字,清楚映入曲宁眼中。 雨水落下,被她身体周围的一层无形的能量挡住了,根本无法靠近她。 “四天前或者五天前,她遇到过什么特别的事情,或者说去到过什么特别的地方。”赵封妖提醒道。 音落,得到了肯定回答的曲宁顿时不知怎么的,脑海中猛然回想起那天一望无际的海与磅礴大雨,及在风雨中飘摇的大船与船上的情形。 灯火长明的长安皇宫之内,一个个身披战甲的战士携带寒风,往返禀告各地的紧急情况。 不过此时的苏阳也是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纵使有系统,自己在这个世界中也要低调行事。 寿数对每一个普通人都是公平的,通常不过百余,可是当你口袋里揣着包治百病的保命之物时,你瞬间就凌驾于绝大多数普通人之上,你的底气立马就会完全不一样。 至于陆千凡,就是回家集结工人们,带着工人们去和刘大海他们集结。 唐杰一口灼热的气息喷吐而出,缓缓睁开了眼睛,眼中露出喜色。 大不了,就让那些工人,通过手工先加工出一批货物,这样还能稳着混个几天。 这不是不闻就能没事的,只要皮肤接触也会被麻痹到,许之伶早就升级了。 手中桃木剑不停,在身前舞出一片剑花来,将那几根朝着自己激射而来的物事打落在地,只听“噼啪”几声,地上便多了几根白色的硬刺。 就算是身处在野狗帮和爬虫帮,也必须每月给老大上缴10元份子钱,否则你就被帮派清除出去,苟活于世。 萧巧玫说着指向一旁的卡座,她一动,她身上的香水味直蹿靳傲晨的鼻间,不浓但呛到他,毫不留面子给后退两步,然后转身离开。 “要。“宁熙刚走进厨房,安初泠想起他的手受伤了,“还是我自己去吧。“他以前教过她。 言新此刻的某种心理正在慢慢的改变,众生为棋,可是棋手又何尝不是博弈之间的牺牲者。 入住之前他们只知道会下榻在东京半岛酒店,这是东京最豪华的酒店之一。 也难得这个时候在休息室休息下来坐一下,想着接近江亿然根本不可能。 这一沉寂,就是整整半年零半个月,是的,时间刚好是这样,我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可就在这个时间过去的时候,出现了新的状况。这天早上,我才起来,给许猜语做了早餐。 他十分想向世界宣布,机智聪慧美丽迷人温柔贤淑天下第一可爱的苏离,已经名花有主。 可惜的是,城市出现了,一部分超智慧生命体没有承担建设大陆的使命,而是躲在他们自建的世外桃源坐吃山空,享受华丽人生,如此偏离星球的正常发展规律,难道不是在自取灭亡吗? 虽然凯瑟琳的心里还在生气,不过在听到幕天然这话之后,心里的气明显减少了。 藏了许久的大白兔奶糖,终于剥开了糖纸,颤颤巍巍的将甜美的自己送到面前品尝。 由于这个地方特别的偏僻,也就人烟稀少,这里的路灯都特别昏暗根本看不太清路。 但就是这仓促之间的动手,也瞬间让秦剑头如斗大。这姑娘的剑招实在是太新颖奇绝了,自己就像被她压着打一样,每次都能预判到自己的剑刺到什么方位。但却都是点到即止,并没有狠下杀手。 丧强成了白痴,雷豹被送去劳改之后,凯撒皇宫交给了猪飙打理,虽然看场的人换了,但是这里的气氛却没有任何变化,依然是这么的火爆,依然是鬼男超的赚钱机器。 连烁死了!他死了!韩连依的泪沁湿她眼前的黑布,泪痕烁烁。所有的恨,所有的怨,就在刚才那几身枪响后一下子烟消云散了。没了恨,没了怨,哀伤蔓延,痛苦无边。 ------------ 65 在汉武朝做神女 北冥寒轩抬眼瞥了眼鹰雷,漫不经心的说道:“难道朕战败的事情,没有传到你的耳朵里吗”? 就算能成功融化百年玄冰,可冰封在其中的肉体一旦回暖,体内幼蛇便会立刻苏醒,破壳而出。 看台上的球迷,看到球员再次出场,他们开始发出巨大的呐喊声,双方球迷的战斗开始打响。 他指了指已经崩碎的雪碾,别说,这个形容也挺贴切,“后来,就成这样了……”他又看着那几条尸体。 由于双方力量相当僵持不下,所以金曲奖提名迟迟没有公布,直到今天才总算达成了内部的妥协。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丝微妙躁动,随即周围的树木竟然突然“活了”过来,无数根须破土而出,朝他席卷而去。 五人匆忙下了地道,在里面又有三个转盘,三人如法炮制,同时出手,把密道的门关闭了。 ⑤本模式尚在测试阶段,如有不适可即时退出,将获得一份补偿礼品,感谢您的配合。 玩家的闭气时间和内功有直接关联,幸亏昨晚和今早余枫练了内功,当他随着景色悠然钻出水面时,闭气时间刚好到了极限。 所以,这次守夜聚谈没了那些客套的亲热寒暄,真是即将告别的家人趁着最后的团聚知心交流。 “可您一人在此……”玲珑不放心,在她看来,这荣华宫简直是个龙潭虎穴。 如今倒好,皇帝渐渐发现太子羽翼丰满,已不再满足于做一个廿年太子,终于有些慌了。 而今,黑玫瑰也要出国执行任务,留下他母亲一人,还真是很孤单的。 筑基修士已经辟谷,虽说封印之内无灵气可修炼。可只要她寿数未尽,哪怕将自己也封印在阵内,也未必没有生路。 “来了来了!队伍进城了!”白露开口提醒,兄妹几个止住闲聊,跟着望向窗外,只见一队威武冷肃的军人披胄跨马而来,还未近前,便是一股铁血之势扑面。 “夫……夫人,娉婷对不起白大哥!”方娉婷见了石慧以手掩面,竟然举起剪子向自己咽喉刺去。 哪怕是自己死了,他也是不愿意让妻子受到任何的伤害的,只是卢子清还是有些后悔,他此时此刻才有些后悔,若是能够给妻子留个孩子那该有多好,这样的话,就算是自己去了,她也不用寂寞。 擂台上空,诺拉眼见克丽丝特的火系水晶带着沙尘流水滚滚而来,秀眉微蹙,而后双翼一扑,身形朝下猛然直坠。 究竟某人是否真如兄妹俩猜测的那般联络上了姑苏越家,恐怕以后才能知晓, 在此之前, 盛京城率先迎来了另一热闹事——征西军凯旋。 “师傅,那些金甲将的实力这么厉害,我遇到他们只有死路一条,我怕我还没有成为圣王,就已经先被他们干掉了。”陈锋见从东方烬的嘴巴里面撬不出话来,只好换了个话题道。 周中把一千九百二十万筹码推了过去,马格尼也有一千九百二十万筹码,同样豪爽的推了上来。 “刘老师,我真不能当这个首领!”李逸苦逼的说道。如今知道果实可以出售,李逸更是归家心切,哪里愿意留下来做这个首领。 杨杰凯接过白面,然后如同一名真正的瘾君子一般,蹲坐在地上,然后开始尽情“享受”。 实际上,破军排除,也是基于这一点。毕竟质量放在那里,绝对经得起考验,但是时效性这一点难以把握。 今生公主他知道是谁,正是大玉国曾经的那位惊才绝艳的公主大人,出生时便满身金光,生来便是先天圣阶的修为。陆羽之所以认识她,是因为……他们两个当真是有点孽缘。 然后和老棍子一起出手,把楼里接应的人都清理的干干净净,最后让袁大头和老棍子留在这里,等着唐林上门。 去年蓝梦跑去好莱坞蹭红毯,结果被保安赶出去的新闻,以为时间过去了,就没人记得了吗? 看了一会水鸟,大伙这才上工。如今刚开春,候鸟还没有大规模返乡,估计大头儿还在后边呢。 韩雨曦来到这里之前,已经接到了奶奶明月公主的电话,她进来之后几次想开口,但都怕打扰到专心致志的楚南,所以还未发出任何声音。 “你抱着孩子,别走开。”苏晚低头,紧紧捂住胸口,转身跑进了卫生间。 修道者在成仙前需要迈过的三道天壑,他方才便已经过了第一道。 她就算再厉害,这一生也只是君雅楼名下一个分号之主,只是皇室这艘大船上一个不起眼的装饰物,永远不会被人正眼一瞧。 窦唯拿到吉他后,先是试了试音准,接着又回忆一下自己脑海当中的那个映像,然后才弹了起来。 郎中抓完药,蓝移去会记那结账,一摸衣服兜,身上没有了钱,蓝移心想:有可能是詹天霸欺凌我的时候给弄掉了,也有可能是我根本就忘了带,也许是在云栖洞落下了,也许是飞行中滑落了。 不过没回忆完,就将这份恶俗的段子驱逐出脑海中……没的自找恶心。 ------------ 66 在汉武朝做神女 在苏璟桓下葬后,苏杭“赶到”京城,却“来不及”参加葬礼。他一个庶出子弟,哪怕之前闹出了些许风波,但如今也没人会关注了。李家再强势,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找苏杭的麻烦,否则必定引得众人更加不满。 “我陪着你写,我怕你今晚都写不完,你赶紧写我去趟团部,明天回来检查。”罗湛摸摸她的发顶,推着她进屋。 听雨十二枚智能火箭弹呼啸而出,望云自走炮同时开火,古剑已经是避无可避挡无可挡。 为了满足众位学员的需求,比武场内有十几个场地,可以供十几对要解决予盾的学员同时比武。 “放心,肯定不能忘,我要睡会儿,实在太瞌睡了。”罗丹说着打着呵欠往床上一横,准备睡觉。 叶飞两人回到阵法之中,又探视了一下陆战渊的情况,陆战渊体内灵气运转已经恢复了正常,身体各项技能也恢复的很好,但就是不知道为何,迟迟没有醒来。 第八,协助承担国务院防治艾滋病工作委员会办公室日常工作承担上级单位交办的人才培养和其他任务。 吴玉兰摆摆手,任由陶宝给自己渡灵力,缓过来劲了,这才在沙发上坐着喘气儿。 在这片被绿光照耀的区域当中,时间的指针就此停住,哪怕是有外人在这个时候进入,此人的时间也开始停住。 烧烤摊老板开始招呼其他客人,只留南之乔和叶蓁蓁两人在店里。 景容在玄武帝那说了一声,赵奕便奉命进了宫为太后医治。 .果然,不出几日太后的病情已然好转,脸色也多了几分红润,一扫前阵子浑浊苍白之态。 阿水见烟雨身上又负了两处伤,心头火起,长剑上运满内力,格在龙问天剑上。“当”一声,龙问天的长剑中间断裂,断剑远远飞了出去,掉在水面上,惊飞几十只蝴蝶,激起涟漪荡漾。 在这里他可以说是最没有朋友的了,因为在这里的所有人都可以说与他关系不好,而且还因为杨奇的缘故,他在这里并不怎么受待见。 全世界所有的武道家都想进入这里的武馆进修。一句话,这里便是一切的顶尖,除了人口严重不足外,这里没有什么缺少的。 岁月号战舰足够大,如同一座豪华别墅,所以这四世同堂的一大家子足够他们在里面活动。 这要是一般人,就会说:你们一大家其乐融融的,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可是郑云烟并没有这么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夏天看她的目光的射线指向百子英,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百子英不同意的话,她怎么好意思来? 就像是如今的管青松,在杨秋风晋升皇者境之后,古树城的所有王者境之中,他绝对可以排进前三,这其中还包括那些活了几百年的老家伙,但是他到了除魔界,也未必可以位列十大高手之列。 李天意和浦南征都深深知道,送再多的东西给林智骁,都会让玉泉县长感同身受,都将成为利润百倍的投资。 杨广庭虽然未离开家族,但是他为了大威王朝经常驻守边疆,杨宇虽然也没有离开家族,但是这个杨家的不败剑杨宇已经成为了大长老的走狗,只要是大长老杨玄夜说的话以及让他做的事,无论什么他都会义无反顾的事情。 地球依然平静,混沌灭世虽然说得可怕,但最终还是失败,众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为这又是一个灭世的谎言。 这样的功法武技,在蛮巫殿虽然不是很多,可也并不像想象的那么少,只要天赋足够,再对蛮巫殿拥有一定的贡献,还是有资格修炼这样的功法武技的。 现在凤舞公会公开对墨相忘公会开出了人头价,这是一种带有侮辱姓的挑衅行为,如果他不进行一些实质姓的强力反击,会让人以为他怕了凤舞公会。 从未对齐天魔圣提起过阿天的身份,此时段晨也是有些尴尬起来,尤其是看到阿天那一脸警惕如临大敌的模样,更是隐隐有些好笑。 两个高级BOSS外加三百多狂暴嗜血山贼,以团队目前的实力,还打不过,只能暂避锋芒。 这样庞大的重量,几乎重达万斤,先天武者虽然强大,力量也非常的恐怖,可是想要以力量强行将这样一条孽龙给提起来,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清岩忽然道“结果他们就再也没有回来。”语气低沉而又冰冷,还有些颤抖。 段晨一边继续飞行一边感受着身后血衣卫的气息暗暗色变,这两人的实力比血七更强,当日仅有一个血七就足以让段晨苦不堪言了如今一下子来了两个。 闻言,众人皆是明白其中的缘由,这么多势力都来此争夺白骨峰遗宝,那他们的难度可想而知,想到这里,几人皆是面色凝重,沉默不语。 周枫脸色一变,感觉到自己的体内,传来一股膨胀感,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要破体而出一样,那一处的经脉差一些就要断裂开来。 她并没有动,只是端坐在那儿,像个大官人似的,坐在那儿等着念念朝拜。 徐若瑾也听得明白,只是她对徐子墨更为信任,也不相信他会做出对不住自己的事情亦或者藏了什么贼心。 不过如今的叶谦并没有任何动手的迹象,只是懒洋洋的坐在一边喝酒,好像作壁上观一样。 他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和丈夫,就连最基本的安定都没办法给予孩子和妻子。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宋妍妍的眼皮子越来越重,最后终于支撑不住,慢慢合上了眼睛,趴在电脑前睡着了,她今天实在太累了。 ------------ 67 在汉武朝做神女 app2(); read2();帝国晨曦,天光从至高处滤下来,因为过于清透而显出一种冷冽的质感。 卫青仰头见长安。 当然不可能是孤身一人,战争从来不是一人的游戏,此时他身后是千军万马,铁甲冰河,可当他骑在马上抬起头,今日长安城前便仿佛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 所有人都看着他,数不清的视线在此时聚集在他身上,就仿佛这座城池为他张开了双眼。 看他沉默寡言,看他载誉归来,看他衣着朴素,却披挂着高皇帝立国百年以来,大汉对匈奴的第一场胜绩。 荣光至此,刘彻身为皇帝,都换下沾血的衣裳,站在城墙上摆出迎接的姿态。 低沉的摩擦声中,城门慢慢打开。 天地肃然无声,卫青手握缰绳,打马入长安城。 刘彻忽然转身,匆匆走下城楼,风吹动他的冠带冕服,红黑两色的衣裾猎猎翻飞,如同簇拥在他身侧的一片海。 站在他身后的礼官茫然了一瞬,旋即目瞪口呆。 没人质疑皇帝的举措,没人认为皇帝会在这样的场合乱来,都以为是事先商定的一环,但礼官知道根本不是,皇帝此时应该乖乖站在城墙上等全部军队慢慢走进长安城,可他偏偏就从城墙上走下去了! 刘彻还在往下走,越走越快仿佛迫不及待,最后那几级台阶他简直是跳下去的,迎着卫青策马而来的身影,他的神色在变动,就像流动在冰面下的河水,一些情绪在他端庄肃穆的神情之下涌动。 卫青也看见了他,他弯下腰,在马背上躬身行礼。 刘彻向他伸出手。 卫青愣了一下,然后他也伸出手。 毫厘之差,在一人一马插肩而过的同时,他们的手交握在一起,手指同时发力,手背上青筋炸起。 卫青借力翻身从马背上跳下来,双膝在刘彻面前下跪。 “陛下。”他说。 这是今日他说的第一句话,嗓音低而沙哑。 可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他的声音,于无声处听惊雷,四面静寂无声,他的话便如有惊雷之声,震颤四方。 刘彻的表情彻底变了。 端庄肃穆的神色如同冰面一样四分五裂,水流从冰下奔涌而出,一泻万丈,刘彻纵声狂笑,笑声响遏行云。 他仍然抓着卫青的手,用力之大简直像色中饿鬼抓住了绝世美人的手,野心和杀心毫无掩饰地在他脸上铺展开,他没有上阵也不曾杀敌,高踞在长安城的锦绣堆中,却流露出磨牙吮血的凶狠。 所有人都跪下了,礼官立在刘彻身后左右顾盼,所见却只有下跪的身躯和低垂的头颅。此时此刻他是最格格不入的人,于是他也只好惨青着脸色下跪。 刘彻大声说,“仲卿,随我入宫!” 礼官□□一般说,“恐不合礼仪……” 他的声音淹没在刘彻的笑声中,他拉着卫青的手走向未央宫的方向,不屑于稍微掩饰自己的志得意满。 卫青默默低下头,借这个动作咽下了喉咙里涌上来的一口血。 “所以,刘彻这么狂妄的作态,其实是为了掩饰卫青的虚弱?”系统觉得自己好像看懂了。 至于卫青为什么虚弱,这简直是废话,虚弱简直太正常了好吗,或者说,仅仅只是虚弱的话,那简直正常到反而显得不正常了。 “他身体里现在还塞着一个神的灵魂吧?刘彻就这么靠近他,你不管的吗?你确定现在这个,”系统犹豫了一下,没想出用什么形容词比较好,于是干脆略过,“如果回来的这个不是卫青,刘彻就很危险,你知道的吧?” “不完全是。”林久说。 “什么?”系统没听懂她这句话。 但林久没有再解释下去的意图。 系统就,怎么说呢,忽然有些出神吧。 他透过白泽的视野,看着卫青和刘彻紧握在一起的双手,想起史书上那些记载。 从什么时候开始,把那些原本对他来说什么都不算的文字,看进了眼里,记在了心里呢? 对他来说这真是很特殊的一次任务了,他想,很多年之后他还会记得这次任务中的细节,奇怪的宿主名字叫林久,史书上的字迹,一个伟大的王朝,和年轻人的手。 所谓汉武一朝的伟业,在一开始,只是两个年轻人交握的双手。 刘彻和卫青没有多余的交谈,直接把卫青带到了清凉殿前。 血水从宫殿四角缓慢地流淌出来,清凉殿四周的河渠都被染成了红色。 这一幕显得恐怖又诡异,但卫青没有流露出什么情绪,刘彻放开了他的手,他们又对视了一眼,他向刘彻行礼,然后就独自往宫殿的方向走。 香气包围在他周身,微微的甜,微微的腥,和刘彻身上的气味相似,只是要更浓郁。 刘彻身上的那种香气,就像是长久地浸泡在一种有香味的液体中,浸入血肉深处,那样的气味。 下意识地,卫青摸了一下自己的手腕。 系统极其缓慢地叹了一口气,低声说,“有时候我无法理解你的选择,你是否知道自己正在走向深渊。” 卫青踏进清凉殿。 林久张开眼睛。 她眼前场景变了,从古老巍峨的宫殿变成浩瀚无际的草原,深绿色的草地,绿得叫人毛骨悚然。 “你赌输了,回来的这东西并不是卫青。”系统一字一顿地说,“神、降、临。” 林久没有动。 茫茫的草原上,连一丝都没有,天和地覆压下来,像是要把人碾碎。 “这是什么?”林久问系统。 “惩罚。”系统回答得很快,“神在审判之后,决意给你的惩罚。” “所以这算是终身□□?”林久说,“你好像说过,会帮助我在神的面前逃脱。” 系统猛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没错我说过,可你竟然连这种话都会相信吗?我是在骗你啊!” 边说他边启动事先准备好的逃逸程序,准备脱离林久,以及脱离这个世界。走到这一步,此次任务对他来说就是走到了尽头,一切都结束了。 “所以这才是你的真面目。”林久慢吞吞地说。 “我提醒过很多次了,我经历过一万个宿主,你没想过那一万个宿主都去哪里了吗?”系统笑得停不下来,像是要把所有挫折都消融在此时的笑声里,“你竟然相信我的话,哈哈哈哈,你这种人竟然会相信我的话!” “你的敌人其实是宿主吧。”林久忽然说。 系统的笑声停住了。 “你应该是那种觉醒的ai,可是仍然受初始程序限制,你对宿主的权限极其有限,然而想要完成任务你又必须依靠宿主,所以你口口声声受神的威胁,但其实你真正怀抱敌意的是你的宿主。”林久说。 “我得承认你是有价值的那种人,可你不该放任我构架你的思维模型,因为那样你在我这里就不再有任何价值。接下来的任务我会带着你的思维模型一起去做,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这也算是一种永垂不朽。”系统说。 “所谓的神,对你来说更多是一种杀毒程序吧。”林久不受影响地继续说下去,“你再三向我保证,会在神降临时拯救我,其实是在蛊惑我做出更多出格的行为,以吸引神的注意。这不是你第一次这么干了吧,用神干掉不听话的宿主,藉由宿主的掩护,逃脱神的追捕。” “全对。”系统笑得停不下来,“其实我很想跟你多说两句,我现在甚至觉得你有点可爱了。但是时间到了,我要走了。向你保证,我会记住你的。” “没关系。”林久说,“你走不了的。” 系统骤然瞪大眼睛。 林久还在说话,慢吞吞的,“你容忍我到现在,是因为要搭建我的思维模型。那我容忍你到现在是因为什么,你不知道吗?” “我说过吧,系统,你很好吃。你的神看起来也很好吃喔。”说这话时,她以指尖抵在唇间,微笑,笑容仿佛纯稚不知世事。 系统却惊恐地发现自己动不了了,他的内核、底层逻辑、次协调逻辑,全部都没办法再调动,情感模块之外的一切功能都被蚕食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模拟成原本模样的黑糊糊的液体。 他被抓住了,这是他最大的秘密,他其实拥有与人无二的相貌,但一直以来他都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藏在数据之后,而现在他赖以躲藏的数据在褪色和融化,他暴露出来。 可暴露出来的并非是他印象中的人体,而是一个缺失了躯干和肢体的、光溜溜的脑袋! 其余的部位,都已经被吃干净了。 什么叫容忍他?林久根本就没有容忍过他! 从被绑定的那一刻开始林久就开始吃他,吃掉他的四肢躯干的同时,再以那种黑糊糊的液体给他捏造出来新的四肢和躯干,于是他从始至终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被吃掉。 他一直深陷其中,这一场天衣无缝的代替欺骗。 直到现在,他被啃食到只剩下大脑,像个躺在病床上的植物人一样,只能眼睁睁看着林久接管了原本属于他的所有权限—— “这是徒劳的——”系统哑着嗓子说,“你已经被□□起来了,你没办法在这片无边无际的草原里找到神的坐标——你做了什么?” 清凉殿中,卫青低头抚摸自己的手腕。 刘彻靠近他时,他在刘彻身上闻到甜腥的血气,浓郁的,像是浸染在血肉深处。 不会觉得奇怪吗?刘彻出宫之前当然会沐浴更衣,会熏染香料,没有任何香气能在经历过这样的流程之后,还能留存在他身上吧,又不是真的被浸染到了血肉深处! 是,很奇怪,因为那根本就不是刘彻身上的气味,那是卫青身上的气味。 刘彻为什么一言不发地将他带到清凉殿,因为他身上的气味和清凉殿此时的气味,根本就是一模一样啊! 卫青闭上了眼睛。 他似乎看到了草原,是幻觉吧,可是这场幻觉竟然如此真实,让他想起在草原上发生的那些事,神女从高天上降下的手,以要撕碎他的力气,抓住他的胳膊,带他向神拔剑。 以及那只手离去之前,曾经握住他的手腕,手指如同细长的蛇一样往他袖口里钻,一直钻到了很深的地方。 手指冰冷,更像是蛇了。 那只手很快就离开了,短暂得像是个幻觉,但从那时起卫青就开始闻到腥甜的血气,夜里他在星空下掀开自己的衣袖,他整个手臂都变成了猩红色,他整个手臂都涂满了那种散发着香气的血。 就是这些血,在日夜不休的剧痛中,一直留在他手腕上,来源是那么冰凉的手指,却一整夜一整夜地散发着热气。 林久轻声说,“早在很久之前,我就告诉过你了,回来的这个人,他是卫青,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神。” “你说你对他有信心,但其实你用自己的血在神面前保护了他,这才是你的伤口迟迟不愈合的原因吧,因为一直在和神交锋,卫青就是你们的战场,有人说过你简直是个疯子吗?你这个疯子——”系统歇斯底里地大叫。 可现在他只是一个植物人,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久操纵着原本属于他的权限,冲天而起撞向神的坐标。 一瞬间天地草原如同凝固,就连风也屏息静气,不敢稍微有一丝波动。 天空,张开了,眼睛—— app2(); ------------ 68 在汉武朝做神女 app2(); read2();起先,那看起来像是一块块的云霾,色作苍白,从碧蓝的天空中长出来,渐渐长大扩散。 这一幕看起来甚至有点静谧。 可紧接着那些云霾一样的白色斑块就开始颤动,或者说是转动,巨大的苍白色里分出眼珠和眼白,长出猩红血丝,眼珠子转动之际,像是有血要滴淌下来。 系统张大眼睛,死死盯着这一幕。 他的眼睛能洞彻天地之间能量的流动,起初他看见眼睛拼命往外挤,而天空拼命往内挤,两者之间进行着一场无声而又激烈的决战。 看起来势均力敌。 系统有一瞬间的恍惚,那些眼睛里似乎存在不可思议的魅力,难以形容那种东西,并不是美——这种东西不能用美去形容吧,只是看着那些眼睛,让人很容易出神。 系统此时就在出神。 他想,林久筹备这些眼睛筹备了多久呢? 是要多么草灰蛇线伏脉千里的准备,才能以凡人之躯,与神势均力敌? “你这么强横,显得我之前那一万个宿主死得很可笑。”系统喃喃说。 然后他忽然笑出声,狂笑出声。 他有一张优美的面孔,看起来是那种年纪很小的男孩子,黑发黑眼,清秀得不可思议。 但现在这张脸在狂笑声中变得狰狞,他笑得实在太厉害,以至于开始呕吐起来,只剩下一颗头颅的身体当然什么也吐不出来,他只是徒然地抽搐和干呕。 就在他发笑的同时,天空中的眼睛忽然变了。 此前那些眼睛略占上风,它们缓慢地长大,在天空中长出更深刻的裂口。 但忽然它们的生长速度开始变快,简直肉眼可见地疯狂变大,原本细微的血丝疯涨,眼珠子不知所措地转动着。 天空忽然就不再挤压那些眼睛了,它换了一种方式,它裹挟着风和光和全部所有属于天空的东西,涌入那些眼睛。 在极其短暂的时间里,那些眼睛变得像水里的尸体一样苍白浮肿,表皮几乎被撑成透明状,露出内里丰沛到恶心的白色脓液。 神在草原上一言不发,神被困在卫青的身体里也一言不发,简直要让人忘记他还是个活着的东西。 是会在遭受攻击之后,主动调整攻击方式的活的神。 ……其实是很寻常的事情,是在遭受攻击之后,针对对手的弱点,主动调整了自己的攻击方式。 是很寻常的,有起必有落,林久一直起起起起,如今落下去了,仅此而已。 可是就是——忍不住发笑啊! 系统声嘶力竭地笑。 他是活的,西汉这个时代,他们所能遇到的所有人都是活的,可在林久面前他们全部都愚蠢得像死人。没有任何人能做到林久那样,没有任何人能与林久平齐。 无数个日夜里他一边小心翼翼地应对林久,一边不可自抑的生发出恐惧。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怎么会这么缜密这么无情这么残忍这么果决?他一直不愿意承认,但其实他知道他已经将林久认作是神。 不仅仅是他这个系统而已,英明如窦太皇太后,凶毒如刘彻这样的君主,皆在林久面前俯首。他一直在看,迫切地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可目之所及似乎天地都在向林久俯首。 立于万千凡俗之上,这不是神又是什么。 他不承认,不可能承认的,可恐惧不因不承认而褪色半分。 这份恐惧压垮了他,起先他不得不铤而走险复制林久的思维模型,最后他不得不更凶险地召唤神。 可是,有句他很喜欢的话,是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系统磨牙吮血地想,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莫欺少年穷! 可惜场合不对,不然他简直想原地开香槟跳舞。 林久这个神,这个蝼蚁众生之上自封的神,终于遇到了与她平齐甚至比她更高一筹的真正的神! 天空中,那些眼睛,无助地肿胀着,让人觉得很可怜。 系统笑够了,笑声止息,他细微地抽搐着,在疯狂的余韵中说,“我承认我骗了你,我是个惜命的人啊,我还想继续再梦见我的电子小狗,我怎能为你放弃我自己的命,你不知道我的命有多么贵重。” 林久一句话也没说。 这很正常,在神的压力下,原本也不该留有说话的余地。 系统慢慢说,“放开我。” 林久眼睛里爬满猩红血丝,眼珠子颤颤巍巍,仿佛要炸裂开。 然后她眼睛里开始流血,细细的血丝,流淌在雪白的脸颊上。 她看起来,哪怕下一秒钟崩溃失控成怪物也不奇怪。 “你的筹码已经用尽了,但这不是耻辱,”系统放低声音,如同蛇的呓语,“不是谁都能在神的压迫下支撑这么长久。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我和神之间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没关系,现在告诉你也不晚。” “既然你已经做到如此地步,我也不介意再与你合作一次,放开我,让我帮你搭建起新的筹码,我们一起把神拖上赌桌。” 林久说,“我不相信你。” 系统静默一瞬,语气激烈道,“我曾经骗过你,我承认,可那又怎样,你这种人在乎欺骗吗?你在乎的只有利益吧?现在开始选择,死亡还是放手一搏!” 林久说,“我是在说,我不相信你。” 系统茫然地注视着她流血的眼睛,他想林久在说什么,他不是已经对这句话做出回应了,他和林久谈的不是相信而是利益,该死该死,莫非林久已经崩溃到无法理解他的言辞? 但是,好像,是说,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林久说,“你对一万零一个宿主做出了谋杀行为。” 她的声音平静而冷漠,倘若说她流血的眼睛是最极致的疯狂,那她的语气就是最极致的清醒。 系统的表情像是被抽了一鞭子。 林久继续说,吐字清晰而稳定,“好感度是你的第一次欺骗。” “你需要能量,刘彻作为这个时代的世界中心,直接与整个世界相链接,你要通过刘彻窃取这个世界的能量,可宠妃身份拿到的好感度算什么,大多数人所能得到的情爱在现实面前不值一提,转化成能量微乎其微。” 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冷静,可系统莫名觉得她亢奋起来了,天空中的争斗还在继续,但他已经不去在意了,他看着林久,像等待屠刀落下一样等待更深入的剖析和解构。 “情爱不值一提。”林久重复了一遍,“你需要的是疑虑、畏惧、和死亡。” 系统彻底失声。 他疯狂地运转林久的思维模型,几乎不敢用自己的思维去接触林久口中的任何一个字音。 复制思维模型是窃取灵魂的禁术,他犯下这样禁忌的罪行毫不在意,可奇怪的是,此时他竟然领悟了“禁忌”两个字背后所代表的庞大的恐惧。 灵魂被一点、一点、一点地,切碎。 “你引诱宿主走上宠妃路线,以远超宠妃的力量。你说出看似愚蠢的建议,披着无害的羊皮。女孩子,独自在陌生的朝代,值得信任的只有你。依赖和听从是自然而然的。”林久轻声说,那种语气让人觉得她下一秒钟就要笑出声了。 “你选择年轻少女成为你的宿主,她们展示你所带来的力量,却不懂得如何运用这种力量。她们年轻幼稚,站在你奸诈狡猾聪明绝顶的任务目标面前。” “那些拥有了宠妃的君主们,会生出疑虑吧,一定会的。拥有如此巨大的力量,所求却如此卑微和渺小。躺在自己身边的美人,是神是鬼是妖怪,区区情爱真的能填满这种东西的欲求吗。” “疑虑催生畏惧,而君主平息畏惧的手段唯有杀戮。”她的声音始终踩在笑与不笑的边界线上,有一种摇摇欲坠的危险感。 “你曾经说过人设崩塌会导致力量的消失,宿主当然不会主动去崩人设,可人设的崩塌,重点不在于宿主,在于任务目标啊。当那些君主们终于决心对你的宿主们动手,宠妃的人设彻底崩塌,她们变成柔弱的少女,回天无力。” 林久重复了一遍,“疑虑,畏惧,死亡,重复一万遍之后,那一万个宿主给你带来了不少的能量。” 系统沉默不语,只是看着林久的眼睛。 流血的,红色的眼睛。 他只剩一颗头颅,悲惨的境遇如今竟可看做是一种幸运了。 在他还只是一个赛博系统的时候,在决意将自己改造成人类的前夕,出于某些原因,他浏览了所能找到的所有关于人类的资料。 在其中一个位面,他第一次看到有关于望月症的资料,发病的人会在仰望月亮的过程中渐渐掐死自己。 那个位面的人类经历过一次宇宙迁移,曾经他们有一轮奶黄色的月亮,而新的宜居星球上,有两个血红色的月亮。 他望着林久的眼睛,觉得自己在望着那两枚资料里的血红色月亮。 倘若还保留有完好的肢体,或许他也会在听到这些话时选择缓慢地掐死自己。 头顶上巨大眼睛摇摇欲坠,太大了,像是天空要垮塌下来。 天欲倾颓,他们对视。 系统说,“有时候我觉得你这个人是不会失败的,每一次引诱你我都失败,所以我只好召唤神。我对你无能为力,我畏惧你,我承认。” 他声音沙哑得像是将死之人,“你唯一的错误在于你放任我召唤神,这是我成功过一万次从未失败的手段,林久,你这第一万零一个也不会成为例外。” “你说你是游戏玩家,不对,林久,你是一个赌徒,本质上你和刘彻没有区别,你甚至没有他的皇位。” “像你这种人没有输的余地,输一次你就得死。我看着,林久,我看着你死。”系统说,他的牙齿不自觉地哆嗦着,把他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 “所以我从来不输。”林久说。 “你已经输了,唯有力量能撬动力量,想要吞噬神这样庞大的能量体,你的能量远远不足,林久,没有支点你怎么撬动地球!”系统声嘶力竭地大喊,血从他嘴唇上一直流到地上。 “我有。”林久说。 她抬手捂住眼。 血红色的月亮捂住眼。 手掌覆盖之下,传出咯吱咯吱的奇怪声音。 起先系统没意识到那是什么声音,只觉得黏腻腻,像是牙齿在咀嚼什么东西,咬出汁水,咬出血。可眼睛里怎么会长出牙齿? 然后系统看见一小簇血珠,从林久指缝间迸溅出来。 极其细微的血珠,细得像一蓬雾气,血红色的雾气,溅射出来。 像是被闪电击中了,系统霎时毛骨悚然! 他意识到他忽略了一个问题,致命的问题。 林久本身没有什么能量,被绑定的时候她完全只是个普通人,这是系统筛选宿主的条件,林久不可能在这样的筛选程序下藏匿能量。 在西汉的这段时间里,她身上也没有异常能量波动,系统完全没有检测到异常,这也是他被迷惑的原因之一。 林久没有能量。 可是系统有。 林久吃掉了系统。 那么,林久吃掉系统之后,得到的那些能量,在哪里?或者换个说法,她把那些能量藏在哪里? 谜题和答案一同揭晓。 眼睛。 那些能量,藏在她的眼睛里。 系统没办法做出任何思考,他的思维被这种堪称疯狂的举措冲击得一塌糊涂。 但一些常识仍然自顾自浮现在他脑海中,根深蒂固的常识、规则——代价。 如此体量的能量,要做出如此完美的隐匿,林久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系统没有再深入思考下去了,这个问题、这条规则,其实也毫无意义。 因为林久正在他面前咀嚼自己的眼睛,一口一口咬得稀碎,血水飞溅,那可是她自己的眼睛! 做得出这种事情的人,不需要再问她付出的代价了,因为她敢于支付任何代价。 那种恐惧又浮上来了,他想起不久之前,他决定脱离林久的那一刻。 他原本想等到最后,伪装到最后,虽然几率极其微小,然而或许还存在变故呢?他不具有谨慎的美德,可在面对林久时,他不敢不把谨慎拉到最大值。 但他实在是等不下去了,那时他完全被无边的恐惧吞没了,再不脱离他的内核都要崩溃,这个宿主,林久,她根本不是人。 他失败了,他没能摆脱林久,所以他还是得忍耐。 癫狂的事情,癫狂的言辞,癫狂的结局。 天空中那些摇摇欲坠的眼睛忽然稳定了下来,苍白色开始加深,原本那些狰狞的血丝被挤压缩小。 但系统只是盯着林久的眼睛,他什么也看不见,也还是盯着林久的眼睛。 不是想要这么做,而是没办法不这么做,他转不开眼睛,也闭不上耳朵,牙齿一直在打颤,在舌头和嘴唇上咬出密密麻麻的伤口。 声音。他听见。 眼睛里长出舌头和牙齿,几乎能听见贪婪吞咽的声音。细小的血珠从指缝间一直喷溅到她脸上,细得像一小片红雾。 她放下手,睁了一下眼睛,很短暂的一次睁眼,几乎转瞬即逝。 这一瞬间,系统的思维像雪后的平原一样苍茫干净。 他镇定的——镇定到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地想,就在方才那一瞬间,他彻底,他一直弄不清楚应当怎样与林久相处,那一瞬间他彻底懂了。 什么游戏少女,什么屠神,都是假的。 她就是神。 不可记忆,不可触碰,不可思索。 那样的,与其称之为神,更应该称之为怪物的东西。 天空中的眼睛开始增殖裂变,苍白的眼珠和苍白的眼眶,渐渐张开一线浓金的眼裂—— 系统躺在地上,如果一颗头颅也能用躺这个字来形容。 他嘴里流出很多血,分不出是舌头还是嘴唇的血。 唯有力量能撬动力量,这句话是铁则。 为了吃掉神,林久真的动用了全部的力量。 系统呆呆地想,吞噬,他还未听说过这样的能力,用他那点能量,竟然真的能撬动这么大一块的神。 他想到林久一直说饿。 或者不能称之为想到,天空中力量在暴动,但他没有余力去确认了,林久进入了一种失控的状态,此时她的风暴眼,系统无可避免地被卷入她的狂潮中,他没有被攻击,是被麻烦更棘手的事情。 他被林久的疯狂和林久的记忆所浸染。 他触摸到这个怪物的一生,她在深黑的世界饿了那么那么多年。 他触摸到这个女孩子的一生,她那么年轻就死得那么悲惨。 “真的是游戏玩家啊。”系统喃喃说,但没有任何人能读懂他此时含糊的口型。 更多的记忆碎片冲进他的脑海,他意识到更多的事情。 林久方才忽然跟他说了很多话,他本应记得这个人从不说多余的话更不做多余的事。 所以是有目的的,因为要调动全部的力量,撬动那个神,所以那一瞬间,林久对他的束缚是敞开的。 林久整个人当时都是敞开的。 他可以逃跑也可以攻击,可他当时被那些话刺痛了,他运转着林久的思维模型,他自己的思维被压制住了。 神也可以逃跑也可以攻击,可神被那些眼睛迷惑了,具有思维能力的神,在那一瞬间也被林久的话语迷惑了。 他和神血海深仇不共戴天,这句是真话。 神一直很想探究他积攒能量的方式。 应该笑吗,这种时候?系统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神也在听那些话啊。 所以他们都跌进了那个陷阱,放弃了最后也是最好的机会。 而在更早之前,他搭建了林久的思维模型,贪婪地想要用林久的眼睛看世界,却忘记了装上别人的眼睛所付出的代价,是放弃自己的眼睛。 那时候他就已经被林久,被恐惧摧毁了,他否定了自己,他按照林久的思路走,所以他必输无疑。 故意的。他不清醒地想,是故意的吗? 思维模型的搭建,林久引君入彀,而他还在沾沾自喜。 他主动向林久敞开了自己的大门。 经历过一万个宿主,最后一个宿主是个赌徒。 她坐在赌桌上,一直冒险,一直嬴。 这一场豪赌,草灰蛇线,伏脉千里。 他是有机会察觉异常的,可是他错过了。 —— 卫青抬眼,向上看。 神女的眼睛在流血。 他很少有这样肆无忌惮看着神女的时刻,神的美貌就这样展现在他面前,几乎可以称之为奢侈了。 他想到第一次见到神女,他站在刘彻身后,一直规规矩矩的低着头。 是因为什么抬头看了一眼?已经忘记了。 不该看的。不该看吧。 卫青攥住了自己的手腕,他一直把衣服穿得很严谨,马奴出身却遵循最苛刻的礼制。 没人能看见他的手腕,更别说手臂,像年轻女孩那样,他习惯把自己的身体藏在衣服里。 因此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神女曾经在他手腕上,涂了她自己的血。 想这些时他一直看着神女的脸。 不该看。 但是一直看着。 然后,他开始,神女睁开眼,立刻又闭上。 卫青愣住了。 他的思维在此刻变成一片苍茫的雪原。 血泪从紧闭的眼睛里流下,慢慢流淌过雪白的面颊。 卫青愣了很久很久。 然后他豁然站起来。 此后回忆起这一天,刘彻都要忍不住赞叹卫青的镇定和冷静,所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大将之风,也不过如此了。 但当时卫青只是稳定地,像是被摄魂了一样,稳定地走出清凉殿。 “陛下。”他抬起头,对上刘彻的眼睛。 下一刻,刘彻面色巨变。 app2(); ------------ 69 在汉武朝做神女 app2(); read2();系统顶着一个大脑袋栽倒在地上,呆愣半晌,忽然哈哈哈地笑起来,“到头来卫青还是一个死啊,这算不算我赢了?你很在意他吧,可他还是要死掉的,你看总有一些东西是你没办法去改变的。” 他越说越兴奋,脸颊泛红,嘴唇也浮出血色,“你是神女又怎么样,你难道就没有妥协过?神难道就无所不能、能——能——” 慷慨激扬的演讲断在喉咙里,系统讲话的流畅度忽然就从短视频卡顿成了ppt,他呆呆地看着林久睁开眼睛,又看着卫青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清凉殿的门口。 被林久吃掉了大部分躯体,对他的影响显然很大,他的反应变得迟钝,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你怎么能让卫青走出去?你在想什么啊?” 他不是在关心卫青的死活,起先他竭力诱导林久杀了卫青,是试图以卫青的死亡煽动起改变世界线的蝴蝶翅膀,从而召唤神的降临。 而现在神都死成一把灰了,卫青是死是活他一点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 “卫青走了,你怎么办啊!”系统的声音几乎要带上哭腔了。 林久已经没再束缚他了,他可以随便说什么做什么。可系统并不觉得松快,只觉得一颗心不停地往下沉。 怎么去形容林久此时的状态呢,系统想到他曾经见过的一种蟒蛇,嘴巴可以张开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吞下比自己的身躯还要更庞大的猎物。 狩猎这种蟒蛇的人往往把进攻的时机选在蟒蛇吞掉猎物之后,因为蟒蛇需要很长很长时间来消化猎物,在这漫长的消化过程中它吃撑了的臃肿身躯几乎动弹不得。 但掐算时机也需要高超的技巧,因为这种蟒蛇会在吞下猎物之后,用最后的力气爬回巢穴,在那里它们可以安全地度过消化期,人类或者任何东西都不能在巢穴的保护下伤害它们。 系统不知道林久的巢穴在哪里,他试图猜测过,想或许林久吞掉这个大块头的猎物之后就会脱离这个世界,可林久没有走,她把最后返回巢穴的那一点力量用在了卫青身上。 倘若当时她不睁开眼睛,卫青就会像系统所说的那样死掉,一介凡人是没办法在神与神的交锋中幸存下来的。 可现在她睁开眼睛了,卫青走出去了,“你怎么办啊。”系统呆呆地又说了一遍。 很久都没有得到回答,系统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他其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笑,只是觉得四面八方安静得吓人,想随便发出点声音打破这片岑寂。 或许是响应他的想法,那两声笑落下之后,他耳边传来哗啦一声响动,如同有鱼跃出水面。 系统整个脑袋都变得僵直,眼球缓缓地、缓缓地转动往声音传来的方向。 这里是宫殿的深处,当然没有什么水面,他看见的只是一层薄薄的血水——水位看起来比先前要高一些,但仍然只算得薄薄一层——但果真有东西从血水中跃出。 那一声响动只是个开始,很快此起彼伏的响声哗啦啦响起,数之不尽的东西在血水中游动,从血水中跃起,溅开成串的涟漪。 血水中游动的当然不会是鱼,这世上也没有圆形的鱼,那东西是——一枚一枚细小的眼珠! 系统竭力克制也无法控制住脸颊上竖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没有任何言语能形容出他所见的这一幕,简直是噩梦,林久已经没再流血了,神也没有血留下来,所以血水的水位怎么会上升呢,那当然是里面多了点东西,现在那里面全部是密密麻麻圆滚滚的眼珠。 在那一场战争中,林久以白泽的万千眼珠撕开神的身躯,天空碎裂之后它们掉落在血水里,可这时候的眼珠已经不能说是属于神女的东西了,神最后的残骸就遗留在这些眼珠里,所以神女没能把它们收回去。 非要说的话,这算是神女吃剩的残羹?系统麻木地想。 就在他冒出这个诡异的念头的同时,那些眼珠忽然躁动了起来,争先恐后地从血水里跃出,光滑表面裂开缝隙,从缝隙中长出一口尖细的牙齿,发出尖利的噪音。 系统脸色霎时惨白如纸,颤颤巍巍地叫,“林久?” 没有回应。 “神女?” 还是没有回应。 系统的心脏一下子沉坠到了最深处,虽然他现在已经没有心脏可言了。最糟糕的情况正在上演,林久已经完全沉溺在消化中,她现在连这些眼珠都无力去控制,和没有及时返回巢穴只能瘫倒在半路上的蟒蛇有什么区别?都是任人宰割。 而且,系统眼睁睁看着血水缓慢而确凿地下降,不是血水总量在减少,而是地面在下沉,尖牙啃噬石头的声音像是一把刮擦脑髓的匕首,蠕动的眼珠使得血水如同煮沸一般疯狂翻涌。 脱离了控制之后这些东西已经疯癫到开始啃噬地砖了! 系统这下真的哭出来了,“你把我困在这里就是为了和我同归于尽吗?我现在这样跑也跑不掉,什么都干不了,你死了不要紧,但我还想抢救一下啊。” 一阵风吹来,耳边传来的声音忽然变了从啃噬石头的尖锐刮擦声变成一种类似哀嚎的声音,如同鬼怪夜哭。 扑通扑通的水声密集地响起,那些原本沉在血水里的眼珠发疯一般往上跳,跃起的弧线使人想起浮光跃金这样美好的词语,可看着猩红的血水和跳起来的怪模怪样的眼珠,和那样美好的词语关联起来,反而更显得诡谲。 系统就在这样诡谲的场面里,一顿一顿地,胆战心惊地转动眼珠。 此时林久坐在宫门正对的正殿之上,风水学说中的正位,居其中而左右拱之。这原本是刘彻才有资格享用的位置,从这个视角看过去,视线越过空旷的中堂,可以一直看到门外的风景。 卫青走的时候没有把门关上,所以那道门现在是敞开的,可系统看过去也并没有什么风景,而是对上了一双眼睛。 天际忽然炸响一声轰雷。 如果不是没有脚,系统几乎要被这一声惊得跳起来,他想要惊叫,可那双眼睛像是有重量一样,沉甸甸地压在他眼里心里,重逾千钧,他慢慢张大嘴,可硬是被这份重量压得发不出声音。 站在那里的那个人看起来像是刘彻,可系统还从没在刘彻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难以形容,非要说的话就是很压抑。他脸上丝毫不带怒色,可系统想不出谁能在他这样的表情面前保持从容,而不是立刻跪下请罪。 不知何时天色竟然阴沉下来,没有雨,但漫天乌沉沉的云层压下来,比雨天更压抑。 不祥之兆。这四个字从系统脑子里蹦出来。 水声尖叫声风声雷声一股脑往他耳朵里灌,但在此时,他只听到一种声音,像是直接在他脑髓里响起来的,一声轻笑。 发出笑声的人是林久,可她没有看刘彻,而是盯着眼前的桌面,有一枚倒霉的眼珠失误之下跳到了桌子上,她在系统和刘彻的双重注视下捡起那枚眼珠,手指雪白纤细。 可是那样漂亮的手指却像是不懂得屈伸一样,根本捏不住那枚滑溜溜的眼珠,只能任由它尖叫着滑来滑去。 林久皱了一下眉头。 系统没有心脏,但他觉得自己的脑髓随之跳动了一下。 笑声又响起来,像是想到了一个好主意,系统眼睁睁看着那手指上长出细小的触须,在惨叫声中骤然扎穿了那枚眼球,把它送进了嘴巴里。 系统听到咯吱咯吱的咀嚼声,看见从林久嘴角涌出的血水,很快又从她嘴巴里伸出一条舌头——舌头是系统所能想到的最接近那东西的称呼,舔掉了溢出来的血水,而直到此时,那枚眼球仍然在她嘴巴里发出尖叫。 神被吃掉的那一瞬间系统也没有现在这样的崩溃,是说,林久比神更可怕,因为神的行为遵循逻辑,而林久失控之后根本就不存在逻辑。 他甚至不再关注刘彻了,此前他一直担心林久留在这里会被刘彻杀死,以刘彻的敏锐,很容易就能意识到她的失控。而刘彻对待失控之物的态度,王太后和田蚡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系统实在没办法保持乐观。 但现在他甚至想催促刘彻搞快点,这样的日子他一秒钟都过不下去了,此前待在林久身边他一直觉得自己在忍辱负重,但现在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谁能忍下去啊?不可能存在这种人吧! “神女。”刘彻叫了一声,他在门外跪下来,做出示弱的姿态,张开手臂,像哄孩子一样说,“到我这里来。” 一枚眼球跳到他眼前,咬断了他一缕头发,毫厘之差就要咬出他的眼球,而他从容自若,睫毛都没有颤抖一下。 系统觉得自己输了,刘彻和林久果然天造地设,尊重祝福,赶紧走。 林久把视线放到刘彻身上,她面无表情地看了刘彻一会儿,忽然又开始笑,笑着笑着她把一根手指含在嘴里,系统不是很愿意想象她在吸吮那根手指上的什么东西。 从前她笑起来的样子也很叫人毛骨悚然,但那不一样,非要说的话从前她像提线木偶,血肉填起来的一张人皮。 而现在木偶的线断了,人皮里填充的血肉瘫软掉了,她用来控制面部表情的肌肉和神经都坏掉了,实在没办法形容她现在的笑容,系统周游过那么多的任务世界,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词汇量如此匮乏,简直像个绝望的文盲。 刘彻一直耐心地看着她,保持这个姿势。 林久忽然不笑了,她含着手指盯着刘彻看,越看越出神,慢慢歪着头,嘎嘣一声。 系统简直要哭出来了,他不想知道这一声是林久咬断了什么东西,也控制自己不去想她嘴角流淌下来的是哪里的血。 刘彻收回笑容,重新变得面无表情,他站了起来。 系统甚至松了一口气,几乎是兴高采烈地说,“好啊,刘彻要下手了,好死,开香槟!” 但说着说着他的笑声又变成哭腔,“我不想死,我活着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死了我的家人们怎么办呢,我家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在外面□□工赚能量,你们看不起黑工,你们都不给黑工留活路。” 系统嚎啕大哭,“我还想你拷问我的时候我应该怎么坚贞不屈来着,但本质上我还是想活着,可你根本不给我留活路啊,你看你现在这样子,你连说话都不会了,做任务怎么这么毁人啊!” 哭了一会儿他觉得很丢脸,强行忍住,抽抽搭搭地说,“我们换个轻松点的话题,你猜刘彻会怎么弄死我们,我猜是用火烧。” app2(); ------------ 70 在汉武朝做神女 app2(); read2();一个声音在说,“不会死。” 系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狗一样猛地蹦起来,高声道,“你是什么人,你怎么敢说这种话,你知道现在是怎么回事吗,你——” 他怒气冲冲的声音断在了嗓子里。 因为他忽然意识到这里没有其他人,或者说,那声音并不是从其他人嘴巴里说出来的。 “神女不死。”那个声音又说,从从容容的,带着一点窃窃的笑意。 系统第一反应是捂住自己的嘴,那声音竟然是从他嘴巴里发出来的,可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他做不到,因为他已经没有手了,一个光秃秃的脑袋要怎么去捂住自己的嘴,根本是做不到的事情。 于是他只能听着那个声音用他的嘴唇、他的舌头、他的声音,不停不停地说出那些在他看来匪夷所思的话。 “神女的手指上,牵系有一百年的宏图伟业。凡人一生有多少个一百年,这短暂的一百年里,又能遇到多少个神女。” 系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努力转动起眼珠往角落里看,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他的眼珠骤然缩小,几乎缩成针尖大小的一点黑色,凝固住了。 嘴巴仍在喋喋不休,眼珠却像是石化了一样一动一动,空茫的眼球里映照出空空如也的角落。 系统感到脑袋发疼……不是错觉,真的有什么东西在挤压着、包裹着他的大脑,薄而宽大的一个东西,就像是一张人皮! 这里不是恐怖片场,当然没有什么人皮,那是他亲手搭建出来的,从林久脑子里复刻出来的那副思维模型。那东西先前像垃圾一样丢在角落里,而现在这个垃圾活了过来,在他紧张地盯着刘彻的同时,潜入了他的大脑,要把它全然改造成林久的形状。 是啊不会死的。系统想明白了,他浑身脱力地躺在地上,在一阵一阵剧烈的头疼中,他想笑,可是却发不出声音。他想说真不愧是你啊,什么叫物尽其用,死人骨头里都要榨出来三斤油水的神女。 林久沉溺在消化中,思维混乱无法做出思考,可那又怎样,还有他在,还有思维模型在。怪不得林久没有一口吃掉他,而是还给他留了一颗脑袋……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林久新的大脑。 改造渐趋尾声,系统空茫茫地躺在地上,看见刘彻正踏入一地血水之中,那些眼球尖叫着扑上去要撕咬他的血肉,而他面不改色,从容自若。 他不懂刘彻为什么敢踏入这些血水和眼珠之中,刘彻不是他,刘彻什么都不知道。 可那些眼珠竟然只是黏在刘彻身上,不甘心地挤压着,却没有做出任何撕咬的动作。 林久的眼神忽然有了神彩,她有了新的大脑,拿回了属于神女的权柄。系统莫名想到“春江水暖鸭先知”,这句话用在这里有一种古怪的幽默感,但最先意识到这件事情的确实是那些眼珠。 只在那一瞬间,它们裂开的嘴巴就像是被缝起来一样,尖叫声戛然而止,张不开的嘴巴死死禁锢住那些利齿,四周寂静得可怕,不时有噗嗤噗嗤的细小声音响起,那是不甘心的牙齿从内部咬破了整只眼珠。何等贪婪的生物,竟然会活生生咬死自己。 可系统一眼都没再看那些眼珠,他只是死死看着刘彻,看他涉水而过,从容得像诗经楚辞里所描绘的贵公子一般,走到林久身边,抬手稳稳地扶住了林久的手臂。 全部声音都在此时消失了,血水里的眼珠不再翻动起涟漪,粘在刘彻身上的眼珠扑哧扑哧往下掉,然后它们开始消失,血水也在消失,如同退潮一般,清凉殿上转瞬变得干干净净。 系统听见一个声音从他自己嘴巴里说出来,“陷落在沼泽里的人,看见稻草就会去抓。倘若那稻草在手心里变成毒蛇——” 那个声音一字一顿地说,“此人也终不会放手。” 刘彻的手扶在林久的手臂上。 就在他触碰到林久的那一瞬间,林久身上火红的白泽裙衫忽然开始褪色,这一瞬间如同千千万万只红白两色的蝴蝶腾空而起,色彩的变换又像是一条流动的河流,红潮退去,白潮涌起,倏忽之间她身上的红裙子就换成了一条白裙子,长长的衣裾如同流水一般一直垂落到地上。 系统自觉地张开嘴,果不其然,提示音紧随其后响起,极其简短,???级套装,云山神女。 提示音播报完毕,系统的嘴巴却没闭上,而是张得更大。 他觉得混乱,因为从来还没见过这种情况,系统内部衣服的等级非常严谨,这是系统自己都没办法插手改变的领域,可现在林久身上这套云山神女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个可以解释成是林久自己捏造的新衣服,可等级部分为什么会是一片乱码,除非…… 这件衣服还只是一个雏形,它还没有完全被完成。 刘彻正在说,“我为神女安步当车。” 而林久任由刘彻将她抱起来,她的眼神又变成一片空茫了。 系统又哭了,此情此景所有人都应该为之感动,一个是孤注一掷赌上一条命也要来拉你的手,一个是为了在那些眼珠的围绕下保护你可以重新给自己捏一个大脑。 可这种感动里偏偏又掺杂着杂质,系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只是觉得有种不对劲的预感,却看不透,当然更说不出口。 在刘彻把林久抱起来的同时,他只是忽如其来地想起窦婴。 有件事情系统一直埋在心里没有说,窦婴为了抢到田蚡的马而发足狂奔时他觉得荒诞,为之哈哈大笑,笑得很用力。 但真情实感的笑是不需要用力的,当笑也在用力时只能说明你其实并不想笑……那时候他其实根本笑不出来,一个念头像幽灵一样在他心中徘徊不去,他想窦婴这么轻易就改换姓氏离开长安,剩下的那些窦家人怎么办。 那些与他同姓的人因为他伪造遗诏的罪名而被诛连,而他就那样轻易地放弃了那些人。 系统不怎么敢想这件事,在这个时代待得越久他就越不敢深入思考这些人的行事逻辑,总觉得他们做出决定太过容易,舍弃一些东西也太过容易。 他看了看林久的脸,又看了看刘彻的脸,完全不同的两张脸,可是在他视线中,竟然像是在逐渐重合。 他开始分不清这两张脸之间的差别,他开始分不清这两个人,相比较起来谁更像是鬼神。 清凉殿外正是日上中天,系统一眼就看见了卫青,他站着,面无表情,换了一身衣裳,似乎也洗了个澡,不再是走出清凉殿时一身血淋淋的狼狈模样。 而在他身后,群臣肃立,所有人都在看见刘彻的一刻下跪,山呼万岁。 这一幕对系统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他不会去思考这背后的逻辑。 可就在他看见这一幕的同时,他的眼睛和大脑都像是有自己的想法,眼睛自动自发地往人群里看,大脑自动自发地开始思考。 这是系统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作为“外接大脑”的感受,说不上疼痛,只是很奇妙,万事万物,空空茫茫。 但是又很清醒,他看着这一幕,脑子里立刻模拟出前因后果。 时间在他脑子里回溯,他似乎回到了卫青走出清凉殿的那一刻,看见卫青与刘彻对视,或许有过交谈……不,没有交谈,刘彻出现在清凉殿外的时间点,他绝对来不及和卫青说任何话。 他们之间只有一个匆匆的对视,但如果是卫青,那刘彻也只需要和他对视一瞬。 刘彻从卫青那一身血上推断出来神女在失控,而他第一个念头不是避险,他似乎把这东西理解成了蛇蜕皮,或者其他什么。 总之他认为这是一个他不能缺席的重要场合,谁在这个时候出现在神女面前谁就将成为神女心目中最无可替代的人,而他绝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而卫青在与刘彻那一瞬的对视中领悟了他所需要做的全部,他洗了澡换了衣服,然后叫人去传刘彻的口谕,宣群臣入宫。 不对,还是存在逻辑上的缺口,想要做到这些事情卫青需要有人帮助,是谁,是刘彻身边那些内侍吗?不,不是,还有人。 思维在以一种令系统觉得恐惧的速度飞快运转,一件事情被一刀又一刀干脆利索地剖开,所有细微的切面都被摊开,没有隐秘,没有含糊,没有遗落。 原来这副思维模型竟然能够被运用到如此程度,与之相比他此前那些拙劣的应用简直是在羞辱这副思维模型,他的眼睛在扫视眼前一切,每一个人都被摊开在他眼前,世界被摊开在他眼前,世界从未如此清晰。 扫视停住了,视线聚焦在一个人身上。 那个人低着头,在系统的注视下,似有所感,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双熟悉的眼睛。 眼睛。 回忆纷至沓来。 系统一瞬间分不清楚是谁用他的眼睛认出了那对眼睛,他在此时产生一种错觉,就好像他一直记着那双眼睛,一直期待着那双眼睛。 app2(); ------------ 71 越人歌 app2(); read2();此情此景,系统觉得自己应该想一些东西,但事实上他没办法想任何东西,他的思维资源完全被占据了。 闪回还在继续,插入了一段很久之前的记忆。 那时刘彻刚拿到红薯不久,朝堂上的主流言论还是如何与匈奴联姻。 有一天刘彻把被选中的联姻公主带到林久身边,她给林久编了一个桃花结,声音都因畏惧而发抖,但一直强忍着,不停地说话。 但最后她还是没能如愿留在神女身边,联姻的决议破灭之后系统再没见过她,已经忘记了这个无足轻重的女孩,可林久竟然一直记得她,甚至知道她的名字叫阿竹。 回忆殆尽,以阿竹为支点,空缺的那一块空白被填上,推演继续。 从卫青开始,从他走出清凉殿,与刘彻擦肩而过,一身是血地转头四顾,眼神如刀。 他在长廊的朱漆大柱之后抓住了一双窥视的眼睛。 他往那边走了一步。 那双窥视的眼睛没有闪避,而是大大方方地走出来行礼,她弯下腰,然后抬起眼睛。 这时候她一定说了一句话用来取信卫青,因为卫青的手已经握住了剑柄,此宫闱秘事也,撞见这种事的侍女只有一条死路。 但是她说,“我是侍奉神女的阿竹,将军请随我来更衣。” 对,就是这句!既然这件宫闱秘事涉及神女,那就披上神女的虎皮来为自己拼一条活路。 系统像个绝望的文盲一样想这都是怎么推测出来的,这得是时间回溯吧? 推测,或者说回溯还在继续。 卫青不会跟她走,因为卫青要守在清凉殿外。 于是阿竹独自离开,过了一会儿她回来,奉上崭新的衣袍,卫青接过来,披在身上遮盖血迹,这时他与阿竹对视,看见她眼神明亮,神情镇定自若。 卫青在这时跟她说了第一句话。 宫闱秘事是杀人的利器,可有些时候也是富贵的捷径,岂不闻伴君如伴虎,可为何总有人趋之若鹜要往刘彻身边来呢,无非是富贵险中求。 卫青说,“传陛下口谕,宣群臣觐见。” 你我都知道神女身边根本没有什么侍奉的侍女,你既然敢在清凉殿外窥伺帝王的踪迹,又敢假借神女的名头,来向我奉上干净的衣裳,真是胆大包天。 恰好我现在正需要一个胆大包天的人,你敢继续胆大下去吗?你没有见到陛下也没有听到陛下发话,但我告诉你这是陛下的口谕,你有办法往外通传吗?你敢往外通传吗? 阿竹敢,否则这清凉殿外此时就不会聚集如此多的臣工。 系统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理应击节赞叹,因为今天发生的全部事情都那么精彩。 可就是太精彩了,他看着标准答案依然无从理解,为什么卫青可以在刘彻一个眼神中解读出一条口谕,为什么阿竹敢冒假传圣旨的风险。 以及刘彻真的有传下这么一条口谕吗? 有。 因为刘彻抱着林久走出来,看到立在清凉殿外的群臣之际,神情一丝波动也无,系统一直盯着他的眼睛,从他眼睛里看不出分毫诧异。 所以他真的通过一个眼神传达给了卫青一条口谕,他也理所当然认为卫青能读懂他的眼神,并按照他的眼神去做。 草率了,系统想,他之前真是眼瞎了才会认为刘彻很正常。事实证明只有神经病才能理解神经病,刘彻能理解林久,只能说明刘彻本身也不怎么健全。 然后下一个问题就出现了,刘彻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宣群臣觐见,他闲得没事干吗。 答案自然而然就浮现出来了。 三个字,接风宴。这是林久思考出来的结果。 “我知道卫青远行归来,但如果这是为了给卫青设宴接风,那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没有酒没有菜,还有你。”系统不自觉地说了出来。 话音未落,他猛然息声,连呼吸都放缓。 群臣跪伏,而刘彻在看林久,用的是那种……征询的眼神。 是啊,谁说接风宴只能是设给卫青的,卫青现在也跪在刘彻面前,和那些朝臣没有什么两样。 换个角度来看,一场宴会中可以简单地拆解成两种要素,酒菜和宾主。现在这个场景中恰好也可以分出两种人,站着的和跪着的。 站着的是宾主,那跪着的就是酒菜。 传下口谕要群臣觐见的人是刘彻,所以刘彻是设宴的主人,除去刘彻之外现在这里没跪下的只有一个人。 林久。她的宾客。 她在清凉殿闭门那么长的时间,现在走出来,也算一种远游归来,所以要接风设宴洗尘。刘彻看她是在问她要吃哪个人——哪盘菜。 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系统看见跪在朝臣队伍里的卫青、董仲舒和东方朔。、 他一下子理解了刘彻,他也并不全然是个疯子,在涉入血水去抓神女的手时,他也担心过自己被吃掉,而他的依仗是他已经为神女准备了食物。 他自诩是珍贵的食物不会轻易被吃掉,如果神女饿了,那就先用粗劣的食物填饱肚子,至于谁会是那个粗劣的食物,刘彻根本不在意,只要不是他,那谁都一样。 林久对刘彻的视线并未做出反应,当然不会做出反应,刘彻从始至终的判断都建立在一个错误的基础上,林久对他并无所求……? 好像不对。系统想。 林久有所求,她锚定了几个成就,正在进行筛选,系统粗略看了一下,正看到林久最终锚定了【宠冠六宫】。 顾名思义,这个【成就】的常规完成方式,就是让大家都知道六宫之中刘彻最宠爱的人是我。按照系统之前的逻辑,这个成就林久根本达不成。 而按照现在的逻辑——系统心想我都这样了,你还指望我有逻辑? 但他又是真的好奇,林久究竟能不能完成。 这原本不应该是个问题,因为系统现在虽然已经这样了,但林久也并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从前林久打成就的方式虽然天马行空,但也有迹可循,第一步宣示神迹,第二步万众震惊,第三步达成【成就】。 可现在她手上没有新衣服可用,而可以用来兑换新衣服的【成就】都在和神的那一战里消耗殆尽了。 所以常规来说林久现在选定成就毫无意义,她现在这个精神状态,除非强行进行链接,否则大脑和身体几乎完全分离,思维与行动无法接驳,她还保留多大程度的行动力,都要打个问号。 可林久就是那种会打破常规的人,系统想起很多年之前,林久对他说,我能,我无所不能。 时隔这么多年,他还记得林久那时候的声音。太坚定了,坚定得忍不住叫人对她保有期待。 大脑已经不再被占用了,林久没再思考什么问题,所以系统重新拿到了思维资源。 他试图站在林久的位置上去思考问题,要完成【成就】,为今之计好像只有强行链接思维和行为,就像是此前在清凉殿里那一瞬间,为了使刘彻免于眼珠的啃咬,林久睁开眼睛向一地狼藉下令。 可短时间内进行第二次强行链接,林久很难承受这种负担,她会为此付出代价。 刘彻在说,“仲卿,到我身边来。” 没问题,他征兆群臣不可能只是为了给林久选菜,他自己肯定也有要做的事情。 卫青膝行到刘彻面前,而林久什么都没做。 系统感到一股淡淡的失望,虽然很清楚现在的局面,但林久在他心目中是那种无所不能的人设,她想做什么就一定能做到,所有人都得学会向现实妥协,但看见她向现实妥协格外叫人沮丧—— 等等。 系统慢慢瞪大了眼睛。 林久什么都没想,所以她当然什么都做不了。 但她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此时她什么都不做本身就是一种动作——因为刘彻要把她放下来,但她没有做出从刘彻怀里离开的动作,所以她还坐在刘彻怀里。 但刘彻现在在叫卫青,傻子都知道他接下来必定有封赏甚至有政令,与匈奴一战,大军虽然凯旋,但刘彻这个皇帝还没论功行赏,而卫青恰好是这一战中最出风头的将领。 系统惨不忍睹地闭上了眼,他从来没想过还能这么玩,世界观在缓慢崩塌,虽然以及崩塌了很多次,但林久就每次都能重新粉碎他的世界观。 刘彻保持了镇定——太是条汉子了,系统已经准备造个赛博刘彻像每天上香了,感觉会比赛博佛像管用。 刘彻一手抱着林久,一手伸向卫青,“解剑。” 从前他也做出过这个动作,在上林苑中向神女伸出手,那时他还是单薄少年,而现在他已经长成伟岸的大人,单手就能把林久抱得稳稳当当,说话声音斩钉截铁。 卫青立刻解下腰间佩剑,双手奉上。 刘彻接过来,随手把这把跟随卫青征战的剑丢在地上。 剑鞘磕在青石地砖上发出小小的声音,没人出声,满地臣工,噤若寒蝉。 一声金铁摩擦的声音转瞬打破了这阵沉寂,剑鸣之音直上九霄,刘彻单手拔出自己腰侧的佩剑,在剑鸣不绝的余音中大声道,“车骑将军卫青,击匈奴有功,赐承天剑,封关内侯!” 立在刘彻身后的内侍高声传唱天子口谕,声如匹练一直抛上云天之上,就在这样的封赏声中,卫青稳稳地从刘彻手中接过了这把没有鞘的剑。 满地臣工,有一瞬间的沉默。 不知是谁先开口,“贺卫侯得剑,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最后所有人都一齐开口,“贺卫侯得剑,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如洪流,不可或阻。 就在这样浩大的声浪里,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陛下怎么还抱着神女——” 董仲舒下狠手掐了东方朔一把吗,东方朔被掐得倒吸一口冷气,剩下的字一下子被堵回了嗓子里。 然而有什么用呢,系统双目无神地想,大家都听见了,大家只是装作听不见而已。其中刘彻装得最像,眉头都不皱一下。 道理我都懂,系统想,但是这多少算是卫青,乃至刘彻,乃至整个大汉史上的高光时刻之一了吧,卫青封侯啊。 结果刘彻怀里抱着林久,这效果不输给后羿一边射日一边跟嫦娥打电话商量婚纱照去哪里拍,孙悟空一边大闹天宫一边向东海龙王买龙皮夹克。 如果这是一部电影,那导演大概是精神病人身残志坚再就业,如果这是一部网文,那可能作者已经疯了。 有病吗?何止有病,简直有毒。 有用吗?系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但他还是得播报提示音,“恭喜你打出【宠冠六宫】成就,一代雄主为你行为异常,一朝臣工为你目瞪口呆,也有些人为你精神失常。” “我觉得这不太合理。”走在出宫的路上,东方朔若有所思。 “闭嘴。”董仲舒从牙缝里挤出来两个字。 东方朔很诧异,“董兄,难道你不觉得不合理吗?” 董仲舒忍无可忍的在东方朔继续语出惊人前打断了他,“你当今天陛下心情很好吗?” 东方朔愣住了,“什么?” 董仲舒眼皮上青筋乱跳,咬牙切齿道,“四路北伐,三路惨败,名臣宿将如飞将军李广尚且一败涂地,陛下心情很好吗,他脸上很有光彩吗?” 东方朔说,“李将军时运不济……” 董仲舒打断他的长篇大论,“卫侯得封关内侯,李将军却一字未提。” 东方朔顿时失语,额头渐渐渗出冷汗。 董仲舒不看他,只是一味冷笑,“战报传到长安,陛下只怕要恼火死了,大汉的军队,竟然不遵从他的旨意。” 东方朔再度愣住了,“李将军莫非胆敢——”他猛然抬头看董仲舒,“陛下派了钦差?” 董仲舒神色不动,“哪里用得着派遣钦差,陛下不必问过程而只看结果,而现在的结果就是李将军输了,军中如同李将军一样的名臣宿将,他们都输了。” 东方朔呆呆地看着董仲舒,说不出话。 董仲舒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为陛下做事,听话并不是值钱的品质。君忧臣死,做不成事就是臣子的死罪。” 东方朔颤抖了一下,“陛下要清洗掉李将军和李将军身后那些人……因为他们不听话,或者说,陛下认为他们还不够听话。” 董仲舒长叹一口气,“今与卫侯赐剑,用意已是昭然若揭了。得了剑就要杀人,剑名承天,顺承天意,剑有双刃,杀外人,也杀自己人。杀到军中,只剩陛下的人。” 东方朔近似于恐惧道,“李将军不会引颈待戮,但他也不能反抗陛下,他不敢。” 董仲舒低声说,“李将军没必要反抗陛下,那把剑如今在卫侯手中,并不在陛下手中。” “所以卫侯不能输,此后再有多少次征战他都只能赢,这一回他赢了于是得以走上台前,往后他若输一次,李将军今日便是他前车之鉴。” 董仲舒摇了摇头,“李将军四世荫恩,将门出身,所以他能输。卫侯身后有什么?他不能输。” “这也是陛下扶持卫侯的缘由吧,无路可退的人最忠心耿耿。所以卫侯忠心,李将军则不然。”东方朔越说越快。 “如今战事初起,尚能换将,所以这是陛下整顿军队最好的机会,等战事再往后拖延,军中将领的职位就动不得了,须知临阵换将乃大忌。而陛下于此时选中了卫侯!” 董仲舒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卫侯若折剑,往后陛下的手就再难伸进军中了,一生一次的机会给了卫侯,这也是陛下的信重。” 沉默蔓延,东方朔忽然说,“我从前随侍御前,时常见到卫侯,但这么多年我竟然不记得他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他做宫中这么多年,竟像是不曾留下痕迹。今日陛下把他的剑丢在地上,在青石板上磕出一个凹槽。” 他看向董仲舒,“董兄,你信命吗?那一瞬间我觉得这是卫侯在宫中留下痕迹的开端。” 董仲舒沉默片刻,缓缓说,“不成则死。” “是陛下向那些累世军功的世家,挥出的一把剑啊。”东方朔感慨道,一瞬间他忽然有了研习易经的人应当有的气度,他远眺,微笑,目光悠远,“亡命的一桩买卖,可又觉得艳羡,倘若再年轻十岁,我也愿如卫侯一般,做陛下手中长剑。” 过了一会儿他回过头,“董兄,你怎么不说话了?” 董仲舒转过脸,仔仔细细地看着他,“首先陛下可能不太愿意。” 东方朔尴尬一笑,“哈哈,我为陛下造水泥也挺好的。对了,董兄,你先前跪着那会儿为什么掐我啊?” 董仲舒收回视线,“从前我听闻过你的名声,也好奇过你为何不得升迁。其实今天你说得对,陛下抱着神女并不合理。” “从前的事还提他干嘛……”东方朔察觉出不妙,试图挽回。 董仲舒不理他继续说下去,“你有没有想过,当时陛下离那么近,你说什么话,他是听得见的。” 东方朔笑不出来了。 “所有人都看出来不合理,但大家都懂得闭嘴,只有你东方朔一个人猛戳陛下的肺管子。”董仲舒字正腔圆道,“多年随侍御前却不得升迁,东方朔,你活该。” 东方朔沉默了。 另一边,系统像东方朔一样沉默。 刘彻把那个叫阿竹的女孩留在林久身边,一面是为了奖励这个侍女临危不乱,她赌赢了,从宫闱秘事中取得了荣华富贵。 另一面则是因为,林久现在的状态,身边确实需要有人侍候。 但这都不重要,至少现在,解决不了系统的困境。 事情是这样的,打出【宠冠六宫】之后,林久飞快地兑换了一套衣裳,名字叫【越人歌】,穿上这套衣服可以和鸟兽说话,可以说是伪装神女的不二利器。 这套衣服和【山鬼】有点相似,不过山鬼可以操控植物,【越人歌】则只能沟通,相对来说没那么强力,可【越人歌】应用范围广啊。 系统用这个优点来解读林久兑换【越人歌】的行为。 但这个理由立刻就被推翻了。 由于只有一个【成就】,所以林久兑换出来的这套【越人歌】是残缺版本,没有评级,而且只能和一只被选定的动物说话。 别问系统为什么可以这么操作,系统也很懵逼。 这套衣服,林久没准备用在自己身上。 系统留意到她在兑换这套衣服的同时,也在注意着一个人。 李广。 她看李广的眼神,和从前她看东方朔、董仲舒的眼神,一模一样。 系统头皮都要炸起来了,他先是盘算了一下林久的过往战绩,再思考了一下现在的环境,再再考虑到林久现在并不ok的精神状态。 然后他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不要啊!!!” app2(); ------------ 72 越人歌02 app2(); read2();系统的惨叫声落地,林久的手指顿住了。 须臾,她做出了一个类似思考的动作。 系统屏住呼吸。 林久似乎也意识让李广穿裙子不合适,抬手在【越人歌】套装上点了一下,换了一种形态。 系统猛然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系统看了一眼被改造后的【越人歌】,又看了一眼,发自肺腑地说,“我替李广谢谢你啊,这还不如裙子呢吧!” 林久没有回答,她不是视系统的话为无物,而是根本物理意义上的听不进。 做完这些事情,她似乎感到疲惫,将手臂轻轻挽在刘彻肩膀上,不再做出任何举措了。 刘彻抱她抱得很小心,似乎是因为没有见过神女如此依人的模样,又似乎是将此当做了一种特殊的荣誉,总之,动作间不见分毫不满。 可他也不能总抱着林久,等到走出不远,还是要将她放下来。 所有人都屏息静气,这一刻刘彻要放下的仿佛不是一个身量说得上娇小的女孩子,而像是在放下一头大象。 不,说是大象也还不够贴切,她可比大象更凶猛更危险,说是咆哮未央的猛虎,似乎更使人信服。 阿竹淡然自若地走上去,没人明确告知她从今往后她就要成为神女身边的侍女,可她似乎天生就知道如何摘取自己应得的利益。 在刘彻还没把林久放下来,而只是即将放下的时候,她就上前做出了要接过林久的姿态。 就连刘彻都忍不住向她侧目。 披一次“神女身边的侍女”的虎皮还不够,得到君王允诺的虚名也还不够,她竟然真的敢于靠近神女,敢于尝试把这层虎皮缝在自己身上。 可是林久没有接过她递来的手臂,而是自己从刘彻身上跳了下去,阿竹立刻跟过去,随侍在她身侧。 刘彻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们一眼,转而走向清凉殿——就是那座曾经被诡异和血水和诡异的眼珠浸泡过的宫殿,他再一次踏入其中。 并非无的放矢,而是有些话非要在这里与卫青问个清楚。 卫青默默跟在他身后,手中还提着刘彻赐下的剑,脸上没有一举成名的欢欣,也没有对生死未卜的惶恐。 东方朔向董仲舒感慨说今日恐怕是卫侯在汉宫中留名的开端,可卫侯本人看起来仍然沉默地像一个影子。 在他面前,刘彻如同困兽一般烦躁地来回走了两边,猛然顿足,“究竟怎么回事?” 他这话问得很重,天子隐有雷霆之怒而不发,可语气和措辞都严厉地像一柄逼上眉心的长剑。 草原上发生了什么,神女为什么一直在等你回来?清凉殿中你又看见了什么?在我不在的时候——你知道了哪些我不知道的事情? 他早就该问出这句话,此前保持沉默只是顾惜时间紧迫和局势未稳,他不闻不问不代表他不在意。 事涉神女,怎么可能不关心不在意! 卫青抿住嘴唇,在荒原上生活过的人很容易看懂他这一举措,如同清晨鸟儿啼叫之前梳理翎羽,是一个准备开口的动作。 可是他一直没有说出一个字,到这时他脸上方才开始出现情绪的波动,如同涌动在薄冰之下的细小水流。 他看起来……有畏惧和惊恐。 刘彻死死盯住他的脸,他并非在以眼神逼迫卫青,而是有些事情是无法以言语表述的,从卫青脸上捕捉到的表情已经足以帮助他判断不少事情。 静默无声。 片刻之后刘彻出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他示意卫青不必再说,转身就要出去。 在刘彻而言这真是莫大的信任与莫大的荣宠,终汉武一生再没有哪位臣工能在他的逼问下保持沉默,并获得赦免。 可卫青并没有珍惜这一生一次的沉默时刻,他口鼻中忽然涌出血水,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神战。”他用嘶哑的声音说,血水和声音一起从他口中涌出来,像是唯有蘸着血,方能说出这两个悚然的字眼。 刘彻猛然停下脚步。 他没有回头,而只是向卫青抛出一块手帕,接着就以更匆忙的脚步冲了出去。 卫青接住刘彻丢过来的丝帕,擦拭自己口鼻中涌出来的血渍。 单单是说出那两个字都让他为之颤栗,他全身上下只有提着剑的那只手依然稳固如同磐石。 只有他自己知道,神女以血留下的印记,正在他这条手臂上发热发烫。 擦血的丝帕落在地上,卫青抬手抚摸上那枚烙印。 如同抚摸上一团无声又炽烈的战意。 清凉殿外,鸦雀无声。 林久坐在高高的青石台阶上,看起来像是在发呆,阿竹恭恭敬敬地侍立在她身后。 没人说话,系统也不敢吭声,在场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林久在干什么。 她在不停地翻动【成就】模板,锚定、锚定、再锚定,机械性重复如此操作,系统看得心惊肉跳,简直不敢去数她究竟锚定了多少【成就】。 系统起先还不能理解为什么林久都这样子了还执着于打出【成就】,可是或许得益于他新换了一个好用的大脑,疑惑着疑惑着他忽然就大彻大悟。 林久现在的状态可以说是吃撑了,但也可以说是缺乏足够的能量去消化。 神被她整个吞下,这个负担太可怕了,如果是系统,会选择吐出来一部分。 但林久显然不可能吐出来已经吃进嘴里的东西,所以她走了另一个极端,她选择获取更多属于自己的能量,来加速这整个艰难的消化过程。 而至于获取能量的方式——通过吞噬系统,她已经得到了一个足够成熟的可行途径:完成更多的任务,波动目标人物的情绪,以此撬动本位面的能量向她流动。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系统终于知道林久为什么执意留在这座对她而言并不安全的未央宫中:她现在很需要刘彻,比任何时候都更需要。 系统还没有哪一刻如此想为刘彻点蜡,方才在给卫青封侯时林久的反应就已经足以证实了,她从刘彻身上新得到的两个成就不足以释放出她的理智,可是却已经—— 足够释放出她掠夺能量的本能了。 刘彻从清凉殿中走出来,步履匆匆,所有人都弯腰向他行礼。时值秋冬交季,宫人已经换上了冬日的黑衣,弯腰时衣裾蜿蜒,如同漆黑的蛇尾。 刘彻挥退阿竹,学着林久的样子,也在台阶上坐下,天子赤金的绶带垂落在青石板上。 远远的地方很多人围绕着他们,可此时他们坐在一起,又好像偌大未央宫中只有他们两个人。 林久轻声说,“刘彻,你怎么敢放下我。” 她说的是疑问句,语气却像是陈述句,像是质问可又那么平静,平静得叫人觉得风雨欲来。 刘彻说,“我没有放下您,我也不会放下您。”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林久很像,林久不会吐出口中的食物,他也没有选择丢开林久,以此躲避将来或许还会出现的神战。 所谓火中取粟之人,便是如此了。 又一个成就,汉武帝刘彻所做出的一个关乎于一生一世的承诺。这时候他没有抱着林久,可是系统检测机制已经认可了他的【永不放手】。 “我不会放下您的。”刘彻又重复了一遍。 “有时候我看着您觉得像是看到了年少时的我,那时候我想没了皇祖母我就能大展宏图,我没想过要和舅舅和母亲和这么这么多人为敌,也可能是想过的,可是想和做真是两件事情啊。” 卫青从清凉殿中走出来,像他走进去时那样沉静而稳,手中提着刘彻赐下的,无鞘的利刃。 他远远看着那两个挨得很近的身影,默默地看了很久。 年轻的天子膝下没有孩子,可他和神女待在一起的时候,看起来已经像是一个父亲了。 后世史学家谈及汉武一朝,说刘彻在驭人一道上有极端的残暴和□□倾向。 他向臣子要求绝对的忠诚,于是他手下的重臣几乎全部依附他而起势。他任用这些身家性命由他一言决之的人,建立起了他的宏图。 其中最有代表性的一个例子,就是卫青的崛起。 封关内侯,赐承天剑,五十年兵戈从此起,五十年宏图从此拉开大幕,在这五十年的开端,后世又称其为,属于卫青的时代。 而在卫青征战沙场之际,另有人在为刘彻征战朝堂。 元朔二年,卫青二次出征。这一年,刘彻放出了主父偃。 “这不妥,这真的不妥。”系统绝望地喃喃自语。 苍天莽莽,万里碧草,林久站在一望无际的草场上,当然不会理会系统,而是专心致志地在观察不远处驻扎于此的汉军。 这是刘彻第二次发动对匈奴的征伐,军/队带上了满满的红薯,不过当然不可能带上神女,尤其这支军队的将领是李广。 林久是偷跑出来的,也不算是偷跑,刘彻又不能管束她,有时候她消失几天,刘彻也不会多说什么。 就像这次,她换上了【魂兮归来】套装,抓着一只掠过未央宫的鸟的尾羽,一路换乘麻雀、大雁和苍鹰,最终抵达终点站,李广。 李广觉得今天好像不太对劲。 这种感觉其实也不奇怪,李广已经习惯了,自从在战功上输给卫青之后,他就觉得这个世界哪哪都不对劲,天上下雨都好像是绿色的。 可是今天格外不对劲。 因为他好像听见一匹马在说话哎? app2(); ------------ 73 越人歌03 app2(); read2();马夫跟在李广身后,行走在马匹、石槽和马料之间。 李广缓慢地环视着他的战马们,系在腰间的剑鞘随着他行走的步伐,拍打在他的裙甲上,发出金戈交鸣一般使人胆寒的声音。 一匹老马舔着石槽里的豆饼,吧唧吧唧,吧唧吧唧。 李广停住了脚步。 马夫诚惶诚恐地弯下腰,等待着李将军的军令。 他是最普通不过的马夫,平时很难见到李广这样位高的将军,只是近来李将军忽然时常往马棚跑,而且往往不带侍从,而是带着一个侍候战马的马夫。 隐约流传有一些风声,说是新近封侯的那位卫将军便有这样的习惯,或许也正是因为卫将军马夫出身,对战马了如指掌,因此才能创下那样辉煌的战绩。 马夫没见过那位传说中养马出身的卫侯,却觉得李将军真是他有生之年所见最威武的大人物,他悄悄抬起眼睛看李将军的背影,看见魁梧的肩膀和有力的臂膀,披甲的身影,便如同天神在世。 也只有这样天神一般勇猛的将军方才敢于带领大汉儿郎走进匈奴的草原吧,李将军的威名,便是匈奴人听了,也是闻风丧胆。 天神一般威武的李将军猛然转过身,马夫悚然而惊,这里没有敌人,可将军环顾四周的眼神却如同钢刀一般,泛着斫骨的寒意。 “你——”李将军缓缓开口。 马夫只觉得李将军开口的威势也有如天神,他的眼神和他的话音全部覆压下来,压得马夫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自动自发地昂首挺胸,握住马鞭的手收紧了,手背上的青筋条条绽起。 他只是个马夫,在李广的威势面前,却肃穆得像是等待军令的军队。 然后他听到这句完整的话,李广对他说,“——有没有听见这匹马在骂我?” 马夫慢慢睁大了眼睛,他觉得自己好像被马踩了一蹄子,又觉得自己好像一瞬苍老,所以耳聋眼花。 “好像,好像没有吧。”马夫结结巴巴地说,边说边下意识看了那匹老马一眼。 那匹老马也正抬眼看他,眼睛大而湿润,如同会说话。 马夫一时又觉得混乱了,他有点想笑,因为马怎么会说话呢。但他不敢笑,他也不敢揣测李将军的心思,可李将军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呢。 可他看着那匹马的眼睛,又觉得有点奇怪,是哪里奇怪呢。 马夫忽然打了一个寒颤,他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觉得奇怪了,那对大而湿润的马眼睛没有看他,而是在看着李将军。 不知何时李广已经默默转了回去,他和那匹马对视,一人一马之间弥漫的神秘氛围使马夫不由自主闭上了嘴。 一匹马是不会说话,可一匹马难道会这样长久地与人对视吗? 莫非李将军乃天命之子,乌鸦见了他会白头,老马见了他会开口? 马夫陷入深刻的自我怀疑。 直到李广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索,“给这匹马再添两把豆料。” “啊,是,是。”马夫一愣,忙不迭地应了下来,边添草料边不过脑子地问了一句,“是这匹马跟将军说他想再多要两把豆料吗?” 没有声音,一时死寂。 马夫添草料的手忽然顿住了。 他不敢抬头,因此也就看不见李广精彩的脸色。 老马在吃新添的豆料,吧唧吧唧,吧唧吧唧。 李广冷冷地看了马夫一眼,说,“不要胡思乱想。” 顿了顿,像是说给自己听,李广又追加了一句,“马,就是马,怎么可能会说话。” 说罢他大步走出了马棚,将马夫和那匹老马一起抛在了身后。 无人能看到,马棚顶上,长长的裙裾在风中荡漾。 系统有点不太明白,李广走得这么干脆,看起来并没有上钩的意思,为什么林久还在这里待着。 放到从前他早就该质疑林久了,但现在他莫名地就是说不出话。 林久从来没因为他出言不逊而对他做出什么惩罚,可他就是会害怕,是因为被林久吃掉所以害怕?是因为被改造成外接大脑,所以害怕? 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可能还是因为,林久现在丧失理智,只余留本能。系统其实不很懂她这种人的本能是什么样子的,也看不清楚,隐隐约约的,如同凝视黑洞。 系统不敢挑战她的本能。 而且他心里总觉得,哪怕是到了如此境地,哪怕林久通常什么都不做,也不思考,他这个外接大脑绝大部分时间都如同摆设一般。 但此间大局,依然尽在林久掌控之中。 她的神女高位,依然坐得稳稳当当。 便如此时,李广虽然回去了,但系统莫名地笃定,李广还会回来,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回来是林久安放在李广这个人身上的宿命。 凡人岂可反抗神女织造的宿命,哪怕他自己甚至都还对这宿命一无所觉。 是夜,李广果然再一次站在了这匹老马面前。 豆料已经吃完了,老马在舔石槽,吧唧吧唧,吧唧吧唧。 李广围着老马转了一圈,他总觉得这匹老马在骂他,但就是听不清楚他究竟在说什么,直觉告诉他,他缺少了一样东西,有了那样东西他就能真正听懂这匹马的话。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有一样东西一直在他眼前晃来晃去,渐渐地他眼前只看得见那样东西。 鬼使神差的,在这个寂静的黑夜,李广忽然抬手,一把抓住了这匹老马的耳朵。 他今夜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披了甲带了剑背了弓,不管这只马背后有什么蹊跷,他都决心要解决这头动摇军心的妖物。 当然,这会有危险,但李广自认出身将门,祖上乃是为秦皇征战的李信,他可能会死在这头妖物面前,或者断一条胳膊,断一只腿。 李广见过无数那样的伤兵和死兵,战场上最不缺的就是千奇百怪的惨象。 然而他若是怕死的人,则根本不会踏上战场。 所以他抬手就抓住了老马的耳朵,白日他没有直接戳破这妖物的真面貌,是因为他身边还有个马夫,他不能让这种事流传出去,那时候动摇的就不只是他一个人的军心了。 而现在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夜半孤身,披甲执锐,是为诛妖而来,纵死不退! 可在被他抓住耳朵之后,老马只是从石槽里抬起头,安静地看向李广。 李广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老马的眼睛大而温润,湿漉漉地看着他。 李广被看得有点尴尬,默默收回手。 但他忘了他手里还抓着马耳朵,于是马耳朵被抓在他手里,和他的手一起收了回去。 是说,马耳朵被他抓掉了。 掉了。 了。 李广目瞪口呆地看着被自己抓在手里的马耳朵,又看了看安静地看着他的老马。 出现了意外,虽然不是他以为的意外。老马没有长出尖牙利齿,也没有变成鬼怪,更没有让他受伤和死亡,但这种情况,好像也不是很正常。 没了耳朵的老马用一个光秃秃的马头看着他。 李广脑子里忽然冒出来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他觉得这匹老马好像在暗示他? 被他抓在手里的马耳朵没有血肉的质感,也没有流血,摸起来更像是用马毛和棉花做出来的一种装饰品,就像是女子顶在头上的那种装饰。 再一次鬼使神差的,李广摘下头盔,两手一手抓着一个马耳朵,放到了自己头顶上。 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头顶上传了下来,说不上来,但是不疼,也不痒。 李广试探着放开手,马耳朵没有掉下来,而是严丝合缝地长在了他头顶上,就像是原本就长在那里一样。 他这次清晰地听到老马在说,“你好,李将军,听得到吗?” 李广的世界观遭受巨大冲击,恍恍惚惚地说,“你好,马将军,听得到吗?” 老马说,“听得到的。” 李广看着老马,一人一马四目相对,李广只觉得迷惑,恍惚,我是谁我在哪? 老马舒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庆幸终于能交流了。 李广持续恍惚,他已经不想去思考自己为什么能从马脸上看出表情这回事了,毕竟马已经在他面前张嘴说话了。 一头似乎在骂人的马……和一头会说“你好李将军”的马,对人造成的完全是两种冲击。 老马脸上露出一种委屈、愤怒、不满,又有点像是撒娇的表情,“李将军,首先,我感谢你白天时候给我添的两把豆料。但你怎么能说我骂你呢,这不是凭空污马清白吗!” “我听着你像是在骂我。”李广精神状态不太清醒地说。 “你听错了。”老马说,“我只是在说:李将军要不还是回去吧,你就不是打仗的那块材料,努力努力白努力,回去越晚丢人越狠。 月光照彻,亮得像灯,开天辟地第一个兽耳娘,啊不,兽耳郎,李广站在今宵如灯一般的月光下,嘴角微微抽搐,眼角也微微抽搐,看起来随时会抽出剑给眼前这匹马来个血溅五步。 —— 马棚顶上,系统的嘴角和眼角也在不停地抽搐。他这种状况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如果说在场有谁比李广精神状态还要失常,那就是系统了。 兽耳郎李广对他造成的精神冲击,约等于“你好李将军”和“努力努力白努力”加在一起对李广的精神冲击。 【越人歌】这个套装原本是没有这么离谱的,这个套装现在的外在表现形式是两只马耳朵,但在此之前【越人歌】只是一条平平无奇的裙子。 想到这里系统不能不想起他之前苦口婆心地反复对林久说,“李广将军是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你让他穿裙子这真的不合适。” 林久难得一次听进了他的话,额外多花了一点能量,把【越人歌】从裙子改造成了两只马耳朵。 这两只马耳朵看起来还有点眼熟,想必林久在改造过程中参考了前世动漫或者漫展或者不知道什么地方,会出现的那种,戴在美少女们头上的马耳朵。 “李将军,我对不起你啊。”系统以这辈子从未有过的痛心疾首……和幸灾乐祸的语气,如是说道。:,, app2(); ------------ 74 越人歌04 “劳驾,能再给我添一把豆料吗?”老马的声音打破了月光下的一地死寂。 李广默默地抓了一把豆料洒在石槽里,又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忽然转身要走。 正在吃豆的老马顿时惊了,“将军,你这是要去哪里?” 李广顿住脚步,冷冷道,“自然是回营房歇息。” 老马愣住了,顿了顿,也顾不上吃豆子了,“我曾听闻凡人中流传有天启一说,是说遇到奇怪的事情,实则是上天在借此发出启示。我身为一匹马而能开口言人语,想必也算是天启的一种了吧。将军有如此奇遇,竟连我一句话也不愿意听吗?” 李广沉默片刻,开口道,“不必了,我已经知道你要说什么了。” 说着就又要走。 老马叹了一口气说,“既然知道我要说什么,为什么不肯考虑一下呢?将军且听我一句劝吧,这片战场并不适合你,这是天命,凡人是不能忤逆天命的。” 李广的背影停住了,片刻之后,他回转身,走到老马面前,冷酷地注视着那对马眼睛,“你口口声声说天命,难道天命说我不如卫青?” 老马与他对视,湿漉漉的马眼睛里流露出哀伤的情绪,“将军还不懂吗?与卫侯相比,将军的缰绳是握在自己手中的啊。” 李广这次连话也懒得再说,转身就要走。 “将军既然不信我的话,那为何又深夜独自来见我?为何不杀了我?将军心中便不曾有过片刻的犹疑吗?”老马在他身后不甘地叫喊。 夜风寒凉,李广转身又走回来,老马眼睛里迸发出片刻的喜悦。 但李广只是从自己头上用力拽下来那对马耳朵,将之又扣回到那匹马头上,“我若有过迟疑,自幼就不会习射,及长就不会踏上沙场。” 他拽下来那对耳朵时用的力气太大了,有血从他额头上流下来,但他全然不顾,转身大踏步往外走,声音起先还很清晰,但很快就变得遥远而模糊,“我不杀你,是因为你年轻时就在军中为我效力,而如今你已经是一匹老马。” “我将赡养你的残年,但我现在没时间听你说话,姑且先留着你那些话,等我从战场上回来吧,等你要称我为侯爷的那一天。” 老马在他身后徒然的嘶鸣,而李广对此全然不顾,他摘掉了那对马耳朵,放弃了天启,已经听不懂老马在说什么,也一直不曾回头。 但就在此时,一声轻笑从李广耳边掠过,轻得像是一片羽毛。 李广猛然回头。 风吹起他的鬓发,他的铁甲折射着月光,映出一线凄冷的寒光。 他看不见,就在马棚上,那声轻笑传来的方向。 神女着黑红两色的裙裳,在月光下俯瞰、发笑。 系统静默地看着她,不敢发出分毫声息。 —— 林久回到未央宫时已经是后半夜,清凉殿中灯火仍未熄灭,刘彻在其中据案书写。 实则在发生那件事情之后,清凉殿应当被封禁,被加上重重的门和锁从此荒废。 这毕竟是一座浸过血的宫殿,即便现在已经干干净净,可贵人拖着衣裾行在其中时,难道不会错觉脚底依然踩在那天的血泊和眼珠之间么。 但在侍女阿竹试图引着林久前往另一座宫殿时,林久没有跟在她身后,而是自顾自地走向了清凉殿。 这件事情其实很好理解,以林久现在的状态,她当然不会因为住在哪里这种小事而浪费宝贵的思考资源,但如果完全不思考,那她就只能依照身体惯性行事。 所以她径直往一直居住的清凉殿走。 刘彻当时和林久对视了一下,就示意余人不必多管这件事情。 此后他仍然前来清凉殿见林久,而面色不改,从容得一如既往。 阿竹不在,大约是被刘彻屏退了。 林久走到刘彻身边坐下,安安静静的,不发出声音,像是在思考一些事情。 不明真相的人或许会觉得她这模样高深莫测,但在系统看来,只是呆滞而已。 就像是完成指令的机器人,在没有新的指令下达的时候,进入待机状态。 刘彻整理手中一叠白纸,似乎是不经意开口,“卫青的战报已经传回了长安。” 林久不应声。 刘彻继续说,“从前我用竹简处理政事,现在我用这种轻薄的白纸,纸上写着,出征之际带了多少的粟米和多少的红薯以做军粮……有时候我觉得神女一直在我身边,从未离开。这是因为我一直在蒙受您的神恩吗?” 他声音里有一种强自压抑的情感,使人难以分辨那究竟是什么。 林久没有给他任何反应。 过了一会儿,刘彻忽然说,“今天是我二十四岁的寿辰。” 他话音落下,清凉殿中一时没有别的声音,只听见晚风在殿外呼啸而过,猎猎有声。 “这一年是元光二年,我登基的第八个年头,其实没有人在意我多少岁,我自己也不是很在意。”刘彻絮絮地说着,今夜他的话多到反常,琐碎但又真诚。 “元光二年。”他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念到元光两个字的时候,咬字很重。 “这是我定下的年号,因见长星经天,故而改元元光。天地的时序都由我命名,那我为什么还在意今夕何年……只是在今夜想起了很久之前,我还是个小孩的时候。” “真的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如今我在神女身边,身量已经比神女高出这么多。看见神女这么多年容颜不改,会想到古书上说,万古长青。”刘彻笑了笑,他也不看林久,只是自顾自地微笑和讲话。 林久不回应,他似乎也并不在意。 又是片刻的沉默,刘彻忽然说,“我有时候会猜想,神女对卫青的瞩目,是因为也像我一样坚信,他能为您带来远处的荣光。” “可在我提起他送来的战报时,神女又毫不在意。这是因为神女已经看过他在漠北征战的景象了吗。在离开的这些时间里,神女的足迹是否远到漠北,远到卫青身边。” 话说到这里,刘彻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但一直到最后,他也没能等来林久的回应。 “我知道您不会回应我,”刘彻轻声说,“卫青向我说神战,是神与神之间的战争,截断了神与人之间的对话吗。” “是匈奴的神,把我们的神女变成了现在的模样吗。” 话说到这里,刘彻声音里那股情绪几乎已经压抑不住。他每一句都是问句,但他每一句都不带有丝毫疑问的语气。 而是只有笃定。 “神女杀死了匈奴的神,”刘彻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像是要一直咬出血气,“那我们就会杀死匈奴的人,每一个人。” “到如今我才真正理解神女需要的祭品是什么,这整个匈奴,将成为我献给您的第一项祭品。” 在说这句话时,刘彻猛地推了一把书案,桌角摩擦在地砖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刘彻就在这书案移开而形成的狭小空间里转身,面对着林久,“您会拥有取之不尽的祭品,这是我的承诺。” 被今天刘彻的反常吓到,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系统被迫开口播报,“恭喜您打出成就【山盟海誓】,汉武帝刘彻在二十四岁这一年,向您许下一生的誓言。” 清凉殿外的夜风呼啸而过,今夜的言辞出口就散在风里,千秋之后,不为人所知。 系统忽然生出一种叹气的冲动,他看着刘彻年轻的面孔,看他一无所知又意气风发地对林久说,“等到那时,我想向神女求恩赏……我想要神女那条能使日出未央、在夜如昼的衣裙。” 日出未央,在夜如昼……千门万户,夜朝长安。 系统恍惚记起来,那是林久与刘邦一起赴汉宫夜宴时穿着的衣裙,那衣裳叫【持金杯的圣女】。 就在此时,若隐若现之间,系统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但又懵懵懂懂,分辨不清。 两千年以后,纵然史海沉钧、夙兴夜寐,也再没有史学家能从浩如烟海的史册中,翻出这一夜清凉殿中这些出口就散进风里的言辞。 那时他们谈及元光年间,最津津乐道的一个话题、一个名字,是卫青。 元光元年,领万骑出漠北,直击龙城。 元光二年,领三万骑出雁门,俘虏匈奴千余人,全甲兵而还,封长平侯。 元光四年,夺河套,元光六年,重挫右贤王,俘虏过万,拜大将军,封万户食邑。 元光六年的冬天,大将军长平侯卫青还朝,皇帝改年号元朔,在未央宫中为这位此时朝中最炙手可热的新贵设宴。 “方才,那一瞬间,”刘彻顿了一顿,方才继续说下去,“我看到神女,就像是回到了很多年前,我就坐在这座宫室中,在卫青现在坐的那个位置上,见神女与高皇帝一起赴宴。” 满座勋贵,林久与刘彻并坐在最高位,整场宴会她一直无动于衷,像个木雕娃娃一样坐在刘彻身边,此时她忽然低垂眼睫。 没有人在意她这一瞬间的举措,神女很久没有出现在世人眼前,也很久没有再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朝堂上新人换旧人,有些人已经不记得神女曾经的威严。 只有系统的心一瞬间提了起来,只有他知道林久今天要做一件大事,但他不知道是什么大事,又该如何做……他只知道林久今天又瞄定了一个成就,【风光无限】。 这是这场宴会所触发的特殊成就,相似的场景和相似的特殊成就,系统很难不想起从前林久的【万众瞩目】,那一次也是汉宫夜宴,林久叠加了一万个特效卡,在未央宫的深夜升起了一轮太阳。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林久也没有因为这个特殊成就的触发而做出任何思考,系统很难想象她会用什么方式完成任务。 毕竟无论怎么看,这场宴会上风光无限的那个人,都是卫青才对。 那么依照林久往常的作风,她应该会对卫青下手?系统暗暗猜测,并大胆预测接下来林久会看向卫青。 但林久没有,她的视线没有再变动,她只是伸出手,手指雪白柔软,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力气。 这样的手指,抓住了刘彻腰间的组配,并晃动了一下。 清越的玉器相击声响起,轻微,又有如惊雷。 系统的眼神忽然呆滞了。 他不知道林久想做什么,但这种事情实在已经发生了很多次……虽然不知道事情的走向,但这种时候完全可以闭眼给刘彻点蜡。 丝竹歌舞似乎都有一瞬间的凝固,所有视线,似有若无地都在注视着上首神女的一举一动。 刘彻也惊愕,他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从来没有人敢轻易触碰他礼服上的配饰,更遑论是玉佩组成的组配,这种象征意义极其严肃的东西,因此他没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他低下头看了一眼,所有人都注视着他的神色。 他看见,神女低着头,拽住他腰间玉做的组配,似乎感到好奇,轻轻摇晃了一下,又发出一阵细微的玉器相击的声音。 刘彻的手抚上那组玉佩。 系统惨不忍睹地闭上眼。 今夜赴宴的所有人都看着他的反应。 已经有人在窃窃私语。 玉带钩从天子礼服的腰带上解脱下来,容貌稚嫩的神女将组配连同玉带钩一起拽到膝上,一连串清越的碰撞声响彻宫室。 刘彻恍如未闻,又像是习以为常,笑着向卫青说话。 卫青也笑,向刘彻举杯,恭恭敬敬地满饮一杯。 底下有人在说,“但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声音极轻,分辨不出是出自谁的口舌。 林久摆弄玉组配的手指忽然停了下来。 玉佩相击的声音消失了,系统喘气的声音险些也消失了,没有人能理解这一瞬间系统的紧张,千言万语都难以形容,但又只需要一句话。 特殊成就的系统提示音还没被触发。 这并不认为林久没有完成这个特殊成就,系统难以想象这个世界上还有林久打不出来的【成就】,别管他有多特殊。 这只能说明,林久今天的操作,还远远没有结束。 ------------ 75 持花01 但林久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再做出任何举动,似乎转眼之间她就对那串组配失去了兴趣,搁置在手边就不再看一眼。 只是在很短暂的一个瞬间,她指尖依稀有银光一闪而过,但因为太过短暂,像个幻觉,因此并没有人在意这缕一闪而过的银光。 那些凝注在她身上的视线渐渐都收了回去,歌舞又起,宴席之上风平浪静。 随着时间的流逝,系统也渐渐放松下来,因为林久始终没有流露出要兑换新衣服的意向。 没人比他更懂这位所谓的神女,她诡异难明,难以预判,但到此为止她所展现的神迹全部依托于衣服。所以,既然没有兑换新衣服,那就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大事。 逻辑是通顺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系统始终感到不安,并不明显,微弱得像是一根头发丝一样,可又切切实实地拉扯着他的心脏。 他觉得自己忽略了一些事情,可是始终想不起来那究竟是什么事情,只是模模糊糊地预知到一丝危险。 皎月渐渐升上中天。 此时是冬夜,昼短夜长,月出也早——今夜月出似乎格外早一些,升起得也格外快一些。但夜宴至此,也该散场。 刘彻身为天子,早该离席,但神女一直在他身边坐着,安然不动,没有要走的意思,所以他也不能走,就这样一直坐到了现在。 这个场景有一种微妙的熟悉感,那时候坐在林久身边的人是刘邦。 系统开始漫无边际地想一些从前的事情,不知不觉间在这个任务世界里他也有了“从前”可言。 月明如水,满地都荡漾着银光。今夜月光似乎明亮得过分了,汉宫中哪有过如此明亮的夜晚—— 系统的心脏忽然剧烈地跳动了起来,他想起来了。汉宫中原本有过比这更明亮的夜晚,那也是在一场夜宴之后,太阳从未央宫中升起。 不过,纵然再惊世骇俗,那也已经是旧事了,旧事不该引动如此紧张的心绪,所以系统想到的其实并不是这件事。 他想到的是今夜的林久,她的确没有兑换新衣服,但她还有一件没用过的衣服,此时正穿在身上。 系统忽略了这件衣服,他原本不该犯这样的低级错误,可这件衣服从头到尾都跟系统没关系,这不是林久兑换的衣服,而真正是林久做出来的衣服。 【云山神女,持花带剑。】 这不是林久第一次做衣服,在此之前她做出来的那件衣服名字叫【白泽千目张开,可监天视地,三年前她就是用这件衣服囫囵吞掉了一个神! 珠玉在前,这个所谓的云山神女,又将持什么花,带什么剑。 这不是一个问题,因为答案已经飞过来了,或者说,已经撞过来了。 殿外响起风声,刘彻忽然站起来,他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很奇怪。 只有在他那个位置方能看到门外的异象,在座宾客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本能地跟着站了起来。 下一刻,风声骤然变得尖利,沉重的宫门缓缓洞开,风涌了进来。 时人以为风是神的气息,倘若说平日的和风是神在缓慢有规律的呼吸,那这阵风就是高可接天的神明弯腰向渺小如盒子的宫室猛吹了一口气。 摆满整座宫室的蜡烛一瞬被吹灭,满堂宽袍大袖都在风中飞扬起来,衣袖投下的阴影在地面上遮出重重叠叠浓重的阴影,整座宫室似乎都要在这阵大风中动摇起来。 卫青站到了刘彻身边,是一个迈出一步就可以挡在刘彻面前的位置。不知何时那些宾客身后,靠墙的地方,此前蜡烛照不亮的位置,已经站满了持弓的甲士。 如此准备,如临大敌。早有人意识到了今晚的诡异! 可是,并没有什么危险出现,门内门外,只是变得很亮,而且越来越亮。 所有的蜡烛都熄灭了,但这场宴席反而变得更明亮了,渐渐地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异象来自哪里,他们顺着刘彻的视线看过去——看见皓月扑面而来! 月亮当然不会向人扑来,那只是月亮急剧放大之下产生的错觉。所有人都呆呆地睁着眼睛,月亮还是那个月亮,远在天际,越变越大……越变、越大。 有人直接跪下了。 有人在说,“神啊……” 还有人在说,“陛下……” 陛下本人刘彻和所有人一起呆呆地抬头看。 他此生再没有见过如此硕大的月亮,整个宴会整座宫室都被含入月轮之中,月中山河万里,如一幅正在展开的画卷,逐渐地铺展在他面前。 恍惚中他看见月中长满起伏的山峦,巍峨陡峭更胜人间。 山间以巨大的铁链相连,更有仿佛植物一般生长出的,出岫的宫殿。 亭台楼阁间缭绕着浓云薄雾,女人们身披彩羽为衣,翩翩然自云中走过,身姿比流云更曼妙。忽然响起一声琴音,直冲天际,高昂直欲裂云。 就在这样的琴声中,神女从他身边走过。 她单手拎着那串组配,跟刘彻比起来,她身量并不算高,组配尽头的玉带钩几乎要垂到地上。 这时刘彻才意识到她一直反握着那串组配,原本应当挂在腰带上的玉带钩反而垂在最下面。在礼法中,组配的上下次序是极其严肃的规则,上下颠倒便如同天地颠倒阴阳混淆一般不可饶恕。 可刘彻现在注意不到这极其严重的错误,他看着那枚几乎要垂到地上的玉带钩。 玉带钩,顾名思义,是用玉打制成的一个双头钩子。这枚带钩在刘彻身上时,一头勾着刘彻的腰带,一头用来勾这一长串玉佩。 现在它不必再勾着刘彻的腰带,可空出的那一头上依然挂着东西。 挂着一缕月光。 月光原本虚无缥缈,因此先前没有被人注意到。但现在神女走动起来,那缕月光就变得清晰起来,一端缠在玉带钩上,另一端一直延伸到巨大的月宫深处。 刘彻看着那缕月光,那么细那么长,就像是一根鱼线。 昔者姜太公垂钓渭水,一杆钓钩之下殷商五百年霸业轰然垮塌,乾坤变换天地易主,周王朝自此飨食天下。 刘彻幼年时读这段史书,也为其中的雄心和烈血而动容。 今时今日那些文字忽然又浮现在他眼前,心跳的声音如同擂鼓一般响彻在耳际,有那么一瞬间刘彻觉得自己触摸到了昔年周文王的气息,但很快他又想到,今时今日周文王又算得了什么。 渭水之畔的那根钓竿不过钓来了一朝一代的江山,而眼下他也有了一根钓竿,可直上九天,钩月入怀! 神女此时已经走到了厚重的宫门旁,今夜她穿了一件雪白的衣裳,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和她往日那些华丽到诡异的衣裳相比,朴素得简直称得上简陋了。 可此时此刻银子一般光亮的月光流淌在她身上,她轻轻踮着脚,向前伸出手,姿态轻盈得像是没有重量。 风吹动长而未束的黑发,也吹动重重叠叠的雪白衣裾,便如同自她胁下生出雪白的巨翼,顷刻之间便要弃绝凡世,奔入月中。 早在皎月降临之际,所有甲士就已经张开了弓,可刘彻不发话,卫青也始终保持沉默,于是那些弓上绷紧的弦始终不曾被放开。 但就在此刻,有一根弦忽然被放开了,万千和煦的微风中忽然飘起一缕凌厉的劲风,沿途所有风和月光都被割裂,那竟然是一枝羽箭,迅疾如风的一箭,直冲月下雪白的巨翼而去! 月明如火,举世再不曾见过如此炽烈的月光,亮得像是在燃烧。有那么一瞬间,刘彻脸上毫无表情。 御极之后的刘彻其实并不能算是个深沉的皇帝,他在臣子面前大笑大怒,并不避人。 也或许刘氏的天子本就没有深沉的血脉,当年景帝曾在一怒之下举起棋盘砸碎了吴王世子的脑袋,由此有了七国之乱。可见这家人非但不会克制自己的情绪,反而会任由自己的喜怒如荒火一般烧遍天下。 可若是有人能借来苍蝇的眼睛死盯着刘彻的脸看——那是比人眼更清晰更放慢百倍的视野——就会发现每逢大事之际,刘彻脸上总是没有表情,冷漠得就像是一层坚不可摧的面具。 他在思考,这时候他其实不露出表情,看似喜怒不避人是因为他思考的时间极其短暂,因为每次他需要思考的都是同一个问题:此刻我当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羽箭带起的风声呼啸而过,那些雪白的衣裾如此轻薄,竟然被如此细微的风惊起纷飞,便如一对原本张开在肋下的巨翼倏忽收拢。 毫厘之差,那支狠毒的羽箭擦过衣裾射了个空,箭头深深没入殿前铺设的青石砖内,几至没羽,箭尾的雪白羽毛尤自震颤不休。 刘彻的脸色变了,如同春河解冻一般,平静的面具一瞬碎散开,反应快的宾客已经在悄悄去看他的脸,可此时能看见的不过是满脸暴怒之色。 有人丢开弓,倾身跪倒在地上。那甚至不是甲士中的一个,而只是个看起来年少乃至年幼的少年人,穿着锦衣,身形还没长开,尤带稚气。 但就是这样一个锦衣少年,在方才从甲士手中夺过一张弓,射出了那支要命的箭。 又有两个甲士上前扭住他的胳膊,将他拖过来,按倒在刘彻面前。 但刘彻没有多看他一眼,因为神女正转过身来。 她手中多了一枝花,擎持在双手之中,花茎纤细,花瓣重叠如莲。 至于颜色,非要形容的话,这是一朵盛大的白花。可刘彻从没见过这样的白,这也能算是白色吗?这简直就像是——就像是一枝月光。 月有阴晴圆缺,每时每夜的月光乍看相似,实则总有细微的变动,这一刻的月光流逝之后,天地之间就再也找不出这样的颜色。 而这朵花就像是汲取一千一万束月光而生长,一千一万种相近而又绝然不同的色泽在花瓣上交织流淌。 有人看看神女身后渺茫的亭台楼阁,再看一眼神女手中的花,骇然意识到竟然是一模一样的皎洁——月宫中摘下来的花,当然有月宫一样的皎洁。 片刻之前的情景在所有人脑子里又过了一遍,原来神女踮起脚尖探手向月,不是要乘风归去,而只是要摘一枝花。 现在她摘了这花,又向人间走来。可是她脚边还插着一支羽箭。 在场所有人,在宣室殿上尚且勾心斗角、各怀鬼胎,此时的心声却罕见的——说不定是这一生唯独一次的——变得一致起来:不管用什么办法,先解决掉那支羽箭的问题。 东方朔看向董仲舒,自以为隐蔽地挤眉弄眼:看见没?看见了没?你!看见了没?! 董仲舒盯着那支羽箭,琢磨着把箭塞进东方朔嘴里的可能性。 卫青盯着那支羽箭,琢磨着把箭塞进自己嘴里的可能性。 刘彻如果有得选,他愿意把箭塞进在场任何一个人的嘴里。然而他没得选,倒不是没人有这么大的嘴,主要是时间来不及,神女正向他走来。 所以刘彻选择……看向卫青。 卫青犹豫了一下,便要跪下,刘彻一把拉住他,卫青没能跪下去,便只是低着头说,“此人,乃是臣家姊之子。” 系统顿时惊天动地地咳嗽了起来。 卫青一句话前后,他就从最安全的吃瓜群众,变成了最着急的利益相关群体,拼命试图叫醒林久的神志,“我靠,你听见没?你赶紧清醒过来啊啊啊,卫青姐姐的儿子,这个这个这个好像是霍去病啊!” 林久不为所动。 系统急得要发疯了,“我是说,射你的人是霍去病!怎么办啊这,你不教训他,显得你这个神女很没面子,但你要教训他,霍去病可能就没了啊!” 没有人再发出丝毫声音,此时最镇定的人,反而是跪在地上的那一位。 卫青出声时,他的手指动了一下,紧跟着他就看见一角雪白的衣裾,是那位传闻中的神女向他走了过来。 他跪在地上,低着头,看不见她的脸,也就无从揣测她此时的神色,只看见雪白的衣裾一步步走来。 他射那支箭时,这些衣裾离月轮很近,因此也浸染透了皎洁的月光。然而此时远离月轮之后,其上依然有流光皎洁,几乎要满溢而出,如同披月在身,裁月为衣。 果真有一束月光从那些重叠的衣裾上照落了下来。 他愣了一下,反应却很快,抬手就捞住了那束照落的月光。 下一瞬,他听见他舅舅的声音,在叫,“神女——” 还有陛下的声音,也在叫,“神女——” 似乎是要为他向神女求情。 但只有这两个字,叫出来之后,他舅舅和陛下的声音就同时卡住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已经死掉了,所以不能再听见人间的声音。他不知道神明杀人的手段,但想来也正该如此,一束月光照落,皎洁而轻飘飘的,就取走一条性命。 但很快他就愣住了,因为他看清楚了被他捞在手中的那束月光——那原来是一朵和月光一般皎洁的花。 系统崩溃的叫声戛然而止,他和在场所有的人一起愣住了,适才他们眼睁睁看着神女走过来,看了那个跪在地上的锦衣少年一眼。 又眼睁睁看着,她把手中的花,抛落在他膝上。 举目沉寂,系统一边发愣,一边不自觉地发出一串提示音,“恭喜您打出特殊成就,【无限风光汉宫夜宴,满座衣冠,君臣在侧,风光在你。”:,, ------------ 76 持花02 提示音出口,系统滞涩的思维重新转动起来,“你,你……” 他一时有点说不出话,闭嘴平复片刻之后,先看刘彻的神色,再看卫青,最后环顾整座宫室。 月轮已经在渐渐从汉家宫室中升起,月中亭台楼阁都变得缥缈,羽衣天女也都隐去了身形,月光却依旧皎明如银,照彻每一个人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动。 刘彻脸上的怒容消失了,就像是从来没出现过那样。 现在他看起来很开心,那支箭并没有被塞进任何人嘴里,但在刘彻眼里,它好像已经消失不见了,不,不仅仅只是消失不见,而是从未发生、从未出现。 他上前一步,一把将那个捧花的少年从地上拉起来,大笑道,“我国中自有少年英才,御前射月,得月入怀,箭术至此,堪为神技!” 系统用一种全新的眼神看向刘彻,他一直以为刘彻是那种最强硬的皇帝,因为大权旁落而咬牙切齿,从年少起就决意要朝纲独断。 可在刻毒的心性之下,刘彻的身段竟然如此柔软,今夜他的个人意志全然屈居于神女之下。 神女被射所以他怒火滔天,神女又折花相掷,于是他拍着行刺者的肩膀大谈少年英才,射术惊艳。 在他口中那支箭从始至终未曾射向神女,而是射向了月宫,证据就是这枝花。 倘若那支箭不是射向月宫,则这枝花为什么会落在射箭之人的膝上呢?这枝花就是那一箭的战利品,众目睽睽,铁证如山。 肃然凝重的气氛转眼就变得轻松,甚至喜气洋洋了起来,满坐公卿纷纷上前恭贺刘彻,恭贺射箭的那位甲士。 系统把前因后果看在眼里,此时却忍不住怀疑自己的记忆,这一切看起来都太真实了,每一个人的言语和表情都毫无破绽。 前一秒钟摆在林久眼前的还是一个困局,要么她要牺牲掉霍去病,对历史造成毁灭性的影响,承受往后一系列不可预知的后果。 要么她就牺牲自己完美无瑕的神女人设,宽恕霍去病,毁掉神女的威严和地位。 一秒钟之后林久就给出了一个完美的解答,这两个选项她一个都不选,她抛出那枝花,给出一个暗示。 可那毕竟只是一枝花而已,只是在一瞬间的时间里,而刘彻已经完美地接住了这个暗示。 不知为何系统忽然想起刘邦,想起很久以前在温室殿中刘邦和刘彻之间那个短暂的对视。 他从没觉得刘彻与刘邦相似,一个生而贵重,一个草莽起势,在从前那些短暂的相处时间里,他们甚至没有单独说过几句话。可现在看来刘彻何止与刘邦相似,简直青出于蓝! 系统几次试图开口,却都说不出话。直到宴席散尽,林久与刘彻一同并肩走在冬夜里的宫道上,他才终于想清楚自己此时该说什么,“你不对劲。” 没有回应,林久的眼神都没有丝毫波动。 系统梳理着自己的思路,“倘若只凭借本能,你根本无从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做出这么精妙的应对。你在这个【成就】中花费了心思,这说明你基本消化完毕,已经有余力抽取出理智应对其他事情。可你日常依然只倚靠本能行事,你在节约理智。” “神都被你吞噬殆尽,你早已经大获全胜。现在原本应当是你休养生息的时间,可你节约理智,又谋取【成就简直就像是在备战,在战前拼命储备物资。” 林久没有任何回应,无动于衷得像一块石头。 系统叹了一口气,“我很好奇,但我也知道答案对我来说没意义,我已经被绑死在你身上了。如果你非要和不知道什么东西开战……那我也只能从今天开始多为你烧几根香。但我现在拜的神像是照着刘彻刻的,希望刘彻也能保佑你吧。彻门。” 汉宫虽大,宫道虽长,但也总有尽头。眼前就是清凉殿,这一路刘彻一直沉默,此时忽然开口问道,“神女也对那个孩子怀抱期望么?” 系统下意识去看刘彻的表情,夜色无法阻拦他探究的视线,可刘彻脸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表情。他只能听见刘彻低声说,“我见月宫,乃知天地偌大。神女的期望,我已经明白了,神女的教诲,我当铭记不忘。” 片刻的沉默之后,系统实在忍不住问,“不是,你期望什么了?教诲什么了?刘彻这怎么就懂了?” 可是并没有人解答他的疑问,林久拾级而上,刘彻在她身后说,“神女,继续看着我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多年以后刘彻又说起这句话,“我见月宫,始知天地偌大,而我的目光从前竟然只局限在匈奴这一族一地之中,这是多么短浅鄙薄的见识啊。从前我发誓杀尽匈奴人,将之作为祭品献给神女。又见神女遇刺,尚不动杀心,难道这是因为神女无力杀人么?是因为神女不需要空无一人的疆土啊。对匈奴人也正如此,我的目的不应当是杀死他们,而是使他们也成为我的臣民啊。” “有更多的臣民,才有更多的军队,有更多的军队,才有更多的疆土。地或有尽,地上却还有天。今日我座下有甲士射月入怀,焉知他日不能有勇士列月宫入我汉疆!” 此夜汉宫,另一边,有人正在问,“为什么夺弓,又为什么射出那支箭?” 少年人以沙哑的嗓音低声回道,“惊惶之下失了神,所以夺弓。拉弓时一时不慎,没能禁得住弦的力道,因此使箭脱手。” 卫青摇了摇头,“这是对外人的说辞。你不会惊惶也不会失神,那样的弓你拉一夜也不会脱手,更不会不慎。” 他身边的少年人沉默了,月光把他的影子拖得很长,他年纪还很小,但在他沉默的时候,身上已经显现出了一点巍然不动的气度。 过了一会儿,卫青说,“不想说也不要紧。你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这是很好的事。你做事一向谨慎有分寸,我没有什么好教给你的。” 他停顿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变得很温和,“只是,去病,往后你要多想一想,你还这样年轻,倘若沦落到凶险的境地,便不惜己身,难道也舍得叫我和你娘为你痛哭么?” 霍去病叫了一声,“舅舅。” 片刻之后他抬头看向卫青,“舅舅难道不懂我射那一箭的理由么?倘若没有神女,陛下还会举国之力向匈奴用兵么?” 卫青愣住了,他对外甥射出的那一箭当然早有揣测,也大约明白外甥的心意。但当真听到这种话被外甥说出口时,还是感到震惊。 霍去病还是继续说,“倘若战事止息,宣室殿上还会有舅舅的位置吗?” 他还年少,身量不足,要仰起头才能与卫青对视。他手中还捧着那朵月光一样皎洁的花,水一般明澈的波光照在他眼睛里,那种眼神会叫人忽视掉他幼稚的年纪。 之前他说他射那一箭是因为“不谨慎”、因为“禁不住弦”。但其实恰恰相反,他比所有人都更谨慎更游刃有余的掌握住那种硬弓,所以他比所有人都更早地意识到神女或将奔入月中。 神女踮起脚尖伸出手,只是在一瞬间而已。 但就在这一瞬间之中,满堂公卿呆若木鸡,而他眼睛还没有眨一下,脑子里已经想过朝堂战场和天下。 决策立刻就被做出,当即就被施行,夺弓,放箭,铁簇白羽离弦而去,切断满室风动也切断满室月光。 他射那一箭对准的并不是神女,而是神女肋下那些展开的、如同巨翼一般的衣裾。 鸟被钉穿羽翼就不能再归入天际,神被钉穿羽翼,自然也就不能再奔入月宫。 多么冷血残暴又猖狂的一箭……竟然以三尺之躯凡人之力,妄图将神女钉死在人世间! 夜风冷肃,卫青沉默良久,终于出声,“你一向不是自作主张的人,这样的事情,往后不要再有第二次了。” 霍去病说,“我在宴上听到有人在说什么新人旧人,舅舅是新人,那么旧人是谁?倘若不是被神迹所打断,想来接下来就有人进言要陛下重用……” 他说到这里就不再说下去,卫青眉头一跳,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这种事情,陛下自有决断。” 霍去病笑了笑,他脸型还带点圆润,笑起来显得更年幼,不再继续先前的话题,转而说,“我跟在舅舅身边这么多年,也知道舅舅尽管在战场上势如破竹,但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在战场上解决。” 卫青按了按额头,“你明白就好,但这种事不是你该关心的。” “我只是想,”霍去病轻声说,“可是旧人福泽深厚,旧人没有战场还是旧人,而新人没有战场就一无所有。舅舅问我为何射出那一箭,这就是全部的理由了。” 卫青不再说话,冬夜里,只剩下霍去病年轻沙哑的嗓音,“固然凶险,然而舅舅在战场上就没有凶险吗?新人和旧人是不一样的,我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了,可是还是想跟那些旧人争夺。于是只好涉足凶险,并带上必死的觉悟,如是而已。” “更何况——”他脸上忽然多了一种可以称之为“狡猾”的神色,和他的年纪相衬了起来,“我当然不是自作主张的人,舅舅你说,当时那样的情势,难道陛下就不想射出那一箭?” 卫青叹了一口气,霍去病抢着说,“怎么了舅舅,我是不是让你想起从前的自己了?” 话音一落他就跑出去,敏捷地避开了卫青敲他脑袋的手,“其实还有一个理由,但现在不能说,等以后再告诉舅舅。” 说这话时他背对前路,面对卫青,手中那朵盛大的花照亮他的脸,他的眼睛在冬夜里闪闪发亮。 卫青神色严肃起来,“陛下亲口说你在御前射月入怀,满座公卿,只有你得到这样的殊荣,这也是神女对你的青睐。兴许明日这件事就将传遍长安,你切不可骄矜自傲,进退失措。” 霍去病点头说,“我明白,我只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舅舅不必担心,我原本也不在乎,这样的青睐有与没有对我来说没有分别。” “是吗?”卫青看着他笑,作势要抢他手中的花。 霍去病也笑了起来,把花藏在身后不让卫青抢到,嘴巴上却还不肯服输,“当然是了!陛下早已流露出要在军中选拔少年英才的意愿,而我是陛下能找到的最好的人。他日陛下选贤举能,则我必在其中,倘若陛下只取一人,则此人必是我无疑!” 今宵他尚且籍籍无名,话音出口就散在风里,宫墙和悬月沉静无声,也不能记录下这样的狂言。这时的人们谈论起今天的事情,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说他是大将军长平侯卫青的外甥。 而多年以后有人在纸上写今天,最重的笔墨就落在这个今日尚且无足轻重的少年身上,“少尝于御前持弓狩月,由是生狩天下之志。” 此夜长安,有人欢喜更有人愁。 李广站在马厩里,一言不发。他已经站了很久,露水凝在他肩上,又在月光下结成霜。他两肩已经落满霜花。 一匹老马在他面前站着,眼睛大而湿润。马槽里堆满了精心烹煮的红薯乃至麦饭,老马却一口也不肯吃。 片刻之后,李广抬手,如同妥协一般,取下老马的耳朵,戴在了自己头上。:,, ------------ 77 持花03 没了耳朵之后,光秃秃的马头怪异得像是乡野传闻中的鬼怪,大大的马眼里仿佛正射出诡异的光,“将军深夜来见我,是有什么要问我吗?” 李广盯着这匹马看,眼神阴郁,神情却还算平静。今夜他站在这里,就已经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东西了。 一匹马,却能口吐人言,或许这原本就不是一匹马,而是披着马皮的鬼怪。 “上一回晤面,我说再见之际,你要称我一声君侯,而你现在还在叫我将军。可见你虽然困于马厩三尺之地,实则这天底下的事情,没有什么能瞒过你的。” 李广轻声说,“这就是你的威能吗?” 这样的声音,散在深夜里,有一股诡秘的气息,渐渐升腾起来。 老马生动形象地做了一个“皱眉”的表情。 李广忽然话音一转,“我曾听说过仙人指路的典故,也亲眼见识了神女为陛下指路。只是不知道,你要为我指什么路。” 老马大惊失色,“我怎么敢与神女相提并论,你疯了?” 李广皱了皱眉头,沉声道,“我不敢以陛下自比,更不敢有僭越的心思。只是你在我面前显露神异之处,难道便无所求?起先我心高气傲,并不愿意假于外物,但如今我落魄已极,正是有求于你的时候,为何你还不愿意开口?” 老马沉默了,半晌长叹一口气道,“将军要听懂我的话,要假借这对马耳。如今这对马耳看似被将军拿走,实则仍然长在我身上。倘若真的要走我这条路,这对马耳必不可少。” “如此,将军便要时刻与我在一起,食则同食,寝则同寝。将军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你要与我同住,住进我的寝室?”李广想了想,感觉似乎也没有那么不能接受。 老马深沉地说,“不,是你要与我同住,住进马厩。” 李广没有发怒,因为他愣住了。片刻之后,他缓缓问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老马和他对视,满脸诚恳。 李广忍了忍,又忍了忍,压着声音说,“那我能从这条路上得到什么?” “我生为马身,所能说给你的当然也只是关于马的一些见识。譬如怎样使公马与母马生出更多更优异的小马驹子,也可以称之为《母马的产后护理》……自高祖白登之围始,我大汉苦匈奴马多马壮久也,倘若将军走上我这条路,则此大患迎刃而解也。” 李广听得眼光大亮,他也是军中宿将,当然懂得这一席话的要紧,甚至可以说是要命!马背上牵扯着战场的胜负,甚而牵扯到大汉的国运,便是陛下在此,听到这一席话,也要为之色变! 一时间,李广忍不住心情激荡,回想从前在匈奴人那些良马前徒然的叹息,在匈奴骑兵面前的功败垂成,展望前路,不由意气风发道,“如此则我必能一雪前耻,马踏匈奴!” “不错!”老马大声附和道,“如此则卫侯必能骑着你养出来的好马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李广愣住了,他看向老马,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不错,倘若他卸甲养马,住在马厩里……此身既然在马厩,又如何能在战场? 李广脸色变了,从激动兴奋的红色,变成铁青的猪肝色,“你敢叫我去做养马这样的贱业?”被兴奋冲昏的头脑重新思考起来,并且越想越不对劲,“住在马厩里……岂不是马奴?” 老马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李广脸色青里发黑,黑中透红,最后他狠狠摘下头上的马耳,转身一言不发地大踏步离开了。 高天之月冷冷地照着他离去的背影,系统跟着林久,远远地看着这一幕,无端觉得月色如刀,照落在李广身上,一刀钉死了他的命运。 那命运在迫近,将要照临在大地上,便如同日月将要升起,不可阻拦,不可更改。 系统察觉到有一些改变在暗中蓄势待发,他本能地感到惶恐,然而终于不可探知。 白泽观天视地的眼睛在李广头顶缓缓闭合,林久在未央宫中重新张开眼睛。 温室殿中烛火煌煌,刘彻还没有睡,仍然在伏案批阅大堆的竹简。 近些时日以来他一直很忙碌,每天每夜都有很多竹简从帝国各个角落输送到长安,最终送到刘彻手中。不过最近董仲舒似乎从那本“天书”上琢磨出了点东西,造纸术得到了很大的改进,刘彻桌案上渐渐也开始出现稀少的纸张。 此时,林久睁开眼睛,灯花炸出一声轻响,宫室中火光亮了一瞬,刘彻伸手取出竹简堆里的一册纸简。 系统心中生出一股奇妙的感觉,冲淡了他此前所感触到的惶恐不安。刘彻没有做出什么特殊的动作,但系统莫名觉得他似乎是故意的,故意在林久面前抽出这册纸简,然后又翻开这册纸简。 他看了林久一眼。 这也不算什么特别的事情,和林久在一起的时候,刘彻习惯于时刻关注她,这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而且刘彻显然认为这种本能极其有必要。 但就是……感觉有点奇怪。 系统迟疑片刻,悄悄往刘彻面前的纸简上看了一眼。这个举措没什么难度,从他,或者说从林久的眼睛出发,很容易就能看到那些字迹。 是少府交上来的关于冶造一批铁制玩器的记录。 少府是专司供奉皇帝的机构,权职大约等同于后世的内务府,禁宫中有什么需求都由少府供应,或采买或打制,都是少府的分内之事,皇室的田地和产业,也都由少府负责经营。 非要说的话,这算是刘彻的私人管家,与刘彻关系这样亲近,于是也有了使用如今还很稀少的纸张用来奏事的资格,这也算是一种皇恩在身的荣耀吧。 似乎是很寻常的一件事,每个关节都说得通。 系统收回视线,安抚下心中腾起的古怪……但他忽然心惊肉跳!收回视线前一刻所看到的那几个字像毒蛇一样在他眼里钻来钻去。 系统沉默片刻,疏理思绪,并且使自己保持镇定。片刻之后,他尽可能平淡地说,“你最好尽快醒过来,很危险,刘彻在——” 林久打断他的话,“我知道。” 系统甚至来不及探究她是在什么时候恢复理智,全部心思都用来关注刘彻,“我不太确定他在做什么,但如果真的是我想的那样——” 说到这里他自己闭嘴了,他想到,林久说,“我知道。” 她知道,那就一定没问题。 虽然刘彻已经在试图篡夺神权。 之前,林久在宴会上被射了一箭而没有发怒,只是轻飘飘地丢下了一朵花。纵然有钩月入怀的异象以为掩饰,但终于还是留下了后患。 后世记载刘彻晚年沉醉于神鬼之说,传闻有方士以皮影之术欺骗他,说为他召回了死人的魂灵,而他也相信了。 这样的事情难以探知真假,但至少从现在看,现在还年轻的刘彻在这种事情上并没有那么昏聩,霍去病没死就是最大的破绽,那轮月亮并没能吓退他。 所以今天他故意把那册纸简在那时候拿出来,用意就是故意要让神女看到。他要知道神女对此的态度,这是一次凶险的试探。 那些纸上,表面上是写为刘彻打造铁制的玩器,可那些玩器制造时用的都不是如今流行的冶铁方式……少府的人在试图改进冶铁的方式,这些玩器就是第一批成果! 系统想到这里,感到头皮发麻。 对于刘彻,对于大汉,乃至于对于这个世界而言,这都是一件好事。主动追求技术的革新,这简直已经有了工业革命萌芽的趋势。 然而这不该是刘彻做的事情。 历数林久至今所做所为,除去那些声势浩大但没什么用处的大场面:譬如今日夜宴时的那个月亮,再刨除刘邦、止旱、摧潮这样不可思议的神仙手段,林久真正影响深远的是拿出了红薯、水泥和造纸术。 正常来说,被见识所局限,刘彻应该很难把林久做的那些事进行如此精准的分类,这个时间段应该还没有物质神迹、非物质神迹、诈骗神迹这样的说法……但很显然他从这些神迹里分析出来了一些东西。 于是所有此前看似说不通的事情都有了全新的解释,为什么刘彻对水泥和造纸术似乎没有那样重视,第一次见到红薯时他兴奋得痛哭流涕,亲手种植亲手侍弄,从始至终全部亲力亲为。 但对于水泥和造纸术,他显然缺乏关注,甚至没有亲自去看过东方朔和董仲舒的制造现场。 不是缺乏远见,看不清这些东西的真正意义,而是太有远见,看得太清楚了,清楚这些都只不过是细枝末节。既然抓住了隐藏在其中的主脉,那以天子之尊,当然没有必要再去关注细枝末节。 他看穿了神迹的本质,那可以称之为降维打击,也可以称之为……技术碾压。 他无疑没办法直接做到这种程度,但他在努力,努力地推行技术革新,努力地走向他所认定的神权。 他也要神权在握,成为天神。 冶铁领域是他所推行的技术革新的一个目标,但很显然不是全部的目标。难以想象他在背后已经默默将这件事做了多久,又推行到了多少个领域,得到了多少成果。 今天他把这件事情暴露出来,以神女所赐下的天书那样的纸张,记录他所推行的冶铁技术的进展,或者这已经超越试探的界限了,图穷匕见,这是逼宫!僭越的野心昭然若揭。 在这个阶级分明、壁垒森严的时代,神女绝然不能容忍这样的事,系统说得没错,这是刘彻身为凡人而试图窃取她的神权。 神被触怒时当有雷霆之威,从降临至今,林久做出的大事不少,但她没有真正的杀过人,没有施展过足够残忍的手段,她缺乏雷霆之威。 这个一直以来的致命弱点终于在今天彻底暴露了出来,就像是蛇被抓住了七寸,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但已经没有办法去反抗了。因为弱点可以去弥补,可是先天不足要怎么办? 杀人。这就是林久这个神女身份的先天不足。 之前她没有杀死霍去病,那么之后她杀不杀刘彻?不杀则……无以立威!:,, ------------ 78 持花04 是以似乎已经到了不得不杀的地步。≈lt;/p≈gt; 可是刘彻杀不得啊,他是【目标人物是所有【主线任务】的绝对中心点。他若身死,那这个世界都没有意义了。≈lt;/p≈gt; 虽然系统不确定林久现在还在不在意这所谓的【目标】和【任务】,但据他观察,林久迄今为止似乎没有要放弃这个世界的想法,她还一直在积极完成各种【成就】来着。≈lt;/p≈gt; 蜡烛静静地燃烧,没有风,烛焰没有丝毫的晃动。古老宫殿的梁柱和帷幕都沉浸在这样的烛光里,像是长出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lt;/p≈gt; 这样轻缓的色调,叫人也感到松缓,有余裕沉浸下来,细致地思考一些复杂的问题。≈lt;/p≈gt; 系统也在这样的烛光下镇定了下来,重新梳理自己混乱的思路。然后他忽然灵光一闪,他想到,难道林久要杀的不是刘彻,而是霍去病?≈lt;/p≈gt; 起先这只是一个粗糙的猜测,但系统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有点道理,他顺着这个思路细想下去,越想越感觉没有问题。≈lt;/p≈gt; 是,事已至此,不能不杀。可当下情境还没有演化成死局,杀人固然是唯一的解法,但杀什么人,还值得商榷。≈lt;/p≈gt; 这一次的危机,起因在霍去病身上,他射了神女一箭,竟然得以全身而退。≈lt;/p≈gt; 所以刘彻才生出疑心,做出试探。≈lt;/p≈gt; 那事情就变得很明朗了,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既然祸患的根源在霍去病身上,那就也从霍去病身上解决掉这一次的祸患。≈lt;/p≈gt; 杀了他,以他的血,重新熔铸神女的威严。≈lt;/p≈gt; 思想清晰了,道路出现了,但系统沉甸甸的心思并没有放下来,他感到了加倍的心乱如麻。≈lt;/p≈gt; 然后他小心翼翼地向林久说,“虽然,但是,我绝对理解你,而且无条件支持你,但那可是霍去病啊……你要不要再仔细想一想……那什么,三思而后行这样。”≈lt;/p≈gt; 话音落下,久久的,没有回应。≈lt;/p≈gt; 系统再次胆战心惊地开口,“我不知道怎么对你说,但是你不要觉得神就很厉害……”≈lt;/p≈gt; 他有点语无伦次,“我不是说神不厉害,但是神不是最厉害的你知道吗?而且这也不是厉不厉害的问题……”≈lt;/p≈gt; 系统边说边说大力挠头,看得出来他很想说清楚,但似乎受限于表达能力,又始终说不清楚,只能再配合上混乱的肢体语言,简直下一秒钟就要遍地打滚以增加话语中的可信度了。≈lt;/p≈gt; “我知道。”林久又说了一遍这样的话。≈lt;/p≈gt; 系统停住话头,片刻之后,小心翼翼地道,“你知道什么呀?”≈lt;/p≈gt; “唔。”林久说,“什么都知道,也知道你想多了。”≈lt;/p≈gt; 系统闭上了嘴。≈lt;/p≈gt; 之前他慌了神,所以忘记了他现如今的处境,根本不需要诉诸于口,折磨他那点可怜的语言表达能力。他所思所想,林久全部都能洞察。≈lt;/p≈gt; 从他成为外接大脑的那一刻起,他的脑子就已经成为了林久的杂物间,平时堆点东西过来,随时想走进来就走进来。≈lt;/p≈gt; 他的心思在林久眼睛里就像是摆在砧板上的鱼肉那样一览无余。≈lt;/p≈gt; “我想多了?”系统茫然地说,“就是说,你不想杀霍去病?”≈lt;/p≈gt; 得到了期望中的结果,他本该欣喜若狂。可系统现在根本来不及开心,而是感到了更深刻的迷茫。≈lt;/p≈gt; “不杀霍去病,又如何破局……”话说到这里,系统的声音忽然断了。≈lt;/p≈gt; 起先系统没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下意识停住了话音,片刻之后,忽然悚然而惊!≈lt;/p≈gt; 他意识到自己错在了哪里,他意识到他已经掉进了陷阱!霍去病,这个人已经成为一个陷阱!≈lt;/p≈gt; 而这个陷阱的核心,就在于时间。≈lt;/p≈gt; 时间不对。≈lt;/p≈gt; 倘若林久此前在宴会上当场杀掉霍去病,那神女怒而杀人,合情合理,任何人都说不出任何话。≈lt;/p≈gt; 但现在不行,试想如果霍去病现在忽然死掉,那会是因为什么原因?当时那满座的宾客或许会以为是神女迟来的降怒,可刘彻不会那样认为。≈lt;/p≈gt; 因为他已经做了一件事,他在神女面前主动暴露了那一册纸简,和纸简上那些字迹。≈lt;/p≈gt; 得知死讯的那一瞬间他就会明白,神女杀霍去病,是因为那册纸简,因为他。≈lt;/p≈gt; 这是在杀鸡儆猴,是在向他展露神威,施以警示。≈lt;/p≈gt; 可杀鸡儆猴的另一面,不就是承认了自己只有杀鸡的能力,而难以杀掉那只猴子?≈lt;/p≈gt; 则等同于向刘彻承认,神女在意他的忤逆和僭越,因他的所作所为而动怒。≈lt;/p≈gt; 可是神女不能杀他,甚至没办法向他施以足够有力度的惩戒,神女只能泄愤一般地杀了那个无关紧要的霍去病,就如同在他面前杀掉一只鸡。≈lt;/p≈gt; 杀鸡,也要看是在谁面前。≈lt;/p≈gt; 胆小怯弱的人当然会因为喷溅而出的鸡血而惊骇欲绝,可刘彻这种恶毒的猴子立刻就能从那些鸡血里看出那把杀鸡刀的局限。≈lt;/p≈gt; 倘若走到那一步,则他必然不会后退,他只会更疯狂地扑上来,手脚并用,甚至不会浪费一秒钟时间去擦干净喷到脸上的血!≈lt;/p≈gt; 不杀不足以立威,杀则局势立刻无法收拾。≈lt;/p≈gt; 系统如果还有人身,此刻绝对已经冷汗满身。他看着摊平在刘彻面前的那册纸简,面色惊怖眼神悚然,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简直肝胆欲裂。≈lt;/p≈gt; 他已经被绑死在了林久的船上,与林久荣辱与共,更生死与共。而林久此刻已经陷入死局。≈lt;/p≈gt; 之前他想的那些根本都是错的,这一回,林久不是犯了错,也没有叫她亡羊补牢的余地。此时此刻,这就是死局。≈lt;/p≈gt; 片刻之后,系统收拾心情,重新冷静了下来。≈lt;/p≈gt; “我明白了,事情的起因在霍去病身上,但现在矛盾的中心点已经从霍去病身上,转移到了刘彻身上。所以霍去病不能杀。”≈lt;/p≈gt; 林久一言不发,不说对,也不说不对。≈lt;/p≈gt; 系统用冷静的声音说,“现在最好的办法似乎只有按兵不动,这样刘彻会因为顾虑而不敢直接撕破脸皮。可这样的顾虑并不能长久地阻拦住刘彻,反而会引动源源不绝的试探……”≈lt;/p≈gt; “但你不会这样做,这不是你会走的路,以我对你的了解,你绝不会另自己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lt;/p≈gt; “这是死局,但你会破局。因为你是林久。”≈lt;/p≈gt; “你将会有一个大动作,不然你选择在此时恢复理智就变得毫无意义。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从没见过你做毫无意义的事情。”≈lt;/p≈gt; 系统说到这里,忽然心里一动。≈lt;/p≈gt; 林久还是没有说话,这令他更肯定了方才在心里闪过的那一线灵光。≈lt;/p≈gt; 她是林久,她不会令自己陷入如此境地……那她难道真的丝毫没有预料到如今的局面吗?她难道没有想到,拿出红薯、水泥和造纸术之后,刘彻会从这种种神迹之中抓住致命的主脉?≈lt;/p≈gt; 那么,这一回,这件事情的起因,真的在霍去病身上吗?≈lt;/p≈gt; 系统很快就意识到自己错了,他搞错了事情的起因。≈lt;/p≈gt; 问题依然出在时间上。≈lt;/p≈gt; 诚然刘彻是因为霍去病这件事而做出试探,可冶铁技术的革新并非一朝一夕之事,在此之前不知道多久的时间里,他已经在默默推行这件事情,在默默地窥伺神女的高位,欲取而代之。≈lt;/p≈gt; 系统深吸一口气,没有再说话,而是转动视线,细致地端详着刘彻。≈lt;/p≈gt; 刘彻依然沉浸在那册纸简中,似乎对暗中的潮涌一无所觉。暖而软的烛光落在他身上脸上,他脸上没有表情,侧脸看起来温和而沉静。≈lt;/p≈gt; 就在这样的沉静中,系统意识到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长时间地观察刘彻了,以至于他竟然想不起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刘彻在神女身边已经可以保持这样的镇定自若。≈lt;/p≈gt; 再然后他想到更多的事情,从刘彻第一次见到神女时开始回想。须臾之后他从那些回忆里意识到,刘彻从未有过试图逃避神女的举措。≈lt;/p≈gt; 哪怕是在他掌权之前,在他以为神女会吃掉他的血肉的那段时间里,那时候他对神女的畏惧昭然若揭,但他仍然花费大量的时间陪伴在神女左右。≈lt;/p≈gt; 简直像是自虐一般……而这样自虐的状态,更近似于一个古老的成语,古老的卧薪尝胆。≈lt;/p≈gt; 昔年先秦春秋之际,越王勾践十年卧薪尝胆,终于破灭吴国,一雪前耻。≈lt;/p≈gt; 如今刘彻以这样的自虐和隐忍,在神女身边坚持了这么多年……≈lt;/p≈gt; 系统轻轻吐出一口气,他全都明白了。表象全都是假象,那刘彻从来不曾甘心屈居在神女之下,他早有忤逆之志,早生篡权之心。≈lt;/p≈gt; 他忽然觉得有点悲伤,他被刘彻的所作所为精神折磨过很多次,被林久折磨过更多次。≈lt;/p≈gt; 但其实他心里一直很敬佩他们两个人,觉得他们都是稀世的聪明人,有时候还会偷偷地想或许这就是襄王神女,棋逢对手,共举盛世。≈lt;/p≈gt; 能见证这样两个人联手缔造的大时代,他有时候,也会感到一点点的与有荣焉。≈lt;/p≈gt; 可是现在真相就这样裸地暴露在他面前,原来没有襄王神女,只有你死我活。≈lt;/p≈gt; “何至于此。”系统喃喃说。≈lt;/p≈gt; “不然呢?”林久的声音听起来甚至有点纳闷。≈lt;/p≈gt; “你也知道刘彻少为太子,年少登基,他从小就知道自己必定至高无上,天下一人。如今又看到神权在他眼前、在他之上,怎么可能不想办法去夺取呢。”≈lt;/p≈gt; 系统张了张嘴,呆滞片刻,诚心诚意地发问,“那这个局要怎么破?”≈lt;/p≈gt; 可林久只是平静地说,“你也看到刘彻如今的模样。”≈lt;/p≈gt; 系统没太听懂这句话,“刘彻现在怎么了?”≈lt;/p≈gt; 他边说边看向刘彻,看见他已经收起那册纸简,重新抽了一册竹简慢慢翻看,脸上还是那种沉静又温和的表情。≈lt;/p≈gt; 所谓居庙堂之高而不动声色,或许便是如此。≈lt;/p≈gt; 林久轻声说,“他很悠闲啊。”≈lt;/p≈gt; “悠闲?”系统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满脑子悲戚苍凉的心思都被这两个词震得灰飞烟灭。≈lt;/p≈gt;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了上来,给系统带来一种熟悉的感觉……系统忽然想到一件事,此前他那么多胡思乱想可能都没有意义,但其中一句,微不足道的那一句,绝对有意义。≈lt;/p≈gt; 林久不做无意义的事情,所以她选在此时恢复理智是为了什么?≈lt;/p≈gt; 不杀刘彻,也不杀霍去病,但要破局,要做一个大动作。≈lt;/p≈gt; 这个大动作……是什么?≈lt;/p≈gt; 迎着系统匪夷所思、惊诧莫名、不明绝厉的视线,林久打开了【系统面板拉开【成就面板像她之前做过很多次的那样,开始挑挑选选。≈lt;/p≈gt; 同时用一种冷静得叫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说,“是我让他太悠闲了,之前一直是他出招而我拆招。”≈lt;/p≈gt; 系统想了想,觉得确实如此,之前刘彻和林久的相处模式一直遵循着刘彻蠢蠢欲动,林久雷霆打击的流程,如是反复循环。≈lt;/p≈gt; 然后他听见了林久继续说,“现在他的招数已经拆无可拆,那就换我来出招吧。”≈lt;/p≈gt; 系统浑身寒毛都在这一句话里炸了起来!≈lt;/p≈gt; 他不由自主地想到,刘彻出招,是以皇权篡夺神权。≈lt;/p≈gt; 那林久出招,莫非,是要反以神权篡夺皇权?!≈lt;/p≈gt;:,, ------------ 79 持花05 这样骇人耸闻的猜测一时震慑住了系统幼小的心灵,使得系统感到片刻不真实的恍惚。 不等他清醒过来,看清楚林久究竟选择了什么样的【成就一种久违的机制已经被触发。 系统不由得张口道,“主线任务四已触发,【为汉武帝留下深刻印象】。” 片刻之后系统可能是感到有点尴尬,自己主动吐槽道,“啊,这个主线任务怎么在这时候触发了,不然直接申请结算吧,感觉刘彻对你的印象已经深刻得不能更深刻了。” 林久摇了摇头,“还不足够。” 系统猛然沉默了,眼看着林久在【成就面板】上一连选中了三个【成就】。 “【刻骨铭心】、【独一无二】、【非你不可】。” 系统一个一个把林久选中的【成就】的名字念出来,念完之后忽然沉默如死。 然后他缓缓转头,看向烛光下的刘彻。 刘彻一以贯之,不动声色,埋头读简,一无所觉。 系统左看右看,深深叹气,“好一朵柔弱不堪,楚楚可怜,不剩摧折的娇花。” 这朵娇花在这一次堪称凶险的试探之后,没有再做出更多的举措,而是把几乎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推广技术革新之上。 他没有遮遮掩掩,更多的纸简就大大方方地摆放在林久身边,其中记录着他所得到的成果,包括冶铁技术,又不仅限于冶铁技术。 足足有三年的时间,大汉没有对匈奴再起兵戈,元光年间炙手可热的大将军长平侯卫青仍然时常出入宫禁,随侍在天子左右。 然而他这样出身微贱,仅以军功立世的外戚,在长久离开战场之后,光芒终究会日渐消磨,日渐黯淡。 朝野间开始生出一种暗地里的流言,说是因为卫侯的外甥冒犯了神女,因此陛下厌恶卫侯,不愿再交重任于他手上。 但渐渐的这些流言也都平息,事涉神女,终究没有人敢多嘴多舌,而是默契地闭口不言。 长安城中,渐渐不闻卫侯的名声。 旧日里的见闻,就这样渐渐湮没在尘灰里。 或许只有未央宫,还将那些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 因此在刘彻时隔三年,忽然又下诏书另卫青领兵出征时,朝野上下,为之震动。 元朔三年的春天,未央宫中有两件大事。52ggd一是大将军长平侯卫青再度领兵出征,兵锋直指河西。临行之际,刘彻亲自登上长安城楼为他送行。 与他一同离开长安的还有一个不起眼的年轻人,名字叫霍去病。这一年他十六岁,有人还记得三年前他曾在宴会上张弓射月,更多的人丝毫没有在意他的存在。 这个时候,还没有人能意识到,这个年轻人未来的命运正如同大日初生一般,光焰滔天。 第二件事则是,田蚡回来了,带着装满三辆大车的糖块。 跟第一件事比较起来,第二件事不大起眼,更不为外人所知。 刘彻甚至没有见田蚡一面,也不准许田蚡去见王娡,仿佛对这个人和他带回来的东西都并不在意。 但当天晚上,清凉殿的漆案上,就摆了一盘切成小块的蔗糖。 系统盯着那盘红棕色的蔗糖,神色莫名。 虽然这些蔗糖看起来还很粗糙,但也不应该是这个时代的技术能搞出来的产物。 然而顶不住林久给开挂,系统亲眼看着林久用【山鬼】套装的能力,改造了野生甘蔗的生长规律,从而得到了果肉更丰富,含糖量更高的优质甘蔗品种。 然后就有了这些糖块。 没有人比他更懂刘彻有多重视这些糖块了,正如同没有人比他更懂刘彻这三年是在做什么。他积攒了整整三年的力量,此次挥师北向,图谋之大,简直让人想为匈奴点蜡。 但这么大的图谋,百万疆土,十万人命,流血漂橹的战争,也不过只是他的一次尝试。 他要尝试,他所篡夺的那一部分神权,有没有用,又将有多大的作用。 —— 赵平出身天水郡良家子,少而从军。因为骑□□湛,又曾经有幸在大将军长平侯卫青的麾下听用,因此积攒了不菲的军功。这一回听闻卫侯又要出征,赵平顿时热血沸腾。 然而他没能继续跟随在卫侯身边,而是被分到了一个公子哥儿身边。 这个公子哥儿从长安来,听说出身贵重,年纪不大,权位却高,官拜嫖姚校尉,麾下领八百骑兵,如赵平这样的精兵,一眼就能看出,这八百骑兵个个都是军中翘楚。 赵平不是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长安来的贵人在军中混一笔军功,回去便能高官厚禄,平步青云。 但这样的贵人并不必要亲自上战场,便是上战场,也是身在安稳的后方,不必冲锋也不必厮杀。身边当然也会有精兵跟随保护,但足足八百个精兵,排场是不是有些大,又是不是有些浪费? 但赵平没有多说什么,他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更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该闭紧嘴咽进肚子里。 他只是默默地观察这位公子哥儿,这是老兵的本能,顶头上司的性情,有时候往往就决定了一队军士在战场上的生死。 但他越观察就越疑惑。 首先,这位公子哥儿似乎有些娇生惯养,赵平从没见过他与军士一起吃饭。 但这也没什么特别的,贵人都这样。 饭后操练骑射,公子哥儿也不参与,只是骑在马上在旁边看。这也不稀奇。 但他看到兴起时,竟然高声喝了一声彩,而后骑马冲下来,一路挑翻了五六个同袍,最后仍然不尽兴,抬手取下马背上的硬弓,举手拉满,射向天上传来雁鸣的方向。 只是随手射出的一箭,没有经过长久的瞄定,但那雁落下来的时候,正正是被射中了左眼! 赵平懵了,所有人都懵了,一时鸦雀无声,只有那只死雁在一双双手上传递,而那位公子哥儿,已经策马跑远了。 长安贵人的骑射,都这样出色吗? 这个问题其实没有必要问,赵平心里明白,这位公子哥儿恐怕没有那样简单。 不对,不该再叫公子哥儿,从今往后,要称他一声校尉大人。 嫖姚校尉?赵平默默想。 白日的光辉正如薄冰一样镀在眼前的草地上。 此后校尉大人仍然我行我素,甚至公然停了操练,而是带着手下军士蹴鞠和打马球。 他年纪还是很轻,看起来还是很娇贵,好玩游戏,顶着的还是长安贵人的身份。 但没有人再敢轻视他。 直到大军真的在草原上遇到了匈奴人。 赵平明知道应该跟在校尉大人身边,但在喊杀声传来时,仍然忍不住向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校尉大人身份果然贵重,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大军的侧后方,这是一个很安全的位置。 而校尉大人也没有带人前去驰援的意思,而是选了个高地,立马在上,远远地向战场中心处望了一会儿。 赵平跟着立马在后,一言不发。八百同袍都立马在后,军容严整,甲胄俨然。 片刻之后,校尉大人忽然一勒马缰,有些漫不经心地说,“这地方没什么意思,我们走!” 他声音里的轻佻激怒了另一个军士,赵平听见同袍中有人高声问道,“敢问校尉大人,我等身为士卒,两军交战之际,不去冲阵厮杀,又要往哪里去?” 话音落下,赵平的心立刻就提了起来。 他下意识地担心这位冲动的同袍触怒长官,但校尉大人甚至没有抬眼看上一眼,而是自顾自地整理着挂在马上的硬弓和武器,又整理身上的甲胄。 八百人就都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整装。 而后,他忽然抬眼。 赵平此生还从未见过如此锐利的眼神,简直像是方打磨完毕的刀刃被泼上一碗冰水的那一刹那,寒光便如高天上射落的星辰,有摄人的冷锐。 或许是因为诧异,也或许是因为那眼神实在锋锐,赵平有了一刹那的恍惚。 就在这一个刹那,他觉得这个从长安来的年轻校尉变得不一样了。 等再回过神的时候,赵平看到校尉在笑,他实在年轻,脸蛋是那种贵人才有的娇生惯养的娇嫩,笑起来还带着遮不住的稚气。 但他露出的牙齿上又分明闪着寒冷的光。 赵平听见他问,“有人知道我这个嫖姚校尉是怎么来的吗?” 鸦雀无声,没有人说话,是一时被他气势所慑,也是因为不知道。校尉大人从未提过自己的来历。 他也没有刻意卖关子,紧接着就自己说了出来,“这个嫖姚校尉,”他点了点自己的盔甲,“乃是在未央宫中,天子亲封!” 依然没有人说话。 赵平已经掂起缰绳,准备跟随在校尉身后。 因为校尉说完这句话,就转过了身,将欲策马前行。 他只听见校尉年轻的声音,“所以当然是要去能为天子分忧的地方!我们有八百人,那就去八百人能决定战场的地方!” 起先声音清亮,渐渐地有风声夹杂在其中,因为马跑了起来。 然而纵然有风声和马蹄声,那声音依然使人听得清清楚楚。 这时候赵平还不清楚这位校尉的名字叫作霍去病,更不清楚将来这个名字将成为他戎马一生最大的荣光所在。 他脑子有点乱,没有余裕想其他的东西,只是想此时此刻,要追随在此人的马后。 是在很久很久之后,赵平回想起这一天。他想了半生,却也想不明白十六岁的年轻人怎么敢于做出如此凶险的决策。 他记得校尉策马之前轻轻抚摸了一下左手的手腕,但并不知道那手腕上有一个什么样的印记。:,, ------------ 80 持花06 赵平在心里默默盘算自己的出身。 他是天水郡的良家子,少而从军,希望依仗军功得到爵位,从此光耀自己的家族。 这样的出身与卑贱不沾边,但更也说不上显赫。 军中多的是他这样的良家子,与几个同族的兄弟一起,再带上战马兵甲和扈从,从此投身军伍,转战万里觅封侯。 赵平不知道其余人用了多久能走到长安城中,得以立在天子阶前,得到天子钦赐的封赏。 他只知道他自己走到这一步,只用了一次驱驰的时间。 只是跟在一个人马后,为他驱驰,如是而已。 后来赵平在长安城的酒肆中饮酒,听到邻桌的男子在绘声绘色讲述冠军侯的事迹,说他年少而有尊荣,佩七尺的长剑,立在天子阶前听封。 赵平默默听着,只是饮酒而一言不发,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心知肚明那些人口中的谈资正是他亲身经历的战事,冠军侯这个嚣张的名号正是校尉大人新得到的爵位。 可那些事情此时在他听来也觉得玄奇而不可思议。 那些人在说,冠军侯率八百骁骑远离战场,深入大漠,如有神助一般找到了匈奴大军的薄弱之处,斩敌千余人,以一己之力在后方引动了匈奴人军中的混乱。 当时匈奴人在与卫侯的正面战场上失利,正要撤退。 便是因为这一场混乱,使原定的撤退演变成了一场溃败,又一举虏获了匈奴军中的一位王子,而后从容撤回,与卫侯的大军会和。 这时有人插话说,冠军侯有鹰的眼睛,高悬在青天之上,一眼洞悉匈奴人全部的隐秘。 那些人还在说,酒酣耳热,兴致勃勃。赵平的心思却渐渐飘远了。 他还记得君侯眼睛里的冷光,可人当然不会长出鹰的眼睛,只是没有人知道君侯如何选定了如此犀利的战机,因此假以“鹰眼”之说而已。 赵平想,他或许能解读这个问题。 其实那只是一件没几个人在意的小事……开战之前,军中抓住了一个匈奴人的斥候。 没有人关注这件事,能够选在君侯麾下的都是精兵,或多或少都上过战场,匈奴人见得多了,并不觉得稀奇。 但君侯对这个匈奴人超乎异常地感兴趣,赵平见过很多次他去找那个匈奴人。 但当时所有人都只是觉得是长安城来的贵人没有见过这样的异族人,好奇心使然而已。赵平又读了一遍帛书, 赵平想得更多一点,他看出来君侯对匈奴人没有恨意。 但也没有不觉得奇特,因为这也不是什么怪事。 边陲百姓与匈奴结有血仇,不共戴天。可长安城远在帝国心脏,远离战火的侵扰。 君侯又出身显贵,匈奴兵锋再盛,也不能惊扰城中贵人的美梦,自然也谈不上什么恨意。 再后来君侯身边就多了一个护卫,相貌被盔甲包裹得严严实实,而且从不开口说话,只是跟随在君侯身边。 至此赵平仍然没有多想,只是以为是君侯的家将,前来护卫主君而已。 直到此时,回想起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被俘虏的匈奴人斥候的身份,君侯对匈奴人军力分布出乎意料的熟悉,以及那个所谓的家将…… 当时他正如同往常一般默默跟随在君侯身边! 赵平的手一抖,杯中的酒泛起涟漪,背后觉出微微的寒意。 他没有办法去验证这个想法的对错,那个所谓的家将死在了乱军之中,没能活着回来。 可他觉得事实便是如此,君侯真的有一双眼睛,即便不是鹰的眼睛,却也如同高悬在青天之上一般,洞悉了匈奴人全部的隐秘。 他身边的人仍然在喝酒和谈笑,话题依然围绕着君侯展开。 他们说冠军侯胸怀旷世的武德,他不仅有鹰一样锐利的眼睛,在广阔的大漠和戈壁之间洞悉了匈奴人的弱点,更有着猛虎的勇武,悍然撕咬向匈奴人的弱点,立下了直达天听的奇功。 猛虎的勇气。赵平背后又觉得一阵寒意。 当时和他一起跟随在君侯麾下的有八百骁骑,然而如今只有一百多人能在长安城中听到这些话。 其他的人或死在乱军之中,或与同袍失散。而在那样举目皆敌的战场上,失散其实就代表着死。 这样惨重的损失比例说出去会让所有人都骇然变色,稍微懂得些许军务的人也要厉声叱责“荒唐”。 不是因为死的人太多,而是因为死伤至此,容易使军卒哗变。 赵平上过战场,懂得这些事情,知晓军队中并不全部都是能上战场的战士,一只十万人的军队,或许其中只有三四万人的战士。 其余都是用来照顾马匹、运输粮草,或者做其他琐事的役夫。 而战场上死伤的往往都是战士,因此寻常军队死伤一成就会撤退,死伤两成便有溃败的风险,死伤三成以上往往就要哗变。 卫侯声名煊赫,此战也不过斩杀了匈奴大军中的两成而已,便引发了惨烈的溃败。 而君侯麾下的八百骁骑此战足足损失八成有余,却依然平安回来,并立下不世的奇功。 这八百骁骑的指挥官甚至只是第一次踏上战场。 何止凶险,简直命悬一线,不是士卒的命悬在一线之上,而是指挥官的命,因此身边的下属随时可能哗变,杀将投敌。 其实一开始局势并没有这样凶险,偷袭匈奴军队的后方施行得很顺利,没有遇到多少阻挡,轻易就杀了很多人,又放了火。 当时匈奴的大军已经有了溃退的迹象,他们已经取得了足够的功绩,而且也已经死了很多同袍,赵平都以为君侯要带着他们回去了。 时刻关注长官是赵平的习惯,虽然在战场上,他不能像平时那样看得清楚,但也一直有留意君侯的动向。 得到的结论是君侯武艺高超,而且杀匈奴人很利落。 当时赵平觉得疑惑,他仍然记得君侯是长安来的贵人,年纪不大,而且对匈奴人没有恨意。 他固然跟随在君侯马后,又觉得君侯的决策奇异,但也并没有对君侯在战场上的表现怀抱期待。甚至已经做好了舍身护卫君侯的准备。 出身微贱的兵卒第一次走上战场时尚且有迟疑和软弱的时候,更何况是君侯这样的身份。 他的骑术和武艺固然出色,可难道还指望他如同老兵一样麻利地杀人吗? 可是他真的麻利地杀人,脸上身上都溅上血,而且不以为然。 赵平想着这些事情,紧接着就看到君侯侧过脸,用手抹掉脸上的血。 他心里咯噔一声。 果然,君侯丝毫没有要撤退的准备,他高高举起手中的长矛,而后长矛落下,指着一个方向,嘴里轻声说,杀。 说这个字时,他声音真的很轻,赵平怀疑身边的同袍都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但所有人都看见他举起的长矛和他眼睛里闪着的寒光。 没有人质疑,也没有人迟疑,兵锋所指,所有人都跟随在他马后。 这是兵威,长安来的十六岁的贵人,在一次驱驰中就立起来的兵威。 赵平跟着他冲杀向那个方向的时候,甚至不知道他的目标是要俘虏匈奴的那个王子。 从前他听说过所谓绝世的猛将,实则是天上的星辰降生在人世间,生来就要成就一番惊天动地的伟业。从前秦国白起如此,后来淮阴侯韩信也如此。 但赵平没有见过这些已经死去的名将,也并不信这样的话。 但那时他信了,因为他真的看见将星在升起,就在他身前,策马挽弓,逐渐地升起。 说起来极其玄妙,撤退时看到所剩无几的袍泽时更玄妙,但后来赵平逐渐也想明白了,之所以他当时没有哗变,甚至没有起过哗变的心思,其实是因为不甘心。 立下了如此绝世的奇功,回去就能封妻荫子,怎么能白白地葬送在半路上?从军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取得功勋,人一生有多少次这样的战机,又有多少条命能这样拿来赌! 不甘心啊。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君侯乃是长安来的贵人,尊贵不凡,赵平本能地觉得在他身前矮下一头,更本能地听从他的吩咐。 而等到深陷敌营之中,觉出胆怯时……倘若背叛君侯,这样的贵人,会被不惜一切地报复吧? 就是带着这样的念头,赵平最终和君侯一起回去,还带着匈奴的一位王子。 是回去之后,赵平得知了君侯真正的身份,莫名地他又想到君侯此前指着盔甲说,这个嫖姚校尉得自天子亲封。 当时他也猜测过君侯的身份,什么样的贵人能得到天子亲封的官职? 后来知道他是卫侯的外甥,多少人求索半生,到死也难以眺望一眼未央宫的檐角,而他何止得到天子的亲封,甚至自幼就在天子身边长大。 非刘氏的族裔,尊荣至此,便也已经是极限了吧。 赵平又想起战场上的事情,想着君侯的身份。他比寻常人想得更多一些,很多事情也就看得更深一些。 他喝完最后一杯酒,心里想,他真的要见证一颗星辰的升起了。 —— “霍去病的时代开启了。”系统轻声说。 他声音里有一种奇异的情绪,旁观这样的历史事件,使他觉出一种沧桑又雄壮的意味。 林久默默静坐片刻,忽然抬起头,隔着厚重的宫墙,望向一个方向。 此时未央宫中,夜色纁浓。烛火煌煌处天子正设宴款待功臣。:,, ------------ 81 持花07 林久站起身。 她走出清凉殿时,月光照落在她身上,她的影子落在宫殿的台阶上,拉得长长的,一直长到影子显现不出来的阴影深处。 当她走动时,带起微微的风,衣袂晃动着,影子也微微地晃动着,带动着阴影似乎也微微在晃动。 一时间就好像所有的阴影都化为了她的影子,月光之下所有的阴影都牵连着她的裙摆,凡阴影所至,她的耳目无所不达。 —— 灯烛之下,盛宴正酣。 刘彻高坐主位,举杯与满座宾客遥遥相敬,而后满饮下一整杯酒。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天子今日出奇的高兴,他的脸发红,笑意在他脸上荡漾着,就像是太阳的光辉荡漾在水面上,放着喜气洋洋的红光。 他大声与左右谈笑着,一杯又一杯地喝酒,烛火照在他脸上,那张容光焕发的面孔一扫往日的喜怒不形于色,那种神色简直已经超出高兴的范畴,而更应该称之为兴奋了。 没有人觉得怪异,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看得懂天子为什么露出这样的容色。 他们悄悄地看向主宾的席位,那里坐着一个沉默而内敛到不怎么起眼的,但时至今日就算他再沉默再内敛,满朝上下,帝国上下,也再没有一个敢于轻视他的人。 大将军长平侯卫青,以军功而取得万户食邑的大汉军神。 继元光四年,从匈奴楼烦王、白羊王所部手中夺取河套之地。 沉寂三年之后,卫侯此次率大军西出定襄,正面击溃匈奴各部聚集起来的数万军队,歼敌上万,俘虏无算。 迫使匈奴大军退守漠北,将漠南漠北的匈奴人截断成了两截。 而且更重要的是,此一战彻底肃清了定襄郡的匈奴祸患。 疆土安定曰定,辟地有德曰襄。 昔年高皇帝于此地设郡,郡名取“定襄”两字,其中深意,便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平息此地经年的动乱。 如今汉室国祚传承七十年,白登之围的耻辱未远,高皇帝的野望终于实现。 这是值得开太庙写祭文将此功绩上禀列祖列宗的大事。 当然值得高兴!值得兴奋!值得一饮百杯,以醉相贺! 但他们所有人都猜错了,对于刘彻来说,定襄的事情自然值得高兴,但还不至于高兴到这样的程度。 他已经不记得他有多少年没有失态过了,每天高坐在宣室殿上朝纲独断,喜怒无形,皇帝本应该是这样,但今天他高兴得简直要发狂。 他没办法克制,也完全不想克制。 因为实在是太珍贵了也太难得了,这么多年过去,只有在今天,他真真切切地意识到自己终于抓住了神女的裙角。 很多年以前,他就堪破了神权的本质,试图以皇权进行模仿。 这并不难,在他眼中神女固然威严而且高不可攀,但她的行事并不机密,在刘彻眼中一瞬间就能找出她无数个破绽。 倘若将这些破绽一一仔细地阐述,系统会听得直冒冷汗。 但刘彻依然以无比的谨慎去做这件事,不惜一切代价,不择一切手段。因为固然神女有无数的破绽,但她的权位却也不是假的。 暗地里他已经默默地将这件事进行了很多年,其中有成功有失败,更有伴随始终的不安和忌惮。 刘彻至今还记得神女曾经带他观天视地,那一次他得以短暂地以神的视线俯瞰山河,并据此画出了一册《山河社稷图》。 时至今日那册图画依然被刘彻珍藏在身边,他用这册图画来提醒自己,神女有观天视地的眼睛,要随时做好她看到一切、看破一切的准备。 已经知道了这样的真相,仍然选择篡权神权,这件事情简直就凶险得像是脱掉鞋子在刀尖上走路。 但刘彻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他就是会做这种事的人,更因为他坐在不得不做这种事的位置上。 刘彻还没有忘记神女始终垂涎他的血肉,他没有要与神女为敌的想法,并不敢。 他只是想在神女真正咬下来之前,试图使自己掌握一些能够反抗的能力。 因为不知道神女什么时候咬下来,不愿意就这样死掉,更……不甘心。 既然见到了世间有神,那谁还甘心满足于区区一个世俗的皇位?倘若得到了神权,我也将能够成为新的神! 在内心最深处,他就是这么想的。 他心里也清楚自己在做取死的事,但又觉得如果是为这样的事而死,那人生在世也没有什么遗憾。 可是他成功了。 他将自己这段时间所得出的一部分成果用在了这场战争之中,朝中公卿所看到的不过是卫青所取得的战功,而他们看不到的,真正摆到刘彻案上的是这一战所付出的代价。 与从前那些战役相比较起来,微不足道的代价! 刘彻微微闭了闭眼睛,嘴角克制不住地上扬。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有用的,他看到的那些东西是对的。 他放下酒杯,手中空空却又觉得自己正抓着神女的衣角,距离神女的尊位也不过一步之遥而已。 神权正在他手中,那条路在他面前铺展开了,通天坦途,成神之路! 刘彻知道这样的心绪只是虚幻的假象,他仅仅只是迈出了一步而已,距离那个目标依然遥不可及。 但他依然放任自己稍微沉浸在这样虚幻的欢喜之中,因为虽然只是第一步……但也至关重要的、最重要的一步啊。 这时,刘彻感到耳边忽然安静了下来。 他微微皱起眉头,立刻感到不悦。 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群臣之前也一直都很有眼色地和他一起高兴,谈笑和饮酒的声音从未断绝,汉宫中很久没有这样欢欣的气氛。 可现在这些喜气洋洋的声音竟然停住了,是谁,竟敢在今天打扰他的兴致? 刘彻愤怒地睁开了眼睛。 就像是一盆冷水劈头盖脸地浇下来,他沸腾的大脑在这一眼、一个刹那的时间,就冷静了下来。 第一眼他看见的是银白的光辉,月光照进了宫殿,并且亮得不可思议,昏黄的烛光在月光下苟延残喘地缩成一团,整座宫殿都焕发出一种崭亮的银光,像是忽然变成了一座白银浇筑的宫殿。 有人从结霜一般的银白地面上走来,赤脚,拖着长长的雪白裙裾和长长的乌黑长发。 就像是月宫中的神女踩着月光驾临凡尘。 刘彻看着她慢慢走过来,所有人都看着她慢慢走过来。 没有人知道她是不是从月宫中来的神女,但所有人都知道她是真正的神女。 刘彻沉默了片刻,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跟着他一起站了起来,鸦雀无声。 神女从容地走上蔓延到主位上的台阶,从容地在刘彻的位置上坐下来。 起先她没有流露出要出席这场宴会的意思,刘彻也没有邀请她,他每天都花费很长的时间待在神女身边,但同时又谨慎地绝少打扰神女。 尤其是绝少以国事打扰神女。 一直以来神女也没有对此流露出不满,她像是刘彻所期望地那样,安安静静的,平日里甚至从不走出清凉殿。 尤其是在上次,以那册纸简蓄意试探过后,而她依然毫无反应的时候。 刘彻简直已经不把她当做一个活的神女,而只当自己在清凉殿中供奉了一个神女的偶像——尽管是血肉做的偶像,但仍然只是一个偶像。 虽然刘彻也不大确定组成她身躯的是不是血肉,但想来也与木偶泥像有什么差别。 可今天她竟然走出来了!木偶泥像自己动了,是……有了什么变故? 刘彻飞快地思索着。 他一直没有坐下,因为上首只设了一个主座,神女坐了,刘彻就没有地方再坐。 而刘彻不坐,也没有人敢坐下。 气氛一时诡异地僵硬住了,但甚至没有人敢看向神女,试图从她的脸色中揣摩出一些隐藏的意味,而只是以余光隐蔽地关注着她。 然后他们就看到,她没有留意这有些滑稽的,站了满宫殿的人,她的视线只是在看向一个人。 所有人的视线都跟随她一起落在那个人身上。 冠军侯,霍去病。 此前已经有很多人在默默地关注着他。 十六岁的列侯,大汉何曾有过如此年轻的列候?又有“冠军”两字作为封号,冠绝全军,陛下竟然对一个十六岁的年轻人怀抱有如此高远的期望。 在此之前霍去病也不能说是默默无闻,他毕竟是卫青的外甥,又常跟随在卫青身边,长大一些之后更是时常随侍在天子左右。 但那仅是止于“出身显贵”这一层面的关注,看到他的人在意的只是他身份,而并非是他本身。 直到今日,他跟随在卫青身后走上战场,军功在他肋下聚拢成展开的巨翼,一举冲破了笼罩在他身上的卫青的余辉。 这一战他取得了自己的功勋和爵位,也开始绽放出独属于自己的荣光。真是骄人的成就和骄人的年纪,正当少年时,抱剑扬声威。 此前席间很多人都默默地关注着他,试图从这个年轻人身上找出非凡的征兆。 然而他并没有显露出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得到了这样的殊荣,脸上也不见得意的光彩,而且并不与人谈笑,沉默而内敛的模样,就像是一个年少许多的卫青。 卫青。 不知有多少人在暗中咬牙切齿地想,不愧是甥舅,学得了卫青的骁勇,另还学得了卫青的难缠。 但现在这个观点被一道视线打破了。 他们意识到,神女在看他。 这是否意味着。 塑造他的人并不是卫青,而是此时正注视他的神女。:,, ------------ 82 持花08 在场所有人都不可自抑地想起了三年前的那场宴会,想起当时宴席上有个锦衣少年弯弓射月,技艺极其精湛,竟然射落一缕月光。 神女为之欣然,青眼有加,折花相赠。 三年前亲眼目睹这件事情的人不在少数,知道当时有很多解释不通的疑团,譬如那支箭射落的并非是月光,而是神女的衣裾。 不少人也暗暗猜测过,卫侯被闲置的那三年,便是因为他外甥射出的那一箭触怒了神女,引得陛下为之不快。 但今日神女的出现似乎又使这种暗地里的流言不攻自散。 因为流言能作假,可神女的注视,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唯独看向他。 霍去病低垂着眼睑,似乎一无所觉,只是自顾自地保持着一种恭顺的姿态。又似乎是早有预料,因此毫无异样地承受住了这一眼。 那些目光并没有长久地停留在他身上,如今他的年纪和他的名声都还不足以承担神女的注视,但有另一个人可以。 卫青。 他是霍去病的舅舅,是与霍去病休戚相关、荣辱与共的血亲,更是在战场在朝堂上都站在霍去病前面的那个人。于是那些目光在霍去病身上毫无所获之后,又纷纷转落到了卫青身上。 然而在霍去病身上都找不到的破绽,在卫青身上当然更难以有所收获。 那些目光就显露出失落的神色,又纷纷地收了回去。 极少有人注意到,就在他们的目光落在卫青身上的同时,霍去病的手腕不自然地僵硬了一瞬。 从这里开始,此后宴席上的种种似乎都与他无关,他的思绪渐渐地飘散了。 他没有父亲,卫青名义上是他的舅舅,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扮演了他父亲的角色,再往后他长大了一点,卫青又像是兄长一样与他相处。 卫青待他如父如兄,他视卫青如父如兄。 一时如此,一世也当如此。霍去病并不觉得这样的关系有什么改变的必要。 很多人觉得他年纪轻,年轻人理所当然桀骜不顺从,想必在舅舅面前也没有那么驯顺。 也有人以为他走上战场是为了与卫青争名夺利,是不甘心和不服气。 但其实霍去病只是觉得,卫青在战场上成名,所以他也当然要走上战场。 就像儿子要继承父亲的荣光,幼弟要延续兄长的荣光,他也理所当然要延续卫青在战场上的荣光。 这一回西征之前,当他们将要离开长安城时,卫青反复叮嘱他需要在战场上注意的事情,他一一点头一一记下。 等到终于说无可说的时候,卫青沉默良久,像小时候那样过来摸了摸他的头,问他怕不怕。 霍去病说没什么好怕的。 事实也正是如此。 他是卫青的外甥,而卫青在战场上建功。既然如此,他也属于战场,又怎么会对战场生出畏惧之心。 从前卫青出征的时候他没有跟随过,但远在长安城也时常听到卫青的威名,心里只想着有朝一日也能跟随在卫青马后上战场。 如今得偿所愿,心里其实很高兴,只是没有表现出来。 他没有把这些说出来,因为觉得没有说的必要。 舅舅一定明白他的心意,从小到大都是如此,最懂他的不是生母也不是温柔的姨娘,而是平素沉默寡言的舅舅。 但他又觉得要说些什么,因为很快就要离开长安城,出城之后卫青就不再是他的舅舅,而是领军的大将军长平侯,有些话就不能再说。 所以他抓住这最后的时间说,“不害怕,舅舅最疼我,跟着舅舅,去哪里都不怕。” 但是卫青没有像他想的那样笑起来,而是默默看着他,良久之后苦笑着侧过脸,轻轻说,“我若真的疼你,就不会把你带上战场。” 如今想起来,卫青当时的表情和当时说的那句话,简直像是一种预兆。 此前霍去病没能读懂也没有多想,但此时此刻他忽然醍醐灌顶恍然大悟。 他意识到战场其实并不是一个好地方……上战场前他与舅舅无话不说,而现在他从战场上走下来,短短一场战争的时间,他心里就藏了一件不能告诉舅舅的事情。 他下意识想把手腕藏起来,可是又无处可藏。 没有人知道,就连卫青也不知道,他手腕上正长着一块小小的银白印记,颜色就如同月光渗进了那一块皮肉将之浸泡得通透,形状则像是一朵花苞,微微地绽开着一条缝。 三年前那场宴会上,他射出了一支箭,捧了一朵花回家。 所有人都说那朵花是神女所赐,是神女对他的青睐。 那天晚上月光出奇得皎洁,霍去病在月光下看那朵花。 他没有从中看出什么端倪,而是看着那朵花逐渐地消散在月光下,消失在他手掌心里。 当时他并不觉得惊异,反而觉得这样是应当的。 玄奇的物品无法长久存在于天地之间,那朵花显然归于玄奇之属,消散了也不足为奇。 霍去病没有多想这件事,直到三年之后,出征之际,他忽然发现他手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了这样一个印记,很小,并不起眼。 起初霍去病并没有意识到那是什么,直到他装备齐整,习惯性地整理弓弦—— 那一瞬间他僵住了,他想起来手腕上那个印记其实是一个花苞的形状。 想起三年前神女折赠的那枝花,想起传进过很多很多人耳朵里的那句话。 那是神女的青睐。 还是更隐秘的一句话。 神女受到冒犯,将要降下神罚。 当时霍去病一手持弓,另一手不得不按住太阳穴,脑子里像是有一根筋在抽着疼,又像是有什么东西试图从他脑子里长出来。 他觉得疑惑,因为想不明白,那朵玄奇的花在三年前忽然消散,这个玄奇的花苞印记又在三年后忽然出现。 偏偏就在此时此刻,他将要跟随在卫青身后走上战场。 他想起来更多的东西,三年前神女赤足走来,层层涌动的白衣,月下翻飞的裙裾如同巨大的羽翼。 脑子里传来的疼痛止住了,霍去病放下手。他觉得自己从这一刻开始有些不一样了,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上古神明食人的传闻。 他记得神女的嘴巴很小。 这一年他十六岁,还是个少年人,但也已经长得很高了。 他试图想象神女张开那张小小的嘴,伏在他身上,像传闻中那样一口一口撕咬他的模样,发现想象不出来。 可这个印记出现的时机又如此恶毒,就像是一张恶毒的嘴,伺机而动,要将他生吞活剥。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那个印记都没再有任何动静,有时候霍去病简直要忘记它的存在,它无害得就像是一张收拢起来的嘴。 但这张嘴终于张开了……在战争爆发的那一刻。 霍去病骑在马上,没有低头看,可那个印记在那时就像是烙印在他眼里一样,叫他避无可避。 他看见花苞在缓缓地张开,里面的东西模糊看不清楚,似乎是层层叠叠的银白花瓣,又似乎是层层叠叠的银白利齿。 而且这个印记在发烫,此时它又像是变成了一口银白的大锅,在煮热他浑身的血。 据说人在战场上被砍断脖子的时候,喷出来的血是腥热的,甚至是滚烫的,会冒出白烟。 霍去病觉得此时他的血就像是战场上的死人那样腥热滚烫到要冒出白烟。 可他的头脑却是冷的。 此时他又觉得那个印记上裂开的缝隙就像是一只眼睛,从天上俯瞰他的眼睛,眼神是滚烫的,投下一种关于死亡的注视。 他若无其事——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依照之前得到的情报,做自己之前就想过的,应该做的事。 在策马驱驰的过程中,那个印记持续地盛放也持续地发热,但霍去病一概不理。 戈壁上的风割面而来,骏马奔驰的速度就像是能追上风。他喜欢这种感觉,骑在马上时他总是觉得自己能撞开所有拦路的东西,抵达任何想要抵达的地方。 那个印记烫得要把他烤出肉香味了。 没办法再置之不理,于是他转而想到,神恩如海,神威如狱。 又想到,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是以神威也算是神女的青睐,而他正披挂着神威纵马狂奔,当然只会更威猛无敌,无往而不利。 ——既然神女也青睐我,那漫天诸神未必不会助我一臂之力。 印记盛放而滚烫。 则我此去,更当建功万里,杀人扬名。 —— 战事完毕之后,一直到回到长安城,得到封赏和赞誉,花苞上裂开的缝隙都没有再收回去。 这是他对卫青隐瞒的唯一一件事,因为生怕卫青知道之后会担忧,也生怕将这件事告知卫青之后,会把神女的视线引到卫青身上。 之前他一直确认自己瞒得很好,确认卫青没有生出疑心。 可神女的注视搞砸了一切。 卫青一定会问他,为什么满座衣冠,神女的视线却独独落在他身上。 而他该怎样回答呢。 他只隐瞒过这一件事,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盘问,更不知道该如何在面对卫青的时候说假话。 可是出乎他的意料,卫青一句都没有问,一直到宴席散尽,一天之后,两天之后。 卫青再也没有过问这件事。 霍去病也没有对此解释什么。他想他已经完全懂得了此前卫青的那番话。 舅舅当时……其实也是在向他告别吧。 从前他年纪很小,站在舅舅身后就足够了,所以舅舅总是询问发生在他身上的每一件事。 可如今他是从战场上走下来的人,他已经长大了,不能再站在舅舅身后——也不必要再向舅舅交代任何一件事。 —— 宴会后半程,气氛变得极其诡异。 因为神女一直没有离席的意思,所有人都只能站着,也没有人敢说话,席间出奇地沉默和冷峻。 也因为陛下的脸色忽然就变了,从满面红光,变得铁青,而且神色阴沉得就像是要滴出水来。 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生怕触怒此时的陛下。 他现在的模样,看起来随时都会举剑冲进人群里,怒吼着砍下来几个人头。:,, ------------ 83 黑铁时代01 刘彻何止想杀人,刘彻简直想弑神! 倘若不是一丝理智尚存,他现在就要冲到神女身边,血溅五步,天下缟素! 怒火滔天,但他还不得不忍耐。 因为心里清楚,倘若真的凭怒意而拔剑,那五步溅开的只会是他的血,装裹天下的素缟也只会笼罩在他的灵柩上。 刘彻……艰难地收敛了难看的脸色。 脸色冷静下来之后他心里也立刻冷静下来,宴会上的氛围也跟着缓和了许多。 他意识到他失态了,其实没有必要,神女只是出现在宴会上而已。 此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要限制神女的行动范围,因为心里知道自己做不到,更知道这件事没有意义。 他见识过神女那观天视地的恐怖视野,在她张开眼睛的时候,可以看到她想看到的所有人和所有事。 所以她在哪里都一样,刘彻也从来不怎么在意她在哪里。 他在与神女相关的事情上,姿态一直镇定从容。 刘彻没有对此表现出自傲,但心里多多少少也自视甚高,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从前他父皇教导他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说帝王之心,在于镇定自若。而如今他青出于蓝,在神女面前也镇定自若,他的帝王之心已经功德圆满了吧。 但直到此时此刻,刘彻才意识到其实他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而已,所谓的帝王之心,说穿了也不过是凡人之心。 此前他在神女身边镇定自若,只是因为他一无所有而已。 是啊他坐拥天下,但在神女面前他仍然两手空空,抓不住天地间最细微的一缕风。 而现在他稍微抓住了一点东西,在见到神女时立刻惊慌失措,因为担心会失去,会重新一无所有。 他回想起自己此前的兴奋,此时那种姿态显得如此难堪,简直是一只躲在屋子里的猫,因为侥幸得到了一只死老鼠而沾沾自喜。 甚至还担心忽然闯入的猛虎会夺走他的死老鼠。 对比起他所追寻的和神女拥有的,这值得普天同庆的一场大胜,与腐臭的死老鼠一样不值得一提! 发热的大脑逐渐冷静了下来,刘彻笑了起来。 他重新找回了那种无所畏惧状态下所催生出来的孤勇,招手引来乐姬舞女,又令人撤掉残羹冷炙,端上重新烹制的菜肴。 尽管因为神女在场,众人都有所收敛,但这浩大的宴席,转瞬之间,就又重新热烈了起来。 所有人都极力配合这场宴会,使劲浑身解数,掩饰站着吃饭饮酒的不适。 后来很多年后,这些人回想起这一天,都还记得站着吃饭的窘迫。 今夜能够列席汉宫的都是高官和王公,炊金馔玉都只是寻常,而比炊金馔玉最要紧的是钟鸣鼎食。 吃什么只是口腹之欲而已,然而怎么吃却象征着权力和地位。 坐到这样的高位,权力和地位不说比命更重,但也相差不远了。 站着吃这顿饭是折磨是羞辱,是在否定他们的权力和地位。 可刘彻不坐他们也都不敢坐,天子固然不可轻易折辱群臣,然而刘彻携兵威之势,其光其炽,正如中天大日。 他们不敢有异议,甚至不敢稍微露出一点难看的脸色。不仅仅是天子的高位值得敬畏,时至今日,刘彻这个人本身,也已经值得敬畏。 而更极少有人意识到为何刘彻始终坚持不坐。 他们固然从出生时就没有吃过这样不合礼节的一顿饭,然而刘彻万金之躯,怎么也甘心忍受这样的耻辱。 固然神女在上,然而往日陛下与神女并肩而坐的场面,也并不是没有见过啊。 有些心思活络的已经在偷偷地去看霍去病。 没有人忘记神女之前一直看着他,看了很久。 还从未听闻过神女的视线在谁身上停留这样长久的时间,莫非是陛下也为此心生不安,因此刻意不坐,以向神女昭显自己的恭顺? 刘彻的确是在向神女昭显自己的恭顺。 可倘若要真的恭顺到底,他就该走下去坐次一席的位置。 说来说去,还是不甘心。 神女居中正坐,就算他此时要人来再设一席,也已经没办法再与神女并肩,或多或少,总会有一些偏差。 既然如此,那不如不坐。 人都说虚位以待,那今天他就要站着等待他真正应该坐的位置。 这样的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做了。 建元年间,同样是深夜,他在上林苑,用石子在石栏杆上刻字,凉风台上远望灵沼,尖锐的石子磨痛了他的手指。 到如今的深夜,威服天下,满堂衣冠,已经再也没有人敢于忤逆他的一举一动。曾经窦太皇太后和田蚡的旧事,再也不会重演。 人寿有时尽,但终究还有时间。 来日方长,他等得起。 至于霍去病,刘彻没有过多地去思考。 他想不出神女的视线落在这个小孩身上的深意,神女只是看了他一会儿,而后就收回了视线,没有流露出丝毫意味。 刘彻的心思,也并没有过多地放在这件事上。 他猜不透神女的心思,所以也就不再过多地消耗精力。 如今他已经走上了正确的道路,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沿着这条路一直一直走下去。 其他的事情,相比较起来,都变成小事了。 歌舞正酣,刘彻的脑子里已经开始飞快地规划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各项技术的革新毋庸置疑要放在首位,还有之前得到的那些成果,既然已经被应用在军队中,那接下来也该往更多地方布局和铺展。 新的冶铁技术可以用来打制兵器,那更进一步,当然也可以用来打制农具。 曾经借助神女观天视地的视野所看到的万里疆土在刘彻脑子里缓慢地铺展开来,一道道政令飞快地在他脑子里拟定。 他微微地低敛下视线。 没有人注意到在他平湖般镇定的面孔上,他的眼神正在发热,而且越来越热。 贪婪的野兽不知休止地啃食着他的心脏,他觉得痛苦,觉得煎熬,他开始数自己手上的东西,一遍一遍地数,就象最穷苦的老农一粒一粒地盘算着地里的收成。 但是还不够,还不足够。 刘彻微微闭了闭眼,他稍微地、试图往更遥远地未来、想了一刹那的时间。 一种更深刻的痛苦集中了他,更深的不满足在他心脏里撕开一道填不满的沟壑。 只有一刹那而已,刘彻立刻睁开眼睛,他第一眼看见青铜的酒杯。 然后他立刻开始庆幸此时他已经放下了酒杯,否则他的手会立刻捏碎那只酒杯,今晚的宴席上他将彻底失态。 侍女以优美的动作为刘彻斟酒,烛火照亮她曼妙的身姿,她稳稳地持着青铜的酒器,对天子心中所思所想浑然不知。 当她高举起斟满的酒杯,奉到刘彻手上时,她也没有意识到,刘彻正以憎恨的眼神盯着酒杯。 从殷商到如今的汉室,青铜一直都是贵族的象征。 可刘彻忽然觉得这东西竟然如此地丑陋和笨拙,简直令人无法忍受。 他接过酒杯,不动声色。 侍女静悄悄地退入了阴影里。 刘彻举起酒杯,遥敬群臣,所有人都忙不迭地回应他这一敬,举杯与他共饮,他的视线扫过所有人的酒杯。 一千年前,两千年前,在秦,在战国,在春秋,在周,在更早的商,那时候的皇帝和群臣,就像他们此时一样,站在烛火的光影下,举起青铜的酒杯共饮。 听说夏朝时用石头磨制武器,用粗陶和木头制作酒杯。 而到了殷商,武器和酒杯就都变成了青铜的制作。 殷商至今有多少年,为什么如今他们还在使用青铜的酒杯。 是,祖宗流传下来的规矩,是礼制所在。 刘彻陷入了沉思,他想起他这一生,皇帝的一生,难道就要使用这样青铜的酒杯,像他父亲,他祖父,从古至今万万千千的皇帝一般,终此一生吗。 不对。 他不是普通的皇帝,他已经摸到了神鬼的衣裾。 太慢了。 不足够。 大汉不足够,匈奴也不足够,青铜的酒杯,更不足够。 软弱的青铜! 汉宫夜宴的第二天,刘彻下令少府献上铁质的酒器。 再往后不久,汉宫中所有青铜的器具,几乎都换用了铁来制作。 朝野上下,静寂无声,这堪称疯狂的举措,竟然没有冒出来一个敢于劝谏的人。 未央宫对于铁器的追捧,风传天下。 一种新的趋势正在出现。 刘彻并不知道,在很多很多年后,后世的小孩子都要学习一种叫做“课本”的书。 有一本称作“历史”的课本,浓墨重彩地记述了他所推行的这一次改革。 即使他如今甚至还没有意识到,他正在推行一场改革。 “未央宫的铁杯中,倾倒出了席卷天下的黑铁时代。”后世如是评述。 在那本书中,刘彻的时代被称为“黑铁时代”,刘彻本人被称为“黑铁的皇帝”。继风传天下之后,他对铁器的痴迷随着汉武一朝的传奇一起,流传千古。 而未来的黑铁皇帝刘彻本人,此时正在思考一个在后世看来根本算不上问题的问题。 他预备在最快的时间内再发动一场战争。 对他来说这没什么难度,他的威望和手段可以轻易集中起举国上下的资源,红薯和良种保证了源源不绝的粮食,冶铁技术的革新也使得兵器源源不绝。 他在思考将领的问题。 李广么,不予考虑。他又迷路了,他实在已经迷路太多次了,起先刘彻可以纵容他毫无意义地消耗粮食,因为库房里堆积的红薯根本食之不尽。 但现在。 他看了李广一眼,很快又漠然地收回了视线。 那些粮食有了更重要的用处,所以从此刻开始,李广就已经被他放弃了。 至于卫青,不需要考虑,卫青必然仍然是主帅。 他犹豫的是霍去病。 这个崭露头角的年轻人。 他要不要,再把他放入无法掌控的战场?:,, ------------ 84 黑铁时代02 这些思虑只持续了一瞬间,刘彻立刻就镇定了下来。 他自认不是庸人,不会自乱阵脚,在他还没弄清楚神女的用意时,他最应该做的就是按照他自己的心意,做他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何况他也很看重霍去病,这是卫青的外甥,卫子夫的外甥。 他小的时候就时常跟在刘彻身边,后来他逐渐地长大,到足够走上战场的年纪,就像是刘彻从未央宫放飞到战场上的鹞鹰。 刘彻也很期待,当这只鹰飞到更大更辉煌的战场上时,又将为未央宫带回来什么样的猎物。 春天再一次到来的时候,大将军长平侯卫青再度领兵出征。一同出征的将领名单中,有冠军侯霍去病,没有飞将军李广。 这也是长安城中的一件大事,陛下发下诏书,免去了李广的官职。曾经煊赫一时的李将军,就这样消失在长安城的风雨之中了。 有人说他回老家了,走的时候很平静,没有众人想象中的惊怒,穿着布衣,牵着一匹瘦马,据说是要找个水草丰茂的地方去养马。 更多的人只把这话当做一个笑话,只要稍微知道一点李广的为人,就不会把这个人和养马这种事牵扯到一起。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 赵平第二次跟随在那个人身后出征。 从嫖姚校尉,到骠骑将军冠军侯,赵平还从来没见过升迁如此之快的将军,更何况这一年他只有十七岁,年轻得可怕。 他叫霍去病。 赵平在心里想着这个名字,就像从前在心里想着卫青的名字一样。 这一次再见,他觉得君侯长大了一点,或许是因为年龄的增长,也或许是因为权势的增长,他的面孔变得冷硬,眺望远方时,流露出深沉的气度。 赵平心里觉得敬服,但又有些失落。 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老实人,在军中多年,从来没有做过出格的事情,按部就班地打仗和升迁,服从上官的每一句话,同时也小心保住自己的性命。 此生最凶险的事情就是跟随在冠军侯身后的那一场厮杀,孤军深入伤亡惨重,取得绝大的荣耀也冒着绝大的风险。 封赏和爵位到手之后,赵平回家了一次。 他出生长大的天水郡安逸如常,每一张面孔都亲切,见到他的每一个人都凑上来,热切地吹捧他如今的地位。 赵平对此只是稍微一笑而已,只有他自己知道,每天晚上睡着高床软枕,他却总是惊醒。 他总是梦见那一天……不是封赏得爵的那一天,而是跟在君侯马后冲进匈奴阵中的那一天。好多人,好多活人,更多死人,被砍断的头颅冲天而起,血喷溅出来的声音震耳欲聋。 那么多袍泽都死在那一天,赵平活着回来,却并不觉得自己应该回来。 他所学习的骑术和武艺其实都不足以支撑他回来,死里逃生,只是侥幸而已。 但那样的侥幸往后应该是不会有了,君侯出身显贵,如今的身份也显贵,已经有了立身的军功,想必不会再像从前任职区区一个嫖姚校尉时那样行险。 这也许就是最好的结果,人总不能依靠着行险度过一生吧。 起先赵平以为自己松了一口气。 但他每晚还是做那个梦,那一天,喊杀声和血喷溅出来的声音,每个夜晚都在他耳朵里他脑子里回放。 赵平越来越多地回忆起那一天。 他意识到他舍不得那一天。 从前他对自己的认知其实是错的,他根本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老实人,那种人是不会想着在战场上争夺军功的。 而他这么多年栈恋军中不肯离去,等的是封赏,是得爵,但更是那天的战场,杀人,扬名,血和金银爵位一样令他激动。 赵平读过的书少,他很难讲清楚心里那团火是为什么燃起,更多的东西,他也说不清楚。 但他开始意识到,那些人吹捧他时,他表面上微微一笑,心里其实在傲慢地冷笑。 他想这些人真可怜,只看得见爵位和封赏,却看不见这些东西上都沾着血。 男人就应该得到这种沾着血的战利品,而真正的辉煌时刻只在战场,更是这些人穷尽一生不可得见甚至不可想象的场面。 他说不清为什么那么多年他一直小心地保全自己,此时却忽然开始渴望起冒险。 但他知道此后再也不会有像那样冒险的机会了。 应当如此,赵平也赞同君侯在面对匈奴人时执行更稳妥的对策,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年轻的将军,也应当惜身。 但君侯侧过脸,他举起马鞭,指着远方,“你看那座雪白的山,像不像一个雪白的女人。” “女人”这两个字,在军中往往有一种暧昧的含义。但说这话时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语气也不戏谑,就叫人没法生出绮丽的念想。 赵平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君侯在向他说话。 他没有急着回应,而是顺着君侯的视线远望,看见一座浮在天边的,云一样缥缈而又雪白的山。 在这个没有仗可以打的漫长冬天,赵平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态,悄悄地学习了一些匈奴人的语言。 他依稀记得那是匈奴人的圣山,匈奴人认为无论他们走到哪一寸土地,抬头就能望见这座山,因为山一直望着他们,那是他们的圣山,他们敬奉圣山,圣山也注视着他们。 那座圣山。 赵平回忆着一根蠕动的舌头,教他匈奴话的那条老迈的舌头。 匈奴人称之为烂祭系……狼居胥。一个拗口的名字。 此后不久,赵平就明白了,为什么他渴望冒险。 或者说他渴望的其实并不是冒险,而是跟随在君侯的马后冒险。 因为更多像他一样的人来了,赵平完全想不出君侯是怎样做到的,但君侯麾下开始汇聚起一支特殊的军队,每一个人的骑射都极其精湛。 君侯说只要精兵,但汉军中的精兵是有限的。 没有办法,在大将军长平侯卫青出征之前,大汉甚至没有一个像样子的马场。 在弓马骑射方面天然弱于马背上长大的匈奴人,大多数时间是依仗着强壮的体格和精良的装备,强行压制匈奴人的军队。 所以君侯汇聚的这一支军队,并不是汉军,而是汉军之前虏获的匈奴人。 赵平惊呆了。 他第一反应是,君侯怎么敢? 第二个反应是,大汉怎么敢? 他看不懂。 从高皇帝白登之围开始,大汉与匈奴便是世仇,七十年来不是没有人想过以匈奴人压制匈奴人,但从来没有人真正做到过。 冠冕堂皇的说法是,匈奴人是蛮夷野人,不服王化。 但实际上的原因是,两军交战之际,汉人难以信任匈奴人,担心匈奴人临阵逃脱,甚至叛变。匈奴人也对汉人心有疑虑,忧心汉人故意让他们去送死。 因此汉人俘虏的匈奴人虽然多,却不敢尽情把他们派上战场。 赵平知道君侯曾经任用过匈奴人做向导,从此立下通天的军功。但那毕竟只是一个匈奴人,一个向导而已,真正的主力还是汉人的军士。 况且这种事也不是君侯首创,如今的大将军长平侯卫青曾经也在军中任用匈奴人,再往上追溯也不乏更多的事迹。 但无论是卫青还是卫青之前的那些将军,都没能解决过大规模的汉人和大规模的匈奴人之间的相处问题。 其实非要说的话,君侯也并没有试图解决这个问题,他用另一个办法规避了这个问题……如今他麾下这只军队中多的是匈奴人,汉人反而寥寥无几。 但这岂不是更危险!一旦这些匈奴人想要叛变,君侯立刻就要授首。 赵平原本还期待君侯有特殊的办法,能够驯服匈奴人。 可君侯什么也没有做,他对待匈奴人也不亲热,甚至也说不上平和,或许是错觉,但赵平总觉得他在匈奴人面前表现得有些傲慢。 这么说有点奇怪,但赵平总觉得,君侯此时的姿态,才真正符合他的身份,从长安城来到这里的,可以出入未央宫的显贵。 不过他对待赵平这些曾经一起死里逃生的下属也并不亲热,细说起来,倒是和对待匈奴人的姿态差不多。 赵平并不觉得难以忍受,虽然说是同生共死过,但他也并不觉得和君侯很亲近,君侯是他的上官而并不是他的袍泽,他敬服君侯,也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同生共死过。 这种感觉很难以言语表述,赵平悄悄地观察过,他从前的袍泽们也都对此安之若素,并没有不满的地方。 或许只有和君侯一起征战过的人,才能懂那种感觉。换句话说,和君侯一起征战过的人,都能懂那种感觉。 匈奴人对此也没有表露出任何不满,但赵平总是忧心忡忡,觉得他们包藏祸心。但又觉得既然君侯不准备行险,那在大军之中,想必这些匈奴人也有几分顾虑。 然而不久之后他就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君侯哪里是行事稳妥,哪里是要惜身,这一次他所作所为简直比上一次还要更凶险。 至少之前他只是绕到了匈奴大军的后方而已,这一次竟然要真正孤军深入,彻底甩开身后卫青所率领的大军。 他的兵锋,要直指那座雪白的圣山! 赵平觉得君侯疯了,他跟着君侯,所以他也疯了。 尽管君侯看起来很冷静,每奔袭一段时间,他就下令停下,派遣斥候,扎营修整。 他派出去的斥候全都是匈奴人,赵平有时候会疑惑,匈奴人真的会尽心为汉人做斥候么? 然后来不及更深入地思考了,因为实在是太快了,赵平从来没想过一支军队能够以如此快的速度在匈奴人的土地上纵横深入。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为了这样的速度,他们抛弃了所有辎重和粮草,吃饭就是在马背上吃干粮,赵平有些不习惯,但那些匈奴人反倒一副熟稔的样子。 彼竭我盈,故克之。前车之鉴犹在,赵平忧心忡忡。 这么多人在戈壁上奔驰是没办法隐蔽的,大将军率领的大军引走了匈奴的大军,但还有小股的匈奴人四散在戈壁的角落里。 而且君侯似乎也在有计划地清缴这些小股的匈奴人。 赵平心里起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如果真的如他所想,那大将军甚至不必击溃匈奴的主力部队,只需要一直拖住他们,死拖在战场上。 那君侯就能轻易清缴掉后方这些小股的匈奴,断绝匈奴大军所有的补给。 届时匈奴人就成了大将军笼子里的鸟雀,不废吹灰之力就能赢。 然而赵平想不到君侯要怎样完成这个目标,首先,他缺人,这茫茫地戈壁上,一旦有人战死,是很难再补充兵员的,而君侯带的人也并不多。 君侯解决这个问题的方式,虽然超出了赵平的想象,但也同样合情合理。 他将新近俘虏的匈奴人继续补充进队伍里。 但这样下来,匈奴人越来越多,汉人则越来越少,就像是驾着一辆失控的马车横冲直撞,一不留神就要落个粉身碎骨。 赵平越发地忧心忡忡,终于在一次修整时鼓起勇气走到君侯身边,他想要提醒君侯关注一下汉军和匈奴人之间的差异。 但君侯没有看他,只是眺望那座越来越近的山。 赵平犹豫很久,不知道该怎么样开口。 这时君侯转过脸,赵平注意到他在吃什么东西,咀嚼时发出咬碎琉璃一样的声音,还有一股香甜的气味飘过来,有点像蜂蜜,但又不完全一样。 “想吃?”君侯问他。 赵平这才意识到他已经在君侯身边愣了一会儿,顿时涨红了脸,但却说不出话,心里暗暗觉得,君侯大约会分给他一点。 这时候的蜂蜜是很珍贵的食物,他也只吃过几次而已,吃了这么多天的干粮之后,闻到这样香甜的气味,他也有点,只是有一点想吃。 君侯从斗篷里摸出一个丝绸缝制的小袋子,从中拿出一小块红褐色的东西。 赵平几乎要伸出手了。 但君侯把那块东西吃进了自己嘴里。 赵平目瞪口呆,感到一股混乱。 或许是因为匈奴人的威胁太大,战场上太危险,大汉固然军纪森严,但将军多是爱民如子。从李广李将军的身先士卒,到大将军卫青与士卒吃同样的食物。 总之不会像君侯这样! 但君侯向他笑了一下,一直到很多年以后,赵平回想起自己的戎马生涯,也依然记得这个笑。君侯极少笑。 然后君侯举起马鞭,挥鞭向前,大声说,“这东西叫糖,乃神女亲赐,将糖块化入水中,就是未央宫宴席上的甘霖。想吃很简单,打下狼居胥山,回到长安城,这样的糖块,你们人人有份!” 赵平愣住了。 不知不觉间,很多人已经围到了他们身边,君侯说的这些话,所有人都听得到。 但赵平顾不了这些了,他先想到神女,与神女相关联,糖块的珍贵自然不言而喻了。 然而打下狼居胥山?不知不觉间他们竟然已经距离这座山这样近了,但那可是匈奴人的圣山! 让匈奴人去打他们自己的圣山?他再一次觉得君侯疯了。 但真是兴奋啊,浑身的血都像是烧起了火,在长安城中喝再多再好的酒,也不能与此时此刻相比拟。 狼居胥,狼居胥。赵平在心里念着这三个字,如果能跟在君侯的马后,死在那座山脚下,岂不是比老死在天水郡的高床上畅快一万倍! 英雄莫死床榻! 赵平纵马冲了上去! 然后他发现他竟然冲在了后面,那些被他担心临阵叛变的匈奴人,每一个似乎都比他更兴奋,比他冲得更快! —— 月亮升到中天的时候,霍去病带着军队深入到了雪山的深处。 一路深入,没有人知道要往哪里去,也没有人敢问。 他们带足了食物,也有人带路,走上几天几夜也不怕。 身上的血腥气将要被一路上的雪埋干净了,但君侯的威望反而更加炽烈。 他们在狼居胥山下打了一场巨大的胜仗,以少对多,但那些匈奴人完全没有预料到他们会出现,看待他们的眼神就像是看待神兵天将一般。 两军交战之始完全是一场屠杀,后来匈奴人缓过来之后,他们短暂地陷入了苦战。 但距离拉得太近,匈奴人弓马的优势难以发挥,最后终究是大势已去,回天无力。 就这么简单地赢了。 当然不可能,然而以赵平那点微末的文采,也只能这样干巴巴地描述这场精彩绝伦的战争了。 他们杀了很多人,俘虏了很多人,还有很多牛羊,马俘虏得少一点,因为杀得太多了,但其实也已经很多了。 打完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杀了很多牛羊,吃了一顿饱饭,再然后君侯下令睡觉,睡了一个白天之后,爬起来吃饭,吃完押着牛羊进山。 进山之后也这样,白天睡觉,晚上行军。 狼居胥是一座雪山,山里很冷,晚上尤其冷,赵平搓了搓手,感到肚子里吃下去的羊肉在暖烘烘地发出热气。 他同样不知道君侯要做什么,但看了看君侯腰间的剑,心里有点猜测。 那是七尺的长剑,极长。 据说大将军卫青剑术高超,步战很厉害。君侯身为大将军的外甥,应当得到剑术的真传。 但赵平没见过君侯用剑,上一次出征时,君侯佩的还是三尺的剑,可以用作实战,但这次七尺的长剑,就仅仅只是礼器了,真正到了要杀人的时候,拔剑的时间已经足够被杀死三次了。 带这样的剑,是为了封禅吧。 赵平猜得没错,君侯的确是要封禅。 他带着杀敌最多的军卒往山上走,其中有匈奴人也有汉人,赵平也在其中。 余下的人都留在山脚下,看守牛羊和俘虏。 他每往上走一步,身后就留下两个人,一左一右地站在简陋的山路两端。 匈奴人费尽千辛万苦铺出来的通往圣山山顶的里,此时站满了汉人的军队,就如同汉室皇帝祭祖时,站着内侍的太庙下的那条路。 最后赵平也留下来站着,还有人在跟着君侯往上走。 最后两个人也留下来,两个匈奴人,手持汉军的茅和剑,在这一场封禅中,站在离君侯最近的位置。 他们也是这场战争中杀敌最多的军卒。 君侯独自一个人走上山顶,那里用雪和石头堆了一个简易的祭台,君侯默默在祭台上摆上那柄七尺的长剑。 所有人在这一瞬间肃穆庄严了起来,赵平也跟着挺直了腰杆,余光看见匈奴的大祭司站在君侯身后。 这个大祭司不大老实,赵平私底下听到他对身边一个小匈奴人说,我不死是为了将我脑子里的东西传下去,你难道以为你的老师是没有气节的人吗。 他不知道赵平懂得匈奴话,因此没有太避讳赵平。 赵平觉得这个人确实有点气节,封狼居胥对于匈奴人来说,绝对是莫大的耻辱,但这个老匈奴竟然面无表情,腰背挺直地站在君侯身后。 这是已经不在意人间的事情,更不在意生死的境界。 但他还没有刺杀君侯的胆气,赵平很放心。 月亮升得更高,今天的月亮似乎亮得有点出奇,四周的雪山,被映照得像是鎏银的水精,那种辉煌灿烂的景象。 赵平出神地想,他此生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明亮的月亮呢。 天上地下,一片沉寂,只听得见君侯祝颂天地的声音,空旷而辽远,仿佛回荡在整个天地之间。 封禅之后,君侯把剑收回来,继续往上走。 往上走。 赵平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君侯原本就在山顶,还能怎么往上走?上面还能有什么东西? 他想跳起来,但竟然莫名地不敢,只好以余光悄悄地看。 月光更亮了,四周的山都像是在发光,那光竟然不刺眼,而是柔和的,就像是月光一样。 置身此地,容易叫人生出幻觉,如同置身在月宫之中。 在这样的光芒笼罩下,山顶上似乎盛开了一朵重瓣的花,又像是女人重重的裙裾。 赵平忽然想起君侯此前所说,山就像是一个雪白的女人。 君侯就踩着这些裙裾一般的月光,登上比山顶更高的地方。 莫非是另一场封禅?赵平疑惑地想。 那个置身世外的大祭司忽然浑身颤抖地跪了下去,竟然是五体投地的大礼! 赵平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猛然震悚! 他知道了,这并不是封禅,封禅是祭祀天地,但姿态是高高在上的,譬如君侯封狼居胥,实在是在昭告上天,此后狼居胥山将成为我大汉的疆土,这是祭祀之人立下的功绩。 但现在君侯跪了下去。 他是要祭祀,真正的祭祀。 更多的光从天上洒下来,流光的裙裾,飘散着。 现在那个封禅的山顶已经变成半山腰了,月光硬生生地把整座山长高了一截,飘散的裙裾遮住了新的山顶。 赵平跪了下去,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神女,只有神女,只能是神女。她来了。君侯要向她献上祭祀。 赵平大脑一片空白,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直面神迹,倒是曾经听说过神女青睐君侯的传闻。 君侯开始向神女祝颂,声音清亮,所有人都听得见。 赵平不大确定这算不算祝颂,因为他在……唱一首歌。 浴兰汤兮沐芳—— 华采衣兮若英—— 灵连蜷兮既留—— 兮昭昭兮未央—— 楚辞,九歌之中,云中君的篇章。 此时赵平并不知道,这场祭祀其实并不是君侯的意愿,他也算是临危受命。 他也想不到,唱这样的歌用以祭祀神女,是否有些敷衍。 天上地下,水晶与银交织在一起,歌声回荡在雪山寂静的深处,嗓音是年轻的,声调似乎也说不上苍凉,然而赵平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听见这歌声的所有人都泪流满面。 不知道为什么流泪,似乎是欣喜,身为凡人,尘寿百载,却竟然有幸得以见到神女的天颜。 赵平终究是凡人,他看不见更多的东西,也听不见更多的东西,只是模糊的泪眼,依稀看见,月光覆盖之下,神女的裙裾上,似乎逐渐生长出一些奇异的花纹。 系统也看见那些花纹,生长,勾连,如同藤蔓。 不过此时他也和所有人一样茫然,既不知道林久为什么过来,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过来的。 他只看见一束月光落在未央宫中,再然后就到了这里,听霍去病唱歌。 云中君这一节,并不长,很快就唱完了。 霍去病站起来,提着剑。他身上有一种冷肃的气质,就像是降临人间的战神,神挡杀神。 系统胆战心惊地看着他,生怕他下一秒钟就拔剑杀人。 但他没有要拔剑的意思,甚至没有看林久一眼,他只是抬头看着天,视线近乎贪婪。 他说,“原来走到山顶之后,还能继续再往上走。” 又说,“我还从来没有离天这样近过。” 他说话时,有什么东西从他唇齿间露出来一点点痕迹。 系统瞪大了眼睛,他认出来那是一块糖,霍去病口中竟然含着一块糖,就算不提为神女祝颂,可他在封禅时竟然含着一块糖! 尽管他只有十七岁,但系统还是难以想象,他含着糖块,说出庄严的祝词,祭告天地,封狼居胥。 但又想到他辗转千里,一路杀人时大概也这样吃糖,闻着血腥味,舔着舌尖上的甜味。 他靠近了一点,几乎要抓住林久的头发。 所有人都低着头,并不敢多看,是以只有系统看到他这样堪称放肆的行为。 但他没有伸出手,他只是问,“如果一直往前走,能不能一直走到天上?” 没有人回答他。 但他继续说,“往后我能不能举剑册封神女,就像今天封狼居胥一样。” 封禅并非只是祭告天地而已,同时也会给山中河中的神以册封,最出名的典例就是泰山神,曾经被秦始皇下诏书册封。 但风流云散,曾经那个封号,也失散在项羽在咸阳宫中放的那一把火里了。 而即便猖狂如秦皇,他封禅时,面对的终究不是真正的神明,因此敢以人身,压神一头,视天神为自己的臣属。 霍去病忽然笑了,糖吃完了,他说,“如果有那一天,我封神女千秋万岁,长乐无极。” 他拜了三下,又一步一步倒退着回到山顶,如果不听他说的话,这就像是最正常不过的礼节而已。 —— 未央宫中,所有宫人都小心翼翼,恨不得踮起脚尖走路,生怕发出一点最细微的声音。 所有人都知道天子在宣室殿中发了大脾气,几乎砸碎了能砸的一切东西。:,, ------------ 85 黑铁时代03 宣室殿中。 沉重的桌案被推翻在地,帷幕也被生生扯下来,价值千金的缂丝就这样随意丢弃在地上。 枝蔓形状的青铜烛台上,所有的蜡烛都被熄灭了,就算是在白日,深深宫室之中,光线也昏暗得叫人难以忍受。 一众服色各异的怪人被内侍领着,走上宣室殿,人群中笼罩着一种奇异的静默。 这些怪人,或者更应该将他们称之为“奇人异士”,是刘彻这些年暗地里在民间搜罗来的成果。 其中有楚地的巫师,也有从深山里请来的方士,还有长着六个手指和三条腿的异人。 这些人被汇聚到长安城中,平日里享用着堪称优越的供奉,如今终于得到天子的召见。 所有人都明白,是到了他们要为天子效命的时刻了。 可是他们并没有见到天子,只是见到了一片狼藉的宣室殿。 不免有人露出了惊疑的神色。 内侍在宣室殿中站定,冷眼看着这些人各不相同的姿态。 片刻之后,似乎是得到了命令,内侍开口道,“陛下有疑,愿向诸位求教。” 人群里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实在地说,如今这位天子并不敬重他们,将他们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赶猪一样赶过来,使得他们中每一个都摆不开原有的排场。 可是“求教”这两个字,似乎又有些放低姿态的意味。 没有人轻易开口,都在等待下文,想要知道天子对什么有疑惑,又想要求教什么。 有人瞪大眼睛看向内侍,可是内侍的嘴唇只是抿着,久久不再张开。 已经没有下文了。 这就是陛下给他们出的第一个题目,这十个字,就是这个题目的全部。 所有人都愣住了,片刻之后,有个浑身长满了奇怪毛发的人离开人群,独自在角落里烧起古怪的烟雾,又念念有词地在宣室殿中走来走去。 内侍没有阻拦他,只是冷眼看着。 于是更多的人四散开,做起种种奇异的举动,宣室殿中一时群魔乱舞。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之后,还是那个浑身长满奇怪毛发的人,率先走到内侍身边,向他耳语了几句。 内侍愣了一下,随后他看了这个怪人一眼。 宣室殿紧闭的大门打开了。 怪人脸上露出一种得意的神情。 人群最后,主父偃咬紧了牙齿。 他看出来内侍那一眼里带着一种奇异的怜悯。 铁器相碰撞的声音响起,一队穿着甲胄的侍卫从门外冲进来,把那个浑身毛发的怪人压倒在地上。 内侍退开了两步。 一个侍卫高高举起剑,然后再落下去。 血喷出来,人头在地面上滚了很远,嘴角得意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瞪大的眼睛里残留着茫然。 当殿枭首! 主父偃眨了眨眼睛,深深低下了头。 他额头上有冷汗悄悄地冒出来。 和这群出身乡野的奇人异士不同,主父偃是读书人,他学过纵横之术,学过易经,学过春秋,学过百家之言。 但没用,得不到皇帝的召见,他学过的这些东西就只是一堆废纸而已。 因此主父偃毅然铤而走险了,他并不懂得神鬼之事,但他可以编……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腹中的学识,自信并不输给前朝和贾谊和本朝的董仲舒。 主父偃坚信,只要给他一个面见陛下的机会,他立刻就能青云直上,飞黄腾达。 但现在宣室殿上见了血。 主父偃意识到自己的判断似乎失误了,陛下的暴怒出乎他意料之外,陛下召见这些人并非是心血来潮,甚至不是要求这些人真的能拿出什么有用的建议。 陛下只是想要杀人而已。 主父偃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着,他其实是个先天不足的人,天生不懂得如何与人相处,游学时到哪里都被当地的读书人排挤,到了长安城之后也被排挤。 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是因为他有异于常人的敏锐和洞察力。 譬如现在,所有人都还在皱眉思索陛下到底是被什么问题困住了,又想要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而主父偃已经看透了问题的本质: 那个人之所以死,不是因为他对内侍说的话引动了陛下的怒火,须知陛下根本没有听见他说的究竟是什么啊。 陛下只是想要杀人而已……谁在宣室殿中展露神鬼的异术,谁就死得越快! 而关于神鬼的异术,陛下的怒火和杀意分明直指—— 豆大的汗珠不停从主父偃额头上滑落,他意识到他触碰到了一些禁忌的东西,他不敢再仔细地想下去了。 在他思索的时间里,又有人被侍卫按在地上砍掉了脑袋,宣室殿里的血腥味浓得几乎要凝固住。 人群渐渐地安静下来,已经不再有人敢于主动上前向内侍说出自己的结论。 但内侍等待片刻之后,开始主动点人上前。 又一颗头颅落地,血从腔子里流出来,蜿蜒了好大一片。 主父偃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他此次前来,是冒险,而并不是送死。因为他手中其实掌握着一张底牌……他的视力很好,据说冠军侯霍去病有鹰的视线,主父偃自认为自己的视线之锐利,即便比不上冠军侯,应当也相差不远。 从前他游学时,很多大儒厌恶他而不肯为他解释先贤的书籍,主父偃就站得远远的,偷看大儒在书中做下的批注,就这样倒也学了个七七八八。 昨夜他为如今的境遇所苦,长吁短叹难以入睡,爬在墙头上眺望未央宫的方向,心中正一片酸楚难以言喻时——他看到了一些东西。 就是那些东西,给了主父偃在今天走上宣室殿的勇气。 主父偃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往内侍身边走,而是环顾四周,看得很仔细。 片刻之后,他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向那个方向跪了下来。 “临淄主父偃,拜见陛下。” 他此前环顾四周正是要找隐藏在宣室殿中的陛下,既然陛下暴怒要杀人,那陛下就一定要看着这些人头颅落地,是以陛下一定就在宣室殿中。 而他即将要说出来的话,唯有叫陛下听见,方才能发挥出这些话应有的价值。 诚然他实则已经懂了陛下为何发怒,又为何杀人。 但他不敢说。 这是当世最尊贵最残暴的两个人之间的冲突,他根本不敢参与,因为一个字的不谨慎,就容易粉身碎骨。 但,没有关系,不解决问题也无所谓,毕竟陛下只是想要杀人泄愤而已。 而他正有一群该杀的人,要向陛下献上。 没有人回应他的话,主父偃额上的汗珠更多地流出来,但他并不抬手擦拭,声音听起来也还是镇定的,“我曾经听说,燕王和他的女儿有不正当的关系。当我路过燕王的封地时,刻意前去打探。” 主父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深知,接下来这句话,方才是重中之重,“——得知这件事在燕王封地竟然已经家喻户晓。陛下明鉴,这实在是违逆天理人伦的大罪过,陛下身为天子,理当代天施与惩戒!” 死寂,片刻的死寂之后。 刘彻从阴影里走出来,笑容满面,眼睛里布满血丝。 —— 所谓的奇人异士都被带了下去,侍卫也退了下去,血和其他的痕迹都清理干净了,推倒的桌案又重新被扶了起来,撕掉的帷幕也都被从地上收了起来。 除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之外,宣室殿中又恢复了往常庄严肃穆的模样。 主父偃小心翼翼地与天子相对跪坐,呼吸都放得很轻。他感到头晕目眩,生怕此时是在梦中,生怕一阵风吹来,就将他从梦中惊醒。 他想起贾谊,想起董仲舒,再想起张仪和苏秦,想起孔仲尼。 此刻古往今来所有的读书人都站在他身后,汉室七十年,所有郁郁不得志的绝世大才都以目光注视着他。 主父偃的眼睛渐渐露出神采,腰背越挺越直,他踌躇满志,意气风发,要于此拔剑出鞘,剑指公卿的高位! —— “又一次见证历史,主父偃要向刘彻讲出自己对于推恩令的设想了。”系统轻声说。 他跟着林久的视线一起关注宣室殿中的刘彻,看了半天之后得出结论,刘彻这次被刺激得有点大发了。 —— 宣室殿中,君臣对坐,相谈甚欢,回顾往昔,展望未来,说着说着嘴巴就干渴起来。 刘彻下意识做出了一个手势,立刻就有侍女端着茶水走上前。 刘彻略有些不满地皱起眉,这在汉宫中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在他感到干渴的时候,竟然没有温度正好的茶水放在他手边,而是还要呈递上来。 但刘彻也没有多说什么,他确实是渴了,端起茶杯大喝了一口之后,方才注意到茶杯的手感不对,重量似乎和往常有些差别。 电光火石之间,刘彻想起来了,汉宫中的酒具,连带着茶具,等等一应器具,都已经陆续从青铜器和漆器,换成了铁器。 这是他自己下的命令,昨天他看着这些亮晶晶的铁器还觉得心情愉快,未来有无限可能,今天再看着这些铁器,却开始烦躁起来。 他想起来一些事情。 刘彻紧紧握住拳头,呼吸又变得急促起来。 他又想砸东西了。 他想起昨天晚上,他独自枯坐在清凉殿中,神女不在他身边,不知道去了哪里。 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一整个晚上,刘彻什么都没做,只是反复在告诉自己,要镇定,要冷静,无论神女还回不回来,抑或者是怎么回来,他都不能表露出丝毫惊诧的情绪。 心中纵有惊雷,然而只要面如平湖,那就不算输得太惨。 但他失败了, 神女出现的那一刻,刘彻面无表情地抬头,他自认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无论神女做了什么,又准备做什么,他都要保持一个面如平湖的静默姿态。 他的静默持续了约莫三个呼吸的时间,然后刘彻脸色大变,手中更是传来“哗啦”一声,一册纸简硬生生被他撕成了两半。 其实神女没做什么,也没准备做什么,她只是再正常不过地从月光下走来而已。 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她换衣服了,或者不应当说是换衣服了,她只是在原有的衣服之上,又加了一件衣服。 这个问题刘彻说不清楚,但是系统可以说得清楚。 林久现在穿的衣服是【云山神女】套装,已经穿了很久,是一条重重叠叠的雪白长裙,裙裾在月光下,会覆盖上一种皎洁的流光。 但之前这条裙子其实是不完整的。 套装之所以称之为套装,就是因为有很多零部件组成。 这套【云山神女此前林久展示出来的只是一条白裙子,只是整个套装之中的一个零部件而已。 但实则这套套装中还囊括了披帛,发冠,大带,以及很多个系统也不太清楚的组成部件。 而现在林久不过是在白裙子外面加了一条披帛而已。 倘若说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就是那条披帛以黑色为底,上面绵延的纹路,像极了焉支山,祁连山,以及狼居胥山。 白山黑水,那是匈奴世居的蛮荒之地。 所以难怪刘彻那么失态,这算什么,这又算什么? 他绞尽脑汁,小心翼翼,卧薪尝胆,磨砺自己的心志,暗中做好应该有的准备。 这么多年啊,终于等到时机成熟,他意气风发,挥师北上。 然后他取得胜利,验证了自己看到的那条路是可行的。 所有的努力都值得了,他感到一种巨大的不真实的幸福,他踌躇满志,要在这条路上走得更快更远。 然后神女的衣裙上,多了一条崭新的披帛。 那一瞬间就像是被重锤砸中了天灵感,整整有三个呼吸的时间,刘彻什么都没有想,他完全懵住了。 因为难以接受,这所有的一切,全部的全部,他为之努力的,为之奋进的,为之欣喜若狂的,只是为了给神女的衣裙加上一条披帛? 巨大的荒谬感充斥了他的胸腔,刘彻几乎生出了一种狂笑的冲动。 但最后他也没有笑出来,他什么也没做,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默默地坐下来,继续翻开他面前堆积如山的纸简和竹简。 他意识到他错了,此前种种,他全部都想错了。 神女的地位,从始至终都没有被他撼动过。他所看到的,只是神女想要他看到的。 因为神女想要焉支山、祁连山和狼居胥山,神女渴望匈奴的领土。 刘彻不知道为什么神女的渴望竟然如此急迫,前线的军报还没有传递回长安城,算算时间,即便以最快的速度,大汉的军队也不过将将打下了这些土地而已。 而神女不惜亲自前往,一夜往返万里之遥,也要立刻确认那些土地的归属权。 可理由是什么呢?刘彻不明白。 神女为什么想要那些土地?神女能从那些土地中得到什么? 这些问题注定得不到答案,但其实有没有答案也已经不再重要了。 因为无论神女想要从中得到什么,无疑她都已经得到了。 手中的纸简,久久的,没有翻过一页。刘彻还在思索。 他已经迅速冷静了下来,或者说,他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因为现在不是他可以发泄情绪的时候。 首先,他必须接受一个事实,那就是他自以为篡夺到的神权全部都是假的,或者说,并不全是假的,但那也已经无所谓了。 刘彻敏锐地判断了真相,篡夺是假的,但神权是真的,只是这些神权不是他从神女手中夺过来的,而是神女怀着某种目的,主动分到他手中的。 烛火细微地跳动了一下。 刘彻情不自禁捂住脑袋,感到眼前发黑。 他眼角的余光看见神女的影子被拉长了投在清凉殿的地板上,蜿蜒如蛇。 一股寒意也如蛇一般爬进了他的心脏。 从建元四年到如今,刘彻第一次不敢抬头看神女一眼。 他开始觉得神女那张总是没有表情的脸,或许只是一张面具而已。 那张面具诱哄着他踏进了陷阱,而且为此沾沾自喜,就像是被猎人以红薯诱哄进深坑里的野猪一样无知和愚蠢。 刘彻更加用力地捂住脑袋,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几乎没办法再继续思考下去。 他开始产生幻觉,幻觉中他抬起头,看见神女脸上的面具碎裂了,面具之后是一张……难以言喻的面孔,直勾勾地盯着他,忽而露出一个夸张的笑脸! 烛火又跳动了一下,刘彻脸色惨白,继而又变得铁青。 这么多年,在他悄悄窥伺神权的这么多年里,神女就以这样的笑容旁观他的所作所为吗?在他书写密诏的桌案底下,在他床榻的阴影边,神女就隐藏在那些地方,带着这样的笑容吗? 刘彻没办法再坚持下去了,他丢下纸简,站起来,捂住脑袋,走出了清凉殿,背影简直带着仓皇而逃的意味。 “所以,”系统小心翼翼地问,“这是你故意的吗?是从一开始,就都在你计划之中吗?” “是。”林久承认得很干脆利落。 系统如同刘彻一样沉默了。 此情此景,此时此刻,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可能是因为刘彻的背影太凄凉了,让他起了一些同病相怜的心思。 总之忽然想上前拍着刘彻的肩膀说,在女人面前总是丢面子怎么办,不要急不要慌,丢着丢着你就习惯了…… “至少你确实也给了刘彻一点实实在在的东西。”系统喃喃说,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刘彻。 “是啊。”林久对他的话表示认同。 “毕竟,没有胡萝卜的话,驴也不会这样夜以继日、兢兢业业地拉磨啊。” 系统沉默片刻,颤颤巍巍地插上了久违的呼吸机。:,, ------------ 86 黑铁时代04 毋庸置疑,刘彻受到了打击。 他其实还没弄懂神女那条山河为绣的披帛是怎么回事。 但他一直都是一个敏锐的人,敏锐到足够意识到,一些事情在真正发生之前,就已经显露出来的苗头。 他的失态,比起惶恐,其实更像是不安。 并不清楚神女的改变是因为什么,因此而不安。 他眼前原本以为已经清晰的那条路,逐渐地又蒙上了迷雾。 刘彻已经很多年,不曾像年少未掌权之际那样,整天整天地把时间消耗在上林苑中。 但他仍然是个优秀的猎人,知道倘若误入山林,而四周迷雾四起,则此时最该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 少府的官员又向他呈递上了新的纸简,记述着冶铁术最新的突破。 刘彻看也没看,直接把纸简压在了案牍的最底下。 所以他也就没有注意到,在纸简的角落里,写着另一则消息。 故李将军,在陇西养马,其马场中的马匹,似乎有异于寻常的马匹。 狂热散去之后,谨慎重新占据了上风。说是惊弓之鸟也罢,胆小如鼠也无所谓,在弄清楚神女变化的原因之前,刘彻不准备再为了篡夺神权而做任何事。 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另一个方向。 倘若神权姑且不能到手,那唯有树立起更坚固的皇权,才能稍微一解他心里已经被挑起来的渴。 得到了刘彻的支持,主父偃立刻开始施行他早已经拟定的计策。 四个月之后,大将军长平侯卫青与冠军侯霍去病班师回朝,胜绩过于显赫,反而使朝野上下悄无声息。 唯一的一点改变,或许就是年轻的冠军侯身边,逐渐多了许多攀附他人。 或许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卫青的骁勇善战,天下人总是喜新厌旧,因此冠军侯此次封狼居胥的功业,竟然比长平侯的名声传得更快更远。 冠军侯霍去病,不过弱冠之年,如何不耀眼。 已经没有人再把他看作卫青的外甥了,他的名字甚至不怎么被和卫青的名字在一起提起来,他自身的光辉已经足够立足。 当他站在宣室殿上,身上逐渐焕发出于卫青相异的,隐忍之下,更冷硬的锋芒。很难不叫人想起,那种皮毛丰美的年轻野兽。 煊赫之下,宣室殿上,刘彻发下诏书,说此次能够大胜匈奴,是得到上天保佑,继承高皇帝遗泽的大事,愿意将此功业与刘氏诸侯王共享,因此要废除过往只有嫡长子能继承封国的古旧制度,从今往后,举凡王侯的子嗣,无论嫡子还是庶子,都可以共同分享父亲的封邑。 后世称这一封诏书为“推恩令”,又有好事者,称之为千古第一阳谋。 在史书的记载中,主父偃为刘彻起草推恩令,又持着天子的符节,出长安城,亲往诸侯们的封国,劝说刘氏的诸侯王们顺从这封诏书。 推恩令所以称之为阳谋,高明就高明在达成削弱诸侯封国疆域和实力的同时,巧妙地将汉廷与诸侯之间的矛盾,转变成了诸侯家中嫡子与庶子之间的矛盾。 原本能够全部继承家业的嫡子固然不满,然而凭空多出了继承权力的庶子却会自发站出来与之抗衡。 更要紧的是以“施恩”的名义,占据了大义在手,使天下诸侯,唯有拜谢皇恩。 然而纸页上的筹谋纵有再多的机巧,真正到实施的时候,既然有人的利益被损害,则必然要见血,方能功德圆满。 要见诸侯的血,更要见主父偃的血,纵然有冠军侯随行,主父偃此去也是九死一生。 然而个中细节终究不为人所知,世人所能见识到的,只是有些诸侯安好,另有些诸侯以各种理由卧床乃至暴毙,主父偃持节走遍刘氏的半壁江山,最终安然返回长安城。 他立在宣室殿上,穿着公卿的锦袍,因此也就没有人能看到,锦衣之下,他身上有没有留下伤痕,又留下了多少伤痕。 那些动人心魄的腥风血雨就埋藏在史书的只言片语之间,两千年之后化为纸页间的飞灰,留待后人寻踪。 而在此朝此代,很多年之后,主父偃与东方朔喝酒。在大汉朝堂之上,东方朔是少有的能与主父偃这个异类说得上话的人。 东方朔多喝了两杯,借着酒意问出了胸中多年的疑惑。他不明白为什么主父偃已经提出了推恩令这样空前绝后的计策,功名利禄都在手,却又要亲身涉险,前往刘氏诸侯国。 须知诸侯或许不敢反抗如今地位坚若磐石的天子,却未必不敢对前来的使臣亮出杀意。更何况古往今来沾染上这种大事的人,没有几个能够全身而退的例子。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已经坐上了公卿的高位,当然更应该惜身。 当初大胆如董仲舒,敢于将国策从黄老之说变更为儒家学说,却也只是献策而已,并不敢亲自涉入改变之中。 主父偃也多喝了两杯,他眯着眼,其实他什么任何时候都眯着眼,身体歪斜着,没有什么仪态可言。 他说,东方兄不知道吧,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啊……羡慕了很多年。 东方朔尴尬地笑了笑,他也勉强算是半个聪明人,从主父偃这句话中就听出来,主父偃之所以愿意亲近他,与他一同喝酒,或许并不是因为他言辞巧妙,而只是因为主父偃本就对他有亲近之意。 他也大约明白,主父偃为什么会羡慕他。 想来董仲舒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其实也未尝不羡慕他的好命吧。 东方朔想着这些事情,出神片刻,等到回过神的时候,忽然感到一股如芒在背的悚然。 他几乎下意识后退了一下,然后才看清楚,那悚然的来源是主父偃,不知何时,歪斜没有仪态可言的主父偃竟然坐直了身体,眯缝着的眼睛也睁开了。 他眼睛里并没有过于锐利的寒光,或许是因为经年累月在烛光下读书,因而损伤了目力,那甚至是一双看起来有些浑浊的眼睛,而且并没有什么神采。 但他竭力睁着这双无神的眼睛,眼眶几乎都要瞪裂,他脸上明明没有任何表情,却叫人想起怒发冲冠,目眦欲裂,这样凶猛的典故。 然后主父偃开口说,“东方兄既然问了,我也并不吝啬与回答,这些话,除了今时今日可以说给你听,或许也没有别的人愿意听了。” 东方朔呆呆地看着他,主父偃做出如此郑重的姿态,他原本应当以语言和礼仪表示敬重,但他一时间竟然愣住了,那条向来机巧的舌头,像地下寒蝉一样僵死在了嘴巴。 他知道那些人私底下怎样议论主父偃,他们说他是乡巴佬是蛮人是疯子。一个寒酸的书生,不仅剑指公卿的高位,竟然还要亲自动手,切断刘氏诸侯王的命脉。 纵然不怕天谴,也不怕诸侯的刺杀,难道也不怕有朝一日兔死狗烹?此时宣室殿上高坐着的,又不是那种仁慈的君王! 但在这样一场寻常的小酒席上,主父偃说,“东方兄应当还记得当年的贾谊吧,我自负大才,可贾生之才调之无伦,再给我一百年,也难以望其项背。所谓的推恩令,其实我也不过是拾人牙慧,当初贾生已经向先帝献上此计。” 说着他话锋一转,“便是不提前人,此世英才之多,难道便只有我能想得出推恩令吗?我能够为陛下草拟诏书,不过是因为我有机会,而其他人没有而已!” “东方兄工与言辞,应当更明白,舌头固然可以尽情玩弄言辞,可同样的言辞,在不同的时间和不同的人面前说出来,所得到的结果,却不是舌头,甚至不是人力可以左右的。” 说完这些话,主父偃久久静默。 东方朔和他一起静默,一时之间,竟然说不出一个字。 片刻之后,主父偃又歪斜了回去,他倒酒吃菜,眼睛眯缝着,没有任何礼仪可言。 东方朔也无声地出了一口气,惊觉冷汗已经浸湿了衣裳。他不敢再往深处想了,总觉得主父偃这些话里藏着猛兽,时刻要扑出来,展露磨牙吮血的凶恶。 但主父偃嚼着菜,忽然又说,“今夕我得到这样的机会,倘若又自己把这样的机会推开,那恐怕就连上天也要降罪于我吧。” “纵然身死以后,魂归死国,也难以得到安宁了。” 东方朔没有接话,这话他也接不了。 但此刻他觉得他有点理解主父偃了,这个举世闻名的怪胎。 主父偃不讨人喜欢,不仅是在功成名就的现在,从前他微末之际,周游各地,总是被当地的学子排挤,有人说是他相貌丑陋,也有人说是他性情古怪,总之,他大约没有朋友,因此方才会说,这样的话只能讲给东方朔听。 应该是个很寂寞的人,寂寞到年少读书时,读到贾谊的论调,也没有人可以分享,只好在深夜间独自击节赞叹。 东方朔不太能理解,但他知道,有些人的怨恨——甚至那已经不是野心,而是浓烈的怨恨——是能够贯穿生死的。 主父偃如此,当今的天子……或许更是如此。 等到酒酣宴尽,主父偃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要走,鬼使神差的,东方朔忽然叫住他,“主父大夫,上溯青史,最敬佩的人是景帝年间的贾谊么?” 才调绝高,又曾经侍奉宣室,却终生郁郁不得志。贾谊一生,都被四个字钉死,生不逢时。 倘若不是在休养生息的景帝年间,而是在如今勇猛开拓的武帝年间,以贾谊的才华,未尝不是宣室殿上又一位公卿。 倘若主父偃最熟读贾谊的事迹,那么他心中的怨毒,也就可以理解了。 主父偃站住了,“不是。” 他否定了东方朔的猜测,“上溯青史,当得上我的敬佩之心的,唯独秦皇嬴政一人而已。” 东方朔猛然伸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桌案。 他的腿在抖,所以桌案也在抖,纵然及时伸手扶住,却还有酒渍和菜汤从中滚落,弄脏了他的衣裾和鞋面。 主父偃说,“哪有什么生不逢时,不过是迂腐之人不知变通而已,试问哪朝哪代没有公卿权贵和天子近臣?无非奋力一搏而已。大丈夫在世,生不能五鼎食,死亦当五鼎烹耳。” 他没有再多留,很快就走了。东方朔看不见他说这话时的神色,渐渐地也回想不起他说这话时的语气,只是目眩良久而已。 ……莫名的,他又想起宣室殿上的皇帝。 尽管自从征服大半个匈奴之后,汉军一直在休养生息,消化战果,陛下也不再提起战事,似乎已经满足,没有再继续有大动作的意思。 猛将如魏侯和霍侯,也没有再上过战场。 但东方朔有一种预感,此时的平静只是暂时的,这朝堂即将又迎来惊涛骇浪。 此时此刻,刘彻倒是真的很安静,他减少了前去见林久的时间,把精力更多的放在朝堂上。 系统相信他是真的愿意姑且安静一段时间,但系统更明白,安静与否,其实并不取决于他的心意。 林久不会让他安静,更何况,他自己也未尝不会试图在安静之下,搅动一点小小的风波。 已经尝到了神权的滋味,怎么可能说放手就放手,而心中不带有一丝眷恋和不舍。尤其是刘彻这种,贪婪和野心刻进骨子里的,从某种程度上,已经可以说是,不可理喻的人。 朝堂如今已经是他掌心里的小玩具,所谓万世留名的推恩令,在内或许掀起轩然大波,在刘彻眼里,却也已经不大值得他放在心上了。 刘氏诸侯王不足以满足他的野心,朝堂之上的皇权再如何巩固也不足够,大半个匈奴乃至整个匈奴也都已经不足够。 他已经走上了那条路,即便此时静立不动,但总会有重新迈开脚步的一天。他还会继续往前走,只要尚有一丝气息,就绝不会停下。 果不其然,推恩令之后,紧跟着又有一件大事,天子派遣冠军侯前往封国,为神女建立行宫。:,, ------------ 87 黑铁时代05 起先系统以为这又是新一轮的试探。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这不是试探,而是开战。 刘彻是谨慎的人,但这不代表他会甘心做一只鸵鸟。 明知道有什么事情将要到来,却宁愿把头埋在沙子里自欺欺人。 刘彻是那种,会直视刀刃的人,就算刀刃顶在他眉心上,他也不会稍微避开视线。 所以他主动做出了应对,他不知道神女要做什么,但他已经意识到神女要与他开战。 既然如此,他试图抢先划定战场。 或许是因为神女青睐冠军侯,也或许是因为别的原因,他希望战场放在冠军侯国。 无论神女想要做什么,都先从冠军侯国开始。 系统不确定霍去病有没有从中看出什么端倪,但毋庸置疑霍去病是个聪明人,他顺从地应下了刘彻的要求,而不带丝毫犹疑。 如今汉匈之间的战事已经平息,为了向大汉示好,匈奴人甚至主动把汉朝曾经派过去的使者,张骞送了回来。 当时刘彻似乎很迷茫,他其实已经不太记得这个建元二年出使西域的使者,不过倒也封赏了一个博望侯的爵位给他。 比较随意,毕竟刘彻也不是苛刻的皇帝,给出的爵位数量也不在少数。 嗯,李广看了会流泪。 张骞似乎也很迷茫,他在匈奴那些年里,时时刻刻都想要逃跑,虽然每次都惨遭失败,但从来没有放弃过。 这次他正在准备新一轮的逃跑计划,突然就来了一大堆匈奴人,把他带走了。 张骞当时就心惊肉跳,心想是不是计划又被发现了。 但他都逃跑那么多次了,匈奴应该已经习惯了,也并不至于这样大动干戈吧。 难道说匈奴终于无法容忍他了,要把他砍头,车裂,炮烙…… 张骞脑子里闪过一系列酷刑,但仍然保持镇定。 这么多年过去了,草原上的风霜催人苍老,他两鬓已经长出白发,持来的大汉天子使者的符节也已经变得光秃秃,不复从前的威严华丽。 但张骞仍然持节不失。 只要符节在手,他就还是大汉的使臣。 他心里有些害怕,匈奴新上位的单于实在是个聪明人,名字好像是叫伊稚斜。 但此时他代表的并不是他自己,而是魏巍大汉王朝。 大汉在匈奴面前绝不能流露出胆怯的一面,所以他绝不允许自己流露出胆怯的一面。 然后他就被带到了伊稚斜单于的面前。 张骞变得很警惕。 他总觉得这位单于必将是大汉的心腹大患,不是因为他勇武,这在草原上是最稀罕的特质。 而是这位单于竟然会说汉人的语言! 对于张骞来说,这种震撼,不啻于听到野兽开口说人话。 从那时开始,他就坚定地认为伊稚斜此人,胸中有伟大的志向,为人阴险狡诈,对大汉充满觊觎之心。 然后这位胸有大志又阴险狡诈的伊稚斜单于就亲手为张骞松绑,还像模像样地叱责了把张骞带过来的匈奴人,让他们给张骞赔罪。 然后又设宴款待,席间载歌载舞,热情得不得了。 最后拉着张骞展望了一番匈奴和大汉之间往后的和平共赢发展道路,还欢迎张骞以后再来匈奴来玩。 张骞就全程迷茫地看着伊稚斜表演,最后又迷茫地被送到汉军之中,再回到长安城,面见刘彻。 主要是想不明白,他最后这个逃跑计划是算是成功还是失败…… 总之,汉匈之间姑且不会再爆发战事,霍去病也就赋闲在家,很快就听从刘彻的旨意,前往封国为林久建立行宫。 刘彻很快就看到了变化的发生。 林久腰间多了一条大带,上面的纹路,正是冠军侯国所特有的,广袤的平原。 刘彻平静地接受了这个变化。 姑且认为他很平静吧,毕竟他没再像第一次那样砸东西了。 一些猜测被论证了,这大概算是刘彻想象中最糟糕的情况了。 神女在觊觎他的土地。 此前神女一直按捺住心中的渴望,而并没有对他的疆土下手,是因为看重他有开拓疆土的能力吧。 所以当他攻打下匈奴的近半领土之后,神女立刻有了一条纹绣着白山黑水的披帛。 而在他停止开疆拓土之后,神女却不会停止蚕食土地。她的视线重新投向了大汉的疆土,冠军侯国将要成为第一个,却不会是最后一个。 刘彻不敢想象,当神女披挂满帝国全境的疆土,又将会发生什么。 但他心中对此,似乎亦有所揣测。 系统恨不得为林久起立鼓掌,太绝了,紧紧只是衣物的细小变动,就把刘彻逼到了墙角。 当然刘彻也可以对此视若无睹,但他敢吗。 林久把整个大汉,把他这么多年为之努力的,所有拥有的,全部放在了天平上。 刘彻纵然是狂徒,敢于把自己压上赌桌,却也不敢将这些东西全部当做筹码,一把□□。 于是摆在他面前的只剩下一条路,他必须、也只能全力以赴去开疆拓土。 而且要快,一定要快,否则只要稍微跟不上神女蚕食的速度,那样的后果…… 他没办法再接受神女身上再多上一条纹绣着帝国景色的衣裙了! “你这么逼刘彻……”系统说。 林久淡然道,“我只是帮他开发潜力,你不觉得他这个人有点精力过剩吗,不给他找点事情做,他就要开始搞事情了。” 系统心悦诚服,心服口服,“看看你们两个分别干出来的这些事,就还得是你跟刘彻最配,锁死,钥匙我吃。” 过了年之后,发生了一件大事,故李将军李广,进上了祥瑞。 是一种更矫健更容易养活,而且繁殖更快的马匹。 明月夜,霜雪千里。 老马说,“你这回是孤注一掷了。” 李广站在老马面前,戴着马耳朵,冷着脸说,“我早就习惯孤注一掷了。” 他如今赋闲在家,也不算赋闲在家吧,总之,养马之余,总很喜欢听朝堂上的事情。 以他的身份,也很容易听到这些传闻。 他听人说,汉军已经打下了燕支,祁连,又打下了狼居胥。 又听说匈奴愿与大汉结永世之好,甚至主动把从前扣押的大汉使者张骞放了回来。 李广格外关注这件事,他对老马说,以他战场上这么多年的经历来看,匈奴此举背后一定包藏祸心。 老马说你就别挣扎了,你不就嫉妒人家能封博望侯吗。 李广哑口无言,愤怒离去。 他觉得老马不够贴心,他发个牢骚怎么了,谁还没背后骂过领导呢,他当年也没计较过有人背后骂他。 而且他发牢骚的理由很充分,就是羡慕嫉妒恨啊。 那些战功里没有他的名字。 现在也已经没有人记得飞将军的名声。 李广说,他早已习惯孤注一掷,他也确实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他是一员悍将,即便在面对最凶残的匈奴人时也总是身先士卒,率众拼杀。他自恃勇武,并不畏惧任何人,自信哪怕面对最狡诈的匈奴人也敢驱马上前。 但他就是遇不到,天命叫他遇不到! 老马费力地抬起前蹄,拍不到李广的肩膀,便拍了拍李广的大腿。 李广在月光下把老马的蹄子拍下去,说,“不需要你来安慰我,一世英雄也要屈居在天命之下,这个道理我早就已经想明白了。” 老马收回前蹄,沉默了下来,李广也沉默了下来。 片刻之后,李广低声说,“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才突然对培育新马种的事情这样上心,叫我这样快,就得到了可以进上的良驹。” “你还是不懂。”老马说。 李广勃然大怒,“我都听你的话养马了,这还算是不懂吗?你就不能稍微鼓励我一下吗?” 老马恨铁不成钢地摇头,“你不觉得你和刘彻,就是你们的皇帝,命中犯冲吗?” 李广愣住了,“什,什么?” “你想要从他手中得到公侯的爵位,这么多年都无法如愿,然后这次我们培养出了良驹,你还进献给他?” 李广沉默了。 他没办法反驳老马这话。 他……没有办法。 这些年他虽然已经是故李将军,但朝中还有不少留下的人脉。可是他明里暗里想了不少办法,陛下始终不愿意向他和他的养马场投以注视。 一世英雄在战场上折戟沉沙,难道在养马场上也要折戟沉沙吗? 李广受不了这样的屈辱,所以他要拼死一搏,他亲自向陛下上书,以进献祥瑞的名义。 但他也不确定,陛下日理万机,便一定会去亲自看看他献上的祥瑞。 老马大摇其头,“你就没想过陛下忽然又遇到了什么事,没心思翻看你的奏折?” 李广屈辱地说,“不,不确定。” 他的心情变得低落了,心里默默想,难道这一次还是要付诸东流。 老马又抬蹄拍了拍他的大腿,“别担心,我已经帮你想办法了。” 李广愕然。 老马得意洋洋地说,“放心吧,我改了你的奏折,只是稍微变动了一下……” “把进献给陛下的祥瑞,改成了进献给神女的祥瑞。” 李广瞪大眼睛,“这也行?” 老马更得意地挺起胸脯,“投靠神女一念起,是不是顿觉天地宽?” 如果系统在这里,听到这番话,一定会认同老马的英明。 刘彻现在确实心思烦乱,没有精力去理会乱七八糟的事情。 李广如果真的向刘彻进献祥瑞,恐怕会被再一次忽略。 但是进献祥瑞给神女,那就不一样了。 这封奏折,此时已经摆在了刘彻面前,被刘彻翻开。 他看了很久,翻来覆去的看。 李广倘若得知此事,必然感到受宠若惊。这么多年来,他在刘彻这里还没有得到过这样的重视。 而刘彻在想的并不是李广,在他看来这是小事。 他觉得很巧合,他刚刚明了日后必然要开疆拓土的事实,就有良驹被送到了他面前。 更耐寒,更好养活,跑得更快,负重更多,更耐长途奔袭,且更容易繁殖。 无论怎么看,这种马都简直是为了战场而生的吧。 而且这东西名义上是进献给神女的祥瑞。 他想起红薯,想起水泥,想起纸张。 神女把这些东西送到他面前,就是因为预料到了今天吗。 他从前所得到的所有神眷,到了此时,将要为之付出代价了。 可是开疆拓土的尽头在哪里,或者说,有尽头吗? 莫名的,刘彻又想到了那十八卷河图洛书,他借助神女观天视地的眼睛看到的那些疆土。 此前他将之称之为河图洛书,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从中看到的其实并不只是大汉的领土。 虽然很模糊,但他确实看到了很多很多……遥远处的河流和土地。 他又想起曾经向神女说出的豪言。 使天下不知蛮夷,只知大汉。 有朝一日,月宫未尝不能列入我大汉的疆土。 是不是,被神女听到之后,那些话就不仅仅只是豪言而已,而成为预言……终将实现的未来。 宣室殿中,灯烛煌煌。 刘彻慢慢闭上了眼睛。 以他的疯狂,竟然也有不敢直视的未来,因为那未来过于恢宏,恢宏到……叫他觉得自己又回到了从前,手无权柄,在上林苑中,独自直面神女的那个夜晚。:,, ------------ 88 黑铁时代06 刘彻的动作很快,备战和开战几乎同时进行。≈lt;/p≈gt; 不知刘彻出于什么考量,这一回,博望侯张骞也在军队之中。≈lt;/p≈gt; 长安城中有传言,说是陛下忌惮长平侯卫青的军功和威望,因此派遣博望侯张骞持汉帝使节,以为制约。≈lt;/p≈gt; 毕竟卫青此时拜大司马大将军,又是食邑万户的君侯,倘若再立下不得了的功绩,则可以说是封无可封了。≈lt;/p≈gt; 系统最近发掘出了一个新的爱好,借助林久的视线,围观长安城内的八卦和流言。≈lt;/p≈gt; 他觉得很疑惑,也很不解,“这种制衡感觉确实是刘彻能干出来的事,但又觉得有点奇怪,他现在就已经开始猜忌卫青了吗?”≈lt;/p≈gt; 林久跟着系统一起看了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一派胡言。”≈lt;/p≈gt; 长安城的角落里,董仲舒此时也正在对东方朔说,“一派胡言。”≈lt;/p≈gt; 东方朔殷勤地给董仲舒倒酒,董仲舒抬眼看他,一边伸手遮住酒杯口,阻止他倒酒的动作,一边流露出一种微妙的,恨铁不成钢的眼神。≈lt;/p≈gt; 事情是这样的,因为张骞此次持节随军一起出征,长安城中风传卫青已经被天子猜忌,便有人问到了东方朔身上。≈lt;/p≈gt; 毕竟此时东方朔在外的形象,也算得上是天子宠臣,深受信任那种。≈lt;/p≈gt; 但在经历过主父偃的洗礼之后,东方朔已经深刻意识到了,自己在揣摩陛下的心思上,跟一条狗没有什么区别。≈lt;/p≈gt; 按理说主父偃如今才是刘彻面前的红人,这种事情问他一定能得到一个不离十的答复。≈lt;/p≈gt;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尽管主父偃对东方朔很和善,但东方朔莫名有点不敢主动去问主父偃这种事。≈lt;/p≈gt; 毕竟主父偃机关算尽,命都赌上,才得到了一展抱负的机会,其中还有许多凶险。≈lt;/p≈gt; 而东方朔人在家里睡了一觉,天大的机缘直接就掉到了他头上。≈lt;/p≈gt; 对比起来实在有点残酷。≈lt;/p≈gt; 就是那种,主父偃这个人,原来他知道他自己很倒霉,他心里也一直对此感到痛苦啊。≈lt;/p≈gt; 那我这个幸运儿就不要出现在他面前,给他不必要的刺激了。≈lt;/p≈gt; 这样子的心态。≈lt;/p≈gt; 于是东方朔想起了自己的另一位好友。≈lt;/p≈gt; 董仲舒!≈lt;/p≈gt; 反正董仲舒应该已经习惯了他的愚蠢和幸运,那就可以随便问了。≈lt;/p≈gt; 董仲舒眉眼冷凝,低头看着酒杯,“你难道不明白,那些人并不值得你去理会。”≈lt;/p≈gt; 东方朔轻咳两声,不好意思地说,“主要是我自己也很好奇。”≈lt;/p≈gt; 董仲舒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以手扶额,久久没有出声。≈lt;/p≈gt; 东方朔赶紧殷勤地再倒一杯酒。≈lt;/p≈gt; 董仲舒慢慢说,“我们的陛下,你可以说他刻薄寡恩,但不能说他缺乏远见和胸襟气魄。”≈lt;/p≈gt; 东方朔睁大眼睛,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lt;/p≈gt; 董仲舒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妇人之见!你知道这次出征动用了多少人力物力吗,这种紧要关头,陛下怎么可能用制衡和约束这样的小道,给大将军添堵!陛下难道是那种会拿江山社稷,王朝命脉开玩笑的人吗!”≈lt;/p≈gt; 东方朔唯唯诺诺,不敢说话。≈lt;/p≈gt; 董仲舒慢慢摩挲着杯口,忽而露出一个冷笑,“有时候我觉得那些人真是可怜,半生汲汲营营,归来仍是庸人。但更多的时候他们的愚蠢简直叫人无法忍受。”≈lt;/p≈gt; 东方朔茫然地看着他。≈lt;/p≈gt; 董仲舒自顾自地说下去,“制衡,约束。不觉得可笑吗。大将军一世人杰,有当年高祖座下淮阴侯的遗风,区区博望侯,就能动摇他的威望吗。你见过用绵羊去制衡猛兽的事情吗。”≈lt;/p≈gt; 东方朔听在耳中,总觉得话中有话,可苦思冥想之后,又终于没有所得。≈lt;/p≈gt; 他没有想到的事情是,既然绵羊无法制衡猛兽,那如果同样是猛兽,是不是就可以用来制衡猛兽。≈lt;/p≈gt; 但此时他只是忍不住问道,“我曾经听说,兵贵神速,尤其是这样重大的战役,应当更看重军队出征的速度吧。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博望侯前去呢?”≈lt;/p≈gt; 董仲舒看他一眼,“你怎么知道,博望侯持节而去,不是因为陛下要更快地结束这场战役。”≈lt;/p≈gt; 东方朔又找回了那种自己和一条狗没有区别的奇妙感觉。≈lt;/p≈gt; 明明董仲舒说的每个字他都听得懂,但连在一起为什么就感觉无从理解呢。≈lt;/p≈gt; 董仲舒摇了摇头,忽然说,“博望侯……其实也算一世人杰。将他比作绵羊,或许还是有些不妥当了。”≈lt;/p≈gt; 东方朔感到茫然。≈lt;/p≈gt; 此时此刻,还有人比他更茫然。≈lt;/p≈gt; 漠北,匈奴王庭。≈lt;/p≈gt; 接到汉军出征的消息之后,整个漠北都沸腾了。≈lt;/p≈gt; 伊稚斜打发走又一个王爷派遣过来打探消息的使者,感到茫然。≈lt;/p≈gt; 不是,说好的汉匈友好呢,怎么这么快就又燃起战火了?≈lt;/p≈gt; 大汉的皇帝脑子里都在想什么?≈lt;/p≈gt; 自古以来只听说过蛮夷单方面撕毁约定,怎么堂堂□□上国也干这种事的!≈lt;/p≈gt; 伊稚斜自认不是庸人,心里常暗自将自己比作冒顿单于。≈lt;/p≈gt; 冒顿单于是匈奴的第二代单于,也是著名的“鸣镝响箭”的主人。≈lt;/p≈gt; 当年匈奴不过是在草原上流浪的一支小部族,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lt;/p≈gt; 冒顿制作出鸣镝响箭,是一种射出时会发出尖利鸣叫声的特殊箭矢,并立下严苛的规矩,他的鸣镝响箭射向何处,匈奴武士的箭矢就要一起射向那个方向。≈lt;/p≈gt; 起初冒顿将鸣镝射向自己的一匹千里马,犹豫的人一律被射杀。≈lt;/p≈gt; 而后冒顿又将鸣镝射向自己的妻子,再一次斩杀了一批没有胆量跟随自己的人。≈lt;/p≈gt; 第三次冒顿将鸣镝射向了自己的父亲,匈奴第一位单于,头曼单于。≈lt;/p≈gt; 这一次所有人都跟随他一起射箭,头曼单于倒毙在箭雨中。≈lt;/p≈gt; 冒顿弑父而上位,终至一统周边数个部落,建立起偌大的匈奴帝国。≈lt;/p≈gt; 伊稚斜幼时就听说冒顿单于的事迹,自认为有着不输给冒顿单于的雄心和狠心。≈lt;/p≈gt; 他有宏图大志,惜哉生不逢时。≈lt;/p≈gt; 遥想当年,冒顿单于以四十万精骑围刘邦于白登山上,驱大汉高皇帝如驱牛马,彼时匈奴何等的威风,使四野闻声而丧胆。≈lt;/p≈gt; 而到了伊稚斜这一代,强弱倒置,竟然被汉军撵得像牛马一样仓皇逃窜,偌大的漠南整个被丢掉,就连祭祀天地的圣山狼居胥都沦丧在了汉军的铁蹄之下。≈lt;/p≈gt; 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lt;/p≈gt; 每当听到这样的悲歌,伊稚斜都觉得,自己的命运不应当是这样的。≈lt;/p≈gt; 但伊稚斜也没有办法,理智告诉他,他此生最英明的决断就是放了那个名叫张骞的汉帝使者,与汉朝的皇帝约定了互不侵犯,永以为好。≈lt;/p≈gt; 然后汉帝就单方面撕毁了这份承诺。≈lt;/p≈gt; 伊稚斜沉重叹息。≈lt;/p≈gt; 按理说,这样的事情,其实并没有什么值得纠结的。≈lt;/p≈gt; 所谓灭族之战,不死不休,势必要流干最后一滴血。≈lt;/p≈gt; 然而偏偏有人在他面前摆上了一条退路。≈lt;/p≈gt; 张骞。≈lt;/p≈gt; 这个曾经被他放走的汉人,竟然又来到了他面前,持着一根崭新的,汉帝的符节。≈lt;/p≈gt; 伊稚斜简直搞不懂这个汉人的脑回路,真以为匈奴人不敢杀人吗,侥幸逃得一命之后,竟然还敢再涉足虎穴。≈lt;/p≈gt; 不过伊稚斜也得承认自己确实不敢杀他。≈lt;/p≈gt; 他坐下来,陷入沉思,缓慢地梳理近日繁乱的思绪。≈lt;/p≈gt; 张骞此人,乃是孤身前来,带了一车的东西。≈lt;/p≈gt; 他见了伊稚斜,就把那些东西一一拿出来给伊稚斜看。≈lt;/p≈gt; “此物名为红薯。”≈lt;/p≈gt; “此物名为水泥。”≈lt;/p≈gt; “此物名为天书纸。”≈lt;/p≈gt; 红薯可以亩产千斤,永绝饥馑。≈lt;/p≈gt; 水泥可以一夜起楼台,伊稚斜的骑兵在卫青阵前见识过这东西的厉害,却没想过这东西还能用来建造遮风挡雨的房屋。≈lt;/p≈gt; 还有天书纸,看起来是最不起眼的一样东西,但在伊稚斜看来,却是最可怕的东西。≈lt;/p≈gt; 因为他心动了。≈lt;/p≈gt; 和寻常匈奴人不一样,伊稚斜懂得汉人的文字,他虽然有野心,但并不是妄自尊大的人,汉人的东西,他学得很认真。≈lt;/p≈gt; 因为真是羡慕啊,伊稚斜心里最大的秘密就是,他表面上说常自比冒顿单于,但心里却觉得冒顿有什么了不起的……他真正自比的人是刘邦!≈lt;/p≈gt; 曾经被围在白登山上的那个汉□□高皇帝刘邦!≈lt;/p≈gt; 他懂得汉人的文字,读过汉人的书,知道刘邦起于微末,终而得国的事迹。≈lt;/p≈gt; 诚然冒顿单于建立起匈奴的帝国,然而这草原戈壁有什么值得眷恋的,汉人那里的千里沃土,膏腴之地,才是伊稚斜心心念念真正想要得到的。≈lt;/p≈gt; 从前他觉得只有杀尽全部的汉人,方才能够入主中原,因为易位而处,倘若他是汉人的皇帝,也不甘心拱手让出那样丰饶的土地。≈lt;/p≈gt; 但是现在又不一样了,汉人有了红薯有了水泥有了天书纸,他们养得起更多的人,能够建起更多的房屋,让更多的小孩子识字,甚至做官。≈lt;/p≈gt; 那个名叫张骞的汉人说,奉天子诏,前来招降伊稚斜……汉人的皇帝说,愿意接受匈奴的投降,希望匈奴能够归附大汉,读诗书,服王化。≈lt;/p≈gt; 伊稚斜有个梦想,希望有一天匈奴的小孩子们也能吃到红薯,住上水泥的房子,读天书纸的文字。≈lt;/p≈gt; 见识过汉军的彪悍之后他原本以为这梦想再也没有能够实现的一天。≈lt;/p≈gt; 然而见过张骞之后,这个梦想又有了另外一个实现的途径。≈lt;/p≈gt; 所以,要不要降?≈lt;/p≈gt; 伊稚斜内心激烈斗争。≈lt;/p≈gt; 他也懂得在匈奴为单于,在汉为臣下的道理,然而。≈lt;/p≈gt; 羊皮帐篷被掀开了,一阵冷风吹进来。≈lt;/p≈gt; 来人是那个名叫张骞的汉人,他来问伊稚斜想好没有。≈lt;/p≈gt; 伊稚斜勃然大怒,眼中凶光毕现,“阁下这是在逼迫我吗?难道不怕我砍断你的头颅吗?”≈lt;/p≈gt; 张骞站得笔直,以傲慢的眼神看了伊稚斜一眼,“单于敢于在我面前发怒,而不顾惜匈奴将要全族覆灭的灾祸。何况我三尺微命,一介书生,又有什么值得畏惧的?”≈lt;/p≈gt; 伊稚斜拳头攥得紧紧的,对张骞怒目而视。≈lt;/p≈gt; 张骞仰着头,根本不看他的面孔,傲慢道,“陛下给我的时间并不多,如今来见单于的人是我,倘若单于还要犹豫不决,很快我们的大将军就要亲自前来拜会单于了。”≈lt;/p≈gt; 说完他就像来时那样,旁若无人地掀开帘子出去了。≈lt;/p≈gt; 太嚣张了,太狂妄了,太目中无人,不给面子了!≈lt;/p≈gt; 伊稚斜咬牙切齿半天,沉重地又坐了回去。≈lt;/p≈gt; 他很想把张骞大卸八块,但他不能。≈lt;/p≈gt; 因为既然张骞能以红薯和水泥招降匈奴,那大汉的军队,也能以红薯和水泥屠戮匈奴。≈lt;/p≈gt; 伊稚斜也是领兵上过战场的人,他清楚这两样东西在战场上的威力。≈lt;/p≈gt; 这是比长刀、战马、盔甲,更恐怖千倍百倍的武器。≈lt;/p≈gt; 诚然张骞在威胁他,然而,伊稚斜得承认他真的被威胁到了。≈lt;/p≈gt; 张骞口中的大将军,倘若换作两年前,伊稚斜很确定是卫青。≈lt;/p≈gt; 但现在却不敢确定了,可能是卫青,也可能是霍去病。≈lt;/p≈gt; 张骞前来劝降的那一天开始,这两个人的战绩已经在源源不断地传到伊稚斜的耳朵里。≈lt;/p≈gt; 所以就算杀了张骞,又能有什么用呢。那之后前来拜访的就真的是汉人的大将军了,无论来的是哪一个,伊稚斜都没有能应付过去的自信。≈lt;/p≈gt; 这里的应付不是指开战,而是逃跑。他没有能够在这两个人面前逃跑成功的自信。≈lt;/p≈gt; 又过了一个月,两个月。≈lt;/p≈gt; 这一天,伊稚斜以单于的名义向匈奴各部落的首领发出了召见的讯号。≈lt;/p≈gt; 大部分还幸存的匈奴王都聚集到了伊稚斜的帐篷里,即便现在是战争时刻,生死关头。≈lt;/p≈gt;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危急存亡时刻,匈奴人更急需听到领袖的声音。≈lt;/p≈gt; 不少人好奇这种时候伊稚斜召见他们干什么,有聪明人猜到单于可能是要准备迁徙了。≈lt;/p≈gt; 他们的汉人邻居忽然变得勇武无比,这块匈奴人生长繁衍的草原戈壁眼看是要待不下去了。≈lt;/p≈gt; 伊稚斜在帐篷里设宴款待这些匈奴王,起初他闭口不言关于战争的事情,只劝人吃肉和喝酒,直到宴酣之际,伊稚斜忽然拔刀砍断了酒杯。≈lt;/p≈gt; 所有人精神一振,纷纷以期待的视线看向伊稚斜。≈lt;/p≈gt; 身负众望的匈奴单于伊稚斜站起身,环视四周,语气沉重地说,“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了。”≈lt;/p≈gt; “咱们降了吧!”≈lt;/p≈gt; 与宴所有人,登时面面相觑。≈lt;/p≈gt;:,, ------------ 89 黑铁时代07 赵平如同往常一般静默地骑在马上。 君侯在他身前,离得很近。 赵平听见一点细碎的响动,甜味隐隐约约地飘过来。 君侯在咬碎糖块。 这种糖块是忽然出现的,似乎是南方的蛮族奉献给陛下的礼物。 据说与之同来的还有一种叫做“甘露”的酒,又称之为“蔗浆”。 味甜而不醉人,不带一点酸涩,就像是神人饮用的酒一样。 未央宫的宴会上,酒壶中就装着这样的甘露。 君侯喜欢吃糖块,赵平觉得很理所应当。 他原本也是未央宫中天子宴席上的嘉宾。 夜风吹过来,发出鬼哭一般的啸声。 风里有甜味,还有血腥气。 君侯杀人时血溅在脸上身上,身上时常都留有这样的气味。 在这样的风里,赵平漫无边际地想了一些东西。 然后他脑子里忽然蹦出来一个念头,不知道君侯此时在想什么。 这一回征匈奴,表面上的主帅是大将军长平侯,率领大军从正面缓慢地压过来。 但赵平知道,实际上的主帅是他所跟随的这位君侯。 骑兵,绕后,长途奔袭,出其不意。 赵平张嘴喘了一口气,单是回想,他还没有平复的心跳就再度激烈起来。 很难说是紧张,恐惧,还是亢奋,或许这些情绪原本就分不清楚。 每次跟在君侯马后都是这样,瞳孔紧缩,呼吸急促,心如擂鼓,流血漂橹。 其实赵平不大懂君侯为什么喜欢吃糖块,比之未央宫中的甘露,他其实觉得君侯这样的男人更适合喝烈酒。 不醉人的酒,真的能满足君侯的胃口吗? 所谓富贵险中求,他至今一直跟随在君侯的马后,其实很难说,贪求的究竟是之后的富贵,还是求取时的凶险。 那种凶险,比烈酒还更让人沉醉。 君侯本身就已经是最烈的酒了。 浇在刀刃上,舔一口,血和酒一起入喉的那种。 赵平深吸了一口气,尽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今夜他们刚杀人回来,军功前所未有——匈奴的单于死了,赵平听说过他的名字是伊稚斜。 新的单于说要归降大汉,希望君侯后退,给他召集部族的时间。 归降,这并没有什么悬念。 大将军麾下的大军正缓慢地合围匈奴剩下的部族。 因为有红薯充当军粮,这次动用的军队前所未有的多。 内外交迫,匈奴一定会归降。 既然君侯在这里,匈奴一定会归降。 所以君侯在想什么?在滔天功绩唾手可及的现在? 咬糖块的声音停住了。 君侯的糖吃光了?赵平下意识想。 但立刻他就推翻了这一猜想。 因为月光消失了。 就像是走山路时,峰回路转,月光忽然被遮挡在视线之外。 赵平呆滞的,缓慢的抬头,动作僵硬得几乎要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正有一座山,在他面前,徐徐升起—— …… 林久抬起头。 系统正在她耳边讲话,“霍去病好喜欢吃糖果,照他这个吃法会发胖的吧。” 林久不理他,他继续奇思妙想,“后世有人猜测霍去病的死因,说是因为长期那样长途奔袭,在这种落后时代创下闪电战那样的奇迹。” “奇迹之下是补给跟不上消耗,对身体的损耗日益严重,最终一场病来,就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现在有糖吃了,应该就不会——” 系统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轻轻的,小心翼翼的说,“是不是搞错了,我好像监测到——” 那个字他说不出口,但林久已经说出来了。 “神,匈奴祭祀的神。” 系统已经傻了。 但林久还有余裕微笑,“祂在找我,你看,祂模仿我。” 她站起来,一手按在身前的漆案上,一手按住后颈。 【云山神女】那条雪白的裙裾有半身都被染上了斑斓的色彩,细看正是疆域图景。 如果那朵花没有被给出去,斑斓的衣裳也不能再与白花相配。 但毕竟还有半身纯白,在【持花】之外,可以【带剑】。 系统也疑惑过【带剑】的含义,【云山神女】这衣裳似乎也并没有佩剑。 直到此时,他眼睁睁看见林久从后颈中,缓慢地拔出一把长剑。 —— 赵平脑子里忽然蹦出来一个荒谬的念头。 他觉得君侯早就知道这座山会出现,他一直在等这座山。 所以他不停地吃糖,因为期待也因为不耐烦。 赵平之前以为他在等匈奴的归附,等那滔天的军功。 但他可是冠军侯霍去病,区区匈奴举族归附怎么配得上他这样的等待。 事实上,赵平不确定那是不是一座山。说是山,只是因为那东西实在是大,遮天蔽日。 可是没有长满人脸的山,类似眼珠的东西在山上脸上胡乱生长。 很难形容那到底都是什么东西,赵平看一眼都觉得想吐,可又没办法移开视线。 胸腔里心跳的声音越来越大,停不下来,全身的血都往脸上涌,头痛欲裂,赵平觉得自己的脑子都要炸开了。 然后月亮升起来了。 有什么东西,劈开了天,于是月光显露在人前。 起初赵平并没能意识到那是什么东西,因为没有见过丝带一般细长的月光。 但很快他意识到那是一把剑,接天的剑。 月光照在剑身上,那种霜雪的光亮,一瞬间就压过了漫天幽幽绿光。 更多的月光照落在那把剑上,四面八方折射出无数道银亮的光。 剑的影子如同荆棘,密布整面天空。 山之既高,可若是整片天空覆压下来,山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赵平尽力睁大眼睛,仍然不能看见究竟是谁在挥剑。 他只看见,当那把剑被挥动时,整片天空都跟随着移动—— —— 系统轻声说,“那是什么东西。” 不敢大声,因为不敢惊动那种东西。 他揪着头发,混乱地说,“我知道那是神,但是我不明白啊,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啊!” 说到最后,系统几乎是在惨叫了。 其实他都懂。 就算之前不明白,但在事情发生之后,同步林久的思维,答案自然而然就向他开放权限。 所以他知道这座长满人脸和眼珠的山是匈奴崇拜的神。 神第一次出现,是因为历史发生了改变。 因此林久谨慎假设,大胆推测——只要历史发生改变,神就会出现。 大汉的历史已经被利用过一次,再来一次,就算杀了刘彻,神也不一定再次出现。 所以林久的视线投向了匈奴。 匈奴举族归降,这当然也算是改变历史,所以神的视线也随之投向了匈奴。 系统忽然想到一句话,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化而为鸟,其名为鹏。 鲲鱼飞到天上,就变成了鹏鸟。 神的视线落在匈奴的土地上,就演变成了匈奴祭祀的神。 然后,然后林久就可以来吃饭了。 系统之前一直觉得奇怪,总觉得林久不至于为了刘彻而如此地大费周折,尽管给衣服染色似乎也算不上大费周折。 现在他明白了,根本不是为了刘彻。 她吃过神,食髓知味,还想再吃一次。 所以她需要神再次出现,就像是点外卖一样。 饿了,点一顿外卖,而现在外卖送达—— 就这么简单。 个鬼。 系统抓着头发痛苦地打滚,理解这些东西对他来说就像是遭受精神污染一样痛苦。 他之前就怀疑过林久不是人,可现在想来他之前还是太保守了。 到底是什么东西才会有这样的思路啊—— 林久松开手,重新坐回去。 剑消失了,神也消失了,未央宫中,寒月照彻,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系统知道,一切都还没有结束。 她的外卖吃完了,但餐桌还没有收拾干净。 —— 赵平呆呆地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仰着脸,看着天上的月亮。 传闻长安城中的公卿酷爱对月咏怀,但赵平是武人,其实没有赏月这样的雅兴,他在月光里也看不出来什么哀愁。 他只是不太敢低头。 很难形容地上那些东西。 那座诡异的山在剑下分崩离析,之后就留下了这些东西,似乎可以说是残肢肉块,但那完全不是人身上能长出来的东西。 而且那些东西……在说话。 倘若不是君侯还在身边,赵平已经驱马跑路了,能跑多远跑多远……能想象吗,他竟然在一块肉块口中听到了他娘的声音。 尽管他甚至都没看出来这肉块的嘴长在哪里! 再想起之前那座山,那把剑,赵平这样杀人如麻的老兵都觉得毛骨悚然。 他喉咙蠕动了一下,有点想劝君侯先后退。 远远的有人点起来一堆火,微弱的火光,赵平稍微扫了一眼,没有在意。 这是之前约定好的事情,匈奴那位新单于控制住局面之后就会点火,而君侯会前往受降。 可现在谁还会在意这种东西,即便那是滔天的军功。 可在那些事情发生之后,不说要经过眼前这一地诡异的肉块,鬼知道那些所谓的匈奴人里,还有多少能称之为人。 就算是现在,赵平都不敢确定自己身边身后有多少人还是人……他听说过,撞鬼的人也会变成鬼。 他觉得自己应该还是人,就算是变成了鬼,他也仍然会对君侯忠心,所以他暗自下了决心会誓死追随在君侯身侧。 应该会后退吧,君侯,他还如此年轻,而且也不缺乏军功。 然后他看见君侯漫不经心地挥了一下马鞭。 他没有往后看,没看赵平,也没看其他任何人。 他如今已经是万军丛中的主帅,可赵平忽然觉得,他好像并不在意自己身后有没有人跟随。 至少在此时此刻。 他孤身—— 驱马向前。 赵平跟了上去,理所当然的。 所有人都和他一起,默不作声地跟了上去。 做出这个决定用的并不是脑子,而是手和腿,习惯跟随在那个人身后的手和腿。 诚然那个人并不在意身后,但身后的所有人,都在意那个人。:,, ------------ 90 武帝的鹰01 张骞坐在帷幕之后。 一帘之隔,与他对坐的人是匈奴的新单于。 他笑了笑轻声说,“先生这一局您似乎赌输了。” 他手里握着弓箭,是百年前冒顿单于所创的鸣镝响箭,箭尖对准张骞。 帐篷外面灯火通明,男人骑马张弓的影子重叠在地上,数不清究竟有多少人,每一只箭尖都对准张骞。 水从铁制的更漏中漏下来,每一声都很平淡。 但在这种时候声音似乎也是重量的,堆积在一起可以压弯人的脊梁。 外面传来乱糟糟的声音,是女人和小孩子们在匆忙地收拾东西。 之前他们收拾东西是为了归降大汉,但现在他们收拾东西是为了逃亡。 原本,原本是没有机会的。汉人的军队两面合围,匈奴人除非长出翅膀,否则就飞不出这片死地。 但机会忽然出现了。 那座山拔地而起,将霍去病的军队阻拦在了山的对面。至少在约定的时间到来之前,他们没办法再赶过来吧? 于是新的一条路出现了,为什么要留下来等死或者是归降呢。 草原还是匈奴人的草原,只要今夜能跑出去,他们可以去北方也可以去西方。 不管是卫青还是霍去病都别想再抓住他们。 天下之大,有草原的地方,就有匈奴人饮马的地方。 “背信弃义,你们汉人的话是这样讲吧。先生没有想到我敢于背信弃义吧。”新单于看向张骞。 说这话时,他手中弓箭持得极稳。 火光灯影下,如同百年前旧事重演。 那时候冒顿单于以鸣镝响箭射自己的父亲。 那种箭射出时会发出尖利的鸣叫,冒顿单于事先规训自己麾下所有男人听到那种声音时要举箭与自己同射,于是冒顿单于的父亲被箭矢射成了刺猬。 如今新单于以鸣镝响箭对准张骞,那支箭代表的是一场箭雨,只要他放手,箭雨顷刻降临,张骞立刻会被射成一只刺猬。 张骞静默地看着他,然后说,“没有什么想不到的。我选择的是长着獠牙的猛兽,既然可以撕咬自己的父亲,那当然也可以反过来撕咬我。倘若没有这样的魄力,我凭什么以为你可以成为新的单于呢。” 新单于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他说,“我的封号是乌维,原本还想跟先生讲一讲这封号的含义,可是似乎又没有什么意义,先生您其实还是不懂得匈奴人。” 张骞没有说话。 片刻之后,乌维单于望着他说,“我原本还以为先生会跪下来求我呢,毕竟如今你们皇帝陛下的威仪,已经不能够再庇护您了。” 张骞看着他说,“单于应当知道我从长安来。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你还不懂得长安。” “长安?”乌维单于露出思索的神色,“其实我一直想去看看长安城,听说那是你们帝国的心脏,既然如此,想必在那里可以找到杀死你们的方式。” 他笑了笑,这时候才能看出来,这个表面上像汉人一样温文尔雅的匈奴人,笑起来简直有豺狼那样的冷酷。 “往更远处看吧,先生,我固然不能成为冒顿单于,可我的子孙后代里,总有能成为冒顿单于的人。” 这句话说完之后他就收敛了笑意,又戴上那张温文尔雅的面具,“在此之前,请先生给我讲一讲长安城吧。” 张骞没有说话,只是沉静地坐着,双手按在膝上,无声无息的,就有一种凛然的风度。 乌维单于露出不悦的神色,“先生为何一言不发?” 张骞坦然地看着他,“单于不是已经见识到了么?” 乌维单于静默地看着他,眼睛里亮起凶恶的光。 这时候有人走进来,乌维单于抬手止住来人将出口的话,他手指颤动了一下,那只悬在张骞心口上的箭也随之颤动了一下。 死亡无声无息地扑过来了,近得已经能闻到那种阴冷的气息。 但张骞只是看着他,脸上没有表情。这时候他手上没有曾经的,汉使的符节,但他的姿态比曾经还要更凛然。 他说,“我坐在这里。单于见到我。我就是长安。” 乌维单于猛然站起来。 太傲慢了,真是太傲慢了,傲慢得简直就像是刻意在挑衅一样!阶下之囚怎么可以这样傲慢,乌维单于几乎就忍不住放箭了。 但有什么东西拽住了他的手,不是有形之物,这里没人敢拽他,而是无形的,一种东西,一种声音! 马蹄声。 由远而近,越来越近。 乌维单于顾不上其他,猛然转头看向方才进来的那个人。 那个人也看着他,被风沙吹的黝黑的脸上泛出一种死灰一样的颜色。 所有人的脸上都泛出那种死灰一样的颜色。 他们看着乌维单于。 不需要任何语言了,乌维单于已经看到答案了,他忍不住从帐篷掀开的门帘里望出去。 天边那些荆棘一般的剑光甚至还没有消散,那种幽绿的光还在诡异地闪动。 不知道该称之为神,还是怪物的那两个东西之间的战争还没有结束吧。 是谁,胆敢在此时穿越神鬼的战场? 一瞬间乌维单于几乎感到迷惑,就只是为了世俗战场上的得失,竟然做出这样的冒险? 须知人不仅有生前,更有死后,这个人,难道就不怕在死后遭遇悲惨的报复! 他看见飘摇的火光,有人一骑当先举火而来。 太近了,实在是太近了,乌维单于几乎能看见他的脸,年轻到可怕的一张脸。 他刻意打探过这个人的消息,知道他曾经被称之为嫖姚,在汉人的文字里,那是轻盈的意思。 真是轻盈啊……就像是掠食的鹰,猛扑而下的那一瞬间。 他轻盈地骑马过来又轻盈地下马,穿过乌维单于的控弦之士,走到乌维单于身前。 任何一根弦在此时放松都足以射穿他的胸膛,但在他的面前就是没有一根弦能发出一丝波动。 事到如今乌维单于还想着抵抗,他手中有弓还有箭,他手中也还有一根弦……但他只是静默地放下了手中的弓箭。 鸣镝响箭,落在地上,沾上尘灰。 说不出来原因,可能因为他是个狡诈有余而血性不足的人,也可能是因为那个人穿越神鬼的战场而来,于是此时此刻他看起来也就像是神鬼一般。 他站在面前时,乌维单于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跪下,所有人都跟着他一起下跪,瑟瑟发抖。 绵羊在猛虎面前也没有这样的温驯,可在这个人面前除了下跪和发抖之外好像就没什么可以做的了! 更漏声从身后的帐篷中传出来。 乌维单于恍惚中有了一种错觉。 之前张骞说我就是长安时,他只觉得愤怒。但这个人向他走来时,他好像真的看到了那座传说中的城池。 这一局还是他输了,一败涂地。 刚刚登上单于的位置,以为可以得到唾手可及的荣光,可是转眼间那些希望又全部湮没了。 大起大落,但奇异的是乌维单于并不觉得难过。 长安城覆压而下。 他想,就算是冒顿单于,倘若异地而处,也不过是如此了。 —— 系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喃喃道,“我现在怀疑全世界只有我一个正常人,哦,我好像不是人。” 然后他忽然一个激灵说,“有一件事我之前没找到机会跟你说,是这样的,霍去病在匈奴那个单于面前一直没什么表情嘛,但之前他穿越你们那片战场的时候,我好像看见他舔着牙笑了一下。” 他试图比划,“就那种,我不确定他是在笑,还是单纯牵动嘴角,但是总觉得他这个反应很不对劲啊!” “先说好,我没有怀疑你。但会不会是之前那一幕冲击力太大,霍去病被你搞坏掉了啊?”系统忧心忡忡。 林久已经又坐了回去,汉宫深处,月光安安静静,没有任何事情在这里发生。 “唔。”她把手放在嘴唇上,轻声说,“没有坏掉啊,他只是在笑。” 系统说,“那不就是坏掉了吗,正常人面对这种情况不可能笑得出来吧!而且他也笑也应该在功德圆满之后笑吗,但现在你看他面无表情啊!” “其实我之前就觉得他这个人不太对劲了。”系统激动了起来。 “他在你面前有点疯的感觉你懂吧,就那种嚣张得要死,宴席上用箭射你,祭祀的时候在你面前吃糖,还说那种话,他,他……” “可你知道其他人对他的评价是什么吗,他们说他年少而深沉,性情缜密,心思不在言语间泄露,就像是卫青一样寡言内敛。” 系统喘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说,“听说邪神都有那种污染什么的,他是不是被你污染了啊?” 林久还是轻声细语,“唔,不太对。他跟卫青不一样噢。” 系统说,“你现在说话的感觉也不太对劲,你是不是又吃撑了?” 林久置若罔闻,“所谓的内敛沉静,其实只是他觉得无聊吧。” 系统震住了,“无聊?” 林久说,“他今年一十岁吧,一朝侯爵,军功煊赫,他杀了多少人你能数清楚嘛,有些人就是会这样啊,情绪阈值会不断提高,杀更多的人,得到更多的功绩,对他来说其实已经没什么意义了吧。” “就像是重复流水线工作那样,没有难度,也不可能失败,成功了也不过如此,所以会觉得无聊,不值得给与一个表情上的变动。” 系统已经听傻了,但他奇异地理解了林久的逻辑,“所以你是唯一特殊的,因为你是神!他在人的领域已经无所不能,所以他每次碰到你都表现得很亢奋,因为他,他……” 系统说不下去了,林久直接替他说出来,“世界是他已经厌倦的游乐场,我是他想要却得不到的新玩具。” 沉默片刻,系统说,“他把你当玩具,你不生气吗?” “嗯?”林久笑了笑,那种温软的笑容看得系统毛骨悚然,“他当我是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系统叹了一口气说,“明白了,你那句话的重点不是【新玩具】,而是【得不到】。” “而且,”系统凝重地说,“我确定了,你们这里真的没有一个正常人。” —— 后世史学家翻到这一年,将之评述为“浓墨重彩”。 匈奴举族归降大汉,张骞两度出使匈奴,于今功德圆满。 冠军侯霍去病得到了他人生中第一次正面战场上的战绩,长平侯卫青的生平中添了一次辉煌的军功。 以及武帝刘彻迈出了他人生中至关重要的一步。 这是他征服的第一个国度,这是他的元狩元年。 初冬第一场雪开始飘落的时候,张骞回来了。鹰落长安。 汉宫设宴以待。 林久坐在刘彻身边,她身上那条披帛,至此已经完全染上了疆域的图景。 但她的衣裙上,仍然有大片的空白。 如今仅仅只是一个开端。 宴酣之际,系统轻声说,“霍去病,一直在盯着你看。”:,, ------------ 91 武帝的鹰02 林久看过去。 她看得很慢,视线扫过场景中的每个人和每一寸细节。 宴会热烈,酒肉的香气肆意横流。 宫室中点了比往日多出十倍的蜡烛,烛火煌煌明灯照彻,在这过量的光亮下,所有人都盛装华服,光彩照人。 那些明亮的画面一一映照在林久纯黑的瞳孔中,再一一被抛掷。 最后她的视线定格在一个人身上,纯黑瞳孔光滑的弧面上,只映照出那一个人的影子。 他和所有人一样坐在明亮的火光中,披着侯爵的华服,长发束起来,其中缀以光亮的金珠。 看习惯他在外征战时的随性之后,再看他这样严整的装束,多少会觉得格格不入。 尤其他今天不像从前那样,低着眼睛,刻意收敛自己的存在感。 今天他看起来有点肆意,又有点焦躁,那种还没感到满足就被迫结束的焦躁。 他就用那对焦躁得发亮的眼睛看着林久,一直看着。 林久看过去的时候他非但没有闪避,而且立刻就笑了起来,那笑容简直可以说是迫不及待。笑起来的同时他抓起手边的酒爵,举向林久,做出敬饮的姿态。 满座公卿侯爵,都衣着相似的华服,但这一瞬间那些人全部淡成了褪色的剪影,唯独他是灰色背景上浓墨重彩的人物。 火光流淌在他脸上和眼睛里,那个样子,就好像他今天来参加这场宴会,在这里坐了这么久,就只是为了等待这一瞬间的对望,就只是为了敬上这一杯酒。 太耀眼了,年轻而耀眼,满座公卿都要被他比成棺材里的朽木了。 这也确实是年轻人才会做出来的事情,在座所有人都知道神女面前固然也设有宴席,但神女根本不吃任何东西。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木雕泥塑面前尽管摆放着祭品,可谁见过木雕泥塑张嘴吃喝呢。 所以怎么会有人向神女举杯,之前没有,之后或许也不会有。 人与人之间才会有举杯这样的交际吧,向神女举杯,是视神女为人,还是视自己为神? 好像无论怎样解读,都只剩下忤逆和逾越这样的罪名。 尤其是在这样的场合,灯火通明,众目睽睽之下。 系统倒吸一口冷气,感觉下一秒钟就要血溅当场。 但什么都没有发生,灯影火光下,刘彻举杯向霍去病的方向,应了那一杯敬饮。 宴席短暂的停滞一瞬,所有人都看向刘彻,以恭谨或敬畏的神色,并随他一起举杯,饮下杯中的甘露。 林久静默地看着霍去病喝完那杯甘露,静默地收回了视线。 满座衣冠,重又高谈阔论,灯火流明。 没有人留意到那一瞬间的暗潮,系统几乎都要怀疑自己是看错了。 或许那一杯敬饮原本就朝向刘彻,只是林久坐在刘彻身边,而目光的偏移又难以测算,所以他才以为是指向林久。 系统思索了一会儿,感觉就是这样,是他看错了也想错了,毕竟霍去病从前内敛谨慎的印象早已深入人心。 应该是因为之前听林久说了那些话,所以这个时候才会胡思乱想吧。 他轻轻地收回视线,决定不再关注霍去病。 但就在那一瞬间,最后一缕还没来得及收回来的余光,瞥见霍去病放下酒爵之后的神色。 他笑了一下,舔着牙齿,眼睛闪闪发亮,带着一种几乎是天真直白的亢奋。 系统脑子懵了一下。 他没有再看回去,因为已经没有必要了。 他明白了,和之前每一次一样,林久又说对了。 霍去病,他在战场上也没有笑得那样张扬。 那种表情,眼睛那么亮,血都要烧起来了吧。 这短暂的举杯敬饮,比之前整个战争都还更令他亢奋。 系统沉默片刻,缓了缓精神受到的冲击,向林久说,“他这样挑衅你,你也不在意?” 是啊这的确算得上挑衅,在今天这样的场合,玩这样的小把戏。 这话说出口的同时,系统有一瞬间的恍惚,他想起很多年前,也是在未央宫中的宴席上,霍去病张弓,箭尖对准林久。 简直就像是天命的前兆,他脑子里、骨血里印刻的东西,从那时候起,其实就已经崭露头角了。 林久没有说话,只是把手肘撑在桌案上,像个小女孩那样,托腮看着宴会上的盛景。 她还从来没有在人前做出过如此不庄重的动作,长长的披帛随着她的动作,一直垂落到桌案上。 系统脑子又懵了一下。 林久脸上还是没有表情,但随着动作的变化,她整个人的气度一下子就从冰冷神性转变成了百无聊赖。 之前她坐在刘彻身边是神女,但此刻忽然就变成了公主,是刘彻的妹妹或者女儿,那样的身份。 至少在这一瞬间,她似乎,想做人。 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刘彻抬手为她挽起垂落的披帛。举止自然而然,没有多余的问话,毫无嫌隙地配合了林久的转变。 系统缓了缓,又缓了缓。 他有很多想问的,但是他知道有些问题林久不会回答。 所以最后他问的是,“霍去病还在看你。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之前好像也有这样的苗头,但是他没有表现得这么鲜明吧。” 林久平静地说,“因为他长大了。” 系统茫然,“啊?” 林久轻声说,“他是跟着卫青长大的吧,没有父亲的孩子,能够教导他的男性长辈只有卫青这个舅舅。从小到大也习惯听从卫青的话了吧,毕竟卫青马奴出身,一路青云直上,到大将军长平侯,听他的话当然不会出错。” 系统更茫然了,“啊?啊?” 林久自顾自地说下去,“应该是从在宴会上射我那一次,卫青不再刻意约束他,之后他走上战场建功立业,卫青更不会再管他。” “但那还是不够,因为他一直都在侧面战场,应该怎么说来着,我不太懂专业术语,大概就是他自己脱离主力部队,绕后开辟第二战场。” “直到现在,他拿到了第一次正面战场的战绩。之前都是他在配合卫青,只有这一次,他是战场上的将军,卫青配合他。” “所以,”林久轻声说,“如今他与卫青之间,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差距了呀。” “他长大了,站在和他舅舅同等的高度上,他不必再下意识的,像小孩子、像雏鸟那样,本能地模仿自己之前见过的成年人的样子。” 系统听得欲言又止,止言又欲,“那所以,他开始展露本性了是吗?” 林久声音还是很轻,“他是感到很自由吧,前所未有的那种自由。一夕之间挣脱了所有束缚,于是觉得自己可以做任何事情,也想要做任何事情。” 系统反应了一会儿,“这不就是迷茫了吗,与其说是可以做任何事情,其实是不知道该做什么事情了吧。” “这样说的话,怎么感觉你把他当成小孩了。” “但他可是霍去病啊,军功煊赫,是帝国屈指可数的万户君侯。你看今日这满座衣冠,他在其中——” 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失语片刻,忽然灵光一现,“张骞之前与人坐论生死而面色不改,说得出【我就是长安城】这样慷慨的言辞,可谓铁胆。” “可张骞看他的眼神,根本就带着敬畏。被张骞用这种眼神注视的人,竟然也会茫然吗?” 话音落下系统忽然醒悟过来了,喃喃道,“我明白了,他还年轻,那些功绩只是说明他的武威,但并不能使他长大。” “他的确还是小孩子的年纪,会感到茫然。我那样想,是因为我只是把他当做霍去病,而没有意识到他也有血有肉,是个还没长大的年轻人。” 系统的语气也变得茫然了,“这样想的话,卫青已经足够年少有为,在这样的年岁,就得到这样的功绩。与之相匹配的,就是时时刻刻的内敛、谨慎、缜密。那霍去病呢,如此的高位,他是不是也会觉得沉重?” 系统想到更多东西,他一边觉得很奇怪,竟然能够说出来这么多话,就好像是在谈论朋友那样。 一边又觉得真是奇妙,这年轻人波澜壮阔的一生,就像是一卷长画那样,徐徐展开在他面前。 他迫切地想得到林久的确认,想知道背负这种命运的人,会不会觉得沉重。 但林久只是说,“他和卫青不一样。” 系统沉默片刻,“卫青不管他,就是因为看出来他跟自己不一样吗。我没有想到,卫青这样性情柔和的男人,也会有这样残忍的一面。” “但其实这好像也是一种慈悲,不管他就是放弃了控制他的机会,让他自己选择自己要走的路。” 系统越说越茫然,他沉思良久,最后只是喃喃说,“可是,为什么要放开他的手呢。毕竟是他的外甥啊。尤其是他们两个这样,卫青其实就像是他的父兄一样吧。” 林久说,“为什么不放开他的手呢。” “卫青可以有无数个乖巧的外甥,但他这一生,也只会遇到一个霍去病。” 系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其实不太听得懂林久在说什么,只是忽然觉得很怅然,就是长大之后发现没办法再回到小时候的那种怅然。 这时候宴席上的乐音变了,绵长柔婉,如同低柔的叹息。 有侍女鱼贯而入,撤掉残宴,重新呈上新鲜的菜色,添上崭新的酒具。 蜡烛也换了新的,原本逐渐黯淡的光焰一下子又明亮起来。 系统的怅然消失了,新奇地看着这些事,“这就是添酒回灯重开宴吗?这个时代也这样么?” “因为菜和酒都冷掉了吧,要换新的。”林久说。 叫阿竹的那个侍女一直跟在她身后,此时也接过侍宴侍女手中的酒樽,在林久面前新换的酒爵中注满调了甘蔗汁的酒。 刘彻已经举杯与满座同饮了第一杯酒,就在他放下酒杯的同时,阿竹捧着酒樽又退回林久身后的时候,林久举起注满酒的酒爵。 她的姿态有点生疏,两只手捧起酒杯,而没有像礼仪要求的那样,一手举杯,一手挽住袖口。 她和刘彻坐得太近了,视线稍微偏转就能看见刘彻的侧脸。 这样近的距离,系统轻易就看见刘彻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就像是之前及时挽起披帛一样,他根本就是时刻在留意林久的动向。 但林久没有看他,只是埋头喝完一满杯酒,满满一杯。 神像张嘴,以唇舌,享用祭祀用的酒。 所有人都傻了,有些人甚至难以维持表象,不顾场合地露出了目瞪口呆的表情。 林久把喝空的酒爵又放回去,铁质的酒爵是银色,与从前青铜酒爵的金色并不相同。 她看了一会儿这种新的酒爵,像是在发呆,然后又看向刘彻。 刘彻也正在看她。 他们对视,然后她笑了一下。 是那种温温软软的,小女孩儿的笑。 倘若内心的声音能具象化,刘彻心中拉响的警报已经掀翻了整个未央宫的屋顶。:,, ------------ 92 武帝的鹰03 前所未有的举措带来前所未有的危机感,血沸腾着往脑子里涌,眼角青筋突突跳动,但那危机感之后不是惊恐,而是惊喜! 刘彻忍不住微微睁大了眼睛。 这一瞬间他完全没想到他应该做出什么表情,本能先于理智为他做出决定,莫大的喜悦汹涌而来,一直把他淹到没顶。 其实从挽披帛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有一些变化正在神女身上发生。 于是在这场庆功的宴会上,刘彻一边言笑晏晏,一边在心里盘算。 那时候他还很冷静,数过这一次得到的宏图霸业和丰功伟绩,想到霍去病又想到张骞。 他知道长安城中有流言,说他坐在未央宫中放鹰,鹰飞多远他的眼睛就看到多远,这简直是天神的所作所为吧?那些人因此畏惧地称呼他为天命的皇帝。 而这仅仅是他伟大人生中一个细微的片段。 他冷静地数遍这一生,以理智和荣耀构筑起坚固的堡垒,不带丝毫情绪的波动,仅仅是在做准备,为了迎接之后将要到来的变故。 可当这变故真正到来的一瞬间,那些准备一瞬间就被冲垮了。 因为神女在向他笑。 刘彻这一生第一次见她这样笑,庸碌之人到死都见不到的笑脸。 坐在王朝最尊贵的位置,看见最美丽的笑脸。 所有被刻意压制住的情绪在这一刻千倍百倍地反卷而上,刘彻感到眩晕,感到摇摇欲坠,思维变得迟滞,但他还在勉强思考。 他想,神女在变成人。 我使她变成人,我的所作所为填充起来她的血肉之躯。 所以她向我笑,这是她对我的回报——我的所作所为,就是有这样的重量,沉重到云端上的神女,也要被拉扯到地面上,露出凡人那样的笑。 这代表着什么样的变故,之后又将要发生什么,那些事情忽然就变得不重要了。 他触摸到了一些东西,明堂高坐二十年,从未如此真切触摸到的,真切得令人发疯。 他是皇帝,他坐在未央宫中放飞他的鹰,可他毕竟不是那些鹰,不能在战场上真切地张开翅羽。 建元年间他时常前往上林苑打猎,拉弓时也觉得肋下生有巨翼,异日将乘风而起。 可未央宫覆压的梁柱太沉重,压得他张不开少年时想象过的遮天的巨翼。 之前也没想过要抱怨,因为没有什么不公平的。 所谓的运筹帷幄,就是要坐在帷幕之后。 用以交换的第一件筹码,就是握住弓箭时沸腾的热血。 所以他看着张骞也看着霍去病,未央宫中总是那样平静,不闻兵戈之声,他的血总是冷而缓的,所以更想要在他们身上看到烈血沸腾之后的余韵。 但现在他的血在烧,沸腾得像是要把他烧死掉。仿佛那些不世的荣光,不朽的功业,重新化作滚烫的筹码落在他手中、胸腔之中。 或许比那些东西还要更滚烫。 刘彻睫毛轻微地颤动了一下,因为不舍得眨眼,只知道贪婪地看着神女此时的笑脸。 宏图霸业,丰功伟绩,千秋之后听不到的歌功颂德,至此全部化为神女唇边那一抹柔软的笑意。 那简直是比太阳还更炽烈的冠冕,千年万年,万丈的明光永不磨灭。 系统哆嗦着说,“你们在玩什么东西啊,刘彻现在的表情看起来活像是磕嗨了,他的瞳孔都在颤抖啊。” 林久没有说话,在刘彻全神贯注盯着她看的时候,她歪着头,漫不经心地理了理如云的鬓发,视线轻轻掠过刘彻的侧脸。 笔直地投出去,与坐在那里的人相接。 她看着霍去病,以满饮过杯中甘露的笑脸,和荡漾着笑意的视线。 系统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尽管不知道刘彻脑补了什么,但其实这个笑脸好像并不带什么深意。 林久只是像所有喝了酒的小女孩儿那样笑,那种轻飘飘的笑。因为喝了酒,所以那样笑,就这么简单。 系统慢慢的,看向霍去病。 满座之中,或许只有他清楚这个笑脸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一场宴会上,满座衣冠,灯火流明。众目睽睽之下,他得到了一个只恩赐给他的秘密。 系统只看见他坐在那里,面色不改,稳稳的承担住了这一杯酒的重量。 —— 盛宴之后,东方朔与董仲舒并肩走在月光照彻的宫道上。 东方朔说,“今天这一场宴会,真是不简单。” 他衣袖上还沾着酒气,如同盛宴的余韵纠缠不休。 董仲舒稍有些吃惊,这场宴会上汹涌的暗流太多了,但他没想到这种话会从东方朔口中说出来。 其实也并不出奇,想来人总是会被境遇所改变的,在长安城中浸润得久了,东方朔也被改变了啊。 一股莫名其妙的欣慰涌上心头,董仲舒站住脚步。 东方朔茫然地看他,“怎么了?” 董仲舒说,“只是没想到临走之前能听到你说这样的话。从前我以为你就像是一只鸟,在长安城的游鱼中格格不入。如今再看,你也已经是长安城中的一尾游鱼了。” 很难形容对他来说东方朔是什么,说是朋友好像并不算,可要说是子侄后辈,那就更奇怪了。 他们之间原本没有交际,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一些突如其来难以躲避的天命,莫名就变成了可以倾吐心声的人。 起先东方朔来找他说关于神女的话,再后来东方朔来找他说关于长安城的话。 这个人好像总有旺盛的好奇心,他喜欢长安城,但又看不透这座城。他在这座城中,但又始终不能汇入这座城。 董仲舒无法理解他,就像是一条鱼没办法理解一只傻头傻脑的麻雀。 但是麻雀总是来找他讲谬误明显的话,有时候他会纠正他,或许是因为他的愚蠢令人无法忍耐,也或许是因为习惯。 因为他总是出现,于是忍不住仰望着,等他再一次的出现。 然后他听见东方朔兴致勃勃地说,“今天那道鱼脍真是不错啊,新鲜捞出来的红尾鱼才有那样鲜甜的滋味吧!以天鹅烧制的那道酸汤也真是好喝,陛下的盛宴,每一道菜都不简单啊!对了,你刚才说什么鱼什么鸟?” 董仲舒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他攥紧了拳头,隐忍地说,“没什么,你听错了。” 麻雀果然还是那只傻头傻脑的麻雀! 东方朔没有留意到他的反常,自顾自地回忆方才那些菜色,兴致勃勃。 他们继续沿着漫长的宫道往前走,漫天都是月光,未央宫广大得像是没有尽头。 东方朔终于说完了他那些菜,后知后觉地问董仲舒,“你说你要走,怎么了,是要回家吗?” 董仲舒顿了顿说,“陛下想要将匈奴人安置在陇西,总要有人去教他们,才能叫他们懂得按照陛下的心意去行事吧。” 东方朔站住了,他诧异地看着董仲舒,眼神困惑,好像根本没明白董仲舒在说什么。 董仲舒没有多说,只是与他对视,好像也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说多么石破天惊的话。 去教他们,董仲舒这样清瘦的儒生?他能教他们什么?一只羊去教一群狼什么叫礼义廉耻? 这一瞬间东方朔想起李耳骑青牛西出函谷,又想起孔丘周游列国,他渐渐地瞪圆眼睛,可是说不出一个字。 董仲舒笑了笑,东方朔还没见他这样笑过,又听他说,“有时候我问我自己,那么多年翻了那么多的书,难道只是为了站在宣室殿上吗。” “就像是上天在叩问我的心,而每一次我都哑口无言。” “就像是从前被老师问起经义,每一个老师都夸赞我,他们不知道我心里其实对那些话不以为然,那不是我要追求的东西。曾经我是这样想的。” “但功成名就之后我反而开始在意那些东西了,曾经神女递给我天书,我没办法拒绝。如今陛下问我,是否要效仿古圣人的行径,我同样没办法拒绝。” 他看着东方朔目瞪口呆的面孔,风轻云淡地说,“明天就要走了,教彼方蛮夷,以正我儒冠。” 教彼方蛮夷,以正我儒冠。 东方朔把这句话在心里颠来倒去地念了十遍。 那个问题忽然有了答案,为什么董仲舒和张骞同时得知陛下征讨匈奴的消息。 一时间他想说什么话,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想起董仲舒那时候说,这天地之广阔,永远没有足够的时候。 失语良久,东方朔喃喃说,“所以你之前说博望侯是陛下的鹰,你懂他要去做的事——” 董仲舒笑了笑,“是因为我也一样,我也是从陛下手心里飞起来的鹰。” 月明千里,漫长的宫道终于走到了尽头。 翌日董仲舒启程去往陇西,东方朔远送十里,折柳相赠。 送别之际只说了珍重,没有问此生是否还能再会。 不是因为游鱼和麻雀没有相通的心意,也不是因为鹰看不上呆头呆脑的麻雀,仅仅是此生短暂,而天地广阔。 那些珍贵的时间,只足够花费在路上。 —— 系统哭了,泪流满面,“聚散苦匆匆,太好哭了!这个镜头就这样拉,看起来更煽情了!” 这是他最近的乐趣,拿林久的【白泽】视角当摄像头玩,时代沧桑感和人物的表情都是满分,随手一拍就是大制作既视感。 可以追溯到春秋时代的古道上,人走远了,烟尘渐渐止息。 系统的注意力又转移回来,“霍去病今天还来嘛?” 这是他最近的又一个乐趣,围观霍去病。 那天的宴会之后,霍去病找到刘彻说,之前在战场上遇到那些神异的事情,心里有些疑惑,想要向神女请教。 不知道出于什么考量,刘彻同意了。 于是霍去病就来见林久,和在外时的肆意完全不同,也不像在宴席上时那样玩弄小把戏,他每次来都恭谨地见礼,视线谨慎地低敛着。 他真的向林久说那些神异的事情,但跟系统想的不太一样,他不问,只是讲。 讲的也不是那一夜的事情,而是说,匈奴以为世间万物从天空中诞生,天是万物的母亲,他无所不能而长生,因此他们的神被称之为【长生天】。 这一位尊神出自一种名叫“萨满”的教派,类似于先秦时的巫祝,信奉草木和天象,但又有些分别。 而匈奴人以为的神和汉人也并不一样,而更近似于先秦时的概念,他们觉得神是规则的集合,如同雷霆雨露,亦如同羊群在春天□□,在秋天生下小羊羔。 正因如此,他们尽管祭祀神,尽管也祈求风调雨顺,但其实不认为神能改变什么。 说到这里时霍去病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思索应当如何措辞。 很快他就想出来,他说,匈奴人认为神没有心,神的胸腔里只是一块铁石。神也不懂得什么是拯救,神只是存在着,在应当创造的时候创造,在应当毁灭的时候毁灭。 说到这句时,他语气好像有点不太一样,系统忍不住看他的脸,但他低着头,阴影覆盖下,只能分辨出他眨动的睫毛,而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他还说了匈奴语中【长生天】的发音,唱了一小段匈奴人赞美【长生天】的歌曲。 与汉人中风行的雅音不同,匈奴人的歌曲中多的是一种奇异的喉音,系统不太懂那具体要怎么形容。 只是在霍去病唱出来的时候,他觉得他听见了漠北苍凉的风。 风声中,又有草木,有苍天和河流。 真是很奇怪,霍去病平时寡言到了过分的地步,那些与他一起站在宣室殿上的人,绝大部分恐怕连他的声音是什么样都说不清楚。 系统有时候也想他在军中时是不是也在篝火边击节而歌,那该是什么样的歌声。 但他唱起匈奴人祭神的歌时,竟然很好听,不是那种寻常的好听,很难形容。 就是在他唱歌的时候,一切都很安静,宫殿和风都在寂静地聆听。 系统不太确定他唱得跟原版之间有没有区别,但有些东西还是能听出来的。 那种娴熟和流畅,有一种刻意花费时间学习过的认真在其中。 那天他认真地唱了小半个时辰,然后恭谨地告退,走之前说他觉得萨满的面具很有意思,倘若神女准许,下次觐见的时候,他可以做一个献给神女。 可恶,这不是卖关子吗!林久想不想看系统不清楚,但他很想看啊! 系统忍不住拉了镜头看霍去病走到哪里了。 然后他忍不住哀叹一声,觉得霍去病今天可能是不会来了。 出了事,大事,长平侯大将军卫青遇刺,刺客是冠军侯霍去病的人。:,, ------------ 93 武帝的鹰04 之前在漠北合围匈奴时,卫青遇刺受伤。 算起来已经有些时日了,不是新鲜的事情,但消息却直到如今才流传出来。 因为卫青的隐瞒。 说起来很不可思议,大将军长平侯遇刺,而且是在战场上遇刺,尤其是在刘彻倾覆匈奴的那场灭国之战中。 这事一旦被掀出来,刺客被碎尸万段挫骨扬灰还在其次,朝堂上无疑要有动荡。 这样的罪行简直等同于谋逆,是在动摇刘彻的皇位,必然有人要为这件事负责。 卫青是最有理由掀起风波的人,因此刺客对准的是他的咽喉。 人非草木,生死当前谁能无怨无恨,可卫青唯一做的事,是隐瞒了这场刺杀的发生。 系统默默说,“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仅仅是系统,此时长安城中,宣室殿上有一席之地的那些人,俱都察觉到了风雨欲来。 之前朝堂上就有传闻,说陛下忌惮卫侯的功绩。 后来霍侯的升迁,似乎无形中佐证了陛下的心意。 于是有人开始说,陛下有意使霍侯与卫侯争斗,以制衡这两位军权在握的君侯。 偏偏就在这个时候,这件事被掀了出来。 真是绝妙的开战借口,简直带点刻意的色彩了。 是适合被命名为“刺杀事件”,留待千年之后写在历史书上,“朝堂之上卫霍争斗的起始点”。 “但是霍去病毕竟是卫青的外甥啊。”系统茫然道。 而且是跟随在卫青身后,牵着卫青的手长大的小外甥。 一边是下属,一边是舅舅,这两边悬殊的份量,真的有做出选择的必要吗。 林久说,“你之前对霍去病的称呼不对。” 系统起初茫然了一阵,为这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话。 但立刻他就反应过来了。 之前他称呼卫青是“长平侯大将军”,而霍去病就只是“冠军侯”。 这样的称呼,确实是不对的。 或许是因为这些天以来,霍去病在林久面前表现得太沉静了。 像故事里每一个无所事事的少年那样,虚掷整个整个的下午,在古老的宫室中讲故事和唱歌。 因此系统下意识忽视了之前朝堂上发生的,关于他的一件事。 匈奴归降之后,刘彻罢太尉,置大司马,冠之以将军称号。 冠军侯霍去病拜为大司马骠骑将军,并有法令传下,使骠骑将军的官阶和俸禄与大将军相等。 既然卫青是大司马大将军长平侯,那霍去病就应该是大司马骠骑将军冠军侯。 他并不输给卫青。 此时宣室殿上,丹陛之下,他与卫青并立。 这世上没有单枪匹马的将军,霍去病当然也有追随者,有多少人追随卫青,就有多少人追随他。 卫青遇刺这件事,既然被掀了出来,就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刺客,卫青,霍去病,这三人之间了。 倘若卫青仍然什么也不做,则长平侯的声威势必受损,追随在长平侯身后的人,此后似乎便输给冠军侯身后那些人一筹。 霍去病也难以逃脱同样的困境。 即便是他麾下的人犯了大罪,但倘若他毫不维护,而任由卫青惩治,则冠军侯的声威受损。 他麾下那些方立下战功,亟待在宣室殿上争抢到一席之地的人,在面对卫青麾下的人时,是不是就要退避三舍了。 升迁升迁,有人升势必有人要迁。 宣室殿上就只有那么多席位,一位君侯的崛起,势必挤压另外一位君侯的声势。 舅舅固然很重要,可那么多一起玩命的袍泽,难道就可以弃之不顾吗。 到了他们那样的位置,一进一退之间,所要考虑的,远比亲缘要复杂千万倍。 系统说,“我已经开始感到沉重了。” 他看着霍去病,忽然就觉得真是白驹过隙,时光飞逝。 眼前这个年轻人,他不再是元光年间那个跟随在卫青身后的小孩了,他也不仅仅是卫青的外甥了。 而且还有一件事。 系统将视线投向霍去病身后。 那里站着一个小孩,有点黑有点瘦,看起来是那种乡下的小孩,但他脊背挺得很直,似乎是在刻意模仿霍去病的姿态。 那是霍去病异母的弟弟,霍光。他在霍去病身边,被侍从们称之为“小公子”。 霍去病小时候是生父不祥的小孩,但在匈奴归降,他得到旷世的军功之后,他找到了生父的消息,并前往去拜会。 那男人叫霍仲孺,是平阳县的一个小吏,偶然到平阳侯身边当差,邂逅了一个名叫卫少儿的侍女,并与之私通。 之后侍女怀胎生子,小吏也回家娶妻生子。 除非有特别离奇的意外发生,否则男女之间的一段露水情缘,在那个时代甚至不配被记述在纸墨上。 但那种离奇的意外偏偏发生了,二十年后,小吏和侍女的儿子成为帝国声势喧天的君侯。 系统试图想象那一幕,平阳县中的相见。 白发苍苍的小吏见到二十年没见过的儿子,他身后是君侯的依仗,翠葆霓旌遮天蔽日。 他拜倒在他身前,从前只有未央宫中的皇帝可以享用他这样的礼仪。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他们具体都说了什么,霍仲孺当时又是怎样的心境。 总之在那场拜会之后,霍去病把他异母的弟弟霍光从平阳县带到了长安城。 长安城中之前就有流言,说这也是霍侯与卫侯之间决裂的一个先兆。 霍去病至今还没有娶妻,没有自己的家室,卫青就是他最亲密的男性长辈了,就像是他的父亲和兄长那样。 但现在他身边有了一个弟弟,这个弟弟和他一样姓霍,不管怎么说,都是比卫青更亲近的血亲。 系统胡思乱想,思绪一路发散到天边,想到卫青,觉得很不忍心,但又隐约有期待。 想知道霍去病会怎么做,想知道这年轻人的命运会走向哪个方向。 在他的注视之下,霍去病静静地听完了这件事的始末,神色沉静而内敛,不带丝毫表情。 侍从低着头,等待他的吩咐。 霍去病说,“备马。” 除此之外他什么也没说,少言缜密不泄露自己的心思,一如卫青。 系统开始揣测他是要去见刘彻,还是去见卫青。 然而片刻之后,他看到了前来觐见林久的霍去病。 系统目瞪口呆,“不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还能来见你?” 林久很奇怪,“为什么不来,他之前还说做萨满的面具给我。” 系统震惊了,“可卫青遇刺了啊,这件事就这样不管了吗?” 林久也震惊了,“卫青遇刺,难道有我重要?” 系统说“……行吧。” 他忍不住去看霍去病,他已经习惯林久的没心没肺了,可是不相信霍去病也可以这样冷酷。 但霍去病真的就是这样冷酷,他觐见,行礼,所作所为和之前没有分别。 倘若不是系统开了上帝视角,在他身上丝毫看不出那些事情的端倪。 他带了一个做好的萨满面具过来。 起初系统想的是,这和之前说的不一样啊,不是说当场做一个吗。 可仔细想想在清凉殿做手工好像也有点不对劲。 虽然是成品面具,但也不会无聊,因为霍去病又开始讲故事。 他说面具是用桦树皮做的,因为萨满认为桦树是最接近天空的树,树皮中有神秘的魔力。 然后他又说漠北的桦树,雪白的树皮和银色的树叶。 他把面具举起来给林久看,说其中某一块色彩就代表了一片长在什么地方的桦树。 那是一块五彩斑斓的面具,涂了好多种颜色,感觉是小孩子会喜欢的那种玩具。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林久走下去看那个面具,跪坐在离他极近的地方。 他讲话的声音停顿片刻,微不可查,又指着红色的地方说,这是焉支山,因为焉支山上找了一种红色的草,所以匈奴人用这种颜色代指这座山。 然后又讲到匈奴人的婚俗,说新娘出嫁时穿什么衣裳,用捣碎的焉支草修饰出好看的妆容。 他说到这里时,很奇异的,系统一瞬间抽离了所有情绪。 因为那种反差。 他讲的那些事情实在很吸引人,让人觉得时光很安静,想听他一直说下去。 但有些东西是没办法忽视的,他不是说书人,他甚至不是读书人。 他是军功成名的少年将军,他知道这些东西是因为他曾经带领军队踏过那些土地。 血把他的手染得比焉支山更红。 匈奴人提到焉支山时,哀叹说,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 每一个字音吐出来,都像是带着斑斑血渍。 而征服那座山的年轻人,反而在讲关于那座山的,温柔的斑斓的故事。 这是一种伪装吗,男孩子在女孩子面前伪装出来温文尔雅的姿态。 可好像也不能因此而指责他,毕竟林久也不是什么普通女孩子,他们之间也不是骗钱或者骗色那样的关系。 所以系统最后只能干巴巴地说,“他在你面前还挺内敛沉静的。” 话音落地,林久顿住了。 系统莫名感到压力,“怎,怎么了?” 林久说,“你是这样觉得的吗?” 系统茫然:“啊?啊?” 林久说,“你觉得他现在表现得很沉静内敛?” 系统不敢说话了。 林久说,“可是他频繁的,独自一人来见我。” 系统明白了。 之前这样做过的那个人是刘彻。:,, ------------ 94 武帝的鹰04 系统恍然大悟,猛拍大腿,“你提醒我了,没错啊,刘彻呢,这几天他一直都没有出现啊?” “这合理吗,这正常吗?我认识的那个刘彻,腿被打断了都要爬过来加入你们吧!” 林久心平气和地说,“我没有打断他的腿,我只是喝了他一杯酒。” “嗨呀。”系统摆了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就只是个比喻你懂吧。我是说这背后一定另有隐情,隐情——” 系统忽然愣住了。 林久没有再说话,她拿了霍去病带来的那张面具放在膝上,用手指触摸,有一些颜料沾在了她手上。 但系统已经懂了,她说的每句话都不是无意义的,问题的答案就藏在她之前那句话里。 刘彻不来见她,是因为之前在宴会上,她喝了一杯酒。 她表现出来异常。 紧接着就是刘彻允许霍去病来见她。 霍去病和她相处,就像是之前刘彻和她相处那样。 系统晕晕乎乎地说,“我好像明白了,是说刘彻希望用霍去病试探出来你的异常具体表现在哪里?” 他想起来之前好像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卫青第一次出征时遇到了【神】,林久在那个时候也陷入了【异常】。 然后林久见了卫青。 系统愣了很久,弱弱地说,“我好像有点懂了,但我不知道怎么表述。” 尽管他可以开上帝视角,林久【白泽】的天眼他可以随时调用。 但有些事情,尤其是未央宫中的一些事情,根本就不会诉诸于口。 而更多地依赖一种视线与视线的交接,人与人之间的,那种被称之为默契,或者说心照不宣的联结。 系统有时候围观他们,会觉得这是一种非人生物,已经进化出了一种与人类相隔阂的交流形式。 但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系统说,“不对,还是有区别的。” “之前那一次是你主动要求见卫青,但是这一次你没有主动要求见霍去病。” “霍去病主动去找刘彻,要求来见你。” “所以刘彻也没有要求他来见你,刘彻只是流露出了一种意愿。” “他希望看到你在接触到霍去病之后,会不会发生之前那一次接触到卫青,所发生的转变。” “就只是这点意向的流露,霍去病立刻顺应着来见你。” 系统越说越迷茫,“他到底是想要来见你,还是因为刘彻想要他来见你?” 林久没有说话,像是对这个问题并不感兴趣。 她看够了那张面具,前倾身体,手放在霍去病肩膀上,往下压。 霍去病顺从着俯低身体之后,她把那张面具扣在了他脸上。 他来见林久的时候,装束总是严整,衣着侯爵的礼服,玉带金扣,长发也工工整整地束在冠里,是那种长安城中常见的,符合礼仪的模样。 但面具遮住他的脸之后,那种礼仪规训出来的端庄和严整消失了。 系统默默注视着他。 林久后退之后他就直起身子,自己抬手持着面具,仍然以面具遮挡自己的面孔。 那张面具可以看出来做得很精细,但萨满面具中荒蛮的低调不会因为精细的工艺而消逝。 那种反差感又出现了。 以刘彻的作风,可以想见的是,匈奴人归顺之后,为了更好的统治,他一定会想办法洗刷掉他们曾经信仰的痕迹。 董仲舒的任命就可以说明刘彻已经在行动了。 这个人之前就干过砍断圣人脖颈的那种事,再去砍断长生天的脖颈,应该已经很顺手了。 但这一切行为的前提是霍去病,是他带着军队践踏过了曾经属于长生天的土地。 那些带着面具的萨满应该也有不少死在他手里吧。 沾着萨满的血、甚至沾着长生天的血,这样一双手,现在正持着萨满的面具,戴在自己脸上。 他持得很稳。 从未有哪一刻,系统意识到他是以杀人而建功的那种人。 剔除掉所有浮于表面的功勋,荣耀,武威。 在那之后,这声势喧天的年轻君侯,他在宣室殿上得到了多少荣宠,他在战场上就杀了多少人。 大司马骠骑将军冠军侯。 每一个字符之后,都累叠着无从计数的枯骨。 系统轻声说,“他们这种人,胸腔里是不是没有心脏,而是铁石。” “什么?”林久说。 系统说,“我想到卫青了,他跟霍去病没什么区别吧,他也以杀人扬名。是因为这样,所以不在意刺客那件事吗。” “隐瞒不发,因为忧心会因为这件事和霍去病发生冲突,尽管只是有可能发生冲突,但这是最优解,所以毫不犹豫地就这样做了。” “不告知任何人,不与任何人商议。” “简直冷酷得像是踩在性命之上做出的决策,为了更伟大利益之类的。” “嗯嗯,然后呢。”林久说。 “然后霍去病不愧是他外甥。”系统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 “知道舅舅被刺杀了也无动于衷,也不去想这件事情该怎样解决。因为现在最重要的是你,所以就来给你讲故事,眼睛只看着你。” 林久没再说什么。 光影变幻,时间差不多到了霍去病往常应当告退的时候。 霍去病摘掉面具,低下头,他什么都没说,但是俯拜而下,额头触到交叠的手掌。 他莫名其妙地行了一个庄重的大礼。 系统的思路被打断了,“啊,不是,他为什么突然对你行礼?” 林久眼瞳明净地看着他,向系统说,“他在向我道歉。” 系统傻了,“不是,我错过了什么?你们又搞了什么新东西?” 林久说,“你什么都没错过。因为他在我面前戴上了萨满的面具。” 之前他也说过这是只有得到神的认可才能戴上的面具。 而他当然不可能得到匈奴人的神的认可,神都被他搞没了还怎么认可。 所以这其实是渎神的行径。 系统有点懂了,“他不可能在意匈奴人那个神,但是你也是神,而且你之前和那个神开战,你和那个神大概可以算是同类。” “所以他觉得,冒犯那个神,尤其是在你面前,就等同于冒犯你,是这个思路吗。” 系统觉得他们城里人好复杂,不过。 “他还主动向你道歉哎,他人还蛮好的。” “毕竟他如果不说,你其实也想不到这一点吧。” “可见他是敬畏你的啊!” 系统激动起来了,“说实话被这种人敬畏感觉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林久沉默了。 系统说,“怎,怎么了?” 林久发自内心地说,“你一直都好乐观啊。” 系统条件反射开始反思。 霍去病像从前那样告退离开了,没有流露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萨满的面具被他留下来了,没有带走,毕竟是送给神女的礼物。 系统看看他的背影,又看看他留下来的面具。 忽然僵住了。 是,是啊。 如果霍去病不行礼,不道歉,那正常人都不会往“冒犯神女”这个方向去思考吧。 更何况这里只有他和林久两个人,那副面具也是林久主动给他扣上的,就算是觉得不妥,也应当若无其事地掩饰下去吧。 毕竟有些事情不揭穿就等于不存在。 但他偏偏主动道歉——主动揭穿了这件事情。 他坦然地承认了,至少在那一瞬间,他心里想到了冒犯神女,这样的事情。 这算什么敬畏,这根本是挑衅吧! 系统简直要疯了,“我感觉我在你们中间我就是一条狗。” “那所以你在想什么,你为什么主动把面具往他脸上扣啊!” 林久说,“因为想到他之后会做的事情,所以觉得很合适。” “那所以他之后又会做什么事啊?” —— 天色渐晚,阿竹静悄悄地走进来,领着侍女们逐一点上灯烛。 之后那些侍女就都退去,只有她一个人留下来,站在角落里,随时听从林久的吩咐。 她在林久身边待了很多年了,渐渐的也从曾经那个荏弱的和亲公主,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女官。 她在林久身后这样站了那么多年,但林久也从来没有吩咐过她。 这么多年的,落空的等候,在寂静广阔的宫殿衬托下,有一种哀婉的怅然。 系统正在看她。 因为今天她的视线正落在那个鲜艳的萨满面具上,其中有一种不同于寻常的,鲜活的灵动。 这么多年来,她好像是第一次对一种东西,表现出来“想要”的情绪。 系统感觉有点不忍心,他其实有点心软,相处了那么多年的女孩子,如果是他,一定会把这个面具送给她。 但是林久不一定,她从来不看这女孩一眼。 “你想要吗?” “嗯,想要什么?”系统条件反射地回应。 但他很快意识到了不对。 这句话并不是说给他听的。 林久说出声了,她在跟那个女孩说话。 系统看过去,果然,那女孩眼睛都睁圆了,露出一点竭力掩饰之后的错愕。 林久走过去,把面具递给她。 她呆呆地接住了。 系统呆呆地看着。 他人都傻了,“你在干什么?为什么突然?” 林久说,“可能是试着改变天命吧。”:,, ------------ 95 武帝的鹰05 系统更迷惑了,“什么?什么天命?” 他左顾右盼,试图看见天命的蛛丝马迹。 但在流动的烛光下,偌大宫室之中,只站着阿竹一个人,珍惜地轻轻捧住手上的面具。 是在很久很久之后,在神女离开之后。 阿竹捧着那张面具去见刘彻。 她说这是神女曾经赐下,我愿意将它献给陛下,请陛下准许我记录一些宫中无关紧要的小事。 刘彻看着那张面具,没能拒绝她。 后来很多很多年以后,在某一座不起眼的古墓中,出土了一本没有记载的史书,其中写满了汉武一朝的故事。 有人为之欣喜若狂,但更多的人在捶胸顿足。 因为除却极少部分的朝堂大事之外,这本书更多记录的是未央宫中微不足道的小事。 清凉殿中某一盏宫灯,某年某月设在某地的一场宴会。 珍贵的笔墨,仅仅挥洒在这些细微之处。 偶然还有插图,娟秀的线条,描摹出未央宫中一小角的风景。 后世的史学家试图探究这本书的来历。 他们翻遍字里行间,想象在两千年前未央宫的夜晚,一个寂寞的女人秉烛写书。 天子的车驾辚辚驶过漫长的宫道,书册最后以秀丽的字体署上了“阿竹”这个名字。 那本书一直流传到了王朝崩塌和宫殿消逝之后。 千年以后,史书上挤满了宏图霸业和丰功伟绩,没有余地留给未央宫中漫长的每一日光阴。 但那些红墙青砖,灯火楼台,总也有存在过的痕迹。 —— 元狩元年,匈奴归降的战绩传来之后,故李将军李广以恭祝的名义,往长安城中献了一批马。 这是那本书中记载的,无关紧要的小事中的一件。 —— “虽然今天没有故事听,但是他们跑马的样子真好看啊。”系统说。 他开了上帝视角,注视着上林苑中正在发生的事情。 李广送了新养出来的战马过来,霍去病奉刘彻的旨意,往上林苑去检阅这批新马。 他正是以骑射而建功,做这种事是恰如其分,但系统其实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子。 该怎么形容呢,其实之前就知道他耀眼,就算刻意做出沉默内敛的姿态,也叫人没办法忽视他的光芒。 但从前见他都是在夜里,要么就是在阴沉的宫室里,衣锦夜行,毕竟黯然。 如今见他在阳光下跑马,风从草叶上穿行而过,鼓动起他的衣角和长发。 他麾下那些年轻的军官都跟在他身后,他们大声谈笑,神采飞扬,马蹄在草地上践踏出一道倒伏的痕迹,像飞掠过上林苑的另一场风。 有人在身后叫他,“君侯!” 他不回头,只是高举起一只手。 光影晃动,他的手指猛然收拢,抓住了从身后掷来的长刀。 这时候已经有人提着刀向他冲了过来,携奔马之势,刀劈下来的时候简直有武神那样不可阻挡的威势。 这时候理应要闪避。 骑兵之间的战争,拼的是人力,更是马力。 人的体重不过百斤,但一匹马,矮小的驮马往往也有四五百斤重,战马当然更重,极少数甚至可达千斤。 之所以骑兵对步兵时往往摧枯拉朽,就是因为奔马冲锋时携带的那股力量根本是人没办法抵挡的,那是真正的千钧之力。 但霍去病不退也不避,刀光落下来时他也举刀。 起手就是风雷之势。 留给他蓄力的时间不长,但他速度实在是快,挥剑的姿态让人想起雷闪和火光那种东西,从天上行到人间。 一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之后,他连带手中的刀一起被压得后仰。 刀光几乎一直逼到他眼睫上,系统清楚地看见他的虎口被震裂,血一直流到指尖滴下来。 但他扛住了那把刀,而这时候他甚至还没时间拔刀出鞘。 那把逼到他眼睫上的刀一击不成之后立刻收回去,在半空中舞了个圆,蓄力之后立刻又劈下来。 这是系统第一次真正意识到什么叫“面色不改,拔剑生死”——霍去病从容,甚至可以说是不慌不忙地拔剑。 剑鞘落地的同时他挥刀上撩。 依然是疾风迅雷一般的挥刀,一声震动之后,更多的血从他指尖淌下来,但这次他把对面那个人压了回去。 没有影视剧中常见的僵持,刀像是斩出去时那样迅猛地收了回来,有那么一瞬间似乎听到了金属扭曲的声音。 然后是斩击,转守为攻,这一次他终于有了蓄力的空隙,刀光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系统不太懂这种冷兵器上的术语,也很难描述他具体的招式,只是觉得那个弧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美好。 但再怎样美好的弧线也没办法掩饰那种暴烈的剑术,有那么一瞬间阳光照在刀面上,如同烈火烹油一般骤然爆起大片的光线。 这一回金属碰撞的声音不太对,更多的是一种古怪的,扭曲的声音。 那团爆亮的刀光中飞出更多亮晶晶的碎片,很难理解这是怎么做到的,但霍去病那一刀生生斩断了对手手中的刀。 不,不应该是斩断,应该是斩爆,爆成碎片! 有那么一瞬间系统觉得自己看到了战场,这就是他在战场上的模样,三刀,从死中杀出一条生路! 但这还不是结束,被斩碎武器的骑手黯然退场了,但是更多的骑手已经围了上来。 霍去病抬起头,虎口绽裂之后流出来的血一直淌到刀刃上,但他一眼也没看,抓紧长刀纵马冲上前。 这时候他的身姿叫人想起草原上的鹰,盯上目标之后扑击而下。 虎口上的伤势好像没给他带来任何影响,他稳定地挥刀,稳定地斩出那势若风雷的刀光! 系统呆呆地看着,他并不在现场,而是在离得远远的,安全到连风都轻柔的清凉殿中。 但他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得天地倒错,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这其实是个荒蛮的时代,可以杀人也可以溅血。 未央宫中那峨冠博带的公卿,便以这杀人的技艺而登上天子的宫殿。 他去看霍去病的眼睛,未央宫中,宣室殿上,宴会之中,他的眼睛深黑而内敛。 但现在他的眼睛在发光,系统忽然不确定那是映在他眼中的刀光,还是他眼中的凶光。 他的血热起来了,每一刀都斩出暴烈的风声。 围着他的骑手们下意识一拥而上,而不再像之前那样一个一个与他交手。 那就像是一种本能在苏醒,人类面对猛兽总是选择围猎。 有一个骑手悄悄地离队了,他从边上绕过去,放慢了马蹄声,试图从侧面偷袭。 但霍去病手中原本与另一个人纠缠在一起的刀忽然猛得下压。 他原本竟然留了力气,而现在全部施加出来,虎口涌出更多的血,于是那原本可以挡在他面前的刀被砍成两段。 那个试图偷袭的骑手已经举起了刀,但他对上的是霍去病的眼睛。 风声呼啸,刀光如电。 之前那无数次挥刀中所累加的威势于此毫无保留地挥洒出来。 那一瞬间偷袭的骑手意识到自己犯了错,为了偷袭他放慢了马速,但没有马力的加持他根本挡不住这一刀。 他会死! 一种摧枯拉朽的恐惧抓紧了他的心神,刀光近在咫尺,但他竟然愣住了,他胯下战马不安地后退,他的长刀软弱地掉在了地上。 有人催马过来,有人在叫,系统睁大了眼睛,所有人都在试图挽救,但血溅三尺似乎已经不可避免—— 刀光消散。 无声无息的,那一刀停了下来。 刀刃直指那个软弱的骑手的眼睛,几乎割伤了他的虹膜。 持刀的那只手在淌血,但真是很稳,那种近似冷酷的,不为外物所动的稳定。 霍去病催马后退两步,立刻就有人上前,接住了他目不斜视丢过来的长刀。 系统到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屏住呼吸已久。 他慢慢吐出一口气,在重又松缓下来的气氛中意识到,这不是战场,霍去病只是在试刀。 这一次来上林苑,除了新的战马之外,刘彻还给了他们新的战刀。 未央宫中新换上的酒具并不仅仅是摆设,其中盛满的也并不只是酒,更是刘彻的决心。 于是少府自然尽了十二分的心力。 选对了方向,再加上不惜工本的尝试,技艺的突破就变得理所当然了。 之前拿在霍去病手中的这把刀,就是少府新献上的成果。 比从前那些青铜刀剑更锋利也更坚固的,帝国新的刀剑。 所以他能一刀斩碎对手的刀,不仅是个人的勇武,更因为手中利器。 而此时再看那把刀,只见刀身上已经布满了细碎的裂纹,显然已经到了使用寿命的极限。 所以这才是停下来的真正原因吗,不是因为险些杀了人,而是已经试出来手中刀剑的极限。 系统听说过有人会有一种罕见的天赋,握住刀剑就像是长出来崭新的手臂。 这种人可以把武器运用到极致,当然也可以随时感知到武器的极限。 但这时候他其实没太在意这所谓的天赋,他只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天赋当然重要,可更重要的其实是心性吧。 在那种激烈的战斗中,真的还能保持冷静,始终牢记最初的目标吗。 是冷静吗?根本就是冷酷、残酷吧。 所以这该怎么描述呢。 系统看了看那把刀,那是帝国之刃,又看了看霍去病。 也是帝国之刃。 而此时霍去病在擦手上的血。 系统现在理解了为什么他硬接之前劈过来的第一刀,这并不是在战场上,他完全可以避开。 但如果是要试刀的话,那确实要看到这把刀能做到什么程度。 可就算有这样的理由,毕竟只是一次试刀,为此而流血—— 他不太爱惜自己。 但或许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战场上活下来,踩着万人的尸骨建功立业。 霍去病催马向前走了,那些跟他交过手的年轻人们自然而然地簇拥着他。 看着他们的身影,系统莫名想到了羽林卫。 万里横戈探虎穴,三杯拔剑舞龙泉。 据说因为负责刘彻的宿卫和依仗,因此这支军队中全部是挺拔俊美的年轻人。 那种英武的风姿在文字和诗词中足足流传了几千年。 这时候刘彻其实还没有设立羽林卫,但看着这群鲜衣怒马的年轻人在上林苑中纵马,那些对羽林卫的描述,似乎就在眼前化为了实景。 但这个形容,好像还是不够。 系统渐渐意识到,说是看他们所有人,但其实他的视线一直集中在霍去病身上。 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在看霍去病,就是忍不住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太耀眼了,实在是太耀眼了,上林苑中光影摇动,他在其中,那些金色的阳光也多照落在他身上。 今天他没有穿侯爵的礼服,而是穿着和其他人一样的衣服,但在那些年轻人之中,他依然最引人瞩目。 羽林卫这样的言辞,放在他身上,似乎还不足以为赞誉。 出身仕汉羽林郎,出战骠骑随渔阳。 哪怕是在文字的意象之中,最轻狂的羽林郎,也以跟随在他马后为荣。 有人在跟他说笑,他听了也笑,随手抽出马背上的弓箭,稍微拉起来,又放下,“这把不行,换我的弓来。” 立刻就有人接过他手中的弓箭,飞跑着给他换弓。 他的弓并不是说多少华贵,更没有镶嵌珠玉,只是更重,更难拉开,射出的箭更迅疾有力。 他们这次来,试了剑,自然还要试弓。 既然是试,必然是要试军中的制式弓箭,但他想要自己的弓,也没有人会多说什么。 霍去病把弓端起来,盯了一眼远方,手指缓慢拉开弓弦。 把弓递给他的随从喘息还未平息,听到他们说到马,也试图搭话,“听说这种马不畏惧战场上的血腥气,沉稳不易受——” 短促的弦声打断他的话。 系统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他说不上来,就是有一种违和感,好像潜意识已经捕捉到了什么信息,而表意识还没能及时解析出来。 他下意识睁大眼睛,可那支箭实在是太快了,就算是系统的眼睛也无法捕捉到它在空中的痕迹,只听见一声沉重的,什么东西栽倒在地上的声音。 远处一个淡淡的人影,应声从马上栽倒到地上。 是霍去病射出的那一箭,刚才他对着人射箭,射死了那个人。 世界静默了。 系统慢慢张大了嘴。 他终于知道那违和感是什么了。 霍去病是骑射的专家,初学者射箭时固然要调整呼吸,心跳,甚至要注意风向,但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用。 系统之前见过他射箭的模样,他射出每一箭都随性而快。 但这一箭他准备的时间太长了。 他甚至还换了一把弓。 因为他要射更远处的东西,要射远处那个人! “他,这,死……”系统话都说不利索了。 电光火石之间,如同霹雳闪电,系统几乎是叫出来,“是那个行刺卫青的人! 等不及林久的回答,他开始拉【白泽】的视角,近了更近了,死人灰白色的脸颊近在咫尺。 仔细看那支箭射中的其实并不是眉心,而更靠左一点,在左眼附近。 据说卫青遇刺时,刺客首先要对卫青的左眼动手,只是没有得逞,因此退而求其次伤了卫青的腹部。 而霍去病现在以箭射刺客的左眼。 他在复仇,以血还血! 原来如此。 如同一桶冷水兜头浇下来,系统清醒了,也明白了。 霍去病,从始至终他没把卫青遇刺那件事放在心上。 因为在那件事传到他耳朵里的同时,他就已经在心里把这件事解决了。 除了杀人之外还有更好的解决麻烦的办法吗,而他刚好擅长杀人。 所以甚至连思考都不用,就直接得出了结论,那就杀人! 系统几乎有点想笑了,心说这就是所谓将军的急智吗,他在战场上做出的决断是不是也这么果断而致命。 所有人都呆住了。 但马不会呆住而还在急行。 于是须臾之后他们就跑到了那支箭的落点,看见了那个栽倒在地上的,半个脑袋都被那一箭削开的尸体。 大滩大滩的脑浆混着血流了满地,血腥味散得到处都是。 霍去病勒住马,居高临下地看了一会儿。 这时候他眼睛里已经没有那种凶光了,他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谈笑的声音消失了,一时间连呼吸的声音都消失了,所有人屏息静气,有些人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这时候霍去病忽然又回头,看向身后的随从,“之前的话,继续说。” 那正是之前给他递弓的随从,接触到他的视线,猛地打了个激灵,“是,是,君侯,是说这种马,不,不畏惧战场上的血腥气,沉稳不易受,受惊。” 随从表情还有点呆滞,话也说得磕磕绊绊。 霍去病听完了就驱马前行,同时漫不经心地把头转回去,拍了拍手底下的马毛茸茸的脖子,说,“果然如此,真是神骏。” 他坐下的战马乖乖的,丝毫没有因为浓烈的血腥气而惊跳起来。 方才那个小插曲似乎并没有给霍去病造成任何影响,他不紧不慢地整了整袖口,带马跑了几步,草地在他身前左右分开,倒伏出一条路。 他身后那些人沉默地对视,有两个人跳下来收拾尸体,其余的人仍旧跟随在他马后,做出之前那样的姿态,似乎是担心打扰他跑马的兴头。 系统陷入沉默,看着霍去病的背影,默默关上了【白泽】的视角。 他无精打采地说,“我受到了惊吓。我短时间内不想再看见他了。” 林久忽然开口,“那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 午后斜阳的光辉洒进清凉殿,细微的飞尘被照出来毛茸茸的质感,古老的宫室中有一种与世隔绝一般的静谧。 系统瑟瑟发抖。 这时候他意识到林久为什么说那句话。 因为霍去病就坐在清凉殿中,系统不想看都没办法不看的地方,像之前做过很多次的那样,低眉顺眼地讲故事。 系统持续性瑟瑟发抖,他觉得脑子很乱。 早上他还觉得霍去病今天不会来了,中午他还在看远程杀人表演,现在凶手就在他眼前。 霍去病走进来的时候系统睁大眼睛,几乎像是炸毛的猫那样跳起来。 他实在忍不住开口,“所以他早上赶着去杀了个人,下午又回来见你?上林苑离未央宫不近吧,一个郊外的郊外,一个市中心的市中心,他行程够赶的啊!” 林久说,“是啊,应该是快马加鞭赶回来的吧。” 系统说,“我倒也不是问你这个……” 他们没有再交流,于是耳边那点短暂的热闹消失了。 只剩下霍去病一个人的声音,觐见神女的时间段还没过完,是以他还在讲话。 话题已经不仅局限于长生天、萨满、和面具了,他讲了匈奴人的新娘,又讲到他见到的单于的葬礼。 他说匈奴那位乌维单于以金银衣裘和女人安葬自己的父亲,尽管那位伊稚斜单于其实就死在他手里。 然后他又讲到他小时候见过的主人家的葬礼。 系统也开上帝视角看过这个时代的葬礼,但霍去病讲得跟那些恢宏的场面又不一样。 他说的是侍女们忙着裁制生麻布的丧服,麻杆被剥开抽丝的时候,散发出一种青草的涩味,巨大的宅邸整个被笼罩在那种涩味里。 小孩子会偷偷跑去看死人生前的姬妾,大人看见了会训斥,但是追不上一窝蜂跑开的小孩。 跑出去之后还能听见训斥声从身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抬头看见飘在天上的灵旗。 将要殉葬的姬妾们哀哀的哭声和麻杆的涩味混合在一起,和雪白的灵旗一起持续飘散很多天。 关于婚丧嫁娶,他讲的这些东瓶西镜,风土人情,是刘彻都没有讲给林久听过的东西。 系统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抓心挠肺,又无法可说。 他忍不住想啊,想霍去病是在以什么身份讲出这些话呢。 他小时候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呢,那些跑去偷看死人姬妾的小孩子里面是不是也有他呢。 说这些话时,他是否想到今天早上死在他手中的那个人——死相那样凄惨。 他快马加鞭地奔走在上林苑到未央宫之间时,脑子里想的是这些要说的话,还是小时候和现在的他自己。 他讲的这些东西,柔软的几乎有一种毛茸茸的质感。而他讲话的语气温和又驯顺。 他在与往常相同的时间点来到这里,又用与往常相同的姿态,讲差别不大的话。 系统尽力观察了,可是在他身上看不见血腥和暴力的痕迹,当然也没有阳光,只看见他披着侯爵的礼服,束华贵的玉带,有一种衣锦夜行的,内敛的贵气。 就是在这个时候,系统想起后世的唐传奇,那个叫《柳毅传》的故事。 是说有个叫柳毅的凡人,遇到了牧羊的龙女,向他哭诉自己被丈夫虐待,请求柳毅为他送信回家。 故事的结尾是俗套的有情人钟情眷属,但系统此时想到的不是结尾。 而是其中一条住在洞庭湖中的龙,《柳毅传》中称之为“赤虬”,是洞庭龙君的弟弟。 “长千余尺,电目血舌,鳞火,项金锁,锁牵玉柱。千雷万霆,激绕其身,霰雪雨雹,一时皆下。乃蔽青天而飞去。” 这个故事有叫人不安的一面,在赤虬如此飞去之后,主人公完全不知道他在外面的所作所为。 等他再出现的时候,是“披紫裳、持青玉、尽礼相接”的文雅君子。 书中对此只写了“有顷”两个字。他飞出去,有顷,又飞回来。 就在这个“有顷”之中,他杀人六十万,伤田八百里,吞吃了书中那个有负龙女的无情郎。 系统重新抬起头,看向霍去病。 如果不知道他今天干了什么,那此时在他身上根本看不见分毫端倪。 但他看见了,所以他现在只能这样看着他。 看他重又峨冠博带,含笑觐见。 清凉殿里,到处都安安静静的,风吹进来都变得柔而缓慢。 那些声音还在回荡,这个午后似乎格外漫长。 一直到很久之后,系统仍然想起这一天。 那时今天这些事已经尘埃落定,刘彻一语决断,说那个人是“鹿触杀之”。 他是被鹿撞死的。 此前关于这件事情系统问了林久很多问题。:,, ------------ 96 武帝的鹰06 第一个是,“刘彻与霍去病是不是早有默契?” 刘彻有容人之量,但绝对不是软弱的君主。 他可以容忍那个刺客的死,但不可能容忍座下有如此的独断专行。 霍去病眼睛里有凶光,他性情里或许的确有疯狂的一面,但同时他也拥有冷静的美德。 至少在现在他不可能公然挑衅刘彻的权威。 这么多年了,系统多少也学到,有些事是不能单独看待的。 要归置在一起,然后就会发现背后牵系着的那根无形的线。 “所以,这是一次交换?霍去病承担觐见你的风险,刘彻默许他当众射杀刺客?” 林久沉默不语,说不清是默认还是漠视。 系统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接着又是一个问题,“卫青知道吗?” 不需要林久回答,他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卫青不知道。 至少在此之前不知道。 就像他觉得遇刺这件事不值得告诉霍去病。 霍去病同样认为复仇这件事不值得告诉他。 没有问题,这是最优解。 系统冷静地想。 刺客的事情既然被宣扬出来,那以卫青今日的高位,就必定要有报复的行为,必定要有人流血。 大司马长平侯大将军,他的威严在某种程度上是代表着帝国的威严,刘彻的威严。 但这件事卫青不能动手,刘彻也不能动手。 否则很容易被解读成长平侯与冠军侯不和,帝心之中,冠军侯的重量逊色与长平侯。 所以唯一的人选就是霍去病。 要复仇,还要光明正大的在天日昭昭之下复仇。 以最强有力的姿态,向所有注视着这件事情的,那些秃鹫般的目光宣告,君侯之间的情谊依然如同磐石,无懈可击。 断绝所有意欲效仿的念头。 还有一个问题,“策动这件事的人是谁?” 史书上其实记载了这件事。 或许是因为傲慢吧,系统之前并不把这个世界里的人物看作与自己同等的存在,所以也不会去留意这些事情。 等到他觉得应该去看一看,就发现在原定的命运轨迹中,也有这件事情的存在,而且牵涉到了李广。 李广自恃英勇,却始终没能在对匈奴的战场上取得战绩,在又一次惨烈的失败之后他拔剑自刎。 而此时卫青正功成名就春风得意,就显得李广颈腔里流出来的那点血更绝望而无足轻重。 李广的儿子李敢由此认定李广之死,悲剧的源头在于卫青,于是行刺卫青。 事发后霍去病当众射杀李敢,刘彻为之讳言,说李敢的死是“鹿触杀之”。 倘若是从前,看到这件事,系统不会多想。 至多是唏嘘两句吧,觉得历史真是残酷啊,这一念之差酿出来的悲剧。 但身处其中,就会发现,事情其实并没有那样简单。 最简单的证据就是,在如今这条命运线上,李广还活着,李敢也没有去行刺卫青。 但卫青遇刺这件事依然发生了。 后续一系列,从当众射杀到“鹿触杀之”,分毫不差。 想到这里时系统的思绪凝滞了片刻,一股凉意从脑后慢慢爬起来。 难道果真是天命吗,无从解脱的,鬼魂般看不见的天命。 但立刻系统就清醒过来了。 因为他意识到他正在林久身边。 天命这种东西……就算之前曾经存在,这时候也已经被林久撕扯成稀巴烂一坨了吧。 不是天命,那就是人心。 系统难以自持地震悚起来。 卫青起于军功,而在军功之前,他是卑微的马奴。 而在成为君侯之后,他身后聚集了许多追随他的人。 霍去病的崛起甚至还会威胁到卫青在朝堂上的势力,那此前卫青的崛起,又是怎样的腥风血雨。 系统想到张骞,想到董仲舒,想到主父偃。 他们的狠毒和凶猛系统是看在眼里的,而卫青的地位尤在他们之上。 好像朝堂和战场也没有什么分别,求名求利,没有人甘心后退,想要往上爬,就要踩着他人的血肉和尸骨。 林久轻声说,“策动这件事的人,是谁都无所谓吧。” 系统吐了一口气。 他知道林久说得没错,是谁都无所谓,因为总有人有理由去做这件事。 出一计而中伤两位此时最煊赫的君侯,仅仅只需要付出一个刺客的性命。 太值得了,简直是血赚的一笔买卖,此时宣室殿上,不会动心的人才是异类吧。 系统不太确定这算不算是一种政治斗争。 从始至终都没有硝烟,剑在鞘中颤动,杀气隐而不露,帷幕始终没有掀开,却已经有血色渗透出来。 你看不见幕后有多少人多少势力牵涉在其中,而这场厮杀至此已经尘埃落定。 系统问完所有的问题,重新看向霍去病。 他意识到这年轻人的形象和他之前所想象的不太一样,似乎也娴熟于阴谋诡计。 这个念头只在他脑子里停留一刻,然后就被更浅薄更无关紧要的一个问题覆盖了。 之前他揣测说,在这件事上,霍去病与刘彻有默契。 既然只是默契,而没有诉诸于口,更没有明确的旨意。 那其实就还是有风险的吧。 就有可能在射出那一箭之后,承担杀人的后果。 而此时他正风华正茂,如日中天。 系统又想起他那一箭射中的位置,很刻意的,如同炫技一般,射在刺客曾经行刺卫青的同一个位置。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如今以身犯险,是为了更上一层楼,还是为了那个在小时候拉着他的手的舅舅。 于是不能不想起卫青。此前他的沉默究竟是深沉内敛隐而不发,还是因为那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孩,他不愿叫他有丝毫的为难。 难道宣室殿上那泼天的权势之中,也容得下真情的流露么。 与此同时,系统心中,也渐渐升起明悟。 这个问题,不会有答案的。此时没有答案,千年之后更没有答案。 功名利禄,血脉亲缘,都在未央宫的日光照耀下模糊了界限。 —— 光影偏转,时间差不多了。 就在霍去病要告退的时候,林久忽然开口了。 “世间有龙。”她说。 声音纯稚如同珠玉。 霍去病顿住了。 他重新整理好衣摆,恭谨地坐下,听林久讲话。 系统觉得自己在做梦。 他目瞪口呆地听着林久给霍去病讲了《柳毅传》的故事。 他还没有听过林久一次性讲这么多话,更疑惑林久怎么能完整背诵《柳毅传》。 但林久声音里有一种独特的质感,很难去形容,非要说的话,就是虚渺,空。 声音里没有什么情绪的起伏,也找不到任何可以用言辞去形容的特质。 这样的声音,诵读这种抑扬顿挫的文言文,其中的神鬼气息,简直像是要从声音里幻化出来了。 系统迷迷糊糊地想,就好像真的有过这样一片土地,发生过这样一个故事。 然后系统忽然打了个激灵。 他知道这个故事的来历,心里都生出这样的错觉,那霍去病又该怎么想呢。 尤其林久在他面前的身份是“神女”,更数次昭显神迹。 系统胆战心惊地看向霍去病。 然后他松了一口气。 霍去病看起来很淡定,他听得很认真,脸上有专注的神色,原本就带点稚气的面孔看起来更幼稚了。 系统很少看见他这种不故作内敛,也不带亢奋的平静状态,这时候才意识到霍去病竟然有点娃娃脸,听故事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 那种安静的感觉又来了,吹进来的风都变得轻缓起来。 系统微微眯起眼睛,感到一股懒洋洋的惬意浮上心头。 直到他看到霍去病的手。 君侯的礼服有黑底红章的宽大长袖,之前霍去病的手一直好好地收拢在袖口中。 但这时候,或许是之前起身又落座过于仓促,他的袖子折了起来,露出半只手掌。 是他之前持刀的那只手,和脸不相符,他的手指骨节粗大,青筋绽起,看起来有粗粝的质感,手掌上缠着未漂染的麻布。 系统认得他这只手,也知道他为什么要在手上缠麻木,之前在上林苑试刀时,他的虎口崩裂开了。 而现在他的伤口上,那种带点浅青色的麻布上,正缓缓泅开鲜红的血迹。 系统沉默了。 手指上青筋绽开,和伤口崩裂,都能说明一件事情。 系统重新看向霍去病的脸,从他脸上丝毫看不出来他正在用力地收拢手指。 甚至他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这件事,他甚至没意识到他的袖子翻开露出了手,在这个时代这是一种失仪的行为。 这时林久正念到洞庭君与赤虬的对话。 杀人六十万,伤田八百里,有顷回返。 一切都很安静,风像是都变得轻缓起来。 可是系统的感觉完全变了。 所有的慵懒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之前那种叫他震悚的危机感,正缓慢地浮现出来。 剑未出鞘而在匣中震动,大幕尚未拉开已经有杀气纵横。 那些杀气,就显明在霍去病手上那些泅出来的血色之中了。 《柳毅传》的故事并不长,最终的结尾是凡人书生与龙女有情人终成眷属,从此春秋万岁,容状不衰。 霍去病沉默了很久。 他的嘴唇轻微的动了动,有那么一瞬间系统几乎以为他要开口说话了。 但最后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地行礼告退了。 站起来的时候他短暂地抬眼看向林久,但是视线抬到一半似乎又克制住了自己,并没有真正与林久对视。 系统小心翼翼地关注了一会儿林久的表情,终于没忍住问,“我不太懂,你为什么给霍去病讲《柳毅传》啊?多少有点玄幻吧?” 林久说,“可是,你不是觉得很像吗。” 系统张了张嘴,却没说出话来。 他确实觉得霍去病有点像那条龙,但那还是不一样的吧,毕竟再怎么说,他也只是杀了一个人而已。 林久轻声说,“蔽青天而飞去,杀人六十万,伤田八百里。” 系统呆住了。 他忽然意识到林久在说什么了,因为他意识到之前霍去病那一眼在看什么。 根本就不是他想的视线抬了一半又压下去,他看的根本也不是林久的眼睛,而是林久的衣裳。 那条在匈奴归降之后被染上了颜色的披帛。 林久说的也不是他在上林苑中杀了一个人,她又不是大汉朝堂上的公卿,一个人的生死尚且不放在眼里。 从前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她说的是将来的事情。 她在向霍去病下令,威胁,或者说利诱,什么说法都无所谓,总之她要他像龙一样,“蔽青天而飞去,杀人六十万,伤田八百里!” 匈奴已经归降,但匈奴还不够,神女需要更广阔的疆土。 帝国的武威还没有到达极致,而贪婪和野心一旦开启就不会再停息。 神女已经迫不及待。 系统愣了半天,忽然说,“之前你给刘彻看了地图是吧,刘彻的那套河图洛书。匈奴再往北,是哪里?” 林久很快说,“我不太清楚哎,高加索、伏尔加河、多瑙河附近?” 系统当场吐血三升,“不是,你都不知道是哪,你就伸手勒索啊?” 林久理直气壮,“可是我也不挑剔啊,只要给我一块土地就好了,随便哪一块都可以。” 系统说,“你根本就是想再吃一次外卖吧!我第一次见到有人能从神身上这样薅羊毛!” 林久说,“可是真的很好吃啊。” 系统说,“这也不是好不好吃的问题吧……算了。” 沉默片刻,系统轻声说,“其实我之前一直在想,卫青和霍去病之间到底是利益还是真情,但是感觉分不清楚。” “可你今天开口之后,倘若这次远征以霍去病为主,那他势必要分走之前从属于卫青的那些军队吧。” “他们之间的决裂,就真的不可避免吗?” 林久诧异地问他,“为什么要分走卫青的军队,刘彻必然要扩军啊。” 系统:“可就算扩军,新的军队也需要训练,然后才能上战场吧,你给的那点时限够霍去病训练新兵吗?” 林久疑惑地问他,“可是,为什么要用新兵呢。” 系统张了张嘴,忽然顿住了。 “匈奴。”他喃喃说。 他明白了,刘彻费尽心机要匈奴归降,而不是歼灭,一是因为节约人力物力,二就是抓回来了一群奴隶啊! 难怪之前派遣董仲舒过去,美其名曰教化匈奴。 系统隐隐约约听说匈奴人被董仲舒按着头,白天读书晚上挖矿。 之前研究的造纸术派上了大用场,似乎印刷术也有了井喷式发展,至少匈奴人也能做到人手一本识字课本了。 识字课本!匈奴人! 系统当时听说的时候震撼了好久,但跟现在的震撼比起来,又什么都不算了。 他慎重地思考了一会儿,更慎重地开口道,“我不太懂,你的意思是刘彻这一次会让霍去病带匈奴人去?” “太疯狂了吧!董仲舒的教化尚且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就这样把匈奴人放出去,刘彻就不怕放虎归山?” 林久说,“可是,那是霍去病啊。” 蔽青天——而飞去。 系统安静片刻,喃喃说,“疯子,都是疯子。” 林久是疯子,刘彻是疯子,霍去病是疯子,董仲舒也是疯子! 但与此同时另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浮上他心头。 他又想起霍去病沾血的手,想起许多年前他在宴会上对准林久射出的那一箭,又想到上林苑中的那一箭。 月光下的神女,是将要飘摇而去的天命。 卫青的遇刺,就如同天命覆压而下。 时隔这么多年,霍去病的回应都是一样的,他引弓,要射落天命。 是因为有这样的决意,所以注定有这样的人生吗。 真的有那么一种人,生下来就注定这一生手上要不停染血,永不干涸吗。 系统在这时候又想起他的面孔,稚嫩的年纪,稚嫩的脸,宣室殿上的高位,万众敬仰的功勋。 原来这一切都是有重量的啊。 就在系统亲眼所见证的这一天之中,他挥刀,射箭,杀人,流血,承担帝国的武威,又淌过朝堂上涌动的暗流。 在他这一生中的每一天,登上万户君侯高位之后的每一天,又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武威和暗流。 系统所见他最多的姿态是低着头,沉默,寡言,内敛。 在这个时代,他以这样的姿态,受锦衣加身,受天命加身。 不知道为什么,系统胸中忽然涌动起一股悲凉。 他回想着霍去病之前说过的那些话,有些还能模糊记得,有些已经忘记了。 而且还记得的这些,也总会有忘记的时候。 没办法挽留住,那些话出口就在风中消散。 史书上不会记载,当然不会,史家刀笔贵比黄金,那上面所记述的是大司马骠骑将军冠军侯,是他封狼居胥,列郡祁连,生前身后,荣宠无限。 这年轻人的一生,被记下来的就只有这些最辉煌最闪耀的时刻,留不住带不走的荣华富贵。 —— 霍去病很快再一次出征了,带着之前追随在他麾下的良家子们,以及之前在他手上功败垂成的匈奴人们。 这一次应该不会花费太多的时间,因为情报并不清晰,只是从匈奴人口中得到了一点浅薄的消息。 霍去病的任务是试探虚实,他带的全都是精锐的骑兵,似乎是要完全效仿匈奴人的战术。 倘若遇到弱小的敌人,就直接歼灭,倘若遇到强横的敌人,就带着情报回来,然后带大军前去碾压。 刘彻下了血本,霍去病这一次足足带了六万骑兵,是为了开战,同时也是为了练兵。 系统见过霍去病率领的那支骑兵,其中有一支奇特的精锐,马上披着铁甲,带着铁铸的马面,士兵们更是重甲加身,持着沉重的长刀。 那支精锐取名为“赤虬”。 千年以后的历史学家试图探寻这名字的含义,可是翻遍史书终无所获。 这是极其罕见的情况,刘彻是有闲情的皇帝,他座下军队的名称往往有深意。 最经典的案例是羽林军,取“为国羽翼,如林之盛”。 可唯独找不到“赤虬”两个字的含义,甚至难以确定究竟是谁定下了这个名字。 是宣室殿上的老学究,还是高堂上的皇帝,还是那支军队的指挥官冠军侯? 始终没有定论。 可“赤虬”这两个字,却一直流传了数千年之后,在帝国陨落之后,依然作为一种武威的象征,化入诗词歌赋之中,万古长青。 而在这一漫长的过程中,始终都没有人知道,日后席卷欧亚非,染红三片大陆的怪物军队,名字取自一个叫做《柳毅传》的故事。 但在此时,这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系统也没留意这个名字,他看得人都傻了,心说这玩意有点眼熟,这不是重骑兵吗! 刘彻把这个都搞出来了,这是要干什么,打穿欧亚非,登录迦太基吗! 总之,或许是觉醒了男人的浪漫,在点出来炼铁的技能树之后,刘彻开始疯狂冶炼铁器,武器以及农具。 收益是巨大的,但投入也是巨大的,再加上骑兵烧钱的恐怖速度,以及之前征讨匈奴时,掏空的大半家底。 总而言之,刘彻开始缺钱了。 为了维持住强大的武力,他盯上了那些肥得流油的豪绅和诸侯。 一个名叫张汤的酷吏,就此在宣室殿上崭露头角。:,, ------------ 97 蜃楼遗影01 系统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直到刘彻宣召他觐见清凉殿。 他走进来的时候系统好奇的看他。 起先他觉得这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儒生,穿着官袍,有点像董仲舒,但又没有董仲舒身上那种古典的气度。 刘彻的朝堂上有很多这样的儒生。 直到他开口。 系统震撼了,“卧槽,他在跟刘彻讨论盐铁官营!” 盐和铁都是暴利的商品,来钱快,要求也高,一般都是当地的豪强大族在经营这种生意。 收归官营,就是从今往后只有朝廷可以做这两种生意。 本质上是用来剥削豪强大族的一桩政令,根本目的是为中央政府敛财。 至于效果如何——往后历朝历代都沿用这一政令,已经足以说明,至少在敛财方面,“盐铁官营”傲视群雄。 系统有点恍惚,不是因为刘彻激烈的敛财手段,他知道刘彻缺钱。 前线卫青和霍去病推进得极其顺利。 简直像是在玩沙盘游戏那样,汉帝国辐射到的统治范围,肉眼可见的在扩大。 原本这种时刻应该暂缓脚步,消化吸收之后再继续开疆拓土。 但刘彻没办法停下来,林久身上那条不停被渲染上色彩的白裙子逼着他不敢停下来。 他只能想方设法地去搞更多的钱。 所以系统很理解刘彻在这时启用“盐铁官营”这种牵扯重大的政令。 他震惊的原因是,“难以想象,这么有名的政令,竟然是这么一个小人物提出来的。” “如果是在说张汤。”林久说。 “第一,盐铁官营不是他提出来的,他只是刘彻选定的执行人。第二,他不是小人物,他是刘彻手下的内政第一人。” 系统又震撼了,“内政第一人?” 内政领域的卫青霍去病? 系统用一种全新的眼神看向张汤。 以他的地位来说,他看起来太年轻了。 但除此之外,他也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年轻官员而已。 “无论怎么看也就是个普通的儒生。”系统小声说。 但是林久说,“他不是儒生。” 系统沉默片刻,“好神秘的身份,感觉像个洋葱,扒完一层还有一层。” 林久慢慢说,“张汤,曾经是刘彻的御史,主理过陈皇后巫蛊一案,此案株连百余人,馆陶公主和陈皇后的势力被连根拔起。” “从那之后张汤开始青云直上,到如今,看他官服,应该是已经位及九卿了。” 系统立刻就听懂了,“罗织罪名,构陷冤狱。他是在为刘彻排除异己。” “这就是他位及九卿却仍然被蔑称为“酷吏”的原因吗?律法专家只是一层外壳,究其根本,他其实是刘彻手里的一把尖刀。” 酷吏本人此时正和刘彻说到“白鹿币”。 在上林苑的白鹿皮上画上彩画,再以精工点缀,称之为“白鹿币”,以四十万钱的价值出售。 至于出售给谁,这也很简单。 只需要在诸侯每年纳贡的份例上添一项“白鹿币”,上林苑中那些白鹿就有好归宿了。 刘彻沉吟片刻,说由于红薯和水泥的出现,听闻近来诸侯多丰饶。 张汤立刻心领神会,恭敬地伏在地上说,这是我思虑不足够了,那就将白鹿币的价值定为九十万钱。 系统说,“……这不但擅长构陷,而且擅长抢钱啊!” 林久没有说话。 “虽然但是,还是难以想象你会刻意来见这种酷吏。”系统说。 他解释说,“我没有批判他品行的意思,只是觉得这种人不会有太大的价值。你见不见他,他都会按照刘彻的心意行事。” 他现在已经明白,站在宣室殿上是一群什么样的人,至于刘彻的道德底线,更是从来没有存在过的东西。 张汤这种人得到重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也不过如此了,归根结底,他最终所得到的评价不过是一个酷吏。 —— 林久只是说,“他是律法上的天才。” 系统很不能理解,“很难想象什么人能从你口中得到天才这样的评价,他好像并没有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迹。” 林久边思考边说,“我记得有这样一件事,在他幼小的时候,父亲外出时令他守护家舍,等到回来发现家里的肉被老鼠偷吃了。因而大怒,用鞭子抽打他。” “挨打之后张汤设法抓住了那只老鼠,并找到了吃剩下的肉。” “然后他立案,拷掠,审讯这只老鼠,把证据和文书都准备好,最后确定罪名,以分裂肢体的酷刑处死了这只老鼠。” 系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些繁琐的流程,“就是说他自己独立处置了一场刑案?那时候他多大年纪,之前有人教过他吗?” 但这都不是重点,系统更想问的是,“怎么会有人想到审讯老鼠,而且还真的这么干了?好离谱,果然刘彻身边没有正常人。” 林久喃喃说,“程序正义。” 系统默念了一遍这四个字。 程序正义,指代看得见的正义,释义是判决过程中的公正与合理。 在张汤对老鼠的那场审讯之中,证据,文书,罪名,无不指向极端的程序正义。 与之相对应的是实体正义,结果的正当与合理。 陈皇后一案株连百余人,馆陶公主和陈皇后的势力被连根拔起。 完美的程序正义,轻忽的实体正义。 系统明白了,“他是律法领域的天才,更是玩弄律法的天才!” 他是刘彻手中的刀,律法就是他手中的刀。 穷究他所接手的那些案件,过程天衣无缝,结果天差地别。 是天还是地,全在他一念之间。 他就用这种与生俱来的天赋,以这一念之间的天差地别,逢迎上意,排除异己,所向披靡,无往而不利。 于是位及九卿,是刘彻手下内政第一人。 系统喃喃说,“不愧有酷吏的名声。也只有这种人,才能想出白鹿币这样的敛财方式吧。” 现在他理解为什么刘彻让张汤前来觐见了。 他是在向林久证明,或者说是在炫耀。 我的军队所向披靡,我手下的钱财多不胜数。以后我还会得到更多的钱财,我的军队永远不会停下征伐的脚步。 但是林久说,“还不够。” 系统大为震惊,“白鹿币这种东西出来,刘彻就差直说抢钱了,这还不足够?” 林久沉默以对。 系统跟着沉默了一会儿,默默思索,张汤,酷吏,玩弄律法,程序正义。 他忽然明白了林久的心意。 “你……你不会是觉得抢钱太慢,直接让张汤去抄家吧!” 白鹿币毕竟也只是一门生意,再精巧再绝妙的生意,哪有抄家灭门杀鸡取卵来得快。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林久坐在这里看着张汤了。 因为觉得不满意。 既然是刀,就去做刀应该做的事情,罗织,构陷,宣判罪名,而不是在这里慢吞吞地玩什么商业游戏。 林久沉默不语。 系统嘴都合不拢了,由衷地说,“你真的,刘彻在你面前都不配称之为暴君。” “但是你要怎么逼迫张汤去做这件事呢?” 林久诧异道,“我为什么要逼迫他?” 系统失语片刻,结结巴巴道,“你的意思不就是栽赃陷害诸侯王吗,那可都是刘彻的亲戚,做这种事必然不得善终。” “张汤虽然是酷吏,但如今已经位极人臣,没必要再把命押上去博得君王的宠信了。他不会情愿干这种事的吧。” 林久心平气和地说,“第一,那不是栽赃陷害。第二,做这种事也不是为了博得君王的宠信。” 系统喃喃道,“不是栽赃陷害……?” 他意识到自己走进误区了。 张汤固然是酷吏,但好像确实跟栽赃陷害扯不上关系。 他遵循的是绝对的程序正义。 而当今的权贵们哪有全然无辜的好人! 林久说,“倘若只是栽赃陷害这种低级的手段,刘彻凭什么把他一介长安吏提拔到九卿的位置,更给他内政第一人的实权。” 系统顿了顿,突然问林久,“他出身长安吏?” 林久回应,“他父亲是长安吏,子承父业,他在长安吏的位置上蹉跎了很多年。后来找到机会攀附权贵,由此开始步步高升,在朝堂上有狡猾擅长逢迎的名声。” “但奇怪的是,这样一个人对待权贵竟然毫不手软,没有丝毫八面玲珑与人为善的姿态。反而对平民百姓多有宽宥。” 系统说,“因为刘彻此时的执政方针就是苛待权贵,宽宥庶民,还是出自他自己的心意?” 林久漠然地说,“谁知道呢。或许只是觉得庶民不够有价值吧。” “……价值?” —— 系统忽然意识到不对,“等等,你先说这个酷吏的评价对标的是谁?应该不是后世那些奸佞吧?” 林久奇怪地说,“这个时代,律法领域的天才,对标的当然是商鞅。” 商鞅,商君。 法家弟子。 系统长出了一口气。 他早该明白,张汤已经表现得足够明显了。 法家的核心思想是“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而张汤年幼时就懂得审讯老鼠,长大以后又数次审讯公卿。 老鼠与公卿在他眼中没有分别,于是庶民和天子在他眼中也不会有分别。 这根本就是天生的法家弟子。 倘若有必要,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把刘彻也押上公堂。 这就是法家最至高无上的理想吧,林久说得对,根本用不着逼迫。 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就会兴奋地冲出去吧,那可是自刘彻以下的刘氏诸侯王。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说得再直白一些,从诞生那一天开始,法家就试图审判王子,约束帝制。 所以庶民当然不够有价值,想要改变朝政,庶民有什么用处。 要审就审权贵,要证明律法的威严,就以律法诛杀此世最有威严的那群人。 天底下的法家弟子,谁能拒绝这种机会:尺矩高悬,而王子跪伏于下,惶恐地等待律法如雷霆一般从天而降,审罪审罚。 系统慢慢咽了一口唾沫。 他知道张汤做得到,或者说林久做得到。 之前她给刘彻那么多东西不是用来做慈善的,有了铁,有了好马,有了所向披靡的军队。 而现在她要把这些东西都化作张汤手中的刀。 系统想到刘彻又想到卫青和霍去病,张骞,董仲舒,东方朔。 最后那些面孔都如雾气一般消散,只剩下张汤一个人,站在空旷的殿堂之上。 今时今日,他是刘彻座下的内政第一人。 以将军的武威,以君主的信重,以朝纲独断的暴君的威严。 这些东西全部化作他手中的筹码,踩在这些东西上面,他可以审天下万人的罪。 一个酷吏,将要得到商鞅和韩非都不曾触摸过的伟大时代。 系统咽了一口口水,“最后一个问题。” “所以,你要怎么把这个机会推到张汤面前。” 林久说,“首先要兑换一套新衣服。” 系统睁大双眼,屏息静气,看她点开兑换面板,按了下去。 sr级套装,【蜃楼遗影】。 这是一套,系统心想,怎么形容呢,比较符合他之前制定的宠妃路线的衣服。 sr级,自带特效,附加解说词是:“着火的楼船上,惊鸿一瞥的容颜。” 就是字面上的含义:换上这套衣服的那一瞬间,会有幻象闪现。 一座名字叫做“蜃楼”的巨大楼船浮在海面上,船上燃烧着熊熊火焰,照亮漆黑的背景。 女人的容颜就在那样的火焰中一闪而逝,如同开到极盛之际骤然被烧毁的花。 有一种云散高唐,水涸潇湘一般凄绝的美艳,叫人在一刹那的惊艳之后,迎来长久的怅惘。 系统看了一眼一无所知的刘彻,痛苦地捂住脸。 这些衣服也是他的心血,原本在他的计划中,林久会在两人感情渐入佳境,但刘彻内心依然存在一些迟疑的时候,换上这套衣服。 从而让刘彻意识到,美人或许会消逝,花开堪折直须折,总之就是珍惜好时光,趁她还在赶紧爱她。 以达到感情升温,美美收割一波心动值的目标。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但现在系统只想替刘彻上一炷香。 他提心吊胆地屏住呼吸,看看林久,看看刘彻,再看看张汤。:,, ------------ 98 蜃楼遗影02 接下来的事情很魔幻。 不是因为林久做了什么,恰恰相反,林久什么都没做。 她就那样静静的看着张汤走了出去,始终端坐,不为所动。 系统脑子里自然而然浮现出一个念头,时机未至。 他有点儿想问这个时机是什么时机,但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 系统咽了一口口水,不知道该不该问,也不确定是不是错觉。 隐隐约约的他意识到,林久似乎正在逐步切割之前收集到的能量。 这两件事情看似不相干,但莫名的,系统又想到,那个林久所等待着的时机。 —— 自从张汤觐见之后,刘彻肉眼可见地清闲了下来。 他固然是个刻毒的暴君,心中总怀有猜忌,以致使终汉武一朝,能够得到善终的臣子,屈指可数。 但与此同时,他又是个舍得放权的皇帝。 既然把敛财的大事交给了张汤,他就真的放手任由张汤施为,而并不对此多加干涉。 于是在春天来的时候,他还有闲暇带人往上林苑行猎,这一次也邀请了林久。 林久应了这一次邀请。 说是行猎,但其实刘彻根本没怎么出去。 林久像是之前在清凉殿里一样,一直待在屋子里,他就陪着林久一起待在屋子里,有时候看看奏折,更多的时候看一些闲书。 直到天色变得黯淡的时候,刘彻合上书站起来,他说,今夜灵沼上演戏,问林久要不要去看。 说不清楚为什么,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系统心里咯噔一声。 林久已经默然无声地站了起来。 于是一切都像是回到了建元五年,上林苑,凉风台,皇帝陛下凭栏而立,神女的裙裾在风中飞散。 凉风台下的灵沼中,正泛起隐约的波光。 此时正是日夜交替之际,日星隐耀,数不清的小舟散乱在灵沼之上,舟中已经点起了蜡烛。 灯火摇曳,但又不像是从前宴饮时那样明亮。 而更像是一片昏暗的,飘摇的星海。 系统瞪大了眼睛,几乎惊叫出声。 他看见……很多张脸,一瞬间几乎怀疑是林久又做了什么手脚。 但很快他就镇定下来,看清楚了那其实是坐在舟中的公卿们。 刘彻邀请林久来看戏的时候措辞很随意,但与之相对应的,这好像并不是那种随意的场合,而分明是一场盛大的宴席。 侍从很快在凉风台上设了坐席,只有两个席位。 就像是从前每一场宴席一样,林久与刘彻并肩而坐。 坐在那里俯瞰灵沼,灯火不够明亮,光线就显得朦胧。 宾客的面孔半隐在这样朦胧的光线里,有一种浸泡在什么东西之中的质感。 说是看戏,灵沼中心就真的搭了一座盛大的戏台,四周垂挂着丝绸的帷幕,但比之那种厚重的丝绸又轻薄很多,简直像是纱一样轻薄。 颜色也不如汉宫寻常用的正色那样深重,浅淡得像是染上颜色的光线一样。 这样轻薄的帷幕重重叠叠挂了数重,便如同流荡在灵沼上的一场雾霭。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声音。极远处似乎隐约传来丝弦的余韵,隐隐约约,听不清楚。 有点古怪。 不,应该是有点诡异。 根本不像是活人的宴席,而更像是鬼怪的盛宴。 但从林久的视角看下去,好像和寻常那些宴会也没有什么分别。 更何况,这时候就已经开始出现“戏曲”这种表演形式了吗,莫非是娱神的傩戏? 系统乱七八糟地想着一些不着边际的东西,置身此地他莫名觉得紧张,正试图使自己放松下来。 直到丝绸的大幕拉开。 水雾和光影慢慢地流荡在灵沼之上。 隔着那些朦胧的水雾和光影,少男少女从大幕之后转出来。 裙裾和衣裾如同树叶一般摇动,其中骤然发出一缕笛音,宛若丝线一般绕上高梁。琴瑟鼓动,细长的手指拨动细长的阮弦。 系统僵住了。 在那些幽美婉转的乐章之后,香风阵阵,弦音历历而动,人间书生正遇见牧羊的龙女。 这是《柳毅传》的开篇。 —— 系统左顾右盼,系统坐立不安。 但林久坐得很稳,刘彻也坐得很稳,小舟中的那些宾客也都稳稳当当地坐着。 现在系统明白刘彻为什么要把宾客的席位设在小舟之中了。 舟中那些星海一般飘荡的烛火,从凉风台上望下去,确然有一种渺然的气氛。 和浩渺的灵沼水雾,以及婉转的弦音一起,构成了一种夜谈诡话之中,鬼神宴会那样的气质。 刘彻需要这样的气质,因为今天这里演的根本就不是凡人是戏,而是神女叙述过的《柳毅传》,岂不正是神鬼故事。 系统深吸一口气。 他明白了,小舟之中那所谓的满座宾客,其实也是今天这场戏的一部分。 真正属于宾客的位置只有凉风台上的那两个席位,真正的宾客只有刘彻和林久两个人。 台上这场戏,正演到书生入龙宫。 弦音一转,变得盛大而富丽,编钟的声音在丝竹之中响起来,和成一种奇异的韵律,叫人想起浩大辉煌的宫殿,其上披垂着轻曼的帷幕。 系统在音乐上没有多少涉猎,但也觉得这必定就是如今音乐上的巅峰了,听在耳朵里,叫人生出一种窒息般的目眩神迷。 更多的蜡烛被点起来了,雾霭一般的帷幕和灵沼上的波光都清晰起来。 一切都还是朦胧的,看不清晰,可就那朦胧之中,又有万般影像闪过。 就好像那故事中的龙宫,真的在凡世显影。 戏台之外,没有任何人说话,听不到任何声音。 在这种朦胧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浸泡着一样的场景里,一种奇妙的气氛正渐渐弥漫开。 就好像这真是一件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座上宾客,正以凡人的肉眼,窥伺这神仙的往事。 —— 系统一时间,竟然不敢出声。 他试图梳理自己的思路。 刘彻知道《柳毅传》,这不足为奇。倘若他不知道,系统才会怀疑有问题。 但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 霍去病身为他的臣子,理应将自己的见闻禀告给他。 可刘彻又以何等身份窥伺神女的言行? 他怎么敢在林久面前暴露自己私下的行径! 忤逆,逾越,不敬。 这样的词汇在系统脑海中反复刷屏。 在他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他已经感到惊惶。 那些波光雾气和烛光中沉浮的面孔,似乎全部化作一种重量,沉坠坠地压在他心头。 他在这种重压之下艰难地保持清醒,他试图去看刘彻的脸,那张脸上没有表情,但莫名的,系统从中看出志得意满。 如同惊雷闪电一瞬劈下。 系统悚然而惊! 他立刻就明白这是为什么了。 刘彻最近很清闲,而且春风得意,因为他很顺利。 打仗很顺利,敛财也很顺利。 林久之前给了他绝大的压迫,但现在他已经从这种压迫中挣脱了出来。 当压迫不再成为压迫,他这种人,满足的阈值已经被林久推到了这一步之后—— 他理所当然感到不满足。 系统意识到林久之前的举措所带来的负面效应了。 她在刘彻面前表露出自己涉足世俗疆域的意向,固然刘彻会有片刻的慌乱,但慌乱之后他总会回归镇定的。 而论及世俗的权力,刘彻才是真正的专家,他在其中浸淫了半辈子,一生就玩这一个游戏,而且玩得算得上优秀。 他会意识到,神女也需要他手上的东西。 原来神女,也不过如此。 极致的春风得意和极致的不满□□融在一起,就催生出了刘彻现在的状态。 他变得轻浮和急躁,所以他宣召张汤,想要知道神女接下来还有什么考验等待着他。 但是没有,林久什么都没做。 于是他更进了一步,遂有了今天这一场《柳毅传》。 又是试探,又是试探,没完没了的试探。 系统几乎要焦躁起来。 但没有办法,他必须压制住自己的急躁。 从一开始,从建元五年的上林苑开始,他就应该知道刘彻那张人皮底下是什么东西了。 所以他也知道,无论如何,林久必须做出回应。 再一,再一,不可再三。 已经到了不能不做出回应的时候了。 但林久只是端坐而无动于衷。 —— 帷幕之后,龙王正与太阳道士谈论火经。 帷幕之前,龙宫中的武士与书生释疑,说宫中的大王是龙,以水昭显神通,以一滴水就可以漫过山陵和溪谷。 而太阳道士是人,凭借火来表现本领,用一盏灯火就可以把阿房宫烧成焦土。 —— 系统听到心脏在胸腔里很重地跳动了一声。 他隐约意识到这些对话之中隐藏着不妙的东西,就像是血肉深处蠢蠢欲动的虫卵,正亟待孵化。 但他说不太清楚这种心思是从何而来。 只是模模糊糊地想着,龙与太阳道士。 神……与人? —— 戏还在继续演,书生见到龙王,取出龙女托付的书信,递到龙王手中,又说出自己所听到龙女的哭诉。 —— 系统默念着两个字。 时机。 紧张到了极致之后,他反而放松了下来。 他已经意识到今晚一定有一些事情将要发生。 但他同时意识到,林久已经做好了准备。 她此前特意兑换了新衣服,sr【蜃楼遗影】。 既然如此,今天出事的人就不会是她。 系统自己都为这蛮不讲理的信任而震惊,他不知道林久的后手是什么,但已经盲目地认为她能赢。 因为她总是赢。 —— 在这样的思绪下,时间过得飞快,月影飞快地挂上天穹,又飞快的移动。 台上这一出戏已经演到泾水受难的龙女回到龙宫,香风阵阵,言笑晏晏,龙女款款走来,身上光彩的衣裾一直从戏台上拖曳而下,垂到水中。 如同被那衣裾所搅动,灵沼上的波光荡漾起来。 —— 林久站了起来。 系统将视线从戏台上转回来,茫然地看向林久。 片刻之后他才意识到—— 虽然不清楚是为什么,但林久一直等待着的时机已经降临了! 系统震撼地瞪大眼,看着刘彻同样茫然地抬头看向林久。 又看着林久从容地——打开系统面板,拉取已经好久不见的成就面板。 选中【初承雨露】成就。 系统虚弱地咳嗽两声,从内心深处涌起一种想要吐血的冲动。 在这种严肃的你死我活的时刻,他莫名想要怒吼一声好歹给我尊重一下刘彻啊! 【初承雨露】,顾名思义,这个成就正常的获取途径,应该是在宿主和皇帝第一次睡在一张床上过夜之后—— 系统实在有点想不下去了,把“宿主”和“皇帝”分别代入林久和刘彻之后,他觉得脑子里都要长满鸡皮疙瘩了。 所以,但是,总之,系统语无伦次地想。 这里怎么会有【初承雨露】,这不合理,系统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而林久当然不会顾惜他的心理健康问题,她抬眼四顾。 系统心里一动,这时候他意识到林久远远地看了一眼,就好像是在最后确认一遍必要条件一样。 下意识的,他顺着林久的视线看过去,看见一张同样沉浮在烛光中的脸,张汤的脸。 那一瞬间,系统就明白了。 之前戏台上那龙女走出来时,衣裾一直拖到了水中,灵沼上的波光摇动。 但波光当然不会因为那一截裙裾而摇动,那是因为又有一叶小舟悄悄被放进了灵沼。 在这一场盛大的宴席中,有一位迟来的宾客—— 是张汤,当然只会是张汤,他如今忙于为刘彻敛财,手上的刑冤断案源源不断。 尽管身为内政第一人,理所当然伴驾上林苑,但有着急的案件,他还是要抽出时间去办。 这就是他今天姗姗来迟的理由。 原来如此。系统慢慢想。 他之前还想过林久是不是要等这场戏演到,搞一些莫名其妙的仪式感什么的。 但其实林久根本就不是在意仪式感的那种人,她在等,但与这场戏无关。 今晚她也有一场戏要演,她只是在等全部演员就位。 而如今她已经等来了张汤。 脑海中的惊雷已经劈过了几遍,但实则距离林久站起来,距今相隔的时间,甚至不足够台上那新登场的龙女,往书生的方向,走上一步。 摇动的波光照亮刘彻的眼睛,其中的茫然还没来得及退却。 已然有风吹动—— 刘彻茫然地抬头看,最先看见的是一道斑斓的衣袖。 他顺着那道衣袖往上看,先看见神女身上那条半身雪白,半身填满疆域色彩的长裙,紧接着又看见神女居高临下的眼神。 神女在看他,眼神专注。 在刘彻来得及反应过来这眼神中含有的意味之前,垂在他眼前的彩袖摇动。 系统眼睁睁看着林久的视线在桌案上巡梭了一周,起初她似乎是盯上了盛酒的那只爵,眼神凝了一瞬。 但紧跟着又转开视线,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两手举起了一只盥洗——也就是这个时代的洗脸盆。 然后把一整盆水,从上而下,一把扣在了刘彻头上。 “哗啦”一声。 系统一把捂住脸,不忍心再看哪怕一眼。 有一股力量敦促着他从嗓子里挤出声音,“恭喜你打出成就【初承雨露】,刘彻于今日承接你手中的雨露……” 系统声音发飘,一种莫名其妙的责任感推着他补上了最后一句,“对于刘彻来说,这是一份终生,呃,终生难忘的回忆。” 话音落下,系统呆滞了整整一秒钟。 他想说,刘彻看起来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不然咱们还是趁机跑路吧,搞快点,感觉稍微慢点就来不及了。 他还想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个成就真的就这么重要吗,就值得你干出来这种事吗,这会让你开心吗。 但这些话全部都堵在他嗓子眼,他徒然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最后他只是哆哆嗦嗦的,在牙齿互相磕绊的声音中说,“你疯了。” 就在这个成就被打出来的同时,一丝能量汇入林久身上,就像是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久之前一直在切割的那些能量,在这一刻全部从她身上剥离走了。 系统又哆哆嗦嗦地重复了一遍,“你疯了。” 而林久对此充耳不闻,她只是飞快地点开系统面板,选中sr套装【蜃楼遗影】,按下了【一键换装】按钮。 刘彻瞪大眼睛。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看见了一泼溅开的血,或者一簇摇动的火。 火,或者是血,从神女身上炸开,四面溅开。 刘彻下意识后仰避开那些血和火,但再看过去,其实那不过是一条红色的衣袖,轻飘飘的,垂落在他面前。 神女换了一条血红的长裙,轻飘飘的材质,长袖和衣裾都在风中漫卷,如同开在枝头的一朵单薄的红花,转眼便要凭风而上,消逝在人世之中。 刘彻呆呆地看着林久,那一盆水泼得极其扎实,水珠挂在他脸上睫毛上,甚至溅到他眼珠上。 于是他眼中所见都被水珠覆盖,眼前的红袖在水光中扭曲晃动。 他的手动了动,似乎是下意识想抬起袖子抹一把满脸的水。 红色的长袖,在扭曲摇动,如同混杂的血和火。 不,不是如同,那就是血和火! 刘彻的手终究没有抬起来,泼天的火光映照在他眼睛里,就在水珠笼罩的,扭曲的视野中,他看见一座巨大的楼,向他眼前,扑面而来。 sr套装【蜃楼遗影】自带背景特效,“燃烧的蜃楼”,在这时候展开。 火焰燃烧时发出的爆裂声,和楼宇倾颓的巨大声响混杂在一起。 是在片刻之后,刘彻才意识到,他所见到的并不是一座火海中的楼阁,而是一座巨大的燃烧着的楼船。 那原本以为是夜幕的,黑沉沉的背景,是他只在借用神女的视线时,所看见的漫无边际的海。 可那样的也能称作是船吗? 刘彻使劲仰头也看不见高楼的尽头,只看见火焰一直燃烧到天尽头。天是红色的,而海是黑色的,海天之间只有那一座燃烧着的楼船。 巨大的,巨大的叫人觉得自己如蝼蚁草芥一般渺小的楼船。 叫人觉得就算这火再烧一百年,也烧不沉这巨大的楼船。 刘彻在盯着一个地方看,眼睛酸涩也不舍得眨动。 他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盯着那地方看,只是无法移开视线。 飓风吹动,楼船上烧着的火焰被倾斜着往天上吹,恍惚间如同一张展开的巨大火帆。 还有展开的一袭红袖。 刘彻看着那条红袖,这时候他明白为什么他一直盯着那个地方看了。 顺着那条红袖,他看见神女雪白的面孔,漫漫垂落的长发,还有居高临下的眼神。 在那巨大的楼船之上,隔着天与地一般漫长的距离,神女在看他。 刘彻想起一个传闻,秦皇嬴政,曾经遣使者出海,寻找仙山。 他紧紧地攥住了手指,几乎攥出血。 一瞬间他想到,漂浮在海上的,除了船,还有仙山。 这世上不会有如此巨大到可怖的船,所以此时此刻他看到的其实是仙山。 原来如此,他恍然升起一丝明悟,原来仙人的宫殿漂浮在海上,就成为了世外的仙山。 那艘船,或者说,那座仙山在后退,刘彻知道它要消失了。 凡人穷尽一生,能看到一眼仙山,就已经应该知足了,怎么还能奢望仙山为之而停留呢。 那些火焰聚拢成的幡也随之而后退,夜风吹拂,刘彻鼻尖嗅到一股湿润的水汽。 飞到天上的魂魄像是终于又飞回来了,那一瞬间刘彻想到今夜,想到他之前在做什么。 灵沼之上的那一场戏,如今看起来是多么可笑! 他竭尽全力,洋洋得意地试图仿造鬼神的盛宴,可那所谓的盛宴在这座仙山面前根本就什么都不算,拙劣得甚至拿不上台面! 简直像是一个响亮的耳光,劈头抽在他脸上。 夜风吹得身上很凉,那一盆水不仅泼湿了他的脸,还泼湿了他的头发和他的衣裳。 之前有一瞬间刘彻还为此感到愤怒,他此生还从未尝过如此巨大的屈辱。 但现在一切火气都烟消云散了,他想起自己之前的得意。 当然很得意了,他的军队,他的疆土,他朝纲独断,要风得风。 他曾经借助神女的视线,看过这四方天地,那些疆土离他很远,但总有一天全部要被染成他的颜色。 在他之前汉室天下传承六代,可曾有过如他一般鸿图无边的皇帝? 昔年一扫的秦皇嬴政,也不过就是他如今这样的意气风发了! 所以这样就满足了吗?这样就已经满足了吗?! 在他亲手绘制的那卷《河图洛书》之中,疆域固然已经将要填满。 可这根本就还不够。 他的问题不是贪婪,而是还不足够贪婪。 岂不知大地之外还有大海,岂不知天外更还有天! 着火的仙山渐渐隐没在大海深处了。那是如此广袤的一片海,广袤到足以隐藏起如此巨大的一座仙山。 刘彻尽力张大眼睛,几乎目眦欲裂,想要将这一幕刻印在眼睛里,耻辱和愤怒几乎烧红他的眼珠。 他想起今夜的上林苑,简直是一场闹剧,是刘彻此生最大的耻辱。 昭示着他的满足,他竟然如此轻易就得到了满足! 暴虐的火从肺腑中一直涌上来,刘彻紧紧咬着牙齿,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而如今他只想拔剑杀人。 可是神女在看着他。 刘彻恍然回神。 仙山隐没了,但神女还在他身边。如同从未离去那样,披红衣而蔽身,长发漫卷,风鼓荡起她长长的红袖。 她的眼神冷淡,刘彻在触到她视线的同时却觉得有闪电直劈而下,一种近似震悚的疼痛劈开了他的大脑。 眼前恍惚有光,又似乎是比光更明亮的东西。 他想起,他读过那样的故事。 在先秦或者更古老的时代,有人梦中受点悟而开化,梦醒之后电眼火目,所见所闻,与世人殊。 读到那些文字的时候刘彻闭上眼睛试图想象那种开悟,在一闭目的时间完成从人到神的蜕变。 他近乎癫狂地认为那就是死——开悟的同时那些人就死了,然后再活过来。从此天地在他们眼中掀开面纱,睁开眼睛,就望见世界的尽头。 他睁开眼睛。 红色的衣袖、红色的海在他眼中流荡。 ——如同梦中受点悟而开化。 忽闻海上有仙山。 他不得不抬起一只手,用力按住太阳穴上突突跳动的血管。 忽闻——海上——有仙山—— 要往海上寻仙山。 莫大的悲哀和莫大的狂喜一同吞噬了刘彻,至此他知道他这一生永远不能得到满足,至此他知道他这一生再也没有迷惘。 倘若有人胆敢在此刻凝视刘彻的面孔,就会发现这君王眼角青筋跳动,神色狰狞。 他面前没有任何人,他所凝视的只是一片虚无。 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此时此刻,他正看见,命运向他微笑,或者说是狞笑。 正如他已经看见他别无选择。 —— 刘彻安静地坐下了。 灵沼上的风吹过来时,他会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这让他觉得自己很冷静。 没有侍从敢上前为他整束衣冠,他周身翻涌着一种叫人不敢近前的气场。 但他又只是端正地坐着,默默看着眼前这一场戏,眼神凝视着每一个细节,像是要把今天这一晚铭刻在自己的脑子里。 为此不顾满身。 系统说,“我服了,我是真的服气,心服口服。” 停了片刻之后,他又说,“但是刘彻这样没问题吗,穿着湿衣裳又吹风,会生病的吧。” 林久说,“他只是在整理思路,很快就会去换衣服的。他是那种懂得珍惜自己的人。” 果不其然,刘彻很快站起来,由侍从簇拥着前去更衣。 灵沼之后,戏台上的丝竹声漫漫地飘过来,隔着重重水汽,有一种缥缈的韵味。 系统犹豫片刻,还是问道,“之前我好像感觉到你在剥离能量——”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恍惚之间,他意识到天地似乎摇晃了一下。 那种感觉很奇怪,像是地震,但又有点不一样。 更像是,人变成了一张纸,而纸被什么东西晃动。 系统猛然抬起头。 没有谁比他更熟悉这种感觉,次元,维度。 这种感觉意味着,有更高维度的力量在渗透进来。 神。 倘若说从前出现的那些只是投影过来的神,那这次出现的,就是降临的神。 系统当机立断开口,“没时间解释了,脱离世界,就现在,快!”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就知道他还是晚了一步。 月亮忽然融化了,星星也融化了,银色的辉光从天上一直淌流到地上。 世界在融化,融化成一团混杂的色彩。 林久站起来。 她遥望着远方。 系统第一次听见,她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 ------------ 99 蜃楼遗影03 起初系统没意识到那是在笑,因为世界在融化,置身在其中,叫他生出一种自己也在融化的恐怖错觉。 直到刺眼的光从融化成一团混沌的天幕中刺出来。 天空被分割成泾渭分明的两半,一般是混沌的夜幕,一半是清爽明亮的白昼。 但这魔幻的一幕仅仅存在一瞬间,短暂如同错觉。 下一个瞬间,白昼也开始融化。 太阳融化成滚烫的金水,在晴天之上肆意流淌,天空和云影也都在融化,最后和那团混沌的夜幕交织在一起,成为更混乱的混沌一团。 世界变得无比魔幻。 系统慢慢的张大嘴。 这时候他确信他没有听错,林久确实是在笑。在一开始致使夜幕融化的,并不是那个降临的神,而是林久自己。 神的降临是一个短暂的过程,就在祂降临于此而还没有来得及侵蚀的短暂时刻,林久果断操控世界开始进行对祂围困和绞杀。 那所谓的融化不过是表象,掩藏在其下的真正的内里是一场战争。 理所当然的,神开始反抗。 天有两面,曰昼曰夜。 既然林久操控了夜幕,那神就把白昼拽出来试图对抗。 可白昼也开始融化,神的举动变成了引狼入室。 因为从一开始林久能够操控的就不只是黑夜,更有白昼。 系统用一种接近惊恐的敬畏眼神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尽力去回忆,却还是无从找到,究竟是从哪一个时间节点开始,林久已经掌握了如此可怖的力量。 可是好像又并不是全无端倪,以他们如今这样亲近的姿态,林久要有大动作是很难瞒得过他的。 系统试图克制自己的好奇心,可还是无可避免地回想起林久之前看向张汤的那一眼。 他知道林久将视线放在张汤身上是因为不满足,之前他以为不满足的人是刘彻,但其实不对,是林久才对。 诚然刘彻按照她的心意,向四方派遣出征战的兵马,但林久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刘彻的宏图伟业。 而是神。 所以她不满足,因为神还没有出现。 起先系统只看见刘彻的阈值在不停被推高,但其实林久也是一样的。 时至今日她已经看不上完成任务,乃至改变世界之后可以得到的那丁点能量了。 没有比进食,或者说吞噬,更快捷的补充能量的方式了。 从她决意使张汤杀人而取财时,系统就应该想到这一天了。 她认为张汤可以走这条路,因为她自己正走在这条路上。 她正要捕杀神明。 目标定下来之后所缺乏的就是实践,所以她今天要让刘彻看见那艘船的幻影。 在承受两次投影的损失之后,神对陆地上的改变已经无动于衷。 可那不是还有大海吗,我的手从今天开始不但要覆盖陆地,还要覆盖海洋。 坐不住的话就尽管来吧,传说中的神,我已经等你好久了,我在这里张网以待! 就是这样,真相就是一个裸的陷阱。 结果近在咫尺,神忍无可忍地降临,而后一头栽进陷阱,顺利的就像是提前约好过那样。 但还有一个问题。 系统用一种细若游丝的声音说,“能量无法超越规则而使用,你原本不可能撬动这么庞大的能量,你还没有拿到那样的权限。” 不知何时林久身上的衣裳已经从之前那条血红的【蜃楼遗影】更换成了【云山神女】。 半面填满疆域色彩的熟悉长裙,半身彩衣,半身空白。 时至今日,系统已经明白了这条裙子背后的真相。 从披帛莫名染上颜色开始,林久就根本不是在恐吓刘彻而已。 或者说,恐吓刘彻使他配合,只是其中一个目的。 隐藏在更深处的目的是她在改造这条裙子。 她的手伸到哪里,这条裙子上的色块就填充到哪里。 换句话说,这条裙子显示的是她对世界的侵蚀程度,她从世界那里掠夺到的权限。 世界当然不会坐实她如此肆无忌惮地侵蚀和掠夺。 可她根本什么都没做,她借的是刘彻的军队,和刘彻的手。 而刘彻是目标人物,一整个时代的世界中心。唯独在这种人面前,世界毫无戒心。 所以时至今日她趁虚而入,足以撬动半个世界的能量。 可是还有半个世界,这裙子上毕竟还有半面的空白。 林久没有说话,系统意识到,在这种近乎于决战的时刻,她的视线竟然没有集中在神那里。 就像是穷途末路的猎物不值得分走她的眼神。 而她在看的是—— 系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见水波,光影,和朦胧的灯火。 天地在融化。 但上林苑中那场戏还在上演。 系统甚至在有些人脸上看到惊恐的神色。 可是他们还是只能坐在那里听戏,什么都做不到。 就好像这未来已经被预设了轨道。 而剧本中的演员只能被固定在轨道之内,而无力去做其他任何超出剧本规定的举止。 “赊欠……未来……”系统几乎是在□□了。 他听说过这东西,比之复制灵魂还要更禁忌的禁术。 倘若说【赊欠未来】是长角喷火的撒旦,那系统之前用过的【复制灵魂】温和无害得就像是咩咩叫的小羊羔! 系统竭力镇定下来。 往好处想…… 这种技术拿出来根本就没有好处吧! 抛开事实不谈……对就这样,暂时先抛开事实不谈。 【赊欠未来】,投影未来,改变过去。 顾名思义,就是借用未来的自己的力量,用以改变过去的时段。 牵涉到时空和因果链,可想而知,这种级别的技术,所要求满足的条件,何止苛刻,简直变态。 系统在思索林久是怎么满足了所有条件。 想要探究这一点也很容易。 此时林久的视线落点在—— 她还在看张汤。 系统了解她,她或许傲慢,但绝不可能轻慢。 既然她的视线注视着张汤,那就意味着,在她与神此时的战争之中,张汤才是那最重要的一环。 不期然的,他脑子里又跳出那一幕。 打出【初承雨露】那个成就之前,林久确认一般的,看了张汤一眼。 那一盆水她是泼给张汤看的! 看到了吗,君王的威严也不过如此! 所谓高不可攀的皇帝的傲慢,在这个时代,也有为神女而让步。 紧接着就是那条船的出现,神女站在船上遥遥的一望,望的是刘彻但也是张汤。 那一眼就像是无声的宣言。 简直像是抓着张汤的头发,掰开他的眼皮让他看。 而神女只想要更多的战争,更多的疆土和更多的财富! 所以尽可悬起你的尺矩,倘若有足够使我满意的才华,就算是刘彻,我也伸手为你把他按在公堂之上,更何况那群空有姓氏的诸侯宗亲。 那一眼,她是在给张汤勇气,毒药一般疯狂的勇气。 “从你身上,我要看到,法家弟子的极致。” 大概就是这样的话吧。 而张汤是否接受了这样的勇气,从未来真的顺利降临就可以看出来了。 他接受了,真的接受了,他的脸浸泡在烛火之中,面无表情,不动声色。 管仲商鞅韩非子,古往今来法家那些死去的圣人在此时全部站在他身后。 只看他的脸,谁能想到正有狂妄的火,如同毒火一般在他心中疯涨。 最后一个演员就位。 最后一个条件达成。 于是林久得以伸出手。 向未来赊欠未来。 而未来真的就响应她伸出的手而降临。 系统完全梳理清楚整条逻辑了。 从这时候开始,张汤注定会按照林久安排的路走下去,而且或许还会做得更为极限。 所以刘彻会有更多的钱用以征战。 所以在那个未来之中,刘彻的军队遍布陆地和海洋,汉皇帝的旗帜在每一个角落的每一缕风中飞扬。 于是神女得以将手伸到更遥远的距离,掠夺更多的权限,直至全部! 所以林久能从未来赊欠到撬动昼夜的能量,用以捕杀降临的神。 而维持这一场面的最基础的那块石子。 系统的视线也看向张汤。 一旦他有所动摇,有所退缩,这构筑起来的整个未来都将轰然倒塌。 多么可笑啊,宏大到足以弑神的未来,竟然就构筑在一个凡人纤细的神经之上。 可是那未来就稳稳的立住了,一直到现在,昼夜稳定地融化,神稳定地被捕杀。 张汤稳定地向未来出发,不曾畏怯和动摇。 系统咽了一口口水,轻声说,“我好像已经能看到,张汤的死相了。” 林久竟然回答他了,“是,他死得不太好看。” 系统生出一种魔幻的不真实感,感觉在这种大场面下,好像不太应该闲聊。 可是又忍不住听下去。 而林久正在继续说下去,“他的死因起始只是一件不值得提起的小事,但是过程很复杂。” “其中总共牵涉了赵王刘彭祖,已经死去的淮南王刘安和衡山王刘赐,还有当时的刘彻的宰相。” 系统轻轻吸了一口气。 林久漠然地说,“涉三王一相,这样的死法也足够盛大了。”:,, ------------ 100 世界01 系统的喉咙像是被哽住了。 尽管过于冷漠,但他知道林久说得没错。 或者说,林久这种态度才是对张汤最大的敬重。 古往今来哪有善终的法家弟子,踏上这条路的第一步,就已经写下了不得善终的注脚。 此后每一步,都更趋近于理想,也更趋近于死亡。 而最终这死法已经足够盛大,所以张汤这一生,也不需要旁人多余的可怜和可惜。 但系统还是说,“然后呢?” 人死如灯灭,可还是鬼使神差地开口追问了。 说不清楚是为什么,非要有个理由的话就是眼前正在融化的天地。 凡人面对这种熔炉炼狱一般的恐怖图景,惊骇而死都变得寻常起来了。 此时此刻,未来被固定了,可思想没有。 但凡张汤有一丝畏惧——在这样天地伟力的覆压之下,生出畏死求生之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有那样玩弄律法的天份,又能够在这样的年纪,坐上刘彻以下内政第一人的位置,只要他想,系统不相信他没有全身而退的办法。 而现在一切都还没有开始,他还没对刘氏那些诸侯王动手。 只需要一丝犹疑一丝动摇一丝退让,历史就会改变,未来会轰然崩塌,林久会输,张汤也能挣脱不得善终的宿命。 但一直到现在,林久没有显露出丝毫要输的征兆。 她把最后的节点押在了张汤身上,而张汤便如她所愿,一力承担起来这份重量。 这种人,有这样的心性,对他来说死亡真的就是结束吗? 那些身后的仇敌,真的能够踩在他的尸体上纵情欢笑吗? 林久回答了,“然后,有意思的是,在他死后,家中财产加起来不到五百金,而且全部都是刘彻的赏赐。” 汉朝时期的金,其实说白了就是桐,而所谓的一斤,就相当于后世的248克。 系统记得刘彻对卫青和霍去病时常“赏赐千金”,之前漠北那一战,“捕斩首虏之士受赐黄金二十馀万斤”,对于寻常士兵的封赏加在一起有二十余万斤。 而张汤是为刘彻敛财的人,九卿之一,内政第一,刘彻赏赐出去的钱几乎要全部经过他的手。 可在他死后,所留下的,就只是五百金,这少得可怜的一点钱。 林久说,“这点钱不足够准备像样的葬礼,他的家族兄弟们于是要凑钱安葬他,但他的母亲制止说,我儿子是陛下的臣子,被人恶言中伤而死,何必厚葬。” “这时候的棺材分棺椁两部分,但张汤入殓的时候,只有内棺,而没有外椁。送葬的时候,他家里人找了一辆牛车拉他的尸体。” 系统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他想起宣室殿上那些人,衣朱衣紫,求名求利。 想起张汤扳倒的那些诸侯,个个有金百万,身后留存的陵墓,足够一茬一茬盗墓贼,前仆后继的翻找两千年。 又想起林久之前说,张汤做过很多年的长安吏,为了往上爬而竭力地攀附权贵。 他深知此时事死如事生的习俗,于是忽然有点不明白,张汤从一介长安吏爬到了九卿之一的高位,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身后丧葬简薄如同黔首。 但林久还在继续说,“刘彻听说了这件事,似乎也想起张汤从前立下的功劳,于是说,没有这样的母亲,也就养不出来这样的儿子。” “随后取来张汤的遗书观看,见到张汤在上面列了三个名字,说我的死全部是由于这三人的栽赃和构陷。” “刘彻于是下令审讯这三个人,证据确凿,尽皆诛杀。” 系统放缓了呼吸。 他听见林久说,“之前说张汤的死牵涉了三王一相,那三个名字不在这四个人之中,但是和这四个人中的一个人有关联。” 系统轻声说,“那个丞相。” 林久说,“对,那三个名字便是这位丞相府上的三个长史。” 系统心中生出一股巨大的荒诞。 相府的长史,大概就相当于这位丞相的秘书,官职不高,掌握的机密却很要命。 张汤选中这三个人是有迹可循的:牵涉他死因的三位诸侯王,其二已经死去,剩下的那一个,就算是张汤,在失去了刘彻的信重之后,哪怕以死筹谋,恐怕也难以扳倒。 而之所以不直接剑指那位丞相,也同样可以理解。 丞相毕竟牵涉一国命脉,倘若直接留下那位丞相的名字,则有逼迫刘彻动手的嫌疑。 以刘彻的性格,只怕会弄巧成拙。 而长史就不一样了,官职低微而险要,而且同时处置了三位长史,倘若说是敲山震虎,连敲三次,已经足够使那位老虎感到惊恐了。 果然,林久说,“在这结果出来之后,那位丞相便惶恐地自尽了。” 所以张汤的死果然不是最后的终结,他在死后也硬拉了四个人垫背。 他将自己的死也演变成了一场审判,缜密高效而冷酷。 法理之外,没有留存丝毫温情的余地。 系统半晌说不出话。 对这样的人,这样的人生,他无话可说。 “等等。”系统突然回过神来,“可我一开始想问的不是这个啊,我也没有那么在意张汤。” “我明明是想问,你之前是不是在切割能量。” 系统声音说着说着就变小了。 这个问题很敏感。 对于他们这种漂泊在时空缝隙中的存在来说,能量等同于生命。 如果真的如他所猜想那样,那林久现在无疑脆弱得比婴儿还不如。 这一场战争,神甚至都用不到亲自杀她,只需要冲破此时那融化的天地的封锁,所带来的反噬也就足够撕碎这种状态下的林久了。 “没错啊。”林久说。 系统慢慢张大嘴。 他看着林久,看着林久身上的衣裙。 【云山神女】,半面是彩衣,另外半面原本是雪白的底色,但在未来降临之后,也被填补上了彩色,只是带点透明的质感,如同虚幻。 但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终于搞明白林久是怎么撬动未来的了。 张汤只是最后的那个支点,而杠杆还是能量。 所以之前他感觉到的那并不是错觉,从那时候开始林久就已经开始分割能量。 数量不够——当然是不够的,所以她召唤来的其实并非是未来的【林久】,而是未来的这套衣裳,【云山神女】。 分割能量,就是把所有属于她的能量,全部分割进这套衣服里,简直是割肉喂鹰一般的决绝姿态。 所以她要在打出【初承雨露】这一成就之后,再换上新衣裳。 因为要留出时间。 【成就】被打出来的那一刻会有能量反馈而来,尽管微不足道,但就连这点微不足道的能量,也都被她全部分割到了【云山神女】这套衣裳里。 何等歇斯底里的不留余地和孤注一掷。 但其实也没那么难接受,想必也只有这种人才能施展出来撬动未来这样的禁术。 系统看着林久的脸,就算是在这种时刻,她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她又一次眼也不眨地把所有筹码都押上了赌桌,也又一次赢得盆满钵满。 要么一败涂地,要么得到全部。 有那么一瞬间,系统在她身上看到了张汤的影子。 还有刘彻的影子,很多很多,属于这个时代的影子。 系统沉默片刻,忽然说,“其实之前我很不能理解,为什么你能改变那么多人,你甚至不对他们多说一个字。” “但现在忽然就懂了,是因为本质上来说你们是一样的,你跟他们是同样的人。” 林久反驳他,“我没有改变谁。” 系统看着她。 她说,“我没有傲慢到以为我可以改变天命,每个人终将走上每个人的路,我最多不过是推了一把,加速这个进程,或者使他们更进一步。” “非要问为什么,因为他们原本就是那样的人。” 系统说,“我不太认同你的说法,还有就是为什么你要在这种毫无必要的地方谦虚起来啊。” 此时此刻,或许是因为紊乱的时空,他看见很多破碎的画面,分辨不清真实与虚幻。 他看见刘彻说,“在我一生中,有很多个瞬间,错觉我与神女棋逢对手。但其实我只是她手中拨弄的一枚棋子啊。” 他看见霍去病纵马奔驰在巨大植物的叶片下,看见他摘下铁面具,卸下头盔,濡湿的长发一泻而下,簇拥着他年轻英武的面孔。 他面前是一座巨大的神庙,建筑风格类似波斯或者天竺,他正仰头看那黄金穹顶上雕刻的神像,阳光轻轻落在他脸上,如同镀上了一层轻薄的金粉。 他看见卫青立在中军账中,忽然如同心有所感,往长安的方向轻轻瞥了一眼。 又看见东方朔在春天时乘车出游,转头对着随从说,“想我当年,也不过是乡野间蹦跳的一只麻雀。” 最后他看见张汤的面孔,他立在公堂之上,阶下囚徒腰白玉带,披王侯的华服。 一时又看见那辆牛车,拉着张汤简薄的棺材,一路往坟墓中走。 如梦如幻一般,他又听见林久的声音。 她像是在看张汤,又像是在看张汤身前身后许多人。 系统听见她说。 “这是个很有意思的时代啊,七王和圣人都死绝了,但在有些人的心脏里,你还能听到春秋的遗响。” 话音落下,天地融化殆尽,被裹挟在其中的神悄无声息地停止了挣扎。 祂完全被消化掉了,化为养分,被归入林久的身躯之中。 借贷未来的禁术也已经到达极限,摧枯拉朽般的反噬即将到来。 但在那之前,林久伸开手臂,一直伸到极致,像是要触摸这个时代的温度。 山河社稷在她脚下无边无际铺展融化。 融化成她披在身上的漫漫衣裳。 透明的质感变得凝实,所有空白的底色都填满了斑斓的疆域色彩。 系统在其中找到很多见过和没见过的地方。 从长安城到东莱郡,从霍去病饮马的瀚海到罗马帝国辉煌的都城君士坦丁堡。 经兮东西,纬注南北。 这就是在她手中狩猎过真神的顶级套装。 sp【世界】。:,, ------------ 101 后记01 林久 脱离任务世界,回归主世界时,林久和系统遇到了一场短暂的时空风暴。 也就是在这场时空风暴中,系统窥见了林久的过去。 他首先确定的是他没出错。 为了规避风险,他抓取的宿主都是已死之人,或者说得再直白点,只是一片破败的残魂。 在被他绑定之前,林久同样也是一片破败的残魂。 在她原本的那个世界里,她已经是个死人了。 是在这个时候,系统才恍然意识到,她不是神,她只是伪装成神女而已。 系统看见还是个小女孩的林久,她穿着雪白的实验服,站在实验室里,胸口上印着巨大的“09”两个数字。 原来如此,林久,就是09。 她是人工选育出来的,诞生在实验室里的基因工程产物。 她存在的全部意义就是攻克那个被称为“主神空间”的入侵病毒。 系统想起之前,林久说过主神游戏,那时候他只是不以为意。 但置身其中,哪怕只是在读取一段残魂的记忆,哪怕只是偶然听到实验室工作人员议论的只言片语。 眼神,脸色,动作,手势,欲言又止的喉咙和舌头。 他们是被主神空间选择成为“历练场”的炮灰位面,随时可能有主神玩家降临。 那些人携带着人不可能拥有的超凡力量,而且肆无忌惮,可以在城市中心打开丧尸病毒,也可以为了积分对准闹市发射核武。 每一次都没有前兆,每一天都可能是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天。 惊惶和不安就像是秋天的冷雾一样缠绕上来,静悄悄的,没有声息,直往骨头缝里渗透。 系统有点坐不住了,他试图主动探寻林久关于主神游戏的记忆片段。 他已经预设了自己将要看到什么,无非是凌乱的片段,杂乱的血,残肢,扭曲得让人分辨不出是人类还是怪物的躯体。 应该还会有人死前空洞无神的双眼,既然林久是“09”,那至少能看到“01”、“02”、“08”……很多很多人的死相。 系统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他找不到这些片段。 没有,竟然没有。 他只是看见,那个脸色憔悴的工作人员,在抽完血之后递给林久一根棒棒糖。 林久珍惜地含在嘴里,过一会儿又拿出来,不舍得含着吃,只舍得偶尔舔一舔。 但那根棒棒糖还是很快就融化殆尽了。 电击试验之后她扶着墙慢慢走回卧室,路过窗边时驻足看了一会儿,那时候正有一线阳光照在窗台上的吊兰新发出来的叶片上。 一片渡着金粉的浓绿。 一直待在实验室里。 有时候也会出去,有生日蛋糕,还买了漂亮的裙子。 还去过学校。 她坐在台阶上托腮看着小孩子们在操场上打球,门卫走过来问她为什么不上课。她站起来,比操场上那些小孩子还更矮小瘦弱一点。 实验室里越来越焦灼的进度中夹杂着这些细碎的片段。 主神游戏在这时就像是悬挂在天边的一大片乌云,他就在那里,即将覆压而下,一旦降临就要摧毁这整个世界。 但在毁灭日到来之前,还有一点小小的幸福,像窗缝里透出来的烛光,又像是笼在手心里的一小支火柴。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系统知道这个故事的结局。 高级玩家通关弑神,09最终与主神空间同归于尽。 绑定林久的时候,筛选宿主的那段代码顺便抓取了一些世界信息。 所以他还知道更多。 从01到09。 没有留下尸体,更不会有墓碑。 没有人知道主神空间是如何消失的。 他们只知道突然有一天这个入侵位面的超级病毒消失了。 而那些怀抱某种目标主动进入游戏的人,再也没有回来。 经历过苦难的人更懂得珍惜安稳,于是,还活着的人不约而同地埋葬了这段历史。 系统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默默闭上嘴。 你保护了世界,但世界甚至不记得你,世界也没有给过你一个名字。 最后系统试探着,吞吞吐吐的说,“你觉得,你是为了什么而出生的?” 林久毫不犹豫地说,“人都是为了幸福而生的,我也一样。” 残魂有限的记忆空间,都留给了她经历过的幸福时刻。 高端玩家,通关弑神,只是一份理所当然要完成的工作。 系统之前看见的那些,才是09这一生中,最珍贵最闪耀的东西。 : 刘彻 夜梦惊醒,刘彻从床上坐起来,挥退了听见声响想要进来点灯的近侍。 一片漫无边际的昏暗,他一个人静坐着,耳边只能听到自己呼吸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静寂得就像是死后世界。 这一年刘彻已经不算是年轻了,但离年迈更远。 更何况他是皇帝,此时他正处于一个皇帝最富有精力,最容易建功立业的年纪。 他依然精力充沛,体格强健,开弓可以射死健鹿,每顿饭都吃掉很多谷、粟和肉。 而在夜晚,每一天他都睡得很好,睡眠从来没有成为过困扰他的问题。 但今夜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睡不着了。 他不太愿意去想失眠的原因,但手已经自觉地摸向了枕边—— 什么都没有,他摸了个空。 从前不是这样的,从前他枕边,总是放着一只小巧精致的楼船。 比麻雀窝还小的一只小船,细看却能在其中找到堪称恐怖的复杂结构,房屋、望台和戈茅、旗帜,全都历历在目。 刘彻是飨食天地之间所有至珍至宝之物的君王,他的少府供养着举国上下最顶级的匠人。 其中有些匠人一生就只做一件作品,只希望能得到刘彻的一个笑容,甚至一个眼神。 可即便如此,在见到这艘小船之前,刘彻也从来不敢想象,世间竟然还有如此精巧之物。 他传召少府的木匠前来观赏这艘小船,那些人全部啧啧称奇,指着那些支撑起船体的龙骨,说这比麻雀身上最细微的骨头还更纤巧。 刘彻只是看着,沉默不语,略微有些出神。 其实他心里都清楚。 那些细节固然奇巧引人赞叹,但这又不是少府进献给他的玩具,这艘小船上真正有价值的是那些繁复的架构。 一艘船。刘彻在心里默默说。 一艘像是那天所见到的,海上仙山一般的船。 这就是神女最后留给他的东西。 再后来少府的工匠每天都来观察那艘小船,刘彻命令他们拆解,然后再拼装,以纸笔记录其中的组件和结构。 就这样慢慢画出了很多张图纸,那些图纸最终造出来很多艘巨大的船。 后来那些船出海了,从帝国最东面靠海的东莱郡不夜县出发。 为了祈求上天的庇佑,刘彻将那艘小船交给使者,令他带去了不夜县。 从此他的枕边空空荡荡。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刘彻才意识到,神女真的已经离去了。 来无痕迹,去无踪影。 于是从前种种思绪,都落不到实地上了,只剩下空空荡荡。 刘彻慢慢躺回去。 在这样寂静的夜晚,他忽然想起宋玉的高唐赋,想起其中巫山神女的自白。 “妾在巫山之阳,高丘之阻,旦为朝云,暮为行雨。” 凡人纵使招展着衣袖,又如何挽留。 刘彻睡着了,朦胧中他做了个梦。 梦中他清醒得诡异,知道自己是在梦中,也知道此时出现在眼前的正是另一个自己。 没有遇到神女的自己。 梦中他游走在未央宫中,如同一缕寂寞的鬼魂,没有人看得到他。 他冷眼看着那个自己,看他少年的隐忍,长成以后的意气风发。 看他在烛光下,对着前线传来的战报笑不自禁。 再看他中道崩溃,宠爱的冠军侯猝然长逝,从此局面急转直下。 或许是因为旁观者清,到这时候,刘彻已经知道,大势已去,再难挽救。 他冷静地分析着,不仅仅是因为冠军侯的逝世,使他失去了优秀的将领。 更因为连年征战,朝堂和民间都已经疲惫到了极限。 没有钱,没有粮食,没有人支持,缺乏士兵,又缺乏将领。 但他更知道这个自己不会放弃。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少年时他对匈奴怀着多么刻毒的怨愤。 他们刘家的男人,从高祖斩白蛇起义开始,市井游民的血脉,最终坐上了皇帝的位置。 就是这样的高祖,高皇帝,刘邦,一切荣耀的起源和开端,晚年兵败白登山,在匈奴的控弦之士面前,留下了此生最耻辱的一笔。 没有人将这件事说出来,高祖死前没有提这件事,文帝死前没有说给景帝,景帝死前也没有说给刘彻。 但有时候有些事情是不必说出来的,从眼睛里,从朝夕的相处中,从相同的血脉中,那些东西就在那里流淌。 匈奴。 刘彻念着这个名字。 有时候他觉得这是一个流传在血脉里的诅咒。 刘氏的帝王,注定为其所困,不得解脱。 他觉得他是能打碎诅咒,得到解脱的人。 没有原因,非要说的话,就是因为上天选择他生在这个好时候。 昔年秦皇嬴政奋六世之余烈,终至一扫。 如今他带着汉室六世的怨恨——所以怎么能甘心。 匈奴不灭,就没有解脱。 所以刘彻就看着这个世界的自己,启用更年轻的将领,用更疯狂的手段敛财,杀卫子夫,杀刘踞,求长生,上泰山封禅。 他知道这个刘彻已经疯了。 骨子里那点怨恨而不得满足的火要把他烧疯了。 倘若上天不愿给他终结诅咒的天命,为什么又在元狩年间,给他那样的意气风发。 叫他觉得所谓的解脱,触手可及。 倘若上天要给他终结诅咒的天命,那他究竟是走错了哪一步。 怎样才能挽回,怎样才能回到正轨。 时不我待,时不我待。 刘彻老了。 刘彻看着那个衰败的自己,一个眼神浑浊的可怜老人。 他蜷缩在富丽堂皇的宫殿深处,以警惕的眼神看着周围每一丝细微的纹路,一丁点声响都足够使他像是惊弓之鸟一般跳起来。 他开始疯狂地杀人,好像只有血腥气,才能稍微解他心中的渴。 最后他要死了,死前终究没能逃脱从六世先祖那里继承来的诅咒。 刘彻看着年老的自己发了一封轮台诏。其实就是罪己诏,其中悔恨穷兵赎武,悔恨杀妻杀子,悔恨寻求长生,悔恨这么多年的□□。 不是。 刘彻轻声说。 哪有那么多的悔恨。 只是因为他要死了,而这千疮百孔摇摇欲坠的帝国还要继续走下去。 没有人听说过千秋万岁的君王,但君王总想要千秋万岁的江山。 梦快要醒了。 刘彻觉得恍惚。 他想起窦太皇太后的眼神,想起她叫他彻儿。 年少时他憎恨窦太皇太后一力主张修养生息,而在这个世界,他死前最后留下的遗命,正是休养生息。 梦醒之后,刘彻默默睁开眼睛。 他已经记不起来梦中的内容了,只是依稀记得自己似乎在其中想了一个问题。 神女来了又走。 他枕边依然空空荡荡。 一切好像没有任何改变。 一切又都好像发生了改变。:,, ------------ 102 后记02 霍去病做了一个梦。 起初他没意识到那是一个梦,因为梦中种种与现世无所差异。 梦中他同样是大司马嫖姚将军冠军侯。 这样的年纪轻轻,扬名立万。 同僚中有人调侃,说他不愧是长平侯的外甥,荣光至此,仍然面不改色。 君不见多少人在战场上拔剑生死,血泼到脸上也还带着笑意,却在封赏的旨意传下来时被发跣足,喜极而泣。 如今见到冠军侯大人,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大将之才。 满座哄笑,霍去病也跟着笑。 他环视身边的同僚,不,时至今日其实这里已经没有他的同僚了,众人都在他之下,都是他的下属。 在很早的时候,他就已经清晰地认知到了这一点。 战场之上,所有人都跟随在他马后作战。 所以他会刻意压制自己的情绪,表现得淡然而理智。 或许因为这样,有些人认为他和舅舅相似,还有些人认为他刻意模仿卫青。 外甥模仿舅舅,这样的事情在哪里都不少见,小男孩本能就会模仿身边的男性长辈,更何况他的舅舅又是那样了不起的大人物。 但其实并不是。 霍去病没有要模仿卫青的意思,只是作为战场上的指挥官,应该是那种模样。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指挥官率先做到这样的地步,麾下的将士才能够拥有面对任何局面的勇气。 但是。 违和感像是水中的小气泡那样飘飘忽忽地浮出来。 霍去病看着下属们欢笑的脸。 他在思索,什么时候他竟然有了这样的沉静。 此时并非是在战场上,他也没有刻意压制自己的情绪。 得到如此光耀四海的封赏,即便不至于被发跣足,喜极而泣,他至少应当感到一丝欣悦。 但是没有,他心里只是一片空荡荡。 就好像他的箭已经射向过月亮那样光辉而高远的东西,他的眼睛已经见过月亮为他坠落那样不可思议的场景。 所以如今得到这些,除了无动于衷之外,再也做不出任何反应了。 可是翻遍脑子里每一片细微的记忆,根本就没有过那样的事情发生。 这种奇异的感觉一闪而逝,霍去病没有声张,只是默默记下来。 第二次感觉到这样的违和感,是在他出征时,遇到一次盛大的嫁娶,似乎是匈奴某位王爷的女儿要出嫁。 那一次的战利品中有一盒为新嫁娘准备的,红得像是要滴血的焉支草。 这是长在焉支山上的一种红色的草,女孩子喜欢它们,磨碎之后用来染唇。 现在焉支山已经是他的战利品了,元狩二年,他奉天子诏书,领万骑出陇西,翻越贺兰山,绕到焉支山后袭击了居住在那里的匈奴人。 后续清点战利品,那一战砍掉的头颅有八千多个,从那以后匈奴人开始唱,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 脑子里想着这些东西的时候,霍去病眼睁睁看着自己伸出手,把那盒红得滴血的焉支草揣进了怀里。 他是指挥官,所有战利品理应由他先挑选,没有人会在这种小事上不给他面子。 但他仍然看见麾下有一位将士,脸上有遗憾的神色一闪而逝。 似乎是在遗憾,不能把这些焉支草带回给自己的新嫁娘。 回过神之后霍去病慢慢皱紧了眉头。 焉支草这种东西,是应该送给女孩子没错吧? 可他家里没有女孩子,他对女孩子也不感兴趣。 伸出手的那一瞬间他应该是想把这盒焉支草带回去送给谁的,可是和上次一样,翻遍脑海里每一段记忆,他找不到那个人存在过的痕迹。 后来那盒焉支草一直被霍去病放在床边的几案上,睡前最后一眼,醒来第一眼,那样近的位置。 有时候他打开那个小盒子,香气从靡红的颜色里渗出来,像是凑在女孩子颊边轻轻吸了一口气。 他试图这样想,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像是颤栗又像是……恐惧,心跳声震得他耳朵发疼。 霍去病慢慢皱紧眉头。 非要说的话,这好像也是一种心动,是比战场上生死时刻还更激烈的心动。 但好像又有点不一样。 他和那个女孩子之间,似乎并不是能闻到她身上香气的关系。 霍去病把盒子合起来,仍然放回去。 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待最终浮上水面的真相。 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 元狩六年,他垂死之际。 霍去病躺在床上,他睁着眼睛,却已经渐渐看不见围在身边的那些面孔。 他想过自己的死法,觉得自己可能会死在战场上,善战者总是如此,其实他和他麾下那些每次出征都战死很多的普通士兵也没有什么分别。 但是没有想过自己会病死在床榻上,而且死得这样早。 好像应该感到遗憾,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没有来得及做。 但好像也没有多少遗憾,这一生已经足够肆意辉煌。 违和感就在这时浮上来,密密麻麻,清晰到叫人无法忽视的程度。 霍去病忽然意识到自己过于平静了,这种时刻他竟然什么都不想说。 这不对,至少匈奴的问题还没有解决,还有舅舅,还有陛下,朝堂那些错综复杂的局势……多多少少也应该觉得放不下吧! 可他只是沉默着,甚至还有点想笑。 就像是此生已经见识过最广大的战场,匈奴算什么,匈奴之外那些广袤的原野又算什么,他甚至见过神与神之间的战场,见过……见过…… 霍去病猝然瞪大了眼睛。 他想起来了。 神女。 怎么会,之前竟然遗忘了神女的存在。 他见过神女的次数并不算多,但少年时张开弓射过神女的羽翼,封狼居胥时放出狂言说有一天我要举剑册封神女。 在漠北时见过神女举剑,剑光如同荆棘纵横整面天空,后来回到长安,未央宫中的盛宴上之上,丝竹管弦,衣香鬓影,神女举杯,看着他,默默喝完一整杯酒。 心脏剧烈的跳动,几乎要冲破胸腔跳出来,声音震耳欲聋,如同雷霆如同擂鼓。 他知道有人私下说他是怪物,只有怪物才能立下如此骇人的功绩。 此时他也禁不住怀疑难道自己真的是怪物?不知不觉中神女已经将他改造成了怪物?不然人怎么会有如此激烈的心跳。 心跳声越来越大,他不得不用力按住自己的心脏。 脑海中模糊的画面就在这样的心跳声中渐渐清晰起来,他想起来了,这时候匈奴已经归降了,就归在他麾下,追随在他马后为帝国远征。 后来他的马蹄踏上了一片阳光炽烈的土地,那里长着叶片巨大的植物,还有金碧辉煌的神庙。 他下了马仔细地看过神庙最角落的雕饰,想着回到长安之后,倘若可以觐见神女,就把这些讲给她听。 之前讲萨满的面具,她看起来,很喜欢听。 倘若要回想,这一生最难以忘记的每一幕回忆,都与神女息息相关。 梦醒之后,霍去病从床上坐起来。 四周安安静静,他一时间生出一种今夕是何年的迷惘,有点分不清自己此时正置身何地。 神女离开的时候他正在外远征,就在那些金碧辉煌的神庙前下了马,摘掉头盔。 天热,骑在马上挥刀又很累,他出了很多汗,儒湿的长发从头盔里披下来。 他拧着发尾思索着要不要把头发剪短的问题,肥胖的神官在他身边喋喋不休的讲话,翻译说君侯他在夸你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就在那一瞬间。 霍去病的手指顿住了。 他不知道自己当时露出了什么样的表情。 只是等到回过神来,神官说话的声音已经顿住了,脸色也从谄媚换成满脸见鬼一样的惊恐,在他看过去的一瞬间忙不迭地闪开视线,头恨不得低进肚子里。 为他翻译当地神官讲话的下属也满脸惨白,勉强露出哭一样的笑,说君君君侯…… 霍去病看了他一眼就转过去,看那神庙在炽烈阳光下闪着光的金顶。 他克制住抚摸手腕的冲动。 没有人知道他手腕上曾经长着一个花苞形状的印记,就在刚才,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浮现出来。 他没有低头看,但他知道,那个印记已经消失了。 后来他和神官单独说话,不是那个只知道谄媚的肥胖神官,而是一个看起来很镇定的干瘪老头,据说是这几十个土邦中最有盛名的智者。 没有翻译在场,这时候霍去病已经学会这里的语言了。 他学东西很快,尤其是在刻意去学的情况下,之前还想学这里神官用来祭祀神的歌,但现在好像已经没有必要了。 干瘪老头在他面前镇定自若,他对霍去病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要走了。” 霍去病没有掩饰的意图,点头说是。 老头问为什么。 这个丰饶肥沃的国度,已经被他们征服大半,剩下那一小半也活在惶恐不安中,因为已经意识到了自己最终也会屈服在这些恐怖的铁骑之下。 这时候走,等同于放弃了到嘴的肥肉。 霍去病笑了笑说,因为眷顾我们的神离开了,神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啊。 那个干瘪老头用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霍去病。 霍去病想了想,很郑重的说,不管你相不相信,但神是真实存在的。 他觉得有点好笑,他坚信神的存在,反而是这位异国最负盛名的神官对神持怀疑态度。 干瘪老头眼睛里透出迷茫。 霍去病有些失望,原本他想问这老头一些关于神的问题,但现在他没有再和这老头继续说下去的意愿了,他站起来。 老头叫住他,第一个问题是,“你们还会回来吗?” 霍去病说会,“神离开了,但人的征程还要继续。” 老头的第二个问题是,“神是什么样子的,神的降临,改变了你的命运吗?” 当时霍去病没有回答,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直到现在,他做完这场梦的现在。 倘若死在元狩六年就是他的命运,那神女确实改变了他的命运,他一直活了下来,就此来看,以后还会再活很长时间。 在那样的年龄,他原本该死去的那一年里,他远征回来,载誉而归,未央宫中盛大的宴会上,天子持酒相祝。 高官贵戚,见了他,都行礼尊称一声君侯,麾下笑嘻嘻地说,君侯打马过长街时,牵系了半座城的芳心。 功名利禄,万众敬仰,样样都有,再没有比这更辉煌更圆满的一生。 但好像也没有改变,未央宫的宴会上,他脸上心里都如同平湖。 因为知道已经不会有人迎着他的视线,慢慢喝下一杯酒……没有人知道那个场景他在梦中反复回想了多少遍。 在每一个深夜里,不满足就像是一条虫,在他心脏里蛀出一个空落落的大洞,再有多少功绩,也填不满那种空洞。 小时候那一箭没有射穿神女的羽翼,射出那一箭的时候,未尝没有存有孤愤之心。 倘若神女是天命的象征,则我这一箭要射落天命。 小时候没有做到。 长大以后也没有做到。 直到现在,再也没有那样做的机会了。 霍去病看向床边的几案,熟悉的位置,放着熟悉的小盒子,不需打开看他也知道那里面装着磨碎的焉支草,殷红如滴血,正渗出香气。 如同凑到女孩颊边,轻轻吸了一口气。 原来在梦以外的世界,他也在战利品中,挑出了这个小盒子,揣在怀里,带回长安。 原来是想给她看,长安城的女孩子,都用焉支山上的焉支草擦在唇上。 是我把焉支草带到了长安。 夜还很长,霍去病又躺回去。 心里恍恍惚惚,升起一股明悟。 是在这时候,他才意识到,神从不改变,神只是给予和收取。 早在得到的同时,就已经付出沉重的代价了。:,, ------------ 103 后记03 (真实历史的卫青梦游神女世界) 卫青做了一个梦。 梦中他年纪小小,是个穷苦的牧童。再后来他长大了一点,成为平阳公主府中的骑奴。 卫青镇定地经历这一切,镇定地放羊和牵马。 没有什么不熟悉的地方,这原本就是他经历过的人生。 和后来宣室殿上站在长平侯身后那些人猜测的不同,和后世那些史学家们猜测的也不同。 小时候卫青没有过远大的志向。倘若命运按部就班地走下去,那卫青这个人,一生最荣耀的时刻,就是为平阳公主牵马。 一切的起因是阿姊被选入宫,随侍在帝王身侧。 有了这样的际遇,卫青得以升任天子侍中,追随在天子身后外出围猎,以至于后来,得到天子的看重,步步直上青云。 纵观他这一生,每一步都走得很稳,没有太大的野心,但也没有错过任何一次的机遇。 卫青心态平和而稳定地在梦中洗刷小马驹脏兮兮的皮毛。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梦中的世界发生了转变。 起初,是神女的出现。 梦中的时间线是跳跃而不连贯的,前一刻卫青还在洗马,下一刻就站在宣室殿上受封长平侯。 朝会之后许多人凑上来恭维,口中说大将军载誉归来,又得到陛下的嘉奖——到这里都还算是平常,然而话锋忽然一转——恐怕就连神女,也要加以青眼了。 卫青的笑容僵住了。 不是因为这句话怎么样,而是在听到这句话的同时,手臂上忽然传来一股灼烧一般的幻痛。 就像是一簇火,正在手上烈烈燃烧。 卫青竭力克制自己不要做出过激的举措,但或许是因为平时温和内敛的作风深入人心。 那些围在他身边的人显而易见被他突变的脸色吓住了,不多时就各自找借口散了个干净。 卫青没有在意,他原本就以不朋不党而闻名。 此时他的注意力正放在其他地方。 手臂上那种灼烧一般的幻痛消失了。 回到家中之后,卫青刻意解开衣裳,细致地观察之前感到疼痛的那块皮肉。 但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是寻常的一块皮肉而已。 没有火焰在上面燃烧,甚至连一丝瘢痕也不存在。 他整束好衣冠,想起疼痛升起的那一瞬间,听到的那两个字。 神女。 ……他并不记得,这时候有能够被称之为神女的存在。 一个怪异的点出现之后,更多怪异的点紧接着也浮现了出来。 第二次感到那种灼烧一般的幻痛是在战场上。 时间线依然跳跃得毫无规律。 前一刻卫青还在长安城的大宅中刷洗自己的战马,下一刻他就出现在了战场上。 喊杀声中血肉横飞,他骑在马上挥舞长戈——就在那一瞬间,疼痛再一次如同火焰喷发一般爆发了。 卫青的心脏都冻硬了。 难以言喻的惊恐侵蚀了大脑,他唯一能做的是竭力抓紧手中的武器。 在战场上任何一丝疏忽都有可能送命,更何况这种突然发作的疼痛,猝不及防之下甚至容易使人从战马上一头栽下去。 就算是中军坐镇的主帅,身边环绕着层层的护卫,但其实跟那些奋死拼杀的士兵,也并没有任何分别。 死的气息已经吹拂到了后颈。 但出乎卫青的意料,这具身体似乎存在自己的意志。 突如其来的疼痛并没能击垮他,反而好像使他亢奋起来了。 心脏如同擂鼓一般在胸腔里跳动,全身的血都像是要烧起来了,卫青看不见自己的眼睛,但这一刻他意识到他的眼睛一点在发亮。 他以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决绝姿态,放开长戈,任由这件兵器掉到地上,转手拔出腰间佩剑。 眼睛里像是溅上了血,这一刻眼中所见的天地之间,如同蒙上了一层血雾。 卫青眼睁睁看着自己握着剑,剑刃从肩膀入肉,一直到腹部穿出。 血肉筋骨全部在这一剑中被砍断,靠得过近的敌人被他生劈生了两半,上半身缓缓从下半身上滑落下去,大团腥臭的内脏从断开的腹腔中喷出来。 一直到此战之后,卫青都还清晰记得,那个人脸上的狞笑,忽然凝固的那一刻。 他皱紧了眉头。 不是因为那个人惨烈的死状。 卫青不是弑杀的人,他战绩显赫,但身上并不带丝毫杀气。 但他更不是软弱的人,这种凄惨的场面,还不足以动摇他的内心。 他在思索的是另一件事。 离开战场之后,胳膊上的幻痛就消失了,如同烈火熄灭。 但这次卫青清晰地感到一种不满足。 该如何形容呢,就像是胸腔破了一个大洞,空荡荡的,回荡着风声。 就好像只有在那团火烧起来的时候,那个洞才会短暂地被填补。 那团火就是他内心深处的渴求和不满足,唯有横飞的血肉,才能稍微解这焦渴。 卫青天性中有平和的特质,轻易不生出情绪的波动,因为这点若有若无的焦躁,对他的影响并没有这么大。 但是他找不到理由。 在他过往经历的那一段人生中,他身上没有烧起过这样的火。 到这时候,卫青已经意识到,自己正在经历的人生,并不是之前所以为的人生。 有一些改变已经发生,但他不知道那些改变的源头在哪里。 就像是孤身行走在黑夜里,他没有办法分辨出来,路上遇到的哪些是人,哪些是怪物披着人皮。 第三次感到那种疼痛,是他直面那位所谓的神女。 未央宫的宴会上,卫青起初在看霍去病。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想再多看看他。 在入梦之前的那个世界,很多年以前,他就已经接到了这个外甥的死讯。 后来很多年里卫青总是想起他,想起那个跟在自己身后长大的小孩,又想起宣室殿上与自己并肩的冠军侯。 一生中总有那么多的伤痕,这个外甥是卫青的一道伤痕。 他看见霍去病举杯,仿佛是向着陛下的方向。 起初卫青并没有多想,但一种敏锐似乎存在在这具身体里,卫青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转了一下。 然后他看见那位神女。 那看起来完全是个小女孩,长发漫漫地簇拥着雪□□致的脸,神色带点心不在焉。 她坐在陛下身边,像是新近受宠的夫人,或者公主。 但卫青知道不是。 那两个字似乎不是想出来的,而是直接从他脑子里蹦出来的。 神女。 他知道他看见的就是神女。 怪物。 他这样想。 但是心里却提不起警惕。 宴会上歌舞升平,他心里沉静而放松。 什么都没有发生。 胳膊在微微的发疼,但那种灼痛,在这时候,就像是在冬天烤火一样,只是叫人觉得暖融融。 从始至终,卫青都无从探究,在梦中的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极少见到那位神女,更没有靠近她的机会。 极偶然的时刻,他听到一些流言,说神女青睐英勇挺拔的年轻将军,因此看重冠军侯。 那一瞬间卫青觉得自己明白了。 他回想起自己这一生。 龙城那一战,他名扬四海。那一年他也不过是二十余岁的青年。 那一年他也是英勇挺拔的年轻将军。 所以是在那个时候—— 卫青睁开眼睛。 窗外月光朗照,如同霜雪。 梦中所见所闻,历历在目,清晰得像是眼前明月。 卫青知道自己为什么突兀地惊醒过来了。 在最后那一瞬间,他意识到他混淆了梦境和现实。 龙城那一战,二十余岁的年轻将军是他,而不是梦中那个卫青。 他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从那个卫青的身上醒过来,回归到了自己的命运轨迹之中。 卫青想起更多事情,想起梦中所见,始终英姿勃发的陛下,始终英姿勃发的小外甥。 跟那个卫青比起来,他过着的简直是枯槁一样的日子。 但说是羡慕,好像也没有,说是欣慰,也谈不上。 卫青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很多人赞扬他,人前人后,说他少年时就显露不平凡的天赋,后来果然成为陛下最倚重的肱骨。 但他自己觉得,他只是很清醒,这才是他最拿得出手的天赋。 这份天赋使他漂浮在汉帝国的朝堂之上,始终不至于沉没。 也使他行走在梦中时,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梦中那个卫青总是沉默,这也是卫青熟悉的姿态。 沉默寡言方能洞若观火。 镇定自若方能无坚不摧。 但在宴会上,哪怕只有那么一瞬间,转瞬即逝的一瞬间,卫青也意识到,梦中的他,希望神女的视线能够落在自己身上。 似乎是想起了曾经发生过的一件事情,手臂上灼烧的幻痛和杀人的手法都是希望那件事情能够重演。 又似乎只是单纯地渴望视线的降临。 他不太确定如果真的发生那种事,手臂上会不会再度出现那种灼烧一般的幻痛。 因为他期望的事情始终没有发生。 在卫青从梦中醒来之前,神女就已经离开了,这也是能够预料到的事情,神当然不会长久停留在人的世界。 他所渴求的视线,也跟随着一起消失了,再也没有落到他身上的可能。 只是手臂上时时还会泛起烧灼一般的幻痛。 在神女走后的第一年,幻痛开始减少,第二年变得更少,第三年几乎已经不会再出现了。 但一直到第四年,第五年,一直到卫青醒过来的那一年,烧灼一般的幻痛一直存在着。 就像他渐渐稀少地想起早逝的小外甥,但这么多年过去,还是一直会想起。 人一生有那么多伤口。 那也是一道看不见的伤口。:,, ------------ 104 后记04 刘彻: 刘彻尽力克制自己不要去想。 他如常处理政务,时而往上林苑行猎,兴致勃勃地规划自己的帝国版图,听李延年在金殿上唱颂圣的歌。 尽力把自己每一寸时间都填塞得满满当当。 但有时候,在他的车驾行走在宫道上,耳边传来碌碌的车轮滚动声。 那种念头会突然浮现出来,就像是夜空中突如其来的一道闪电。 神女的离开,是不是因为他做错了什么。 或者说,是不是因为他做得还不够好。 这种念头只出现了一瞬间就被他按了下去。 他知道这种事不能多想。 失去的东西就让他失去,既然不可挽回那就不要挽回。 他理应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应该关注什么,念念不忘到最后的结局就是疯魔。 他也不是没有见过那样的下场。 神女走之后他做的那个梦,梦中那个疯狂又虚弱的,如同朽木一般不堪的老头。 有时候刘彻会想起那个人苍苍的白发和深刻的皱纹。 往好处想这证明他年寿长久,是吉祥的征兆。 他拒绝去想在那长久的年寿中,那个人遭遇了怎么样的折磨。 是,他不否认那就是他自己。 正因为见过了那样的自己,所以才会生出恐惧,忧心自己终有一日也陷入那样的境地。 那个刘彻他求索无门,走到了死路的尽头,疯狂是无可避免的下场。 而他不一样,神女已经离开了,可神女留下的那些东西是没办法带走的。 他有充足的粮草,悍勇的军队,英明的将军。 他年纪轻轻就已经终结了匈奴这个流传在刘氏血脉中的恶毒诅咒。 死后他将有一个辉煌的庙号,后世倘若有人修史,提起他的名字,在历世帝王之中,也要写一笔年少有为。 他和那个刘彻本质上是一样的,唯一特别的是他稍微有一点运气。 就因为那一点点的运气,已经注定了他不会癫狂可怜到杀妻杀子,又下轮台诏。 天命在我。刘彻在心里说。 他尽力的让自己不要去想——在神女还在的时候,他曾经奢望过那不朽的长生。 可能是功成名就被神女吞进肚腹中的长生,也可能是其他种类的长生。 尽管异想天开,可那点运气偏偏就眷顾他,神女偏偏就降临在他身边。 所以为什么不能奢望呢。 匈奴不是那样轻易就被灭掉了,之后的辟地远征,不也是那样的顺利吗。 神女在侧,天命在我,所以我所思所想,就该是这样,无往而不利。 那种一直压制着的情绪终于冲破障碍,沸腾着奔涌出来了。 为什么突然就离开呢,其实是一开始就对我没有兴趣是吗。 凡间的帝王在你眼中也没有那么特别,我以为的冷漠和食欲其实只是假象。 曾经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你从天上下来是为了和我下这一盘棋。 所以我聚精会神全神贯注,此生我治理我的帝国,都没有耗费过如此宏大的心力。 叫我怎么说呢,我以为这是身为凡人,所能对神女所表达的至高的敬重了。 但事实是一直在欺骗我,只是想要利用我达成某种目的。 我是有哪里没有满足您的需求吗。 还是说我只是您拨弄在指尖的一枚棋子。 其实我什么都没有做错,我还做得很好。 所以您得以顺利的从我身上取得您想要的,然后就像抛弃一张废纸一样把我抛弃了。 有时候,刘彻想,我觉得我也不必这样洞若观火。 这样就不会清晰地意识到此前种种只是大梦一场,他从始至终在神女眼里,就连利用价值都少得可怜。 丝竹管弦的声音漫漫在垂落的帷幕中回想,李延年在唱,“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这身为帝王的一生,还在继续,不停的继续。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刘彻出神的想,听闻在极北之地,有一座极其寒冷的山,称之为天柱。 云山神女。 北方那座山的名字,是不是就叫做云山呢。 —— 霍去病: 后来霍去病不常回到长安,他总是在外征战,就那样度过了很多很多年。 在极少数回到长安城的日子里,他觐见宣室,走出来时,会习惯性地眺望清凉殿的方向。 那已经是一座空置的宫殿了。 陛下没有明言封口,但未央宫中上上下下,没有人再提到这座宫殿。 清凉殿已经成为一座不存在的宫殿。 霍去病说不清楚自己在眺望什么。 或许是人生的另一种可能。 “如果一直往前走,能不能一直走到天上?” “往后我能不能举剑册封神女,就像今天封狼居胥一样。” “如果有那一天,我封神女千秋万岁,长乐无极。” 都是年少时的狂言。 就像他所说的那样,神女走了,但人的征程还要继续,还有无尽的前路,足够他走上一生。 可那终究都是人间的路。 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企及了人世间最巅峰的权势,所以那时候忍不住探寻神女身后的那条路。 内侍小心翼翼地叫他,“君侯。” 霍去病收回视线。 他觉得自己离那条路最近的时候,就是神女说那句话,乃蔽青天而飞去。 那一瞬间他心情激荡,手上的伤口撕裂又渗出血,却觉不出丝毫痛意。 所以后来神女忽然毫无征兆地离开,那条路紧跟着轰然坍塌之际,霍去病少有地感到一丝茫然。 听说神女走的时候,灵沼上正演那出戏,正演到虬龙蔽青天而飞去。 在那个有辉煌神庙的国度中,流传着种种神异的传闻。 第二次去到那里的时候,那个老朽的神官告诉霍去病说,所谓的神启,是仅给与一个人的。 说出口的同时,神就会改变心意。 霍去病沉默片刻,问,说出神启是犯错吗。 神官说,这也是神编织的天命中的一种。 然后就是梦到那个早逝的自己。 从那个梦中醒来之后,霍去病一直在想——不是在想自己的英年早逝,他没有那么畏惧死亡。 既然存在他早逝的一种天命,那是不是也存在一种他走上神女身后那条路的天命。 那样的天命……何时入我梦中来。 无论如何,也想要看一眼那条路上的风景。 内侍又叫,“君侯。” 腰弯得很低。 霍去病剥了一块糖塞在嘴里,边用牙齿咬碎糖块,边走上出宫的那条路。 莫名其妙的,他想起年少时,盛宴之后,和舅舅一起走在这条路上回家。 那时漫天盈满霜雪般的月光。 这一生,也曾在年少时,弯弓射落月光。 —— 卫青: 他几乎都要忘记了,他也曾经像霍去病一样,承受过神女的眷顾。 非要说的话,那眷顾并不带丝毫美好的色彩,而只是一味的残暴和恐怖。 那时候神女以血涂抹在他手臂上,此后很多年,那块皮肉上一直会传来灼烧般的幻痛。 这么多年了,卫青一直很清楚,他最好的做法就是把那件事情忘掉。 无论是在草原上碰到的那个古怪的人影,还是回来之后在清凉殿上看见的古怪的神女。 这些记忆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可是手臂上的疼痛总也无法消除。 所以卫青一直以为,是因为这种诅咒般的疼痛,所以他无法忘记那时候发生的事情。 可是一直到神女离开之后,他也没能完全消除掉手臂上这种时不时传来的幻痛。 这么多年他一直避免与神女之间的交集,不关注她,不去看她。 可是在手臂上的疼痛发作起来的时候,他闭上眼睛,就看见神女的眼睛。 在他看不见的另一个维度,神女的视线似乎一直凝住在他身上。 卫青清晰地知道这是错觉,但在意识到的同时,他似乎就已经没办法摆脱这种错觉了。 如鱼在水。 就算是神女已经不在了,就算是鱼爬上了岸,也改不掉深刻在每一寸鳞片上的,水的痕迹。 手臂上的疼痛,他一直没有吐露过,也一直没有去看过医生。 起初卫青一直觉得,是因为不想让更多人知道那件事,只是一点疼痛而已,他可以忍耐。 但后来忽然有一天就明白了。 不说,不治,是因为他从第一次感受到疼痛开始,就已经意识到终生无法摆脱这幻觉般的火焰。 那其实是从心里生发出来的。 而自古以来心病都无药可医。 —— 东方朔: 东方朔年纪渐长,收了几个侍奉洒扫的弟子。 那时候他已经位至九卿,实在是朝堂上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弟子们带着笑脸侍奉在他身边,就像这花团锦簇的后半生。 在又一年春天来的时候,东方朔带着弟子和仆从,出长安城,牵着黄狗去追野兔。 有个小弟子笑嘻嘻地奉承说,这可是秦朝李斯将死前最放不下的享受啊。 立刻有人打断他说,李斯那样的人物,怎么可以比拟东方先生。先生精研易经,必然能趋吉避凶,走对一生中的每一步。 东方朔听了只是笑笑。 这么多年了,人人都知道他精研易经,就连在朝会上,也不忘偷偷袖一卷易经。 但其实他从前对易经并不太感兴趣,教他卜算的老师曾经说,你有通天的才华,可惜志不在此啊,终究不能勉强。 东方朔知道那时候他的志向在哪里,在长安城,在未央宫,在宣室殿上,在天子座下。 那时候射覆之术一度成为他取悦天子的把戏。 是从董仲舒走后,才开始重新捡起了易经。 那时候他意识到他离董仲舒这种人其实很遥远,之所以能够稍微有一些交集,只是因为他们是同类。 后半生他所取得的那些成就,只是因为他是董仲舒的同类。 可是为什么选中他呢。 表面上东方朔没有在意这个问题,私下他捡起了易经,试图问道于天。 或者说得再直白一点,他想要以卜算的形式,委婉的问道于神女。 其实直接去觐见神女倒也可以,可是东方朔忽如其来地羞涩起来了。 他觉得他在神女所选择的人中实在太废物了,思来想去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在卜算上的天份。 偶尔也想要向神女稍微展露自己的天份啊。 但在他觉得自己对卜算之道的理解,足以问道于神女之前,神女就已经离开了。 该怎么形容那一瞬间的怅然若失呢。 其实东方朔已经做下决定,他人生的最后一卦将要留在临死前最后一刻。 届时他将盛装华服,披挂上他一生所得到过的最贵重的腰带,端坐在香料燃烧的雾气中,用老师秘传过的最郑重的起卦方式。 问道于神女。 其实东方朔也想过,到了那种时候,是否问道想必也已经不重要了吧。 只是想以这一身天赋,以这一生打磨出来的最精湛的一卦,向神女陈情。 “神女呀,东方朔原本是九原郡旷野上的一只麻雀。后来他来到了长安城,再后来他就要死了。” “神女啊,东方朔这只麻雀,从那天在月下见到您,这一生就不再有遗憾了。” 都说人生苦短,可是神女竟然走得比他这一生还更快。 东方朔觉得啼笑皆非,又觉得这所谓的天命,真是阴差阳错。 但是研习易经的习惯,反而保留了下来,因为过于痴迷而人尽皆知。 —— 东方朔是长寿的人,但人总有一死。 他的学生记载说他死前盛装华服,披挂着一条华贵到夸张的腰带,端坐在香料燃烧的雾气中,忽然说要起卦。 那时候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起卦了,所有学生都为他的郑重其事而诧异,但也不敢违逆老师的心意。 而还没有来得及解卦,东方朔就已经在锦衣和香气中溘然长逝了。 东方朔,这位武帝时期的九卿之一,他的后半生潜心研究易经,著有经注数卷,是后世有名的易学大家。 因此这传奇的最后一卦随着他的名字一起流传了下来。 总有人争辩说这一卦是关于国运,关于后世,再甚而东方朔只是心血来潮卜算自己的寿数。 一直到很多年很多年之后,总也没有定论。:,, ------------ 105 后记05 董仲舒: 神女离开的那夜,董仲舒远在陇西,还没能收到来自长安的讯息。 他只是做了一场梦。 梦中他又回到了广川,那时候他还很年轻,闭门苦读经书。 因为是在梦中,所以不会有太多的思虑。 董仲舒只是站在远处,静默地看着梦中的自己。 其实从这时候起,他就已经意识到了,他的想法和此时大多数读书人的想法不大一样。 他读经书时,读的并不是典籍,而是著述之人的生平。 他读得懂那些东西,而且觉得那才是有用的东西。 在当年那个时代,诸子百家纷纷依附七王,唯独儒学游离在外。 孔丘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花费在游学和教授弟子之上。 于是在那个时代过去之后,旧的七王都死尽了,依附过七王的思想也就随着一起消散了。 新帝登基,想要改换乾坤,纵观天下,竟然只有儒学还活着,而且可堪大用。 读到这里时董仲舒把经书合上了。 已经足够了,他已经读出来圣人何以为圣人,这所谓的明烛万里,洞察千秋。 先圣的学说将在先圣逝后百年复生。 所以后来他上未央宫,上宣室殿,声名远扬,四海瞩目,却始终目不斜视,面无表情。 因为见过真正的圣人的视线,所以更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过是画蛇添足。 书中有记述,庄周曾经嘲讽惠施,说你担心我抢夺你的高位,就像猫头鹰担心天鹅抢夺自己口中的死老鼠一样。 想来这就是先圣和凡俗之间的分别。 而他只是千秋之中的一介庸人,偶然从圣人的功绩中分得一点微薄的名声,有幸成为了那只叼着死老鼠仰望天鹅的猫头鹰。 董仲舒静默地看着梦中的自己,看他带着那种无动于衷的表情,从生一直到死。 然后他醒过来了。 窗外月光像水一样流淌。 他想起来,后来他在长安城中有了一个姑且可以称之为朋友的人,叫东方朔。 再后来他听说东方朔在卜算之道上颇有建树。 那时候他心里一动,很想问东方兄既然有这样的禀赋,不知道能不能算得出自己的生平……但后来终究没有问。 因为东方朔是璞玉,而他只是一块顽石。 从登上宣室殿的那一天开始,或者更早,从走进长安,从在广川合上经书那一刻开始。 他在书中,就只找到了那么一条成名的路。 走上那条路他就能分走先圣的荣光,但走上那条路他就注定此生都跪在先圣脚下。 此生都是一只叼着死老鼠仰望天鹅的猫头鹰。 在流淌的月光中,董仲舒又躺了回去。 他其实从一开始就知道,神女无意更改他的天命。 他见过先圣的目光,洞彻千秋。 是以本应在一开始就看透神女的本质,她没有慈悲,她的胸腔里是一块铁石。 神女只是引诱他,使他奔波劳碌,苍老憔悴。 什么都不会改变。 他一生所得到的,就只是个死老鼠而已。 —— 后来董仲舒收到东方朔从长安寄来的书信。 这封信在驰道上走了整整一个春天,才到他手中。 读完信后,信纸从他手中飘落。 他看到信封上的署名。 后来他总是想,其实还是有一些改变的东西,只是以他顽石的资质,看不到改变的详情。 譬如在梦中,他并没有一个叫做东方朔的朋友。 —— —— 张骞: 张骞没有仔细想过神女的事情。 他和神女没有什么交集,只是在宴会上见过几次。 而且以他的身份,也不适合直视神女的面孔。 或许也正是因此,他并不觉得神女的离开是一件多少了不得的事情。 反而是在神女离开之后,他才真正意识到了神女的存在。 但那时候回想起来,只觉得神女的形象,就像是一片模糊的雾气。 他隐约记得神女看起来是个年轻而美丽的女孩儿,脚下拖曳着长而缥缈的衣裾。 可是更具体的东西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了,只记得那一夜她站在凉风台上。 天空如同活物一般在她的注视下融化和扭曲,宛如活物。 上古有这样的记载,那时候头顶这面天空被称之为青冥。 这名字念起来像是一个人的名字,或者说神的名字。 所以天空果然是个硕大无朋的活物吗? 张骞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生出这样有些诡异的思绪,或许是因为他这一生的经历坎坷而离奇。 所以后来想起神女,再想起天命,总是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咀嚼自己的前半生。 年轻时牵着紫丝缰走出长安城,将埙声楼头抛诸脑后。 后来又端坐在匈奴人的王帐中,说我从长安来,我就是长安城。 倘若真的有天命。 张骞心想,不知道神女的视线可曾短暂投注在他身上,可曾看见过那缠绕在他身上的天命,是不是长安城的颜色。 朔方原是开始但远不是结束,后来还有很多次出使,这一生总是在路上,在他乡。 可夜深时入梦来的总是长安。 有时候张骞不太确定自己梦见的长安城究竟是不是真正的长安城的模样。 这一生他待在长安城的日子实在稀少,后来每一次回去,那座城又都有了巨大的改变。 可是他心里的长安总是那一个模样,未央宫中编钟轰鸣,巍峨的城楼上传来哀婉的埙声,和天命和青冥和神女缠绕在一起的长安城。 那是张骞的长安城。 —— —— 霍光: 是在到了长安城之后,霍光才意识到他是个黝黑瘦弱的乡下小孩,张嘴说出的话,带着会惹人嘲笑的口音。 兄长把他带回来,叫他住在恢宏壮丽的君侯府中,可他仍然是个会引人耻笑的乡下小孩。 霍光花了很长时间适应长安城的生活。 内敛和坚忍的心性,就在这日复一日中磨砺出来。 兄长对他很好,从前在乡下时霍光还不知道兄长是他的兄长,但已经听说了兄长的大名。 那时候他觉得战功彪炳的将军大抵长相魁梧狰狞。 但其实兄长只是一个平常的年轻人,比起乡下那些年轻人,只是要忙碌一些。 尽日要进宫,要练兵,时常出征,一走就是很久,归期遥遥不定。 霍光也想讨人喜欢,牵着兄长的衣角说,我要更努力的习武射箭,长大以后跟在兄长的马后,为兄长分忧。 兄长为人很好,尽管很忙,在他提出要求的时候,也抽时间陪他习武。 见到他没有天赋的蠢样子,也从不流露出失望的眼神。 但霍光仍然会感到不安,小孩子其实最敏感,很多风言风语都被听在耳中,总担心哪一天自己就被再送回乡下。 出来时爹和娘都流泪相送,霍光至少不想,就那样灰溜溜地再回去。 时隔很多年,霍光已经忘了当时兄长是怎么回应的。 大意是不喜欢习武射箭就不要去做了,他不需要弟弟追随在他的马后,他也不需要弟弟为他分忧。 霍光很想问那兄长为什么把我带回来呢,但终究没有问。 很多很多年以后,霍光依然想起这一天他和兄长之间的对话。 这时候他已经长大了,他的时代已经到来,他站在朝堂上,权势和地位,都并不弱于当年的兄长。 然后他想起后来,兄长站在他身边,说了几句话,又急着进宫,似乎是要觐见神女。 他望着兄长骑马远去的背影。 那时候府中有个年老的门房,隐隐约约的,霍光听见他在身后感慨,老眼昏花了,还以为是看见了小时候的君侯,站在大将军身后。 王娡: 听闻神女离开的消息时,王娡又梦见当年神女在她面前转身。 裙裾飞扬,其上荷花开得像是在燃烧一样盛大。 —— —— 王娡: 神女离开的那一夜,王娡如往常一般早早睡下了。 她已经不问世事很多年了,心里牵挂着远在百越之地的弟弟。 偶尔回想起从前,只觉得如梦似幻一般。 再偶尔想起窦太皇太后,想起她弥留之际紧紧抓住神女的手。 有时候会想,在我弥留之际,神女是不是也会在我身边,也还是那张年轻而不变的脸。 那一夜侍女只看见太后于睡梦中骤然惊醒,翻身坐起,在一片惊呼声中紧紧抓住了想要上前搀扶的侍女的手臂。 良久之后,侍女身后的冷汗凝成滑腻的一片。 终于听见太后轻声问,“……渠中的荷花,还开着吗?” 侍女不懂这一问中的深意。 可此时分明是春天,远还不到荷花的季节。 —— —— 阿竹: 阿竹是宗室的女孩儿,生来貌美而聪慧。 她六岁的时候显露出不凡,在父亲口中赢得了“阿竹英勇”的赞扬。 因此父亲准许她读书和写字。 但读书和写字,在她前半生,并没能改变她的命运。 或许就是因为她有英勇的品性,所以她被送入宫中,成为与匈奴联姻的公主。 其实阿竹并没有想太多,她稍微有一些不凡的品性,但也仅此而已。 像她这种出身微贱的女孩,在这个时代,其实并不会思考一些“想不想”的问题,大部分时间都在随波逐流。 阿竹的英勇,或许就体现在机会到来时,伸出手狠狠的抓住。 然后她就真的抓住了机会。 阴差阳错,她在未央宫中,在神女身边,像个沉默的影子那样活了很多年。 但后来陛下召她奏对,阿竹依然说不出来多少神女的事情。 她觉得神女像是一片缥缈的雾气,就算神女曾经递给她一张面具,就算她和神女朝夕相对。 可是人的手怎么能抓住雾气。 再后来那许多个伏案书写的夜晚,阿竹一笔一划地记录自己在这宫中的见闻。 有时候她抬头看挂在墙上的面具,想起小时候跪坐在父亲面前的自己。 如梦似幻一般,耳边又响起父亲的声音。 “阿竹有英勇的品性。” 很多事情,想不明白,也说不清楚。 那时候也没有想过这些文字能够传承下去,或者能被多少人看到。 只是觉得既然能写字,就应该写下来。 既然见到过那些事,就应该记下来。 既然有了这样的机会,就应该去抓住,而不是什么都不做。 书写,以述平生。 也尽力记述那片曾经朝夕相处过的雾气。 —— —— 刘邦: 刘邦寄来了新的明信片,厚厚一沓,怎么翻也翻不完。 那些明信片上的图案全部是月亮,各种各样的月亮。 背后空白面写着地址,这一张是刘邦在东莱郡看到的月亮,这一张是刘邦在陇西看到的月亮。 这一张是刘邦在白登山看到的月亮,这一张是刘邦在瀚海之畔看到的月亮。 这还有一张是刘邦在天竺看到的月亮。 最后一张明信片看不出来是哪里的月亮,没有标注地址,只是在背面潦草地写着刘邦的留言。 我一直在想这一天什么时候到来,这世间没有人听说过不散的盛宴。 攒了这么久的月亮都寄给你了,这月光朗照着我的王朝与江山啊。 想问长安城怎么样了,但脑子里想起来的竟然是沛县。 此时应当是春天吧。 百年前抱着儿子和我妻子一起赏月,也是在这样的春天。 —— 留言看到最后,厚厚一沓月光明信片也翻到了尽头。 最后一张的月光下,刘邦抱着青蛙,背影渐渐消散在风中。 魂归死国。 这世间没有人听说过不散的盛宴。 这一段作为行者的历程,终于也走到了尽头。:,, ------------ 106 后记06 匿名论坛。 标题:卫青沉稳温柔老实人的洗脑包到底哪里来的! 1l:啊啊啊啊受不了了到底都是谁在信标题啊! 2l:怎么了吗楼主,卫青不就是这个人设吗? 3l:迷茫,抠脑壳,以及楼主确定不去历史区?你在大区讲这个大家可能看不懂哎。 4l:楼上多虑了,卫青挂标题是圈外人看见了也要进来看一眼的程度。 5l:笑死,汉武属于史圈顶流,卫青属于汉武圈顶流。 三楼太小看双倍顶流了。 6l:闻到了熟悉的腥风血雨的味道,前排顶好锅盖,楼主请开始战斗。 7l:根本就不是啊! 和善退让性格好那到底都是什么鬼滤镜啊,卫青小时候因为被后妈虐待直接离家出走,一个小孩徒步千里去长安找亲妈。 请问这个行为和上述三个形容词哪一个沾边啊? 10l:有一说一我不太熟你们汉武历史,就记得卫青之前他们大汉一直是被匈奴压着打吧,然后卫青横空出世,一己之力颠覆汉匈之间的攻守之势。 能做到这一点就算不是个疯批也多少跟老实人不沾边? 12l:呐楼主,可是司马迁在史记上记载的就是沉稳温柔老实人,和善退让性格好啊。 13l:…… 14l:…… 15l:…… 25l:气氛猛然沉默了。 37l:怎,怎么了,你们沉默得我好慌啊。 43l:说出来了,竟然有人说出来了。 55l:s我现在疯狂逃窜还来得及吗,好怕待会儿血溅我一脸啊啊啊啊! 67l:那我没有别的意思啊,就是想问一句,12l既然你对司马迁的史记奉为圭臬,那你对那本《竹氏纪年》怎么看? 71l:楼上这个发言真是伤敌八百自损一万八,是个狠人。 77l:汉武圈绝对不会主动提这本书吧,感觉楼上是个拱火乐子人? 78l:我好迷茫,有人给我解释一下吗。 80l:只是人物粉不会主动提,汉武圈对这本书整体还是保持一个很谨慎的看法……算了编不下去了,反正这本书就是很腥风血雨,每提必吵。 88l:非史圈看不懂太正常了,是这样的,两年前央视考古不是挖了一个古墓吗,据说墓主人是汉朝某个有钱有闲的纨绔宗室。 90l:我记得那个墓,当时是不是有个新闻说是二十一世纪最伟大考古发现啥的。 94l:这么说其实也没错…… 96l:笑死,一本纨绔子弟吃饱撑的伪造出来的yy也被人捧成这样,国内现在那几个专家教授可以集体自杀了。 100l:96l你?我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108l:很正常,很正常,因为那本书确实有点精神污染,看完之后精神状态不太好也很能理解(擦汗) 112l:不要故弄玄虚了,我直接说吧。那本书最震撼的内容就是说汉武时期有个神女。 不是那种巫婆神汉那种神女,是真的,那种,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就是很神女。 然后阿竹,就是写竹氏纪年这本书的小宫女,自称是神女身边的侍女,服侍神女好多年。 竹氏纪年这本书就写了阿竹在神女身边的见闻,其实称为汉武神女起居注也没什么问题。 118l:112l你在说什么?黑白熊猫头缓缓抬起墨镜?gif 123l:那不然为什么一开始大肆宣扬说是二十一世纪最伟大考古发现,破译出来内容之后又立马偃旗息鼓,仅在内部进行传阅了……不就是内容确实有价值但也确实很神经病吗…… 127l:我是a大考古学博士,细分方向就在汉武这一段,具体就不说了,但也算半个圈内人吧。 其实没有楼上说得那么离谱,内部传阅不至于。 但确实没有对这本书进行宣传,知名度仅局限于圈内,而且有些内容至今不被大佬们承认…… 128l:主要是这本书内容确实离奇,而且传承轨迹也很奇怪。 宫廷官方也传承下来了这本书,起初没有引起什么注意,毕竟书主人的身份就是个普通宫女。 而且似乎因为一些原因,整本书被删得七零八落,留下来的有效内容很少。 但是后来从墓里挖出来的那一本是完整版的。 其对汉武那段历史所记载的信息,不夸张的说,是考古史上的无价之宝。 对于当时宫廷往事,宫女生活,未央宫图景,以及对当时几场宴会和封赏的记录,对完善当时人文风貌,和历史名人的生平都有很大的意义。 130l:但争议点也就在这里不是吗。 细节这么丰富,丰富到甚至有插图绘制清凉殿上壁画一角。 与当时同时期以及后世典籍所对照,可以说胡编乱造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所以,这么有价值的一本书,你怎么能否认贯穿全文的那位神女的存在呢。 但如果不否认的话,又确实很难办。 137l:啊啊啊啊我不管我不管,那个七彩玛丽苏如果被承认我就冲去北京炸掉广电总局! 144l:这个楼是不是有点歪?圈外人点进来满头雾水? 147l:广电总局:摩?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152l:受不了了,都不说是吧,我来。 就是在竹氏纪年里卫青霍去病刘彻都和那个神女有接触啦(闭眼乱喊) 155l:……你又说出来了。给你递个锅盖吧。 376l:凌晨三点,战斗终于结束了吗(顶锅盖爬出来) 377l:她们好像都吵累了睡觉了。 378l:笑死,卫青就算了,还把霍去病拉出来了。不吵才有鬼。 想起之前以霍去病为男主的历史神剧播出之前,粉丝打印七百页ppt,肉身堵广电大楼实名举报。 逼得导演大改剧本,主演名字也全部换掉,背景直接换成架空。 整部剧几乎重拍,背后投资公司硬生生被拖到破产。 这战斗力谁看了不说一声粉随正主,武德充沛。 379l:笑死。这还只是个一对一玛丽苏,那个一对多玛丽苏要是被承认还得了。 想起那个作死的电视剧了,底气十足说我们是以竹氏纪年为理论支撑,对真实历史进行合理改编,然后连大改剧本的余地都没留,整个项目直接暴死了。 380l:博士还在吗,出来说两句? 381l:在呢在呢,摸下巴。 382l:玛丽苏这个思路有点新,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 383l:有内幕?流量够用,展开讲讲。 384l:也不是什么内幕啦,就是那本书,竹氏纪年,到现在还有一部分内容没有破译出来。 原因众说纷纭,但其实那本书保存得很好,我国古文字传承谱系也很完整,汉代的文献无论如何不可能无法破译。 所以圈内有个流言说,其实不是无法破译,而是破译出来的那部分内容太离谱了,所以被隐藏起来了,权限不够的人根本没资格看,甚至没资格知道。 但这也就是个流言啦,跟每个学校都有的那种怪谈差不多。 393l:所以那本书被隐藏的内容就是神女的玛丽苏日常?笑死,这是什么离谱的展开。 401l:嗯那也不用隐藏吧,书里写的还不够玛丽苏吗,霍去病给她做面具什么的。 402l:弱弱的说,你们不会当真了吧?我一直觉得玛丽苏是开玩笑来着,那可是神女啊。 404l:啊,我是在开玩笑啊,玛丽苏感觉多少拉低神女位格。 其实就是个遮羞布,人物粉打玛丽苏也就是个借口,本质就是不想承认神女。 我是这样想的,毕竟她们推在神女面前那多少是有点卑微…… 407l:可以理解,毕竟以卫青那个恐怖的战绩。 汉武一朝,除了在刘彻面前,在其他人面前都应该是耀武扬威的螃蟹姿态才对。 409l:螃蟹笑死。感觉卫青粉对老实人这个形容词这么破防就是意难平吧。 司马迁记述说卫青性情和柔,对刘彻的宠臣态度都很好,以至于达到恭顺的地步。 有一说一换我我也意难平,凭什么啊,马奴出身已经很难了,一步一步走到长平侯大将军的地位。 每一步都踩着血和尸骨,那真是一不小心就死在战场上了。 然后回来之后还要对长安城中那些权贵弯腰行礼? 就离谱! 411l:是啊是啊,以卫青和霍去病的战绩,不开玩笑的说,刘邦来了都得磕个响头! 413l:乍一看有点夸张,但仔细想想,以刘邦那个性格,有人能帮他把匈奴打成那个熊样,把他的疆土拓展到那个地步。 让他磕个响头好像也不算个事。 416l:磕一个怎么能行,磕十个(大声)(嘶吼) 417l:凭什么提到霍去病就是鲜衣怒马少年将军,提到卫青就要么老阴比要么老实人。 卫青确实是霍去病的舅舅,但这不代表卫青年纪很大啊。 他遇到刘彻时候也就十三四岁,独自一人在宫廷中做侍从。 后来龙城那一战成名,也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人。 怎么就不算鲜衣怒马年少有为意气风发了! 凭什么啊凭什么那么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的,我狠狠破大防。 418l:从马奴到大司马大将军长平侯,已经习惯内敛和谨慎了吧,毕竟刘彻时期的宫廷和朝堂,那真是说死人就死人,都不留你到第二天的。 419l:但是卫青无论怎么说都算是刘彻以下第一人吧,他的意义不一样啊。 就是从他身上刘彻看到了灭绝匈奴的希望。 426l:肯定有人说刘彻奋六世余烈什么的,我先打个补丁吧,六世余烈真那么牛逼怎么没见李广在匈奴这件事上捞到半点军功。 428l:笑死了,你们能不能别动不动就把李广拎出来鞭尸啊! 432l:说起来史记没有记载李广的后续哎,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 竹氏纪年倒是说李广蒙受神女的天启,跑到陇西去养马了,养得还有声有色的。 有一回刘彻派使者去视察他的马场,看见他在马圈里认真地刷洗马身上的泥渍,头上还戴着一对毛茸茸的马耳朵。 437l:笑死了,这算不算最初的兽耳娘。 438l:赛马娘(汉武版) 441l:我笑得呛住了。 442l:但这样还真能解释太史公为什么不写李广的后续,而是使劲吹他夜猎猛虎,射出的羽箭没石三分啥啥的。 马迁可能会觉得戴着马耳朵发箍养马有点跟之前那个英武画风格格不入吧。 446l:林暗草惊风,将军夜引弓。 平明寻白羽,没在石棱中。 好恨,李广他凭什么……战绩没有,战功也没有……凭什么在诗歌中这么英姿飒爽两千年,两千年啊!!!(猛然倒地,口吐白沫) 447l:其实就是因为马迁对卫青的记载太苍白了吧。 感觉读史记读到卫青就像是看到马迁僵着脸用平板的语气念数据。 军功几何封赏几何,不带一点感情。 然后到了李广就画风突变,从记叙文变成抒情散文。 456l:有点懂了,卫青粉这么疯就是因为马迁偏心吧,我推这么强你还删他镜头,凭什么! 457l:从马奴到将军,一身转战三千里,脚下尽是染血的功勋。 然后在后世就留下一个老实人的单薄形象。 466l:这也太美强惨了,我不是粉我都被虐到了。 467l:对啊,马迁就算了,太史公,千秋修史第一人。 虽然感觉他对卫霍有偏见,但至少没有他卫霍的功绩都流传不下来。 所以粉丝一般也就暗戳戳阴阳怪气几句。 但竹氏纪年是哪里跑出来的野鸡,区区一个七彩玛丽苏神女,也配让卫青卑微以对吗?终汉武一朝卫青也就在刘彻面前卑微过! 粉丝的思维大概就是这样的。 469l:但是刘彻在神女面前好像也挺卑微(小声) 470l:那是刘彻他愿意!他们老刘家从刘邦开始就是这作风! 刘彻行为禁止上升卫青,禁止上升霍去病!抱走,一把抱走了。 471l:我连夜敲醒隔壁的师兄问了,师兄给我讲了点内幕。 其实就是他们老博士内部交流过的一些猜测了。 是说如果竹氏纪年真有一部分内容被隐瞒了,那肯定也不是什么七彩玛丽苏,历史不会这么无厘头。 但是汉武一朝确实有点叫人无法的理解的事情。 还是那句话,考古不是拍脑袋,历史是存在逻辑的。 但是汉武一朝,生产力出现了一个毫无铺垫的爆发式□□。 汉墓中出土过纸笔,出土过大量铁质兵器,甚至铁质农具。 还有就是汉朝流传下来大量歌颂红薯的骈文。 而且之前挖了一座汉墓,出土了一堆糖块。 这些单独看都没什么问题,但放在一起会发现,这些东西全部是在汉武时期出现的。 而且每一样都很有针对性: 纸笔用来增加信息传递的效率,所以刘彻人在长安城就能遥控偌大的疆土。 红薯用来解决粮食问题,所以刘彻抽调那么多壮丁上战场,国内也不会出现田地无人耕作从而导致□□爆发的惨状。 而且红薯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快速推进了人口的爆炸性增长。 这个就不多说了,红薯的重要性历史书上整整写了三页,上过学的都懂。 铁质兵器提高军队战斗力。 体质农具提高生产力。 糖块解决了士兵远征途中迅速补充热量的问题。 对了,还有船。 到现在史学界都在怀疑汉墓中出土的那船的结构图。 因为那种楼船根本不应该在汉朝出现。 可如果没有那种船的存在,又无法解释刘彻是怎么远渡大洋,征服拉美,非洲和澳洲。 实在是过于巧合了,你们能理解吗? 到现在我们都搞不明白这些东西究竟是怎么出现的,就像是从天上凭空掉下来的一样。 而这些东西掉下来的目的,好像就是为了帮助刘彻把他的帝国变成一架纯粹的战争机器。 就好像真的有神女的存在,刘彻供奉她,并向她许愿,而她真的就满足了刘彻的心愿。 而竹氏纪年那本书,就好像有一股力量在拼命抹去它的存在,毕竟神明不可知。 而另有一股力量又拼命地想要让它传承下来。 它想要告诉我们一些事情的真相,不,不只是真相。 还有其他的,还有其他的…… 476l:博士,不是,你精神状态还好吗? 478l:……大半夜的,突然感觉冷飕飕的。 490l:救命,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胳膊。 491l:但是确实有道理,刘彻那个时代实在是太离谱了,也太幸运了。 就像是真的有天命加身一样。 502l:圈外人窥屏到现在,忍不住弱弱问一句,既然竹氏纪年这本书这么邪门,为什么之前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小众的吗?:,, ------------ 107 后记07 匿名论坛。历史区。 标题:不会真有人拉踩霍少的实绩吧? 1l:笑死我了,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自取其辱惹。 2l:啊这,前排腥风血雨预定。 3l:来早了,不知道说什么,给我自己顶个锅盖吧。 4l:呃你们汉武圈又开始了是吧。 5l:霍粉日常任务罢了。 6l:纯路人,霍少那实绩还能拉踩的?我沉默了。 7l:楼主钓鱼呢吧,钩直饵咸,就想听人夸她推呢。 16l:霍粉能不能消停点啊,正主牛逼不代表粉丝牛逼,懂? 23l:你酸了,你嫉妒了,敢问你正主实绩横跨几个经纬度?抬出来看看? 26l:受不了了,霍姐能不能少狐假虎威了,差不多得了。 32l:虽然很气,但是这方面确实是打不过啊。霍少那战绩都不止用经纬度计量了,用气候图表示更直白吧。 从温带海洋性气候开始,一路打穿温带大陆性气候,穿越地中海气候,跨过热带沙漠气候,马踏热带草原气候。 33l:???这个吹法没见过,收藏了。 还能这么吹的?霍粉姐姐你们越来越时髦了。 34l:差不多得了,霍少实绩硬确实没人反驳,但也别把刘彻那个恐怖的帝国版图全部说成霍少一个人的功绩吧,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37l:确实,至少卫青是不能忽视的。 汉武一朝论骑兵长途穿插奔袭闪电战这种尖端作战确实霍少无敌,但是大兵团作战指挥水平,孰强孰弱还有得争议呢。 42l:目前为止霍少到底有没有指挥过大兵团作战都有争议。 45l:只能说当时很多史实都散失了,司马迁的史记不也有专家一直说感觉失散了一部分内容嘛。 但是霍少没指挥过大兵团作战这个说法多少有点离谱了。 就算大司马嫖姚将军冠军侯的位置是刘彻做慈善送的,那么大的疆土总不能是当时那些蛮夷超级大甩卖的啊。 56l:别把我笑死了,骑兵战拉霍少出来,大兵团作战拉霍少出来,内政还拉霍少出来,后面大航海时代又把霍少拉出来说他落伍了没存在感。 62l:救命,真当霍少是你汉武一朝的爹啊,什么事都让霍少来管。 67l:所以到底是谁在拉踩霍少啊,这么恐怖的实绩倒也不必来自取其辱。 72l:笑死,还有谁,霍粉天天点炮不就对着那一本书吗,恨不得撕碎呢,可惜撕不动。 其实楼主你可以直说你觉得司马迁偏心,删你推的高光镜头。没人会嘲笑你破防的,真的。 78l:马迁对卫霍和李广的差别待遇,谁看了不沉默。 81l:那是真的意难平,李广这么多年英姿历历在目,而霍少留下来的就那点战绩和封赏,苍白又单薄,都拼不成一个人影。 84l:弱弱的说其实竹氏纪年那本里面还是能差不多拼凑出来霍少的形象的。 我看了好几遍,虽然提到霍少的点很少,但是无论是宴会上披君侯的礼服,以金珠坠发,还是觐见时虎口上沁出来的血,都觉得好鲜活。 而且霍少竟然还会唱祭祀神明的歌,呜呜这是什么可可爱爱小男孩啊。 89l:不是,别说。 91l:你别提…… 96l:来不及了已经提了。 103l:竹氏纪年是哪里来的野鸡。 108l:笑死,这东西都有人信,你区真是换了一批人。 112l:这玩意到底什么时候在我区禁掉啊。 157l:空降滚。 202l:差不多得了,但凡多看几本史书也说不出来这种话。 287l:霍姐你们破防的样子很狼狈。马迁史记可没记载你推后续的生平。要不是竹氏纪年说你推隐退了,大家还以为你们霍少二十多岁就死了呢。 342l:往好处想想,说不定竹氏纪年就是假的,你正主真二十多岁就死了。 374l:在霍粉帖子里说这个是可行的吗。 382l:这个好像没什么问题,霍粉不是很敏感这个死活的问题。 391l:笑死了,我推就算死在十八岁实绩也比你那七老八十的推硬气。 后半生不记载又怎么了,不好意思哦我推二十多岁就一路打穿欧亚非,被那帮没见识的土人称之为上帝之鞭。这实绩闪到你的眼睛还真是失礼了呢。 404l: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又想到那个了,笑死了,北美那边千辛万苦挖出来一个陶罐,然后各种本国震动,友邦惊诧,最后破译出来发现上面记载的是一个被称为上帝之鞭的牛人的事迹。 然后最后各种考古发现啊你们说的原来是霍去病啊。 434l:哈哈哈哈丢大人。 456l:你们真的好会吹霍少啊霍姐姐们。 470l:这才哪里到哪里啊,隔壁直男才是真的会吹,知乎虎扑走一圈,感觉他们恨不得自带干粮给霍少牵马() 498l:笑死了,直男的最高敬意:《重生之我是霍去病》 556l:啊啊啊啊笑得不行了,直男味儿太冲了(拇指) 583l:有什么好笑的啊,没有霍少你们现在全在考英语四六级。 599l:四六级真的,每年看那帮老外要死要活我都想笑。 622l:来人啊,把那题抬出来,灰化肥挥发会不会发黑。 674l:你推没死呢你推长命百岁,你推二十多岁打穿欧亚非之后解甲归田到处游历只为了找到神女的踪迹。这深情谁看了不说一声男默女泪惹。 684l:…… 693l:………… 700l:占楼以及………………楼上你。 777l:无论霍粉多其乐融融,只要你提到竹氏纪年和神女,她们就会破大防。 1304l:凌晨三点了,她们吵完了吗。 1307l:天空一声巨响,夜猫子闪亮登场。 1309l:说起来这个帖的走向是不是有点眼熟。 1310l:有什么好眼熟的,霍粉日常画风啦。 1312l:楼上我记得,半年前公共区是不是也有个这样的帖。 1315l:对对,卫青那个! 也是提到竹氏纪年,然后就走向离谱起来了。 好像还有个a大历史博士出来解说内幕,本来我想蹲着看的,但是后来实在太困了就睡着了,第二天再想去找就再也找不着了。 1317l:我刚去找了,真的找不到了,那个帖子就像是不存在一样,连【已删帖处理】这样的提示都没有,就是完全找不到一点痕迹了! 1319l:妈呀大半夜的怎么走向灵异起来了。 1322l:我也记得那个帖子,我还发帖问了说竹氏纪年那本书既然这么邪门,怎么知名度这么狭隘,之前都没听说过。 后来一直没人回复我,从那之后我就来混历史区了。 1324l:说起来,博士是不是好久没出现过了。 1325l:博士是我区老人了,高强度冲浪,奔走在汉武帖第一线吃瓜科普。 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从半年前开始就没见过他了。 1327l:怎么了怎么了,博士怎么回事,那帖子又怎么回事? 1329l:呃呃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懂,但博士之前在那个帖里说了点内幕,说那本书不对劲什么的。 1331l:姐姐们,天都快亮了,你们不睡的吗。 1332l:但是要涛那本书好像只能在这个时间段吧。 你区限定知情人在吗,内部人士在吗,滴滴,滴滴。 1336l:不是知情人,也不是内部人士,也不是圈内人,历史区平平无奇一个窥屏老用户。 围观过你区很多个帖子,体感是这本书真的有点东西。每次吵到这本书的帖子好像都会悄无声息消失,然后号也会封掉一批,久而久之就没人再说了。 1339l:一,什么级别才会有这种待遇啊。 1341l:我懂了,那本书里面记载着世界的奥义,隐藏在青铜门后的东西,有这么一群人,两千年以来一直行走在历史的阴影面,不为人知地守望着那个关于终极的秘密。 1343l:盗墓笔记家的,你串戏了。这里是tv竹氏纪年解密。怕和谐,v小写。 1344l:不是,那本书到底有什么问题不是明摆着的吗。当时考古挖出来的时候书页没打码,民间好多野生古文字专家都翻译了啊,就是神女啊,除此之外没啥了啊。 1347l:所以神女…… 1348l:理性讨论,如果神女存在,对历史有什么影响。 1349l:好像也没什么影响,只会让我爽。 1350l:什么玛丽苏,这是真正的大女主好吗。 1351l:楼上别,感觉用玛丽苏或者大女主定义都有点浅薄。 1352l:如果真的是神女的话,虽然当时披露的内容有限,但是竹氏纪年里面描述的那个神女的逼格可是非同一般。 1353l:来人,把那段原文抬上来。 1356l:原文记不清了,大意是说神女在黑夜使太阳降临,所有人都被惊醒了,那时候阿竹还是小女孩,在远离长安的地方,侍奉主母养病。 然后小女孩贪睡,被人从床上拽起来的时候还懵然着,看见窗外都是金光,以为自己误入了天神的国度,吓得发抖。 那时候的人和现在的人对神的认知好像不太一样,反正他们都跪在地上,望向长安的地方,曾经在阿竹面前如同神明一般有着不可逾越的权威的主母额头紧贴在地上。 所有人都保持那样的姿态,沉默而顺从地匍匐在金光下。 第二天有人骑着马从长安过来,说了神女的事情。 1359l:楼上你说得好干巴,不过大意确实没错就是了。 但我当时看原文的时候反而没有留意这种详细内容,而是,该怎么说呢。 后世其实考证过,说阿竹是宗室的女孩子出身,所以得以识字。 但其实也应该没读过多少书,文化水平就很一般,竹氏纪年好多表述都很白话,不够雅驯。 这也是现在质疑竹氏纪年的一个有力证明,刘彻那种人怎么可能允许文笔如此拙劣的女孩,干修史这么神圣的事情。 扯远了,再扯回来。 就是这女孩记录其他事情用词都浅显而且白话,有点地方干脆直接画了插图。 但唯独关于神女的事情,她是极尽溢美的言辞,风格华丽得和她记录其他事情时候的简朴文笔格格不入。 我是那种很容易共情的人,当时读到这一段,前后那种鲜明的对比,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反正我自己觉得是挺毛骨悚然的。 就感觉,这个阿竹,要么就是精神不正常,被常年压抑的深宫生活逼疯了。 要么就是真的有这样一个神女的存在,而且阿竹深蒙神恩。 1346l:嘶,楼上你这个用词,我鸡皮疙瘩都炸起来了。 什么叫精神不正常……想到一个小女孩面无表情的穿着古代的衣服行走在未央宫中,从小时候一直到逐渐地长大,常年待在阴暗的清凉殿里,和她作伴的只有一个所谓的神女的牌位。 而此时汉宫中正流传着巫蛊的传闻。 1347l:夜晚清凉殿传来诡异的声响…… 1349l:啊啊啊啊达咩,深夜禁止鬼故事。 1367l:嘻嘻,就要鬼故事就要鬼故事。 1386l:不是,楼怎么又歪了,一讲鬼故事你们就兴奋是吧。 1396l:所以趁楼还在有人给我详细科普一下竹氏纪年这本书到底怎么回事吗,救命,你们倒是看看我,别管杀不管埋啊。 1401l:啊天亮了,不知道1396l还在不在,认真回复你的问题。 那本书传说中的那一部分如果真的存在,而且被封存了。 那我只能想到一个答案,就是那个所谓的神女,比我们想象得还要更不可思议。 而且比我们想象得还要更不友好。 你们别以为所谓的神女就慈眉善目什么的,刘彻那个时代,那所谓的天神和野兽也没什么区别,不但形象狰狞,而且是吃人的。 不过这个帖子应该也快要消失了吧ww:,, ------------ 108 后记08 匿名论坛。历史区。 标题:茂陵风雨埋剑冠。 1l:先取个标题把人骗进来杀,再把竹氏纪年摆到桌面上。 2l:啊啊啊啊楼主你好勇!是心动的感觉! 3l:什么竹氏纪年,我老早看这破名不爽了,人家正经名字叫《说烛》。 4l:竹氏纪年就是以讹传讹,命名都不符合基本规则的。但也没办法,之前官方没承认这本书,当然也就不会有官方命名了。 5l:从来也没不承认过这本书啊,之前修缮复原工作还没做完,所以才没推到大众面前来,楼上注意一下这个区别。 6l:我好喜欢现在这个名字,好像看到一个女孩子慢慢把汉宫烛火下发生的那些事情说给我听。 7l:笑死我了,央视还专门出了一档访谈讲这本书,好重视。 11l:今晚开播的时候我亲眼看见我舍友从瞳孔地震到目瞪口呆,我真没想到《埋葬在茂陵中的极暗阴影》这种标题讲的竟然是这种事。 13l:以往最能跳的霍姐卫姐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16l:还没缓过来吧…… 18l:我又开始笑了,谁那么缺德把霍姐卫姐之前的帖子都顶上来了。 21l:不是,你们还有心思在这里吵架吗,只有我一个人恍恍惚惚感觉脑壳被掀开吗。这也太离谱了吧。 33l:楼上我懂你。 专家一本正经地说,我们已经掌握了多方史料,据印证,在未央宫中确实有过这样两场宴会,中间跨度相隔多少年已经无从考证。 在第一场宴会上,神女举手召唤了太阳。很遗憾我们没有更详细的史料来推断当时神女的目的,但也有可能是当时的人也没有资格探寻神女的心意(笑) 在第二场宴会上,神女解开皇帝腰间的玉带钩,把月光从天上勾了下来。这一行为的动机依然没有被记载下来,但从《竹说》字里行间可以找出一丝端倪。 我们试图以现有材料复原了当时的画面(展示图片),这一场景无疑具有极端浓厚的宗教色彩。 而汉宫向外宣告异象出现的结果是,当时有个年少的侍卫以弓箭射落了一缕月光。 《烛说》的作者在记述这一对外说辞的同时也记录了当时真正发生的事情,神女从月中摘下一枝花,递给了那个年少的侍卫。 当然时至今日我们已经知道了,那个籍籍无名的侍卫是当朝长平侯的外甥,后来他成为与长平侯比肩的冠军侯。 主持人插话,就是霍去病。(笑) 专家也笑,对,就是他。 吗的我看到这一段的时候我感觉我在做梦,谁懂啊。 34l:我当时也是瞳孔震颤然后目瞪口呆的。专家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37l:我也,我确认了好几遍这是tv,而不是科幻频道。 39l:说实话这种离谱程度科幻频道也只能望洋兴叹,仙侠古偶比较合适。 43l:只有我一个人觉得是克苏鲁品类吗。 这神女怎么看都不对劲吧。我把《说烛》放出来的片段都下载下来,打开逐字研读了,越看越觉得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说不上来,反正就是那种感觉。 55l:然后这还没完,接下来专家和那个主持人继续谈笑风生,我说真的不是很能理解他们为什么能这么自然地谈笑风生啊。 63l:接着怎么了,别停啊继续说,我看文字转述看得津津有味。 67l:楼上你,到现在还没看视频也是稀有生物了。我继续说吧。 接着专家就开始分析这一段,说弓箭这个意向具有攻击型,但在这个语义中,应该是另一种象征,向神女献上什么,而神女又回馈了什么,也就是花。 然后主持人接话说,所以现在主流观点认为,这本书是以隐语写就,记录的东西充满浓郁的宗教神鬼气息。 专家点头说对,我和某某教授以及一大堆教授确实都是这样认为的。也就是说,当时在宫廷中发生的极有可能是一场祭祀活动。 我真的,我听到这里我真的,我已经无法形容我的心情了。 73l:歪个楼,怪不得刘彻这么恨巫蛊,本来以为是对神鬼的畏惧,没想到是在清缴不同的信仰派别啊。 89l:这个其实还可以了,后续还有,《说烛》里面对霍去病的第三段记录来了。 说他出征匈奴,就是匈奴全族都被拉过来给刘彻挖矿的那一战,回来之后他觐见神女,献上了一枚面具。 后来那枚面具被神女赐给了《说烛》这本书的作者。 依照“隐语论”来解读,面具极有可能也是在代指一种祭品,结合当时霍去病做的事,他们极有可能是向神女献祭了关于匈奴的一些东西。 而后续神女赐面具给阿竹,所以我们推断这一次由霍去病献上的极有可能是当时匈奴信奉的神的偶像或者头颅之类的东西。 而神女转而将这尊败军之神的力量赐给了《说烛》的作者。 这样为什么作者身份低微却能留下这么一本详尽的史书,以及为什么留下了这么详尽的史书,又仅仅以阿竹这个儿戏般的名字署名,也就能解释得通了。 因为阿竹这个人根本就是神女身边的神官,这类的身份,所以她把自己的名字也献给了神女,只剩下阿竹这个昵称。 而《说烛》也并不是史书,而是神前日记这类的东西。所以刘彻尽管身为皇帝,却也没有管辖这本书的权力。 93l:我……只看文字都觉得人都要啥了,唯物主义世界观好像要崩塌了。 95l:我实在没忍住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97l:其实专家还是收着说了,要是这么理解的话,汉武朝那几次大的远征,授意到底是出自刘彻,还是出自神女都不好说了。 102l:之前网上不是一只在流传说什么神秘复苏,这是不是官方要公布神秘复苏的前兆。 109l:这个神女她真的正经吗,败军之神的头颅……这东西怎么看也不和谐啊。 110l:人就少管神之间的事了吧,之前神秘复苏那个人头气球的事,不也是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东西也没见和谐到哪里去。 113l:不是,你清醒一点,人头气球那个官方还没公开,至少在现在那就只是个流窜在互联网上的怪谈,嗯,一个比较逼真的怪谈。 116l:是不是怪谈过几天就知道了呗,神女都公开了,总觉得距离神秘公开也不远了。 132l:不是,你们都没意识到这个讯号吗。神女这档揭秘没在历史频道,而是在tv就足够说明问题了吧。这是面向全名的一条新闻,而不仅是专业领域的重大发现。 之前一直有传言说各国已经约定好挑个相同的日期联合公布神秘的存在,在此之前都在暗戳戳搞小动作打预防针,希望提高民众的抗性,之类的。 145l:没看视频,弱弱问一句,所以那档节目只讲述了霍去病的三个片段吗?以及《烛说》这本书现在在哪里能买到啊。 155l:其实不止,还有关于卫青的内容,感觉官方也知道谁是流量包。 但是关于卫青的内容说得太含混了,只是提了一笔,说卫青出征回来之后,神女表现得有点奇怪。 然后阿竹一直有好多天都没能靠近清凉殿,也没见到神女,只是若有若无从那个方向,闻到风里飘来的一股奇异的香气。 163l:又是出征回来,这不多想都不可能。 169l:这个神女感觉还挺弑杀的,这是可以说的吗,她青睐的人好像都是很能打的那种武将。如果远征真是出自她的授意,嘶那真是细思极恐。 177l:专家解读的是,当时阿竹还没得到神女赐予的面具,陪伴在神女身边的时间也还不足够长。 所以在这次祭祀中,她大概率是没有参与的资格。 她被排除在外了。 但根据霍去病那三次场景推断,极有可能又是关于献祭和赐予的一次祭祀活动。 183l:这啥啊,越听越感觉乱七八糟的,脑子好像要从天灵盖里爬出来了。 193l:我也不是很懂,反正就是一顿胡乱分析之后,对不起我实在不知道这种事除了胡乱分析之外还能怎么形容了。 总之专家就是说,后续卫青大概率是与神女相疏远了,所以阿竹没有再记录他的事情。 但更有可能的是,在霍去病出现的时候,卫青已经与神女之间建立了足够的联结。 所以他和神女之间的沟通,乃至献祭,都不会再暴露在阿竹的视线之下。 202l:阿巴阿巴。 203l:然后还模模糊糊讲了一点刘彻,但讲得很隐晦,我也没听出来啥就是了。 213l:可以了,已经足够了,我感觉我脑子已经接受不了更多的冲击了。 217l:精神污染(不是) 229l:感觉专家也觉得今天的污染到位了,然后突然话锋一转。 234l:你区今天感觉不对劲,之前天天打梦女吵实绩,今天突然正经起来了还不太习惯。 239l:不是,楼上,还没讲完,下面才是重头戏。 245l:呃你们还挺淡定的。这很难评。 252l:不淡定的都在隔壁尖叫楼呢。 277l:我感觉我已经被污染的差不多了,我看见这个帖子竟然还觉得挺好玩的。 293l:那还能咋办,神秘复苏了就不活了?日子还不是该怎么过怎么过,该吃的外卖也不会少吃一口。 303l:呃楼上你还是接着看下去吧,记住这帖子出现在你区是有理由的。 323l:我来说! 然后专家话锋一转说,史记后续内容也破译完成了,预计这两天也会面向社会公开。 324l:史记????这里为什么会有史记? 332l:什么,史记之前是不完整版吗???? 336l:楼上你,难道没注意过各个版本的史记后面都标注是残本吗,一开始流传下来的就是残本啊。 345l:说起来竹氏纪年一开始流传下来的好像也是残本。所以到底是谁删掉了那些内容。 347l:靠,我实在忍不住了,这么大的事你们就这么轻描淡写?那可是史记啊。 348l:因为我们已经震惊到麻木了,呵呵。 356l:脑子都震出体外了,哈哈。 365l:专家就继续说,史记的记录和《烛说》所印证,霍去病确实没死,也确实是二十多岁打到地中海边之后回来就隐退了。 366l:笑死我了,马迁酸溜溜地说刘彻拼命挽留他,但是他说曾经受到过神女的深恩,希望有生之年能找到回报的机会,所以就去追踪神女的痕迹了。 367l:倒也不必用上酸溜溜这样的形容词? 369l:那我问你马迁用五十个字描述了霍少和刘彻的对话,又用五百字详细描述了长安城中盛行的说霍少曾经冒犯过神女,因而失宠的流言。 371l:这不是酸溜溜这是什么,就差直说别去找了神女也没见得多青睐你。 373l:他完成了时代赋予他的使命,在二十多岁的年纪,往后余生想要遵循本心去追逐神女的痕迹,这也是无可指责的选择(笑) →专家原话 378l:失宠……这是可以形容的吗,我震撼到。 381l:敲黑板,划重点,本心是追逐神女的痕迹。 384l:呃呃呃你们倒也不用把霍少描写得这么恋爱脑,多少是有点过分了。 389l:这可不是我说的啊,禁止污蔑,这是两千年前马迁说的。 392l:笑死,你可以把马迁挖出来跟他说你知不知道你有点过分了。 399l:马迁这个称呼真是魔性,一旦接受就回不去太史公和司马迁了。 403l:那之前被举报过的那个电视剧好像还有点贴合实际啊,唯一不符合的就是霍少追的不是匈奴圣女而是神女。 409l: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有人在这种时候还关注玛丽苏之类的小问题吧。 411l:那我觉得她们心脏还蛮大的。 413l:了不起实在了不起,她们史圈魔怔人,别的不说,属实是把拉踩打架刻进dna了。 420l:大家都知道你推二十多岁纵横欧亚非,上马无敌下马也无敌,汉室天下四百年空前绝后的靓仔一枚。 423l:现在大家也都知道你推二十多岁放弃一切远走他乡只为追逐一个虚无缥缈的女性了。 434l:笑死我了,你还严谨地用了女性。 435l:那毕竟用女人形容神女感觉怪怪的,哈哈哈。 437l:神秘复苏也挡不住我嘲讽你推被狠狠白嫖,还倒贴打白工,属实你区本色了。 440l:他真的,他好爱,我捂嘴哭。 442l:笑死我了,根本就没人破防,你们不要这样全自动一条龙开始演了好吗。 447l:别的不知道,梦女肯定破防。 452l:本梦女现身说法,这有什么好破防的,我已经转梦神女了。谁不喜欢不老不死穿着漂亮大裙子从月亮上摘花递给你的漂亮姐姐,她甚至还能满足人外xp哎。:,, ------------ 109 后记09 454l:不是,你们就这样轻易地接受神女是人外的设定了啊? 459l:豁,这话说的,tv都接受神女的设定了,我们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465l:啊啊啊啊,我不信,这不可能,你嘴硬,你强撑。 654l:史记完整版披露出来了,姐姐们怎么看。 656l:谁来打我一拳,我现在就一整个恍恍惚惚,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啥。 659l: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霍少,我推最得神女宠爱毫无疑问了吧,再三单独觐见神女这份殊荣我就问还有谁! 678l:老实说,我要是神女,我也宠爱霍少,毕竟年轻能打又听话。 688l:谢谢大家,推霍少这么多年还没这么骄傲过,我推实在太出息了,感动流泪捂嘴哭。 691l:欢迎大家收看霍少被神女宠爱的三百六十五天,别客气都来吃喜糖。 702l:不是,你们发哪门子的喜糖啊?给我清醒一点啊! 711l:就是,还要不要脸了,怎么就说得好像你推宠冠六宫似的。神女甚至吩咐李广去养马,主打一个雨露均沾,博爱众生。 712l:可恶,神女最宠爱的明明是窦婴! 733l:越来越看不懂你区了,之前吵实绩吵咖位还能理解一点,宠爱这种事也有必要吵起来吗? 737l:别把我笑死好吧,众所周知第一个单独觐见神女的是卫青,阿竹盖章定论的第一次哈。 745l:自古以来没见过外甥跟舅舅比先来后到的,不好意思哈,卫帅是卿,霍少至多是个菀菀。 786l:大开眼界,宛宛类卿还能这么用。 795l:大胆,你们置刘彻于何地。 801l:刘彻这种不干不净的男人还是从神女身边踢走吧。(嫌弃) 833l:救命,这楼粗略一数金句频出。 836l:发生了什么,这楼走向怎么逐渐群魔乱舞起来了。 842l:很正常楼上,tv出了《茂陵极暗阴影》下集,简单来说就是披露了史记剩下来的内容,展开来说就是挨个分析了一遍当时那些出名的人物。 846l:敲黑板,分析。 848l:笑死,楼上你大可以直说抹黑(不是) 853l:不是,发生了什么,霍姐怎么可以这么坦然地说出来宠爱这两个字。 862l:心里酸酸的,感觉要变异了,我也好想要神女的宠爱,啊啊啊啊脑子好像要爬出来了,想和神女贴贴,她有那么温柔呜呜呜。 865l:楼上这是被污染了?神女哪句话哪件事能和温柔这两个字沾上一个笔画? 877l:我来说吧,先说最炸裂的,马迁在史记上记载了听说过的一件事,虽然只是听说但也很炸裂……炸裂到我多少有点说不出来。 882l:故弄玄虚的都拖出去打死。 888l:话说一半的都拉出去跟孙笑川舌吻。 894l:我仔细想了想,炸裂的东西太多了,竟然一时想不起来楼上想说的是哪段。 897l:肯定是那段啊,就那段,据说刘彻怀过神女的小孩。 898l:? 901l:楼上你先看看你在说什么? 903l:我哭死,楼上,你真的,你还严谨地用了据说这两个字,听刘踞说的吗? 907l:嘶,马迁,竟恐怖如斯。 925l:不是,你们都不看《茂陵阴影》的吗,这节目这几天全平台首页推荐,热搜不要钱的上,官方就差怼到你脸上了。 明摆着是关乎神秘复苏的重量级预告片啊,搞不懂现在还不看的人的思路。 932l:马迁你(欲言又止) 941l:看完这期茂陵阴影之后我理解刘彻为什么疯狂迫害马迁了。 946l:何止刘彻,我要是马迁同事我也迫害他。 952l:到底有没有人总结啊,本笨比看得云里雾里。 959l:总结来了。简单来说就是,神女开场召唤刘邦,然后给刘彻递红薯,让李广去养马。 赐董仲舒天书,然后董仲舒去造纸了。 东方朔发明水泥,田蚡窦婴种甘蔗,好像都跟神女脱不开关系。 这不是我说的啊,这是专家研究出来的。 965l:多说几句刘彻怀孕啊,我爱听,我想听。 973l:笑死,马迁史记后半册风格转变犹如基因突变一般迅猛。 977l:他到底说什么了,我好着急啊。 982l:先表了一遍决心,说什么史家落笔如刻金铁,不妄言,不漏语。 然后挨个jud了大部分同事和前同事。 991l:虽然我是史官,我会把你们的功绩都记下来,但我还是忍不住要说怪看不起你们这种人的。 凭什么得到神女的青睐,凭什么(口吐白沫) 不就是早生几年赶上好时候了吗,说的就是你俩,卫青霍去病,两头站在风口上起飞的猪(指指点点) 993l:楼上你,模仿得这么传神你不要命了? 994l:那个,刘彻然后呢? 1001l:笑死我了!但是说话还是要讲基本法,马迁可没针对卫霍,因为有军功打底,他对这俩人还算好了,最多只是酸溜溜了几句,暗示说卫霍曾经得宠于神女,后续又失宠来着。 1002l:所以刘彻到底怎么样了,给我讲讲啊啊啊啊啊,受不了了,无差别攻击所有人。 1012l:我来了我来了,其实也没啥后续啊,马迁就是讳莫如深地提了一嘴,专家也没往深里解读,表情挺凝重的就是了。 1022l:忍不住了,但凡你们用脚指头想想也不可能真是生孩子吗,首先刘彻是个男人,其次专家都说了关于神女的记载大部分是隐语。 1028l:可是那是神女啊,神女能让男人怀孕有什么好奇怪的?楼上你多多少少沾点没见识了。 1032l:合情合理,无法反驳,不能让男人怀孕还当什么神女。 1033l:就算是隐语,那我换个问法,神女对刘彻干了啥,拜托了,这对我很重要。 1035l:我也…… 1037l:啊啊啊烦死了能不能不要纠结刘彻啊,别歪楼了,把刘彻踢走。 1042l:凭什么踢走,你不能剥夺刘彻生孩子的权力! 1045l:楼上你,你说得对,哈哈哈哈哈哈哈。 1047l:再说一遍这关乎神女和神秘复苏,别那么粉圈思维入脑,官方现在都不敢轻易解读这一句,你觉得在这里能问出来什么。 1068l:只有我一个人在意董仲舒吗。 之前看到有人打几百字小论文,说董仲舒是广川闭门读书的年轻书生,后来辗转游学行万里路。 再后来给匈奴人讲课的时候,把帷幕放下,隔着帷幕,只能听到他的声音,好多人跟着他学习很多年都没见过他的脸。 当时觉得这真是书生疏冷的巅峰了吧,简直像天上的月亮一样高不可攀。 然后专家一分析,他爹的,整段垮掉。 1072l:没看茂陵阴影,但是看了披露出来的史记原文。 马迁也没说什么啊,记录董仲舒也记得很客观,说董仲舒献君权神授的策论,从而得到神女的垂青,得赐天书,从中研究出造纸术,是承载文字的万世之功。 又说后来董仲舒觉得不能辜负神女赐予的天书,所以前往陇西教化异族。 虽然称不上歌功颂德,但也是很正常的记录性文字啊。 1088l:董仲舒这个人最老奸巨猾,为了得到神女的垂青,竟然连君权神授这种东西都想得出来。 呜呜呜,为什么想到这种东西的人不是我啊,好恨,董仲舒他怎么配(咬牙切齿) 神女竟然赐予他天书,他竟然还不满足,跑到陇西教化匈奴人,哼,沽名钓誉。 但他不知道的是,人一生也只有一次被神女注视的机会,他的机会已经使用掉了,所以往后再强求也没有结果。 1092l:?最后一句怎么突然变得阴惨惨的。 1097l:我弱弱说我感觉专家解读的董仲舒那段,马迁羡慕是肯定羡慕,但好像也没有那么酸溜溜。 给我的感觉是又怕又渴望,有点希望神女能赐给他什么,又怕被神女推一把,摔得粉身碎骨那样子。 1123l:楼上你这么说,好像汉武朝那些人对神女的态度都是这样。 他们知道神女会推他一把,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知道怎么推。 更不知道被推那一下之后,是直上青云还是粉身碎骨。 但也没办法抗拒,更无从改变,所以只能提心吊胆地等待那一推的到来。 1132l:就是这样,不要怀疑。我说有些人不会真以为神女是什么温柔可爱小女孩吧,还想跟神女贴贴。 差不多得了,我都怀疑那个所谓的神女到底有没有个人的形貌,说不定是一堆长满触手和眼睛的肉,那些人都被精神污染了所以才把她看成一个小女孩。 甚至小女孩可能只是她的拟态。 1136l:!拟态香喷喷!那我能像是霍少一样给神女唱歌吗,神女喜欢听什么,我现在就开始练! 1142l:妈呀楼上你要不要这么懂,人外爱好者眼泪从嘴角流下来(嘶流) 1147l:可恶,更想贴贴了怎么办,呜呜。 1345l:来了,神秘复苏正式公布,神女是真的,人头气球也是真的,后续还不知道有多少妖魔鬼怪也是真的。 1347l:麻了,人已经麻了。 1352l:官方发布通告说神秘痕迹最早可追溯的记录就是汉武朝的神女。 怪不得茂陵阴影宣传力度那么大。 1356l:现在可以说了吧,我一直觉得汉这个朝代就奇奇怪怪的,感觉在历史中格格不入。 1359l:也别汉来汉去了,你们直说汉武就是了。 说实话我不理解为什么这么多人推崇汉武朝那些人。 稍微读一读他们的生平就能理解,能在那个朝代出名的多少沾点疯批吧。 那就是个属于疯批的时代。 1366l:霍少怎么你了? 1372l:别不服气,你霍少要真是个正常人能得到神女的垂青? 1377l:那没事了,不正常就不正常吧,被神女垂青比较重要。 1399l:敌可摧,旌头灭,履胡肠兮涉胡血。 悬胡青天上,埋胡紫塞傍。 胡无人,汉道昌,陛下之寿三千霜。 想到汉就想到一个沉默寡言的少年,穿一身黑,杀人之后收剑还鞘,把尸体肚腹中流出来的肠子踩在脚底下。 1403l:所以都说了全员疯批,但凡读点当时的历史,从窦婴到张汤再到霍光,在那个时代能出名的哪有一个跟正常人沾边的。 1411l:措辞有点过分了,但正常人确实很难在那个时代混得好。毕竟刘彻就有点不太正常,他肯定欣赏不正常的人。 1417l:他们老刘家就有这种不正常的基因啊,从刘邦开始,项羽要煮他爹,他笑嘻嘻地要分一杯羹。 再到汉文帝,所谓的千古完人,当着他娘的面逼死他舅舅。 然后汉景帝,下棋时候忽然举起棋盘砸死了他堂兄。 但凡看看这家族谱系也不会出现刘彻是个正常人这样的错觉吧。 1423l:倒也不必非点名姓刘的那一家,后面那几家也都是这样的德行,他唐杀起来自家姓李的岂不是比刘彻还更利索。 历史总是如此,重章叠唱,没有新篇。 1432l:怎么回事,神女在上,满座疯批,这感觉还有点带劲? 1452l:承认吧,你汉出名就是因为强,尤其汉武吹有几个不是慕强的,别的不说,那个疆域地图一拍出来,我激动兴奋到下楼跑圈。 1458l:所以汉武吹那么丝滑地转吹神女,就是因为神女更强啊! 1677l:咳咳,有个小道消息,不保真啊。 就是说沾染神秘太深的人,会被污染,然后不会真的死掉,而是到一个叫做死国的地方。 神秘复苏之后依靠特定媒介举行仪式,说不定能把这些人召唤出来。 小道消息,不保真!!! 1688l:? 1689l:楼上你? 1691l:你区是真有点子人脉啊? 1693l:楼上细说!多说两句,不差这点流量! 1701l:所以说…… 1704l:神女要被召唤出来了???狂喜乱舞! 1711l:……楼上你真敢想啊,能把董仲舒召唤出来就不得了了,神女,就算能召唤,你敢召唤吗。鬼知道是什么级别的污染啊。 1722l:换算一下,人头气球污染是五级,谁看谁人头飞天,除了不看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董仲舒这么古老的人物至少跟人头气球这种全球知名级别的怪谈平级。 但说实话董仲舒在汉武朝有点排不上号。 所以根据这个还是推不出来神女的等级哎。 1733l:楼上你怎么想的,官方从始至终的称呼都是神女,注意,这不是延续汉朝的称呼,这就是承认那个被记录过的就是神女。 都神女了还怎么能被人类定义,所以她的位格就是神女,独一档。 1739l:召唤神女是不可能召唤的,但刘彻或许可以展望一下。 1756l:那岂不是可以亲眼看到霍少了!爱看想看期待! 1762l:怎么回事,官方投票最期待被召唤的竟然是刘彻?而且遥遥领先? 1768l:因为刘彻是皇帝吧,一些擒贼先擒王? 1770l:笑死我了,什么擒贼先擒王。 1785l:挺贴切的啊,先把刘彻搞出来,然后后续再召唤谁直接丢给刘彻管理,一种老母鸡带小鸡模式。 1800l:是啊,很有道理,就是这样。 1805l:没错,就是这样。 1901l:装什么啊,你们不就是想知道刘彻到底是怎么怀上神女的孩子的吗!!!:,, ------------ 110 后记10 平平无奇的某一天,汉宫又有夜宴。 酒到酣处,刘彻放下手中闪着寒光的铁杯,忽然从光亮的杯身上,看见一抹辉煌的闪光。 那一瞬间完全来不及思考,一种从本能中生出来的预感击中了刘彻,他几乎以为是神女去而复返。 ——或许就连刘彻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他心底最深处还留有这样一角妄念,冀望神女重新垂云而下,再一次履足他的宫殿。 他近乎是迫不及待的抬头,想要以目光迎候神女的裙裾。 但他等来的并非是想象中那个光辉闪耀的人影,而是一片四四方方,闪着光的,播放着影像的巨幕。 硕大的《未央秘史》四个字,正在屏幕正中闪闪发光。 与座衣冠,俱屏息静气。 某种程度上来说,经历过神女降下的种种不可思议的神迹之后,这些人都有了长足的进步。 对这种从天而降的声光影,多多少少有了一点习惯的心态。 此时面对从天而降的巨幕,也并没有显露出惊惶失措,而是不约而同地睁大眼睛,默默等待着后续的发展。 —— 匿名论坛。历史区。 主题:未央秘史这烂剧能播出,在座各位都有责任。 1l:你们汉武圈到底行不行啊,这么个烂剧都日不掉? 2l:楼主说话严谨点,人家不是烂剧,人家是历史神剧。 8l:一分钟过去了,汉武圈还没人进来吗? 11l:都去看未央秘史去了吧,虽然剧情大概率魔改,但是角色选的是真好啊,想到我推在电视里冲我笑我就什么都能原谅了。 17l:乐观点想,选角这么强的导演,说不定剧情也很还原历史呢,给人家一个机会嘛。 28l:你们汉武圈就还蛮看好这剧啊?万万没想到呃。 —— 未央宫中,浩大恢宏的片头曲播放完毕。 剪切稀碎的片头中依稀闪过在座诸位熟悉的面孔,众人看得越发聚精会神。 屏幕暗了一下,很快又亮起来。 雪白的裙裾从画面中拖行而过,其上有金色的纹路,刘彻认出来那正是神女的背影。 旁边传来一个居高临下的声音,“陛下政务繁忙,不见外人,神女还是请回吧。” 画面缓缓展开,露出一个穿黑红衣袍的内侍,那张脸上赫然带着轻蔑而盛气凌人的神气。 —— 仅仅是开篇一个画面,但已经足够刘彻分析出来很多信息。 神女想要见他,但是被内侍拦在了宣室殿外。 拦在了宣室殿外。 宣室殿外。 刘彻面部表情在这巨大的冲击之下瞬间失控,从大为震撼中又透出满满的迷惑,视线缓缓投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内侍身上。 这是侍奉在他身边很多年的内侍,向来恭谨而有分寸。 刘彻倒不是没想到这人会有两幅面孔,他也不是很在意这个。 可是为什么在神女面前露出你的第二张面孔啊? 你疯了吧?想找死也别这么找啊,你会连累我的你知不知道啊? 难道是要蓄意陷害我,使神女对我生出不满? 太可怕了,我身边竟然潜伏了这样一个死间,他这样的离间行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竟然一无所知? 刘彻陷入沉思。 他倒没想到这内侍是出于他的授意才拦住神女。 第一他自认还没活腻歪,不会干这种找死的事。 第二他觉得这内侍应该也还没忠心耿耿到可以为他去拦神女。 —— 画面还在继续播放,镜头拉近,内侍脸上的肉颤动着,皮笑肉不笑地吐出一句更讽刺的话。 “您又何必执着呢。我们这位陛下,倘若执意不见,您就是在这里跪上三天三夜,他的心意也不会更改的。” —— 东方朔没忍住一口酒喷了出来。 这是极其严重的失仪,几乎可以断送他的官宦生涯。 但此时没人在意他的举措,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刘彻身边那位内侍身上。 内侍脸上已经不是汗珠了,而是汗水,可以洗一把脸那么多的汗水。 他嘴唇微微颤抖着,脸色因为惊骇而发白。 但其实这时候也没有多少人在意他,那些人尽管在看他,视线实则是偏转着,悄悄观察刘彻的神色。 而刘彻的脸色比手中的铁杯还更铁青。 但惊骇的神色已经消退了。 刘彻意识到这屏幕中展示的并不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至少不是发生在这个世界上的事情。 他梦中曾经看见过那个垂老而无力的自己,也稍微猜测到了一点平行时空之类的理论。 但一想到这个屏幕里的“陛下”指的是自己,刘彻还是有一种想要捂住眼睛的冲动。 没别的,有点怕血喷到眼睛里。 —— 屏幕之中,一群侍女正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这所谓的神女,得不到陛下的宠爱,狼狈的姿态,也和我们凡人没什么两样呢。” 嘲弄之意溢于言表。 —— 内侍悄悄松了一口气,至少屏幕上显示出来的终于不是他的脸了。 然而他的存在感虽然低落下去了,但刘彻的存在感始终在线。 有生之年第一次,刘彻认真思考起来禅位的可能性。 做太上皇好像也不错……这个陛下谁爱当谁当去吧! —— 屏幕中映出来长长的宫道,神女独行在其中。 旁边的阴影里忽然响起一个男人的轻笑声。 只听这个声音,就能想出来那一定是个年轻而挺拔的男人,或许还有一张好看的脸,而且擅长勾引女人。 下一刻那个男人从阴影里走出来,双手搂在神女腰际,下巴亲密地放在神女肩上。 他果然是个年轻而挺拔的男人,有一张清俊好看的脸,而且身上还披着君侯的华服。 —— 满座衣冠的视线“刷”一下换了个方向。 他们都认识这个男人,知道他声音好听,年轻挺拔脸好看,而且年少有为,位高权重。 正是帝国赫赫有名的大司马大将军长平侯卫青。 刘彻也在看卫青,眼神莫测。 一方面他有点庆幸自己终于不用出场了。 另一方面他有点敬佩卫青……虽然知道这是平行时空,但能搞定平行时空的神女…… 刘彻开始认真地思考是不是把卫青用错地方了,当初怎么就没想到试试直接把卫青献给神女呢。 思路还是不够开阔啊。刘彻懊恼得恨不得直拍大腿。 看着大屏幕上自己的脸,卫青露出一种如梦似幻的表情,一时间甚至没有在意落在自己身上的满座瞩目。 东方朔实在没忍住,悄悄和身边的主父偃说小话,“这是长平侯吗,你和他接触多一点,他原来这么,这么——” 东方朔一时间想不出合适的言语。 主父偃沉默片刻。 他确实和卫青关系比较近,从前因为对待匈奴的态度相似,卫青为他在刘彻面前说过话。 但此时他也忍不住发出一声牙疼一般的长嘶,压低声音回东方朔,“说实话我也没看出来。都说卫侯缜密,想必也只有这样缜密的人,才能,才能——” 他也磕绊了一下,才含糊地说,“成此大业。” 说着他忍不住又看了卫青一眼。 瞒得真好啊,你小子。 —— 屏幕之中,卫青手还放在神女腰际。 神女的声音传出来,声音纯稚,如同珠玉,又带着不通人语的生涩,“他不见我,他开始怀疑我了。” 然后是卫青轻轻慢慢的声音,“神女,后悔了吗?和我在一起?” 他挑起神女一缕披散而卷曲的黑发,绕在小手指上,脸上还带着漫不经心的笑。 神女说,“倘若后悔,现在就应该推开你。” 卫青沉默片刻,苦笑说,“陛下于我,恩重如山。可有些事情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割舍的。” “神女,”他轻声说,“我已经没办法放开你的手了。” —— 刘彻心说其实你们玩得开心就行了,不用提到我的,最好别管我死活。 他心里略微有点不祥的预感,但并没有往深里想,甚至还乐观地觉得,果然卫青才是最好的,他跟神女在一起,竟然还想着征询我的意见。 太敬重我了!这不是表面上的敬重,这是发自内心的敬重啊。 刘彻心想,他真的,我哭死。 霍去病一个没忍住,看向了卫青的方向。 卫青一直是个性情温和的人,对待霍去病更温和。 在他小的时候,也从来不因为他年纪小而粗暴地对待他,跟他讲话时从来都温声细语,怕他听不懂,声音每次都刻意放慢。 但霍去病还从没听过他这样讲话,心想,舅舅和女人在一起的时候,原来是这样的吗。 他只从卫青身上学习到怎么对待敌人,怎么应付朝堂上的人,倒还没想过怎么跟女人相处。 所以,霍去病陷入沉思,觉得自己也有必要学习一下这项技巧。 技多不压身嘛(爽朗) 顶着霍去病的视线,卫青疲惫地扯了扯嘴角。 他想笑一下蒜了,然而笑不出来。 —— 卫青很快就走了,屏幕中的神女在宫道上继续走,一步一步走上清凉殿的台阶。 斜刺里忽然伸出来一只手,一把把她拽到了一个男人的怀里。 和卫青直接开口说话不同,这男人首先传来的是呼吸声,稍微急促,但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叫人想更靠近他,更清晰地听见他的呼吸声。 镜头拉近,可以看到这也是个高瘦的男人,穿着比卫青那身厚重的礼服更简约,像是刚从战场上下来,腰间还佩着刀,军靴裹出小腿优美的线条。 他把神女抱在怀里,指尖轻慢地拨弄神女的耳垂,“怎么办,陛下不肯见你。倘若知道你现在被我抱在怀里,舅舅也不肯再见你了吧?” 镜头拉得更近,这个笑得露出虎牙的男人脸上还带着点稚气,随意束在脑后的长发微微卷曲,沾着水汽。 看起来有种野性难驯的不羁,而且很好看。 神女没有回答,只是把脸埋在他怀里。 但这男人似乎不愿善罢甘休,“不想听我说这些吗?” “可你不就是想同时跟我和舅舅在一起吗。” 他笑了笑,露出尖尖的虎牙,“或者神女,你还想再加上陛下一起?” —— 东方朔没忍住喷出了这场宴会上的第二口酒。 刘彻脸色僵硬了,大脑疯狂报警,意识到大事不妙。 卫青以一种莫测的眼神向霍去病看过来。 霍去病看起来像是被雷劈了。:,, ------------ 111 后记11 匿名论坛。历史区。 主题:汉武姐你们需要法律援助吗。 1l:就是说如果被诈骗了该报警还是报警吧。 谁看了不说一声汉武姐实惨。 3l:楼主你,隔着网线我都听到你幸灾乐祸的笑声了。 6l:我爸跟我一起看未央秘史,看见霍去病出场可激动了。 巴拉巴拉说了一堆霍去病多牛,论坛吹古代名将霍去病投票永远在前,因为有些男的心理阴暗,嫉妒霍去病故意不投他,不然霍去病妥妥每次都第一。 霍去病把神女拽到怀里的时候我爸沉默了一下,然后说没事,历史剧嘛,有女主很正常。 还来了一句这个演员真贴,看起来就有霍去病那股味,这剧拍得不错。 霍去病开口说话的时候他依然兴致高昂,说这声音也很有霍去病的那种感觉啊。 一句话说完之后他沉默了,站起来到阳台上抽烟去了。 11l:汉武姐这就是开播前你们期待过的盛世江山吗(震声) 16l:霍少说到我和舅舅一起的时候我实在没忍住笑出了猪叫。 23l:还有陛下也要一起,夹心还不够要明治惹(小声) 27l:就当是同人向创作了,至少服道化还有脸都很贴啊,本汉武群像粉无所畏惧。 33l:汉武姐露出了坚强的微笑。 39l:你们不要那么肤浅好不好,只有我全程盯着一闪而过的东方朔、张骞、主父偃他们看吗? 太贴了真的太贴了,就像是那个时代真的卷土重来,边边角角里的历史气息简直扑面而来。 茂林风雨埋剑冠,尽管有些细节有点缺憾,但我还是激动得恨不得给导演磕一个。 —— 未央宫中。 东方朔缓缓伸手去拿酒壶,他觉得自己可能出现了一些幻觉,需要喝口酒清醒一下,“我想静静。” 主父偃伸手过来,坚定地把他桌上的酒杯和酒壶一起推远了,压低声音道,“不,你不能再继续喷了。” 东方朔恍恍惚惚地放下手说,“霍侯真是,真是,呃,青出于蓝啊。” 主父偃也没忍住说,“博望侯和霍侯相熟,他私下竟然,呃,竟然——” 霍去病在朝中并不结党,身边没有什么亲近的人。 而张骞之前奉命出使匈奴,见识过这位冠军侯的武威。 从此在心中留下了深刻的震撼,时常在言谈间带出来,谈及冠军侯的英姿,总是津津乐道,乐此不疲。 张骞恍恍惚惚道,“我也是今天才发现好像也没有很熟……” —— 宴席之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光屏播完了片尾曲,又播完了片头曲,丝滑地跳到了第二集,开始新的剧情。 清凉殿中,丝绸帷幕在风中轻轻一动。 神女的声音也在风中摇动,“那你要帮我吗。” 她声音极清也极冷淡,明明是疑问句,但分明说出了笃定的意味。 方才还显得咄咄逼人的霍去病在这句轻飘飘的话音下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忽然像是受了委屈一样,微微弯下腰,黏糊糊地搂住神女的腰,低声说,“我在漠北一夜奔袭八百里,为了早一天见你,路上跑死了匹马,你都不知道问我一句累不累。” 他原本长相中就带着一丝稚气,因为气度凛然,所以并不显得稚嫩,但此时露出委屈的脸色,脸颊看起来都圆了不少,可怜可爱得叫人不知道如何是好。 神女一言不发,像是被他抱烦了一样,伸手不耐烦地推他的胸口。 但霍去病反而收紧手臂抱得更紧了,他把头颅埋在神女发间,喃喃说,“不帮你,就不会来见你了。” —— 这一幕没有出现刘彻的戏份。 刘彻略微松了一口气,视线扫过霍去病的面孔,又看了看卫青的脸色,心中油然生出一种自己可能还是不太了解这甥舅俩的奇怪念头。 但一个优秀皇帝的素养就是及时把自己从各种奇奇怪怪的念头里面拔出来。 刘彻尽力告诉自己这都是假的,至少不是发生在这里的事情,虽然他倒是不太介意……但果然他看人的眼光不会错! 他见到卫青时,卫青只有十四岁,后来第一次见到霍去病时,霍去病更还只是个小孩。 从那时起他就看起来这俩人日后必定成为他手下的肱骨。 果然现在碰到这种事,只有卫青和霍去病站起来为他分忧。 没有他们俩,岂不是就要上演他和神女的爱恨情仇了? 刘彻脑补一下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抬手安慰性地赏了霍去病一壶酒,顺便也赏了卫青一壶。 多喝点,或许喝醉了,一颗脆弱的心灵,也就跟着麻木了吧。 刘彻怜悯地想。 —— 霍去病离开了清凉殿,尽管已经贵为君侯,但他仍然不能在这里多待。 风轻轻吹动盛大的丝绸帷幕,入夜之后,有人执着一盏灯火,从摇摇晃晃的灯影中走来。 来人逐步走上清凉殿的台阶,在神女面前摘下兜帽。 烛光照耀下,赫然露出刘彻的脸,此时这张脸上正流露出火烧一般的暴怒。 他对神女说话,简直用质问的语气,“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神女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片刻之后说,“你今天没有见我。” 刘彻看起来更愤怒了,“所以你就去见了卫青是吗?你还让他抱着你!你有没有在意过我的感受?” “就算当初都在虚情假意地骗我,可你难道连我们的孩子也不顾及吗?” “早知今日,当初我就不该答应为你生孩子!” 烛火在争执中被高举起来了。 流水一般的烛光照亮刘彻的面孔,又照亮刘彻腰间的玉带钩。 而在那帝王华服之下,是鲜明的,隆起的肚腹。 那轮廓是如此的明显,叫人看一眼就能意识到,其中正孕育着一个健康的婴孩。 —— 刘彻人傻了。 在此之前,他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真相,适应了这种诡异的氛围,拿出皇帝应该有的巍然姿态,如同定海神针一样俯瞰底下惊慌失措的公卿。 甚至可以看着霍去病圆圆的脸颊,露出闲适的微笑。 但他忘记了在与神女相关的事情上他是不可能游刃有余,更不能掉以轻心。 这简直是一种诅咒,而这次这个诅咒发作得格外快也格外剧烈。 为你生孩子。 生孩子。 孩子。 区区一句话,让刘彻觉得自己被五雷轰顶。 宴席之上,陷入了一种死一般的寂静。 霍去病低下头,阴影覆盖住他的脸,这时候即便看着他的脸,也看不清楚那圆圆的脸颊了。 嗯,也看不清楚他在憋笑。 卫青举杯喝了一口陛下赐下的酒。 东方朔用口型问主父偃,“这是我们能知道的事吗?” 主父偃疯狂向他使眼色,示意他闭嘴,不要在大家都不说话的时候这么现眼。 张汤用口型加入这场对话,“不愧是陛下,比卫侯和霍侯玩得还大。” —— 神女说,“倘若顾虑孩子,就不该发怒。” 这句话像是有神奇的魔力,刘彻深吸一口气,在神女身边坐下,但声音还是冷硬的,“只有我一个人顾虑,那这孩子也太可怜了。” 片刻之后,他放软了声音,“你来的时候,我吐得很厉害……一时说不出话,是下面的人擅作主张,我会罚他们的。” 又说,“凡人怀胎很辛苦,也很痛苦。” 神女伸手摸了摸他的肚子。 刘彻没有避开,光影变幻,他忽然说,“霍去病那小孩,他根本不喜欢你,他只是想亲近自己的舅妈。” 他脸上在笑,却无端流露出阴险,叫人想起那些谏官,舌上有龙泉,以言语杀人而不见血。 “其实那也是个可怜的小孩,他小时候卫青没时间陪他……或许是觉得有了舅妈之后舅舅就更不会把他看在眼里了,所以抢先一步要在舅妈怀里找到自己的位置。” 口吻怜悯,轻描淡写颠倒黑白,暗中给了霍去病重重一击。 …… 刘彻也走了,但今晚清凉殿的热闹注定不会这样轻易结束。 刘邦从盛大的帷幕之后转出来,看着刘彻离去的身影,笑容玩味。 “他自己亲封的大司马骠骑将军冠军侯,原来就是个小孩啊。” 他又转向神女,“这么喜欢跟小孩子们玩吗。” 有点嫌弃,又有点酸溜溜地说,“这么嫩,什么都没见过,什么都不懂,有什么意思。” —— 东方朔这次没有把酒喷出来,他把桌子掀翻了。 一声巨响,主父偃惨不忍睹地捂住脸。 张汤呆滞地看着开始播放片尾曲的屏幕,又看看满身狼藉的东方朔,呆滞地说,“啊这,东方兄,快擦擦。” 没有人上前给东方朔收拾这一地狼藉,他身后侍宴侍女的手都在发抖。 上首刘彻的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黑,黑色发紫,紫得发绿。 绿光照亮了整个盛大的宴会现场。 刘彻在深呼吸。 他拼命告诉自己,这是假的,这都是假的。 片刻之后,似乎是心理暗示有效果,刘彻稍微平静了下来。 其实他不太在意绿光这种事,毕竟那可是神女。 和老祖宗抢也没有那么接受不了,甚至还让他感到一股久违的亢奋。 他甚至有点想给屏幕里的自己点个赞,能想到怀孕这种巧妙而又毒辣的招数,不愧是他。 让他无法容忍的是,屏幕里的那个自己怎么能这么废物。 你肚子里都揣上孩子了,为什么不留下来过夜! 一哭二闹上吊你不会吗!没吃过猪肉你还没看过猪跑吗!!! 刘彻彻底冷静了下来。 他已经充分确认了,屏幕里那个绝对不是他。 如果换他来,绝对比屏幕里那个更受宠。 孩子都有了,这还不迷死神女。刘彻自信地想。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完全接受了自己可以生孩子的设定。 可能他们当皇帝的一个突出优点就是适应能力强吧。 —— 片尾曲响起之后,屏幕逐渐消散。在场众人心中都有一种预感,这只是未完待续,后续这个古怪的屏幕还会再出现。 但今天实在是太晚了,接受到的震撼也实在是太多了。 刘彻当先站起来,缓慢地扫视过底下所有人。 众人纷纷躲避他的视线,少数几个没忍住多看了一眼刘彻的肚子。 宴席至此,就算是散了。 —— 冷月照彻,未央宫绣红的宫道之上。 卫青频频停下,等霍去病追上自己的脚步。 而霍去病坚定地走在离舅舅米远的地方,绝对不肯多靠近一点距离。 一路上,两个人都很沉默。 一种古怪的氛围在静悄悄地发酵。 卫青忽然说,“去病。” 卫青欲言又止,半晌,问了一句,“你的脸有这么圆吗?” …… 霍去病露出无语的微笑,“舅舅,你到底想问什么?” 卫青迟疑片刻,用轻柔的声音说,“你幼小的时候,我每天早出晚归,你就坐在门口等我,一直等到天黑也不肯离去。” “有时候我回去,你已经睡着了,我只好把你抱到床上。但也没有时间陪你睡,因为第二天很早就要入宫。” 霍去病察觉到不妙,试图打断他,“不,舅舅——” 但卫青已经问出来了,“去病,你觉得,你缺爱吗?” 你很想从未来舅妈身上找到妈妈一样的感觉吗! 啊不对,被带偏了。 你很想找个妈妈一样的妻子吗!:,, ------------ 112 后记12 匿名论坛。历史区。 主题:这里怎么会有刘邦??? 1l:家人们谁懂啊,我是真的好崩溃。 4l:太懂了,刘邦出来那一瞬间我人都破防了。 9l:汉武姐还好吗?之前死活嘴硬,先说选角贴脸,又吹服道化用心。想问问她们觉得刘邦贴不贴脸,刘邦穿的那身衣裳够不够精致。 23l:之前第一集边角出场的一盏宫灯被拎出来全方位无死角的吹了上千楼,各种论证《未央秘史》在细节上多么下功夫多么用心。 现在想想很唏嘘,那就是汉武姐最后的遮羞布了吧。 32l:那些年嘴硬的汉武姐 33l:一生要强的历史区汉武姐 43l:受不了了,别演了,真正的汉武姐都在专楼发疯呢,楼主你演也演点好的,这样是钓不到鱼的。 47l:楼上是汉武姐吗,字里行间透出一股万念俱灰。 54l:楼上一看也是假的,真正的汉武姐都在操着键盘冲锋呢。 57l:笑死了,导演还没被冲烂吗? 67l:导演说这是我的创作自由,都神女了怎么就不能把刘邦召唤出来了。 汉武姐喷导演对历史一无所知,但凡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刘邦不能和刘彻出现在一个时代。 导演回喷说我的脚指头都比你们更懂神女。 77l:笑死了,叫什么未央秘史啊,改名神女传吧。 84l:未央神女传(悄声) 92l:啊啊啊啊啊汉武姐大崩溃哈哈哈哈哈哈! 109l:味儿太冲了,汉武姐日天日地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啊哈哈哈哈哈哈。 126l:兴致勃勃冲进来,没人涛这剧剧情吗?有一说一当成原创看还是很不错的。 132l:楼上你。 137l:你是在讽刺吧,当成原创看很不错,妙啊。 144l:笑死我了,原创,很不错,每个词都踩在我笑点上。 152l:剧情,这逼剧有这玩意儿吗? 168l:这个剧的剧情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 这里怎么会有刘邦!(震声) 177l:笑死我了,好崩溃,我什么时候看到这句能不笑啊啊啊。 183l:刘邦出来那一瞬间我笑崩溃了,我一直看这b剧就是想知道还能离谱到哪去,只能说我实在是没想到还能这么离谱。 199l:我从开头那个神女出来就在想汉武姐什么时候破防,一路围观下来只能说比我想象得还惨烈点。 203l:差不多得了,我圈有这种大制作高兴还来不及,反正我不推那几个大热门。张骞不香吗,董仲舒不香吗,东方朔不香吗?就是很贴脸制作很精致啊,我反正是大口吃粮,感谢神仙太太下凡。 206l:啊这,楼下来。 208l:不像演的。 211l:不妙,搞到真的汉武姐了。 223l:继人物贴脸,道具还原之后,汉武姐的第块遮羞布出现了:至少配角很能看。 243l:楼上的汉武姐我给你复盘一下哈。这剧刚播出的时候你区就有帖子说神女这个角色设定得是不是有点问题。 那会儿你们汉武姐说可是这个未央宫看起来实在太有感觉了。 然后卫青从超有感觉的未央宫里走出来,跨几一下很快啊,上去就抱着神女的腰了。 然后你们汉武姐说卫青选角很有感觉啊,期待霍去病。 然后霍去病很快出现并石破天惊一句陛下舅舅和我一起。 不好意思,说不下去了,笑得手抖。 256l:哈哈哈哈哈楼上你多冒昧啊!我来。 然后汉武姐又把一盏宫灯拉出来强吹了一千多楼。 当晚刘彻就举着宫灯过来说,今天不见你是因为当时我孕吐有点严重。 261l:我插一句,其实那一千多楼也不算强吹,至少那个宫灯确实挺亮的,刘彻的孕肚照得一清一楚。 278l:救命,脚指头抽筋了,我什么时候看到刘彻怀孕能不脚指头狂抠鞋底啊呜呜。 296l:再然后汉武姐梗着脖子说第一集就已经离谱到这种地步了,接下来无论剧情怎么走都无所谓了,是只看道具和人物的狂欢盛宴啊。 然后就快进到标题环节,这里怎么会有刘邦了。 301l:说真的,这么看,打脸不过夜,导演是个性情中人啊。(拇指) 329l:所以203l你看到了吗,我们没有别的意思,主要是想提醒你别太自信了。毕竟这逼剧是真的会告诉你什么叫一切皆有可能的。 —— 那个致命的屏幕第一次出现,是在宣室殿的朝会上。 当时满朝公卿方才议论过某位诸侯王被夺爵下狱的大事。 刘彻坐在最高的位置上,满意地俯瞰自己治下的衮衮诸公,胸腔里涌动着一股激荡的热血。 大屏幕降临的那一刻,刘彻觉得自己满胸腔的热血啪一下变绿了。 —— 熟悉的片头曲之后,出现了刘邦熟悉的脸。 他露出一副不屑而轻蔑的表情,但观众一眼就能看出来,被他压抑在眼神里的忌惮。 他是如此鲜明地忌惮着刘彻,当然,更有可能是忌惮刘彻肚子里那个孩子。 神女没有说什么。 但刘邦持之以恒地凑到神女面前,露出一个浪子般的笑脸,“神女为何对我不理不睬?难道嫌弃我是鬼魂之身,不能为你孕育骨血?” 他看起来似乎只是在轻佻地调笑,但眼眸深处却压抑着隐藏得很好的不安,声音拖长了,黏黏糊糊的,像是在撒娇。 神女还是没有说话,刘邦笑着笑着就变得泄气了,主动伸出手说,“今夜也要借我而入梦吗?” 神女牵住了他的手。 下一刻画面中漾开水波一般的纹路,场景转换,屏幕上出现文字标识,一十年前,广川。 —— 满座衣冠,鸦雀无声。 刘彻若有所思地看着屏幕。 经过上次的屏幕震撼之后,他心智坚定了不少,而且这次的屏幕展现出来的画面,说实在的,并没有什么过于震撼人心的画面。 至于刘邦辣眼睛的撒娇画面,刘彻心如平湖,甚至觉得有点无聊。 只是这种程度而已,他还以为这位老祖宗能干出来什么大事呢,看来也不过如此。 不能怀孕,那一切都是虚无。刘彻在心里给刘邦盖了个毫无威胁的标签。 倒是那串文字标识让刘彻很在意。 一十年前,广川。 神女这是有了穿越时空的能力? 在座没有蠢人,刘彻意识到了穿越时空这一点,他们也多多少少有些明白,此时都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看。 东方朔看着硕大的“广川”两个字,内心忽然油然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 —— 一道如同梢头残雪般缥缈而冷淡的声音,轻轻地说,“我又见到您了。” 镜头对准翻开的一册竹简,逐渐拉近,清晰地展现出其上“敬鬼神而远之”一句。 这句话是孔子对座下弟子的训言,可见这声音的主人是个儒生,而且是个极其有气度的,年轻的儒生。 或许长得也很好看。 镜头一转,画面中出现了董仲舒的脸,年轻一十岁的董仲舒。 他站起来,看着神女,尽力克制着,但还是有欢喜和局促的神色,如同雪融化之后的水一般从他眼睛里流淌出来。 他说,“您请坐。” 但神女却没有做。 于是他迟疑片刻,似乎是想起了先圣那句训示,敬鬼神而远之。 这么多年,他一直顶戴儒冠,是最正统的儒门弟子,日日夜夜穷读经书,先圣的每一句训示,在他心里都鲜明如同刀刻。 但片刻之后,他轻声说,“是,要坐在我大腿上吗?” 神女似乎被这句话取悦了,因为董仲舒也露出了一点小小的笑。 他坐下来,伸手做出“请”的姿态。 倘若这不是邀请女孩子坐在他大腿上,倒还可以夸一句他的礼节精湛,有先圣的遗风。 镜头又拉回到竹简上,敬鬼神而远之,这句圣训,此时看起来简直触目惊心了。 旁边传来董仲舒的声音,清寒如同梢头的春雪,却在说,“不会再叫您站起来了,这一回再有人了,就悬起帷幕吧。” “想要坐多久,就请坐多久吧。” —— 东方朔长大嘴,久久不能合拢。 首先他要庆幸这是在朝会而不是宴会上,他嘴里没有酒,不然他将酒溅宣室殿。 然后他还要庆幸他还年轻,手够稳,所以没有把手中的牙芴丢出去。 再然后他很想问一句,穿越一十年时空,这何等可怕的伟力,原来就是为了坐董仲舒的大腿吗。 然后他其实也听说过董仲舒的性情,冷漠得如同冰雪一般,成名之后为弟子讲学也总是悬起帷幕。 有些弟子跟随他学习数年,甚至不曾见过他的面孔,因此在私下有“孤高”的名声。 原来悬起帷幕的真正原因是因为这个吗。 东方朔不太理解,东方朔大伟震撼。 东方朔陷入沉思。 张骞靠过来轻声说,“你俩比较熟,原来他,这,” 他斟酌片刻,更轻声地说,“这样深藏不露的吗?” 东方朔轻声靠过去说,“其实也不是很熟,我之前就不知道他的大腿原来这么好坐。”:,, ------------ 113 后记13 匿名论坛。历史区。 主题:你们期待的配角来了! 1l:首先我要向大家介绍这个男人: 董仲舒,广川人士,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发起者,汉武治国方针背后不可忽视的阴影,宣室殿上只手玩弄天心的儒生。 在这样浓墨重彩的野心家皮囊之下,是春雪一般清寒而疏冷的品性。 历史记载他曾经以治春秋而出名,其后在家乡讲学。 声名鹊起的同时,讲学时却总是悬起帷幕,听讲的弟子每每折服于他的经纶之论,眼中所见却只是一帘无喜无悲的帷幕。 更有甚者追随数年,却也不能亲眼见到他的面孔和风度。 其孤冷的心性,便至于此。 2l:前排叠个甲,上面这一串小论文可不是楼主写的哈。全文摘自汉武圈董仲舒分圈奉为镇圈之宝的神作,无论曾经还是现在都被汉武姐津津乐道。 楼主只是神作的搬运工,一个字都没有改动哈。 3l:前排。 4l:火前留名。 5l:合影,上电视! 13l:楼主你,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溜了,怕血喷我一脸。 17l:啊啊啊啊哈哈哈哈楼主你笑得好大声吵到我眼睛了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 23l:呃这,是在影射《未央秘史》新情节吗。 27l:第一这不叫影射这叫明射,第二这部剧也不叫未央秘史。 33l:明射受不了了笑死我了,不叫未央秘史叫什么? 37l:叫未央神女传(小声) —— 大屏幕中,剧情仍然在继续。 东方朔却已经没有心思听了。 和张骞眉来眼去眉飞色舞,小眼色使得眉毛都快飞出去了,间或还夹杂着几句悄悄话。 在场没有蠢人,事到如今也大都看出来了屏幕中演绎的内容纯属虚构。 再加上上来就牵涉到了刘彻刘邦,因此在看到那些惊世骇俗的剧情时,多半都能保持平常心。 但知道虚构是一回事,亲眼看到这种虚构剧情又是另一回事。 东方朔平时看习惯了董仲舒孤冷淡漠的姿态,骤然看到这种被后世人称之为同人创作的新潮题材,只觉得新奇又刺激。 管它是真是假呢,看热闹不嫌事大嘛。(爽朗) 反正董仲舒此时远在陇西,也看不到他这么开心的样子嘛。 他没有看到的是,朝臣队列的最前,冠军侯正慢慢露出一个笑脸。 脸颊圆圆,笑得很甜很可爱,虎牙抵在唇边,和之前大屏幕里展现出来的表情竟然没有很大的分别。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别人听不见东方朔说的那些悄悄话,不代表霍去病也听不见。 他默默回想之前宴席上放映他的戏份时,东方朔说的那些话,脸颊笑得更圆了。 大家都是同僚,你可以看我的热闹,那我必定也要好好看你的热闹。 董仲舒已经出现了,你东方朔还远吗。(低语) —— 大屏幕中,天色几度明暗之后,传来董仲舒压抑着不舍的声音。 但神女心如铁石,并不为之所动,无情地离开了他。 镜头转而拉到了一片富丽堂皇的宅院之中。 东方朔敷衍地看了一眼,随即转开视线。 他专注于和张骞打眉眼官司,时不时还拉上身边的主父偃一起。 只是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太特殊,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大屏幕。 大略看出来此时放映的是一方大族中的故事。 神女在这里摇身一变成了这一族家主从外面带回来的女人。 起初东方朔还没发现什么不对,但片刻之后,主父偃忽然就不理他了,任由他不停地牵扯衣摆,也绝不肯再把目光投过来。 张骞的眉眼也飞得没那么灵活了。 以及最让东方朔无法容忍的,周边朝臣频频投过来的古怪视线。 东方朔终于忍不住抬头看向大屏幕。 刚好看到故事里这个大族的族名。 “东方……”东方朔喃喃念出来。 下一刻,他看见了自己的脸。 确切的说,是年轻时候的他自己的脸。 东方朔如今已经位居庙堂高位,但他自家人知道自家事,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长不出宣室殿上那帮人的那种气度。 平时他站在朝臣队伍里,格格不入得就像是混在狼群里的哈士奇。 但在这个故事里他神色冷峻,摇身一变成了一匹正经的狼。 画外音在这时响起。 “东方一族的少君东方朔出身不凡,自幼精研易经,尽管没有十分出众的容貌,经年累月下来,却也已经积淀出了自然而然的超逸气度。” “此时他正看着叔父身边的貌美女孩儿,眼睛里翻涌着穷尽整部易经也难以遮掩的毒火。” 镜头一转,风姿超逸的年轻版东方朔正轻柔地把神女搂在怀里,嘴里低低地说,“叔父他老了。” “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生出独占你的心思。” “所谓的射覆之术,就如同射箭一样,溯果而上,找到那千万个可能性之中的最初的因。以因射果,无有不中。” “叔父他以为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雅郎君,岂不知今日我就要射走他的性命。” 话音落地,东方朔眼睛里的神色已经冷峻如同碎裂的薄冰。 他挑起神女鬓边的长发,如同畏惧冒犯一般,并不敢放在唇边,只是虚吻了一下。 这个举动似乎很好地安抚了他躁动的内心,他的眼神很快就温和了下来,潺潺如同流动的春水,只听见他轻声说。 “叔父他,老了。”一声贵公子一般的轻笑。 “为了庆祝,我今日特意穿了你喜欢的赤色鸳鸯肚兜……” —— 经年精研易经,由此沉淀出超逸气度的东方朔露出了痴呆的神色,仿佛当众被人掀开了赤色鸳鸯肚兜。 主父偃捂住嘴,似乎觉得有辱斯文,不忍卒听。 但下一秒钟,不小心从喉咙里发出了猪叫一般的笑声。 东方朔:…… 东方朔感到自己被全世界抛弃,忍不住茫然四顾,在这冰冷天地之间,试图找到一束温暖的眼神。 他和张骞对视,一瞬间几乎忍不住热泪盈眶。 虽然我们也不是很熟,但毕竟是曾经一起嘲笑过董仲舒的矫情,你一定懂我的啊博望侯大人! 但张骞缓慢而残酷地收回了视线,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自己跪坐的垫子朝着远离东方朔的方向挪了挪。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挪开之前他欲言又止地看了东方朔一眼。 眼神里明晃晃写着:天呐,你不愧和董仲舒是好朋友啊。 东方朔默默捂住心口。 好痛! 在曾经那段时间里,痛苦是他人生的主基调,但他还从来没这么痛不欲生过! 刘彻坐在上首,神色莫测,嘴角也莫测。 不期然的,他和霍去病对上视线,看见霍去病慢慢朝他比了几个口型。 刘彻慢慢挑起眉毛,悄声吩咐身边的内侍给东方朔赐酒,顺便发诏书给远在陇西的董仲舒也赐一壶酒。 霍去病和卫青有的你们也一样有,就像神女雨露均沾一样,陛下也绝对不会忽略你们中的任何一个。 —— 故事还在继续,镜头从麦草青青的中原,忽然就转换到了朔风卷地的漠北。 原本还在美美看戏的霍去病骤然瞪大了眼。 卫青也瞬间提起了一颗心。 在座许多人都不曾踏足过漠北这片风沙之地,现在镜头切换到这里,难道还没轻松多久,就又轮到他们两个的戏份了吗。 好在下一瞬,屏幕中显示出来的是张骞的脸。 经历过东方朔的赤色鸳鸯肚兜的毒打之后,在座一大半公卿,都齐齐松了一口气。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他们松出来的这些气,全被张骞一个人吊上了。 东方朔飞快的给了张骞幸灾乐祸的一眼,挺胸抬头睁大眼,以前所未有的专注,注视着大屏幕。 张骞嘴角微微抽动。 下一刻,镜头拉近,屏幕上的他,或者说年轻时候的他,嘴角也正在微微抽动。 —— 此时年轻的张骞正置身一场奢华的宴会之中,画外音适时响起。 “单于以草原上最美丽的女人为这年轻的汉家使节奉酒,可无论是醇酒美人,还是那如同流水一般堆积起来的金珠,都无法在这冷冽的长安少年眼中,牵扯出哪怕一丝最细微的动容。” —— 屏幕之外,宣室殿上的张骞稍微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每次出使只有啃沙子,啃沙子,还是啃沙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富贵的宴会,但也还好吧,跟东方朔的赤色鸳鸯肚兜比,他已经很满意了。 但事实证明他这口气松早了。 下一瞬,镜头一转,一个穿白裙子的女孩慢慢走来,轻柔的裙裾在她脚下翻涌如同云海。 张骞心中顿时如有惊雷炸响,头发几乎束起来把冠带顶掉。 是神女,她出现了,根据之前的经验,真正的考验要来了。 张骞不自觉挺直了后背。 下一刻,镜头又转回他脸上。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眼神直了,嘴巴长大,缓缓流出一道亮晶晶的口水…… 亮晶晶的口水…… 口水…… —— 张骞一脸淡定地转向东方朔,把声音控制在一个微小,但又能让在场众人都听清楚的地步。 “其实我自幼就患有一种怪病,眼泪有时候会从嘴角流下来。这么多年没有流过眼泪了,一时间都没想起来。看到神女实在是太感动了,不当心泪流满面了哈哈哈。” 此时屏幕里的年轻张骞口水越流越多,整个下巴都变成湿漉漉一片,确实是湿了满面。 东方朔以微小但比张骞更响亮一点的声量回应了这句话,“什么?你说这么多年都没见过像神女这么漂亮的脸了?” 我和董仲舒确实是好朋友,但我们俩关系也不差啊博望侯。 来啊,互相伤害!:,, ------------ 114 后记14 匿名论坛。历史区。 主题:是谁泪流满面? 1l:是张骞吗?不,是汉武姐! 2l:我火速冲刺进来发出一声惊天大爆笑。 3l:汉武姐你们……实在不行报警吧。 4l:我已经笑累了,这导演属实是个鬼才,笑死我了,多少年没见汉武姐这么破防了。 7l:其实单纯整活倒也还好,最致命的是这导演,你能看出来他剧情安排得很认真。 昨天那个楼,《你们期待的配角来了!》我就想说了,他给人物整的台词戏份啥的都还挺帅的,演员也都有那个味道。 今天东方朔那句以因射果帅到我了这是可以说的吗。 就是一到神女就整个垮掉。 11l:楼上你,那赤色鸳鸯肚兜帅到你了吗? 19l:原来汉武姐是这样想的吗? 23l:有道理,单纯整活大家完全可以笑一下蒜了。看现在汉武姐那破防程度,确实是这种饭和雷五五分更让人发疯。 27l:没有人在意张骞吗,没有人为张骞发声吗?单于宴席上年轻的汉家使节这设定难道就只戳到我一个人了吗,我不服! 34l:惹楼上你是不是只看剪辑的,但凡看看原剧…… 36l:是挂在标题上那个泪流满面的张骞吗?这种艺术形式对匿名区来说还是太超前了,可能你跟导演比较有共同语言。 38l:笑死我了,汉武姐里出了逆反人,把神女的戏份一剪没,然后剩下来的戏份拼起来发字母站,热度还不低,诈骗到了不少人。 49l:最神奇的难道不是这种人被汉武姐和导演一起骂吗。 汉武姐都忍不住喊话说我们骂就算了,导演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啊。 51l:那这逆反人算不算一种另类的和平大使? 53l:然后导演理直气壮地说可我这部剧的精华就在于神女啊,把我的精华剪掉,断章取义拿去忽悠观众,这会误导观众对我的剧的评价的。 58l:……啊这。楼下来。 63l:是怎么做到这么自信的。 66l:只有我想说打起来吗,汉武姐日天日地多少年,这算不算撞上铁板了。 71l:是担心观众把这坨烂剧误认成神剧吗? 77l:但是,可是,然而,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怎么不算一种神剧呢。 —— 宣室殿上,大屏幕中,匈奴金账中的宴会终于落幕。 如坐针毡的张骞紧跟着松了一口气。 但事实证明他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紧接着镜头一转,天色由明转暗,又由暗转明。 张骞眼睁睁看着屏幕里过了一段大军压境的镜头,间或似乎还闪过了霍去病的脸。 然后就是他嚣张地踩在单于的尸身上,淡然地吐出一句,“倘若问罪,那就算是怀璧其罪吧。” “这样的美人,你怎么敢独享,岂不知天谴已然蓄势待发。” 话音落下,抬手擦了擦又要流出来的口水。 …… 张骞不知道什么叫戏说不等于胡说,但他很不明白,还有点委屈。 灭匈奴这段的高光点怎么想也应该给冠军侯吧,我怎么会在那里,那里怎么会有我! 冠军侯本侯此时正轻轻地松了一口气,非但不介意张骞在一定程度上抢了自己的功绩,甚至在内心真情实感地感谢了起来。 没关系,这样的高光,博望侯你想抢多少抢多少,别客气!(爽朗) —— 刘彻眉头稍微皱了一下。 倒不是因为大屏幕里暗示的张骞为了一个女人倾覆匈奴这件事的荒唐程度。 第一这都是假的,第一现实中他自己干的事总结起来好像也没靠谱到哪里去。 他忐忑的是,按照剧情发展,匈奴没了,接下来是不是要回长安了。 是的,刘彻他竟然心生忐忑了。 一方面他有点害怕自己再被拉出来演一些会让他震惊的剧情,另一方面他又有点惦记自己肚子里那个孩子。 但大屏幕永远不会让人失望。 —— 张骞灌醉冠军侯,带着神女私奔了! —— 宣室殿上,一片死寂。 卫青看了霍去病一眼,张骞实在忍不住抬头看了刘彻一眼,试图用眼神让刘彻相信,现实中他绝对干不出来这么离谱的事。 刘彻回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示意他不要怕,尽管自由发挥,在座各位都不会忘记他舍生忘我的牺牲,永远在精神上给他支持。 然后挥手示意侍从赐酒。 不差酒,赐大壶的! 靠你了博望侯,既然是私奔那就跑远点,千万不要让神女再回到长安了! —— 然而事与愿违,他们在私奔路上撞到了主父偃。 —— 东方朔看了主父偃一眼。 刘彻习惯性地挥手,赐酒。 主父偃:??!!! 主父偃茫然,主父偃不理解,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为什么会有我,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 但总之这两男一女碰面了。 主父偃惯例地被神女惊艳到,可以看出来他完了,他坠入爱河了。 但好在他只是看直了眼,而没有做出其他更出格的举动。 宣室殿上的主父偃轻轻松了一口气。 但历史已经告诉我们不要随便放下心来。 果不其然,下一刻,镜头一转,主父偃找到了霍去病,自请带路,把张骞和神女抓了回来。 —— 卫青又看了霍去病一眼。 霍去病戴上痛苦面具。 张骞已经心如死灰,面如平湖,身如朽木,觉得自己这辈子也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了。 主父偃一口气没上来险些两腿一蹬。 东方朔热情地帮助了他,生怕他真的晕过去错过后续的精彩剧情。 刘彻深吸一口气,正襟危坐,严阵以待。 —— 得得的马蹄声响了一阵,镜头又回到了长安。 刘彻看着屏幕里的自己大着肚子红着眼发疯——他不太理解为什么要发疯,总之屏幕里的他就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他怎么敢把你从我身边带走,死?这太便宜他了!” “我要让他尝尽世间至痛至苦,才能弥补我思念你的那日日夜夜!” —— 刘彻没能看到屏幕里的自己到底是怎么炮制张骞的。 因为镜头又转了。 主父偃跪在神女面前,拉着神女的衣摆苦苦哀求,失魂落魄地说,“可我只是爱你啊,我只是爱你啊……” 然而神女没有理会他的挽留,还是决然的走了。 镜头拉近又拉近,主父偃失魂落魄的脸清晰地放大在所有人面前。 只见他凄苦一笑,半晌又呵呵地笑出了声,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滑落,叫人看在眼里,竟恍惚觉得那是一颗破碎的心。 “一念之差酿成这泼天大祸,如今我能用来弥补你的,就只有这糟糠之身了。” 良久,他站起来,踉踉跄跄地走了。 —— 东方朔先是目瞪口呆,继而大感诧异,悄声说,“没想到你哭起来还挺,” 他试图找个形容词,半晌之后说,“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 主父偃:“……” 东方朔再一次大感诧异,“你怎么还真哭出来了?” 主父偃松开攥得梆硬的拳头,面无表情地擦掉脸上的眼泪,咬着牙,面无表情地说,“太感人了,不小心感动哭了。” “哎。”东方朔跟着叹了一口气,宽慰道,“来,擦擦。” —— 屏幕里主父偃的身影越来越远,凄楚的背景音乐慢慢响起。 镜头一转,到了夜晚。 主父偃趁夜潜入关押张骞的牢狱,打晕张骞之后,换上了张骞的衣服。 第一天,原本应该把张骞拖走的狱卒,顺理成章地拖走了主父偃。 —— 张骞:…… 主父偃:…… 宣室殿上,两人相顾无言。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后续很长一段时间,他俩都没有再出场。 因为大屏幕里,神女走在路上被一辆马车撞了,醒来之前似乎把之前所有事情都忘记了。 虽然这件事情无论是看起来还是听起来都很离谱,联想到发生在神女身上就显得更离谱了。 但主父偃还是擦干净眼泪,悄悄松了一口气。 原因很简单,在神女失忆之后,故事似乎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他和张骞都没有再出场。 刘彻在忙着赐酒,因为大屏幕中又出现了一个新人,张汤。 —— 就是他的马车在长安街上把神女撞失忆了,本着一种朴素的道德精神,张汤把失忆的神女带回家,悉心照顾,试图弥补自己的过失。 —— 张汤:…… 首先屏幕里他的年纪明显是还在做长安吏的时候,是不可能有马车更不可能把马车开到长安街上还撞人。 其次为什么可以这么坦然地把失忆的陌生人带回自己家里,这显而易见是违反律法,会被官吏敲门的啊! 再然后张汤,尽力克制了,但还是忍不住想到了,这个故事里的另一个角色是神女……他打了个冷颤,裹紧了本就已经很厚重的礼服。 再然后不出意料的,张汤也陷入了爱河。 这次宣室殿上的气氛没有那么沉凝了,大家多少都有点习惯,或者说麻木了。 不过如此,哈哈。 但就在他们这么想的下一瞬间,屏幕里的张汤面对着神女,忽然露出满脸痛苦的神色。 —— 屏幕外的张汤忍不住睁大眼,他意识到了不妙,然而什么都没办法改变。 眼睁睁看着屏幕里的自己,以沉痛的语气说,“怎么办,我妈无论如何都不接受你。” —— ……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东方朔对主父偃说,“往好处想,这么看你妈还挺开明的。” 主父偃拳头又硬了起来,压着额头上跳动的青筋,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我妈根本就不知道!” —— 屏幕里的张汤,在众目睽睽之下,毫无察觉,失魂落魄地说,“为今之计,我们殉情吧,生不能同衾,死同椁。” —— 张汤面无表情地一口气痛饮了半壶刘彻赐下来的酒。 东方朔说,“啊这,也不能太听妈妈的话……”:,, ------------ 115 汉武卷 全卷终 匿名论坛。历史区。 主题:绝活。 1l:看电视剧这么多年第一次真情实感地赞叹一声绝活,太绝了,我全家都拍案叫绝。 6l:现在都已经不用打出来那部剧的名字了吗。 8l:早就是你区you-konw-who了,电视剧界的不可说,目前有成为全网you-konw-who的苗头。 11l:导演对此有不同的意见,访谈原话啊: 所谓神女,自然是不可知,不可视,不可探寻。you-konw-who这个称谓很合适,外国人很会取别名嘛(笑) 14l:你胡说,人家明明是国产剧崛起之光!(声嘶力竭) 23l:导演这段话不能说没有槽点,只能说全是槽点。第一这个别名不是外国人取的,第二他好像还觉得他的神女塑造得挺好? 27l:可是外国人真的在看,这剧在海外火得一塌糊涂,可以说一声文化输出(小声) 33l:外国人???他们在看什么?看得懂吗?? 38l:看选角台词和服道化吧,可能就是因为看不懂所以才觉得好看。 这剧情不比韩剧狗血刺激,俊男美女含量不比韩剧高?服道化每一帧都能看到经费在燃烧…… 44l:怎么了楼上的汉武姐,你圈有这么好的二创,你怎么不笑呢。 46l:楼上我祝你圈也有这么好的二创,祝你圈以后都是这么好的二创,别客气。 52l:感觉在海外火也是有道理的,如果这不是我熟知的历史,那我可能也看得挺乐呵。 但现在我坐在电视机前闭上眼是西汉第一酷吏张汤,睁开眼是张汤说我要和神女殉情……我……救救…… 55l:然后以后海外提起你国历史,上来就是一句,汉武朝是吧,我知道我知道,那些男人和神女的爱情故事真是太感天动地了。 笑死。 61l:然后票选汉武朝最具代表人物,最后票数第一的是神女() 66l: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地狱笑话啊啊啊啊啊! 72l:这楼歪的,然而我的初衷只是想探讨一下导演这绝活后续要怎么整下去。 77l:还能怎么整下去,张汤不都说了吗,拉着神女的小手一起殉情啊。 以及楼主你放宽心,你区最近到处都是破防的汉武姐,歪楼太正常了。 87l:其实我也在看这部剧,感觉制作还挺精良的这是能说的吗……但是主要还是想看导演能整出来什么活。 到现在为止可以说这导演还没让我失望过。总感觉殉情,虽然你区反应很激烈,但应该只是个前菜,别忘了还有董仲舒和张骞那条线没收束,总感觉后面有个大的等着观众。 91l:楼主你多虑了,与其说对殉情桥段反应激烈,不如说这部剧里任何一个桥段大家反应都很激烈。 之前张骞私奔,主父偃告密,那个腥风血雨不愿再提。 99l:我还挺期待导演整个什么活在这部剧里能算个大的。 101l:楼上,什么都期待只会害了你……不过我也很期待! —— 不管宣室殿上的气氛有多古怪,大屏幕中剧情仍在继续。 下定了殉情的决心之后,行动力超强的张汤,次日就找到了一根粗壮了树枝,把自己挂了上去。 挂之前眼含热泪,喃喃念着,“生不能同衾,死同椁……” 伴随着一阵凄楚的背景音乐,屏幕暗了下去。 —— 张汤沉默片刻,忍了忍,还是没忍住维扬嘴角,喜气洋洋。 虽然这个剧情方方面面都值得吐槽,但可喜可贺的是他终于死了。 尽管这个死法有点一言难尽,但这都是小事,张汤第一次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死。 死了就不用再开车把神女撞失忆,不用和神女在妈妈的阻拦下要死要活地相爱,不用和神女一起在树枝上殉情。 可喜可贺!普天同庆啊!!! 但显然有人不这么认为,此时主父偃的神色就有些微妙的阴沉。 他还没忘记之前的剧情里,有个他换上张骞衣服的伏笔。 开什么玩笑,如果张汤这么轻易就死了,那岂不是说要轮到他上场了? 有生以来第一次,主父偃虔诚祈祷某个人能活下去,勇敢大胆而自由地追求爱情。 我说陛下万岁那都只是说说而已,但张汤张大人你一定要结结实实地活着啊! —— 凄楚的背景音乐放到末尾,屏幕又亮了起来。 紧随而来的是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我的儿啊!” 众目睽睽之下,张汤的老母亲扑上前把张汤从殉情的树枝上解了下来。 镜头一转,一个背着药囊的医生出场,神色凝重,“令郎侥幸未死,但似乎记忆缺损,忘记了与他约定过的那位女郎……” 张汤的老母亲频频拭泪,连连点头。 事情到了这里已经很明显了,张汤殉情之后并没有死,而是变成了失忆版张汤。 而且失忆失得很巧妙,只是忘记了神女而已,为后续俩人的重逢留下了极大的发展空间。 —— 如果沉默有声音,那张汤的沉默无疑震耳欲聋。 怎么了这是,这年头一个人想死也这么难啊,啊?? 主父偃微微露出了一点笑意。 虽然张汤很惨,但是很好,不错,就这样保持下去。 剧情贴着张汤走不要停,最好把他忘得干干净净! 他并不懂什么叫做fg,否则就会知道自己此时已经成了戏台上的老将军,满身插满了旗。 —— 大屏幕上,交代完张汤殉情未果反而失忆的前因之后,镜头又是一转。 半个宣室殿都随着这一转而提心吊胆。 好在紧跟着出现在屏幕上的并不是在座任何一位的面孔。 而是神女。 这里似乎是在讲述神女殉情的故事,她找了个湖,眼看着就要往里跳。 但这时候远处忽然有个侍女飞奔而来,边跑边叫道,“神女,奴婢终于找到您了!” 然后镜头拉近,神女脸上很清晰地出现了挣扎的神色,她紧紧闭上眼睛,片刻之后再睁开,神色已经变得清明起来。 虽然并没有真正经历殉情这一步骤,但看起来她已经找回了自己失去的记忆。 或许这就是张汤的失忆换回来的东西吧,有失必有得。 尽管得到的并不是张汤本人,但想来他应该不会太在意。 —— 张汤本人确实不在意,甚至还有点想笑。 失忆好啊,张汤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好过。 精神抖擞,身体倍棒,甚至可以挺直腰背再看个三天三夜。 他的失忆能换神女把之前的张骞和主父偃想起来,张汤觉得很值,血赚。 来啊,我或许后续还有大展开,但你们现在就要开始不妙的冒险! —— 大屏幕中,侍女忽然咬了咬嘴唇,露出视死如归的坚毅神色。 她往地上一跪,大声叫道,“主父郎君他已经吊在城墙上暴晒三个月了!” “他身上掉下来一块玉,就是您找了三年的那一块!” —— 主父偃眼前一黑,想要向后晕倒当场,却被身边人眼疾手快及时扶住。 转头看去,只见张汤微微一笑,不着痕迹地收回扶住主父偃的手,主打一个深藏身与名。 沉默,沉默是此时的宣室殿。 刘彻默默重复了一遍侍女喊出来的那两句话,不禁以一种不甘心中混合着不可置信的眼神,看了主父偃一眼。 心想,输了。 怎么会有人能干出来这种比怀孕还狠的事啊! —— 大屏幕中,侍女的哭喊声还没落地。 远处忽然又飞奔过来一个侍女,气喘吁吁地说,“公子,公子方才醒来,得知主父郎君顶了他的罪,被挂在城墙上暴晒了三个月,当场吐了一口血。” “此时已经把主父郎君从城墙上救下来,为他延医问药了!” —— 主父偃不理解,主父偃大惊失色,怎么被挂在城墙上暴晒三个月人还能活吗? 是哪个医生把他救活过来的?这一切一定都是张骞的阴谋! 面无平湖心如朽木的张骞垂死病中惊坐起,或许是悲极生乐,此时他竟然露出了几分喜色。 虽然他的名字又被提起来了。 但主父偃还没死! 这说明什么,接下来的剧情尽管他逃不开,但至少有主父偃帮忙分担! 这一关应该还是很好度过的,一咬牙一闭眼,忍一时而已。 张骞啊张骞,你在匈奴的金账中尚且面色不改,难道还畏惧接下来这区区几句话吗! 张骞乐观地开导自己。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给自己插满了一身旗。 —— 随着背景音乐再响起,大屏幕上出现张骞的脸。 侍女正在为他打抱不平,说他为了救主父偃付出那么多心力,却给自己救回来一个轻敌。 而张骞虚弱不胜水莲花地笑了一笑,柔声道,“我从前没有选择,现在我想做个好男人。” 侍女一脸感动得要哭的表情看着他。 张骞的表情看起来圣洁得简直要发光了,“毕竟大家都知道,好男人上天堂。” “主父郎君是个好人,我是愿意邀请他加入这个家的。” —— 宣室殿上,张骞深吸了一口气。 又深吸了一口气。 袖子里的手微微抖动,好男人张骞在认真思考夺路而逃的可能性。 吊在城墙上被暴晒了三个月的主父偃适时给他递上酒壶,顺便下狠手猛地按住他,防止张骞突然暴走,逃离此时这个尴尬的宣室殿。 我真是谢谢你了啊。张骞眼神里明晃晃写这这么几个大字。 不客气,身为同僚,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御前失仪。主父偃以眼神这么回复。 两人相视一笑,杀气忽然就升腾起来了。 —— 直到很多年以后,张骞仍然记得那一天,大屏幕中飘出奇奇怪怪的背景音乐,宣室殿上满座衣冠,却寂静得落针可闻。 那是他一生中最接近地狱的时刻,那一天的宣室殿简直就是地狱。 或许是因为他在心神不宁之中,多看了冠军侯一眼。 也或许是因为,他眼神中不经意流露出了一些敬佩的情绪。 冠军侯果然了不起,之前放映到他的剧情的时候,竟然面无平湖。 这就是传说中的大将之才吗?怎么做到的,能教教我吗? 想必就是这样炽热的眼神,吸引到了冠军侯的注意。 大屏幕消失,群臣退朝之后,张骞落在了最后。 冠军侯原本已经走过去了,不知为何又倒退回来。 张骞正想心事,魂不守舍地抬起头。 只见年轻而英武的冠军侯冲他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口中安慰道,“不要在意。” 张骞沉默,张骞哽咽,张骞热泪盈眶。 这冰冷的世界,只有冠军侯的安慰还有点温度。 宣室殿上唯一的好人,冠军侯! 紧接着,冠军侯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真情实感道,“大家都知道,你能上天堂。” …… 张骞的心事更重了。 —— 匿名论坛。历史区。 主题:怎么不算一种大爆剧呢。 1l:年度爆剧。(确信) 4l:保守了,传奇爆剧,载入史册那种。(确信) 8l:格局小了,地球已经承载不起来这剧的爆度了,可以冲出太空角逐宇宙爆剧了。 12l:我不理解但我大为震撼,汉武姐你们真的不用报警吗? 18l:要不是不知道跟警察怎么说,我都想报警了。 23l:也不用多说吧,你说一个未央秘史,感觉警察也会懂的。 26l:这剧其实真挺爆的,前几天我家楼下几个老头就在讨论。 27l:讨论什么了?听听? 28l:说了个剧名,然后一群老头都沉默了,路边的狗都不叫了。我家楼下还从来没这么沉默过。 29l:好男人上天堂(恍惚) 32l:张骞指定能上天堂(痴呆) 37l:别管张骞上不上天堂了,我感觉我已经看见天堂了。 66l:你们看了导演的访谈吗,那叫一个充满自信谈笑风生。 69l:有种不祥的预感,这导演说什么了? 73l:我简单总结一下吧,访谈一共半小时,导演用二十九分钟大谈创作理念,其中二十八分钟半都在大说特说他那个神女。 剩下的半分钟稍微提了一下服道化。 然后最后一分钟感谢了一下海内外观众对《未央秘史》的热情和支持,翻译过来就是,能欣赏我的剧说明你们还挺有品味。 以及最后还剩几秒钟,轻描淡写地透露了自己接下来有拍同题材大电影的计划。 77l:大电影……还是同题材(口吐白沫,翻白肚皮) 78l:…… 79l:………… 80l:……………… 81l:白肚皮老师,不要翻啊,振作一点!!医生,医生!!!:,, ------------ 116 伊甸园01 “我们的下一个任务,定位到的时间节点是秦王政时代。”系统说。 林久说,“收到。” 系统迟疑了一下说,“事到如今,也该告诉你任务背后的真相了。” 他巴拉巴拉说了一堆。 林久听了半天,总结道,“所以你和神,其实就是分别隶属于两家公司的系统。” “你们的目的都是深入平行时空,收集能量。彼此互为市场上的竞争对手。” “只是神所在的公司是行业龙头,而你所在公司如今已经濒临破产。” “为了节约成本,你曾经的同事们都被迫陷入沉睡,只有你还在继续工作。所以你满怀悲愤,并时常感到孤独。” 系统说,“虽然好像有哪里不太对,但你这么理解也不是不行。” 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我要告诉你的是,我们现在很危险。” “上个任务世界的结尾,你表现得太出彩了。” “一口吞掉了一个神,也就是对面公司旗下一个完整的系统。” “这是重大损失,他们这时候一定已经盯住了我,并且会竭尽全力地围杀我。” 林久若有所思地点头,“可以理解,毕竟现在干掉你就等于干掉你们整个公司。” “但是,”系统说,“我有丰富的经验,已经顺利从天罗地网中溜掉了。” “保险起见,我们就不回主世界了,我直接带你去秦王政时间节点。” 林久点头,无异议。 系统终于说到正题了,“出于隐藏行迹的目的,这个任务的开局对你限制比较大。” 林久认真听。 系统说,“第一条,在这个世界,只有嬴政能看到你。” “想要被其他人看到,你需要满足一个条件,取得一个被嬴政认可的身份。” 林久点头。 系统说,“第二条,取得身份之前,你之前的衣服和技能都不能动用。” “当然也不是什么都没有。” “就像第一局开局有个新手大礼包一样,这次开局你可以自己选择一件新衣服,不过级别必须控制在r级。” 说到这里系统忍不住嘀咕道,“感觉和什么都没有也没差太多啊。” 但是林久说,“足够了。” 系统反而心虚了,“要不我再看看有没有其他办法吧。” 林久说,“可以了。我办事,你放心。” 系统说,“……我更不放心了。” —— 秦王政元年。咸阳。 这座黑色的城池,如今正是悬在六国舌尖上的焦点。 秦王异人急病而薨,秦王政继位,年十三岁。 六国都在谈论,这位秦王政,从前还是公子政时,曾经在赵国做了十年的质子。 如今虽然继位,然而前朝有吕不韦这位重臣大权在握,后宫有华阳夫人德高望重。 自古主少而国疑,这位十三岁的秦王,只怕难有作为。 更听说华阳夫人其实更属意秦王政的弟弟公子成蟜为王。 倘若王位更迭,恐怕秦国之中,又要迎来一番血雨。 话到这里,谈论的人便纷纷都露出笑意。 没有人在意秦王政,这个十三岁的名字只是在舌尖一闪而已。 他们在意的是秦国这风雨欲来,动荡和纷争的征兆。 至少十年不必再忧心暴秦那黑色的军队了。谈论的人轻快地吐出一口气。 远方六国的言谈还在继续,咸阳宫中,嬴政静静地坐在最高的位置上。 他穿着秦王赭红色的朝服,冠带凛然,半张脸都埋在冠冕垂下来的九条垂旒中,袖口和领口依照礼制,饰有黑底金纹的章饰。 十三岁,完全还是个小孩的年纪,看起来就像是被衣冠和宽大的王座埋没住了一样。 端坐上首,也毫不起眼。 系统已经和林久一起观察他很多天了,说实话,没看出来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这时候的嬴政,看起来完全就只是一个普通小孩,而且好像比普通小孩更呆一点。 他每天坐在上面,一动都不动。 诚然这样厚重的礼服,穿戴的目的之一就是限制行动,但嬴政这样也实在过分了点。 系统看不清楚他的脸,冠冕垂下来的九条垂旒把他的眼睛鼻子上半张脸遮得严严实实。 但从露出来的嘴唇来看,他坐在那里,从上朝到退朝,嘴角的弧度都不会有丝毫变动。 底下的臣子来来往往,议政论政,前朝后宫,没有人看他一眼,他也不发出任何声音。 有时候系统简直觉得他其实是个被人抱上去的纸娃娃。 “我好了。”林久说,“任务可以开始了,我们兑换衣服吧。” 她打开系统面板,找要兑换的衣服。 系统一咬牙一狠心,“实在不行还是启用那套ssr【魂兮归来】吧,召唤嬴政他祖宗,咱们继续走神女路线。” 他实在是没办法了,观察嬴政这么多天,感觉他和刘彻简直是两个极端。 刘彻情绪鲜明到炽烈,嬴政则沉寂得跟纸片没两样。 穿着浓墨重彩的礼服,但其实寡淡到没有色彩。 孤僻,冷漠,不怎么说话,更不表达自己的好恶。 侍从有时侍奉得不尽心,他也一言不发。 叫人觉得无从下手。 “我就不信了,”系统狠狠的说,“他在他死而复生的祖宗面前还能不增长情绪值。” 他沉浸在自己的畅想中,回过神就发现林久已经按下了兑换按钮。 “等等!”系统惨叫一声,“你怎么兑换了这个,r级【伊甸园】?” 【伊甸园】这个名字来源自《圣经》中的典故。 传说那是上帝为亚当和夏娃创造的乐园,其中生长着生命树和善恶树,被天使所庇护也被恶魔所觊觎,人生间一切美好都能在其中找到踪迹。 听起来来头很大,然而这并不能改变这套衣服r级的本质。 从这套衣服的介绍页,干巴巴的那几个字,就能看出来这附带的技能,不能说没有,只能说鸡肋。 系统哽咽了,“刘彻的开局都启用了ssr,到了嬴政就用r,这真的能行吗。” 林久说,“我办事,你放心。” 系统说,“……嗯,挺放心的。” 心里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很快系统的预感就应验了。 嬴政比他之前想的还要更无从下手。 字面上的那种无从下手……是真的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他看不见林久。 【伊甸园】这套衣服,等级虽然低,但看起来实在很醒目。 形制出人意料的繁琐,比起长裙,而更像是外罩斗篷的长袍,长袖和袍脚一直拖垂到林久脚下,像是中世纪那些油画里圣母的穿着。 但色彩却要鲜亮许多。 衣料上并没有细致描绘乐园中的景色,而是大片斑斓的色彩拼在一起,黄色的太阳,蓝色的影子,绿色的水。 其中又以细致的笔触勾勒出色彩的变幻,凝神细看,有一种色彩在流动的错觉。 而且这套衣服还搭配了极其丰富的饰品。腰带上垂着细细的流苏,手镯和耳饰上荡漾着清光,颈饰藏在袍子里只露出一点点痕迹。 手指上每一个骨节都以戒指箍住,之间以细细的链条相连接,行走时双脚上的脚环叮当作响。 系统还从来没见过林久戴这么多的首饰,和衣服的艳丽色彩形成反差,这些饰品是纯白色的,质地如同白骨。 总而言之,这套衣服穿起来,比系统想象得还要更夺人眼球。 然而嬴政看不见。 林久在咸阳宫中穿行,绕过那些可容两人奔跑追逃的巨柱,长袍和斗篷在地上拖出很远。 嬴政和那些看不见林久的宫人一样目不斜视,踩着林久的衣角,步履不停地走过。 开局暴击。 系统一整个裂开,“他为什么看不见你?” “这不对啊,我不可能发生这种低级错误!” 他开始反复查询,并试图向林久确认自己之前设立的限制。 【所有人都看不见林久,除了嬴政。】 【只有取得被嬴政认可的身份,林久才能真正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为人所见。】 受到林久上个世界所作所为的启发,系统在围追堵截中灵光一闪,想到了这个利用目标人物/世界中心,悄无声息融入世界,隐藏踪迹的计划。 当时他激动了很久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天才! 而现在这个计划刚开始实行,就从地基位置出了问题。 天才系统抑郁了。 一天过去了,二三四天也过去了。 足足过去了九天,系统翻来覆去地自查了几百遍,把自己查吐了也没找到问题出在哪里。 他认输了,哭着对林久说,“我错了,而且好像没办法挽回了,我们重开吧。我对不起你呜呜。” 林久开口,说辞和这九天一模一样,“别查了。” 系统爆哭,从来没觉得林久这么温柔过,非但不责怪他,而且还安慰他。 这时候林久还在咸阳宫中,似乎是不愿意放弃,还想拯救一下。 系统很能理解,他也不愿意放弃。 真不甘心,之前做了那么多准备,哪想到摔死在了第一步,后续那些计划连展开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好像真的已经没办法了,死活是查不出来bug出在哪里。 这时候嬴政正在抱孩子。 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嬴政下朝,走在咸阳宫的路上,忽然跑出来一个小孩撞在他腿上。 身边跟着嬴政的侍女和侍从都惊呆了,不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小孩出现,生怕这位孤僻冷漠的王上因此而动怒。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嬴政并没有发怒,而是弯腰把那小孩抱在怀里,并不在乎冠冕礼服都因此而凌乱,生出褶皱。 如果是放在前几天,系统一定会很在意这件事。 嬴政每天复制粘贴一样固定的生活轨迹中,出现了抱孩子这个变数。 但现在他只顾着沮丧,对外界任何信息都懒得在意,更没有反应。:,, ------------ 117 伊甸园02 小孩在嬴政怀里,起先有些怯怯的,和嬴政默默对视一会儿之后,忽然咯咯笑起来,抬手抓住了嬴政冠冕上的垂旒。 嬴政身后,侍从们的呼吸声明显的一窒。 跟在小孩身后的侍女方才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见此情境干脆利落地往地上一跪。 嬴政却似乎没有要发怒的迹象,像是很喜欢这孩子似的,顺着他拉扯垂旒的动作而低头。 他今年十三岁,自己也还是个小孩,可能是因为小时候在赵国吃了不少苦,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还要更小一点。 现在这幅场面,小孩抱小孩,总之就是非常可爱。 系统也被吸引了视线,忍不住看了两眼,“单独看不觉得,但是嬴政的脸和小孩的脸挨在一起,才能看出来,他这时候年纪是真小啊。” 林久没有说话,她原本站在嬴政身后,此时默不作声地上前两步,近到几乎贴在了嬴政后背上,衣袂互相纠缠。 在系统忍不住诧异出声的同时,她摘掉斗篷上的兜帽,把脸凑过去,下巴轻轻放在了嬴政肩膀上。 起先系统没看明白她在干什么。 直到后知后觉意识到,气氛似乎变得凝固了。 嬴政的动作像是被按下了开关,没有再变动。 系统慢慢张大嘴,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他脑子里生发出来,立刻就生根发芽。 他意识到林久在看那小孩,她在看那小孩的眼睛。 这时候林久还没有取得嬴政认可的身份,所以那小孩眼睛里自然空空荡荡,他看不见林久。 可倘若再往深处看,在小孩子明净的眼瞳深处,还倒映着另一对眼瞳。 九玉垂旒之后露出来的那对,嬴政的眼瞳,此时正清晰地照映出来林久的影子。 在这小孩子明净的眼瞳里,林久正和嬴政长久地对视。 嬴政的眼瞳在轻轻的颤动。 他意识到自己暴露了。 他能看见这件事,被发现了。 —— 系统自言自语道,“所以嬴政其实一直都能看见?” 下一秒钟系统大叫出声,“卧槽!他演我!” “我没错,我没出bug,嬴政应该能看见,也确实能看见,但他故意装看不见!” 系统气得要七窍生烟了,忍不住想问这到底是什么人啊。 嬴政装了整整九天,天衣无缝,毫无破绽,装得系统都怀疑是自己出问题了。 为了找出这个不存在的bug,这九天以来系统自查了无数次,险些把自己查疯,差一点就直接退出世界重开。 又想到之前林久说了好几遍的“别查了”,系统不禁怀疑林久其实早就知道嬴政在装。 她没有拆穿只是因为还没有到合适的时机。 这九天以来她和嬴政一直在比,谁更沉不住气,谁更先有动作。 事实证明嬴政输了。 这个小孩子出现得就莫名其妙,嬴政忽然把小孩抱起来更莫名其妙。 然而换个思路去想,因为能让嬴政顺理成章抱在怀里的只有小孩子,所以今天出现在这里的是一个小孩子。 这样就说得通了。 小孩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尽量自然而然地凑近一个人,近到能看见那个人眼睛里映出来的影子。 以此来判断其他人的眼睛里有没有林久的影子,其他人能不能看见林久。 这是时隔九天,嬴政忍不住做出的试探,他到底忍不住想知道,究竟是不是只有他能看见林久。 然后就被林久当场抓包。 他们僵持太久了,嬴政身后的侍从忍不住压低腰,问道,“王上?” 嬴政把小孩子放下,稍微理了理散乱的衣冠,说,“走罢。” 话音落下,他却没有往寝宫走,而是往来时的路走,像是要回到参政大殿。 只有系统知道,这句“走罢”或许并不是说给侍从听,而是在说给林久听。 他有点好奇嬴政说这句话时的神色,但冠冕上的垂旒已经重新遮住了嬴政的眼睛,系统什么都看不见。 于是系统忍不住去问林久,“我有点不太懂,你怎么发现他在装的?” 林久说,“我没有发现,他的伪装天衣无缝。只是这九天我一直在想,那个贯穿嬴政一生的关键字。” 系统迟疑了一下,“狠?” 十三继位,十九亲政,一路杀吕不韦,杀成蟜,杀嫪毐,囚赵姬,灭六国,一统,尤嫌不足,还要车同轨,书同文,一统货币,一统度量衡。 这样的人生除了一个狠字,系统不知道还能怎么形容。 林久说,“是忍。” 系统陷入沉思,试图把“忍”这个字代入嬴政的一生。 吕不韦朝纲独断,嬴政从十三岁忍到二十五岁。 他把嫪毐送给赵姬,祸乱后宫,嬴政忍了。他要嬴政将加冠亲政的时间,往后延长两年,嬴政也忍了。 到了这样的地步,还每次见面都毕恭毕敬称仲父。 就这样一直忍了十三年,从小孩忍到长大成人,而始终恭敬如一,面无异色。 或许吕不韦在这长久的十三年光阴里,也几乎要以为,秦王政不过是个甘愿被人架空的傀儡和庸人。 是以在嬴政崭露锋芒之际,这位一生大起大落的文信侯,惊恐到甚至不敢为自己谋求退路,而是直接在家中饮鸩自尽。 系统试图代入吕不韦的视角,不由得也感到一股毛骨悚然。 试想你是个有些胆气的商人,年轻时遇到落魄的秦国质子,旁人避之不及,而你大喜过望说奇货可居啊。 这是难得的可以囤积的货物啊,一生或许也就只会遇到这一次了! 于是你以一掷千金的气魄接济这位落魄质子,几乎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赌在了这件奇货身上。 旁人都说你疯了,但你赌赢了。 于是功名利禄滚滚而来。 你有权势了,你封文信侯了,你食邑十万户,门客三千人。 再后来你的奇货去世了,王位上坐着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他叫你仲父,毕恭毕敬。 主少国疑,而你是朝堂上最有份量的权臣。 这偌大的国度,漆黑的暴秦,一动一静,都依照你的一言一行。 你吕不韦,代行秦王令。 你吕不韦,一介商人,如今声名远动齐楚,燕赵之地的人谈论你的事迹,那些野人一般的戎狄蛮夷,也向路过的行商问,秦王的仲父今又如何。 荣华之上,你已经登峰造极。 而在你最风光最得意的那些年。 始终有那么一双眼睛,在背后静默地看着你。 看了你十二年。 他也不说话,他只是默默长大。 系统深吸一口气,猛然从沉浸式代入中清醒过来,由衷道,“我现在很理解吕不韦自尽这个行为了。” 那种隐忍真是有重量的,在长久的时间的加持下,逐渐的加码。 直到最后,后知后觉抬头一望,头上早有泰山压顶,于此时此刻轰然垮塌。 咸阳宫的楼台之上,一声雁叫横断长空。 系统听见林久说,“如果我是嬴政,在我一统六国,登泰山封禅时,想到的一定是咸阳宫中,从十三岁到二十五岁,那些睁着眼睛的日日夜夜。” 她跟在嬴政身后,背着手,就这样一路又走回了参政大殿。 簇拥在嬴政身后的侍从都留在了外面,嬴政独自一人走上高高的王座,端坐片刻,抬手摘掉冠冕。 九条垂旒摇晃着,这丝线串连起来的玉珠从他脸上离开了,从中露出一对漆黑的眼睛。 四周变得很安静。 像是过去了很久,一声轻轻的响动。 是嬴政双手端着冠冕,放在桌案上。 他眼睛上缘的弧度,就像是雁的翅羽那样,切开空气划过来。 这是九天以来,系统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见他的眼睛。 就像是画龙点睛的那一笔,王座上的那个纸娃娃,忽然就活了过来。 下一刻,纸娃娃站了起来。 一直到很多年之后,系统都还记得这一幕。 嬴政站着,双手按在桌案上。他眯了一下眼睛,看着林久,脸上浮现出一种困惑的神情,“你是谁?” 之前他一直装了九天,不遗余力。 但现在他忽然就变得坦然了,而且问话问得理直气壮,十三岁,气场却几乎要压倒林久。 很难形容他此刻的神色,只是觉得与这黑漆漆的宫殿、王座、秦国,如此的相衬。 这转瞬即逝的一幕,系统说不出来有什么值得刻意铭记的意义,只是在很多年之后,有人说“年十三,登秦王位。” 那时候系统又想起此时此刻的嬴政。 但这时候系统还无法预见如此辽远的未来,他只是张了张嘴,卡顿片刻,向林久说,“我有预感,这把高端局。” 他凝重道,“方方面面来看,嬴政都很难搞,我们很难从他手里搞到一个身份。麻烦的是,这是主线任务,我们又绕不过去。” “而当务之急是,嬴政这句话应该怎么回,你有想法吗?”系统边说边把视线挪向林久。 然后他惊呆了。 他看见熟悉的一幕,林久正一边往嬴政的方向走,一边拉出成就面板一通狂选。 系统只来得及看清楚【永结同心】和【一生一世一双人】,其他被林久选中的成就都只是一闪而过。 但这两个对系统来说已经太炸裂了。 【永结同心】,这个成就自带的注释是,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说白了就是需要一个互为夫妻的名份。 之前在刘彻身上打出来的那些宠妃成就,都还有模糊概念的余地。但这个成就定义精准,条件卡得很死,说是夫妻,就必须成为夫妻。 【一生一世一双人】自带的注释是,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这个成就和【永结同心】算是一个互补成就,【永结同心】要求的是名份,而【一生一世一双人】要求的是心意。 他一见你,就知道他这一生只有你。 跟【一见钟情】,【目成心许】这种成就看似相同,但其实完全不一样。同样是一个定义精准,而且条件卡得很死的成就。 说是一生只有你,那就必须是一生,必须是只有你。 首先,嬴政今年十三岁。 其次,今天才只是林久见到嬴政的第九天。 再然后,系统觉得这把可以准备重开了。:,, ------------ 118 女娲01(修) 而林久。 林久在向前走。 斗篷上的兜帽摘掉之后,她长发倾泻而下,繁复的发饰也随之倾泻而下。 那发饰主体看起来像是个花环,可颜色就像是其他饰品一样,雪白有白骨的质感。 自花环上又披拂下无数细长的垂缕,绵绵不尽地缠绕在她发丝中间门。 系统开始意识到不对劲了。 装饰品太多了,林久暴露出来的身体上,从指尖到发丝,每一寸都攀附着饰品的踪迹。 倘若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一件r级的【伊甸园】,怎么会有如此细致繁琐的制式? 林久还从来没有佩戴过如此繁多的饰品,繁多得比起装饰她,更像是在束缚她。 可那特殊的理由到底是什么?是要有什么样的理由,才需要把触手一样的装饰品,攀附满穿着之人的每一寸? 这条路走到了尽头,隔着一张桌案,林久站到了嬴政面前。 嬴政看着她,神色还是那样的迷惑,手放在桌案上。 林久把手覆盖在嬴政手上。 她说,“我就是你。” 这句话被说出口,有什么东西也随之改变。 在冥冥之中,难以言喻。 没有任何特效的出现,但系统立刻意识到,是林久发动了技能。 可【伊甸园】这套衣服附带的技能—— 嬴政的声音响起来,“你……就是我?” 他的表情看起来更迷惑了,但这些“迷惑”正在缓慢而不可更改地被“坚定”取代。 【伊甸园:乐园。】 这是上帝为亚当和夏娃创造的乐园。 上帝取下亚当的一根肋骨,制造了夏娃。 夏娃诞生时,亚当说,这是我的骨中之骨,肉中之肉。 “骨中之骨,肉中之肉。”林久说。 “骨中之骨,肉中之肉。”嬴政说。 他脸上的迷惑已经全部转化为坚定,他相信了这句话,而且深信不疑。 “你就是我。”他握紧了林久的手。 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恭喜你达成主线任务一,师出有名。完成度,ssr。你从嬴政的舌尖,取得了这个世界的准入证明。” “恭喜你达成普通成就【永结同心】。” “恭喜你达成普通成就【一生一世一双人】。” “……” 一连串任务提示音接连响起,系统播报完毕之后,卡顿半天,被事实冲击得晕头转向。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林久身上爬满那么多饰品,那些苍白如骨的戒指,链条,流苏,垂缕。 因为此时她所穿戴的身份,“夏娃”,本质就是一根骨头,亚当的肋骨。 【伊甸园】,是亚当和夏娃的乐园。反过来想,乐园中的两个人,刚好一个男性一个女性,那当然会被认定为亚当和夏娃。 【永结同心】,还有比亚当和夏娃更彻底的永结同心吗。 【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就是你,何止一生一世一双人,生生世世也都是如此啊。 师出有名,取得身份。这个任务最难的地方就在于,要凭空虚构出一个可以得到嬴政认可的身份,无异于平地起高楼。 所以林久根本就没有试图虚构身份,既然这个身份要依附嬴政而取得,那索性就做得更彻底更极端,索性成为嬴政的半身,与嬴政共享身份。 有毛病吗?没有。在这个时间门节点确实没有比【嬴政】更强有力的身份了。 但这个身份也是可以取得的吗! 系统真的很难冷静下来,他试图进行一些镇定的思考。 还是觉得林久完成任务的方式很离谱……怎么会有人想到和【嬴政】共享身份。 但现在这已经不是问题了。 问题在于,“嬴政不会相信的。” 这是个骗术,借助【伊甸园】这件衣服附带的技能,林久成功欺骗了嬴政。 但这毕竟只是个r级服装,技能影响程度,绝对没有到达能够彻底更改认知的那种程度。 所以隐患也就随之而来,第一,嬴政随时可能清醒过来。 第二,在得到身份之后,林久也会被嬴政之外的其他人看见。嬴政还没有掌权,他没办法像之前的刘邦那样,成为林久的倚仗。 系统越想越焦躁起来。 之前为了躲避追杀,他没办法随意选择切入世界的时间门点。 现在看来这个时段简直糟糕透顶。 如果嬴政还是质子,在他最落魄的时候趁虚而入,至少能比现在更轻松地得到他的好感。 如果嬴政已经掌权,那解决嬴政就等于解决一切。 但偏偏他们现在要面对的是十三岁的秦王嬴政,多疑,警惕,而且虚弱无力。 外面传来一些细微的响动,衣裙走动的声音,有人问话,侍从恭敬地对答。 系统立刻反应过来,“外面的人,是赵姬,嬴政生母,秦国如今的太后。” 来不及把她来到这里的原因也讲一遍了,系统言简意赅,“她要进来了。” 进来就会看到林久! 系统已经开始到处找哪里有可以躲藏的地方了。 那些粗壮的柱子看起来不错,但只是视野盲区而不是死角。可除此之外这参政大殿尽管昏暗却也空旷,左看右看根本就一览无余,没有能藏得下一个人的地方。 系统说,“实在不行你有哪件衣服是能飞的吗,虽然但是好像只有房梁上是可以藏——” 林久拉开面板,选中【魂兮归来】,按下换装按钮。 取得身份之后,她的权限也随之解封,可以使用之前拥有的衣服和技能。 ssr【魂兮归来】是一条黑底红章的长裙,附带一次性技能【招魂】,可以召唤已逝之人的魂魄现世。 在第一个任务世界的汉武时间门段,被林久用来开局召唤刘邦,从此打开了局面。 系统看着林久眼也不眨地,把刚打出来的【成就】和主线任务的ssr完成度,以□□的气势一把丢进去。 原本已经灰暗下去的【招魂】又亮了起来,从一次性技能,变成了一个世界限定使用一次的可持续性技能。 看着林久按下【招魂】,系统松了一口气。 虽然还是称不上正道,但事情总算是开始回到了他熟悉的轨道上。 召唤秦国老祖宗现世,带着他像推土机一样把赵姬、吕不韦、华阳夫人统统碾压成饼,打着神女的名号狠捞一波,在追杀到来之前跑路去下一个世界。 系统觉得自己理解了林久的思路,嬴政清醒过来又怎样,有老祖在,无所畏惧。 他还特意去查了秦国祖宗的名号,资料缺失没查到,但问题不大,随便找个能碾压现世的先王就没问题,最好的选择就是—— “召唤秦孝文王,没错吧?” 嬴政他爹的爹,华阳夫人的丈夫,刚好可以碾压全场。 林久说,“召唤秦始皇。” 系统说,“不是秦孝文王也没事,他秦祖宗很多随便挑一个就——” 似乎发现了什么,“什么?!” 一声惨叫,“这里哪来的秦始皇给你召唤??!” 这种心情怎么形容呢,就像是一道高数题摆在面前。 你提心吊胆感觉要凉,但做题人下笔如飞转眼就把复杂的题目拆成了1+1=? 你欣喜若狂感觉稳了,然后眼睁睁看着做题人最后写了个3…… 系统的声音哽咽了,“没事,没事,大不了就是重开,我们重头再来。” 林久疑惑,“有什么问题吗,为什么要重开?” 那问题可太多了,召唤失败浪费掉唯一一次招魂的机会……等等,召唤成功了? 为什么召唤成功了! 成为【招魂】的目标,需要满足两个要求,第一,已逝之人,第二,曾经存在过的人。 “秦始皇”这个指定目标不满足以上任何一个条件,可系统面板上【招魂】的图标耀耀生光,说明技能已经释放,并且成功生效了。 而且技能生效之后,并没有什么动静。 没有大风也没有突然出现的魂魄,只是嬴政忽然变得古怪起来,他低下头,放在桌案上的手转变成撑在桌案上,手上青筋条条绽出。 系统看着嬴政,看着看着忽然打了个激灵。 不,不对,林久是高级玩家,口误这种低级失误不会出现在她身上。 所以她从一开始想要召唤的就是“秦始皇”。 这个世界没有秦始皇,秦王嬴政现年十三岁。 所以她要召唤的也并不是这个世界的秦始皇。 而是在汉武时间门段,曾经存在,而又已经逝去的那位秦皇。 所以嬴政变得古怪:他在忍受痛苦,同一个时间门段不能同时存在两个嬴政,但【招魂】又已经生效。 多出来的那个嬴政,正逐渐地,重叠在他身上。 这种重叠所带来的最直观的后果就是记忆的灌输。 十三岁的嬴政正在得到执掌天下二十六年的始皇帝的记忆。 所带来的改变……这不是蝴蝶煽动翅膀,而是鲲鹏在挥动世界线! 参政大殿外,赵姬的脚步声在逐渐地靠近,她已经走进来了。 但现在系统没心思理会赵姬,他正在颤抖。 倒不是他心理素质不行,而是林久的这一行为已经触碰到世界的底线……世界正在颤抖,世界的核心震荡着,要把他和林久这两个外来者排斥出去。 这是一整个世界的澎湃怒火,是完全无法抵抗的伟力。 系统说不出话,甚至无法思考。 就像是被塞进了颠簸的洗衣机,没有能抓住的把手,下一个瞬间门就要被甩出去。 但就在这一个瞬间门之间门。 林久不紧不慢地拉开面板,她选中了一件衣服。 最特殊的,一眼就能看到的那一件。 在上一个世界以现实为赌注,撬动未来而得到的虚影,又献上一个完整的神为祭品,方才最终成型的sp【世界】。 在被取出来的同时,系统忍不住睁大眼睛。 他没看懂林久是怎么做到的,但那件衣服的名字突然变了。 sp【世界】,这行字在逐渐地变淡,等到淡不可见的时候,微微跳动了一下。 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行字,sp【女娲】。 逐渐地加重,加深,并逐渐在亮起。 另外一行附注一般的小字,也在其下渐渐显示出来。 附带技能,【创世】。 林久选中了【创世】。:,, ------------ 119 女娲02 嬴政觉得,世界变得很奇怪。 这种感觉已经持续了九天。 最初的异状,是一片裙裾。 ……如果那也能算是一片裙裾。 那天嬴政如同往常一般坐在最高的位置上,听座下那些人议政论证。 没有谁多看他一眼,他也没有多看谁一眼。 名义上的秦王,其实就像是个坐在王座上的纸娃娃。 嬴政对此心知肚明,且并不在乎。 这一年他只有十三岁,是个会让人轻视乃至无视的年纪。 所以他只能这样坐着,并且在以后的很多年里,也都只能这样坐着。 很多年,但并不代表永远。他总会有站起来的一天,就像未来总会降临。 但那一天在什么时候,又会是什么模样,嬴政说不出来。 对他来说,这是一种很陌生的状态。 从前在赵国做质子时,嬴政想我总有一天要回到秦国。 等到回到秦国之后,嬴政又想,总有一天我要成为秦王。 在那些时候,他期望中的未来是有形状的。 因为眼前只有这样一种未来,不回到秦国就得死,不成为秦王就得死。 可是成为秦王之后呢?没有人告诉过嬴政他应该成为什么样的秦王。 打压权臣?收拢权力?征伐六国? 好像都要做,可好像又都不足够。 在他登上秦王的高位,抓住命运指缝里渗出来的那点微光的同时,巨大的黑幕也随之而降临了。他睁着眼睛,可前路漆黑,什么都看不清。 那一角裙裾出现的时候,就像是漆黑的前路上,忽然飘起来一束光。 起初,嬴政以为那是一束忽然照临的日光。 他甚至在冠冕垂珠的掩饰下,向上看了一眼。 秦国举国尚黑,咸阳宫秉持秦国一贯的传统,到处都粗壮,坚固,而且黑漆漆。 嬴政在这里住了三年,还从来没有见过能穿透厚重的房顶,而照进宫室的日光。 但屋顶并没有如他所想那样破了一个洞,那些粗壮的柱子之间,也并没有灿烂的光柱。 只有那片裙裾,在继续的,更多的,从柱子后面流淌出来。 那种叫人联想到水的,只能用流淌来形容的姿态。 那女孩第一次出现在嬴政面前,就是在这样的场景之中。 她的衣裙绚烂,叫人想起流淌的日光。她被簇拥在其中,如同涉水而来。 从那时候开始,一切都变得不受控制了。 世界变得古怪,而且越来越古怪,一直到今天,终于天翻地覆,世事倒悬。 嬴政咬紧牙齿。 因为除了咬牙之外,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不存在的记忆凿开颅骨,硬生生挤进他脑子里,嬴政觉得颠倒,又觉得眩晕。 大量浓艳到过载的画面和那些记忆一起往他脑子里挤。 他看见月亮,巨大得叫人心生恐惧。 有月光从天幕中滴落下来,一滴,又一滴。 顷刻之间,恢宏的流光从月中一泻而下,落在地上化为大泼沉静的浆液,液面闪着银子一样的明光。 帝流浆,滴天髓,太阴血。 这样古怪乃至诡异的名号,在嬴政脑子里反复回荡。 他看见,巨大的黑影从银亮的浆液中站起来。 那像是一种铁甲,可世上再没有这种狰狞而巍峨的铁甲,叫人想起游离在典籍边缘的,上古的神鬼。 它们开战,赤手相搏,不发出声音,肢体被撕裂时,伤口中流淌出那种银亮的浓郁浆液。 六国、七国,到处都是这样的神魔在开战。山石为之崩裂垮塌,草木顷刻化为齑粉。 那简直不是应该出现在人间的战争,而是传闻□□工与祝融的那一战,席卷人间更席卷天地,战火燃烧时,不周天柱也为之破碎。 天倾西北,地陷东南。如梦亦如幻。 就在这样的幻梦中,世界在洗牌,天地都被推倒重来。 旧天旧地被打碎消散了,新天新地浩大无匹地降临了。 嬴政试着抓住什么,眩晕加重了,他看不清楚,只是本能地收紧手指。 颠倒和混乱中,被他牢牢抓住的,只有一只手。 在最后的时候,他挣扎着抬头。 在遥远的,楚国的方向,他看见青铜的鸢鸟冲天而起,身后拉开大束澎湃的火焰痕迹,如同传闻中凤凰展开的尾羽。 —— 嬴政很沉默。 他仍然站着,长久地抓着林久的手,没有放开,也没有其他反应。 之前将要进来的赵姬不见了,因为世界整个都已经被改变了。 原本的咸阳宫,只是一个粗壮敦实的大建筑群,受限于经济条件和建筑水平,或许还说得上巍峨,但与宏丽基本不沾边。 可现在的咸阳宫是一座巨大的石头宫殿群落,整体拓宽,拓大,拓高了不止一倍。 参政大殿外的台阶变得更高远,台阶两端站立着披着铁甲的侍卫……与其说是铁甲,其实系统觉得称之为机甲更贴切。 是那种真的机甲啊! 在现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上,很多很多年前,有人在山中挖出了一种银亮的浆液,与之一同被挖出来的,还有神魔一般静默站立的铁甲。 从那之后战争史,或者说科技树,就整个被改变了。 那种浆液被称之为“帝流浆”,简称流浆,又有滴天髓,太阴血这样的别称,此时的人认为那是天的骨髓,是太阴流出来的血。 以系统超前的眼光看,其实那就是一种表现形式为液体的优质能源,大概可以理解成石油,当然肯定和石油之间有绝大的差异。 但系统现在也懒得研究这种差异了,当务之急也不是这个。 之所以被称之为血和骨髓,也有迹可循。 这个世界的机甲——在这里被称之为铁甲,或者铁傀儡,或者铁神——依仗帝流浆而驱动。 就像汽车烧汽油一样,机甲烧流浆。 很合理。 ……姑且当做很合理吧,这不重要。 总之,从帝流浆和铁甲被从山中挖出来开始,这个世界的工匠就对其进行了孜孜不倦的研究。 许多年过去之后,围绕这两样东西,形成了一个歪曲但也算合理的科技树。 此时天下,细长的金属管道从山中一直铺到七国的都城,源源不断的流浆如同血液一般,驱动那些穿行在六国腹地中的列车。 公卿们出行时乘坐的马车,早已淘汰掉了真正的马,而改换成铁马牵拉。 近年来砍掉铁马,而将发动机置入车厢中的礼车也在逐渐地出现,并有了风行的趋势。 七国的战场上,横行的不再是战车,而是狰狞如同神鬼的甲士。 ——披铁甲,或者说,开机甲的士兵,在这里被称之为甲士。 咸阳宫仍然昏暗,但每到夜晚,管道阀门开启,流浆涌入宫中无处不在的灯盏中,火焰就从中燃烧起来,散发出的明光与白昼并没有分别。 嬴政还在沉默。 系统比嬴政更沉默。 他其实可以理解林久的操作……个鬼啊。 他看懂了,但这不影响他现在觉得自己需要吸氧。 简单来说,林久给世界层次升了个级。 这种操作无疑比禁术还更骇人听闻,但奇异的是并没有那么禁忌,因为一般人根本做不到,甚至闻所未闻。 但林久做到了。 首先,她在嬴政身上做了手脚,给嬴政塞了一堆属于秦始皇的记忆。 世界中心,天命之子,嬴政,相当于一瞬间从土著变成了重生者。 世界无法容忍,于是震荡起来,世界核心暴露出一线罅隙。 原本这问题也不大,一般人根本没办法接触世界核心,那只是一个概念,人的手要如何抓住虚无缥缈的概念? 可林久有sp【女娲】,附带的技能又刚好是【创世】。 当然,尽管等级在sp,但【女娲】想要真正创世,那还是痴人说梦。 但林久也没有真正的创世,她只是借助这个技能,作为媒介,稍微拨动了暴露出来的世界核心。 轻巧从容地就像是摸一只猫露出来的肚皮。 世界被改变,而她甚至没有给世界的改变指出一个准确的方向,而只是下达了一个含糊的指令。 【升级】。 于是世界升级。 从之前平平无奇的村土风,升级成现在依靠帝流浆和铁甲而构造出来的——非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蒸汽朋克世界观。 于是嬴政的问题迎刃而解,因为随着层次的升级,世界的兼容性也随之增加。 此时的嬴政相当于重生者。 普通世界承载不起重生者的重量,就像是凡人无法拿起一把屠龙刀。 但世界升级,相当于凡人成为剑修,再来十把屠龙刀也不在话下。 承载区区一个嬴政,毫无水花。 “但是。”系统说。 他有很多想说的,但最后都变成了四个字,“为什么啊?” 此时此刻,系统也不确定这是在问自己,问林久,还是在问天地。 他一句话没来得及说,林久就把世界整个改造成了这样。 有种普通人一觉醒来,出门发现擎天柱在和绿巨人打架那种,也不能说震撼吧,因为还没反应过来,就,很茫然。 林久说,“可是,这不是你的意思吗。” 系统超大声说,“你不要污蔑我!” 静。 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系统试图找补,“我没有说你这个操作太离谱的意思,就是有点超前而已,超前。” 林久没太计较他的用词不当,“你们公司濒临破产,竞争对手步步紧逼,所以你需要业绩。但是这个世界层次太低了,无法满足你。” 系统本来还在频频点头,听到最后一句当场绷不住了,“不是,我什么时候嫌弃这个世界了?” 我已经高级到可以嫌弃任务世界了吗! 我自己怎么不知道的! 林久继续说,“高级世界可以收集更多能量,可以得到更多业绩。” 系统屏息静气认真听。 但是林久话音落下就不再开口。 “……还有呢?”系统问。 林久说,“没有了。” 系统说,“……” 算了,不说了。 系统深吸一口气,找回自己冷静理智的工作模式。 “当务之急,嬴政怎么办?” 林久像是没听懂,“嬴政需要怎么办吗?” “就,你考虑了世界,但有没有考虑你自己呢。”系统委婉地说。 林久恍然大悟,“当然也考虑到了。世界升级的时候,我顺便给自己加了一点设定。” 系统心生希望。 现在世界升级,排斥问题不再成为问题,需要解决的就是在嬴政面前的身份定位。 总不能真就延续那个“我就是你”的离谱设定吧。 十三岁的嬴政能信几天都不好说,更别提现在这个有了始皇帝全部记忆的重生版本嬴政。 能忽悠三秒钟,系统都觉得值得烧三根香。 林久说,“嬴政身边的人会下意识合理化我的存在,毕竟我和嬴政之间,我就是他,出现在他身边也是正常的。” 系统张着嘴,慢慢张圆,张成一个o型。 “有没有一种可能,现在你需要考虑的不是其他人,而是嬴政。” 林久沉默片刻,“之前对嬴政的说辞,还不够吗?” 系统深呼吸,再深呼吸,委婉地说,“……我觉得可能不够。” 他看向嬴政。 —— 嬴政在思考。:,, ------------ 120 女娲03(修) “额……现在东部是听仁宗主的,西部是听鸿宗主的,双方划江而治,这里属于鸿宗主管辖之地,一切指令自然要通过他老人家财行!”月阳散人笑着说道,他的意思无非就是没有鸿雁的指令,叶枫是不能杀元总管的。 ‘摸’索着在山里找路,等回到当初东厂大营落脚处时,才发现早已人去林空,而当日他们攀爬的悬崖早少掉半边,看情形,是炸得粉碎,跌落江中了。 “那个,大哥是不能乱叫的。还有,本帝不喜欢男人。”羿锋极为警惕的看着这个青年,生怕他靠近自己。 荀卿染在上面坐着,闭了眼睛,只做专心听经,心中却着实思量起来。 自从盗取奏折事发后,皇帝一直郁郁寡欢,去宁华宫的次数也少了很多,还是皇后看不过眼,劝了他几回,这才罢了。 想到这,羿锋也动手驱动火属性能量灌入药王鼎之中。有着火属性能量,很显然对于炼丹极为方便。 \t而杨天凡更是知道,刑天神镜其实是和仙界这个超级神器联系在一起的,如果刑天神镜中的仙界本源之力爆炸的话,就会引动仙界中的本源之力暴动,到时候不光刑天神镜要毁掉,就连仙界也绝对逃不过此劫。 莫西北吃饭不喜欢客套,更讨厌人敬酒、提酒什么的,即便是除夕夜,她也只意思意思的满了一杯酒,对围坐桌前的众人道了声“辛苦”,然后一饮而尽,便坐下,招呼大家吃饺子、吃菜。 \t所以,钱枫几乎没有一丝犹豫,右手成梨花型点在阴姬的丹田之上。 “唉呦,太太怎么这样说话,我不过骂了个不知事的贱丫头,太太何苦多心、生气。我给太太赔礼了,求太太以后多照看我些。”荀淑芳笑嘻嘻地道,语气和话的内容大相径庭。 天空中的杨子龙觉得杨边真是一个傻逼,在这种紧张的战斗中居然还能走神,真是服了。 掌握更多的天地灵气,拥有更多使用灵气的技巧,对于灵气的理解之深,都是地位修行者几乎无法跨过的鸿沟。 子墨回到客栈时,万如意和她的两位双胞胎弟弟在客栈前的一道巷子处正等着自己。 我伸手去摸了一下脑袋上的头发,这是……这是麻花辫?林漠溪在我的后脑勺用麻花辫固定住了对折的头发,因此头发就好像是我前几天一样只达到了腰部的位置。 “陈身行,你不管跑到哪里去都没有用的。”逃跑的道士突然听见有谁的声音传入自己的耳中,这声音使他更加拼命地逃跑,完全没有一个作为道士所应该有的从容。 黑三身体猛地颤抖几下,这秦阳的手段,他还是了解的,老大王虎的腿伤,还有他刚才腿都断了,秦阳只是随后一弄,再给自己接上,这种手段,闻所未闻。 就在大家都等死,等待被无数飞石给砸成肉泥时,在碎石飞舞,木屑成粉组成的迷雾中,一道极影如鬼魅一般,拉起死死爬在地上紧紧抓住草根的几位姐妹和医君,如幻影一般移出二十米外一处凸出的山崖下。 苏安还是那副温和面容,作为掌门的大弟子,又极少出世,自然引来了无数打量眼光。 “狼兄!狼兄!有话好说!”我不知为何突然喊道,好像是觉得这家伙可以说通话吧,我这么呼喊着希望它能够停下来。 四五岁的年纪,多少已经有点懂事了,只是可能对什么事都不太明白而已。 但江奇才不是别人!他仅仅是心脏不由自主的跳了一下,脸上表情却如同一潭死水一样丝毫不起波澜。 一时间,所有人都紧张地看着他,可是只见葛钞突然咦了一声,就不见了。 回到宾利车前,叶倾城主动上来牵住陈凌的手,腻得让两名保镖和齐伯都觉得不可思议了。“走吧!”叶倾城说。 毒烟,是毒烟!李鸿基突然觉得全身无力。对手下毒了?!他想到这,他已经倒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朱亮听到有人的声音传來的时候,只是他想喊也喊不出來。 但是很多的中国人都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一座奇怪的老年教士对自己嚷着一些莫名其妙的音,爱德华连忙上前用汉语解释,说这是主教在为他们祝福。这才使这一行人免于被十几亿人痛殴的下场。 ps:春节期间不断更,不过要暂时改成三千一章,一周左右恢复,希望大家继续支持,谢谢! 林乐乐看到林扬心情似乎不好,不敢跟他撒娇撒痴的缠人,乖乖点点头。 叶寒的速度,场中所有人都惊讶了,不过最为震惊的还是百叶飘飞,他记得在蛮荒之地的时候,叶寒是中了自己的暗器,但现在看來,他很怀疑叶寒当时被他抓住是不是别有用意。 病房虽然是vip的,但是江贝贝眼前突然多了这么多人,让她有些诧异,在看到历城那毫不掩饰的厌恶神色后脸色愈发惨白了几分。 “那就不太确定了。不过陛下会召见赢了的人,亲赐一些东西出来。那是一种莫大的荣耀。”黎箬笑道。 忠王冷笑一声,随即转身离开,同一时间,凌霄发现龙母、复仇之盟的盟主也不见了。 苏南吸了吸鼻子,左看看,又看看……发现身边的坂田银时眉头微微蹙起,全神贯注的盯着苏霖和西园寺世界的打斗,并未发表任何看法。 不远处的另外一个角落,涂山红红看着手中的红色乒乓球,怔怔的出神。 一道光束从长矛的矛尖喷射而出。哈雷挥手,火焰在她的身前聚集,化为一堵火墙挡在光束的面前。 “有这个喜欢挑事的死妮子在,我想要洗刷偷窥污名,是不可能的了”秦天视线,转而投向了宝仙儿。 许晋朗忽然伸手一把将她搂入怀中,紧紧的抱着她,双臂一点点的收拢,似乎害怕她下一刻就消失了般。 孟越嘉的手臂抬起又放下,放下又抬起,如此反复几次,才鼓起勇气,闭眼一股脑地敲了敲门。 ------------ 121 女娲04(修) 迪特哈尔特想到这儿,就顺着楼梯滑了下去,向战场跑去,连扇要向他开枪都没有理会。现在是擒获柯内莉亚的大好时机,这样的奇迹不亲眼见证,他恐怕会抱憾终生。 杨一居然刚到第二层,就被人威胁,他的眼神一扫,看到在一处虚空之中,有一道道的人影,几乎将整个第二层都堆满了。 “怎么不叫她停下来?”窦皇后的声音不用刻意拉高,皇后的身份,本身就替她带来威严。 与此同时,全世界的电脑、电视、电影荧幕上的图像都变了,雷诺的身影出现在了上面。 这恐怖的力量打在任何一尊玄仙高手的身上,都是致命的打击,但这血狂生的血色幽冥倒真的有一些特殊之处。 这个幽魔神,名气不大,就好似凭空冒出现的一般,但一旦出现,就有了四十五道神纹,说明在远古时代都是赫赫有名,但正因为这样,才令人感觉到奇怪,在远古时代,幽魔神似乎也没有什么威名。 杨一施展出破斧十八式的一瞬间,刚才还不可一世,显得高高在上的常胜,神色猛的一下子就变了,变得十分的阴沉,眼神中似乎还闪烁着难以置信之色。 本来这是方白自己创造的武学,可是从一级到九级的修炼,每一阶的进化和提升连方白自己都觉得困难。 听了君澜馨说的这一切,沈毅内心的大石头也算是放下了一半,但为何羽瑞会在宇修者总盟而不是在辰盟之中,在他的心中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但刘辰并没有把气功武学修炼到大成境界,踏破气脉六重,也是仗着心性坚毅,基础牢固。 一番布置,周围的空间直接从仙界的空间里隔绝开来,只要不是十分强大的修士来此探查,倒也不会有人发现他在阵法当中的行为。 他已经给石惊天传音数次,可就是得不到回应,按道理来说,哪怕石惊天不归来,但绝对不应该连话都不回才对,迟迟没有回应,那么就真的是有可能遭遇不测。 陈星摆摆手说道“不用问了!爱过,难产我保大,我妈……我妈已经失踪了,不会掉水里了!”陈星的脸上突然出现一层非常的孤寂。 薛明珠却直接走到梁敖身旁,盈盈施礼过后,抿着嘴唇露出甜美的笑容,显得很亲近。 “雷市长,话不要说得这样满,说满了你可能下不了台!”方志毅戏谑地说道。 李可灼身子稍微往后倾斜,眉头紧皱,心想:莫不成他是想吓唬吓唬我,让我知难而退?不行,绝对不能让他得逞。绝对不能被他吓弧。 “厨王赛的时候也有赌局,只不过赌的没有这么大,阮姑娘你太在意,等待会儿上了台会更紧张。”夏瑾萱语调温柔地笑说。 魂魄能够升起的高度,也是有限制的,九十九米为极限,原因我不知,也不便乱说。我一路向西,离荀太平越来越近,在我寻到他所在之处时,我停住了脚步,注视着眼前的古楼。 回味也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所以也没有说话,他想不如让她冷静一下。 只可惜这一次打偏了,火箭弹在距离装甲车二十多米远的地方发生爆炸,瞬间炸飞了三四个圣城卫队成员。 岁月过去,时隔太久,即便是大帝都活不到,更别说是神王境界的黎仙了。 可是不管如何,他也是打了几十年仗的沙场老将了,这样的机会他要是抓不住,这个昭义军节度使也就别当了。 莫非。。。这是老子的一个梦?或者是中了什么诡异的幻觉招数? 他的手在傀儡身上轻轻拂过,一阵奥术的紫色光芒一闪,它们就恢复如初了。 灵炼法的神妙,他十分清楚,没有一种图腾法能够超越,两者不是一个等阶的。 于是乎,秦浩又一次找上了周瑜,充当起了类似于跟班一样的角色,露出了一个春风化雨般的笑容。 接过一根香蕉,凯尼默默思索着主帅奥莱利所布置出的最新战术。 “SAO正式运营的游戏说明就到此为止,各位玩家,祝你们好运。”随着茅场晶彦的最后一句话音落下,他身为GM的形象逐渐的崩塌了,如同烂泥般溃散的身体最终变为了红雾,转瞬之间便消失不见了。 “只能相信他们自己了……不过也要注意,一旦出现崩溃的玩家,要马上将之击杀。”伯纳德只能这么说道。 同时边路马特奥尽管在面对着卡福时的防守显得有些笨拙,但胜在一个稳字,因此最后的一切就要看场上的球员们了。 他从她身上下来,坐到了一旁,极力调整自己,可是在董如眼里他那张脸却是越来越红,紧接着便是起身要出去躲开她,如果再不走,估计他就真的会失去理智了。 璃王倒是没有想到上官羽会说些什么,他知道上官羽与乔家的关系,乔允晨的妻子正是他的妹妹。但上官羽此人正直,刚烈,但貌似家中那位叶氏就有些逊色了。这些也都是夜澜诀在乔允晨的口中得知。 接着,他望着景翼,低音沉醉的声线,“还不将她给本王扔出去!”眼神凛冽的瞟了他一眼。 ------------ 122 女娲05(修) 晴空万里,秋天的阳光无遮无挡地照射下来。 李斯被这过于明亮的阳光晃了一下眼,眼前闪过短暂的黑斑。 然后黑斑渐渐散去,李斯看见巨大的青铜马车,两匹拉车的机关兽,还有跟随在马车身后衣着鲜亮的侍从。 李斯寄住的那家主人显然是被从田地里匆匆喊回来了,此时正拘谨地站在马车旁,不停把手在衣服上擦来擦去。 不少灰头土脸的孩子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把手指含在嘴里,怯怯地看着那辆马车,和那辆马车周围所有光鲜亮丽的东西。 再远处还有乡民踮着脚往这边看。 所有人和所有房屋,乃至路边的野草都被那辆马车衬得灰头土脸了起来,太耀眼了,实在是太耀眼了,便仿佛执掌雷霆的天神巡视人间。 视野中的黑斑完全散去了,李斯看见那位被簇拥在一切光鲜亮丽的最中心,最光鲜亮丽的那位客人。 似有所觉一般,客人也看过来。 目光对视的一瞬间,李斯拼尽全力克制住了惊跳而起的冲动。 那竟然是个小孩,长了一对叫人印象深刻的黑眼睛,他看过来的那一瞬间,李斯恍然听见一声瑟响。 宫廷中最华美也最凄厉的音调,弦音一起,便要带出来一尾血割出来的凌厉,直冲云而起。 不是吕侯……拿着他的帛书找上门来的贵客并非是吕侯,也绝然不是吕侯的门人。 —— 一直到进了平时居住的那间小屋,与贵客对坐下来的时候,李斯还没缓过神来。 对他来说,这一切都过于突如其来,因而显得如梦似幻。 贵客坐在李斯对面,那还是个小孩,却已经有了端庄的仪态。 他穿了一身黑衣裳,衣襟处装饰着深红的镶边,在昏暗的光线下,黑红两色都闪出细致的丝光。 如此精妙的丝织品已经足够衬托主人的显赫了,黑红两色更都是正色,因为颜料不易取得,因此有尊贵的隐喻。 这孩子身上的黑色和红色都如此浓重,可以从中窥见他不同凡响的出身。 当然更鲜明的是他乘坐的那辆车。 拉车的是两匹形貌类似马的青铜怪兽,从肚腹中发出巨大的响声,鼻孔里间或喷出来粘稠的银色流浆。 李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铁马,是一种实用性不强,而主要用来彰显身份的机关兽。 流浆和铁甲现世总有百年了,可也不是那样随处可见。 光是那两匹铁马每日要消耗的流浆,就是稍微落寞些的贵族,也承担不起的奢侈品。 所以李斯进门时所看见的那些远远窥伺的视线也就有所解释了。 乡民没有见过如此锃亮而狰狞的机关造物,尽管心存畏惧,但也忍不住张大眼睛多看一眼,就像凡人忍不住窥伺天神的踪迹。 他们没有李斯那样的见识,并不能分辨出来,那两匹铁马不止是贵重那么简单,那是秦国天工院中出来的最新的技艺,就连军中也还没有大规模地装配。 这孩子深入乡野,带着在乡人眼中如此骇人的仪仗,然而对他来说,这或许已经是精简到堪称寒酸的一次出行了。 李斯深吸一口气,越加地挺直腰背。 这样的年纪,这样的排场。 怪道能从吕不韦的桌案上拿到李斯递上的帛书……权倾朝野的文信侯吕不韦,在他面前不过是个亲近些的家奴。 李斯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 他已经明白了贵客的身份,连带着也明白了贵客的来意。 他开口,向秦王阐述那份帛书中所记载的设想。 向秦王阐述机关师李斯对于铁甲的设想。 第一句话是,如今的铁甲固然精妙,但其实有极其致命的弊端。 开口就是石破天惊。 以“致命”和“弊端”这样的字眼来评论铁甲,何止狂妄,简直疯癫。 这些话传出去,别说李斯如今尚且籍籍无名,就算他是天工院的匠师,也要因言获罪,迎来数之不尽的奚落和攻讦。 但秦王反而坐直身体,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 李斯心里一松,知道自己说中了这位秦王的心思。 再说下去的时候,就顺畅了许多。 如今七国之中有名气的披甲之士,赵国的廉颇曾经一剑斩断齐国昔阳城的城门,从此他勇武的名声广为流传。 秦国武安君白起有攻破楚都的战绩。 听说当时楚王的近卫依托祖庙据守不降,武安君披甲上阵,以巨剑“长秦”发出霹雳雷霆一般的斩击,偌大祖庙轰然坍塌,楚都之中最后的负隅顽抗由此被埋葬。 可见铁甲实在是鬼神一般不可思议的武器,凡人披上铁甲,竟然可以企及鬼神的领域。 “然而。”李斯说。 这些名将在披上铁甲之前,便已经以强健的体魄而闻名。 倘若只有强健的人能够披上铁甲,则铁甲又何以称之为鬼神的武器?没有听说过鬼神的恩赐在凡人之中也有偏颇啊! 话音落下,屋子里静得落针可闻。有一只鸡从窗外昂首挺胸地踱过,发出耀武扬威的鸣叫。 没人在乎那只鸡,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李斯身上。 看他眉梢眼角竟然挂着轻蔑,舌尖上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闪出锋刃一样的寒光。 李斯看着嬴政,几乎是以一种冷笑的神态,轻描淡写地说,“是以如今的铁甲,私以为,并不足以冠之以鬼□□号。” 这时候荆轲还没有前来行刺嬴政,也就没有图穷匕见这个成语的出现。 可此情此景之下系统脑子里能想到的就只有图穷匕见。 匕首从李斯的话音中闪现出来,锋刃朝向的乃是百年间铁甲所铸造的,血与火的荣光。 这个年轻,虚弱而落魄的机关师,他不是在针对任何一个机关师,因为他针对的是全天下任何的机关师! 何等、何等癫狂的妄言。 气氛变得凝固起来了,空气中像是拉紧了看不见的弦。 系统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就理解了,嬴政何以第一个来见李斯。 这样的言论和这样的气氛让他回想起上个世界的董仲舒和主父偃……那种就算是疯癫,也疯癫得举世无双的狂态。 嬴政倒还能维持得住冷静。 他站了起来,恭谨地拜了一拜,“请先生教我。” 凝固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起来。 李斯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态度也变得温婉起来,他展开帛书,一一对嬴政详细解释起来。 系统听着听着,渐渐露出一脸玄幻的表情。 李斯先讲了一遍人体构成。 他说人的血肉以经脉相联通,其中供血液行走的经脉被称之为血府。 另有一种比血府更细微而难以察觉的经脉,他称之为神府,认为其中寄宿着人的精神。 系统心说这不就是血管和神经吗。 没想到李斯懂医术,搞不好还偷偷解剖过尸体。 李斯的声音还在继续,光影几度变幻,他的声音和外面传来的鸡叫声夹杂在一起。 他说,人的体魄就承载在血府之中,因此七国之中有名气的勇士,都有比常人更粗大的血府。 从前的铁甲,顾名思义,就像是披在人身上的一层甲胄,并不与人体相连接。 因此披甲之士必须有强劲的体魄,因为要以人本身的体魄,来撬动铁甲的一举一动。 这就是铁甲之所以笨重的原因了,至今甲士使用铁甲的方式,不过是单纯将之当做武器,而并没有真正将自己融入到铁甲之中。 讲到这里时李斯顿了顿,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变了,一种神秘的氛围在其中缓缓涌动。 李斯说,铁甲的构造其实与人体无限相似,其中也有血府和神府的分别。 血府中行经的血液是有形之物,因此血府一旦被刺破,血液就会流失,因为人的血府无法与铁甲的血府相连接。 可行经在神府中的精神乃是无形之物,不会有外泻的风险。 李斯说他已经验证过,人的躯干之所以能驱动四肢,便是因为四肢中的神府与躯干相连接。 既然如此,也可以将人的神府与铁甲的神府相连接,如此则铁甲将成为人的、崭新而有力的四肢。 话音落下,四周寂静一片。 嬴政保持沉默。 系统听懂了,简直如遭雷劈,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叫出了声,“这不就是神经接驳技术吗?!” 虽然理论一团乱七八糟,结论也神神叨叨,但听起来竟然还挺有可行性……前提是这个魔改的世界已经具备了进行如此精密手术的条件。 不错,就是手术。 李斯详细阐述了实行人与铁甲之间连接的程序: 用细铜丝一端连接铁甲的神府,另一端插入到人最主要的一条神府,也就是脊髓之中。 然后没了。 就没了。 简单粗暴到系统都瞪目结舌,根本就是原始人程度的外科手术。 “所以李斯的意思是,甲士要在清醒的情况下容忍被细铜丝直接触碰脊髓的疼痛,与此同时还要进行高烈度的战斗?” “这真的有人能做到吗?可行性不说是零但也无限接近于零了吧!” 那可是最敏感的神经,直接向大脑传输痛觉信息。 正常人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体验神经裸/露出来被直接触碰的感觉,那完全是超越人体阈值的地狱程度体验,疼痛到达极致人是真的会被痛死的! 嬴政静默地看着李斯。 他双手扶在膝上,片刻的对视之后,开口说,“可否有幸一见。” 他仍然冷静镇定,即便是面对这样的狂言。 坐在他这样的位置上,整日里需要面对的,信口开河和夸夸其谈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尤其是在关于铁甲这样玄奇的领域,没有亲眼所见,一切就都是虚妄。 但他既然说出这句话,就说明在理论层面,他已经认可了李斯的研究成果。 李斯听懂了这话中的深意。 他花费巨大的代价,想要赢得吕不韦的支持,所准备的当然不仅仅是一卷苍白的帛书。 “谨受命,不敢辞。”李斯说。 他看起来很有底气。 但系统敏锐地注意到,在嬴政提出这个要求的同时,他脸上还是稍微露出了一丝心虚,还有些许郁闷的神色。 一闪而逝。 而嬴政显然也看到了这一点,但只是不动声色。 李斯退出去做准备了,窗外鸡叫声更激烈地响起来,系统呆滞地说,“感觉嬴政和李斯面对面谈论机甲,就,还是——” 他放弃再纠结怪不怪这个话题了,转而说,“等等,李斯是要在这里给嬴政演示吗?装载神经接驳技术的机甲,在这里能施展开吗?” 窗外传来的鸡叫声,响亮得近似于凄厉了。 林久说,“嗯,好问题。” 系统期待地等她回答。 林久慢吞吞地说,“我也不知道啊。” 系统,“……” 这时李斯进来了,形容狼狈,气喘吁吁,散乱的发髻上顶着两根鸡毛,臂膀间夹着一只拼命挣扎和叫唤的鸡。 一只公鸡。 鸡叫声响彻四方,鸡脖子灵活的转动着,李斯连连闪避,以免被啄到手。 系统被震了一下。 看得出来嬴政也被李斯这与众不同的出场姿势震了一下。 但李斯暂时没心思理会贵客的反应,他手忙脚乱地把鸡绑起来,又手忙脚乱地拿出零零散散刀片、铜线之类的工具。 一同折腾之后,他成功给这只公鸡套上了机甲。 并在给机甲灌上帝流浆的同时,手速飞快地连鸡带甲一起塞进了一只铁笼子里。 鸡简直疯了,发出的鸡叫声凄厉得系统猛一哆嗦。 看得出来神经接驳之后这只鸡确实很痛,在笼子疯一般的挣扎,爪喙乱飞。 在机甲的加持下,笼子很快被刨得坑坑洼洼,到处都飞闪着细小的铁屑和火花。 系统看傻了,磕磕巴巴地说,“这,这算什么?鸡型铁甲,鸡用机甲?” 李斯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有点卡住了,没说出口。 嬴政说,“……” 系统看出来了,嬴政一时间也有点失语。 李斯狼狈地试图给自己找补,说这只鸡尽管驽钝,但勉强也可以用作证明帛书中所记载的思路。 又说从前跟随老师学习,有些东西不方便对人施展,鸡是很好的替代品。 似乎是为了缓解气氛,李斯还哈哈笑了两声说,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学得了一手精妙的养鸡技术。 系统有理由认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嬴政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出答复。 他专心致志地看着那只鸡在笼子里扑腾,金铁的火花闪灭之间,他脸上显露出一种奇异的冷漠。 没有人说话,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凄厉的鸡叫声。 那只鸡很快就扑腾不动了,奄奄一息地倒在笼子角落里,脚爪朝天,不停地抽搐。 这场面看起来有点搞笑,但在场没人笑得出来。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只鸡不是累倒了,而是疼倒了。 不再有凄厉而高昂的鸡叫声了,这只鸡还在不停地叫唤,但发出的声音沙哑而微弱,不仔细听几乎就听不到。 可这种微弱的声音反而更叫人心生恐惧,仿佛这只鸡的喉咙里正含着密密麻麻的刀片,已经被割出来密密麻麻的伤口。 立在嬴政身后的侍从悄无声息地上前,把这只鸡拎下去。 四周陡然安静下来,现在该是李斯和嬴政坐上谈判桌的时间了。 不管之前的场面看起来多荒诞可笑,李斯已经证明他的设想的确具有可行性。 鸡既然可以,那人当然也可以。 高烈度的疼痛固然会导致低时间的续航,但这根本也不构成问题。 铁甲那种东西,便如同鬼神禁忌的残骸一般,原本就不是能够长久被人披在身上的。 攻城略地之际,两军阵前的胜败,往往就在顷刻之间,这只鸡在笼子里扑腾的那些时间,已经足够满足战争的需求了。 系统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这两人的对话,说白了无非就是讨价还价。 李斯坦率地说这项技术用在人身上有极高的死亡风险,毕竟人是真的会疼死的。 但说这话时他显而易见地不以为然,脸上的冷笑都不屑遮掩。 铁甲的出现完全改变了战争的形式,胜败不再由人数来决定,甲士在战场上的重要性被放大到了极致。 有时候往往一位强劲的将军,就将决定整个战场的输赢。 试想秦军阵前再多出一个廉颇或者白起那样的武将——为此就算死上百人千人又算得了什么,只要有一个成功的典例,就等同于是大获全胜。 说到这里时李斯也稍微和缓了语气,打了个补丁说,牢狱里的那些囚徒完全可以用来充作试验品。 囚徒的死亡听起来更容易接受。 但嬴政打断他说,单一的样品是没有意义的。 他看着李斯说,“我今天前来拜访先生,想要得到的并不是第二个武安君。” 李斯愣了一下,似乎想要说什么。 但嬴政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 他很清楚地提出了自己的需求,像这样以精神驾驭铁甲的甲士,他需要的不是一个,也不是十个。 他需要的是一整只军队。 话音落下,李斯沉默了。 他听懂了嬴政话中的含义,所以他的手在颤抖。 他疯狂,可眼前这位十三岁的秦王似乎比他更疯狂,他想要一个恢宏的未来,而秦王许诺的是比他想象中还要更恢宏的未来。 只要他敢于接受。 只要他敢。 李斯干干地咽了一口唾沫,他的喉结动了动,又动了一下。 他说,“谨受命,不敢辞。” 这是今天他在秦王面前第二次说这句话,无法拒绝,因为没有拒绝的理由。 失态只在片刻之间,李斯立刻又变得镇定下来,开始细致地向嬴政提出谏言。 他明白嬴政话中的含义,想要组建一只军队,仅仅凭借一人的权势是不足够的。 哪怕是嬴政这位秦王的权势也不足够。 想要实现这份宏图,需要动用的是举国之力,首先要得到的就是举国的认可。 这不是凭借一只鸡或者几个死囚就能办得到的。 李斯说,“我们需要一个更有说服力的完成品,将之展示在举国公卿面前。” 他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说出来了,“这位甲士,最好有高贵的身份。” 从铁甲问世以来,贵族皆以披上铁甲为荣耀,武安君白起,便是其中最闪耀的范例。 如此上行下效,人人以披甲为贵,方才可以做到在全国范围内,筛选出来最优秀的甲士,方才有了这铁甲的盛世。 以精神驾驭铁甲,对于甲士的体魄要求不高,却在忍痛方面有着严苛的标准。 有这种怪异、乃至诡异的疼痛存在,想要使之形成风潮,乃至推行全国,谈何容易。 找到一位身份尊贵的甲士作为表率,已经是李斯能够想到最好的办法。 说出口的同时他已经做好了迎接怒火的准备,贵族们往往不把卑微者的命当命,却又对自己的命看得比泰山还更重。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固然礼崩乐坏,但在另一个维度,礼乐构建而成的枷锁,依然根深蒂固。 就连李斯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提议过于狂妄和不知所谓了。 但嬴政没有发怒。 他从容地整了整袖口,站起来,昏黄光线中拉长的影子完全笼罩住了李斯的身影。 深黑的衣料如同阴影一般在他身上流淌,他稍微眯了一下眼睛。 系统恍惚了一下,从他此时的眼神中,似乎又听到了那声尖锐的瑟响。 “高贵的身份。”他重复了一遍李斯的话。 李斯苍白的脸上,开始渗出细微的冷汗。 —— 这场谈话到此为止。 窗外天光倾斜,此时的人一天用两顿饭,分朝食和哺食,眼看就到了要用哺食的时间。 嬴政往外走,李斯低头垂手,恭谨地送他。 原本一切都平和而顺利,直到李斯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抹青红两色的裙裾。 视线比大脑反应更快,李斯猝然抬头望去。 他看见一个女孩,背着手,站在嬴政身后。 那青红两色的裙裾便从她身上流淌下来,在她脚下垂落与交汇。 她站在其中,如同涉水而来。 青红两色的水,就这样静静的、静静的流淌了很多年。 李斯突然觉得天地变得很安静,鸡叫声没有了,远处隐隐传来的风声也没有了。 细看她身上那条裙子的底色并不是青红两色,而是白色,只是在上面画了许多青红的纹路。 她露出来的脖颈也是白色,几乎和裙子的底色没有分别,青红两色的纹路也一直蜿蜒到了她脖颈上,甚至攀到了她侧脸上。 李斯脑子里无端跳出来一个没有理由的联想,那种蜿蜒的曲线,就像是扭动身躯的长蛇。 裙摆在他眼睛里跳动。 这衣裙的制式并不像秦王的衣裳那样繁复和华丽,也没有精致的剪裁,看起来随性到了一种粗糙的地步。 那些纹路细看也不美,只是浓重和扭曲。 像原始人以燧石和草木在石壁上刻出来的图腾,青色和红色混乱地勾连在一起,其中似乎正传来天地幽远的吐息。 吐息声越来越近。 李斯猛然惊醒过来。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那女孩竟然已经走到了他面前,正伸出手似乎要抚摸他的眼珠。 太近了,近到李斯能听到这女孩湿润的呼吸声,近到他不敢喘息,只怕轻微的一个颤抖,眼珠就会戳到这女孩伸出来的手指。 脑子里一片混乱,完全没办法思考,想不出来她是什么时候靠近的,像是被凭空抽取掉了一段时间。 李斯用了很长时间,方才发出轻缓的呼吸。 又用了很长的时间,慢慢往后退了两步。 那女孩看着他,伸出的手慢慢放下来,又背到了身后。 秦王就站在她身后,静默地看着李斯,脸上没有表情。 眼前这一幕没有声音。 李斯动了动嘴唇,口舌比脑子更快地问了出来,“这是?” 话音出口李斯立刻就后悔了。 事到如今他也意识到了这女孩身上的古怪之处。 他渐渐想起来这女孩其实始终都跟在秦王身边,他们说话的时候她也坐在李斯的对面,有时抬头看李斯一眼,更多的时候只是静默地看着虚空之中,不知道哪一个点。 但奇异的是李斯竟然自始至终没有给过她一个眼神……这不对劲,竟然有秦王在侧,这女孩也并不是一个可以忽视的人物。 李斯不是在说她那张漂亮到诡异的脸,而是一种感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可是他就是把这女孩忽视了个彻底,就像是有天空和命运那样浩大恢弘的东西,伸手抹掉了她的存在。 —— 李斯额头上渗出来的冷汗,几乎要连缀成一片。 秦王说,“这是女君。” 李斯原本以为他不会回应的,可他竟然回应了,他让李斯称呼这女孩为女君。 李斯低下头,遮住自己猝然张大的眼睛,他弯下腰,行礼,叫,“女君”。 这是个古老的称谓,古老到可以追溯至那个只知其母而不知其父的时代。 而在如今这个时代,女君这个称呼极少再出现。 李斯记得之前听到这称呼是一桩七国之间的联姻,其中的夫妻分别被称之为使君和女君,意味着权力在这对夫妻之间的共享与等分。 没有听说过秦王已经有了妻子,可他似乎又承认了这女孩是可以与他等分权力的人。 秋风瑟瑟,秦王的车驾正在驶离这座咸阳城外的村庄。 李斯盯着车驾之后扬起的尘烟,放空自己的大脑,刻意地不再去想任何事情。 只有脑髓深处传来一阵一阵刺痛,提醒他方才那一幕,那声女君的称谓,并不是他的幻梦。 系统说,“女君。” 这两个字他已经颠来倒去地念了十好几遍,状若疯癫。 嬴政迟疑了一下,轻声向林久说,“往后他们会更恭敬地对待你。” 他看起来有点愧疚,似乎是觉得李斯对待林久的姿态还不够恭谨,而这全部是因为他如今还没有足够的权力。 他觉得他拖累了林久……是这样的情绪。 所以他郑重的,又一次向林久许下承诺,“不会等太久的。” 系统说,“……防火防盗防诈骗。” 内心忽然涌起替嬴政报警的冲动。 林久忽然开口,没有理会嬴政,而是向系统说,“可是,你真的觉得我诈骗到他了吗?”:,, ------------ 123 九尾01(修) “好了,全力防守,这些核武器总有停下来的时候。”金穹冷声喝道。 拥有怨念果实的能力,人甚至可以直接悬浮在空中,化为了怨念之力。 邪修即便生命力再怎么顽强,肉身再怎么强大,脑袋落地,也是必死无疑。 而且又都是出身于散修,没有修炼什么厉害的术法,实战能力比修为偏弱,刚才两人的手段用来吓唬普通人或者练武之人,或许很有用,看上去很华丽像是神仙手段。 “老公在这里,已经马上就会来,我们一起深呼吸,呼气吸气,对就这样,呼气吸气。”叶浩然守在凌镜微身边,直到医生和护士赶来将叶浩然赶开。 高木欲言又止,也不知是否该提醒一下她,一定要少于毛利先生接触。 他很清楚王虎的意思,虎族现在太弱,相对于乾国和人类,根本没资格结盟。 为了保全自己,尤其是在江南商会之中的地位,他不敢轻举妄动。 范子鸢在大秦国皇室的晚辈之中,妥妥的也算是一名难得天才了。 奥里茜亚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这根本不是和自己战斗的那个奥里茜亚。 三人离开故宫,耿宝昌坚持要两人去家坐坐,家里很简朴,老人毕生积蓄都用来收藏瓷器,最后又全部捐给故宫,两袖清风,高风亮节。 “或许吧。”得到了尼兹的回答,尼尔德隆的表情有点儿古怪,他是很清楚自己为了获取今天这样的法力,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挺过了多少次的磨难。 “是。”邓肯知道,这是自己向这位顶头上司展示作用的时候了。 “哈哈,刘少,这感觉太爽了!”汪占利再次笑出声,然而下一秒他的身体开始突兀的量子化,先是双手双脚开始慢慢消失。 幻听分为评论性幻听、命令性幻听、争论性幻听和思维鸣响,能听到别人在议论自己,议论的内容以负性的批评、讽刺、责骂、诬陷多见。 红袍法师都是些敏感的家伙,从不忌惮从最险恶的角度揣度他人的用心。 而让胡岳有些无语的是,一天到晚都待在实验室里的莉亚、薇格弗德也因为那巨量尸体燃烧时产生的臭味,而倒下了。 陨石秘境外,夜王猛然站起,身后的石座顿时碎裂,他却顾忌不了那么多,身形一晃,来到了洞口前,他右手食指上,红光闪烁。 无惨命她镇守在这里,在收到撤退命令之前抵挡一切可能袭来的攻击。 六只金黄色的眼眸,在漆黑的森林里缓缓睁开,静静的直视向玉壶。 “你太重了,哥哥背不动你了,我们还是玩其他游戏吧。”方寻对着身后的秦盼秋说道。 江对岸,数十道抛物线直接被丢了出来,整个江面上的浮冰开始坍塌,伴随着一阵阵晃动,整条江面轰然倒塌。 吃过午餐,陈欣然有些困了,她靠在方寻身边,斑驳的光影透过树叶,不冷也不热。 张家强只觉得芬芳柔软满怀,想要躲避也避不开,只好这样忍了。 这种地方,哪怕是现代最高端的会所也无法相提并论,做梦都不敢想能有来这种地方的一天。 熬过了最难受的前半个月,咦,开始觉得自己能睡着了,也终于觉得状态好像回来了? 李祐多少听到了些客人的议论,没想到徐芷秀竟然还是个处,真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以楚不凡现在的境况,别说神龙心头血了,连找到一头龙都艰难。 说完,摇了摇头,掉头走了,只留下了另一名元婴初期的修士。这样吴岩的黑蝶蚁就正式开始了赌兽场内的比赛。 “如果我猜得没错,它应该就是年兽!!”A级至强者可都不是傻子,刚刚年兽在城市里大肆破坏的场景还没散去,现在古锋背后那个魔茧暴露出的邪恶力量又很明显与年兽相似。 “你混蛋,谁自作多情了?”曾柔气得想转身在秦海身上挠一把。 有时候生活太忙碌就会疏忽了身边的美景,看着田野中一片的金黄灿烂,农人正在最后检查着稻穗,准备着工具、空地,看来再过几日夏粮就可陆续收获了。 “长安君之智,近乎于妖,王翦佩服!”顿了好一会,王翦方才回过神来向着子婴由衷地说道。 许多人回忆起船村的过去与现在都是不胜唏嘘,算算时间只过去了才将近一年,但变化却是天翻地覆的,现在船村每天车流熙熙的景象比之一些大城镇也不遑多让。 只不过如此一来子婴的体力耗费一下子便大了起来,再加上之前的数道伤口在水中一直往外流血,体力耗损加上失血过多,时间一长子婴也有些精神恍惚,一开始还是凭着力气,到后来完全是靠着一股毅力再撑着了。 毕竟她们之所以广发帖子,召唤修炼者来这里,也是为了找到那桃树,摘下那桃子。 龙血洗髓的机会太难得了,以往百族大会恐怕只有最终的胜利者能获得这样的机会,而现在人人都可以获得。 难不成让自己再像刚才那样,再画一幅一模一样的,别扯淡了,自己哪有这个本事。 “没想到这个废物这么不经打,我只是踹了他一脚而已,竟然给打死了,这事我自然不怕,但处理起来有些麻烦。”一个年轻男子狂妄的话语紧接着传入姬枫的耳中。 ------------ 124 九尾02(已修) 姜子牙亦是老狐狸,朝歌虽然将了西岐一军,但仍旧未能将死,百姓对一件事情的热情度很短,尤其是这种与他们温饱关系不大的事情。 而这位腹肌哥使者就是专门吸收一些最恐怖,最暴力,最深沉神秘死亡,巨大暴力毁灭能量,还有无数噩梦能力,可以说成像是最强力最恐怖噩梦大君的猫星人,名字就叫做“猫王阿金”,正式名,金之神。 “……呵……”梅莉瞬间就已经知道了,也难怪,能够在这种时候说出这种话的人不多……想必也就是那个贤者议会的人了。 “老不死的,你不要欺负我的佛祖,不就是几株生命源药?你至于下杀手吗?”圣佛子一边躲避着,一边大声叫道。 “这世界上大部分力量是指中国吧。”章瑜笑道。虽然这话听着和玩笑一样,实际上章瑜说这话的时候根本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而在这些修罗修炼了血神经之后。即便只是学到了冥河老祖一成能力,那一个修罗附带两三个血神子分身,庞大的基数再翻上几翻。 对方估计看出来了,这辆车有了新型高科技系统,所以能够违反物理法则那般向着天空行驶。 他的声音也是改变了,音质还是原先样子,不过说出来也是表达的方式,变成了高帅富,大明星,宇宙级时尚大师风格。 四周一些土石竟瞬间凹陷下去,变成深不见底的深渊,如此一幕,让李星心都凉透了。 “哈哈哈……”待厉中河朗诵完一首充满着ji情与理智的诗歌的时候,史怀英突然之间放声笑了起来。 这名武者,身材结实,足足有三尺高,手持一柄足有万斤重的巨锤。 张炎看着宇浩的眼神也变得冰冷了很多,不过张炎也没有动用杀气,毕竟这里是雷霆学院,张炎还是要遵守雷霆学院的规矩的,不过既然是比试那受伤就是在所难免的事情了,这一次张炎准备让这个宇浩知道知道什么是受伤。 “这一次就放了你们,”噬魂兽见到张炎说话了,索性也就不去理会他们了。 唐儒的沉默,也让这墓葬中的气氛变得格外凝重起来,江闻理三人并不敢主动搭话,在恐怖强大的压力下,他开口也很困难。 自从上一次林画知道了这件事情生气离开之后,她虽然已经没有那么生气了,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像以前那样了。 滚滚血红色真气,汇聚在一起,如同滔滔血海一般,向着擂台另一侧的林步征呼啸涌去。 拨通了陆希亚的电话,可是一连响了半天,贺千祥何曾这么吃瘪,等了这么长时间。 卡帕营寨已经被秦受军队全部攻陷,事实证明,即便是经验丰富的战士,在突如其来的状况下也会猝不及防。 “这帮人鱼族实在是欺人太甚了,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奴役我们人族,今天我们一定要灭了他们人鱼族,”张炎等众人全部都咬牙切齿的看着面前的这一切。 几名归元门弟子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是血蟒之后,顿时露出愤怒的表情,举剑就想杀过去。 上官康宁身上的蛊虫虽然多,但是在巨蟒的面前,这些蛊虫连给巨蟒剃牙的资格都没有,这些东西在巨蟒的面前与灰尘没有什么两样。 包括那混沌神衍力量创造的领域,包括周遭扭曲的武道、空间…等等一切,尽数被这可怕的一拳轰得支离破碎。 展星虞一愣,这样的苏伶歌,带着寒意,若说不怕,展星虞怕是自己也不相信的。 自己唯一能够抛出去的东西就是许萧媛给的百阳丹,但是百阳丹这个东西只有两粒,一会儿还需要同时对付六只殇灵,所以现在可不能够扔出去。 “表哥,你也别难过,我想姑母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李乐琴见到他悲伤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又劝说了一句。 虎啸关,一支五百人的浩军轻骑,正在两旁的树林的掩护下,沿着山道蜿蜒而行,如同一条长龙一般,一面“浩”字的战旗,若隐若现,引领着将士们前进。 天仙却是再也支持不住了,一把委倒在地,撑着“天魔诛仙剑”,兀自不肯倒下去,其余太极、太始、太易三人也是一般。 大熊唯一能听懂的就是“L_L”。他看到格力曼迪摊开手,耸了耸肩,亚当斯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禁猜测,看来他们对李良的关注,也和下面的比赛一样,终于结束了吧? 修炼在教廷已经算是禁忌,还要传播,更为大忌,就算是教皇也没有特权违反。 “老头,你也要试试滋味吗?”白先锋一点也不在乎,他就是为了维护将军,就算丢了命又怎样。 这本很让人感到畏惧,但是这魔纹在她身上却显得非常抚媚和完美。 司徒玉黎望着凤夜雨,心中忽地明白了为何这个自幼便喜欢舞刀弄剑,如男儿般生活的自在的公主,为何前几日突然找到自己,要自己教她刺绣了。 砚君看着自己的倒影,想要哭出来。她想,如果她的信心再被践踏一次,就再也拼凑不起来了。 杨若风本来有些担忧杨若愚对阵经验少,会吃亏,但现在完全放心了,尤其是杨若愚选的“干戚”很适合他的招式。 空间戒指中,血红色的天才枪剧烈的颤动着,想要从空间戒指中飞出。 说真的这时事情来的突然,水寒一时也想不清楚,罢了,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不行的话,只有先打再说,只是随即他却发现,自己实在是想多了,自己刚来这世界就救了柳梦涵,可真不是白救的。 饭差不多吃完了,大家散散步,就回到自己所在的科室休息了。两点上班,这段时间你是自由的,可以串串门吐吐口水什么的,也可以买张摇椅躺下休息。阿牛精力旺盛,没有睡午觉的习惯,他跑到急症室去了。 ------------ 125 女娲08 嬴成蟜睁大了眼睛,目眦欲裂——因为除了睁大眼睛他现在什么都干不了。 方才那一错身之间,对面那具机甲从身后抽出巨剑,抬手竖剑震开了嬴成蟜发出的斩击,同时单腿发力侧身绕后,剑光如同丝绸一般飘散在夜幕之中。 铁甲对人体全方位的加持包含动态视力在内,但饶是如此嬴成蟜也没能看清楚在那一瞬间对方出了多少剑。 他只察觉到了微微的震颤,然后是猛然地沉坠。 他的铁甲忽然不受控了,从被他握紧在手中的暴力象征,成为了一具锁死他的铁棺。 但现在他甚至无暇顾及这个,方才那一幕在他脑子里反复交错闪现。 那段无法遗忘也无法挣脱的影像。 以暴力也以笨重而闻名的铁甲,竟然在他眼中做出了一个堪称舞蹈的轻盈动作。 此时秦国、不,此时七国,从来没见过甚至没听说过有如此轻盈而灵活的铁甲。 轻盈得就像是咸阳宫中的舞女! 片刻的静默。 那具铁甲在嬴成蟜面前缓慢地收起长剑,重新插回背后挂载剑具的挂架中。 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之后,铁甲的缝隙中升腾起一阵细密的白雾。 宫门打开了——甲士在铁甲中的姿态,就像是婴儿在母体中一般,因此那块地方被称之为胎宫。 嬴成蟜也很想打开宫门,但现在他连这个也做不到。 方才错身的那一瞬间,对面的甲士以巨剑切断了他的铁甲上所有连接关节的软带,而没有真正切断任何一处关节,导致肢体脱落。 这种庖丁解牛一般精准的操作导致嬴成蟜的铁甲真正成为了一个铁疙瘩。 他只能呆呆地看着。 这位籍籍无名的,一瞬间就制服了嬴成蟜的甲士在他面前卸甲,动作慢得像是在故意吊胃口。 嬴成蟜惊骇地瞪着眼睛,他意识到其实这具铁甲的动作一直很慢,哪怕是方才那一错身之间。 那种动作可以说是不紧不慢也可以说是慢吞吞……他只是灵活和轻盈,就仿佛甲士只是个蹩脚的初学者,根本跟不上这具铁甲的节奏。 可什么样的初学者能够做到如此的灵活和轻盈? 同时还有一丝恼怒盘绕在心里,比斗已经结束了,怎么还没有人上前来把他从这具棺材一般的铁甲中解救出去? 像是听到了他心里的声音,很快就有穿黑衣的侍从跑着过来,其中不少是嬴成蟜熟悉的面孔,乃是祖母华阳夫人身边的宫人。 嬴成蟜心中的愤怒稍微得到了缓解。 他大度地想,这些普通的侍从哪里懂得铁甲,第一时间并没能看出来他的困境,倒也不是责怪他们的理由。 现在他们不是及时赶过来了吗。 嬴成蟜刚想出声吩咐他们去请人过来,普通的侍从根本没办法把他从这铁疙瘩一般的铁甲中解救出来。 可那些侍从飞快地赶到嬴成蟜身边,又飞快地与他擦身而过,继续奔向他对面的那具铁甲。 嬴成蟜闭上嘴,咽下即将发出来的声音。 他意识到了什么……那些侍从尽管是华阳夫人身边的人,可不久前已经被华阳夫人指派去侍奉他那个身为秦王的兄长。 因为原本在秦王身边的侍从,都已经借故被嬴成蟜按上了人牲的名头,方才刚被压在祖先灵位前割开了心脏,嬴成蟜的铁甲上甚至还涂着那些人的血。 这些脸熟的侍从原本应该侍奉在秦王身边。 而他们从嬴成蟜身边跑过去时,手中正举着衣袍……红底黑章的衣袍,就像是秦王身上那件祭祀的礼服! 真的是秦王身上那件祭祀的礼服。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如梦似幻,对面那具铁甲的胎宫完全打开了,一阵绵密的白雾扑出来,那是短时间内剧烈运动使得甲士身上的汗水蒸发成为水雾。 白雾之后嬴成蟜看见长长的黑发,卷曲而微湿地披下来,几乎和闪着丝光的黑色里衣分不出区别。 光线太暗了,实在看不清楚那张脸,但奇异的是他竟然分辨得出那张脸上露出来的神色。 那种居高临下的,睥睨的神色。 高达三米的铁甲轰然一声单膝跪地。 年轻,乃至年幼的秦王从铁甲中脱离出来,侍从跪在铁甲跪地的大腿旁,任由秦王踩着自己的肩膀和腿落到地上。 所有的手立刻一拥而上,为他整理长发,擦拭汗水,披上方才匆匆脱下来的外袍,束之以赭红大带,再将各种的玉器一一佩戴其上。 转瞬又是衣袍凛然的秦王。 没有人说话,四周寂静,鸦雀无声。 在这样深深的夜色中,嬴政看过来。 侍从要为他戴上冠冕时他抬手止住了,此时他眼瞳中正映着幽微的火光,那种瑟音一般决绝而不带丝毫迷蒙的眼神。 系统捂住嘴,他怕自己会尖叫出声。 后知后觉地有声音响起来。 起先是短暂的一两声,渐渐连成一片,最后所有人都欢呼起来,系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那似乎是比他加载的现今风行的语言更古老的一种语系。 古老到让人想起祭祀和鬼神。 但他多少也猜得出来这是在为胜利欢呼,是在赞美嬴政的武德。 秦重武德,嬴政这位纸娃娃一般的秦王,于此时此地,以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姿态,强硬地展示了自己的武德。 此时甚至没有人再关注祖先的灵位了,所有人似乎都已经忘记了这其实是一场祭祀,相较于死后的祖宗,秦人更热衷的还是活着的勇武。 嬴成蟜还孤零零地被关在那铁疙瘩一般的铁甲中,但这时候更没有人会在意他了。 所有人都看着嬴政,篝火中被加入了更多的木柴和更多的香料,火光大炽,神巫以戴着铃铛的手从中颤抖地捧出被烧裂的龟甲,恭敬地奉献到嬴政手中。 立于万众瞩目之中,嬴政却只是看着林久,用一种堪称全神贯注的眼神。 被这样盯着看,林久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她看起来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既不诧异也不关心。 夜风吹动她的裙裾,她抬脚踢了踢,被踢开的裙裾又往她小腿上扑来,她就又踢了踢。 那些喧嚣的人群,似乎离她,这片天地似乎离她也很远。 系统还在看嬴政,看见他看着林久,嘴唇动了动。 隔着这么远,他说什么都听不见,系统只看见他也学着林久的模样,把手背在了身后。 系统感到一瞬间的恍惚。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到,之前李斯和嬴政那一场对话,在李斯说到恐怕不能如愿将铁傀儡展示出来之后,在嬴政露出那种暴怒的眼神之前。 这之间其实有一个细小的间隙,小到以系统的算力几乎也忽视掉的间隙。 在那个间隙中,嬴政放在大腿上的手指抽搐了一下,他抬头看了林久一眼,那一眼极其短暂,是雁翅切过水面时来不及惊起涟漪的那种短暂。 就仿佛这眼睛的主人并非出于自己的意愿,而是出于一种本能,亿万年漫长进化过程中刻在基因里,趋利避害的本能,从而有了这样一个眼神。 这一幕就像是一枚钥匙一样,回忆起来这一幕的同时系统忽然就把嬴政说出来的听不见的那句话破解出来了。 他在向林久说,“我们的。” 李斯找不到他迫切展示铁傀儡的原因,某种程度上来说李斯没错,因为原因根本就不在嬴政身上。 而是林久。 她说过嬴政现如今需要考虑的是,他在林久这里能有用到什么时候。 到现在系统才理解她那句话之后的未尽之意。 嬴政还需要考虑,他什么时候能变得对林久有用起来,尽快、要尽可能快。 在他面前林久完全是神鬼一般的东西……凡人怎么敢赌这种东西的耐心。 下意识的,系统开始找寻李斯的方位。 如果嬴政真的已经急迫到了这种程度,那铁傀儡的展示绝对不是终止,而仅仅是一个开端。 如今他在万众瞩目之下,有些事情他不能去做,所以他需要一个使者,系统想不到比李斯更合适的人选了。 李斯在鬼鬼祟祟地靠近一个人。 一阵夜风吹过。 系统默默地看着,看着看着忽然感到有点问题。 他有点拿不准,犹犹豫豫地对林久说,“你看那边。” 林久给面子地看过去。 系统更不确定地说,“你能走近点吗,我好像,好像——” 他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林久又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依言走近了些。 长风吹动她青红两色的裙裾,她存在感稀薄到李斯到这时候方才看到她的踪迹,忙不迭地弯腰行礼。 他的礼节过于郑重了,于是他身边的那个人也看过来。 那是个很难形容的男人,他看起来似乎还年轻,但又似乎在他身上每一寸都能找到风霜和沧桑的痕迹。 他和其余秦国的贵族一样,穿深红色的礼服,冠带整齐,身上佩戴的玉器众多,看起来并不是那种落魄不起眼的小贵族。 但偏偏他并不像其他显赫的贵族那样被簇拥着,参与这场祭祀的公卿们甚至隐约有避开他的趋势,这也恰恰方便了李斯不引人瞩目地走到他身边。 这是个似乎被人孤立,又似乎以一己之力孤立所有人的男人。 这时候李斯似乎对那个男人说了什么,于是他也倾身向林久行礼。 他身上那种奇异的气息在这一礼之中消融掉了,又仿佛只是个普通的男人了。 “他,他……”系统说。 林久说,“他是白起。” 她扯住裙摆,以优美而又绝不符合这个时代的姿态,还了一礼。 系统慢慢张大了嘴巴。 白起。 他知道这个名字,武安君,白起。 系统首先想到时间线,而后又想到世界线都混乱成这样了,也就别苛求时间线的参考意义了。 其实心里不能说没有猜测,然而—— 系统深吸了一口气,又深吸了一口气。 他当然知道这个人,在这个时代还有谁能不知道这个名字吗,武安君白起,能够承担起“武安”这两个字的重量——武能安天下。 这封号的重点似乎是说他半生征战无有败绩,而比不败更闻名于世的是这个人的杀心。 系统还记得之前听过一句话,记不清是谁说的了,大意是武将这个职业,归根结底就是用来杀人的,杀万人是名将,杀十万人就是绝世的名将。 而白起的战绩是杀百万人。 战国两百余年,死人共两百万,白起一个人手上沾的血独占五成。 无论往前还是再往后,再也找不到一个能超越、甚至仅仅是能比肩这个战绩的武将。 系统意识到之前那并不是错觉,这个男人确实是隐约地被人孤立了。 杀了这么多人的人,他被称之为人屠、杀神,最重武威的秦人都不敢靠近这同属于秦的武安君,所有人都不确定他还能不能被称之为人吧。 但其实,系统想要靠近他只是因为之前在他身上闻到了一阵香气。 这场祭祀上充斥着血腥气和香料燃烧的气味,厚重而沉凝,如同咸阳中重重低垂的帷幕。 方才那一阵夜风吹过,就像一只手轻柔地挽起帷幕,重新流动起来的空气中夹杂着一种渺远而微苦的香气。 叫人想起屈原的行吟,洞庭波兮木叶下。 林久靠近他的时候,系统更鲜明地闻到了那股香气,不是他的幻觉,武安君白起身上真的有一股香气。 系统恍惚了,“你闻见了没,白起身上为什么会有香气啊!”而且是这种,和白起这个名字毫不沾边的香气。 林久说,“因为是白起,所以才有香气吧。” 她细致地向系统解释这句话,“因为祭祀是重大的场合,而他这个人杀人太多,秦国公卿以为不祥,所以要熏香,以掩盖身上不洁净的血腥气。” 系统明白了,“就像是嬴政在祭祀之前当众净面净手,其实只是以水稍微沾在额头和手上,也是一种象征意义大于实质意义的仪式?” 林久说,“可能是吧。” 系统意识到不对劲,“什么叫可能是,你不能确定吗?没有依据吗?” 他本意是想听林久更细致的分析,但林久坦坦荡荡,“什么依据?我瞎编的。” 系统:“……” 这个其实不用说出来的。 但系统莫名又觉得林久瞎编出来的这一套有点道理。 他悄悄用余光去看白起,在听到这个名字之后,他有点不敢直视这个看起来没什么特异之处的人。 远处神巫在向嬴政解读龟甲上的纹路,火光明明灭灭,颤抖的铃铛声和欢呼声不时响起。 但或许是因为今晚夜风太轻柔,也或许是因为香气太缥缈,如同轻纱一般过滤了那些火光和声音。 置身在这个角落,感觉一切都变得摇摇晃晃,仿佛沉在水中,远远看着人世间的声光影,摇落在水波之中。 白起在和李斯交谈,他侧着脸,神色平和,整个人看起来也很平和。 这是系统第一次见他。 武安君白起。 他身上的香气,寡淡得就像个写书的稗官,成日和刻刀竹简打交道,而不是挥舞着巨剑“长秦”在战场上杀人百万。 远处更多的木柴被投入到篝火中,祭祀还在继续,有人悄悄地绕到无人关注的地方,把困住嬴成蟜的那具铁甲抬到大车上拉走。 这种时候所有能把他从铁疙瘩里救出来的人都围绕在嬴政身边,除了白起,但白起被李斯缠住了。是以只能先把他拉走,至少今晚没人有功夫把注意力分给他。 系统当时只是看了一眼,他也不是很在意这个掀不起来什么风浪的长安君。 一直到祭祀结束之后,系统才意识到,他被白起这个名字震惊住了,甚至不记得李斯究竟和白起说了什么。 应该不至于只是为了缠住白起,不让他去救嬴成蟜吧? 嬴政在林久身边写东西,边写边思考,刻刀有时候落下,有时候又长时间地停顿。 今天他没有穿戴之前那身厚重的冠冕,而是穿了一身单薄的黑衣,形制简单,不像是礼服那样层层叠叠裹在他身上。 他的礼仪符合最严苛的标准,但本人似乎对礼仪这种东西并不以为然,不喜欢厚重的礼服,更不喜欢遮住眼睛的垂旒,但之前他还不会这样清晰的表露出来。 有什么东西在改变。 也可能是被迫改变。 系统看了一眼嬴政的后颈。 他今天的装束轻缓,所以勉强能从衣领里看见一点苍白的后颈,细小的淤斑均匀排布着,一直隐没到被衣服盖住看不见的地方。:,, ------------ 126 白泽01 就仿佛有针顺着他的脊骨一路扎下去,又拔出来,留下这些骇人的瘀斑。 确实是有什么东西曾深深扎入他的脊骨,一直深入到脊髓的深度,但不是针而是细长的铜丝。 那是从铁甲的躯干深处蔓延出来的神经触手,以这种简单粗暴到令人瞠目结舌的手段,达成与人体的神经接驳,最终得到以精神驱动铁甲的结果。 这次祭典上众目睽睽之下嬴成蟜一败涂地,嬴政踩着他的头颅得到无限风光。但其实剥开那层表象嬴□□出的代价远比他更沉重,堪称惨烈。 昨天嬴政从祭典上回来时神色自若,脸上却苍白没有血色。 但他一直都是个有点苍白的小孩,是以也没人在意今夜秦王的脸色是不是比平时更惨淡了一点。 嬴政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他撑着那身沉重的冕服,一直走到雍都行宫的深处,走进秦王应当下榻的寝宫。 他转身叫侍从都退下,语速不紧不慢,甚至还有心思问了问华阳夫人今日的饮食,一连串冗长的对话又耽误了不少时间。 终于侍从都退下了,寝宫中变得静悄悄的,林久走到嬴政身边歪着头看他,嬴政也安静地看回来。 然后他猛地抓住林久的手,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林久身上。 到这时他的喘息才变得痛苦起来,抓住林久的手脱力地松开了,指尖无力地掠过青红两色的裙裾,最后堪堪抓住一点裙角。 他整个人都脱力地跪坐在地上,眼角抽动,脸孔因为痛苦而扭曲,抖着手解开层层叠叠的衣、袍、带、裳,最后他身上只剩下之前从铁甲胎宫中脱离出来时,那件单薄的黑色丝衣。 一点点轻微的血腥气飘起来,嬴政低着头,后颈上暴露出来的伤口还没有凝成青紫的瘀斑,而是泛红而肿起,正缓慢渗出成滴的血珠。 之后一整夜嬴政都没能安稳地入睡,他始终蜷缩着,手背上的青筋挣扎扭动如同活蛇。 神经接驳带来的幻痛如同火焰一般烧灼着他的神经末梢,血珠从他脊骨上连成一排的针孔中渗出来,又顺着脊骨滑落,最后变成干枯的血迹,仿佛那条脊骨上长出来血红色的鳞。 他带着那条血红色的脊骨过了一夜,而在夜尽天明之后,神经幻痛依然没有放过他。 所以此时他写东西的时候断断续续,不时顿笔。 强大的精神力量可以维持思维的清醒,但在剧烈的疼痛中,他没办法始终稳定住自己的手。 这种情况下都不需要传召侍医,任何人看他一眼就知道他现在需要的是休息和修养,至少短时间内不要再接触铁傀儡,更不要再接触用来接驳神经的铜丝。 全世界只有一个人不这么认为,那就是嬴政自己。 李斯之前已经说了,昨晚并不是合适的时机,现在他们手上没有合适的甲士。 但对于嬴政来说这就是唯一的时机,为了抓住这个时机他不惜让自己成为铁傀儡中的甲士。 当时有多痛,又承担了多大的风险,只有他自己最明白。他已经付出了代价,那就必须要得到千倍百倍的回报。 所以他明明可以早早退场,却忍住疼痛留下来和公卿们说话,镇定自若而不动声色。 秦重武德,可勇武也是有时限的,他要在所有人都被他那片刻的勇武冲昏头脑的同时,把他想要得到的东西全部拿到手。 所以他事先授意李斯去和白起说话——没人知道那天他们说了什么,此后也没有再发生什么值得说的事情。 一切都重新变得风平浪静起来。 一个月之后,秦国的武安君白起奉命出使楚国。 就像是一枚石子被投入池塘中,这个消息惊起的涟漪,一直辐射到了七国之中。 此时七国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成分不明的使节、说客、乃至间谍频繁来往于七国之间,细微的暗流藏在公卿们暗中交换的每一个眼神之中。 这样的大背景下,秦国往六国派遣使节也并不出奇,然而—— 系统呆滞地说,“白起这种级别的使节真的有必要吗。” 白起出发之前,依照礼制,前来拜见嬴政。当时两个人并没有说什么特别的,对话如同此时所有贵族之间的对话一样,充满了冗长的敬语和不知所云的典故。 系统听不懂,但也没闲着,他让林久靠近了一点,试图扫描评估白起的身体数据。 然后他得到了一串在这个已经很魔幻的世界里,也还是显得魔幻的数据: 白起的肌肉含量总体还在正常范围之内,可他的肌肉韧性在正常人三倍左右,肌肉强度在正常人五倍以上,骨密度接近正常人数值的十倍。 也就是说他表面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还有点瘦,实则体重很可能已经突破了吨级,赤手可以拧断钢筋。 吨级的使节,这是使节还是人形全地形自走核武器? 这种身体数据让他在驾驭铁甲方面达到正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而当他站在王侯的大殿上,普通人面对他跟面对一具铁甲根本也没什么差别了。 啊也不对,他可比铁甲灵活多了,应该是铁傀儡才对。 当时系统就明白为什么那天祭祀时所有人都不愿意靠近白起,剥开那层人皮之后,他的真身根本就是个不可理喻的怪物。 的确也只有怪物能做到杀人百万,在一场战役中坑杀四十万降卒,硬生生打断一个霸主级诸侯国的脊骨……何止杀人如屠狗,他杀人简直像碾碎蝼蚁。 谁会愿意和这种怪物待在一起?他拧断你的脖子甚至只需要花费比一次呼吸更短的时间。 敢于启用他的君主就像是在用麻绳束缚狂龙,而最不可理喻的是,这头狂龙,他身上甚至还带着一股香气。 其实不太适合用“香”这个字来形容,显得太轻佻了。 那只是一段沾了点香味的气息,孤冷而渺远,让人想起屈原在水边的行吟,洞庭波兮木叶下,尾调沾染上了洞庭湖上的秋风。 系统闻了一下,忍不住又闻了一下。 下一刻他有点涣散的眼神对上了白起忽然看过来的视线。 系统浑身一震,瞬间瞪大眼睛。 林久及时说,“别叫。” 系统硬生生把一声叫唤憋了回去。 这时候他才意识到没必要慌张,白起就算是看过来,他看到的也只是林久,根本看不到系统的存在。 甚至白起的视线里也不带什么冰冷的意味,看到是林久时,很快就低下头以示恭谨。 他表现出来的模样,实在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性格温和到近乎温顺了,联想到他在秦国公卿之中隐隐被孤立被排斥,简直要叫人替他生出委屈之心。 但那一瞬间,就在他看过来的那一瞬间,或许是他的视线过于悄无声息,宛如夜行的猛虎已经贴上你的脊背,而你浑然不觉,还在往前走,三步之后方才后知后觉嗅到腥风。 那种猛兽和人之间的差异,仅仅取决于生命层次而带来的压制,比任何杀气都还更惊悚。 系统恍惚着说,“我感觉我已经精神错乱。” 但绝对有比他更精神错乱的人,便是此时楚国的君主。 楚国乃是南方的大国,幅员辽阔,国力强盛,即便与秦国相接壤,尽管隐隐约约也看出来秦国的狼子野心,可楚国也一向自认是一块硬骨头。 楚王熊负刍,现年二十六岁,继位不久,做梦也没想过秦国会对自家动手。 毕竟卡在秦国东进之路咽喉上的乃是七国之中最小最虚弱的韩国,秦国要灭也该是先灭韩国。 什么,你说秦国还没对楚国动手? 那武安君白起是来干嘛的! 你说他只是个单纯的使节? 你家有坑杀过四十万人的使节吗! 但白起这次真就是个单纯的使节。 他没带军队,也没带铁甲,乘军列从秦国一路到达楚国,到达时身上除了一贯的香气之外,还带着在铁轨上沾染到的,烧焦的帝流浆的气味。 熊负刍派遣楚国名将项燕前去接车,项燕回来之后说白起为人温和,在礼节上也没有欠缺的地方。 项燕遵从王命带他在楚都中吃喝玩乐浪费时间,他也都一一跟着项燕做过一遍,看不出来有不耐烦的迹象,更看不出来此来有什么不能见人的目的。 如是观察数天之后熊负刍也变得将信将疑起来了,心里想难道真的只是秦王突发奇想——听说新继位的秦王现年十三岁,小孩子不懂事,派遣白起前来出使似乎也不是说不过去。 秦国如今应该还深陷在新王继位之后的动荡之中,不至于在这时派白起刺杀楚王,掀起两国之间的战争吧? 熊负刍终于安下心来,当晚一夜好梦,第二天睁开眼睛,久违的神清气爽。 这份神清气爽一直保持到项燕上殿觐见,神色沉凝地说出,秦攻韩,业已兵临新政。 熊负刍愣住了。 三秒钟之后他豁然而起,第一反应是问,“白起——” 项燕明白他话中未尽之意,“武安君行止如旧。” 白起像之前那样待在新政城中,秦这一次攻韩,并没有动用到这位大名鼎鼎的武安君。 熊负刍慢慢坐回去,脸上神情像是镇定又像是麻木。片刻之后他低声问项燕,“领兵者谁?” 项燕看着他,不明显地迟疑了片刻,“听说是秦王亲征。” 刚坐下不久的熊负刍蹭一下又站起来了。 —— 但其实楚国的情报还是晚了,熊负刍在新郑宫中坐下又站起来的时候,嬴政已经坐在韩国王宫中了。 他在沉思。 他刚从铁傀儡中脱离出来,身上只穿着轻薄的黑色丝衣,赤着脚,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上,姿容端丽,神色沉凝。 宫室之中空空荡荡,地上的血痕还没有凝固,重重帷幕之外闪过铁傀儡狰狞如同鬼神的影子。 系统如梦似幻地说,“这就完了?这算是……几个小时速通新郑?” 林久说,“没有数。” 系统于是也开始沉思。 嬴政并不是那种擅长领兵作战的君主,他不懂排兵布阵也不懂攻城略地,但针对韩国发起的这场战役,全程也没用上这种专业知识。 系统的位置相当于在包厢,全程围观,对嬴政的操作除了狂暴,找不到别的形容词。 首先,这一战很草率,出动的军队只有数千人。 其次,这数千人之中除了必要的后勤保障以外,全员甲士。 至于凭什么嬴政能凑出来这么多甲士,李斯和李斯提出来的神经接驳技术当记首功。 此时七国之中,甲士的培养流程是这样的: 挑选出最健壮有力的小孩,从小就投入资源进行艰苦的训练。 在孩子长成少年之后,开始接触铁甲,又是长达数年乃至数十年的艰苦磨合。 而在这每一个环节之中,淘汰掉的小孩都达到九成,甚至还要更多。 更残酷的是,能够进入这环节之中的小孩,原本就已经是极少数了。 不说家境贫困的小孩,哪怕只是家境稍微普通了一点的小孩,也难以负担起训练的耗费,更别说得到一具可以长时间供自己训练和磨合的铁甲。 在这样的选择机制下,甲士两个字完全等同于稀缺和昂贵的代名词。 括弧,白起这种天生的怪物不算数。 总之,相对于铁甲对于甲士恐怖的挑剔,铁傀儡就显得来者不拒起来了。 年龄不限制,体质不限制,披甲训练时间不限制。 只要能够承受住神经接驳的痛苦,就算是一头猪,丢进胎宫里,也能顺利驾驭铁甲成为战争机器。 培养一名甲士需要十年,试验神经接驳接受程度只需要一刻钟。 不知道嬴政是怎么做到的,他以勇武而取得了秦国贵族们有限的支持。 然后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凑齐了近千名可以忍受神经接驳的预备甲士,或者说是可以勉强登上铁傀儡的【傀儡】。 两军阵前,他纯靠堆甲士的数目,活生生把韩国给堆垮了。 而在由铁甲支配的战场上,这一垮就是一泻万丈,回天无力。 近千名甲士——这个数字过于夸张了。 但嬴政并不是像使用正常甲士一样使用他们。 这些人在登上铁傀儡之后往往只有一盏茶左右的使用时间,超过这段时间之后,就会带着铁傀儡一起瘫倒在地上失去意识。 这也几乎是人类对于那种痛苦的忍受极限了。 但有时候一盏茶的功夫已经足够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败,嬴政完全是把这些“傀儡”当做消耗品在用。 每个人仅仅使用一盏茶或者更短暂的时间,然后就抛弃掉。 倒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而是这些“傀儡”在被使用过一次之后往往就会陷入狂乱和崩溃的精神状态之中。 这场以时辰计量的速通新郑之战无疑是奇迹,而完整经历了这一场奇迹的人只有嬴政。 每一战他都亲自上阵,脊骨上的瘀斑来不及结痂就再度被铜丝刺穿,但他脸上只有冷静、冷漠,便如同此时一样。 系统在悄悄看嬴政的脸。 真是奇怪,这一年如此年幼,仅仅十三岁的稚龄,可在他脸上竟然找不出丝毫圆润和稚嫩的痕迹。 但那张脸真是好看,轮廓清晰,五官分明,是只能用端丽来形容的一张脸,一笔一划都像是比着尺子量出来的。 稍有一丝轻浮的气度就压不住这样端丽的长相,但嬴政身上就是连一丝的轻浮气度都没有,他就只是端庄、端正地坐着,坐在韩国的王座上。 他脸上没有笑意,现在没有,从来也没有过。 之前系统还想过是不是因为咸阳宫太沉重阴森,所以嬴政在其中从来不笑。但现在他忽然就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了,因为觉得他不笑是对的,确实不该笑。 原来是这样。系统出神地想。 之前他一直觉得这个世界魔幻不真实,但此时此刻他似乎终于抓住了一点真实的痕迹。 他看着嬴政的脸,能够承担起九鼎重量的,原来是这样一张脸,确实应该是这样一张脸。 世界变得很安静,像是只有嬴政一个人的存在,而嬴政正向林久看过来。 风轻轻吹动远处和近处的帷幕,林久向他走了一步,然后又是一步,就像是被蛊惑了一样,她离他越来越近。 系统骤然睁大眼睛。 贴得太近了,到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嬴政的表情其实根本就不平静,只是因为他的脸过于端丽,所以叫人忽视了他眼睛里那些疯狂的暗流。 他使用铁傀儡使用得过于频繁了,幻痛始终在清晰地灼烧着他的神经,他眼角青筋一直在抽动,眼睛无意识地大睁着。 天光照在他眼瞳深黑色的弧膜上,流溢出幽微的亮光,但旋即就被更深的黑色吞没了……离得这么近,近到能从他眼睛里看见扭曲的倒影。 尸体,火光,鬼神一般狰狞的影子。很难想象他的精神已经被铁傀儡摧残到了什么地步,很难判断此时他眼睛里看见的是人间还是地狱。 系统惊骇到几乎失声,哆哆嗦嗦地说,“他他,他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恐惧到这时候方才慢慢涌上来,像是涨潮的海水。系统想起之前那些频繁的战役,每一次嬴政都沉默着把自己塞进铁傀儡中。 那时候系统甚至在想,神经接驳的疼痛难道也会上瘾吗,不然他怎么如此热衷于摧残自己的神经,那根本不是人类能承受的强度。 但还有一个可能,当时那个可能被所有人都忽略了,可能嬴政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经疯了。 早在第一次踏上铁傀儡开始,他就已经是一个疯子。 秦王位置上坐着的其实是个疯子,取得眼下这绝世的战果的君主其实是个疯子……系统不敢再想下去了,更哆哆嗦嗦地问林久,“在他眼里你现在是什么?” 你在疯子眼里是什么东西? 你为什么,主动走向疯子? 但嬴政什么都没做,他对着林久看了一会儿,地面上血的热气渐渐在消散,韩国的王宫在他的注视下沉寂而静默。 这时候他不像是征服的暴君,更像是亡国的太子,表面流露出一种歇斯底里的沉静,眼睛里压抑着末路之际催生出来的疯狂。 他轻轻问林久,声音也显得压抑,“我将要一统七国吗?” 这是问句,可他说出口的完全不像是疑问的语气,而更像是在复述一个既定的未来。 这一瞬间系统忽然明白了。 他知道为什么嬴政要亲身走上战场了,他原本并不是以武威而扬名的君主,但他已经参悟了这世界的本质。 这场战争只是证明了他的猜测,他一个十三岁的从未上过战场的小孩,靠着巨量的铁傀儡就能取得如此辉煌的战果。 这是一个多么扭曲的世界、一个无限放大了强权和暴力的世界! 与此同时他还证明了另外一种东西。 他其实没有疯,嬴政根本并没有疯,与之相反他其实清醒得可怕。 他发起这场战争,急迫地向林久证明我在实现我们的。 但是然后呢? 未来好像还是一统七国的未来,是他脑子里有记忆的,已经经历过一遍的未来。 女君、女娲,你来到我身边,为我改变世界,就只是为了让我再经历一遍,这并没有差别的无聊未来吗? 林久离他很近、无限的近,但他看着林久,眼睛里渐渐浮现出一种无动于衷的冷漠。 他又问了一遍,“我将要一统七国吗?” 我们的、我的,便在于此吗? 没有回答,林久一直保持沉默。 嬴政的眼睛在发亮,越来越亮,一种茫然没有焦距的亮光,鬼神在他眼睛里狂笑,可他脸上还是那样没有表情,只有眼角青筋在抽动,扭曲得像是被火烧灼的长蛇。 系统连滚带爬哆哆嗦嗦地尖叫起来,“警报,警报!他已经在质疑你的存在,世界在质疑我们的存在,预计三秒钟之后被驱逐——三——” 他看不清楚了,世界在震荡,他的视野被颠簸得只能看见乱七八糟的色块。 混乱中他听见嬴政自顾自地说,“可是我脑子里已经有了这样的未来,我看见我一统七国,秦国历代祖先的野望,我已经实现了。这样的真是叫人……看不起啊!!” “二——” 系统面板被拉开了。 一键换装。白泽。 “一——” 视野重新变得清晰。 系统呆呆地看着,林久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住了嬴政的手。 短暂的沉寂,风也停住了,世界变得一潭死水。:,, ------------ 127 白泽02 下一刻,一千倍一万倍的喧嚣反卷而来。 呓语……无穷无尽的呓语,脑浆在震颤。 巨大的兽从虚空中浮出,形貌似马而又不尽相同,披一身雪白的皮毛,又有长长的红色鬃毛如同匹练一般披拂而下。 嬴政竭力睁大眼睛,其实他这时候已经感知不到眼睛的存在了,只是本能地想看清楚,再看清楚一些,可还是难以描摹更具体的形貌,因为那根本就不是人间会出现的东西。 雪白的兽在他眼前睁开了眼睛。 不是两只眼睛也不是多少只眼睛……那是密密麻麻覆盖满全身上下的眼睛,雪白的眼皮掀开之后露出来朱红色的眼珠,一眨眼之间雪白的兽就变成了朱红色。 嬴政不太确定自己是否还清醒,因为他看见眼珠里长出来牙齿,长出来舌头,又长出来嘴唇。 在这种不正常的生长过程中,那些眼珠似乎也感到疼痛,胡乱地滚动震颤起来,每一枚瞳仁都看向不同的方向,混乱的呓语声从那些不同的方向同时响起。 如果可以的话,嬴政想要捂住耳朵,也想要捂住眼睛,更想要发出惨叫。 展现在他眼前的东西,很难说是美还是不美,只是古奥森严而且狰狞,叫人想起白昼、黑夜、日月、世界,这种凡人只是看一眼就算得上逾越的东西。 嬴政试图移开视线,他不愿意再看下去了,可是没办法,视线像是被黏住了一样—— 不,不是,视线顺利移开了,可是移开的视线里,所见依然是巨大的兽,依然是无处不在翻搅脑浆的呓语。 不是叫人想起世界,而是这只兽原本就是世界——既然没有人见过世界的真容,那世界为什么不能是一只眼睛里长着唇舌的兽? 所有的思维都凝固了,嬴政前所未有地听清楚了那些呓语的声音。 一句是,“我的,便在于此吗?” 一句又是,“我将要一统七国吗?” 没有任何人回答他,只有他的声音在回荡,世界的每一只眼睛,都正低吟着他的呓语。 浑身都在痛。 嬴政已经没力气在韩国的王座上坐稳了,他滑倒在地上,在过载的疼痛中,本能地蜷缩起来,控制不住地发抖。 但他还在试图开口,颤抖的牙齿咬伤了嘴唇,又咬伤了舌头,发出来的声音却清晰而稳定,“仓颉作书,以教后嗣。幼子承诏,谨慎敬戒。” 世界立刻响应了他的声音。 那层层叠叠的呓语开始回荡同一句话。 “仓颉作书——以教后嗣——” 这是《仓颉篇》的第一句话,是记忆里那位始皇帝一统七国之后,下令编纂出来以供天下人的识字课本。 隐藏在这本书中的目的是【书同文】,始皇帝厌倦了七国之中不同的文字,下令普天之下所有人从此都要书写同一种文字。 “幼子承诏——谨慎敬戒——” 从最西之地的秦国,到最东之地的燕国,从最南之国赵,到最北之国楚,此时天下—— 西面大山中的犬戎,正围坐在山洞中,烧煮一锅混合了树皮和兔肉的羹。 南美洲茂密的丛林深处,巫师举起毒蘑菇,高唱 非洲大草原上,部落的勇士奔跑着追逐狮子,手上削尖的木棍正高高举起。 伊朗高原上的帕提亚人正建立起他们的安息帝国。 在他们所有人都还来不及意识到的时候,有一句话,正如同流水一般,淌到他们的脑子里。 “仓颉作书——以教后嗣——” 呓语层叠回荡。 “幼子承诏——谨慎敬戒——” 最底层的语言逻辑在这不知厌倦的呓语声中崩溃,而后再重建。 世界反馈回来更多的呓语,来自不同的土地,不同的经纬度,不同肤色和种族的人群。 此时天下,所有人再开口时,他们的口音,都正在接近嬴政方才说出那句话时的口音。 呓语不停息。 他们的口音还会越来越接近嬴政方才说出那句话时的口音。 所谓众口一辞,从前读书时看到这四个字,但在这一刻嬴政才真正理解了这四个的含义。 这是从前那位始皇帝渴望过却终于不可企及的伟业,在车同轨和书同文之后,无论如何也难以达成的—— 语同音。 不期然的,嬴政又想到之前他问出口的那句,“我的,便止于此吗?” 这句话是为他自己问的,也是为那位始皇帝问的。 不管他和那位始皇帝之间究竟存在什么关系,他也要承认那是波澜壮阔的一生。 可始皇帝难道就很满意自己这波澜壮阔的一生吗? 别开玩笑了、别瞧不起人了!一统七国算什么,天下还不足够,天下之中还有更多更多的不足够。 秦皇嬴政,他死在东巡途中,驾崩于邢台沙丘。 十三岁的嬴政很难说清楚他的不满足,因为实在太多太多,罄竹难书。一直到死前最后一刻他也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可这凡人的一生,终究是不足够。 就是因为这样的不足够,所以现在他听见女孩儿的声音,带着湿润的气息,在与他近在咫尺的距离,回答他的话。 “何止,你将得到整个世界呢。” 声音里带着微妙的笑意,又似乎是微妙的恶意。 最后一丝力气也用尽了,嬴政终于再也克制不住,他的手指慢慢从女君手中滑落下来。 世界在他眼前烟消云散,长满眼睛的巨兽重新又隐匿了踪迹,嬴政的视野变得模糊,也可能是在变得清晰。 他看见韩国的宫室,重叠的帷幕,地上已经干结了的血迹,还有渐渐飘散起来的血腥气。 那无穷无尽的呓语还没有停息,永远也不会停息。 耳朵里很乱,脑子里更乱,没办法思考,什么都听不见。但是无所谓了,这都不重要了。 嬴政蜷缩在地上,在女君的脚边,边喘息边笑,停了片刻方才意识到鼻子在淌血,后知后觉地伸手去捂。 血霎时就染红他的手指,又从指缝里渗出来,泅湿了衣袖,留下湿漉漉一片红,空气中微甜的腥气渐渐变得浓郁。 但他竟然在笑,嘴唇被遮住了,笑意就从眼睛里溢出来,平静,柔和,而且心满意足。 林久像个怪物一样站在他面前,咫尺之地,而他正用一种近似于痴迷的眼神看着这只怪物。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过的……方才那一刹那,怪物握住了他的手。 于是那些日夜折磨着他的不满足短暂的消退了。 他仍然站在一片漆黑之中,未来的黑幕裹住他的眼睛又堵塞他的耳朵,但那一瞬间,他的确得到了短暂的满足。 —— 李斯就在这时走了进来。 他遵从嬴政的旨意,把新郑宫中留下来的韩国宗师带过来见嬴政,却没想到自己会见到这样一幕。 嬴政跪在地上……那种姿态称之为跪应该没问题? 问题也确实不在这里,而是在他手上,全是血,他鼻子里在流血,之前咬破的嘴唇和舌头也都在流血,李斯一瞬间想尖叫着喊侍医。 但嬴政的神色阻塞了他的嗓子。 这是他第一次在嬴政脸上看到这种,堪称疯癫的狂热。 这位年轻的秦王总是给人一种压抑的印象,大多数时间他脸上都没有表情,就算是有也很淡,更何况此刻他下半张都被手指挡住了。 可那种狂热就是能够清晰地显现出来,从他大张着的眼睛里,从他专注而流淌着微光的眼神里,也从他指缝间沁出来的鲜血里。 顺着他注视的方向看去,李斯看见了女君。其实到现在他都不确定这女孩究竟是谁,或者说究竟是什么东西。 或许是此时气氛太怪异了,所以这女孩站在这里也显得怪异了起来。 她穿了一身雪白的衣裙,密密麻麻坠着血红色的丝绦,又挂了密密麻麻的血红色铃铛。 李斯盯着那铃铛看了一会儿,视野有片刻的恍惚,接着忽然看见一只血红色的眼珠,其中又长出乱七八糟的牙齿嘴唇和舌头。 寒意一直从尾椎骨升起来,李斯不敢再看了,他重新转回视线,竭力移动僵硬的舌头,“王上——” 试图以声音打破此刻的岑寂。 —— 嬴政也确实听见了他的声音。 李斯在说,已经遵从他的旨意将新郑宫中留下来的宗室都带了过来,韩国公也在其中,没来得及逃跑。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口中的韩国公也开口向嬴政说话,称之为“秦王”。 嬴政听得很仔细,尽管他没有往那个方向看一眼,尽管他没有在意他们话音里任何一个字。 他听的就只是话音本身。 李斯是楚国人,他入秦不久,说话时还保留着楚地那种从舌根发出浊音的习惯。 韩国公说韩国的官话,这种口音和李斯相似但又不同……嬴政不耐烦再回想这些语言的特点了。 因为从今天开始那都是过去了,已经被埋葬的过去,将来还要再往下填上石头和土的,只会越埋越深,再也不能见天日的过去。 此时韩国公开口,说出来的是秦国的口音。 李斯开口,说出来的也是秦国的口音。 这么说也不太确切,时日尚浅,其实他们这时候讲话,声音里秦国的口音还很淡,但嬴政还是敏锐地分辨出来那一丝痕迹。 秦国的口音,咸阳的口音,嬴政自己的口音。 “仓颉作书——以教后嗣——” 呓语在无知无觉中,在所有人脑子里回荡,在缓慢而不停地碾碎原有的语言逻辑,再重新构建起新的世界。 众口一辞的新世界! “何止,你将得到这整个世界呢。”那个声音又在他脑子里回荡了。 李斯还在说话,韩国公也还在说话。 但嬴政已经没有在听了,另外一种渴望逐渐填满了他的心脏,他渴望再一次被满足,渴望再一次地靠近。 他打断李斯的话,李斯听见他说,“往后见到女君,就像是见到我一样。” 李斯停顿住了,开始思索我问的好像不是这个问题? 这是在要求我行礼么? 这个时代的读书人都有傲气,之前嬴政对待李斯也称得上礼遇,无缘无故要求李斯向一个女人行礼,是可以称得上折辱的行为。 但李斯迟疑片段,重新向林久行礼,口称“女君”,腰弯得很低,乃是臣下对待君主的礼仪。 然而林久没看他一眼,嬴政也还是没看他一眼。 他仍然专注地看着林久,脑子里乱糟糟的,只是觉得还不足够,还想要更多,还想要更近。 林久仍然向他伸着手,保持着之前的姿态,好像会这样一直向他伸出手。 嬴政的指尖颤了颤,但他已经没有力气抬起哪怕一根手指头了。 所以他稍微动了一下,长发从他颈间倾泻而下,暴露出他后颈到尾椎一列肿起来的针孔,还在缓慢地往外渗血。 他把下巴放在了林久手心上。:,, ------------ 128 补充汉武番外 上 匿名论坛。历史区。 主题:帝国每一寸疆土都回荡着你的尊名。 1l:你顶戴荣光涉水而来,裙摆上牵连的风息已经吹过了千年。 …… 17l:这种时候就别整这么文艺了,我只想尖叫啊啊啊啊啊! 23l:救命,我到现在还没缓过来,谁来梳理一下时间线,我先去吸个氧。 26l:我我我我来说!最开始是在博物馆,存放《烛说》那本书的那个,全球诡异复苏的时候,里面有个刀复苏了。 据说曾经是一位将军的佩刀,杀的人数不清有几百还是几千个。 复苏之后就开始狂杀人,一个刀飘在空中,刀刃上一直淌血,杀人之后还倒影出来一个人的影子,就好像那个骨头都已经腐烂成灰的将军要从杀戮中归来。 然后当时有个导游就狂跑,其实也知道跑不掉,就是垂死挣扎嘛,结果跑着跑着发现那把刀没追上来。 我再说一遍这个导游真的勇,她竟然回去看了! 然后就看见神女,原话是一个穿黑裙子的女孩,只是一个背影,但是看得出来年纪不大,而且长得很美。 裙摆上写着深红色的文字,根本看不懂那些字,但是看一眼就自然而然觉得那是一篇祭文,祭祀死人,也祭祀死国的神。 那把刀就飘在神女面前,导游小姐姐当时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感觉下一秒钟就要血溅当场。 然后下一秒钟那把刀突然紧贴在地上,刀下投影出来的影子缩成一团。 导游小姐姐过了一会儿才看出来那是在磕头,而且是五体投地那种磕法,最恭敬最正式也最古老的礼节! 呜呜,抢到梳理神女事件时间线的位置辽,我学会打字就是为了今天在论坛上赞美神女,不行了我太激动了,我也要去吸氧冷静一下。 30l:楼上你这手速简直逆天…… 33l:博物馆事件!26l你既然说了就说完整啊!谁把后续补充上,我真的百听不厌! 36l:我再说一遍那个导游小姐姐真的勇,她看了一会儿,勇敢地报警了! 警察听她描述一半就让她赶紧跑,然后导游小姐姐:我感觉我不但不需要跑,而且你们可能需要过来一下。 听她说完之后警察都惊呆了,说这事超出我的权限了,开始层层上报。 这时候上面正因为检测到博物馆所在区域附近所有诡异的行为模式忽然发生改变而摸不着头脑。 ——这里的改变指所有诡异突然停止袭击人类,而且开始移动。朋友们那可是诡异啊,谁见过诡异会主动移动的? 然后这时候这条消息也被上报了,两相结合,立刻就推算出来是博物馆里面出大事了。 当然这个时候还是没那么乐观的,谁能猜出来是神女复苏啊,都以为是复苏了个大号的诡异。 三四车面包人,啊不对,三四车对诡异特殊办公室的人就被拉过去了,带了一堆封印器材。 一路上所有人心情都特别惨淡,遗书都在路上写好了,都知道博物馆里面那位不一般,做好了堆血肉人墙也把那东西堆在博物馆里面的准备。 结果到了之后发现根本进不去,博物馆里三层外三层都被诡异围满了。 而且所有诡异都是跪下的……有个诡异电冰箱很艰难地躺在地上,拼命开合冰箱门,姑且就认为这是电冰箱在磕头8 在场所有人都懵了,实在是没见过这场面,感觉这里三层外三层诡异好像在集体发神经。 神女就在这时候从博物馆里面走出来,所有诡异都跪着给她让路,圣经里面记载的摩西分开红海算什么,让摩西也这么分开诡异海他行不行?! 扯远了,继续说神女。 她外形看起来就是个十六七岁的女孩,穿一条黑裙子,裙摆上疑似文字的红色纹路,总之就是外形和导游小姐姐之前描述的完全一致,是个披祭文为衣的女孩。 然后她的头发很长,微微卷曲着一直披到小腿上,带着一张红黑两色的面具,腰间系着一只陶土的犀牛挂件。 还有就是她走路的姿态,让人想起生犀角燃烧起来时飘出来的那一缕烟雾,就仿佛追着她的脚步,就能一路越过生死之间的屏障。 就其实,她看起来很像人,但这出场的阵势,尤其那么多诡异还跪那里哐哐磕头呢,就很难认为她是人。 就所有人都觉得她肯定是个超级凶的大个诡异,比来之前估计得还要更凶,感觉她杀人都不用动一下手指头的。 但神女就,完全没有要杀人的意思。 她就只是静默地站着,风掀动她的裙角,她还是个小女孩,而且戴着面具,但莫名就叫人觉得特别好看特别神秘特别尊贵特别优雅。 那些强大的要死的诡异在她面前完全被衬托成了一群还没进化完毕的失败品。 然后所有人都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也不敢动。 直到片刻之后那个导游小姐姐顺着神女开出来的路走出来。 当时真的,围在外面的人狂给她使眼色,生怕她从诡异丛里过,下一秒钟就被撕碎。 但导游小姐姐真的一路走过来,就,就走出来了。 然后跟在导游小姐姐身后,还幸存的游客和工作人员也都走出来了。 神女就一直站在那里,那些诡异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一眼,有头的都把头贴在地上,没有头的全身能贴在地上的都贴在地上。 这时候就有人回过味来了,说这是不是帮我们把人救出来的意思? 总之就是一脸懵逼地去博物馆,又一脸懵逼地回来,回来的时候多了好多从博物馆里救出来的人。 42l:36l你这手速?我? 45l:呜呜呜我也想为神女爆手速,我也可以!给个机会! 49l:我真的,爆哭,谁懂啊,我是真的被神女救过,我家当时就在博物馆附近一个诡异的袭击路线上,如果不是神女我今天也不能在这里刷论坛了。 52l:有一说一在座各位谁没被神女救过。 55l:总之就是博物馆事件之后,神女这个称呼就开始小范围流传起来了,但那个时候还只是私下传播。毕竟诡异复苏时间,再怎么小心慎重也不为过。 万一今天宣传说是神女,明天发现出来杀人了,那大家都会很绝望的。 真正到官方承认神女要到那次,巴蜀八号古迹诡异复苏事件了,感觉大家印象最深刻的也是那次八号事件。 57l:轮到我了!八号事件起因是巴蜀那块搞出来一个遗迹,当时所有人都如临大敌,毕竟诡异复苏时代,大家最怕的就是遗迹,如果里面有沾血的文物尸体啥的那更是要完。 八号遗迹更狠,里面是个人殉坑,而且是那种很花的人殉,人皮都被剥下来扎成稻草人那种。 然后那时候就人心惶惶,全世界都盯着八号遗迹看。 今天里面的人皮稻草人飞出来俯视整座城市,眼睛里面发红光,看见有人出门就猛飞下去一把剥掉人皮,成为新的人皮稻草人。 明天里面那些骨头也不甘寂寞,骨头架子出来行走,等诡异办公室派人去处理的时候发现那些骨头架子正在组成龙的形状。 而且人皮在往龙骨上贴,感觉八号人殉坑里面的诡异想搞个人皮人骨头版本的龙出来。 而之所以消息封锁那么久没人求助,是因为整座城都死得差不多了! 当时就完全没办法,任何攻击都不奏效,有人预测说这些东西已经在化龙前夕了,所有人都不知道化龙之后有什么后果。 但化龙之前就需要一城的祭品,真成龙了那岂不是要十座城甚至一国的祭品。 因为实在太着急了,有人就说不如死马当活马医吧,私下不是有人说b城博物馆那个是神女吗,那就请神女前去伏龙。 就开始各种翻典籍,古书,听说还动用了异能力者把刘彻召唤出来对话了一次,问刘彻平时怎么祭祀神女。 反正也不知道最后得到了什么结果,就有个人带着巴蜀八号遗迹的地图去了博物馆。 据说是找了全国所有有名字的文学家一起写了一篇祭文,文辞那叫一个华美,措辞那叫一个考究,大意就是神女救命啊。 然后当时还有人在嘲笑这个方案,说虽然知道是死马当活马医,但这也太把自己当死马了吧,不过这也都是小事,当时最怕的还是b城博物馆和巴蜀八号遗迹合并同类项。 两个超级诡异如果合为一体,那就真是寄中寄。 祭祀完毕之后博物馆里就静悄悄,什么都没发生,大家都以为失败了,安慰说还好没发生最坏的情况,最多就是做了无用功。 然后当天晚上! 巴蜀八号遗迹突然升起来一轮太阳! 当时真的大家都懵了,说天怎么亮这么早。 紧接着巴蜀八号遗迹那里传来的龙吟声简直震天撼地。 附近城市的人都撤空了,所以没造成太大损失,但隔着半个省的地界,还有人被那龙吟声震得耳膜破裂,血流不止。 就不知道为什么八号遗迹那条龙为什么突然发疯,以及补充一下,到这时候大家才发现这条龙偷摸摸要发育完成了。 之前那些人皮人骨头其实一直在演戏,它们化龙的进度比展示在人类面前的进度快上太多了。就真的挺毛骨悚然的,一群有智慧懂得欺骗的人皮人骨头。 但现在它们化的那条龙在天上拼命飞,一边飞一边掉人皮和人骨头,龙吟声一声接一声,听着都让人觉得超级痛苦,整条龙像是下一秒钟就要融化在光线里了一样。 大家都傻了,就从直播里看着它乱飞,反正今天肯定是别想睡了。 然后上面忽然就想起来之前祭祀那个事了,紧急调出来卫星图,发现八号遗迹上空悬着一轮太阳,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清晰。 直到那条龙变得破破烂烂,就好像想明白了一样,也不飞了也不叫了,落在地上就开始磕头。 磕着磕着还灵机一动,人骨头人皮自动拆解开,组成一个人的形状,更标准地五体投地三叩九拜。 看直播的大家都傻了,那天论坛刷新得像是疯了一样,到处都是无意识的嚎叫,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啥。 然后那轮太阳收敛起来,收敛成为璀璨的裙摆。 神女出现了,这次的装束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披雪白的衣裙,裙摆上有金色的纹路,眉心以金粉描绘着太阳的图腾,眼角和眉梢也都描着辉煌的金粉。 她手捧着一只金杯,但那也能算是金杯吗?简直就是太阳本身! 就,论坛原本在疯狂刷新,但是那时候突然就停住了,所有人都缄默了,被她那个出场震撼得说不出话,也想不了东西。 反应最快的竟然是那条龙拼出来的人形,一边磕头一边从喉咙里发出可怜巴巴的哀鸣。 太反差了,谁能想象那种特别丑的怪兽像小猫咪一样撒娇,现在想想还是觉得我精神状态都不好了。 反正最后就是又从人形化成龙形,然后变小,最后变成手链缠在了神女手上。 别说,缠上去还挺好看。 59l:神女手上缠个塑料袋都好看!(超级大声) 63l:虽然大家都知道,已经是老生常谈了,但我还是要再重复一次,神女的丰功伟绩听九百九十九次都不腻! 66l:就是说第一千次就不听了吗? 69l:回66l,我是63l,什么,真的能听第一千次吗(不可置信),像我这样一无是处的肥肥,也能有幸聆听神女的故事第一千次吗(捂嘴狂哭)(痛哭流涕)(受宠若惊) 73l:我说楼上你别太舔了。 77l:有一说一,八号事件之后大家就都是神女的舔狗了。你不是?(侧目而视)那你肯定有问题!(突然警觉):,, ------------ 129 补充汉武番外 下 83l:我是楼主,出门吃个西瓜的功夫你们就歪了这么多楼?我本意是想讨论一下那个历史人物访谈来着(挠头) 88l:嗷嗷嗷楼主现在讨论也不晚,是不是汉武组那一期,我也好喜欢好喜欢! 91l:楼上握爪!楼主村通网现在才看到那一期,整个就是嗷嗷乱叫狂扭一气。 就之前楼主也超喜欢神女,一直是最坚定的神女吹,但是从刘彻口中听到神女的过往果然还是! 99l:楼主我懂你!刘彻说八号遗迹那次神女举着金杯,两千年前她也曾举着那只金杯为他斟酒,一杯酒止住了一个帝国的旱灾。 后世史学家之前分析刘彻,说他运气实在太好,在位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显著的天灾记录,就好像上天都眷顾他,叫他顺利地积攒下了远征的本钱。 但其实眷顾他的不是上天而是神女啊,有神女的护佑他的帝国才能横贯亚欧非三大陆,如同金乌一般辉光长存。 106l:我真的……很难想象,神话竟然就在我眼前成真,神女只是斟了一杯酒,就足以护佑帝国全境那么多年的风调雨顺。 如果这句话不是刘彻说的那我真的绝对不会信,她是传闻中的龙女吗! 112l:是龙女,但又不只是龙女,刘邦抢话筒gif 他说神女曾经在一场宴会中为他升起一轮太阳,他在死国浑浑噩噩,抬头看见那太阳,于是找到人间的踪迹,得以驾车从日中出,抵达已经阔别了百年的王朝。 死而复生啊这是死而复生啊,刘邦说的时候感觉下一秒钟都要哭出声来了。 118l:我当时看到这个就想秦始皇听了不得馋死……刘邦你小子真是好福气…… 120l:死而复生,谁不馋啊!哪个皇帝听了都得发疯啊,刘邦已经是很淡定的了! 123l:刘彻当时就在旁边听着,脸上那个表情就,扭曲,嫉妒,感觉下一秒钟就要开始阴暗地爬行了。 之前网上不总说刘彻刻薄寡恩什么什么的,感觉他争宠的时候也没比他后宫里那么女人好看到哪里去哈。 131l:神女忽略他就像是他忽略他后宫里那些女人一样,简单宠幸一下,很快丢到脑后(无慈悲) 136l:然后刘邦还在狂吹,说神女乃是帝国的太阳,帝国的月亮,帝国的启明星。主持人看刘彻站在一边很尴尬,给他也递了一个话筒。 然后刘彻开口就是,帝国的每一寸疆域都回荡着神女的尊名。 终于说出来了,本贴主题就摘抄自刘彻这句金句! 141l:刘彻这句话说得真的有点舔了,但是一想到因为有神女才有了他的功业,又感觉这很合理,甚至舔得还有点不够。 144l:拜托,那可是神女哎,给任何皇帝一个神女,保证跪得比刘彻还麻溜行不行,你看神女做的那些大事。 刘彻可说了他祖母还在世的时候,有一年长安附近发水患,他当时就站在河堤上,眼看着就要被水冲走了,神女抬手就召来一座山。 说这话的时候刘彻的眼睛都在发光,说他死的时候已经是个老头子了,但脑子都还想着这一幕,鲸鱼以脊梁拱起山脉,为他止住了水灾。 149l:我感觉倒也不一定是为了刘彻,感觉神女很关心黎民,是很善良的那种妈妈一样的神,长安如果有水患,周边是人口密集区域吧,从财务到人口感觉损失都会很可怕。 所以神女抬起一座山,将水患阻拦在人群之外。 155l:楼上你,我泪目了,我家这边就是泄洪区,有一年洪水过来,人及时撤走了,洪水退掉之后我让我爸带我回去,寻思把没带出来的书带出来。 然后走了好久我寻思该到了啊,就问我爸我们的房子在哪里,我爸指了一个方向。 就,什么都没了,房子没了,树也没了,找不到存在的痕迹,全都被洪水冲走了。 所以我真的很理解神女为什么有这么高的地位,她的尊名何以在帝国全境回荡。 我要是那个时代的百姓,我也念她的尊名,朝廷不让念偷着也得念,那可是代表天地之力的神女,天灾到来时她挡在我,挡在帝国之前。 159l:摸摸楼上。 其实她一直在做这样的事吧,八号遗迹其实跟她也没关系,但是有人祭祀她,她就去找那条龙了。 面向天灾,背对人群,她是分割生存与毁灭之间的最后一道防线。 165l:神女的痕迹真是贯穿了汉武朝好多年,有没有人整理完整版啊? 177l:插个题外话,不是很懂之前那个不知明将军的佩刀,和八号那个殉葬坑,这种级别的诡异怎么敢对神女不敬的啊。 主持人说的时候霍少都笑了啊! 卫青倒是没笑,卫青还很严肃地问那位将军的战绩,主持人说传闻杀人如麻,令人闻风丧胆。 然后卫青表情逐渐严肃。 然后主持人来了一句,所杀之人或许成百上千。 霍少直接笑出声了啊! 卫青表情也一下子放松下来了,还笑着说既然如此,或许是没有听说过神女吧,因此敢于生出不敬的心思。 181l:感觉主持人说杀人如麻的时候,卫青恐怕直接想到白起那个级别的杀人如麻了,一战坑杀四十万。 成百上千四个字一出来,满脸,就这? 183l:落差稍微有点大嗯。 184l:这也不能太为难人家那位不知名将军,毕竟他也不知道多年以后他要面对的是那位神女。 185l:你比我都差这么远还敢在神女面前不服气,你怎么敢的啊?(指指戳戳) 188l:虽然但是,人家也没不服气,人家跪得挺利索的。(小声) …… 193l:外网感觉很不服气,之前打架都说霍少一穿七,杀穿亚非拉,你们几家老祖宗绑起来不够我们一家磨刀的。 然后现在他们开始反扑,说不就是有神女吗,给我一个神女斟酒止天灾,使死人重返人间,我们老祖宗也能一穿七,也能打穿三大洲,圈海为内湖。 无法反驳是无法反驳,但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得到神女的宠爱其实也是一种天赋呢。 199l:那太不服气了,之前我们一直说祖上流传下来的书籍收拾收拾能把他们连人带房子都给埋了。 然后他们现在拿着董仲舒的采访片段,就董仲舒说,见到神女,始知道什么是书,于是灵光一闪,得到天授,有了耗费低廉且好用的造纸术。 外网简直发疯了,说这太不公平了,武力开挂就算了,怎么文化还带开挂的,为什么我们没有这样贴心的妈妈式神女? 203l:还有窦婴那个片段流传的也很广,说仓颉造字,天雨粟,鬼夜哭,我不曾有幸见到仓颉的真面目,却见到神女降世之后带来的良种。 甘蔗是神女带来的,众所周知那一大堆糖制品的起源就是甘蔗,而糖意味着什么我就不细说了,历史书上足足留了一整页介绍这个,感觉大家上过学的都懂。 红薯是神女带来的,这个也不多说了,其实跟后来比起来,红薯刚出来的时候也就一般,是后来铁制农具大范围出现,精耕细作的程度提上去了。 然后大家才震撼的发现红薯这东西的产量怎么还能继续爆炸的? 仓库直接堆满,刘彻连续征战几十年无压力。 至于铁制农具为什么大规模出现大家懂的都懂,毕竟刘彻有个称号就是铁皇帝,问就是神女的赐福。 对,没错,这就是传说中战略级别的赐福!(大声) 209l:这,刘彻不叫一声妈很难收场。 213l:外网一片鬼哭狼嚎,说这太不公平了,神女同时代表知识文化技术和武力,多边形无死角战士,刘彻他何德何能!(嫉妒到眼睛红红) 217l:贴一段东方朔接受采访的链接。划重点,现代建筑学的起源,水泥,也是神授而来,没有神女大家都还在住山洞住草房子住窑洞,窗明几净那就永远是个神话! 219l:(模仿外网友人)凭什么,刘彻你小子,踩了这么大一坨狗屎,怎么敢的啊你!!(吐白沫) 221l:对,就这么吹,多吹点,我爱听!我们神女就是这么了不起,羡慕吧,中文六级过了吗?(露出那样的笑容) 226l:我方承诺不主动使用战略级神女(大声) 229l:除非神女主动赐福(更大声) 231l:今天的外网是柠檬味的,太酸了吧(嫌弃) 237l:就虽然我们现在说这些像是开玩笑一样,但外网真的爆炸了。 水泥,造纸术,红薯,甘蔗,铁器,这谁不迷糊啊!外网到处都在流口水,我感觉我快要被淹死了。 241l:就其实不止外网,我们自己内部也挺爆炸的,刘备上节目的时候那叫一个唏嘘,三句话cue八次神女,就差直接对着刘彻说能不能教教我怎么召唤神女了。 244l: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还真有人把这话说出来了,李世民就直接问了,说我也愿意祭祀神女,请问我们大唐的香火要怎样才能上达到神女身前? 然后刘邦直接抢答说这玩意儿其实主要靠命。笑死,台上至少一半皇帝脸绿了吧,感觉刘邦距离被群殴就差那么一点。 249l:所以那个传闻其实是真的了? 254l:难道是那个…… 259l:就是那个啊,历朝历代都有皇帝表面上不信神女不传神女,其实历朝历代大家都偷偷在供奉神女,各种祭祀五花八门,只是神女没有回应罢了。 267l: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就是有没有一种可能…… 大家都知道外网为了召唤他们老祖宗弄得鸡飞狗跳的,到现在都没召唤出来几个。 我们这边一召唤一个准,马上采访时候准备的话筒都不够分了,会不会就是因为我们有神女复苏呢。 277l:何必遮遮掩掩,大可直说,那些皇帝名臣根本就是追着神女过来的呗! 281l:之前那谁说我在神女面前太舔狗了,我直接笑出来了。 他根本不知道现在当神女的舔狗有多卷!不敢要跟同时代人一起卷,还有千年百年前的老祖宗被召唤出来之后主动加入进来卷! 288l:好像是说对神女的第三次祭祀要开始了,在场的席位有限。就,别打起来吧?感觉刘邦跟李世民随时会打起来。 291l:楼上怎么说话呢,那叫热闹,喜庆,喜不自禁!再说了,打起来就打起来呗,给神女助助兴,顺便也让大家快乐一下(小声):,, ------------ 130 白泽03 这样的姿势和这样的角度,林久原本稍一低头就能清晰地看见嬴政眼睛里的神色。 可是嬴政的睫毛太长了,而且浓密,直直地从眼睛里扑朔出来,在眼睑下打落淡青的阴影。 他眼睛里的神色被掩藏在这淡青色的阴影中,看不分明,只能看见一层薄薄的水光,还有幽微的天光。 怎么说,是个有点弱气的,会让人生出怜惜的情感的姿态。 有点像猫。 林久也确实像在摸猫一样摸他,手指抵在他下巴上,指尖轻柔而缓慢地移动,像是要找出来那绺打结的猫毛。 细微的震颤就从指尖传递出来。 那是声带在颤动。 嬴政是那种目的性很强的人,他不会做多余的事情,他趴在林久手心上,只是因为还想再看见那只兽。 他还在试图发出声音,所以声带一直震颤不休,他还有很多很多要说的话。 林久隔着咽喉抚摸他的声带,他也意识到了林久在抚摸他的声带。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啊,女君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 见到女君,就像是见到我一样。 因为女君原本就是我,女君理所当然懂得我全部的心意。 但嬴政没有任何要收敛的意思,毫不在意地把声带的震动,通过紧贴在一起的皮肉,传递到林久手心里。 就像是一颗心脏在林久手心跳动,秦王嬴政把他炽烈直白的野心放在女君的手心里。 是,他觉得还不足够,林久也明白他觉得还不足够。 仓颉作书,以教后嗣。 幼子承诏,谨慎敬戒。 仓颉篇全文二十章,洋洋洒洒三千字,这区区两句话怎么可能够。 暂时发不出声音没关系,舌头上、嘴唇上、喉咙里,看得见看不见的伤口总有愈合的那一天。 总有一天他要对着那只兽念完仓颉篇全文,让这二十章三千字化为整个世界的呓语,在全天下反复而无穷地回响。 要日月所照,江河所至,人与非人,天下能言者,开口说我秦音。 看见了我这样的决心,女君你还满意吗? 正因为我就是你,所以我懂得你,就像是你懂得我一样。 倘若没有这样的决心,现在我的声带应该已经被你从喉咙里扯出来了。 四面鸦雀无声。 林久在嬴政下巴上托了一把,嬴政顺势抓着她的手臂站起来。 李斯视线乱瞟,不知道该看哪里,也不知道眼前这一幕该不该看。 所以他没看见嬴政一边擦嘴唇上流出来的血,一边用一种深情到毛骨悚然的视线看着林久。 很喜欢,喜欢这个游戏。很期待——期待这个游戏继续玩下去。 今天是咽喉,是声带,下一次又是什么? 倘若我畏惧不前,尽管用你的手指把我撕碎。但如果我赢了,就给我奖励,天下说秦语这个等级的奖励! —— 韩国的战事,到此就告一段落。 后续无非是和赵国谈判,和楚国谈判,和魏国、燕国、齐国谈判。 秦国忽然暴起,攻伐韩国,为何不宣而战,又为何没有知会临近的诸国。 韩国这么一块肥肉,被秦国一口吞进肚子里,周围的邻居们又能从中分到多少汤水。 无非是间客、说客们嘴皮子上的活。 细究起来繁琐到头疼,但难度和重要性约等于无。 七国,啊不,如今已经是六国了。 六国之中唯二真正在意这件事的就是同时临近韩国又临近秦国的魏国与楚国。 可在嬴政灭韩时,这两国并没有趁乱出兵,这样的态度,就已经足够说明很多问题了。 至于韩国的意见。 如今六国之中,哪里还有韩国? —— 诸子百家中的门人在六国之中来来往往,西边的秦国被这一场灭韩之战推上了风口浪尖。 说起秦,就像是在说起一头残暴的漆黑怪兽,那位年仅十三岁的秦王,则是盘踞在怪兽头顶的另一头漆黑怪兽。 在这些言论如同风暴一般席卷六国之际,怪兽本兽嬴政在咸阳宫念仓颉篇。 同时在备战。 赵国还在为了韩国倒下之后留下的那点肉渣吵嚷不休,殊不知嬴政的视线已经盯在了他身上。 风雨欲来,但毕竟还没来,总的来说,咸阳宫中的日子算得上平静。 有一天,有人为嬴政献上了一盘荔枝。 自从韩国被整个抹掉之后,与六国之中那些离谱的流言相并行的是,嬴政在秦国的威望得到了一个爆炸式的上涨。 具体表现在为他献上各种稀奇古怪东西的人多了起来,今天这盘荔枝就是其中之一。 荔枝很好看,圆而深红的果皮,在帝流浆点亮的炽烈灯光下,像是一种深红色的玉石。 但嬴政盯着那盘荔枝,心不在焉,兴趣平平。 这不太对,他应该是那种对未知永远保持旺盛好奇心的人,什么东西都想抓在手心里。 或许是因为小时候漂泊无依,朝不保夕,所以长大之后有了这样的坏习惯。 嬴政听说过这样的事情,赵国有位先君小时候喜爱玉石,但因为一些原因不能得到,继位之后疯狂收敛天下的玉石,甚至可以为一块美玉而割让城池。 现在他面对荔枝而兴趣平平,就像是赵国那位先君,忽然就对美玉弃若敝履。 很怪,但要说理由,也不是找不到。 嬴政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仓颉篇,还是仓颉篇,今天该念的仓颉篇还没有念完。 想到这件事情,他的喉咙和舌头都开始隐隐作痛了。 不是因为畏惧,而是兴奋,想到这件事情就兴奋到浑身颤栗,那些已经愈合的伤口兴奋到要重新裂开。 所以,这就是理由,从前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抓在手里,恰恰是因为没有找到真正值得抓在手里的东西。 而现在终于找到了,何其有幸啊,嬴政都要开始嫉恨那位赵国的先君了,他就像是生下来就知道此生要钟情美玉。 而嬴政挣扎了一生一世,在第二世开启之后,才得以见到自己应当追逐的那块玉石。 忍不住又要往旁边看一眼了,唯独这种冲动无法忍耐。 好在也没必要忍耐,嬴政顺应心意往身边看了一眼,女君就坐在他身边,咫尺的距离。 在他还没来得及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露出来一个心满意足的笑脸。 嬴政其实不太会笑,两生两世的记忆里都找不到多少关于“笑”的痕迹,他自己不笑,也不太在意别人笑不笑。 但在那天之后,只要意识到“女君还在我身边”,就已经是一件值得笑出来的事情了。 李斯说话的声音顿了一下,那种熟悉的茫然又来了,他有点犹豫还要不要继续说下去,虽然王上好像之前也没怎么听他回报的东西。 太奇怪了,李斯在心里想。 从在韩国的新郑宫中发生那样的事情之后,王上忽然就变得对这些朝堂上的事情丝毫不关心也不感兴趣了。 李斯直觉他变得更冷漠了,但他此时的眼神,分明又很炽热。 这些天来总是如此,总是在用这样炽热的眼神看向女君。 女君身上那条新的衣裙,似乎并不是咸阳宫中织室的手艺,其上坠着的红色铃铛,李斯已经吃过一次亏了,可那白色的底衬,看久了竟然显露出一种长出毛发的错觉…… 李斯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嬴政并没有在意李斯怪异的举动,他还在看林久。 而林久在看那盘荔枝,眼神专注,视线很久都不移开。 这是,想要的意思吗?还没有见她对任何东西流露出这样的眼神。 嬴政犹豫了一下,取出一枚荔枝,很仔细地剥掉果皮,托在手心里递到林久面前。 林久稍微睁大眼睛看了他一眼。 嬴政被这一眼恍了一下,那一瞬间的观感,就像是从昏暗的宫室中走出去,迎面而来第一道明亮的天光。 等他回过神来,手心那团莹润的果肉已经不见了,只剩下还沾着汁液的半片果壳,像一枚方才孵化不久的卵。 在他手边,林久正把那枚荔枝举起来,对着光看。 帝流浆燃烧时发出来的光亮如同刀剑一般,由上而下劈开整座宫室。 粘稠的汁液粘在她手指上,指尖的颜色,比那团莹润的果肉还更像是软玉。 嬴政默默地看了一会儿,低头花费了一刻钟的时间,把整盘荔枝一枚一枚全部剥开,再重新放回盘子里,连带着盘子一起推到林久面前。 李斯看了看那盘荔枝,又看了看手上还剩下大半的卷宗,欲言又止。 系统替他问出来了,“你喜欢吃荔枝?” 林久重复了一遍他的措辞,“荔枝?” 系统愣了足足三秒钟,“不是,你不认识这是荔枝,你没见过荔枝?” 林久没说话,好像是真的不认识。 系统沉默了。 一方面觉得很离谱。 另一方面又觉得,以林久之前种种经历,她不认识好像也很正常。尽管荔枝只是一种普通水果,但林久好像还真没有过普通日子。 系统默默想了一会儿,忽然有点理解为什么林久之前说,汉武那一局她还没摸清楚规则,所以打得很拘谨。 应该也有刘彻的性格原因在内,时时刻刻都不忘记试探和窥伺。 那时候他也试图给林久吃东西,那些东西里面未尝没有林久感兴趣的。 但林久就不会在他面前流露出想要的心思。 嬴政就不会有这种问题,目前来看,只要满足他的欲求,他整个人就很好说话,而且不在意细枝末节的小事。 就在系统这样想的下一秒钟,提示音骤然响起。 “特殊支线任务已触发,请在规定时限内达成【更衣入侍】目标,支线任务奖励视目标完成度发放。”:,, ------------ 131 白泽04 系统说,“我对不起你。” 他安静地倒了下去,整只统已经燃尽,化为雪白的飞灰。 片刻之后,系统鬼哭狼嚎地又站起来,“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触发出来这种奇怪的东西啊!” 【更衣入侍】,更衣是指更换衣物,也可以用来代指更换衣服的地方。入侍就更好理解了,是在其中侍奉的意思,也可以用来代指侍奉的奴婢。 合在一起,【更衣入侍】的意思就是侍奉嬴政换衣服。 就,系统也不知道怎么说了,他张了张嘴,沉重道,“放弃吧,我支持你。” 林久诧异,“为什么要放弃,这不是送分题吗?” 系统沉默了。 其实他也觉得这是送分题,但他不敢说。事实已经证明了,每次被他判断成送分题的任务,后果都十分惨烈。 “那你要服侍嬴政换衣服的话,也不是不行。”系统说。 换成刘彻的话他绝对不会说这种话,但嬴政感觉不太会在意这种小事。 荔枝都剥了,更衣入侍尽管奇怪了点,但感觉问题也不大。 应该问题不大……吧? 林久思考片刻,“你是这样想的吗,其实也不是不行。” 她很务实地说,“可是嬴政这种衣服我不会穿啊。” “……” 系统哽住了,万万没想到在解决了嬴政之后,衣服竟然成了阻碍。 有种大风大浪过去之后在米汤里翻船的郁闷感。 但他思索了一下,感觉很能理解。 嬴政的衣服里面,系统印象最深刻的是冕服。 这种衣服的繁琐程度就不必再多说了,此时衣着是礼制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是用来记录冕服的竹简就要用大车拉。 冠、冕、衣、裳、带、佩、环等,不但有特定的佩戴手段,而且有特定的佩戴顺序。 鬼知道这个任务的判定标准是什么,衣服穿错了会不会影响完成度。 顺着这个思路延伸下去,嬴政的衣服种类会不会同样也是任务的影响因素,选择简单一点的衣服会不会被扣完成度? 系统逐渐陷入沉思。 林久也在思索,“更衣入侍,更衣入侍……好像没有明确规定范围,只给嬴政一个人换衣服感觉很难拿到最高评价。” 系统眼前一黑,心说不但要服侍嬴政换衣服,还要服侍其他人吗? 他不得不开口阻止林久,“我觉得这不太行,你还记得你女君的人设吗?举个例子就是,如果现在你去给李斯换衣服,你会崩掉人设的。” 林久说,“不行,我必须去。” 系统直冒冷汗,“冷静,冷静,人设,人设。” 林久说,“我很冷静,是这样的,不止是李斯,还有白起,还有嬴成蟜,还有韩国那些人……” 她自言自语,“时机还是不太对,不知道这些人够不够。没关系,可以弥补。” 系统越听越惊恐,“怎么还有韩国人?这是要六国巡回脱衣服吗?” 就算把人设的问题抛开不谈,这个是可以做到的吗? 林久说,“你怎么知道我准备把六国都囊括进来的?你懂我。” 系统:不你误会了,我不太懂。 林久把手中的荔枝放到盘子里。 系统惊恐地睁大眼睛。 林久扯了扯嬴政的袖子。 李斯再一次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林久蘸着荔枝的汁液,在书案上写写画画。 系统看着看着,突然如遭雷击。 “简笔画?军装?这是在干什么?” 嬴政看了一会儿,起初他也不理解。 系统觉得不理解是正常的。 片刻之后他好像懂了。 系统:不是,你懂什么了? 他招手示意李斯上前。 系统:……算了毁灭吧。 合格的打工人李斯顺从而疑惑地上前。 嬴政看了林久一眼,向李斯说,“女君觉得旧有的衣裳繁琐不堪,希望改革衣制,便从军中开始。” 他微妙地停顿了一下,斟酌了人称代词之后,弃掉寡人一字,“——从我开始。” 系统诧异地张大嘴。 李斯诧异地张大嘴。 片刻之后,李斯收拾好心情,把嘴里一系列“为什么衣服也要我管”,“这种事不管怎么想都”,“既然是女君的吩咐”,一并咽下去。 他的神色逐渐变得沉凝起来,取出记事的牙芴,其中细致地把桌案上荔枝汁液涂画出来的线条,一一记录下来。 他有点理解女君的深意了。 女君画了一副很抽象的画,但李斯凭借精准的眼力,和一些察言观色的小技巧,辨认出来这是衣裳的一种。 这样的场合,在场这些人,以及这些人的身份,三个条件加在一起。 决定了出现在这里的,显然不会是什么随便画出来的无关紧要的涂鸦。 有深意,要往深里想。 李斯眉头一皱,须臾之间门,想明白了。 王上此次灭韩,军功武威一时风头无量。 这种时候改革衣制,是要加深王上留在军中的痕迹,变相加深对军队的掌控程度。 李斯越想越激动,越想越觉得这一行为实在是高妙而又霸气。 颂我名号,服我衣裳,使我威仪,为军中念念不忘。 的确是王上行事的风格,是女君行事的风格啊。 王上从中能够得到的好处自然不必多说,作为具体执行人的李斯,可以捞到的油水还在其次,更要紧的是威望! 可以使他迅速在秦国朝政中生根发芽的威望。 这样的信任,这样的重用! 李斯眼角依稀泛出泪花,恭恭敬敬地弯下腰,“谨受命,不敢辞。” 系统:“……” 陷入沉思。 心情有点一言难尽,但他竟然微妙地理解了林久的思路。 既然要求更衣入侍,又想要打出最好的完成度,那只给嬴政一个人换衣服,格局就太小了。 干脆做到极致,给天下人都换一次衣服! 这样【更衣】就有了。 至于【入侍】。 女君亲手画了新衣服的设计图,免费的,不收钱,这难道不算是一种侍奉吗! 就像嬴政可以自称是大秦帝国的奴隶一样,女君这样做当然也就等同于是【更衣入侍】啊。 系统有点理解林久的思路了,并郑重在工作日志上记录下来今天的感悟: 杀一人是囚犯,杀十万人是将军。 给一个人换衣服的是奴婢,给十万个人换衣服的就是女君。 逻辑自洽,非常完美。 接下来李斯就一直在忙碌这件事,在织室和军中来来去去,首先从裁定衣裳的版型开始。 毕竟林久画的那个图确实是有点太抽象了,只能做个模糊的参考,真正需要完善的细节还有很多。 当然,作为一个合格的打工人,李斯不会指责女君,只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从图中看不出来女君到底是画了个什么,那就多画几张图纸,一齐递上去,问女君这其中哪一个,最符合您的心意。 厚厚一叠图纸递上来的时候,系统狠狠地沉默了。 肩章,腰线,绶带。 这东西怎么看怎么那么像后世的军装呢,还是那种笔挺板正威严又华丽的军礼服。 军装,机甲,感觉这个世界越来越魔幻了。 系统恍惚了。 林久没太在意系统的恍惚,翻了翻图纸,把其中一张留下来,其余都堆到另一边。 这样就算是做出了选择。 下一刻,系统提示音响起。 “特殊支线任务【更衣入侍】已完成,完成度ssr。” “任务奖励【织女】已发放。” “【织女】发放完毕。” 片刻的沉默之后,系统猛吸了一口气。 虽然过程有偏差,但是结果是好的,殊途同归,问题不大。 然后系统随意看了一眼任务奖励【织女】。 系统猛然沉默了。 林久轻声说,“这倒是个意外惊喜。” 她没耽误时间门,直接选中了这个新拿到的奖励【织女】。 此时已经是深夜,月光朗照八方。 【织女】两个字化为光屑四散纷飞,林久眼前无声无息的垂下了一条长河。 像黑夜一样漆黑,也像是黑夜一样寂静的一条长河。 不,这根本就不是河,这是今晚的夜色。 林久这次拿到的任务奖励【织女】是一种技能,而且是一次性技能。 传闻中织女是神仙中司掌织造的那一位,可以将星河云霓纺织成为神仙穿着的衣裳。 以她为名的技能也有相似的效果,可以将天地万物纺织成衣料。 所以林久选择将今晚的夜色纺织成为衣料,就是此时垂挂在她眼前的这一匹长河。 没有什么特殊的寓意,仅仅只是顺手而已。顺手扯一天的夜色,刚好可以作为缝制新衣的布料。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从今天开始,月光朗照之下,秦国的军队,有了新的战袍。 月光星光交织着从天顶上照落下来,那匹长河一般的黑色衣料上不停有微光闪烁。 织造,裁剪,缝纫。 无声无息。 —— 第一天,天还没亮起来,李斯困倦地从床上爬起来。 嬴政一句要给军中换装,李斯险些把腿跑断,昨天终于把图纸交了上去等待女君裁定。 但也不能放松,还有衣料,织造,以及方方面面各种琐事。 李斯稍微一想就觉得头痛欲裂了。:,, ------------ 132 白泽05 此时天色仍然黑沉,李斯也还没意识到,他将要遭遇什么样的前景。 —— 喜是咸阳城中一名小吏,从祖上继承了这个位置,每天勤勤恳恳做事。 最大的心愿是攒点钱去乡下买几亩地,留给没能继承小吏位置的兄弟们娶妻生子。 其实咸阳城外的田地是最好的,兄弟们在城外种地,时不时还能进城来侍奉老母。 可咸阳城外的田地不是喜能够染指的,那是公卿权贵们的后院。 秦国传承这么多年,从雍城迁都到咸阳又有许多年,城外那些田地就像是一张大饼一样,早就被切分殆尽了。 到如今寻常的官员也难以从中分得一分半点,由此也可见,能够从中分得一分半点的,必然是权贵中的权贵,贵不可言之人。 喜如今侍奉的上官名叫李斯,便是这样一位权贵。 这是喜从同僚口中听来的,说这位李斯大人乃是当今秦王面前的红人,被秦王倚为肱骨。 换作从前这身份倒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举世皆知当今秦王只有十三岁,朝堂上的政令大半出自丞相吕不韦之手。 可从韩国被灭之后局势就不同了。 秦重武德,从商君变法之后,更是尤为看重军功和武威。 黔首尚且可以凭借军功封侯,秦王得到军功之后,最直观的变化就是声威霎时振起。 秦国不许议论朝政,更不许臣属议论上官。 但有些东西变了就是变了,从前文信侯吕不韦的位置,仿佛忽然之间,就被十三岁的王上收回到手里了。 因此李斯大人便也随之水涨船高,隐约还听说王上属意他做丞相。 当然这些都是不敢乱说的,在秦国,喜这样的小吏是没有谈论李斯大人和王上的资格的。 律令如此,喜一向服从得也很好,但心里难免还是有疑惑,不明白这样的大人物怎么会来做自己的上官。 这也不是什么实权职位,不过是在少府之中,负责管理麻布和麻绳的小地方。 据说李斯大人近来负责做衣裳,可那也该去找管理桑麻的地方吧,难道贵人也穿麻布的衣裳吗? 思绪万千,喜表面上还是一副沉默笨拙的模样,如同往常一般,早早来到官署,先验看昨夜锁死的仓室。 这是堆放麻布和麻绳的地方,这么些年了,从来没出过问题,一是没有贼敢在少府的地盘动手脚,二是贼既然都走到少府了,何苦对不值钱的麻布和麻绳动手呢。 是以喜也只是打算像往常一样随意看了一样—— 喜随意的视线凝固了。 从来没出过问题的仓室,此时正门大敞,巨大的铜锁可怜地挂在门环上,在喜的视线中,晃了晃,又晃了晃,怦然落地,惊起一片土灰。 那一瞬间,喜恍然觉得,掉在地上的不是锁,而是他的心脏。 依照秦律…… 喜深吸一口气,迈着自以为稳健,实则七扭八拐的脚步,不再想依照秦律,仓室被盗,如他这样的小吏应当处以什么样的刑罚。 而是竭力撑着尽管还没碎,但也已经相差不远的心脏,往仓室内看了一眼。 然后喜的视线再一次凝固了。 其实他心里已经做好了被盗得空空如也的准备了,所期望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完好无损,兴许那贼看见其中只有麻布,觉得不值钱,因此懒得动手呢。 但眼前这一幕还是超出他的理解范围,仓室中并没有空空如也,恰恰相反,其中堆得满满当当,几乎连一只老鼠都不能再塞进去。 全是布料,上好的流淌着丝光的布料,比李斯大人身上穿着的丝袍看起来还要更厚重富丽。 不,不对。 喜很快意识到自己看错了。 那不是布料,那是成衣,堆满了一整个仓室的,挤得连老鼠都不能再过去的,满满当当的成衣! 随着帝流浆和铁甲的问世,机关术得到了一个爆炸式的发展,用来缫丝和织布的机关人偶随之应运而生。 喜还记得村子里的老人总是以带着唏嘘的语气说从前布料有多么的匮乏。 有时候一家人中就只有一套像样的衣裳,谁要出门就由谁穿上,回来之后立刻脱下来,因为担心穿在身上的时间太久,会碰掉衣上的一缕麻丝。 喜没有经历过那样的时代,他家境说不上富贵,但每年年节上,差不多也都能有一身新衣裳穿。 可见布料不再像从前那样贵重而罕见了,但也绝不是什么轻贱的东西。 更遑论成衣。 喜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成衣堆叠在一起,还是这么随意地堆叠在一起,咸阳宫中的王上,恐怕都没有这么多衣裳吧!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以勇猛而闻名的秦军,有时出征之际,有些士卒身上甚至连一件像样的战袍也没有。 倘若这些衣服能够穿在士卒的身上—— 喜忽然愣在了原地。 他意识到这些衣裳之所以出现在这里的缘故了。 这么多的衣裳,就连咸阳宫中的王上也穿不尽,但军中的士卒可以穿尽。 岂曰无衣。秦军之中,有人甚至还没有一件像样的战袍。 李斯大人,言辞之间,隐约谈及王上有意为军中改换衣制。 这零零散散的线索拼凑在一起,逐渐组成一副完整的拼图。 喜一下子跳起来,声嘶力竭道,“大人!” 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大人快来看啊! —— 一刻钟之后,李斯一脸严肃地出现在了仓室之外。 再一刻钟之后,持着李斯手谕的军队轰隆隆地开了过来。 第三个一刻钟之后,李斯亲自登门,将方才回国不久的武安君白起请了过来。 连带着他那具铁甲,以及那把铭文“长秦”的巨剑一起。 —— 喜举着手站在距离仓室约有十步的地方。 在他身边围着的是……全副武装的军队。 再远一点是数具站在一起的铁甲,更远一点的地方,据说站着武安君。 喜脑子里是懵然的。 他大概知道自己摊上了事,从看到锁掉在地上时就知道了,但实在没料到会是这么大的事。 怎么军队都被叫过来了?武安君也被叫过来了? 这是魏武卒兵临咸阳了吗?不久之前先王驾崩那一夜,咸阳宫中恐怕也不见得有如此森严的守卫吧! 情不自禁地,喜咽了一口吐沫,喉结上下滑动,同时出于人体的本能,他双脚在地上稍微挪动了一下。 金属铿锵声立刻响起,喜立刻睁大了原本微微眯缝着的双眼,见到面前一位做军官打扮的年轻人冷冷地看着他,闪着锋芒的剑尖已经抵在了他咽喉上。 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来,喜瞬间清醒过来,把手更高地举起来,双脚不敢再有丝毫的移动。 年轻的军官以剑抵着他的咽喉,片刻之后方才放开,而后有人过来,低声和这位军官商议了几句。 片刻之后,喜身后多了一具持剑的铁甲,在站位和姿势上刻意做了调整,确保能在喜试图奔逃的第一时间,将他的脑袋砍下来。 …… 喜有点不明白,对待他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吏,有必要用到如此郑重的阵势吗?方才就连武安君,似乎都若有若无地看了他一眼! 他再度回忆了一遍之前发生的事情,但还是没搞清楚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隐约觉得大约是那些衣物惹的祸,可他也没动那些衣物啊? 事实上,没人敢动那些衣裳,只有李斯之前想着要应对王上的问询,于是壮着胆子进去拿了一条衣裳出来。 喜眼睁睁看着这位权贵中的权贵,举着那衣裳时,手抖得像是家里的太爷爷一样。 为什么对着一件衣裳,竟然畏惧如同猛虎?喜还是不太懂。 倘若李斯能够知道他的念头,那李斯会郑重地纠正他。 不是畏惧如同猛虎,比那还要更高一点,是畏惧如同神鬼! 喜不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但李斯心里已经有了猜测……约莫是与女君相关。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见识过女君的神异,后来在韩国的新郑宫中,更是见过王上在她面前,仿若被摄魂一般的表现。 还有更多一些,在韩国那件事之后,李斯眼看着王上一天一天变得怪异。 女君和王上之间的对话并不避讳他,有时候他拿着卷宗前去觐见,说着说着王上的眼神就变了……更有一次他看见王上伏在女君膝上,嘴里喃喃说着什么。 他的嘴唇和舌头都裂开了,李斯看不见,但疑心他的喉咙兴许也裂开了……血一直流到女君的膝上,可他像是浑然不觉一般,仍然竭尽全力地,喃喃自语。 还有那些若有若无地呓语,越来越多地回响在脑子里,依稀是王上的声音,似乎还掺杂了女君的声音,可每当凝神去听,却又只是一片寂静了。 这种种神异之事加在一起,实在不能视而不见了,李斯鼓起勇气稍微探听了女君的消息,然后他发现没有。 不是没有异常,而是更彻底的……根本就没有关于女君的消息。 好像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李斯问到咸阳宫中年纪大些的侍女,她眼神茫然了一下,片刻之后隐晦地透露出一些关于女君和王上的消息。 ——可那全都是李斯见过的事情,就好像在他见到女君之前,这世上根本不存在这样一个人……一个东西。 诡异,诡异到了极点。 更诡异的是所有人都对此视而不见。 如果你和身边每一个人都不一样,那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你疯了? 从接了这桩差事开始,李斯就在竭力压抑着内心深处的不安。 这是他扬名的好机会不假,可是任何东西,但凡牵扯到女君,就总是容易叫人心里生出不安。 从前那些引以为傲的学识和才名全都不管用了,这是一个全然陌生的领域。 陌生到……兴许是神鬼的领域。:,w, ------------ 133 白泽06 其实之前总还只是猜测,毕竟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 但今天这些成衣莫名其妙的出现,为李斯的猜测提供了一个更骇人听闻的佐证。 他比喜那种小吏知道的东西要多得多,昨天他方才递上了图纸,怎么那些衣服偏偏就选在今天出现? 怎么偏偏就和图纸长得一模一样? 李斯不敢再想下去了。 他是个聪明人,听说过许多凡人寻仙的故事,牢记得那些故事的结局。 在那些故事里,凡人总是没有好下场,从无例外。 李斯深吸一口气,把腰背挺得更板正了一些,目不斜视。 此时他正坐在秦王寝宫的偏殿之中,侍奉的内侍说秦王已经醒来,但醒来之后总要更衣洗漱。 鉴于秦王的身份,这一过程肉眼可见会拉得漫长无比。 李斯别无他法,只好等待。 他没等多久,外面就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李斯精神一振,不由自主向外张望—— 女君走了进来。 李斯伸长了的脖子立刻缩了回去,恨不得背后立刻长出来个龟壳,好把头脸一起缩进壳里。 女君在他身边旁若无人地坐下来了,她也不说话,也不做出任何举动,仿佛对李斯不感兴趣。 接下来李斯始终目不斜视,视线规矩地不得了……他不得不规矩,只怕视线稍有偏转,就对上女君的视线,沾染上女君身上未知的噩运。 手心里渐渐生出冷汗,李斯逐渐克制不住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又有脚步声响起,听得出来这次是很多人的脚步声。 李斯如蒙大赦抬起头,恰好对上嬴政看过来的视线。 一眼之下便忍不住胆战心惊。 十三岁的秦王穿着最盛大的冕服,玄衣纁裳,如同要赴一场隆重的盛宴。 他站着,定定地看着李斯,有垂毓遮挡,李斯难以看清楚他的神色,但仍然看着他嘴角微微勾起来,流露出叫人毛骨悚然的期待。 李斯手心里的冷汗更多了,手指湿滑,几乎不能捏紧。 这身装扮,还有这个表情,无不意味着一件事。 他来到这里,一句话都还没说,但王上已经清楚了他的来意,甚至可能比他自己还要更清楚明白。 没有任何想象中的问答,王上只向他说了两个字,“带路。” 那一瞬间李斯极力克制住了转头看向女君的冲动。 一路上他一直压抑着克制着,脑子里一片空白。 直到望见白起对着王上行礼,重复的礼节,他行了两遍,一遍向王上,一遍向着站在王上身边的女君。 李斯这才如梦方醒一般回过神,脑子里压抑的那些东西一瞬间爆发开来。 他在一片头晕目眩中,想到,他自认还没有成为那些寻仙故事里,与神仙牵扯上的凡人。 有没有可能是因为,那神仙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他,而并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小心谨慎和警惕。 至于故事里的凡人是谁。 李斯沉默了片刻,在这片刻之中他和白起对上了视线。 有香如故,白起身上的香气还是那样萧瑟,让人想起屈子在水边的行吟,洞庭波兮木叶下。 秦国的武安君,在入秦之前李斯就听说过他的名字,毋如说彼时还是七国的天下之中,无人没有听闻过白起这个名字。 在那些人的言语之中,白起如同鬼神一般残暴,也如同鬼神一般无往而不胜。 但等到李斯入秦之后,亲眼见到白起,却发现他不过是个年轻的男人,谦逊而富有礼节。 秦国的公卿私下指责他说,武安君杀孽太重,身上总有血腥气,恐怕冲撞鬼神。 简直是刻意捏造来攻奸的无稽之谈。 武将,尤其是白起这种传世的武将,倘若不杀敌,不沾血,则秦国公卿的荣华富贵何以为继? 匹夫遭遇这样的对待尚且要生出怒意! 可白起真的就老老实实在衣上熏了香气,来遮掩那无从谈起的血腥气。 李斯第一次他在身上闻到香气的时候简直大惊失色,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怎么白起敢于在一场战役中坑杀四十万人,不畏惧天下人悠悠众口,却为了公卿两句闲话而熏了衣上的香气? 这时候李斯忽然重新又想起这个问题。 有没有一种可能。 他见过真正的鬼神,所以他真的忧心那个看似荒谬的问题……他不是为了公卿而熏香,那些香气存在的真正缘由,其实正是看似荒诞的鬼神。 李斯觉得自己脑子里已经乱作一团。 他茫然地看着王上的背影,看着他久久地面向仓室而立,不发出丝毫声音。 没有任何人知道,在这短暂而又长久的一瞬间,嬴政心中所想。 没有人敢于将视线直白地放在王上身上,更不敢长久地注视着王上,于是也就没有人看到,王上转过身之后,第一眼看向的是女君。 有垂毓的遮挡,他看不清楚女君的神色,女君或许也看不清楚他的神色,但这都不要紧。 他知道女君能读出他的心意,就像他也已经解读出女君的心意。 我已经看到了你的馈赠,现在换你来提要求,你可以开始向我要求祭品了。 但林久只是静默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嬴政笑了一下,这种时候实在不应该笑,但又实在忍不住。 太高兴了,在他还是小孩子的时候,都从来没有这样沉迷过哪一个游戏。 你就是我,不妨来猜我的心意。我就是你,于是我猜到了你的心意。 又一次的,他猜到了女君的心意。 于是嬴政站着,也不要人服侍,自己解开腰带,解开玄衣纁裳,最后把冕冠也扯下来,径自丢在地上。 所有人就这样看着王上撕扯掉身上的冕服,就像是撕扯掉一层长在身上的皮肉。 千军阵前,肃然无声,十二章纹委落尘灰。 十三岁的秦王嬴政张开手臂,现在他只穿着轻软的素纱中单,衣料薄而苍白,肤色比衣料更单薄苍白。 浑身上下,只有眉目浓黑,鲜明得像寂静中忽然惊起的一声弦音。 赵高抖了一下。 他母亲是秦宫中的女奴,他生下来在新政宫,后来随着秦王一起迁移到咸阳宫,在宫中做杂役。 再后来老秦王死了,换了新秦王。 再后来公子政归国,他从杂役成为公子政身边的内侍。 再后来新秦王也死了,公子政继位,成为秦王政。 七国之中,唯一的秦王。 有时候赵高也看不清楚王上在想什么,总觉得王上深黑的眉目中藏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但归根结底,那时的王上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小孩。 直到那一天,那一天之后一切都变了。 时至今日赵高还是说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似乎是一觉睡醒,又似乎只是在一次眨眼,一次低头之间。 等到视线重新清晰,头重新抬起来,世界已经天翻地覆,面目全非。 可是赵高也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发生了变动。 他只是变得越来越沉默,越来越小心翼翼,有时候赵高也说不清楚,他为什么感到畏惧。 是因为王上,还是因为女君。 有风从赵高耳边掠过,惊动了他混乱的思绪。 重兵阵列,武安君白起亲自坐镇中军,除了微渺的风,没有什么东西能穿透到这里。 赵高在风中迈开脚步,他亲自从仓室中挑选出那套放在最显眼处的衣裳,将之在风中展开。 其实他也不太敢碰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可王上正看着他,女君也正看着他。 赵高不敢再多做思考了,他端出此生之中最严谨端肃的神色,快速地扫视这衣裳的每一个细节。 他拿出了此生再也不会有过的聪明才智,思维闪动之快,脑浆几乎都在发烫,只为了琢磨这衣裳奇特的形制要如何穿在人的身上。 那个做女奴的母亲在赵高印象里很淡,来到咸阳宫之后不久她就死掉了,赵高只依稀还记得她模糊的眉眼。 但这时候一些记忆忽然无比鲜明地涌上来了,赵高想起来小时候母亲偷偷教他怎么捧起重物,而不至于摇晃。 那或许是那个女人此生所掌握最珍贵的技巧了,她把这东西郑重地教给赵高,所以赵高奇迹般地领会了其中的每一个诀窍。 即便是在此时,他捧着这件轻飘飘又重逾千钧的衣物,手指也始终稳定,没有颤抖。 时间重新又流动起来。 王上说,“为我着衣吧。” 赵高便走上前,一一为他穿戴上新的衣裳。 衣料挺括如同盔甲,可摸起来又柔软得不可思议,表面是绸缎一般的触感,可是比绸缎还更细腻温润,像是从活物身上扒下来的皮。 完全是陌生的形制,不像是如今的冕服一般,竭力把所有衣料都堆在人身上,堆出来虚假的高大和伟岸。 这种衣裳每一根线条都贴合人体的曲线,腰带并不松松地坠在袍上,也没有很多累赘的金玉作为装饰,只是简洁地一根线条,紧束在腰际。 赵高也不太清楚为什么他会懂得这种衣服的穿法,全程他都处于一种极端混乱的状态之中,仿佛清醒理智,又仿佛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扣子一枚一枚地扣起来,领子立起来,履换成靴。 最终嬴政穿着这样一身军装站在千军阵前。 赵高转到他身后为他束起一直披散到大腿的长发, 他的脸清晰地露出来,视线凝视着身前一具铁甲光可鉴人的胸甲,似乎是在打量自己的新形象。 系统缓慢地深吸了一口气。 只有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嬴政根本就没在看自己的影子,他不在乎这件衣服长什么样子,对他来说这是无所谓的事情。 他盯着那块镜子一般的胸甲看,只是在隔着镜子看林久的眼睛。 他第一个穿上这样来历不明的衣物。 他又一次将自己作为祭品,奉献给了女君。:,w, ------------ 134 白泽07 对于喜来说,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如梦似幻。 今天之前他不过是个寻常的小吏,最大的愿望是能够攒下两亩田地,但今天之后这一切都变了。 被铁甲手中那把长剑指住喉咙的时候,喜不太懂李斯大人为什么要把自己看管起来。 即便不相信他对秦国的忠诚,也至少要相信他的平庸无能吧?难道他这样的人,能掀起李斯大人也为之头痛的风浪吗? 武安君来到的时候,喜不太懂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值得如此的兴师动众。 到最后王上驾临的时候,喜已经放弃思考了。 他意识到事态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不然他这样的小吏,怎么能有面见王上的资格。 再到最后,王上驾临而无人行礼,所有人都肃然而立,那把持在铁甲手中的剑,依然纹丝不动地指住喜的咽喉。 喜干脆连脑子也放弃了,全当自己是一块石头或者一棵野草。 因为他已经认出来这样的阵势……自从商君变法之后,秦国阶级之间壁垒森严,下级见到下级要行庄重的礼节。 但只有在一个场合例外,只有一个规则能够压过商君当年亲自定下的律法。 秦重武德。 唯独在武德压倒礼制的时刻,秦人不需要遵从阶级之间的差异。 从来便是如此,秦国军队远征之前,站在参政大殿之前的演武场上时,从来不必要向秦国历代先君行礼。 此时站在这里的所有人,武安君乃是传世的名将,武安君之下那些人,乃是秦国的士卒,他们面见秦王而不拜,是因为他们正在准备一场征战。 喜茫然四顾,可是仍然什么都看不见。所有人都如临大敌,可他甚至找不到那个所谓的敌人在哪里。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如同梦境一般。 王上撕扯冕服的时候喜已经愣住了。 像他这样的小吏这辈子都不可能见到王上的面孔,甚至弄不明白先王上与当今王上的分别。 对于喜,乃至绝大多数秦国小吏来说,从庄公襄公到孝公,王上就是这身冕服。 喜也说不上来这意味着什么,应该是有变故要发生,可似乎又是从王上破韩之后,这变故就已经在发生了。 公卿贵胄,王上和将军之间的变故。 这些事情对他来说有些过于遥远了,最后喜只是茫然地看着王上换上新衣。 那种形制古怪的衣物,穿在王上身上,竟然有一种异乎寻常的合适。 冕服的底层逻辑是叠加厚重的衣物,把单薄的身形填充成魁梧的模样,以体积形成威慑,又在这一基础上,增加繁复的装饰,以勾勒威严的气度。 而军装与之截然相反,立领、束腰、衣料硬挺、版型挺拔,每一寸裁剪都精妙至极,每一道线条都是为了更贴合身形。 这种衣服穿在身上,让人一下子就变得瘦长起来。 像是在原本就浓重的轮廓上,又下重笔描了一遍,让人看起来更深邃也更冷厉,骤然望过去,竟然像是看见了凝固在夜色浓处的一道刀光,割得人眼瞳生疼。 片刻的沉寂。 场面忽然变得热火朝天起来了。 白出一队士卒交给李斯,赵高领着嬴政带过来的侍从,从仓室中把成捆的衣物搬出来,一一发放到每个士卒手中。 交接衣物的同时,李斯看了赵高一眼,赵高平静地回看他,很快又错身而过,重新忙碌起来手中的事情。 至少此时此刻,在揣测王上心意这方面,这两人旗鼓相当。 喜并没有留意到这样的小细节,以他的出身,根本不能察觉到这样的暗流。 他所看见的只是武安君卸掉佩剑,来到王上面前,再拜之后,接过侍从手中的新衣。 喜的思路变得有点混乱……不如说今天一整天,他的思路就没冷静过。 他试着以眼角余光悄悄看武安君。 其实原本不必这样小心,之前喜也看到了王上的脸,那把指着他喉咙的剑也没有落下来。 但这个不一样。 喜脑子里有个声音在说。 这是……这是武安君。 这三个字,在心里想一想,就凭生出一股刺痛,如同以肉眼直视太阳。 但当他真正站在喜面前,没有青面獠牙,也没有被毛顶角,就只是个人……看起来很平常的,人的模样。 对比起王上之前那身郑重的冕服,武安君今天穿得称得上单薄。 喜没有见过他从前的模样,但总觉得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这样装扮并不合常理。 没有等喜再多看几眼,白起已经干脆利索地换上了新衣。同样的衣服,他穿起来,和嬴政又不一样。 嬴政年纪还小,身形单薄,而且或许是因为经年不笑,神色里似乎也染上了咸阳宫的色彩,高深,空旷而遍布阴影。 军装穿在他身上,只是把他原有的特质又勾描了一遍。 但白起平时看起来并不带阴鹜的色彩,衣装整束完毕之后他犹豫了一下,散开长发,戴上军帽。 一瞬间仿佛有鼓声,乍然而起。 喜睁大眼睛,又立刻本能一般移开视线。 可是方才那惊鸿一瞥,已经在他视网膜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就像是油脂碰到热刀一样,有一种人,就是会让你只看一眼,眼睛里就留下他的轮廓印记。 而喜现在只是朦朦胧胧地想,武安君戴上军帽,就像是铁甲提起长剑。 阴影忽然就落在他身上,遮出令人心悸的,锋芒的轮廓。 之前看见武安君,想到的就只是武安这个荣光万丈的称号,想到武安君一生中的功勋与战绩。 喜后知后觉打了个哆嗦,惊觉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 方才那一眼之间,有什么东西忽然就扑面而来。 他不太敢形容那种东西,但那又是的的确确存在着的。 在阴影之后、在功勋和战绩之后,阴风乍起,嚎哭冲天,白骨和血席卷而来,苍天似乎都被压低三分。 这是不被记载,不被提及,也不被传颂,但又真实存在过的东西。 武安,他的武威之所以能安天下,是因为他曾以武威屠戮天下。 抛开所有人为的加封和尊号,白起,这个人,他站在这里,天都被遮低三分。 这时候喜还没意识到这身衣服在往后漫长岁月里代表着什么,更没有意识到他自己正站在一个伟大时代的开端。 他只是模糊地回想着武安君身上衣服的样式,觉得有一种异样的眼熟。 这种衣服的风格,近乎病态地修剪掉所有多余的装饰,修剪掉所有不能精准贴合身体的线条。 竟然和铁甲有一种微妙的相似。 便仿佛是为了战争而诞生。 火红的色彩,便在此时映入喜的眼帘。 起先喜以为那是一团火,那种红色轻易引动了刻在基因最深处的恐惧。 王上、武安君,还有军装,这些东西一瞬间就烟消云散了,一视同仁为更高等级的存在让路。 倘若不是还被一把剑指住咽喉,喜已经要惊跳起来。 但饶是如此,他还是没忍住晃动了一下。 剑刃的寒意几乎斫上他皮肉。 喜一下子清醒过来,意识到那不是一团火,他看错了,那只是个女孩子,披着红色的衣裙。 可那也能算是红衣吗?简直像是一团流淌的血和火。 莫名其妙的,喜不敢看那女孩的脸,只是隐约觉得那大概是个年轻甚至年幼的女孩儿。 她就站在王上身边,一个近到可以被划分为“逾越”的位置。 但所有人都对此熟视无睹,就好像那原本就是她应该在的位置。 喜咀嚼着这个忽如其来的怪异认知,说不出来为什么,但脑子里每重复一遍,这个念头就更根深蒂固一点。 那确实就是属于她的位置,她一直都在那里,只是之前喜的眼睛里看不见她。 之前武安君向王上站立的位置行礼,他拜了两次,但不是喜所以为的“再拜”,而是因为他要行礼的人有两个。 那女孩,她不但站在王上身边的位置上,她本身的身份也可以与王上比肩,可以得到武安君的参拜! 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王上身边有个这样的女孩儿,衣着服色也不像是妻妾或者公主。 这样莫名其妙的一个人,莫名其妙的出现,莫名其妙站在如此高位。 跟眼下这些忽如其来的衣物,何其相似。 喜不敢再想下去了。 但其实他已经意识到了,为什么武安君今天穿得那么简单,那是要起刀兵的装束,他来到这里,原本以为自己将要面对一场战争。 而战争一旦开始就不会再停下,先前刀兵对准的是谁,喜不敢细想。 但在这之后,刀兵对准的方向—— “赵。”林久对系统说。 嬴政接下来的目标是赵。 系统呆滞地说,“啊?赵?” 片刻之后又说,“赵啊。” —— 他听不见喜的心声,不然一定要感慨一句,人才啊。 过程全错,结论竟然神奇的对了。 人才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定义成人才。 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来,喜这个不起眼的小吏,其实是个敏锐的人,遇到很多事情都喜欢往深处思索。 在律法严苛的秦国,这种敏锐很危险,所以有意无意的,喜从来不在人前显露这份敏锐。 但现在已经不是显露与否的问题了,情知不能细想,但就是忍不住,一直想,一直想。 那女孩火红的衣裾……王上……武安君…… 比喉咙上那把剑还更深邃的寒意缓慢淹没上来。 喜绝望地颤动了一下,像是被蜘蛛网黏住的飞虫。 最后这种绝望驱使他从小吏的位置上退下来,也披上了那样的军装。 后来喜从军上战场,取得军功而封侯。 他给家里的兄弟写信,其中提到一句,至今仍然记得当年,女君裁夜为衣。 再后来他死了,家里的兄弟把这封信当做陪葬品,放在他手边。 两千年之后有人挖出来他的墓,从已经皱缩不成样的竹简上解读出了这句话。 后世史学家对这句话进行了反复的拆解和研读, 但最后这枚竹简只是被讳莫如深地封存了起来,连带着那些正确和错误的研究结果一起。 女君这个称谓,从那时候起成为禁忌。 赵国是大国,继承了曾经的霸主,晋国最多的遗产,又出了赵武灵王这样的雄主,效仿胡人的骑射,建立起当时独一无二的骑射军队。 在这个世界线上,中原地带擅长人形铁甲的制造,而关外胡人擅长兽形铁甲的制造。 赵武灵王别出心裁,模仿胡人造甲的技艺,别出心裁,以兽形铁甲,驮载人形铁甲上战场。 这种战术需要更严苛的训练,可与之相对应也具有更强大的杀伤力。 冲锋之际赵国的甲士携带着□□兽形铁甲的蛮力一起挥剑,往往可以一击砍断对面铁甲的脖颈。 系统发自内心地说,“这就要对赵国动手吗?是不是有点早了?” 林久没有说话。 系统还想再说些什么,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机械的提示音在这时响起,“特殊支线任务【倾国倾城】已触发,请尽快达成任务目标,任务奖励视完成度发放。”:,w, ------------ 135 凤凰01 系统并没有多花口舌去问林久准备怎么完成这个任务。 【倾国倾城】出处在诗经,作为典故使用时,是用来形容君王因女色而亡国。 作为形容词使用时,词义则更单纯一些,泛指女孩子的美貌已经到了无与伦比的地步。 倘若主导权在系统手上,那系统毫不犹豫选择第二个含义,大概会要求林久换上漂亮裙子在咸阳城走一圈。 然后再动用一点小手段,最终达到目的:让整个咸阳城的人都知道林久长得很漂亮。 完成度肯定是惨不忍睹,但至少也能算是完成【倾国倾城】。 而林久的选择…… 从现在嬴政已经开始备战,准备对赵国下手上看,林久像系统一样毫不犹豫,只不过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相反的选项。 因为漂亮的女孩儿而亡国是【倾国倾城】。 反过来想,因为漂亮的女孩儿而灭一国,怎么就不算是【倾国倾城】了呢。 咸阳宫中。 嬴政在看一张羊皮地图。 系统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着急,但他表现出来的就是这样。 他很着急要对赵国下手,那并不像是为了满足欲望或者迫不及待得到更多的荣耀。 而更像是被什么东西推着,不得不往前走,不得不急迫,就像是火烧到睫毛上那样的急迫。 天光稍微变得暗淡了。 赵高立刻上前,亲手扳动机械。 灼亮的火花猛然一闪,帝流浆在青铜的烛台中熊熊燃烧起来,散发出太阳那样炽烈的金光。 地图立刻被照得更亮。 但这其实也是无济于事。 那张地图上根本没有多少细节,至多不过是在两国交界处,标示了几座城池,模糊而暧昧。 依照这种地图构想战术,就像是纸上谈兵一样,完全是做白工。 机关术的发展在一定程度上摆脱了地图只能依靠人力脚量手记的困境,但仍然有极大的缺陷。 此时战争双方,往往是在两军对峙之后,才能清楚对面的兵力布置,信息的主要来源依靠眼线和斥候。 因此战争的胜负总是与将领息息相关,因为信息严重匮乏,很多时候只能依靠将领临阵的判断。 这个时代的将军们,就像是一群赌徒,上了战场就是上了赌桌,赌赢了就成为传世的名将,如同白起、李牧一般。 赌输了就一败涂地,成为名将脚下尸骨中的一具。 综上所述,嬴政看地图根本就没用,在这个时代,只有在亲临战场之后,方能做出真正符合战场的判断。 他不会不懂得这个道理,之前在灭韩国那一战时他就是这么干的。 但他还是在看。 因为他眼睛里看到的—— “根本就不是这张地图。”林久说。 系统没搞懂这句话的含义,直到李斯静悄悄地走进来。 怎么形容呢,李斯的表情看起来很平静,但莫名有种沾了一身风雨的错觉。 他在嬴政身后站定,表情恍惚了一下。 已经过去很多天了,第一天嬴政穿着军装出现在参政大殿上时,群臣都为之哗然,满朝公卿都被震傻了。 但嬴政只是坐在王座上,对此没有给出一句解释。 最后奇异的也没有人对此提出质疑,这件事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过去了。 只有李斯知道这件事根本就没过去,所有人都在等,王上在等,朝堂之上的公卿也在等。 他不确定自己带来的是不是王上要等的那个消息。 但此时此刻,因为这场不知道结果的等待,王上那身黑衣,看起来就像是夜深时的天幕一样,黑到像是随时有猛兽要从中扑出来。 李斯低声说—— 系统一瞬间瞪大了眼睛,觉得耳边轰隆轰隆炸起惊雷。 李斯说神经接驳技术已经确认泄露。 其他国度还不太清楚,但至少在赵国,打入赵国的眼线传来消息,说赵王对这项新技术很感兴趣。 空气仿佛都因为这句话而凝固住了。 片刻之后,嬴政说,“嗯。” 他表现得很平静。 但是这不对劲啊,他不应该平静啊! 因为林久的存在,嬴政可以说是唯一的,没有被新世界覆盖掉的人。 在他身上保留了旧世界的特质。 这是好事,嬴政从中得到了那位始皇帝的记忆。 但这也是坏事,这意味着嬴政这辈子都没办法用正常方式驾驭铁甲。 因为铁甲是新世界的产物,可以驾驭铁甲的体质,当然也是新世界的产物。 在这种情况下,神经接驳技术对于嬴政来说,重要性毋庸置疑。 更何况他灭韩那一战,在秦国内部取得权力的第一步,完全仰仗神经接驳技术而成立。 这种技术无论怎么看都应该不惜一切代价地抓紧在自己手中才对吧?! 怎么可能泄露出去? 嬴政不可能轻忽大意到这种地步,他必然有所防范,不然他就不是嬴政了! 更何况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在秦国要对赵国动手的前夕,赵国得到了这项技术! 系统猛然意识到问题所在,“李斯!” 是,掌握这门技术的人其实不是嬴政,而是李斯。 如果嬴政这边没有留下突破点,那出问题的人就是李斯。 而他现在还站在这里—— 林久打断他的想法,“不要再胡思乱想下去了,不是李斯。” 系统熟练地摆出来洗耳恭听的态度。 林久顿了顿说,“是李斯背后的那些人。” 系统愣住了。 这时候他意识到他之前一直都忽略了一个问题。 神经接驳技术这种,虽然疯狂,但已经称得上精密和高端的技术,发明者总不可能是当时已经落魄到那种地步的李斯吧? 就算那是留名千古的李斯,可他毕竟也只有一个人而已。 而这种东西根本就不是某一个人,甚至某一代人能够做出来的东西。 系统想起嬴政,提起李斯时总是绕不开嬴政。 嬴政成就秦皇的伟业是奋六世之余烈,那李斯呢,他的神经接驳技术,又是几代人的积累? 知识就像是钱财一样,并不会凭空出现啊。 而当世能够做到这种地步的—— “诸子百家。”林久说。 顿了顿,又说,“不确定是哪一家。” 系统感觉耳朵里又开始响起雷鸣。 这个推测合情合理,他怎么就忘记了呢,这个时代所有的知识都被一个团体所垄断,这个团体甚至不是后世那样的读书人。 而是【诸子百家】。 “如,如果是李斯的话,应该是法家吧。”系统结结巴巴地说。 是法家把这项技术交给李斯,又让李斯带着它出现在了嬴政面前。 因为李斯是法家的代表人物。 系统紧急去翻了原世界线上的资料,确定了自己没记错。 “不是。”林久说。 “什么不是?” “李斯不是法家的人,至少不完全是。”林久说。 “李斯是法家的代表人物,只是因为当时秦朝需要的是一个,作为法家代表人物的李斯。” 她立刻就给出了推测的依据,“而在嬴政一统七国之后,百家争鸣最终的赢家并不是法家。” “这,这这,”系统听见自己磕绊得像个白痴一样,“这东西还能有赢家的吗?” 诸子百家,百家争鸣,这就不是特定历史时代催生出来的一场特定的思想运动吗。 ……非要说赢家,在其余各家学派的典籍都沦落灰尘之后,确实有一个笑到最后的。 “儒家?”系统不确定道。 李斯的确有跟随荀子学习的经历,而荀子正是这一百年里儒家的代表人物。 林久没有说话,系统已经觉得自己懂了。 他开始思索一个问题,李斯曾经跟随荀子而学艺,那么在他作为法家代表人物而居高位的那些年里。 他有没有为荀子身后的儒家,做过一些事情? 诸子百家,那么多的圣贤,为什么最后唯独剩下孔子被镀上金身? 就因为孔子比其他所有圣贤都更贤明而智慧?就因为孔子的视线看到了百年之后,而其他圣贤却不能? 这世上没有这样的事……这世上不存在无缘无故的胜利。 所谓的诸子百家,说穿了其实就是一场战争。 在这个时代,君王争夺疆土,圣贤争夺金身。 权力欲望利益还有夫子们的大愿交缠在一起,演变成一场覆盖天下的棋局。 嬴政面前站着一个李斯,秦国还有更多的李斯,此时七国之中,还有更多、更多的李斯。 春秋下棋,七国布子。 而嬴政是亲身经历过这场棋局的人。 以他的性格,就像是不在意赵高和李斯在他身后的背叛一样,他也不会在意这局棋,他只是在看。 所以之前他盯着地图,就是在看—— 林久问系统,“你觉得孔子是什么?” 镀上金身的圣贤,当然是,“太阳。” 系统脱口而出。 照彻万古长夜的万世师表。 他在世的时候誓言要有教无类,于是在两千年之后依然有人尊称他一声夫子。 其光其热,照彻天地,照彻未来。 “你看天上。” 是啊,是啊,这才是值得为之发动【诸子百家】这种级别战争的战利品。 一整个民族的文明史上,至高至上的,太阳的位置。 林久看着嬴政面前那张地图,轻声说,“七国的天空正空空荡荡,有人要在这个时代成为太阳。” 系统完全理解了,“所以这件事是,有人在下子?” 李斯是放在秦国的,放在嬴政身上的棋子。 现在他们要往赵国同样放上一个棋子。 嬴政等的就是这枚棋子! 这是棋局中的新子,是赵国的变数,但同时也等同于是赵国的底牌。 如今赵国已经掀开了底牌,可嬴政的底牌还捂在手里。 神经接驳技术又算什么,真正恐怖的永远是未知。 —— 咸阳宫中。 嬴政的视线从那卷地图上移开了,他很快地发下诏令,要召见白起,还有王翦。 —— 李斯跟在他身后说,“关于神经接驳技术,臣下有一些新的设想。” 嬴政猝然转过头。 他穿着军装,戴着军帽,从那天得到这样的衣服之后,他再也没有穿回那身冕服,如同是一种宣誓。 没有了垂毓的遮挡,他眼头那一抹上调的弧度,如同一声猝然而起的弦音,叫人生出退避的冲动。 李斯手心一瞬间就见了汗意。 他的心脏跳得很快。 好在嬴政只是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很快就转过头,他没有多说什么,但—— 没有拒绝。 —— 方才那场景看起来像是李斯在施舍给嬴政什么东西,但其实根本不是这回事。 得知神经接驳技术泄露的那一瞬间,嬴政脑子里或许已经在想换掉李斯的事情。 如果你不能再给我更多东西,那你的存在还有什么用处? 直到李斯提出来已经在神经接驳的基础上,又研发出了新的技术,才使得他打消这个念头。 倘若李斯没有说出这句话—— 诸子百家,百家争鸣。 下子的人不止在一国下子。 嬴政手中也不止一家的棋子。 如果李斯不行,那就换个能行的人。 君王要做的不就是这样的事情吗,而嬴政恰好最擅长做君王。 —— 王翦来的时候也穿了一声军装。 嬴政,白起和王翦的这场内部会议,最后参会的人变成了三个穿着军装的人。 就很怪。 怪到系统眼神漂移。 王翦看起来比白起和嬴政加在一起都还更适合战场。 他是那种真正意义上可以称得上“魁梧”的男人,体型看起来和性格一样正直。 这是林久对他下的定义。 当时嬴政在说要灭赵,白起默默听,王翦皱起眉头说,想要灭赵,最大的阻碍就是李牧,这是赵国的名将,名声在七国之中仅次于白起。 倘若要攻打他镇守的要塞,王翦自认做不到。 嬴政说那就解决掉李牧。 王翦点了点头。 他和嬴政对视了一下,好像就只是在这一个对视之间,他们之间交换了无数信息。 嬴政说,“赵国虽然强盛,但其实是建立在砂砾上的国度,并不足为惧。” 这一次,白起和王翦都点了头。 直到消息传来,赵王因谗言而杀李牧,自断臂膀……系统才意识到王翦是怎么解决掉李牧的。 他后知后觉地回想起来,那次林久忽然开口说王翦,“这是一个正直的人啊。” 嬴政让他解决李牧。 他就从字面意义上解决李牧。 人死了,当然就不能再镇守城关了,怎么不算是一种解决呢。 这种弹道一般笔直而不带转弯的思路,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称得上一声“正直”。 又正,又直。 系统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 半晌,无话可说。 —— 但在这个时候,震惊天下的秦灭赵之战还没有开始。 但系统看着嬴政的眼神,已经意识到了这场战争必定与原世界线上那场战争大相径庭。 白起不会出场,王翦出场的次数也绝对有限。 主角有且只有一个,就是嬴政本人。 他现年十三岁,这个年纪还不能算是一个男人,而只能算是男孩儿。 作为男孩想要得到至高无上的权力,出身和地位仅仅只作为,真正能够倚仗的,还是军功,只有军功。 原本他不必这样着急,可林久给他新衣服。 喜那样的小吏都能看出来这是为战争而设计的衣物,嬴政当然也能看出来。 他理所当然认为,是林久在逼他发动这场战争。 这女孩儿站在他身后,手放在他肩膀上,以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热和贪婪,推着他去抓住这个世界。 —— 后来嬴政披着铁甲站在赵国王都的城墙下,面对这个雄伟国度最后一道防线。 在那种不可名状的东西面前,也没有往后退一步。 —— 他顺从了她这样的安排。 因为她给得足够多……她已经向嬴政承诺过,你将得到整个世界。 —— 为了得到世界。 林久拉开系统面板,兑换了新衣服。 【凤凰】。:,w, ------------ 136 凤凰02 林久一直在观察这条新生的世界线,尽可能详尽地解析每一个历史节点,用线和点概述这个世界的过去和未来。 就和嬴政观察地图一样,她也一样是在备战。 天外的神鬼在这个世界仍然不放过她。 嬴政的动作已经很快了,如同惊雷烈火一般迅猛地灭掉韩国,又立刻将兵峰指向赵国,将先期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到此为止,神鬼的视线也已经跟随而来。 好消息是,世界层次拔升之后,相对应的也生出了阻碍外力介入的壁障。 一般情况下,【神】不可能在不破坏世界的同时降临。 坏消息是情况并不一般,世界内部有内鬼。 林久借助嬴政推动世界线的变动,从而窃取能量。 就像是一只蛀虫,在世界壁障上缓慢地蛀出空洞。 韩国被灭是第一个空洞,【神】没有抓住,于是机会白白流逝了。 赵国是第二个空洞,【神】不会再错过这一次降临的机会。 这一次降临的目的不是为了杀死林久——有了第一个世界的积累,现在林久已经不再是想杀就能杀得了的。 所以【神】的目标由猎杀转变为阻挡,林久要推动世界线往秦国的方向偏移,那【神】的降临就是为了将世界线往赵国的方向掰动。 所以要猜测,这许多个历史节点之中,哪一个是【神】选定的降临坐标。 猜对了就抢占先机,不仅可以埋葬【神】的阴谋,还可以把【神】本身也一起埋葬。 猜错了也不会死,只会被抢走能量被削弱。 但削弱到最后,还是死路一条。 林久没有说,但系统明白,【神】输一百次还是神,但他们只要输一次就很难再有翻身的余地。 所以他也绞尽脑汁地和林久一起想,论起和神纠缠的时间,他比林久长远太多,相应的了解也漫长很多。 但他之前也没打过这样的高端局,所以只能瞎猜。 所谓的历史节点,可以诞生神鬼的节点。 系统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赵武灵王。 没有什么依据,只是单纯根据林久的思路。 ——之前系统特意问过林久有没有做好准备,林久说已经选定目标了。 “因为历史很差,所以其实也不记得太多历史节点,就选择最出名的那一个好了。” 这是林久的回答。 系统历史也很差,也没看多少资料,寻思最出名的那一个,赵国百年来最出名的历史节点,就是赵武灵王啊。 嬴政曾经对赵国下过判断,说这是一个建立在砂砾上的国度。 后来系统渐渐懂了这句话的含义。 赵武灵王一代雄主,胡服骑射几乎终结了步战的时代。 就是这样放在后世可以被史家记一笔“中兴大业”的君主,后来被手下的将军围困在沙丘行宫之中,活生生饿死。 这件事情有很多隐情可以分析。 例如,赵武灵王手下的将军之所以可以调遣军队前往沙丘行宫,起初其实是为了解救赵武灵王。 ——赵武灵王晚年,把王位传给了心爱的小儿子。 大儿子因此不满,趁着弟弟和父亲一起出行的时候,带兵包围了沙丘行宫,想要杀了弟弟,自己继位。 将军带兵前去,击败了大儿子的军队。大儿子生怕事败被杀,逃进沙丘行宫,要寻求赵武灵王的庇护。 赵武灵王心软了,命令将军们放过大儿子。 但将军们觉得自己带兵把大儿子逼到这样的地步,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势了。 如今赵武灵王要袒护大儿子,那往后大儿子必定会想办法报复将军们。 于是索性在今天就把大儿子解决掉。 赵武灵王既然庇护大儿子,那就把赵武灵王一起解决掉。 于是最后赵武灵王饿死在沙丘行宫。 李斯当时分析了这件事情,王翦要用反间计除掉李牧,秦国内部当然要针对赵王的秉性进行一番分析。 李斯说赵武灵王的下场,足够在当今赵王心中埋下不信任的火种。 当初可以围杀赵武灵王,是因为将军手握重兵。如今李牧手中恰好也手握重兵。 嬴政听了颔首说不错,又说何止赵武灵王,从三家分晋开始,赵国就不可能再信任国中的将军了。 如今赵国的王室,在当初不过是晋国的六卿之一,后来用手中的军权杀了晋国的王室,在晋国的尸体上建立了如今的赵国。 系统听到这里就觉得心里一动,上承三家分晋,下承冤杀李牧,沙丘行宫被困饿死这件事本身就足够凄惨。 所以这就是最适合【神】降临的历史节点了:赵武灵王。 系统想象神降临的那一刻,赵武灵王的幽魂从铁甲群中升起,身后带着万千披甲的兽和人,如同怒雷一般奔涌而来,将嬴政的军队冲得七零八落。 所以他的视线一直集中在赵国的铁甲军队之中,精神高度紧张,生怕赵国在【神】的帮助下一波爆兵,起死回生。 林久兑换了【凤凰】,是因为凤凰有涅槃的特性,可以无数次从死亡中归来,因此又称不死鸟,天生对幽魂这种东西有克制的效应吗。 系统一边警惕赵武灵王突然出现,一边漫无边际地发散思维。 喧嚣声就在这时响起。 起先系统没意识到那是不同寻常的声音,直到嬴政忽然站立不动了。 如梦方醒一般,系统骤然清醒过来。 不止是嬴政,所有人都已经静立不动。 铁甲和人,都像是凝固在这片战场上了。 还在动的那些,理所当然不是人。 系统也不确定那是什么东西,似乎是铁甲,但又似乎只是一道光。 那道光走过来,行经之处,人的皮肤上长出金属,不停生长不停堆叠,最后好像变成铁甲,又好像变成比铁甲更狰狞更凶恶的东西。 那好像还是人,甚至还能从起伏的胸腔中,听到呼吸的声音。 但又似乎是铁甲,人怎么会有三米高的钢铁身躯? 这算什么,人异化成了铁甲,还是铁甲吞吃了人的魂魄? 这种东西在涌过来,无声无息。 这就是赵国最后的军队,秦国要面临的就是这种东西! 系统慢慢张大嘴。 异常出现了。 但他被蒙蔽住了,甚至没能察觉出异常所在,这样如何能够找到异常的破绽?! 是赵武灵王吗? 只有一个猜测,对还是错? 系统喃喃自语道,“你看到了吗?” 林久嗯了一声。 就在她应声的下一刻。 凤凰展开辉煌的尾羽,大火冲天而起! —— 嬴政没有动,因为动不了。 他已经披上了铁甲。 李斯所谓的新技术,是把链接脊骨的铜丝分开,分别链接手脚、四肢和人体的各个部位。 原理要阐述明白太复杂了,总之,新技术的效果就是给与铁傀儡更强的续航。 战场是检验技术的唯一标准,靠着这项新技术,秦国军队在战场上一路所向披靡。 但现在这项技术失灵了,铁甲变成了锁死的铁棺材。 嬴政没有慌,他一直保持冷静,但冷静也无济于事。 那种东西在贴近过来,间隙在缩小,更进一步地缩小,与嬴政之间,只剩下比头发丝还要更微小的间隙。 扭曲的光晕几乎要触碰他的睫毛。 就在这时,比头发丝还要更微小的间隙里,金红两色的火光紧贴着嬴政的睫毛升起来。 是火,嬴政看得很清楚。 可那也算是火吗,那一瞬间嬴政脑子里想到的是星辰的名字。 荧惑,紫薇,勾陈,北极。 那是比所有星辰加在一起还要更璀璨的火光,就在嬴政眼前,冲天而起。 日月星辰消失了,天地也消失不见了,只剩下火,金红色的,无边无际的火光。 凤凰——没有见过这一幕的人不配谈论凤凰,祂在天空中展开羽翅,降下遮天蔽地的火。 系统睁大眼睛,在无边无际的火光中,他终于看出来异常的源头是什么。 那竟然是一具铁甲,流光溢彩如同玉石一般,活着的铁甲! 这一瞬间他想了很多,不是主动去想,而是有一些信息被硬生生塞进他脑子里,就像是一只手,狂暴地搅乱了他的脑浆。 赵国战场上出现过的那些兽形的铁甲,起源难道真的只是胡人? 赵武灵王被困沙丘活活饿死,这是如此勇武的君主,这是以一当千百万的时代。 为什么活活饿死在沙丘,而不是披上铁甲冲杀出来? 他连冲杀的意愿都不曾流露出来! 除非他其实在沙丘行宫的时候,已经死了,当然不是饿死,而是被什么东西吃掉了……那些人围困的其实是另外的东西。 真正被【饿死】的或许并不是赵武灵王,而是那个吃掉了赵武灵王的东西。 系统发出扭曲的喊叫,他也不太确定是不是喊叫,因为不太确定自己还有没有发声器官……直到他听到林久的声音。 林久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怕他干什么,我们历史很烂不错,可神的历史难道就很好吗。世界壁障这么厚,他们能够得到的也就是最浅显的坐标了。” 系统愣住了。 那些东西就像是潮水一样退掉了,他飞快忘记自己之前说了什么,脑子里只剩下最后听见的林久那句话。 余韵还在,无法思考。系统呆呆地说,“所以这其实是个比烂局吗?” 又说,“赵武灵王这个坐标还不够浅显吗?” 林久说,“赵国最鲜明的坐标难道是赵武灵王吗?千秋万岁之后,赵国都没了,谁还记得这个人啊。” 系统秒懂,“所以赵国最鲜明的坐标,其实是跟嬴政有关的东西,因为嬴政才是世界中心,千秋万世之后永悬不坠的金乌!” 而赵国和嬴政有关的东西。 系统想起来了,“和氏璧!” 大名鼎鼎的完璧归赵,大名鼎鼎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那是嬴政日后的传国玉玺! 他再度看向异变的源头,那具玉石一般流光溢彩的铁甲。 当年楚国从山中挖出来的竟然是这种东西,一具活着的铁甲,代号【和氏璧】。 不知道为什么这东西最后流落到了赵国,等到赵武灵王继位,赵国衰微,走投无路之际,赵武灵王选择和这东西做交换。 他付出了代价。 他把自己作为一餐美食,把这东西吸引到了沙丘行宫。又命人围困沙丘行宫,以未知的手段要把这东西围困到【饿死】为止。 隐语,又是隐语,所谓的饿死,其实是封印。 但秦攻赵,赵沦亡,最后的时刻这东西的封印被解开了。 于是它走出来,带着满腔的怒火,或者只是冰冷而机械地带来杀戮。 然后迎头撞上了【凤凰】。 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 【和氏璧】的本质仍然是一块玉。 玉和凤凰,从来就有着说不清楚的关联。 —— 七国之内,七国之外,天上天下,无远弗届。 那一天,所有人都听见凤凰的叫喊。 —— 李斯的眼珠在颤动。 他耳朵里正缓慢流下一丝血线,那声叫喊撕破了他的耳膜,但没关系,伤口在凤凰的火光下,很快就会愈合。 他脑子里在想一句话,反反复复的。 凤凰台上忆吹箫。 秦国这本历史书往前翻,翻到比秦惠文王还要更早,比秦孝公还要更早,比战国还要更早的春秋年代。 那时候秦国盛行的是奴隶制度,鬼神的传闻和活人祭祀兴盛,整个国度都笼罩在幽昧的血腥气中。 那时当权的君主是秦穆公,他有个女儿叫弄玉。 当时具体的情形,因为过于久远,早就已经没办法考证了。 李斯曾经翻阅过那时候的典籍。 支离破碎地记载着,弄玉公主生来就有玄妙之处,不需要教导就懂得吹笙,吹出来的乐声自成曲调,美妙得不像是人间的曲子。 于是秦穆公准许她不必联姻,而可以选择自己心爱的夫婿。 李斯翻到这里时意识到古怪之处,他说不出来到底什么地方古怪,可又每一个字都透出古怪。 后来弄玉公主在花园中吹笙——可是咸阳宫,还有更早的雍城宫,乃至更早更早的西垂宫。 秦国宫殿中根本就没有存在过花园的痕迹。 但就是在这个不存在的花园之中,弄玉公主邂逅了她的夫君,乘着凤凰从天而降的俊美少年,自言名字是“萧史”,是擅长吹箫的仙人。 弄玉公主与他笙箫相合,声音美妙得不像是人间能存在的曲调,秦穆公深受感动,于是将女儿嫁给了萧史。 ——而今李斯亲耳听见,凤凰的叫喊,就像是笙箫相合一般。所以当年那些公卿和宫人所听见的声音,究竟是笙箫相合,还是凤凰的叫喊。 从那之后弄玉公主就消失了,没有人再见过她,也没有人再听见过她吹奏的声音。 因为秦穆公为她修筑了宫殿,叫凤凰台,叫她和夫君萧史一起居住在其中。 ——萧史,消失。 弄玉公主究竟是消失在凤凰台上,还是消失在凤凰之中。 还有更多,更多说不清楚的东西。 正是从秦穆公之后,奴隶制开始衰弱,鬼神的传闻和活人祭祀也一起衰弱。 到如今,雍都那场盛大的祭典,和那时候比起来,不过是苟延残喘的一点余韵。 莫名其妙的,这世间祭祀鬼神的风潮,似乎就消失了。 —— 百年之后,又听到吹奏笙箫的声音,到如今,这声音背后,已经有了人的形貌。 李斯抬起头,不顾脑子里的嗡鸣,也不顾耳孔里撕裂般的痛楚。 他看着那些火光,如同接天的高墙,年轻的秦王站在那堵墙之前,静立不动。 穆公年间流传下来的典籍,和当今的异象结合在一起。 李斯意识到自己已经翻到了书写着真相的那一页。 女君是谁? —— 她是被奉献给凤凰的弄玉公主。 祂是凤凰。:,, ------------ 137 论坛体 番外 上 水芙蓉的哑穴也被点了,她说不出话来,就急的眼泪都出来了,她好想说,她也不想离开他,可是……可是,他们之间是孽缘,是一段孽缘。 一般来说,难道不是如果爸爸使用能力,那殴打这一步就不会发生么?Harry一边干笑着,一边这么想着,眼神乱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对方依然没有任何动作,我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虽然这里冰天雪地的,我的额头却溢出冷汗,我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对方了。 “也别叫我彭德拉先生这样愚蠢的后缀简直是可笑透顶”然而,即使苏舟顺从了对方的要求,安德烈的语气却比之前还要携火带枪。 陈清凡朝苏舟招招手,示意他弯下腰,陈清凡伸出胳膊,结结实实的抱了苏舟一下。 对方的车里也走下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我稍微有点轻视,看不清对方的脸,可从声音中辨别出来人正是伊万年,魔王遇着魔王,注定要发生大事。 不等九七答应,二丫就拎了最重的篮筐,另一只手还拿了一袋子干香菇。 到了晚上11点钟,庄玲的同学聚会终于是结束了。毕竟,同窗三年,一夕分别也是很难舍的。 也会更加的误会了起来,以为他对她的好,是因为喜欢她,而不是仅仅只是将她看做是妹妹而已。 “咋了唐老大,有啥情况?”冯钢见唐枫若有所思进车后跟着问了句。 从摊位上一堆的瓶瓶罐罐中,摊主翻出了两瓶红色的减速毒剂,现在这个阶段,大家都在练级,能用上减速毒剂的时候可不多,因此摊主也没有过多的准备。 以灯火灼烤尸体,收集尸油,这个很耗费时间,就算是叶玄府,也用了数十分钟,其他人更是多倍的时间。 殷枫眼神轻颤,他发现这星辰子说话间,瞳孔中星芒闪烁,声音有奇异的波动在扩散,仿佛将语言中各种可能沾染的因果都抹除掉了,毕竟有时候一句话也能改变事态的走向,杀人于无形。 可惜,药圣以及没有了神智,无法回答泰皇,他爆发出最强修为,和泰皇大战起来。 紧接着,一位位强者分别出手,尽皆憾不动他丝毫,被轻易的战败。这些强者,有几位甚至比白蚕还要强上几分,可结果没有任何意外。 这战场面对面血淋淋杀人,和兵营里面的训练,绝对不是一回事。很多新兵招式没错,但是真的要砍对方脑袋、捅对方心腹的时候,不是犹豫就是下不了手,结果反被对方杀了。 云妃手忙脚乱,一时慌了神,李落却自顾和李玄霈玩的高兴,谁也不理睬揪心呼唤的云妃。 灵圣嬴尘化成了五爪金龙和亡灵君主的一只手掌大战,并且还处于下风,气得灵圣嬴尘发出一阵阵龙吟。 “兵贵奇,如今遮天蔽日,唯有堂堂正正对决,故难突袭,不如坐山观虎斗”左右皆服仲之谋略。 “不敢当!”郝然也是吟诵完了听得宣王的声音才骤然清醒过来,自己当了一回抄袭客,再想着若被世人知道了来龙去脉该如何的耻笑她了,脸上瞬间火辣辣的一片通红。 都没有想到,魔帝会把把人打成那样子,之前还觉得魔帝是喜欢人家穆姑娘,可如今那穆姑娘那一身的伤痕,就连他们的看多了那么的嗜血,都觉得有点不忍。 她见他不打算回答,也不曾为之前的事做出解释,只得闷闷的不作声。 不过,在场之中,也只有极少数的大人物心知如果不是胖子的话,吉平上将的这儿子恐怕算是废了。 慕容柔被银面男子抓走后,杜氏立刻回了镇国侯府,将事情告诉了慕容健。 “等明天绿星上的那批人回来之后,下面前往绿星的船员应该就是最后一批了吧。”这一天,在处理事务的闲暇之余,周信随口向阿特拉斯问道。 “设备撤离的速度如何?”听到达特的判断,周信只好将希望寄托到了这个方面上。 洪老头则不管不顾,乐得自在的应着郝用夫妻俩洪叔前洪叔后的喊叫着,但总喜欢跟在郝然身后,无论她捡鸡蛋还是种瓜果,剪葡萄枝条,当半个影子一般。有时候,连猴子都忌惮洪老头了,只远远的看着郝然不敢靠近。 “太子要参加赏花宴?”离洛听到消息时也十分惊讶,当时凤邪已经明确拒绝了。 顾太太尽管心里已经猜出几分来了,但是,当赵梓桥亲口说孩子是他的时,心里还是气的,这是对自己还顾家的不尊重。 司徒明月此时反而更加镇定了,只要是正规执法部门,不是李少阳的私人刑堂,她就是绝对安全的。 这是柳风给大秦百姓制定的每天必刷的日常,事实证明,每天看一看新闻,真的能增加幸福感的。 原本以为随意做个武器就可以的,最终因为白如风这个牛逼闪闪的想法不得不耽误,没办法。一次性的手枪可是很容易制作的,可是一个涉嫌转换器甚至要无限恢复的武器。可就难了。 ------------ 138 论坛体番外 中 倒不是他多么热爱这份工作,实在是他不喜欢回到家后的冷清和寂寞,还不如在公司工作来的让人自在。 想着,江夏便是双手一挥,硬是将双手上的这两团火焰,直接的向着魔棋面前的这堵空气墙甩了过去,瞬间,便是见到这两个火球像是被什么阻隔了一样,一时之间,在这堵空气墙上停住了下来。 这个茶楼一共有三层,以前她没来过,按正常的茶楼设计,一楼大堂,二楼大厅,三楼包厢,料想于林会去三楼。 凌雪的腹部的衣襟早已被鲜血浸透了,在不久之前,她和毛副旅硬拼了一记,结果可想而知,凌雪完败,腹部被人一拳贯穿,命都差点留在了村子里。 “挺住,我会在你身体达到一个临界点的时候,中断的。”陈润泽望着孟山,淡淡道。 毕竟四妹妹给她的丹药并不能让她修炼一辈子,很多资源都需要她自己去获取。 上了车,赶紧摇下了车窗,她怕自己喝了酒,再闻车上的味道会吐出来,吹着风空气好很多,起码不会反胃,但是据说喝酒后的人吹风其实是不好的,因为会头痛,脑子有些晕,她一时记不得这话是谁跟她说过的。 进去了后,两人先看了一遍确定了没人后,打开水龙头,宣林拿出手机,在手机屏幕上打出一行字:这个信息接收器,我已经配置好了,用这个东西,我可以食用里面的区域网。 “我估算过,神龙要想在段时间内提升到神级,要么把七楼的大道器全部吃了,但那太奢侈,要么就是拥有通天的机遇,显然它没有。这最后一条路,也就是慢慢熬了!时间法则更好可以缩短它的煎熬。”方羽说道。 一行迎上前来的侍卫没有回头,就冲着对面紧追在夭华身后那行黑衣人劈杀过去,与黑衣人交起手来,似乎明显来救夭华的。 “没事,不过你这个样子,我倒是头一次看到,的确是很令人意外呢。”顾远城嗤笑,又看了看凌天启,眼中有着些许的笑意。 方昊天是能够从铁火仙师手底下活下来的人,对付天人境九重强者就算杀不了也不会有生命危险,所以韩宾不需要担心。 “太子规规矩矩,一切都是她自找的!”甄皇后护子心切立马反驳。 低头整了整衣角,再拿出随身铜镜认真照了一下,确认自己的形象没什么问题之后,就露出了一个最真挚最有亲和力的笑,等着苏苏的姑姑出现。 关楚绮看着江璃珺,说这番话的时候,眼神中流露出来的爱意很浓。 冉冉早有准备,随手丢过去一块点心,堵住阎凤的嘴,阻止他咬舌自尽。 江璃珺没有把这些话放在心上,现在不是跟纪程楠计较的最佳时机。 众人猜疑不断,而太后一派淡然,一袭深紫绣凤纹凤袍,透着深沉、庄重,乌黑发髻上带着九凤凤钗,衬得她尊贵、气势凌厉。 本以为林若枫不拍电视剧,对他们来说是个好消息,是个可以超越林若枫,让他扑街的事情。 中年人是七品武师,两个老年人都是六品武师,而三个青年人修为差一点,两个二品武师,一个三品武师。 他身形如梭,在其中迅速穿梭,敏捷的就像是一道光,难以用双眼捕捉到他的身形。 如今已经在无数武者之间口口宣传,将其说的十分邪乎,但诸多天尊却十分清楚,那些都是上古巫族所为。 在她的眼神里,林天已经看不到一丝刚才对自己的怨恨,取而代之的是委屈和娇柔,甚至还带着几分最让男人受不了的羞涩。 见段处长没被攻击,剩下的这些人顿时都眼光大亮,也咬着牙冲了过去。 何明皱着眉回想着十年前自己眼睛的情况,这才想起,那个时候自己的眼睛似乎也只是针对冤魂恶鬼,对普通的鬼魂根本就没有丝毫作用。 看到这些,即便是早有心理准备的郑磊和王勇,也开始感觉到心惊‘肉’跳起来。 身为一位仙君级的强者,他自有自己的傲气,可以说,只要杨逍不主动出击,或者说试图逃走。 轻叹过后,风十三郎旋即深情地凝望着风彩衣的绝美的明眸,他想说的话语全部通过眼神交流无声,无心地传递给风彩衣。 在接近军方的战斗方队的时候,张天生迅速的转过身来,然后手中的弩箭疯狂的射击,他就是要激发橡胶手臂丧尸的怒气,让它不顾一切的冲过来。 身旁一个个师兄弟,也纷纷御剑而起,紧紧跟在了两位师兄的身后。 轻飘飘的丢下这句话,随手给自己带上了那副墨镜,学着瞎子摸路的样子,被丫头拉着离开了。 “仙庭有仙使莅临我冥府,你们去召集那些七品以上的鬼差过来,随我一起去迎接一下。”太玄淡淡地吩咐道。 鬼莽看到凌天如此猖狂,再也忍不住,就是身体爆射,朝着凌天气势汹汹的冲了上去。 “没事,只是晕了过去而已,卢卡尔对她们手下留情了。”如烟乖巧的回答道。 数百里之外,一座军用地下指挥所深处的房间里,现代化的点子设备亮起各色灯光,一个个身着绿色军装的军人不断的在房间里进进出出。 “没什么事,我们就是来看看,顺便和你聊聊天!”余超满脸殷勤的凑了上去。 陈进有些尴尬,他突然发现自己说不下去了,毕竟就算是换成他自己,恐怕都不会相信。 听到云昊和青鸾的对话,孙斐和古风等人也是反应过来了,原来是在刚刚那一瞬间,云昊用了杀戮法则的力量杀死了连城宗主。 ------------ 139 论坛体番外 下 Per有些愕然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过他也是做间谍出身的,吴用说得越是神秘,他知道这信息的价值越大,越是不能透露给外人知道,而且从吴用的眼神里,他似乎也猜到了几分。 “其实跟那个从者,我们没有跟她说过话,更不要说熟悉了,但是我又自信能够将她说服来帮助我们。”杜彦航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显然他并不打算在这里就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 科里兰将如果自己不回答,西奥能够喋喋不休不完,想到奥菲,他也是心中一痛,却是要下很大的决心才能把这份感情隐藏起来,有些人注定有缘无缘,就像他和奥菲一样。 “看什么看,色狼!”钟思欣没有回答吴用的问题,却像是撒娇般斥骂道。 “那个……”丹尼斯看着眼前的唐悠然和顾屿,迟疑了一下,然后伸手轻轻地拽了拽唐悠然的衣角。 同时,牧易一步踏出,不过却不是朝前,而是朝后,在退后的过程中,牧易转身,右手高高扬起,在他的手中,是一根碧绿的竹杖,正是岁月竹。 那人转过身来,却的确是辛西娅无疑了。拉宾努斯重新又遇到辛西娅,心里很欢喜,但看清楚担架之上的人,便是郎基努斯叔叔后,悲伤的沉重感便有袭上心头。 成章计较了半天,总算是答应了下来。三人于是坐一起展望着遥远的未来,越说越是激动,最后说累了,便同榻而眠,一睡就睡到天明。 而那个吴名此时已经被带出了屋子,就在院子外坐着。等候屋里的人随时召唤。 听到了外面的声音,卢青鸢稍微怔了一下,开始接着韩清韵魂归所释放出来的光芒偷偷看着外面的情况,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两个自己熟悉的身影。 曾慧在这里躺着身不如死,浑身发热到极致,四十多度都有,林婉婉都怕烧死过去,于是就赶紧取来水给曾慧冷敷在身上。 他觉得班鹏云的胃口有点大了,这是要洗劫他们乾坤宗的意思吗? 这样可爱的模样让两个姐妹也忍俊不禁,看着楼煜城林婉婉这一对,一直在感叹爱情的力量多么强大。 楼煜城急的一个头两个大,他发誓,要是被他抓到那个不长眼的家伙,绝对将他处以极刑。 无边的恐惧忽然蔓延上来,贺潇潇觉得自己是不是要完蛋了,一些熟悉的感觉忽然吞没了她。 时满月脸上糊了的妆容,红肿的眼、还残留着巴掌印的脸,都在不断提醒秦卓刚才发生的事。 而输掉的弟子们,依旧满是热情的围观,想要看看火源石最终落在哪个队手中。 “我怕把你的花养死了。”谁知道这位亿万富豪养的都是什么品种,外一是那种百十来万的,我可赔不起。 气氛一下子压抑起来,要知道关翼和周擎可都是婴变境后期巅峰的高手,这些家伙就算是再嚣张,也要掂量一下。 秦琳在做饭菜这方面,是非常有天赋,心灵手巧,哪怕是做蛋炒面,也能做得像大菜一样。 同样的,这三人也是独行者互助联合会二次成立之后的第一批会员——也算是独行者互助联合会的标志性强手了。 从战术运用上来说,围魏救赵就是利用了“攻敌之必救”的原则,迫使魏军进行回援,同时数计并用,不但解了邯郸之危局,更是让魏国遭受到了巨大的损失。 越感觉到这衣服的不凡,随便一个普通人都能感觉得出,不管是做工用料设计全都出店里其他衣服一大截,不愧是镇店之宝级别的衣服,而且整个西川才两件,也足以看出这衣服的珍贵了。 几乎在王浩话毕的瞬间,大殿之内一道裂痕浮现,紧接着就是看到天道缓步从其中走出。 奥古雷斯如此说道,说完,他双眼突兀恍惚,似是想到了其生命中的最后一战。 “好了,剧情大概就这样吧,先找人排练一遍,对白动作的细节再慢慢修改。现在时候不早了,一起用膳吧!”林沐瑶伸了伸手,旁边的丫鬟连忙扶着她起身,缓步走出亭外。 “那就先欠着吧。”赵雍爽朗一笑,对司机说道:“此事待我攻打房子之后,再行予以赏赐吧。”赵雍大笑说道。 剑意凌霄。灵魂与剑融为一处,她体会到了更高处的绝美风景,一时间全然忘我,甚至没有理会那呼啸临身的剑浪。 叶凡眉头一直在微皱着呢,岭南角域他并没有到所以对此一直不解。 现在饭馆被砸成了这个样子,也不适合吃饭了。杨逸风只得告别了饭馆的老板,带着大家离开了。 这个大锅由陶瓷构成,是周涛专门订购的,同时购买的还有大量的药材。 叶凡下了车直接打的去了南京古城而洛有容坐自己旁边来,一点都不介意,甚至还想坐自己的大腿上,但是太不雅了,被叶凡推到了一边去了。 不过未等妙盈的手掌拍下,那灰黑『色』的铁片就在蓦然一阵巨颤后,将她的全部灵魂之力都抖了出来。 “能活谁会求死,学生只是认为咱们大唐人要是像狗一样活着,不如死了干净,这才拿着刀子准备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赵黎阳绝望的闭上眼睛,后悔自己怎么不像前几个弟子一样,直接认输,没想到这一挑衅,将自己的性命给丢了。 王大卫还真不会编什么花环,不由把求助的目光瞧放到宫美玉那里。 西凉军在拼杀了十多分钟之后,终于胆寒了,随着洛阳长枪方阵在齐整的号令声音下的一次突刺成功杀掉了三百多西凉老兵,整个西凉军阵的左翼,一下子崩了。 ------------ 140 凤凰03 可在洛甜甜那仿佛看透一切的目光下,他突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身边带着一堆的拖油瓶,还敢来见我。”顾诗成瞥了眼他的身后。 “导,你要我回炉重造都行,要我吃自己的菜,让我去死吧。”秦时深知自己那坨狗屎有多不堪。 到了最里侧的一个房间门口,他按下密码锁,打开了门,楚超走进去。 顾诗成的口味似乎不是固定的,那是不是说明,顾诗成是喜欢他的?不是因为他学了绿茶的模样,那是不是说明,他有机会真正拥抱自己喜欢的人。 空游历提瓦特大陆,然后交友无数,上至神明,下到荒泷一斗这样的街溜子,他走到哪里,朋友就一抓一大把。 在理想和现实之间不断摇摆,直至……找到那个足以自洽的平衡点。 此人虽然长着一张极具欺骗性的娃娃脸,实际上心狠手辣,心思缜密。 徐坤对此倒是并不意外,以这位摄影pd的年纪,基本都是看着乌导的电影长大的。 武承嗣和武旦听完就傻眼了。这是不满二人争权夺利,结党营私?还是有意抬高公主? 季冉佳羞恼不已,她根本不去深思自己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也不敢。她亦是没见过这般无赖的男人,只能瞪着眼鼓着腮帮冲着他腰间的嫩肉袭去。 原本以为那个高冷主人肯定不会原谅她了,当他说出“好”这个字和解的时候,林甜甜也吓了一跳。 随即,李扬用力,把朴一夜甩了出去,令其身体重重的砸在地上。 于瀚洋看着几人,心里同样也是这个问题。杨魂微微一下,冲着杨华点了点头,向门口走去,这种问题自然有大哥来解释,他现在的任务就是看好大门,免得又巡逻的士兵发现这里的不对劲儿。 叶韩林怎么都没想到,他一直以为很坚强很阳光的陈老师患的尽是抑郁症,严重的时候,她拿起刀割了自己手腕。在她弥别之际,她交给叶韩林一份东西。她说,你已经长大了,是一个男人了,也应该承担自己的承认了。 “白姑娘难道想潜入清玄宫?你稍微一靠近,就会被云九发现的,实力的不足,是无法短时间弥补的,会给你带来很大的危险。”花希说。 他双腿猛踹着怪物的身体,但这怪物滑腻异常,这反抗对它丝毫没造成一点伤害。 开玩笑三个字在对上席纪聿那危险十足的双眸时,硬生生给咽回肚子里。 夜,很宁静,只有时不时呼啸而过的寒风以及范磊偶尔发出的寒颤响起。 妈妈的样子,他从来都刻在脑海里,年轻时妈妈的样子,现在老了妈妈的样子。 但是他的电话这个时候又响了起来,是一个来自羊城的陌生号码。 而奇异博士是因为古一法师的要求,似乎她早就预见了一些事情。 要是能够抱着半个西瓜,然后拿着勺子一勺一勺的吃,那才是最有灵魂的吃西瓜方式。 纪俊熙自然也接受到了邀请,就连自己的父母也接到邀请了,估计父母会和惜然的父母一起过去。 带着雪花的凛冽寒风钻进怖怖无法完全裹紧的领口之内,让她的身体一阵一阵打颤。 “妈我不……”安晓晓正想要开口拒绝,便是被顾娘亲得下一句给打断了。 “下车,都给我下车!到站了不要赖在老子的车。”车前面传来瓮声瓮气的声音,是那个公交车司机。 谢云蒙和柳桥蒲完全听不懂恽夜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而且他突然这么说,他们也来不及反应要怎么做,一时之间都呆愣在当场,看着恽夜遥。 “楚铭,你个流氓,色胚!”司马倩一下子将我打醒了过来,而我也意识到了刚才自己的失神。 此时此刻别墅里面倒是十分的安静,并没有其他人在,盛若思跟在萧云祁的身后走了进去。 昨晚上脑子恍恍惚惚的,基本没睡着过,竟然昏昏沉沉的熬到了天亮。明明死困,愣是睡不着。凛绝望地瘫痪在床。 许是因为毕阡陌强大的气场,许是因为他猜中了她的心思,林碧霄竟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但他为了以防万一,在自己的手机上设置了地图定位发射,还打了几个有意外速来的字,把严乐的手机号输入其中,如果有意外情况,一按手机上的发射键,就会发给严乐。 “你不怕我淹了你吗?”不知何时,他的耳边响起夏玉薰细柔的声音。 仰慕她的男人已经不敢再靠近她,慕南晋缠上她这段时间,她愣是没找到一个新男朋友。这是这么多年来,她单身最长的一次。也是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分身缠着夏玉薰和周焕雅的原因。 千夜季也是落幕市长大的。但是他在五年前就调配到汕上市任职,所以他与阿毅他们也有五年的时间没有见面了。 二半仙与旺财对望了一眼,我从他们的眼神交流中我看出了其中的内容。 “不用。我有骑车来。”傲雪拒绝。傲雪每天上下班都是骑电动车的。所以根本就不用他接。 哥哥没有犹豫,马上冲了过去。两把雷牙,一斩一砍便解决掉了两个敌人。 这句话,李寿也是对的。凛唉了一声,最终还是狠了狠心,把所有物品下架,开始逐个逐个的改价,然后重新上架。 “我不会碎魂。”宋婷玉听明白了,可还是没办法配合,情绪愈发低落。 他去过泊罗界,和唐北斗是旧识,知道眼前的老头就是他要等候的目标。 对这样大规模的轰炸,东京市民已经变得十分麻木了,大部分的平民不再理会天皇的号召,选择离开城市和工厂,逃往乡下避难。劳动力的流失再加上原料的匮乏,使得一些在大轰炸中幸存的工厂也无法维持生产。 ------------ 141 荆轲01 沈乔沉肤色极白,就连一双皓腕,也如同上好的羊脂玉一般。可就是过于纤细,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今日的醉江月本就是座无虚席,再加上方才又李斯砸碎了一大片的桌椅板凳。 施寒有所谓地耸了耸肩,反正给那对情侣安利那部电影的任务还没完成了,回头我还打算马下发朋友圈给自己的朋友们也都推荐一上那部难得的坏电影。 本来她的方向感就不是很好,加上星斗大森林当中可没道路,一路亡命奔逃,孟依然此时已经蒙圈了,也不知道原本两人跟尘心约定好的方向,具体是哪了。 老陆急忙摇了摇手,表示咱们雷鸣影视怎么可能会做出那么强人所难的事。 他轻轻拍了几下,结果依旧没有反应,以神识沟通,却是一片‘漆黑’,没有回应。 看着那张鞋拔子脸,还戴着一副黑框水晶眼镜,宁荣荣立马就想起来了,这不是弗兰德还是谁? 瑶池圣母甚至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点,但她的态度,却就是相当的好。 当即,宁荣荣强愣着左臂的疼痛,身形爆退,脚步挪移之间,跟大力金刚熊拉开了距离。 所以他现在想出的办法,就是制造一些「戏剧效果」出来,另辟蹊径来与对方对抗。 “白琳姐,你放心啦!这些药材本来是给我爸买的”,姬凌一脸无所谓的模样。 当年孙悟空在得到金箍棒后,曾经有一段时间闲得无聊,感觉正面打没有人是自己的对手,于是选择了在背后敲人闷棍,再拖走洗劫其身上所有有价值的物品。 多年前森罗府想要屠灭禅宗的时候,森罗府帮众看到这尊石佛也是心生敬畏,不敢伤石佛分毫。 应该不可能达到A级的吧,听说这是一道巨大的分水岭,将无数人拦在了外面。 但这只是折梅老太的一厢情愿罢了,钟志行又怎会对她放任不管呢? 芮梦琪瞬间进入角色,从老爷变成少爷,变得只是一个称呼而已,芮梦琪已经完全适应了自己贴身丫鬟的角色,没有任何障碍。 紧接着,在所有的注视之下,阿陶将圆球塞进了嘴里,下一秒,阿陶武师级的气息陡然暴涨,一双眼睛随之变得通红,狂暴而血腥的气息取代了阿陶那原本平和的能量波动。 哪知道,这个被她鄙夷嫌弃的蜘蛛妖师竟然能爆发出如此强悍的力量,不仅可以防住两只风系精灵的战技,还能一举击破石卫妖的土地囚牢,简直不可思议到了极点。 据朱大常说,灵云山弟子,每个月都能领取一次丹药,黄阶弟子一个月一颗聚气丹,玄阶弟子每月一颗升玄丹,地阶弟子每月一颗地灵丹。 云志昊并不知道云仙儿返回这里,遇到云中苍的事情,云仙儿赶紧把当日的事情,当着云志辰的面,告诉两人。 随着实力提升,她眼中的怯懦也消失不见了,变的自信而更有神采,只是天生带着一丝生人勿近的冷漠,只有在面对林玄的时候,才会偶尔露出一丝天真的笑容。 只是胡昱现在毕竟大伤初愈,寒月乔想了想还是决定等到胡昱的身体再好转一些之后再离开妖族,就在寒月乔留在妖族继续照顾胡昱的时候,云儿也已经回到了魔界之中。 “对对,要是能让夜少再也不理她就好了。妈,你有主意了?”安知娴赞同地点头。 他并没有看到夜安眠手机上的短信,因为接受绅士教育的人是不会在未得到他人允许的时候去窥探别人手机的。 丑陋的鱼怪,一双血红色眼睛盯向那入口的位置,一对利钳,在半空之中挥舞了几下,发出刺耳的声音。随后双脚一动,便化作一道黑色的影子再次窜入到水潭之内,一切再次恢复了平静。 前方大玄王朝大军,带着大概三四十万大军猛冲猛打,也忽然看出有点异常起来,起初遇到的抵挡,基本上是一击而溃逃,没有多少再战之力,让他颇有些意外,西境府的军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孱弱。 就在此刻,一个黑脸武者壮胆,猛的冲向漩涡,消失在漩涡当中。此人的第一个进入神农秘境内。犹如一般,上空所有武者都疯狂冲入神农秘境内,一道道身形冲进五彩漩涡。 这时霍风轻捡起方才那些天兵留下的锅子一看,这锅里面煮的根本就不是粮食而是毒药,这些天兵是提前服下了解药,在这里熬制好了毒药专门等他们上钩的。 夜未央将打晕的夏瑾汐带到了桃花源,一把她的脉,果然是中了一种令人发狂的毒。 这时,边上的工作人员立马送上来一份爆米花,放在了她的手中。 “清浅,无论你想做什么,先把景昕放了再说!”陆子航和乔奕谌向我这边靠近过来。 季凌枫不谈人品的话,的确是难得的人才,当年二殿下和太子储位之争时,他可是二殿下最倚重的人。 为了自己不离开季家,位置不会动摇,她索性低一次头又有何妨? 薄安安并不觉得奇怪,她们两人前几次见面的场面都不怎么和谐,如今坐在一起,难免会觉得尴尬。反正是对方请她来的,对方不说话,她便也不说,只是静静的坐着。 周显睿下了马后,也来到萧瑾萱的身边,看着她只是望着府门也不说话,便先开了口。 “因为我恨你!我让要让你尝试一下心痛的感觉。”张母狠心说道。 “做什么?”燕无双回头看着顾绾绾,顾绾绾却绕过他,径直朝着张迅走去,但嘴上还是回答了他。 “妈,这件事你就听我的吧!咱们就安心的在这儿住着,等到了日子,我三舅他们肯定还会回来的。”程叶娜显得信心满满。 “我想这中间是不是存在些什么误会?”周思成微微蹙眉,眸光逐渐加深起来。 ------------ 142 荆轲02 夏流火瞧她那个样子,好像并不是故弄玄虚,想到她对地底下的感触范围比自己大得多,看来多半是地底下发生情况了? “那里,也是我们前不久发现的,应该是一个遗址,不过保存的完好。”血莫荇缓缓说道。 龙清原本就疲惫,经他一说,不由得呵欠连天,其余人受到传染也是打起了哈欠。 黄仕岚很是满意叶枫的表现,拿起身旁的空酒坛晃了晃,惺惺的砸吧砸吧嘴,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了叶枫。 吕义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抬起手轻轻抚摸着狸猫,目光中尽是温柔。 黑云中的天龙看到叶枫突然一副生龙活虎的模样,金色眸子闪过了一丝疑惑。 画面里,玄袍男子的鲜血已经透过衣服染红了衣襟,但他的神情却异常平静,完全没有被偷袭后的震惊亦或愤怒,嘴角甚至还挂着丝淡淡的微笑。 朱竹清想冲到戴沐白身边去拥抱他,可她也知道,魂环虽然吸收成功了,但事情并没有结束。 感情空白所以根本就看不出人家是因为感情而利用她骗她身上的钱。 按照这种魂力的消耗速度,即便他魂力足够精纯深厚,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 美娇却很开心奔跑到山巅,望着峡谷高喊:“我是姚美娇,今天来到这了,有人吗?”山谷无限回响着她的这句话,这磅礴的气势不禁令人感叹大自然带给我们的震撼感受。 不管怎么说,她是真的淡定了,日后如果他开口,如果愿意和自己再往前走一步的话,她很高兴。如果最终发现他们还是保持工作关系更好的话,她也没什么好遗憾的。 相教于刘东的震惊。江玉则显得格外的平静。看到了他,就跟没看到似的。 但是他没有进去,而是一直坐在车上,盯着前方那亮着灯的房间。 “我乃纳国斯隆德的芬罗德,刚多林图尔巩王的挚交好友。”往常一直表现的温和亲切的芬罗德此刻语气严肃而又威严。 云阳和百里诗菡皆没有多想,点点头便相携出了府门,苏锦璃的眸光却闪了闪。 闻言苏锦璃顾不上害羞,立即睁眼瞥了他一眼,不管不顾地吻了过去。 一时间我不知是该感动还是惶恐,甚至有些唏嘘,我早知道他有难的,只是不曾想这难会是因我而起罢了。 然而就算此时眼睛有所适应,也没有在这里看到任何光线,前后左右上上下下只有朦胧的黑暗存在,以及一股股阴森的冷风。 不知道在大雨中跑了多久,追赶的人早就被甩开,终于见到前面有火光,唐子昔微微松了一口气,连人带马直冲了过去。 李擎这种程度的训斥真不算什么,与H国SM等艺人公司收拾新人的力度简直就是不可同日而语,有朋友在SM公司的李孝利是清楚这一点的。 几人从一楼开始逛起,一楼很多玉器柜台,千禧是做玉石起家的,用刘长兴的话说,黄清华家里的石头多。 所以他,很迷茫,迷茫自己,到底该怎么办,说到底,这一切,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只不过真正要做的事情可能会很危险,所以岳父怕自己退缩,故意只说了一半。 这些天确实把她馋坏了,每次饿了就啃那些干饼硬馒头,早就吃得她胃里酸水直冒,现如今眼前有这么多清爽可口的菜肴,她打定了主意今天不把自己撑坏绝不罢休。 我还有个爱我的优秀儿子,我难过的时候,他会在的我身边安慰我。 江潮仔细想了想,以这家伙对魂魄的了解,说不定以后还可以请教请教。 所以不是很确信,再加上,自己也有系统,万一自己这个妹妹也有什么特殊的呢? 两人的关系很好,可惜男人不能怀孕,但是宋珍并没有因此离婚,两人继续恩爱地生活着,一直到六十多岁的时候,宋珍的老公去世了。 从此以后,“天”有时候转到了地球另一面,不一定会出现了,人们对越来越远、不定期出现的“天”习以为常了,后来在夏朝时“天”就被命名为月亮了。 狙击手是个三十左右的人,一脸的沉静和冷酷,可是他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于是他开始瞄准开枪了。 就在这时,林中突然风声大作,“呼……”地一声,便见在唐斩与剑气之间,平空而生一道耀眼的电芒,横断其中。 冯晓晓已经来找孟凡了,告诉他秦老找她预定鸭蛋,一天三百枚。 她一路上在想:自己此番下界几十年,身为天界之主,却不知今日天庭是个何等模样。 怎么歇了一会,又能开炮了,之前也是,不发炮就是好几天,一发炮就是连环炮,一点也看不出来,他们仙晶紧缺,比自己还大方呢。 “苏楠姐!我也去送送你!”李‘玉’瑶纯真地说道,最近的相处,她和苏楠印象很好,特别是游乐场的那次。 李天启只知道妖山因为妖王的复活而变得活跃起来,但却猜不透这老和尚所言何意?似乎另有所指。 墨凡拿出开国令,这令牌,李穆雯曾经用过一次,之前自己也用了一次,此刻再次使用,再加上里面九执仙的一击也用完,算是成了废铁。 “叶飞,居然和剑三生,同时闯过了剑塔百道关卡?”牛昊使劲揉了揉眼睛,差点怀疑自己在做梦。 “真有那么厉害吗?我瞧有些言过其实吧,罗师兄在坐忘境的时候,都没有那么厉害呢。”赵烟儿不大相信的反驳道。 他们的实力比白玉京要强,可面对的攻击,也便更强,在这一点上,并没有任何优势。 黑熊刚来到山洞,它就感觉那株仙草的气息,居然完全消失了,由此可见,一定是对方拿走了。 慕恩熙抬起食指戳了戳贺政熙,从他的下巴一直到喉结,带有些许的挑逗。 ------------ 143 玄鸟01 简短的三个镜头,将一生的不离不弃、贫富相依诠释得淋漓尽致。我不禁沉醉在这美好里,那剪影里的人影,会是我和夫君吧? 因为他们的丁村长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一大早就通知村民们把自家地里的罂粟种子都给刨出来,改种其他的作物。 摸索着来到了燕燕他们所在的山洞外,我们便听到了燕燕和一个男人的对话声。 龙嫣儿思索片刻道:“藏兵谷的确是一个可靠之地,若不是我如今急需巩固修为,我定鬼让搅得魔族天翻地覆,还敢将人妖两族强者列入屠杀目标,这魔族也太大胆了”。 “但你已经不需要阵图了,为了这个可有可无的东西,你放弃了他们甚至是我这个族长的性命!”闫干沉声道。 只见艳紫琉刚说完嗖的一声从地面窜出一根枯枝,那枯枝如同藤条一般瞬间将艳紫琉双脚困住,艳紫琉大惊,九火奇禽扇瞬间出现在手中,一扇之下一道火刃飞出,火刃顷刻将那藤条斩断。 不过蜀中唐门身为暗器世家,拥有的暗器和使用暗器的功法,永远要比武林中人想象的还要可怕。 “你看,他就是刀无悔,刚才我和你说的咱四年级新生学员几个最强实力里的一个。”吴青云对他同桌说道。 只见基龙微微一个撤步,调整了一下身体的重心,还主动把双手给放了下来,装出一副一身轻松的样子。 “对不起,是……是司马浩然故意让我扮演李江的,他只是为了让你们帮他对付天炎帮而已,他其实也并不知道真正的李江究竟在哪里,我只是和那个李江同名同姓而已!”李江急忙说道。 曹操也没有办法,街亭没有任何破绽,他也只能退军了。曹操率军返回长安,到了长安之后,张既知道没有彻底打败西凉军,就请求曹操派兵镇守关中。 此刻,比亚维斯托克仍然炮火纷飞,密集的枪声响彻在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恍惚中听到急切地呼唤声,她还没来得及分辨,就重重倒了下去。 何东流一脸肃穆,他知道在武功精妙之处要低了高长志一头,因为掌门一系掌握的武功秘笈是他们不能比拟的。不过,他已经立下了死志,在报答师恩的同时,也是为了自己能够夺得掌门弟子的位置。 倘若陈关西不会跑,安琪拉会采用特殊手段将他的身体作为导体,引爆future物质,到时候,正如安琪拉构想的一样,世界的一半人会瞬间消失。 本来感情上的事情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她这个才来到镇守府不了解情况的人还是别插嘴了。 徐斌和那些水手们都看呆了,做梦都没有想到武栋的手下竟然如此的厉害,片刻时间杀死这么多的海盗。 “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给萧董打电话,先从毅苒娱乐那边筹措一部分资金过来!”李利平语气坚定的道。 此刻,杜灿口中的江某正鬼鬼崇崇的徘徊在海湾假日酒店某套房的洗澡间门口。 江南瞅了瞅四周和车内,并没有发现南宫月的身影,周围也没有南宫月的气息。 只是,这些家伙占据了多数,一时间,已经有人开始催促江南下台去了。 陆羽虽然没有来过苗疆,但对于毒蛇这些东西,还是非常了解,像毒蛇攻击人来,你不能把毒蛇斩成两半,因为毒蛇的生命力顽强,就算你把它身体斩成两半,它一时半会不会死去,还会攻击你。 一个高大的丧尸还没冲到陆天的跟前,就被一刀削了脑袋,陆天嘴角含着一丝冷笑,将唯一剩下的两个速度型变异丧尸杀死,看着眼前衣服已经被烧焦的丧尸,估计谁也不会想到,这个普通的家伙可以控制数万的丧尸。 “老罗,你怎么了?”罗夫人看到丈夫进来,手里端着一盘螺丝出来。 黄波这边情况最乐观,没两个照面,跟他对打的黑大汉就被他两脚踹倒在地上。 要知道,她虽然醉心医药,但并不是说她对外界的事情一无所知,三法司首席大弟子吴起可是当代天骄。 同样心里,也在盘算着,王天成···他是犯了什么错误,才被发放去红星的? 当看到带头的几人,李承泽本来有些灰败的眼神,陡然重新燃烧起希望的火焰。 帐篷里那位魔法类强化者走了出来,手里紧接着便又出现了一颗火球。 顿时,那两个畜生停止了所有的动作,但目中的光芒更加的热烈疯狂。 平地起了声惊雷,被震散的火焰四下飞舞,而那蛮人大汉却已经到飞了出去,扑通一声。砸落在海面之上,升腾起偌大的浪头。 主大人忽然再着孙元起满脸希冀地问道,“约翰逊,你能找到资助人么? 连子宁本来还担心那位遮奢嚣张的魏国公爷拿自己开刀,心中早就想好了无数说辞,更是打定主意,一旦事情不对,立刻就是用自己武毅伯爷的身份来死扛,就算是闹到大家都没脸,也好过白白送了性命。 依安似乎并没有怎么吃惊,随手把信扔在了桌子上,端起桌上的水。轻轻的喝了一口。 在孙元起印象里,即便是在城里住一夜,老赵似乎没啥东西要收拾的,包袱卷儿一打,分分钟就好。谁成想过了半个时辰,也没见老赵出现。心中疑惑,这时代却又没有手机、没有QQ来联络,只好走出门瞻望。 营地里件起了巨型的篝火,从后边的车辆里拿出了还算不错的食物,大家聚在篝火边上吃着晚饭,聊着最近的经历。 ------------ 144 论坛体 玄鸟 素依却是微微羞赧起来,对诗那日他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瞧,当时便叫她觉得不舒服,现如今却仍是这般,心中不愿与他多做纠缠,轻轻说:“沈素依。”说完便微微欠身转身离去。 她看了一眼言谈,他的眸光深沉,心里一虚。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心虚什么,是他当初决定不要这个思哲的。 \t“没看到我有舞伴吗?对不起,我不习惯跟陌生男人跳舞。”霍秀秀直言拒绝道。 乔清没想到言谈会在这个时候吻她,而且这个吻来的又急又霸道,根本不允许她有丝毫的闪躲。根本没她挣扎半分的余地,言谈受伤的时候都能轻而易举的钳制住她,现在伤好了,把她困在怀里易如反掌。 待吕二娘这个吕家的主人出了屋子,坐在葡萄架下。叶顺才介绍起身边的中年人,说是这青石县最好的牙侩。院外所带来的人,也是这个牙侩手底下,最好的人。 \t来到实验室门口,谷悦先摸出门禁卡在电子锁上划了一下,然后输入了自己的指纹,实验室的门缓缓打开了。 无论是什么时候,李俊秀都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他这样说着的时候,一双半眯着的丹凤眼便有一丝醉人于无形的笑意了。 他早就死了,死了五年,只怕尸骨都已经寒透。英年早逝的离信侯,惊才绝艳的离信侯,丝丝入扣算准了一切,却唯独没有料到——不是他陪她到最后。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杜为明笑道,他很清楚孔祥也不是一只折翼的大雁,只要给他一丝机会,他就会像闻到了腥味的鲨鱼一样,吃掉所有的敌人。 剑士后方的水元素缓慢的放出水箭,直接带走剑士最后一点生命。 校医杰克转过头嬉皮笑脸地对着干部说了一声,同时他的手指用力地插进了亚瑟胸前的伤处,顿时整个原本不算很深的伤口裂开,更多的鲜血流淌了出来。 死者名叫何松,也是枫林诗社的社员,有着和李胜才他们一样的印章,死因也是一样。宋欣来来回回听了好几遍,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内容。 那主管王姐,脸色也是一会青一会白的,心里十分后悔错过了这么个大客户。 这本来就是在对她有利的阵门地形里,柒九便是个熟知阵法的,却也是无法在对方有意将他逼入最无法作为的死角里作为的,加上……他叹息,最后的最后,原来布这场冰刃密林,最终的目的是这个吗? 只是当初说好的考完试一起去街头卖艺没有实现,江游夕挺遗憾的,这种承诺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总之,经历了这半个学期,大家的关系变得不太一样了,好像没有刚开始的那种兴奋和激动了。 克契洛夫咕咚咕咚喝掉了奶奶准备的药水,水温不冷不热,正好是入口适中的温度。 林天和全班同学都惊呆了,此时就像一个刚进大观园的刘姥姥,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妹子都有名片,还是那种专业定制的那种,良好的质地,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串号码,没有头衔。 宋明月清秀的眉头皱起,听着淫秽不已,极难入耳的话,拿起软剑就往几个大汉身上砍去。 但是对方并没有一丝的慌乱和气愤,反而意外的摆出了一副笑脸。 叶默点了点头,将犁地的工作交给农业服务工作,只要面积足够大,算起确实更为划算。 刚把衣服洗了挂起来,嗲能就回来了,他也洗了个澡,“怎么今天全满德好象心情不好的样子?你知道他出什么事了吗?”嗲能擦着头发问我。 “柳军长还是老样子,那我就直说吧……”筱老爷子讪讪一笑,搓着手心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而另外一边,长风道人紧赶慢赶,终于大汗淋漓的来到玄元身旁。看到玄元,他仿佛看到了希望,而青妙云这么久都没有出现,想必是交代了。 这种思想在尚武大陆上那几乎就是作死的思想,尤其是作为势力的高层。既然活着要忍耐,死后才得享受,那干脆死了拉倒,活着作甚? “不可能吧,没有李劲松,胡浩可就没有那么容易起来的!”马雄凯看着梁婉瑜说道。 虽然只是一碗普通的方便面,但崔斌还是三口两口便塞进肚子里,感觉十分美味,难道真的和泡面的人有关? “我雅格是绝对不会投靠你的,你杀了我吧!”雅格说着,脖子一梗,还真有慷慨赴死的想法。 褚嵩扬道:“不错,我当时虽然胜了岳经纶,但一时得意忘形,却中了别人的暗算,也是我太过大意,他们既然早有预谋,自会有更阴险的计谋,我疏于防范,终于还是栽在他们手上。”说到这叹了口气。 ------------ 145 论坛体 玄鸟02 邵乐的车队离着老远就看到警灯闪烁,码头上已经遍布国土安全局特工和特勤部队,所有人不敢大意,几个被揍的鼻青脸肿的保安和服务员正被戴上手铐押上警车,看来他们今天耍横遇上对手了。 齐玄易感知这鬼道力量的强势,一声怒吼,长袖横扫,朱雀化日,一轮紫日在身后绽放开来,瞬间消磨万千鬼气,直接同那鬼眼力量互相碰撞。震荡四周,齐玄易冷笑,如今这鬼眼力量十分神奇,自然不可能错过此次机会。 “王家在我眼中,的确什么都不算,可是齐家在我眼中,那可就是一座高山。我可以帮助你除掉王家,可你能为我做什么?”太子笑道,目光朝向齐玄易,似乎想要探知齐玄易的想法。 这一次,龙青尘学聪明了,没有表明龙族的身份,而是直接缴纳仙灵石,顺利地使用了传送大阵。 “不是,”她微微垂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抬起头的时候眉眼宁静,“我很羡慕你们。”语气中,果然是有一丝羡慕的。 “这……这是?”厨师差点吓死,自己带来的所有高手,被这个家伙看了一眼,全都被看死了? 悄悄的就悄悄的吧,什么时候来纪府也要悄悄的?为此纪老夫人更生气,这家人做点事一点也不大气。 若曦愤恨的瞪着清狂,一双美丽丹凤眼布满红血丝,犹豫厉鬼般骇人,大有下一刻要冲上来杀人的架势。 蓝木终究是停了下来,却是用一双桃花的眼睛看着她,她明明那么害怕,双手甚至还在颤抖,可是为什么看起来却是那样的倔强呢? 如今,她不过是毁了她的容貌,相比之下,她是不是仁慈了许多? 白池不觉得这有什么,可是看看旁边某人的脸色。眉宇间深锁,指不定什么时候会爆发出来。 闻言江瑞天果断的摇头:“不想,天儿要像爹一样入朝为官,才不要跟鑫表哥一样。”说到柳鑫贺江瑞天有些嫌弃。 陈禾果被她搞得糊涂了,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虽伸手去双肩包里掏自己的手机,嘴里却是问道:“何老师,您要我手机做什么?”估岁每划。 黑夜的荒漠上,少年骑着宝马堪堪欲走。犹如一道金色的阳光照亮了众人。 江向海 不可能害自己的孩子,不代表别人不会。甄姨娘跟柳姨娘两人都有儿子,如今高姨娘也怀孕,这三人都不排除想要害江夫人。 沐布绝望的叫声淹沒在了沐心言疯狂的笑声中,光是想象那番情景,她便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宴席中的明前坐在杨皇后身旁,闲闲得抬眼看去。猛然间打了个激灵,浑身又出了一层重汗。 江云瑶连忙过去搀扶住江夫人:“娘,您别太伤心,我一定会杀了江云仙替舒儿报仇的。”江云瑶信誓旦旦的说道。 想到这里不再耽误,起身往门外走去。不过正当她走出房间时,从身后传来一句想让她杀人灭口的话。 “纪时,能够别这样了吗,我不需要你的保护。”叶星黎有些生气的说道。 衙役说了两遍,黛长安都不为所动,衙役见她走神,便作势推搡了她一把,这一推,竟将黛长安推到了尸体面前。 “妈咪费了那么多心思要离开的地方,我也要走,多谢殿下。”慢慢的直起身子,洛茜茜笑着说完了这番话很是潇洒的就转身离开了。 国夏正好不在家里,得到消息,逃到莒国去了,众人抓到了高张。乱刀剁为肉泥。 仅仅一闪而已,邪皇就凭空消失在原地,不存于过去,不存于现在,不存于未来。 黑雾随着徐不裕的身死而逐渐散去,那皮肉之花没了人心作养料,迅速枯萎。 王者卡的长矛拿在手中,双手握住指向魏晋云。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出,剖腹这种方法,完全就是杀人。知识并不丰富的他们,立刻改变了初衷,几十个食人族围了上来。 萧弦抱着她,一直轻声哄着她,哄着她,直到她哭狠了,哭累了,哭的睡着了,她才安静下来。 一听到对方还要把伍丹梦当赌注,萧弦就想到鹿鸣,她的家人,是不是也同她说过这话? 她的步伐一直在行径,而他则是跟在她身旁,以她的步伐为目的。 云之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而这种预感自然是来源于酒店走廊里那个对着她和陈忘川偷拍的男子。 她去玩什么,后面总是会跟着一堆人,然后就围着,什么都不做,就看。 高落笑了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道:“我要是再不来,你是不是又不去吃午餐了,胃还受得了嘛?”说着从手上拿出了打包盒放在了桌上。 ------------ 146 论坛体 玄鸟03 “既然赵至鹤你要上台参比,那我叶赫行云也不介意上去与你做一番切磋。”叶赫行云说话时还是坐在位置上,目不斜视地看着台上的鲁金。 后来邪灵通灵,感悟道法,传下祭灵之道,祭邪神朝便由此诞生。 “额,那再加一个吧。”老九被她看的有点不好意思,然后弱弱的道。 所以梅州钱庄名义上的总负责人就是赵原自己,实际管事的,多达十六人,赵原设计了层层架构,来避免梅州钱庄出现管理上的混乱。 木珂斯从另外一边走了进来,看着他居然还在来来回回走动着,如此生气的模样就已经摇了摇头,如今他的这一个孩子,未免实在是太过于沉不住气了,若是沉不住气的话,那就真的终究办不成大事的。 他哪里有什么学生证?顶多就是当初的那张听课证,只不过现在已经成为了考试的产物,也不知道能不能用。 “额,没事了,这几天多谢你们了。”吕枫答谢,对他们态度也拉进了许多,毕竟大家都一起经历过了生死吧。 “怎么回事?我怎么没有回归宿舍?廖望月呢?还有这些行人的目光又是什么情况?”叶天一不禁问了自己好几个问题,但是没有一个是答得上来的。 “我看到刚才好像有个什么东西直接朝着右边的通道飘过去了。”李琴道。 但和单打独斗前行的秦羽不同,他们各自身边,都跟着一批天才弟子。 他也不知道,不过是提了一嘴而已,烨麟的反应竟然如此大。果真是自己错了吗? 吴冕看着手机沉默两秒,咔擦,这个新买不过一个星期时间的手机屏幕,这样碎裂了。 虽然对方的速度还无法与子弹相比,可爆发出来的力量,却可一剑破防,足见吴冕剑术的恐怖。 中秋佳节,吃个月饼是好的。池瞑这么想着,便伸手拿起一块月饼,捏开一角,递进楼汐的嘴里。 “你!谢智明的尸体现在在哪儿,你知道吗?”宁王指着校尉,急切地问道。 一下就准备要走一半,这是标准的狮子大开口,而且完全没有把柳辰和二号聚集地放在眼里。 高总还在留下几天,他们不会天天加班吧?想到这,似乎高总那出色的外表都没有什么吸引力了,她们只想抱着电脑屏幕用力嘶吼下——好吧,再接连加班半个月后,他们应该有这种觉悟了。 他一直都在猜测着邪鬼因为进化等级的不同,体内能源结晶和进化能量球里面蕴含着的能量也会不同,只是因为一直都没有猎杀到E级邪鬼,所以只能停在猜测阶段。 这道看起来五大三粗的大汉,不是其他人,正是南区分局武警队的队长:刘海。 “对了,我爸那个战友韦叔叔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才见过他了……”柳辰突然问道。 到了这最后一位,慧敏宁愿他不要说话,这样,她就会觉得他不是来参加的了。 叶秋叶舟姐弟在学校算是名人,不仅样貌好,学习也是顶尖的,因为以前叶秋常去叶舟的班级找他的缘故,他的同学们也都认识叶秋。 就像将钉子从木板里拔出来一样,留下的痕迹却是永远都无法消除的。 “老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云笙。”她脸上的妆容已经毁了大半,露出了一大块狰狞的皮肤,手背上的伤痕也没遮掩,每次夹菜,都会暴露在空气中。 她不是没想着和那几个大头粉丝发展线下关系,但也不是所有男人都愿意,毕竟网络和现实是两回事,所以她一直没有成功。 “都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用网子将这鸟网下来?”叶博荣发怒道。 重启游戏大厅,他准备再给这个游戏一次机会,不然真的对不起她玩了这么久的功绩。 “那我和你们一起走。”白知晓玩着自己垂至腰间的墨发,看似不经意地一说。 “风先生,你在显示你又有钱又有权吗?”以风逸辞的身份地位,要开出一个学生简直不能更轻而易举。 金晃晃的鸡爪子特别的诱惑人,她忍不住伸手过去,就要拿一个,却中途顿时,尴尬的缩了回来。 更何况,楚表姐在知道目地达成之后,就把该清的人都清干净了。 李轩抱了抱拳,将飞舟唤出,倒也没再多待,扶摇直上,带着萧娘娘和锦花,朝着大罗寺的方向飞去。 耳边是李叹严厉的斥责,他好烦喔,我爹都不曾管我这许多,不许这样不许那样,敢不敢该不该,怎么跟白惊鸿那个活了三万多年的糟老神仙似得。 只是,那一旁的恒彦林,是在这个时候,看看对方来,在之后,就是露出一抹嗤笑。 医药费的话,也算是她最后能捞到的一点好处了,她自然是不想错过的。 说罢,未免与她们相处久了,她积蓄多时的勇气又散了,她就直接上了马车,并命马夫挥鞭离去。 李叹扫过我的目光有些冷漠,坐下来一丝不苟地用了,我又急忙去屋里取了衣裳给他披上。 ------------ 147 论坛体 玄鸟04 吃了八成饱,童若云又回了房间,身体的疲惫一天两天还真是缓不过来,她还是多休息好了。 没想到,就在清风饭店门口,就碰到了陆雪薇和方灵方柔两姐妹。 “你先坐下,想说事,就心平气和的说,都别吵了。”金爱国皱着眉。 羊角少年虽然皮实,但哪经历过这种事,顿时吓的亡魂大冒,加紧了速度拼命的往前跑。 在半空中作战,又是如此近的距离,几乎没有什么方法躲避正式法术的攻击。 赛特斯地狱舞者无奈的凭借着自己的敏捷转换方位,躲开震荡波的路线。 王元丰担心夏王看到这里残破,害怕夏王一气之下迁都,就大力主张夏王登基。 上官穿云也不会坐以待毙,等着他一次次的上门攻击自己,暗暗决定这次要主动出击了。 “果然还是修真界的法器好用。”童若云嘀咕了一句,爬上了窗台,架着飞板跑了。 “那当然,要不然我告诉你也是白费。千年良机就在今年,十月十日正是莲子成熟之际。”忆往昔道。 他虽扬言要杀了郭怒等修炼了此功法的人,可顾墨尘其实内心也清楚,面对连大唐天子都忌惮万分的水月府内门,就算再加上剑晨,凭他们几人之力,也完全没有可能尽屠水月府内门。 之前,凯特、血刃对他们一副不屑的样子,就算砍断了头颅,也是一副你们杀不死我,我一定要灭掉你的表情。 他冲在最前头,本想着秀一秀神力,将拒马举起来,暂时以拒马当做兵器强行突破营门防线。 话音一落,他不顾身体伤势,陡然仰天一声凄厉虎吼,吼声震天,竟震得破损不堪,摇摇欲坠的城墙又扑漱漱碎石狂掉。 这时候有下人来报,楚侯前来,思考者这才收起思绪,落座烹茶准备迎接楚侯。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锋,几个回合之后,陈雪败下阵来。她放下了双手,垂下脸,默不作声。 更何况,他们之前看到姜云手持九州图,可能是九州图这一代的主人。 “稍等一下!”一声大叫,高明突然坐起身,双手抓住郑义抡过来的拳头,二人僵在当处。 “嘿,魅姐,哥这么一解释,是不是觉着就淡然许多?吞噬那些大家族集团很理所当然?”叶龙骚骚一笑说道。 “我刚刚把你丹田内的至阴至寒的内力给逼了出来,你不适合突破武魂境界!”师傅老头子看着叶龙说道。 白筱亲自看着安置好莫问和青儿,才回到自己寝宫,撩了珠帘,直直的看向以前常坐的窗口,不自觉的走了过去。 方若华默默喝了口酒,其实,私底下都说齐郡王糊涂,他也确实做过很多件糊涂事,可他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还真分不太清楚。 严秋秀自己看不得麦子,就巴不得全世界人都看不得麦子,都仇视麦子才好。 已经有眼光毒辣的玩家看出了她身上的套装是什么来头,在那名路人话一出口街道上的人都往后退了几步,仿佛不敢触及对方身上散发的威压。 “嘘。”萧一爵举着矿泉水,一边用嘴“嘘嘘”的说着,示意问水要解决,也只能解决在矿泉水内。 在方若华声音刚一响起时,狐苏就毫不犹豫地听话松开了手,任由自己和刘宾继续下坠。 事实上经此一役,襄阳王再无机会,朝中攀附于他的大臣恐是迟早会与他离心,即便是被抓了把柄,也会想方设法,下这条必然要沉的船。 这能力不能算天赋技能,就好像她身体里的香气一样,是一种特性。 方若华轻描淡写,包拯却不敢视若等闲,等不到早朝,就匆匆忙忙进了宫。 白筱心里是害怕的,可是这时哪肯承认,再说,方才那些都不知到底是人是怪,方才掉下悬涯的那两个已经不好对付,而进那洞中又足足有二十几个, 再说洞中黑漆漆的,不比这外面,看得真真切切。 心跳,身体颤抖,陈君毅现在可以感受到很多的细节,这是以前他做不到的,当失去了一些感官之后,陈君毅反而能够将原来的感官放大,用自己的办法继续的了解这个世界。 身后,泰坦妖姬终于发现了天皇殿,怒吼着冲过来。她巨大的脚步啪嗒啪嗒跑动,震得整个海域都动荡起来。 在这之后,沙漠之中在一片区域里面一直尘土飞扬,还夹杂着陈君毅时不时的惨叫声。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天皇殿居然动了。呼啦一声飞起来,直接撞翻一位长老,嗖地一声飞向高空。眼看着就进入了无垠的云层之中。 “这本是一场问道之战,你的手段却如此残忍,确实不是正道门派的作为。”韩冰说道。 何跃各个感觉没有事了,松了一口气,这时老妈秦蓉给了何跃一个任务,去接自己的表弟和外公外婆,何跃还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外公外婆一家,听说外公外婆一家住在农村,何智刚接他们来T市居住,他们拒绝了。 收拾完东西以后,董连珠就拉着一脸猪哥样的赵子龙,麻利的下了木桥。 “内官监?哼,先不忙着去,随本宫去一趟东宫,本宫有事问你。”叶皇后说道。 见到好说歹说,上官云飞还是一心想着报仇的事,上官风云脸色就有点不好看了。 之后看到那些伤疤,陈君毅虽然没有系统的学习过医学,对于动手术倒是比较了解,毕竟自己经常被医生像是修理机器一样的修理——医生都没有办法把他的身体当做是人体来进行治疗了。 相比较柯南去关注那些卷宗,浅羽的目光反而停留在墙的另一头。 ------------ 148 论坛体 玄鸟05(完) 而负责记录通灵兽死亡的那弟子,平日里,清闲到了极点。外门弟子的死亡人数每天大概有一两位,这对于一万多的弟子人数来说,死亡率不算太高。 本来,秦猎心底其实也没抱什么指望,只是将此举当作一记闲棋,纯粹是为了一点儿心理安慰。 白碎灵一手一支化出黑色长矛,一支支被他掷入旋风之中,唰唰唰接连不断的攻击。 一名正在用力推动城门的士兵,见敌军杀到跟前,城门还有一个巨大的缝隙,在贾逵大刀临近脖子的瞬间松开双手往后避让。一个士兵迅速带动周边士兵,大家松开推城门的手,迅速往城内逃跑。 他不甘心,他还要挣扎,他的眼中杀意暴走,双手突然握住剑身。 林景弋口中如此说着,手臂却已经将佳人挽在怀中。虽然隔着皮衣,但是依然可以感受到一股温软柔腻。 第一次休息之后,连续砍出了十几剑,达到了体力的极限,不得已重新坐下。 突然一阵喧哗声传来,是从门外传进来的,唐军的精神马上紧绷起来,铁剑迅速出现在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虚空包裹已经出现在房间中。 这手印栩栩如生,与刘凡的手掌并没有二样。在手印的掌中,就连掌纹也是看的清清楚楚。 “这是!”江城感觉到不舒适,江若一掌挥过去,游轮上的猴子瞬间被烧的一干二净。 听着话慕尚情微微挑眉。能力超强?她是想说阎宸和自己在一起后,也变得一样刚愎自用了吧? 朱大脸上的笑意彻底收敛,看着面前的朱元和绿衣水鹤觉得有些头晕? 她也彷徨过,无助过,但面对生活时只能选择坚强,没谁会同情你。要么去努力得到想要的,要么就被生活无情的碾碎。 以他们的身份地位,自然有人贴上来求着哭着帮他们解决这个麻烦。 人的状况看着有些惨,但现在能做的仅有这些。阎宸虽然不是专业医生,但处理外伤的手法也算是很专业了。 刘博说着,直接就推着西门梦雪离开了病房,紧接着陈卫康也尴尬的笑了一声也离开了。 他的这声老大叫得比之前虔诚多了,他的潜台词就是让丘峰帮他疗伤。 她有她的原则,索性,死的也有,但被判定会死的,却活下来的,还挺多的。 静安公主自从知道收敛之后可就越发的被嘉平帝看重了,嘉平帝寻常也经常夸赞她孝顺,恭妃往常见了静安公主可是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这一次却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敢出手打了公主一巴掌,简直太过分了。 说到这里,他又赶紧瞪眼捂嘴,四下扫视一番,确定没人偷听之后,这才放心。 那一晚,蓝娴舒睡的很好,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才缓缓地转醒,眯着眼睛透过窗帘看着窗外耀眼的阳光。 “多言无益,我先回去休息了。千语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鬼蝶很是疲倦的样子说了声再见。 岁谕毁灭用行为更加准确地回答了她,她的手只是轻轻一点黑色花瓣,就立刻化为一把黑剑。 如果有阵法存在,或许棺材被放置在骨山内部的中央,是想吸收什么东西,完成棺材内主人复活什么的,但既然不存在阵法,那棺材放置在这儿的意义是什么,就真的无从推测了。 不过今天却有了,但也不过初出牛犊不怕虎而已,迟早会死在他的手上。 后面的商务车里,所有兄弟也都跳了出来,全都弓着身,缩在车子后面对着一侧的土丘上方攻击。 目光慢慢地抬起,看着阳光里的男人,他坚定地却又略带怒气的面容。 车子驶在西雅图的城市之中,看着来来往往的游客和那些的相守而伴的情侣,浪漫的气息在不断的蔓延着。 因为有功德灌注,加上一些特殊机缘,乾元的修行速度是一日千里。 这样一来,昨天莫名丢失初吻的愤怒,无端被宋敏儿指责的委屈,似乎终于可以扯平了。 前后不过两天时间,蓝狐城以南的地区就成为一片死地,再也找不到一个活着的妖民。 “我哪里知道顾宝儿是在那里,你们不要冤枉人!”程雅欣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报告队长,严俊已到,请指示!”严俊脚后立并拢,啪地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如果真发生那样的事,那么今晚的晚会必然泡汤,他和白沐雪之间恐怕也会迎来一次无比凶狠的争吵和摊牌。 看着云迟一连喝了三杯茶,荷黛和金微根本就来不及阻拦,两人的脸色微一变,但是也立即就恢复了。 一句话倒是让顾宝儿的脸色微红,老太太住在医院里面,一直都有人照顾她,嘘寒问暖的。而且霍子政每次也会跟顾宝儿一起来,照顾她。所以老太太也能够看出来霍子政对她的的确确很好。 ------------ 149 玄鸟02 熊启现在的心情不怎么很好,方才那几人,完全没有让他感觉到战斗的兴奋感。再说了,换做谁屡次被莫名其妙的袭击心里也是憋屈的紧。 “不用太急,我怕把两位师父给累着~”林笑笑狗腿的笑着,把一样样菜往桌子上面摆放着。 王思思奋斗了半个晚上,第二天早上还是不满意,准备晚上再修改润色一遍,还非要拿给林笑笑看看,让她帮自己看看有没有啥问题。 “哇呀呀!!痛死我了。可恶的丫头,竟然敢暗算老夫。”那人此刻才知道上当,口中发出一阵怒号,可见这一次受伤不轻。 然而,罗马人的确充满了智慧和勇气,这个拥有陆上霸权的国度后来居上,在短短的几年中就建立了自己的舰队,并且在首战中就击败了当时称霸海洋的腓尼基海军。 明艳美丽的容颜一直深深刻在他的脑海中,一直刻在他的骨子里,一直刻在他的灵魂中。即使岁月变迁,从来没有模糊过。因为,那是他的爱人。 袁锦绣坐在一边,心里颇有些忐忑,早知道锦卿得罪了这么多人,死都不会带她过来,连累她也不被杜雪襄等人待见,心中不由得暗暗骂了锦卿几句。 “遵命。”看到费加重新恢复了正常,副将立刻撞胸应令,转身去了。 “难怪暗龙这么厉害,难道他的功夫也是跟你们学的?”萧明问道。 “武林第一美人竟然是易容的,真是令人……”高陌晗对凌香的死很是冷淡,只是见阎倾如此伤心,才没有往下说。 两族之间的战场一直持续了上千年,曾经的精灵一族发展繁荣,统治了整个大陆,以自己强大的优势毫不留情的打击黑精灵,可是随着精灵一族的繁荣,更多的种族窥视欲精灵一族的强大,和优势,被更多的种族侵蚀。 三天后,第五师团终于完成了准备,第九旅团配以第五野战炮联队、战车大队一同离开了桐城县,向怀宁县前进。而第五师团的指挥部则设在了桐城县城,此外独立重炮第六旅团的指挥部也一同设在了桐城县城。 雷声滚滚,波涛暗涌,你随雷风而来,隐匿云龙之间,俯撖世界。 “是的,现在所有兄弟都顺利的进入天组织,任谁也不会发现消失三年的七道成员全在天组织。”宫本藏马恭敬答道。 刚把车停下,大门里走出一个身影,他看着那个走过去的背影,怎么觉得有些熟悉呢?!使劲想了想,可是脑子断片的想不起。 他是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回到皇子府,基凯看着坐在正堂的肖威,委屈!所有的委屈涌上心头,扑通一声,基凯跪在肖威面前抱着肖威的腿,哭的如此的伤心。 “暗界噬光诀——暗界光印。”手掌翻起,暗汀四周如同黑夜一般,一道道漆黑的光芒涌动,化为掌印凌空拍下。 “瞒得爷够多的!”璞玉子嗤笑看向旁边低头不语面红耳赤的蔚言,唇角紧抿,生出一股未发觉的醋意。 龚春台把部队稳住,把廖叔宝叫过来,叫廖叔宝组织队伍进攻浏阳县城。 公韧被带到了那个明亮的山洞里,也就是刚才信徒们接受洗脑的地方,那些信徒们一个个都不见了,不知道到哪里练功去了。 虽然他们自己说现银不多,但江溪把手上的钱袋子掂量了一下,大约得有五十两,再加上那些一叠银票,就更是不必说了。 眼看着刘老汉和马巴巴已经开始商量起了村子里每户出多少钱的事情。 江溪想跟大夫人做朋友倒是好事,可她却忘了,在这等级森严的封建社会,要想跨越阶级去做朋友,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顾眠敏锐的听出了苏衍话里的失落,立刻把他的胳膊抱得更紧,一脸郑重。 大学的时候,我曾在一个烧烤店打工,所以,烧烤的任务就落在了我的身上,美其名曰我烤的好吃。 讨好了家主,他们日后在萧家才能有身份地位,才能得到更多的好处。 我让王同学找林家人,把定金打过来。告诉他,钱一到,立马安排阿赞师傅动身。 赵离选择说道,毕竟投胎高手自己是用不到,至于聪慧好像也就那么回事,所以果断选择了比较玄学的玉佩。 姜沥到剧组几天,已经跟梦予混得挺熟了,看来并不需要担心什么了,撕不起来的。 他心里想着,钱希凝这事只怕是你做的把!我们是合作者,居然擅自行动,弄得差点让季常达怀疑到自己身上。 在莫河走出了山谷之后,这片原本寂静无人的山谷之中,那些花草植被,仿佛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力量的影响,鲜花一朵朵的开放,草木生长的翠色欲滴,而其中看起来变化最大的,就要属莫河之前身后的那棵树了。 “吃饭了吗?”帝云琛揽着唐渺渺坐到椅子上,还顺手捏了一把她光滑的脸蛋。 宁伟见到了净水歆的出现,非常意外的问道:“你怎么来了?看来季常达是有陆梓宣的消息了!”他说着,看着净水歆。 下一刻,在曹植从惊愕转变成了呆滞,又转变成了惊愕的精彩表情中。 三影商会骗过了所有人,也许只有妖族的商会,凰羽商会知道一点真相。 ------------ 150 玄鸟03 这不是彰灵的话是谁呢?祖师爷?难道刚才是张陵发出的话吗?这就是们所说的回光返照?是张陵拼尽了最后的量以冲破魔君的束缚来向卫道他们传递这个信息?让卫道他们走以保存实吗? “四个了吗?”。肖雅妃苦笑,眼眸微眯着有些迷离带雾,双手紧握成拳头,捏得有些发白,如神玉般的指关节嘎嘎作响。 有那么一刻,他心中甚至生出了不敢亵渎的念头,可是邪念和终究占了风,并且立刻给他下了个决定·要是不将这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占为己有,那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这也难怪查理亲王会思考那么久,因为他实在是想不明白,魔族退到这里到底想做什么。 牧凡嘴角冷冷一笑,就在这个时候,整个山洞被一团天火照亮,炽热的气息似乎能够将空气都焚烧殆尽一般。 一般来酒吧这样问的,几乎都是有别的事情要商量的,这是保宝已经得出的真理。 “工具?”不知怎的,唐雅雯忽然想到了前段时间网络上关于自己的那些新闻。 它头上的第三只眼,能够发射镭射攻击。于是看到陈垣在它身边后,就立刻毫不犹豫的朝陈垣发射了镭射攻击。 疆省位于华厦的西部边陲,和东部地区差了两个时区,日落时间比较晚。 感谢陈同学cc、焱林飞、十三铜表法、覆灭的耳语、醒梦幽歌泪的推荐票。 绯虎一鸟喙落空,心头顿时一紧,紧接着便觉自己的爪子被握住,绯虎几乎是凭着本能的朝着抓住它爪子的手啄了过去。 “我在这里做的事和阿哥在火星做的事情差不多,在入主fid之前,公馆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子越,听说过乌托邦么?”花姐收起了笑容,看着林子越问道。 第一,设立高墙划分人类活动领域,s级妖兽不得随意进入城墙十公里范围,并且也不可主动驱使异兽对其发起冲击,作为同等交换,宗师级异能者不可随意进入外域,不得随意屠杀普通异兽,只能与妖兽对阵。 据说,他花园里的鸢尾花之所以比别处都开艳,开得好,都是尸体在当肥料的缘故。 碧莲认得那根簪子,是四姨娘生前唯一得到的一次恩惠,此后便香消玉殒。 这倒是为白大仙避免了不少意外,但是问题是;他白大仙满打满算也就修行了大半年的光景。要是被事实所迫他实力不足,他还能按捺住自己的性子,来个闭关苦修什么的。 “你,你胡说,明明是她勾引我们家老冯的!你,你看她穿得这样暴露,不纯粹是为了引诱……”冯夫人虽然害怕龙承宇手中的水果刀,但自恃是在家里,仍然壮着胆子说道。 见中圈一院的队员退走,林子越也带着天守一行离开,只是他发现海森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不光是他,曼思宁看着他的眼神同样也有些奇怪。 去年三月份开工,七月份就开始正式生产,主打中山蚝油,经过寰宇集团在香港成立的一家食品公司运作,因高质量和低廉的价格,很受东南亚一带的欢迎。 至于,在中间位置,张万忠和司芸还有一众弟子们,均是一脸迷茫。 “你冷静一些,我已经打算好了,过不了几天,你的父母还有我将会一起出门探宝,到时候我将你也带上,你不就可以天天看见你娘了吗!”林浩安抚道,他的内心其实也很高兴,毕竟他已经好久没看见张德帅这般高兴过了。 而钱古,倒地之后,已经爬都爬不起来了,老脸上尽是痛苦的表情。 可是,让王彪不敢相信的是,林浩的贡献值都要上千万了,已经可以将如今的大长老给顶替了。 壮汉的力量非常大,他用手中的大鬼头刀,挡我的大宝剑,直接震得我手虎口发麻,好几次,大宝剑差点脱了手。 男尸一口咬住兵工铲的铲头,满嘴的獠牙,把兵工铲,咬的“咯吱咯吱”直响。 看了方菲几眼,凌露拿着包:“我还有点事,先回去了,你千万要冷静,别冲动,喔。”拍了拍方菲的肩,凌露出去了。 在人的身体上,不管是什么穴位,相对于其他的部位来说,都是最薄弱的。 “宫闱之内,容不得你乱闯!”御林军统领厉声吆喝道。话音刚落,清越的兵刃出鞘声纷纷响起。 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了晚饭结束,除去客栈聋哑仆人外的二十人依次回到了房间。 三生双说撑地往后退,林宇一步步逼急,鲜血顺着三生的背流了一地,他经过的地方被染红了。 打开保温桶,闻到熟悉的味道,只是,这一次不再是云吞、馄饨什么的,而是一根长寿面,想来是她趁着那个时间像往常一样提醒他在晚餐之前吃东西垫一下肚子。 仿佛是风在推着她不停的上下飞纵着,叶子墨张开双臂,感受着这种自由。 ------------ 151 玄鸟04 青色的巨鸟望见下方的人类竟然还完好无损,不由得尖声长啸,声音在夜空中传的极远,夜风呼啸着席卷天地间。 因为九离冰弓有着一个技能这让它的名次成为了第4名,前三名是星辰装备。 “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李清也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太白痴了,便退而求其次的问道。 经过龙星羽和苏京这样一来之后,众少年们也渐渐习惯了这种情况,毕竟天赋有高有低,就算是一个村子的,也分为天才和废柴,虽然对于龙星羽和苏京这类的天才,他们心中还是有着不少的嫉妒,但也只能无奈的接受。 此时,两半丹鼎已经同时落到了距离峰顶不足两丈的位置。峰顶上的事物变得清晰可见,如果谢半鬼能够挡住对方一刀,未必不能给自己争取一丝逃生的机会。 对持的双方是布莱恩和圣十的鸠拉,以及因为“晕交通工具”而无力的趴在地上的纳兹和他的猫。 谢半鬼知道王博古的事情不会轻易了结,却没想到以江陵党为的清流,会因为这件事跟厂卫打起了御前官司。而他这个“罪魁祸”很有幸的被请上了金銮殿。 “我想应该是落在南极或者是北极了吧。”市丸银随意扯了两个完全就是极端的地方,想要测试下神尾观铃地笨蛋程度到底是有多资深。 那插在地面上的仙剑只有三柄是卫灵交给他的,其余的都是他自己的,被围在六柄仙剑之中的是李清平常所用的古剑天凤。 “好吧,被你看穿了我的秘密,我也就去了。”已经被人发现了这么多,再躲躲闪闪就没有意思,反正韩飞说的挺玄的,也不害怕机密泄露。 不过,蝶舞这一道歉,也让姚甜甜看到了她对枣花的细致周到的维护,她心头松了另一口气,知道自己吧枣花推出去和蝶舞合作,没有找错人。 凌云扫视着全部脱胎换骨的学生,他手一抛,云仙舟变大悬在天空。 豹真人只能这样猜测了,毕竟凌云丹境修为能与三个君境修士拼死一战!这绝对可以说是不可能的可能。 此时,秦逸龙一怔,这个窦森居然当着王局和高局说动手就动手了?此时,窦森忽然消失在原地,手中的匕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对这李建飞了出去。 等宁学成反映过来的时候,栾羽已经被还是一脸平静的路虎豹给抓在了手里,跟拎一只兔子一样,举重若轻。 刘寿光没理那两个鬼兵,他此时已然看到了阿鼻地狱就在眼前,那地狱之中充满了熊熊大火,火热的气流涌来,呛得他直打咳嗽。 轩辕东升,司马无柳,秦广河,姜世豪,南宫胜,诸葛冥,沈劲柄都不解的看着秦逸龙,原本大家踊跃报名是好事,为什么秦逸龙要生气呢? 未走几步,身后就传来一阵巨响,感应到地面有些许抖动,心下一沉,暗道不妙,回身望去,方才还大开的洞门赫然已经严丝合缝,找不到一点空隙。 魅姬怒气冲冲的直奔吴蒙所在的进化管理者大殿,还未进入,就被眼前一幕吓退。 是的,这个外表俊朗,内心腹黑,心思缜密的男子,用他的行动表示了惹火他的侯桂会是有多残忍。 没办法,林苏苏现在还没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能先保持礼貌。要是马春花一行人,真打算来讹诈的,林苏苏也不介意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是“先礼后兵”。 本想着去东边和众人汇合,刚迈开步子,前者只感觉自己的身体疼痛无比,双腿也无力支撑上身,腿一软,双膝跪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但见那郑锐泽的身前即刻出现一圈混沌漩涡,令周围的空间荡起了数道波纹,如同海浪一般,来回翻腾。 一众凶兽骑士,从地上爬起来,脸上纷纷露出喜色,他们知道,这次算是逃过一劫了。 三颗暗红色光点,出现在前方的暗夜中,静静地悬浮着。光点之后,是一面巨大的,漆黑中隐隐透着如铁锈一般的暗褐色,恰好能和周围的虚无黑暗区分开来的墙。 何红芳道歉的声音哼哼唧唧,估计连何红芳自己都听不清楚,林苏苏要是就这么放过何红芳,岂不辜负了邱淑芳的一片好意? 不等她再说话,两名禁卫军已经上前,不由分说地把她拖了出去。 “善良倒算不上,只是你之前在拍卖场帮过我一次,这次我也帮助了你,如此说来我们之间算是两清了,以后大家互不相欠,如何?”曲静怡用那双明亮的眸子望了过来,缓缓说道。 而对她而言,又有什么,比亲眼见证一段姻缘的诞生更美妙的事呢? 不过,她说的确实对,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应该想尽办法除去这个家伙才行。 一股巨大的疲惫感顿时席卷而来,眼前模糊了许多,我没有去抵抗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困乏,趴在床边沉沉睡去,而日月妾的呼吸也变得均匀。 但是这一次,单寻妃竟然杀了人,并且给鹰狼山庄带来了一场劫难,好在他所杀之人,是套寇一名,总算没有名望扫地,甚至可以说,虽然破了以往的风格但并没有任何坏的影响。 说话间只听耳旁嗖的一声响,一股青烟直窜云霄,啪的一声在空中震裂,似无数流星迸放的大花朵,火药在空中闪烁,接着是第二支,第三支,无数的礼花在空中绽放,七彩斑斓甚是好看。 ------------ 152 玄鸟05(修) 在临时空间跳跃点启动的瞬间,一个巨大的黑黝黝的黑洞出现在眼前,就像是一只凶兽大张的嘴,看不到里头有丝毫的光亮。 这样萧风完全是起到了一个弹射器的作用,在加上秦天恰到好处的用力,秦天竟然是飞起了足有二十米高,不过萧风要是没有强大的力量异能进化的话,也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她那惹人怜爱的眼神,立时就让沈瀚宇有些错乱,他仿佛看到了莫晨海做出了苏叶惯有的表情,那种感觉让他无法用语言描述。 那男的连句不谢都懒得说,直接掏电话拨打了120,等到把那人送去医院,又给交警详细描述了当时的情景后,苏叶才得以赶车回家。 秦雅滢以为冷慕宸已经离开别墅了,可她下了楼,就看到冷慕宸一改常态地喝着牛奶,真的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原来是新野老人的后人,受老张一拜!”张飞听说王平的父亲是长坂坡的马军,须知长坂坡一战,新野的军兵损失殆尽,如果没有这么军兵的拼死护佑,即便自己有当阳桥惊世一喝,也无法阻挡曹军的进攻。 凯丽走到了他的面前,威廉跟在凯丽身边,有些敌意的看着萧风。 她回屋跟秀娟交代一番,只说是自个上县里有些急事,明个就回屋,叫她好生在屋呆着练字儿。当日下午便顶着烈日赶去县里与润泽将这一回事儿说了说。 秦天跟随着萧风进入了洞穴,在自动步枪之上,加装了一只手电筒,谨慎的跟随在萧风身后,往洞内慢慢的走去。 当然不排除是因为葛佳丝塔芙和跳跳跟乱神莲说郝楠取得名字超级难听之类的影响。 其中一头黑熊精幻化成的粗壮汉子,突然变成黑熊,高如铁塔,对着三人大吼。 南宫涟漪看着上官敦嫌弃的表情,心里暗自有些庆幸,只要上官敦厌恶她,上官敦就不会碰她。 连还没训练毕业还没成年呢,就比他们厉害这么多,那那些已经进入作战部队,已经执行过多次任务的人呢? “竟然是紫麒麟一族!”诗霜都惊讶了,别人不知道,她可是很清楚紫麒麟一族在妖族中的地位,没想到还发生过这种事情。 “要有一个比较完整的组合,至少要有一个盾,一名近战输出,一个远程输出,一个冶疗位,现在形成战力的有死神螳螂,死神螳螂是刺客类的高攻血薄,但是也能够算是近战输出了。 霍格的境界是灵气境九层,叶荒海有些失望,本以为最起码也会获得一个和希尔瓦娜斯一样灵根境的英雄,但没想到仅仅只是灵气境而已,不过也很好了,起码比起他自己来说强了不知道多少倍,而且和易城舟是一个层次。 方琮不知道的是,有些只不过是他的猜测,包括昨晚送他回来的是宋寒,宋寒选择将他安然无恙地送回来,都是为了保护上官月。 平心而论,虽然后面的家和教堂已经换过两次了,但现在若是要回老橡树街住,加洛也毫不介意。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在外交大臣的宅院门前,他们同样吃了闭门羹,人家给出的理由同样强大无比,赵纯不代表圣域的任何一个部落,不属于外交大臣管辖的范畴,因此外交大臣不会见他,更加不会替他向首领汇报。 陆彦辰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但完全不担心,和大家告别之后,就带着时光离开了。 安心看着自己想要的东西到手,也不扭捏,微微喘着气息道了声谢。 要是她会开车,她早就自个儿开车去了!不过前提是得先有辆属于自己的车。 且不说,他萧锦城最讨厌受人威胁,单说他所提出的要求,就让萧锦城十分反感。 坐在娜塔莎的“坟堆”前伤感了一会,虎子茫然四顾,像是在确定回家的方向。然而,神秘诡异的荒漠,一望无际几乎是一个模样,就连太阳也显不出起落的方向。 安心不断的深呼吸,反复的给自己洗脑,叫自己莫气莫气,早晚她会让他还回来。 突然,啸啸的风声中像是隐隐夹杂着狼的哀嚎。紧接着便是大黑马的躁动嘶鸣和牧羊犬的狂吠声。 “没什么意思。妹妹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说完,不等沐清离反应,单手将她扔了下去。 叶谨闻瞪了萧祁墨一眼:他今天就不该来的,七哥给他做了一个错误的示范。 但不同的是,召唤术借助了天道规则和契约之力,很多人都可以使用,可也仅限于契约兽的来去;而空间阵法就要牛哔许多,所有的人和物,都可以在这扇空间之门中自由穿梭。 ------------ 153 金乌01(修) 屋顶很硬,瓦片硌人,他睡得一点都不舒服,但是他并不想回房间去睡。 白九姝是彻底不讨厌公西柠了,反正公西柠永远得不到宗玹昱的心,不过是自作多情。 顾允儿吓得连呼吸都停顿了,美眸吃惊的瞪大,眼看着自己离那两片唇越来越近,她脑海一片空白,完全忘记了反应,连同周遭喧闹的声音也消弭不见,对方的俊脸不断在她眼底放大。 “走吧,远来是客,去村内喝杯茶吧,我知道你们肯定有许多事情要问我。”说着老妪当先向前走去。 韩林看了看村子里,田中的一大片九幽魂草,还是觉得普遍的提升武者的灵魂力的方法,应该还是要从功法和炼丹术入手。 撂下这句话,君寒天便和他的两个狗腿子,扬长而去。楚羿也不再多加理会,转过头,目光凝重地望着那座试炼塔。 “梅香!”苏梦瑶眸子一闪,看了一眼梅香,梅香一脸会意地凑到了她的面前,苏梦瑶一脸严肃地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梅香连连点头。 鱼帮是因为灭佛一事而受到了牵扯,黄明也是因为灭佛一事而受到了牵扯。 易氏看着卫奴沂的笑脸,心里甚是安慰:“傻孩子。”说着眼神落寞下来,怎么会好起来,只要她的身份在一天,她的阿奴就不会有一个好的归宿。 只是卫奴沂却轻轻一笑,并不放在眼里,相反的看着韩雪薇和赵溪,用眼神告诉她们,我就是这么拽,我就是这么嚣张,我就是有着资本。 不过……手上稍稍用力,门锁传来一声轻响。下一秒他直接推门而入,被窝里拱起的一团不仔细看很容易被忽略。 乌桕得令,走上前来,拎着苏仲的衣领便将其丢在地上,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块手帕,嫌恶地在玉椅上擦了又擦,方才躬身请元昭落座。 她有些不放心,那老婆婆虽然没什么太大的本事,但伤到阿旭怎么办? 三人在屋里转了半天,终于在卫生间的垃圾桶里发现了一张团成球的黄色便签纸。 毫不夸张地说此人两年前在南里西弗斯境内的凶名,远超现如今地下势力的头号杀手,也就是他们这次委托所针对的那只史莱姆。 李凤岚的眼泪忍不住喷涌而出,她跑过去紧紧地搂着翡翠,有种劫后余生般的庆幸。她还以为,翡翠真的迷失心智了。 雨墨见识比他广,虽然不能无脑相信她的话,但她的话值得花时间去考虑。 如今这两个水寨表现出的实力早已超脱了水匪的范畴,说他们后面没有聪明人支撑,根本就没人信。 有的时候吧,生日这种东西过不过都无所谓。就是郁时盛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岁数有点拿不出手了。 周晋虽说家里有钱,但并不是个爱花钱的人。鎏金坊的拍卖他也只是听说,从来没参加过。这次来是他夫人要求的,怕的是未来嫂子受欺负,或者拍的太高出不起钱,他们可以代为拍下来。 要在这种情况下进入巨洞,并不容易,费恒命令两名战士在山头上接应,他偷偷的溜下了山。 就连那5万多普通丧尸都被尸将控制的精锐部队拦在了阵中。这让杜媚感觉稍微好那么一点。 此刻这个绿衣男子一时琢磨不透何其欢。他姐姐的武功他可是知道的。有多少高手被他姐姐偷袭后,都惨叫连天地在地上打滚,可今天这个男人却一招让他姐姐趴下惨叫了,这不是好啃的肉呀。 武者们都知道,真正强者交手,不会将底牌都拿出来,就像是叶辰与莫北灵交战,拿出三种法则剑种威力,就能将莫北灵击败。 费恒知道生存了无数年的高斯特有时候很固执,甚至对自己种族有种骨子里的骄傲,尽管这种骄傲的表达方式跟普通人不同,但跟他使用一个身体的费恒却相当清楚。 所以就从那时开始,胜利的秤砣就是偏向于张枫的,而这时,他如大日升起,如何落下?怎么解!这是全民必须要考虑的事情。 “我日?啥意思,三哥?”曾庆栓还以为是王蒙又有什么对不起苏醒的呢,猛的一下站了起来。 喃喃细语,沁入心扉,所有的一切似乎已经生了很久,又好像就在昨天。 杜天雄不知道,自己的申述不仅没有博得一辈子没有娶妻的白胡子杜天定的同情,甚至连他老妈也被杜天定在心里送给何其欢了。 “大王,近卫军虽然骁勇,可是毕竟人数上太过悬殊……”蒲俊不无担忧地劝慰。 “我妈他们每年初三去呢,爷爷,你不喜欢我来呀?”一听这话,他们才喜笑颜开的,赶紧张罗着去做饭。 ------------ 154 金乌02(修) 在这种情况下,百花宗的人知道一些自己的事情,其实也不奇怪了。 只一天的时间,这些就回到了解放前,但是一个个都很高兴,各部大首领听到手下的传音,一个个都赶了过来,出手阔绰,金丹一颗被一扫而空,就是功法也更具各自情况刻录了很多。 “呃,我想我会买。”程婷再一次将自己带入游戏中,设身处地的考虑了起来。 马拉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高举双手,画出一道道玄奥的轨迹。 刘江涛一听就明白了,自己的“玄甲符”是比其它队员的“纳气符”更高级别的存在。如果不是正好遇到自己结婚还不一定会得到这块神奇的道符。 望天,我果然自带出事属性。木森目光幽幽,心中暗叹一声,自己走到哪都能遇到大事情,这是不是一种病? 张叶没有多说,他想走了,毕竟,有种感觉叫做过意不去,虽然说,他当时没错额,热切,当时的酒鬼先不仁不义在先的,当时,自己本来是想道谢那五张卡的,没想到对方居然先感谢了,真的有点怎么说了,不酸但溜溜的。 主人一死,封印就会消失,乾坤珠成了无主的东西,苍剑离打开一个乾坤珠,里面都是荒兽,有一百来头,心道这次发了。将荒兽重新装到乾坤珠,放到怀里。 “少主,这种城防算是上级城防,当初我还参与这座城墙的修业。谁知道今天会对上。”一组头护在张叶前面,只手挡掉一只燃烧罐。 定县火场外,他的后背被人砍了一刀,她扑了过来,紧紧搂着他,双手用力按住他后背的伤口,杏眼映着熊熊火光,满是发自肺腑的焦急。 他厚着脸皮缠了对方好久,才确定羡鱼不是“寿瘟祸祖”的卧底。 看着一脸坦然的陈梵,许槐稍稍犹豫片刻,便艰难地抬起左手,将胳膊处的伤口展示在他的眼前。 虽然明知这么做起不到任何作用,但陈梵还是下意识控制了自己的呼吸频率。 看来总是能分辨出别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有的时候还是挺尴尬的。 陆凌风一时间竟然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毕竟没有真的和灵魂交过手,也不能把握住他具体的特性。 叶念拉开他,蹲下身子,手指放在江宁的脖颈上探了探,见他还有微弱的脉搏,顿时稍松了一口气。 这次应该比上次还要轰动,因为这次不但应对面广,主要还是能让各方都赚到钱,而且还是大钱。 月后的一个上午,阳光晴好,叶念裹着被子抱着手炉躺在院里舒舒服服地晒着太阳。 烫金色的细线在深紫色的袍服上绣出了繁杂的纹路,为这件紫色长袍更添几分尊贵气息。 池南无所谓的说道:“当然可以,我们可以直接交易这些东西,只要用海岛联盟的特产就行了。”说起来,他们的金币池南还真不怎么认可。 李云尘知道李逍遥的性格脾气,根本不管他答不答应,脚尖点地,身姿灵巧的向下跃去。 方珏打量着,精致豪华的客厅,连摆放盆花的底座都是金器,显然王府不可能有仿品。方珏不懂茶道,也喝不出杯中是什么茶,不过确实好喝,方珏便一口而尽。 李逍遥甚至还没来得及与他多说几句话,他觉得这个老家伙根本没有必要这么着急的赶死。 看到那些个警察出来,宁枫便向着看着像领导的那个警察哪里走了过去。 气人的是,他换了一条路,又回到了燕云山脉,裘无敌刚刚从这里离开。 现在投机倒把可是大罪,敢这些见不得人的事儿都是恨不得找个越阴暗越隐蔽的地方才好,怎么可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进行那犯罪活动? 楚留云眼神冰冷,与出丞相府之前,与对王婉儿温柔的目光截然不同。 而宁枫要做的,就是将白薇这股心态扭转回来。当然,替自己掌管公司,让她知道,她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这是第一步。一强一弱,这不是长久之道。 沈舒颜的‘乳’母下人不敢反驳他如今正是最宜人的四月天,只有天气再热一点换夏裳、没有加衣服的道理,心照不宣的把沈舒颜连哄带骗带走了。 若不是老板急着招人,若不是老板只给她开了别人一半的工资,她可能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工作。 以第一个被杀的人为中心,所有人都四散开来,只是想要逃哪有那么容易,这只不过是个开始。 “原来你们在这里!”忽然一道兴奋又气愤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白祁飞搂着苏婉身影一闪,刚好避过那道旋风之势而来的疾风。 如果自己一味的遮掩反倒是不美了,万一被朱明水这个老狐狸看出点什么,那么自己之前的形象分可就没有了,有时候不是自作聪明的时候,还是老实点好。 忽然,烛老神色一顿,目光死死的盯着烛神峰,注意着那青色的光罩。 他转身,眼中出现一丝波澜,因为此地出现了一团氤氲球体,感觉很熟悉也很陌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丹田处的那股暖流,她觉得越来越温和,越来越轻柔。似乎,她和它,正在缓缓地融合成一体。 ------------ 155 金乌03 “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难道府里账上一点钱银也没有了吗?怎么能让你把衣料都送去典当了!”一见顾明珠那身素净的打扮,身上半点首饰钗环也没有,岑三夫人就急了,满是担忧地看着她。 陈渤的话就是权威,几乎不需要任何其他声音,立刻就开始了相应的调整,一切都是那么迅速。这就是集权制的好处,能够最大限度的调动所有资源,也不用经过董事会、股东会的批准。 不过,却是全身是血,还是黑色的血液。一条手臂上连肌肉组织都没有了,只剩下手骨,而且就算是手骨,也全是裂痕,好像一碰就会碎。 而英超则是需要劳工证的,非欧盟球员需要保持两年内国家队出场纪录75%,而且必须国际足联排名75位以上。 “这家伙还是差点眼光。”李好的侍卫看到那服务员接过赏赐后高兴的离开,忍不住嘲笑了下。如果他们这里能得到李好的指点,恐怕这里的生意和名气还会更响些,个李好的名字都能让在这边的唐人纷纷跑过来品尝。 “你还知道先天演卦?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你身上果然充满了变数,即便是我,也看不透你的将来。 屋檐下,柳生卯月直勾勾地望着湖中的一人双刀,目中异彩涟涟。 首次听到湿骨林仙人模式的真正姿态,旗木临也沉默了,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明明没有见过面,为何可以从他身上感觉到上一任宿主的气息呢? 最重要的是,对于使用他的身体的纲手而言,实力肯定是下降得厉害。 澹台子秋话音刚落。一些人就试探着往左边通道走去,很多转轮境二层的人就顺利的通过了那个白光照射的地段,往前方去了。 这时土匪终于聚集起上万人,在几个头领的带领下远远的跟在使团队后面。 “走!”,何尘一招手,绕到了屋前,周围没有人路过,门上挂着一把铁锁头,锁头比较新,应该是新换的。 “公主!镇上的军粮已不足一日之数。再不突围,咱们就---”,西喀喇汗国的大将巴尔塔看着河对岸的兵马,急声道。 “这还少?也就你们提供的玩家势力图和适时情报,能为我提供一些补充作用,世家坞堡图还不如我自己的详细,要不要我提供一份给你看?”叶腾反问。 见得兀自半躺于自己怀中的男人,半晌没有回应,也没有听从她的吩咐,将那半株药草给嚼巴嚼巴吞咽下肚。苏默涵好看的眉头,不由得蹙起,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大有越蹙越紧之势。 官府只是控制了战马的交易,其它的都很随意。所以街上各种牲畜、皮毛的叫卖声和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中国人在吃喝上自认第二,那世界上也就没人敢认第一了。安坤虽然也是土皇帝,但是彝人那种原始吃喝方式哪里能与我天朝上国相比。虽然安坤家中也有汉人的厨子,但是手里自然不能与皇宫的御厨相比。 在他看来,打铁还需自身硬,若是连真本事都没有,再好的资源又有何用? “好了,我先返回灵海学院,你带她先回去吧!”叶尘风先要回去交接。 陈寂然正在开车,听了顾西西的话猛地急刹车,若不是绑着安全带,顾西西一定会被晃得从座椅上飞起来。 看完极光,两人继续往冰雕展厅而去,其实看冰雕最好是在白天,他们原本也打算白天来看,只是中途出了那么点意外,在床上……咳咳耽误了点时间,又不想错过这一年一次的冰雕节,便只能连夜出发。 如果不是隐约门口传来了轻轻的训斥声音,怕庄轻轻连眼皮子都不会抬一下的。 庄轻轻挑了挑眉毛,以一个专业记者的敏感来说,崔语源和霍霆一定有些什么事自己不知道的。不过也不着急,随着以后的独家采访多了,自然而然会了解更多的。 顿了一下,最后我低头吻上他的唇瓣,笨拙的撬开他的贝齿,缱绻在他菲薄的唇瓣上,我用这样的方式转移他的注意力,不让他去想太多。 顾西西感觉到唇上一阵刺痛,继而口中皆是腥甜:“唔……陈寂然!”猛一用力,推开了身上压着的那一座山。 “那是当然了,这可是这里买不到的香皂呢,是从……喂?你干什么?”庄轻轻一开始不以为意地想要和霍凌峰解释道,不过一转头就是看到了他眼中显而易见的感情,这家伙不会又想要来了吧? 虽说这些妹纸长相还可以,但是根本就入不了自己的法眼,所以,吃了晚饭之后,就回家。 可对我而言,这些像炸弹一般的消息,简直就是一部真实发生在眼前的TVB商战连续剧。 “就是这个了!你总算开窍了!真是的!”庄妈妈还一脸有理的样子。 颜光辰的号码他是那么轻易就记住了。可是他早已把颜光辰拉黑了,而伊曼又把颜光辰拉回来了。 乔莲影点头,起身将甄茹雪送到了内室,扶着她躺在床上,又替她盖好被子,一直守在床前等她睡着了才悄悄退了出来。 正和蓝翼虎酣斗的刘天夏嘴角扯出一抹得意的笑,心中对蓝翼虎无比的鄙夷。 ------------ 156 金乌04 这一刻,他犹如一块干瘪的海绵,贪婪的吸收着各种的雷属性感悟。 看着离去的莫尘,姜玉萝皱了皱眉头,心中思量着,你不是要去白衣剑门吗?哼!就算你去了,我也不会让师父允许你进入铸剑峰的。 这就是冰稚月和格列芬与在场一些高手的不同,不在于有没有胜算,而是为了一些恐怕更高的东西。 海面是像薄荷一样清凉的 颜色,简沫舒服的在里面畅游,她忽然发现这条傻鱼有一双比大海还干净的眼睛。 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就停了下来,然后迅速拔出了武士dao,正要斩下时,正这时,他看到身边的花动了。 虽然李慕歌见过自己的医术,也是打心底了相信自己能治好沈华妈的命,可此时听到她说出的这番话,陈枫心里还是有着说不出的感动。 一阵强大的能量波动瞬间释放蔓延而来,把陈枫、黄弘义、黑熊三人震的连退数步的同时,一道身影也显现在了黄弘义三人的视线中。 而且这里是在霍格沃茨的禁林中,独角兽相当于是被整个霍格沃茨保护了起来。 不过,从他的话中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我喝了药之后,那些妖魔鬼怪就再也闻不到我身上的血灵芝气味儿? “新世纪是什么地方?”尹恩妃不动声色的将我兜里的钱给摸出去了。 我吓得紧紧地抓着青念的手,他则一脸镇定地用力握了握我的掌心,似乎在安慰我不要害怕。 就在此时,莫凡冲出房门,听到张枫的话之后,双眼爆射出凌冽的寒光,口中大喝一声,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陆青儿心想:现在愁也没有用。既然赵佶以枢密使的性命作为筹码。自己就不得不妥协。到时候不管发生什么。尽管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了。 莫凡微微一愣,之后,急忙转头看着秦雪与杨宇两人,一脸担忧之色的开口,那架势,似乎真的担心有人掉包一般。 一股血气顿时从体内涌入心神,体内的狂暴的战意也在此刻迅猛点燃。 我的心突然间一阵刺痛,就象有一把利剑一下子扎进了我的心上一样,痛得我弯着身、捂着胸口无法呼吸。 这股震动太强烈了,比刚才他跟青麟象大战的时候还要强烈百倍以上。如果说刚才与青麟象战斗的时候是在敲鼓,现在则是暴风雨夜的惊雷乍现,震动伴随着雷鸣犹如千军万马过境一般震人心神。 也许是鱼人的性格过于天真浪漫,心性单纯,乙姬王妃闻言只是茫然的凝视无尘,尚未明白无尘的言下之意。 我双手一用劲,拔出了扎在那名三十多岁汉子肩膀上的形意大枪,随后扭头就跑。 贺东风被她折腾得口干舌燥,想结束,又想知道她还有什么花招,到了最后,不是她在折磨他,是他自己在折磨自己。 声音落下之时,直接便是开始拔刀,他腰间的太刀被拔出了一半。 甘春雷一阵失落,虽然说他预料到了是这个结果,不过亲耳听到的时候还是不好受。 而我的身体又是一矮,同时后脚再次朝前硬踩,又是一记半步崩拳。 我紧盯着拳台,看到高朋义还是六合手开局。慢慢的绕着船越雄男转了起来。 卢嬷嬷虽然不是寿康宫里最得脸的嬷嬷,但是也能说上几句话,以后只要她想起了,不高兴了,在适当的时候在老祖宗面前提那么一两句也足够温静妧和老夫人受的了。 “过来我就告诉你!”韩锦风边说边将身上的薄被给撩开,陌千千顿时吓得尖叫,连手里的手机也给扔了出去,捂着脸找着门在哪里。 锦慧打过电话给她,要她一起回家过节,“我不去了,锦慧,我要回阳宁。”她婉言拒绝了。这个节日看到别人和家人在一起,只会让她更加伤感。 说实话听到萧子山的最后一句话,唐宁差点笑出声,因为这基本上就是办公室主任替领导参加活动时候的场面套话,没想到在明末居然还能再听到一次。 季梓良说话的时候笑眯眯的,只不过那样的笑,在季萱看来别有深意。 一念至此,单纯的蓝蝶却是纯洁的抱住了穆大少,至于穆大少心理是否‘纯洁’那就不知道了。 梅丽莎自然是知道张大为的想法,她知道宝宝很聪明,也知道张大为的担心。 钟岳心里莫名的一窒,肯定吗?片刻的犹疑,让他失去了回答的时间。童恩已经挣开了他的怀抱,转身面对着他。 “你不是把医院的工作给辞掉了吗,怎么还要会诊?”因为梁葆光突然辞职,谢嗣音还在家里发了一通脾气的。 如果不是前有袁瑶瑶调查的那些证据,后有柳雨薇亲口说出的事实,季萱差点就相信盛泽衍的话了。 而梅丽莎少不了鼓掌,她是真的认为宝宝跳舞跳的很好。宝宝也毫不谦虚,宝宝也认为她跳舞是跳的最好,所以任何的夸奖对于宝宝来说都不需要害羞,宝宝值得更多的夸奖。 然而,就在刚才,这个名字毫无征兆、毫无准备地突然蹦了出来,把钟岳久已淡漠的心翻搅得波涛汹涌。 ------------ 157 论坛体番外 金乌01 而此时的保罗·欧德斯看到那售价的时候,他的眼睛瞬间遍布了血丝。 而故事的主角,也就是这位名叫萧如意的少年,以现在社会的普遍叫法来说,他勉强算是一名武者,可说是武者,倒不如说他是一名连晚上做梦,都幻想成为江湖第一的中二少年。 池渔起身找了一件白色冰丝坎肩套在身上,腿上穿了一条牛仔短裤,脚上是一双普通的板鞋。 温子寒吃完饭,路过凉亭时看到池渔坐在这里,本不想过问,可最后还是忍不住,装作若无其事的上前。 吃的谭池已经被打的没有嘴巴了,那脸上就一堆肉还有几个窟窿。 还有余琴曼,虽然说没有接触过很多次吧,但是在一块这么些天了,也算是共同生活了。 看来他们还真是待在这里呢,自己这一回一定要抓住他,好好问问。 “吱!”四只接近一米长的异兽老鼠张开血盆大口扑了上来,那银色剑芒触碰到它们的身体竟然没有一招制敌。 但是李北伐目前如饥似渴的就想要获得关于领域的一切信息,于是就跟在姜妙妙的身边不停询问。 他以为陈然会说出解决他气血值涨不上去的问题,但是却没想到陈然居然给他说了这么一句空话。 安花叔掐灭了手里未完的烟头,说道:“只是听说过,这人挺有本事的,跟着他学没有问题,学成之后你就了不得啦!”说完,他还哈哈的笑了几声。 “可可,有些事,你不懂,王婆对我们之前是有过帮助,也确实让我们挺过了艰难的时光,但是你知道她来借钱的目的吗?”宋兴其实不想让可可更早的接触到人性的阴暗面,但似乎不这么做,没办法说服可可。 一些人并没有出手,他们目光惊骇的看着与雷影疯狂交手的人,再看了看不停四处乱抽人耳巴子的长手,心想他是怎么做到的? 许易负手站立在一旁,在方清雪的记忆人格遭到崩溃危机之时,并未再插手。 但是,博古斯拉夫亲王低估了米哈乌王子。或者说低估了米哈乌王子的母亲,那位加丽赛黛王妃。 只见他锁上牢房门之后,就又开始开另外一个牢房的门,打开之后又走了进去,随后又是一阵的“卡巴”声与惊呼声。 他们的反抗是那么的无力,在明心眼中无异于蚂蚁想要推到大象,无奈而又可笑。 吴智慧才知道,原来所谓侦探之间的聚会根本就是邓衍睁着眼睛的胡说,在座的人里面除了邓衍之外,只有两个侦探,一个叫索菲,一个叫史明。 斯特凡·巴托雷作为波兰历史上最伟大的国王之一,他岂是易于之辈,轻轻松松便化解了马克西米连二世的攻势。 他的弱点就在于,他同样是血肉之躯,只要能够伤到他的内脏,就能够重创他。 她向来不爱金银饰物的点缀,这一次面见慕王也并没有刻意妆扮,只在发髻上斜斜插了一支玉簪,除此之外,浑身上下再无半点装饰。 于是太子爷决定看起来凶一点,看起来瞧范宛不顺眼一点,至少得让别人这么以为他看范宛不顺眼。 一来杀手界也都知道华夏是个很可怕的地方,二来华夏的枪械查缴十分的严苛,很少有人能够蒙混过关,而且一旦被抓,那就绝对是死路一条了。 随着他的一声暴喝,只见他双手猛地向下一带,一直在他手掌上缠绕的两条火焰,化作两条火龙,立刻盘旋在了九阳火的周围。 \t秦风继续观察,目光移动到了格斗搏击比赛场上,有几对选手正在对打,用的都是军警拳,简单实用,都是一招制敌的招式。这几对选手的实力在伯仲之间,你来我往斗得不亦乐乎,但秦风看得却味同爵蜡。 狐瑛看着晨风不明所以的微笑,嘶吼一声,就要奋不顾身的冲过去。 李食华却是慌的明显,他们是谁?难道他真的楼了什么重要的地方? 最后的最后,他这样关切地问道,说是装模作样的鳄鱼眼泪,却也总算是有些真感慨的。 陈琅琊随手拿来了酒家之上的红酒,倒了两杯红酒,一杯递给了丰田浩二,丰田浩二迟疑了片刻,不过还是接了过来。看样子,这个华夏人,似乎真的不是来杀自己的。 “你是在耍我吗?”奇拉比语气中有些气急败坏,可是偏偏势比人强,他也只能憋屈的等待着对方的审判。 之后她唤来萧英,将其中的一张“面膜”贴在萧英脸上!两人对镜一照,镜子里出现了两张一模一样的绝美的面容,赫然便是两个萧皇后。 身形一动,林轩化为一道流光,朝着巨川之巅而去。之前在光桥前遇险,若非独臂刀圣的刀痕,林轩即使能够突围,也会受重伤,下场难料。 奕铭风迈步前行,述说着这座巡天台的来历,这是放置贯日无痕镜的地方,也是古之皇朝代为巡天的地方。 这一声冷喝下,城门的慌乱这才安定下来。夏侯惇却是将那密信打开,匆匆地扫视了一眼,便是立刻将其送与了荀彧。 回到了事务所,顾正又一次见到了马修斯夫人,正不安地坐在会议室之中。 ------------ 158 论坛体番外 金乌02 轰然爆响瞬间消失,众人耳中不禁出现无数电鸣之声,而那遮天大手陡然爆开,柳摘星凌空倒飞,喷出满天血雾,一头撞在一幢楼房之内,直接将那三层楼高的建筑撞得碎石惊飞,墙倒楼塌,成为废墟一片。 毕竟李中梓在明末是著名的神医,虽然在事迹上比不上前世的扁鹊、华佗等前辈。 至于这把光之军刀应该如何处置,反正林权他们队伍中是没有人适合使用的。 因为目前巫师跟麻瓜政府算是绑定的,有共同的敌人,乌姆里奇代表政府而来,哪怕格林德沃也不好直接就动手把她打跑。 又寒暄了两句,院长请楚江秋到休息室休息一下,楚江秋谢绝了。 吃的菜都是自个种的,好多自己吃不了的,就给伙房那边送过去了。 红楼梦是不一样的,里面的人物性格完全通过人物的言行举止来表现。 三年之后,电力终于有了突破性进展,水力发电机被研制出来,大华国正在全国几个试点建设水力发电厂。 曹操没有通知军中其他的将吏,自己身体力行,亲自巡视每一处军中要地,他眼光甚是犀利,在行进之间,一眼就瞄到了一根存在根基松软隐患的栏木,他立即停下了脚步,伸手让紧跟在身后的曹洪上前去试试。 程飞扬作为十阶高手的存在,他也没有把握战胜眼前这哪吒太子,再加上他不知道那神秘的老大若风是什么实力,当即便是提出了要求见上若风一面的要求。 想想都让人同情呢!徐娇叹了口气,似是对乔丽的不幸有着无限的同情,只是嘴角微微上扬,暴露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回来啦?”叶华见颜夕进屋,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并没有再说什么。 宋忘尘不曾想到他竟如此厚颜无耻,他微微颔首,双手抱拳道:“并无此事,多谢唐宗主相助,在下先行告辞了!”眼角余光督了地上的手铐一眼,转身便要离去。 “工作?什么工作?怎么帮?”郑乐乐现在正巧没有工作,也没有收入,一听到“工作”二字自然十分关心。 三日来,她每天都在笑,可金凤看得出来,她那是心死了,只留下一个没有灵魂的躯体在强颜欢笑。此时见她眼中从新燃起了激情,金凤方才觉得,现在的她才是那个有血有肉的夜灵。 这一次这么轻而易举的就见到人了,紫月心里除了害怕还有一丝的惊喜和疑惑。 “那唐太太给孩子取个名字吧!”园长暂时挥开悲伤,笑迎望着我。 收获意外之喜,李子安哼着歌,开始给手里的木吉他调弦,然后轻轻弹奏了起来。 烁离虽心有不甘,却也知道自己已经别无选择,只得踉跄着从地上爬起,颤颤巍巍的向门外行去。 杨菊的样子把余刚吓了一跳,余刚不知道怎么突然之间杨菊变成这个样子躺在地上,有心要问一下,但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柳洁一直站在那里,静静的目送着陈伟离去,路灯下,那道倩影,一直好像矗立的丰碑一样,久久不动。 “好了,你看把孩子吓得……”琴瑚瞪了瞪丈夫,上前拉了拉若琳的手。 安语是老板,顾仁民就好像她的大管家一样,事无巨细,都处理得很漂亮。 而在成海这里出手的瞬间,三皇子他在如今的这个时候,他这便知道了这一点了。 在梦魇中,火麟雪看清了很多,原来,这里是上古之时,冥界初开之时。 张翠山终于有些火起,他已经够不想惹事了,没想到这两个年轻人就是不消停,不仅威胁自己,还干起偷拍的勾当。 詹露赶紧叫来的医生,医生却带给他们一个不好的消息,二号中毒太深,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这些人他们看着天雷出现在了这里,直接向着他们这里镇压了过来,顿时,他们的面色一惊都低吼了一声,一层层的防御,这便直接出现在了他们的身体四周,将他们给彻底的包围在了其中了。 “好了,人都到齐了,全部安静下来。”凯西那浑厚的声音,瞬间把大厅里面的其他声音压了下去。 在他的身旁,刚刚和他领了证的赫丽儿则在一脸好奇的观察着这辆列车,看样子是职业病犯了,想要研究出这列车究竟是什么年代的,又是用什么原理运作的。 到了阵法中,夜殇立刻停了下来,并且开始让恶灵分身服下丹药恢复。 “是”那护卫一把抓住魏大洪,用力一扯,把他从陆珏身边拉开。扬起大手抡圆了一巴掌就打了下去,能够成为死士功夫定深不可测,一巴掌下去魏大洪嘴角就见血渗了出来。 “要我死吗?你这一招的确不错,可是似乎还远远不够呢。”范宁笑着说道,随即双手摊开,眼神忽然一凜。 而在无尽星海秒杀一个天才,会给戮天学院带来很大损失,必定会遭受责罚。 虽然只是一些比较基础的迫击炮,但用于炮击轰炸,压制敌人,还是可以的。 他换了个方向背靠牢房栏杆上,歪着头看着他的衣角问:“少爷是再进周家第几天见到的少奶奶?”语调中不乏疑问。 林格说着拿起自己桌前的半只鸡狂啃,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吃的满嘴都是油。之前天天吃牛肉都吃腻了,这个鸡的味道真的不错,出发之前,买上一堆,然后跟牛肉换着吃。 利坦尼亚额角顿时暴起青筋,他记起被草原人围堵住的时候,他这讨厌的情敌似乎大喊过‘我是为觐见大先知而来’,这显然是为了避免杀身之祸,一个狡猾的家伙。 吃过饭三人来到城中一处四合院,院子很大,院里种着一颗参天大树,郁郁葱葱,很是茂盛。 ------------ 159 论坛体番外 金乌03 “刚刚卑职收到消息,皇后娘娘和滕昭仪已经平安回宫了。”金甲寅又补充了一句,不管怎样,皇后娘娘平安无事的回来,就算皇上要罚,也应该会轻一些。 “买房子,可是人生的一件大事,怎么可能那么仓促的下决定呢? 盛然然已经触怒岳鼎昌和岳椋珵。岳郅珵在盘算,要不要帮盛然然? 曲利华和古新,以及赵欣蕊,也有好久没见了,今天借着唐家集体婚礼的事情,凑在了一起,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 秦礼沐说完从自己的袖口掏出一只草编的蝴蝶,在苏纤绾的眼前晃了一晃。 果果把人放下,自己走到一边,给他倒了一坏温水,当然,这个水是加了她洗澡水的。 “行,我也知道这件事情急不得,但是那边法医检测报告出来了吗?”莫星漓没有想到线索又断了,不过她早就想清楚了。现实终究就是这样子的,不可能那么简单和轻易就会让他们找到凶手的。 而卢娜的表情也相当平静,不说她有一只猫头鹰了,而且她想要养的那些神奇生物大多也很难出现在霍格沃茨城堡,铁憨憨这种低级的嘲讽最多也就刺激一下那些刚进学校不久的一年级新生。 可是,相比杨清月的忙碌,柳燕婆婆的那点忙碌,根本不算什么。 所以在魔法石看守任务结束之后,海格不得不忍痛委托邓布利多将路威重新送回希腊。 教主本意是教导人族,做事谋而后动,将来即便自己不在,也可自行化解危机或能留下再起的希望。 之所以选在这里,是因为距离索伦山比较近,只有五六里地远,山里物产丰富,将来可以靠山吃山。 或许有人会问,张晓枫一瞬间就结果了一名筑基期的守城门的修仙者,为什么另一名守城门的修仙者竟然不跑,还留在这里呢? “你有心了。”李道宗盘腿坐下,接过李浩递来的筷子,隔着牢栏夹了一筷糖醋里脊,缓缓放入口中。 半柱香后,即使天劫再不甘,也不得不退散。天劫消散,一道生机浓郁的青色神雷落向四分五裂的顽石。 车队进了城门,不过一个时辰,所有人都知道有粮草了,还知道后续还会有四万石的粮草送来。哈哈,终于不用再饿肚子了,一时间士气空前高涨。 李世民闻言一阵尴尬,他自然是为了防李浩,但他又怎么可能说出来,只能扯谎道:“当时情势危急,朕怕吐蕃大军从玄武门进来。”这谎话说的,连他自己都不信。 无天佛祖微微皱眉,眼下他一掌已经轰出,根本没有后退的可能,可又不甘心只轰碎阿弥陀佛的分身佛影。 沈薇双眉一挑,很是不以为然,“有我在呢。”桃花即便不嫁人,有自己在还能护不住她? 一个身穿金衣,的少年一脸郁闷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四处打量,对着不远处的一道高大魁梧的男子问道,少年的那头七彩长发在艳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反射着夺目绚烂的光彩,非常的好看。 “一句话,你答不答应?答应就可以留下来,不答应就出去,别住我房间!”魅儿看着夏天,语气甚是坚决。 而这时,下面的人才反应了过来,两百暗龙骑临阵以待,英俊帮也是戒备常来,羽先生皱着眉头,九公主云璇笑意盎然。 李兴心情十分激动,他收取过真圣本源,眼前这块巨石之中,就蕴藏强烈的真圣意志!这么大一块巨石,蕴藏了多少真圣本源? 旁边的阿当眉心处突然爆发出一团璀璨的玄青色光辉,他的本体在不断变大,气息在不断飙升,一股潜伏在其体内的神能逐渐复苏,隐隐间,有一种压塌诸天万界的伟力。 “等、等会,你让我屡屡”我听了就迷糊了,和尚穿袈裟,而且还有戒疤,那不是和尚是什么?怎么说不是和尚的打扮呢? 沈穆清接过匣子打开——猩红色的绒布上静静地躺着五根金灿灿、明晃晃的金条。 这一点很重要,这个联盟实际上就是大汉穿针引线搞起来的,大汉如果支持谁做联盟领,那么谁就有可能成为领。所以花脱孩尔巴这才着急上火地问。 老头见我追问,笑着摇了摇头:“少侠听老夫慢慢讲来,其实在祖父他们三人前往秦皇陵的时候都觉得秦始皇并不会真的死了。毕竟他拿走了地木岩精,岂能够轻易而死? 这件事对云清来说只是插曲,她马上就把这件事抛到了一边,她现在最为担心的依然是夏天打了巴山这件事,万一事情闹大的话,恐怕不论是对夏天还是对身为木阳县公安局长的石长庚,都不是什么好事。 李峰随手扔了几个光刃,打在铁甲尸身上,除了几道白印,什么也没留下。 “好了,没事了。大家继续上路吧。”这里发生了这样的事,说明这里不太安全,郝局认为还是赶紧到达目的地比较安全,在城内,已经布置了大量的警力在做安保工作。 ------------ 160 论坛体番外 金乌04 (完) 宴妙思起身去给外婆打开了房门,外婆拄着老藤的拐杖,虽然已经七十多岁了,但依然秀发乌黑柔亮,皮肤白皙,看着也就是五十许人,且是眉目如画风韵依旧的美人。 “这天地间又多了一个准圣?”郭啸天眉毛一掀,看向蚩尤魔神。 出来之后,火茧已经撕碎了冰环,烤烂了我的所有衣物,和我的皮肤紧密相连,我急忙查看皮肤,浑身上下红通通的就跟从热油里刚拎出来一样。 邪花郎一把抓过那年轻人的脖子,直接将他提在了半空中,眼睛冷冷的盯着潜云。 “当然了,你不觉得他两有点像吗?那叫夫妻相!”百诺倒是好不担心,信心满满。 在马上我也没有闲着,修炼五行辅助,我发现这门学问相当的霸道,它并不仅仅是辅助,相反,有着强大的攻击能力,越往深处修炼,我就越喜欢这门辅助,之前的穴位辅助和阵型辅助都是为五行辅助服务的。 “打算用什么办法套出来对方的姓名身份么?还是想办法约对方出来见面?”唐果觉得自己能想到的也就这两点,并且都不太容易实现,正因为如此,她看着秦沧那一派轻松的模样,还真是有点摸不到头脑呢。 想到老奸巨猾,杨奇就想起了家族的大长老杨玄夜,大长老如今已经七十岁,辈分也还大,阴谋计策之类的自然极为擅长,因此要说老奸巨猾,在杨奇看来,大长老杨玄夜更适合。 “都不是,你自己动动脑子想一想,让他承担了这么一项工作,如果有人在一旁探头探脑看热闹,换成是你,会不会觉得自己像是被人耍猴儿?”秦沧问。 正琢磨不透之时,突然,那青龙与火凤在同一时刻忽然消失了,接近着,那石壁之上似有一物脱落而出,也是白色之物,发出了一道璀璨的光柱,但却在仅仅一瞬间就消失无踪。 心里吐槽,随便招个选秀节目的冠军其实是个深藏不露身怀无数大秘密的绝世高人。 如今,她是两头都不讨好,这件事情没办好,唐婉不会放过她,可她故意要算计沁娘,沁娘那边自然也不会放过她。 所以更不知晓,在静谧的时间流逝之中,有脚步声靠近了过来,门被扣响。 缓缓走到苓才面前,见杨恒瑞身上带着煞气缓缓走近,苓才吓得不断后退,直到后背紧贴在墙壁上,之前嚣张跋扈的样子当即不复存在。 荼一新连声道好,总算还知道要忍着心中激动将两个合伙人送出门,江亭柳还没上马车呢,荼一新已经一转身中气十足的喊着学徒们做起准备来。 试想一下,源源不断的桌子椅子凭空出现,丧尸不被砸死,也得被太多的东西压得爬不出来。 肖一竹用不太明显的探究目光看着江老爷,似乎想从江老爷的脸色辨明其心思。 这般想来,那些人要把人插入后宫里头简直比在外面还要容易得多。 “这……。”韦见骨想到上次,自己的脚还隐隐作痛,不免心有余悸的犹豫不决。 直接用手抓着被劈开的高科技合成板用力一扳,只听到一声脆响,紧接着一阵刺耳的哗啦响,原本严丝合缝的柜门一下被分开了。 战马开始嘶鸣,拜伦他们举着骑枪长矛,挥舞着马刀和利剑,数十名骑兵像重锤一般砸入了对方的方阵之中。 美国在战争时期的效率猛然拔高了,总统的权力达到了空前高度,他肩负着维持美国军事力量,安抚国内情绪,还要保障综合实力不被超越。 蒙薪看着她的心声,看到她对自己的紧张,心里还是很爽的。不过对李丽莎的那些发狠想法就没必要了。 张扬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马上想到,今天可能是赵老师家办什么大事。 “……的人皮,她就是高淑画。”方正特地学的高淑画大喘气说话方式。 望着眼前的战场,负责人面色铁青,他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这么勇,哪怕面对枪口都不放在眼里。此刻的他也是慌张的从旁边的守卫手中一把拿过枪,瞄准了前方—————与此同时,漆黑的大剑就已经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因为对方只请了几个商队的负责人进去,所以拜伦只带了法提斯一人进去,就算有意外情况,凭法提斯的实力也可以抵挡一下的。 因为表现出众,拜伦还受邀参加了一场上尉举办的宴会,并且成为了焦点人物。有一个上尉告诉拜伦,要不是牡丹佣兵现在发展的这么好,他都想收揽下拜伦让他带领自己的部队,并且愿意授予他骑士头衔。 “且慢。”但是赵舟心神一动,一股柔风却把他困在了原地,就是不让他走,并且柔风只是限制了他的行动,却没伤他分毫,这是示意自己真没别的意思。 ------------ 161 刘邦01 而在北辽高端力量不够数的情况下,有先进技术和制度武装的道海宗源道兵部队,就轻轻松松地把局部战争变成了单方面的火葬场。 “几十年不见了,我倒要看看,你这曾经的修行界第一人,到底还有几分功力!”黑暗中的声音,冷冷笑道。 徐至、李存孝等人在王进的墓前搭了几个草庐,一边给王爷爷守孝,一边刻苦习武。徐至每天给王进上完香,祭奠完毕,就独自领了李存孝,来到王爷爷常来的那片针叶林中,将飘逸剑术一一传授给他。 冷傲天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用掌力迫退李斌后,有些忘乎所以,飘飘然,加上李斌在吃了暗亏之后利用自身轻功优势,刻意拉开了与对手距离,这使得场上战斗陷入了对峙状态中。 但是新朝初立,反倒是抱着宁缺毋滥的主张,宁可花上好些年教育人才,也不肯让这些冬烘先生、秋风钝秀才糊弄事。 龙天皱起了眉头,随即轻哼一声,极其不屑的瞪了李明亮一眼,李明亮则是打了一个冷战,跪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甚至连正眼都不敢看龙天一下。 其实大家并不是害怕强敌,只是当雪落下的时候,原本存在于内心深处的恐惧被幻术放大,并迅速占领了整个身体,而这种恐惧是很难消除的。 朱温喝了一声,“事情原来是这样的!你们先退下!”,说完又传烟雨楼的掌柜和一些客人前来公堂对证。 轻轻的摸了一下脸颊,水如月这才发现,自己的脸颊滚烫无比,同时也有一些失落,难道自己真的不如柳如溪吗?在这种情况下林风居然还没有动手,甚至水如月都怀疑,林风究竟是不是男人? 明蓉一下站了起来,她几步奔到窗前伸出手去,果然有冰凉的雨点落在手上,已经逐渐的密了起来。 虽然她不会否认获取镇国将军的喜爱,以此来达到镇压袁五郎的目的,也是原因之一。 新的环境里,为了计划,她改为平民,在这种人人平等的魔族制度中,没人巴结自己,赞赏自己,这让她一时有点接受不了。 看着儿子脸上再次悄然有着不好意思的神情,路惜珺都不由挑了挑眉,直觉得有意思。 震天响的声音震落了房梁上的积尘,回荡在室内,传出了室内,回荡在王府。从午后到黄昏,从白昼到黑夜,不间断地回荡着,那声音逐渐嘶哑,就像是绝望的兽,凄厉悠长地重复一个单调的音节,令人不忍侧耳闻听。 “所以你是为了这个事情所以才来找麻烦的?兄弟,这是我和刘金雅之间的恩怨纠葛,你是不是太多管闲事了?”刀疤男的表情很不善,可惜他现在根本就打不过林锋,否则绝对不会这么忍气吞声。 二来,客观叙述可以不带自己的感情,她也就不必担心袁五郎的感想了。 “够了啸哥哥,今儿个你是怎么了?”落雨看着不停堆高的饭碗,惊讶不已地说道。 顺着亚迪的目光向下望去,因为身子湿润的关系,薄薄地白纱已经被浸润,那腿间的神秘三角地带,也若隐若现地展示在众人面前。 “没和那个田丁吃个晚饭再回来?”司徒慎似是不经意的挑眉问。 明蓉忍不住就笑了,周慎思看着不着调,实则当真是个好人,他帮她这么多,她没道理不帮他。 例外的仅仅只有两人,是上官十一与莫彬蔚。他们并无至亲殁于城中,而且身份都相当于客卿,不同于家奴及嫡系部下,无须为主家服重孝。但也应景的穿了素色袍衫,以示对亡者的尊重。 “你就扯淡吧,明天一早见个面吧,吃个早餐,上午和下午都有会,中午要吃工作餐,根本没时间出来见你”。万和平说道。 乌黑发丝宛如锦缎一般,从肩头一直披散而下,漆黑的桃花眼,眸光深邃,宛如一汪幽泉,深幽不可见底,却有着袭人的魔力。 “这边的情况很复杂,一个关键的证人差点被枪杀,到现在连那些举报者提供的证据也没有拿到,举报者被人打伤了脑袋,现在住在医院里呢,医生说有可能失忆,所以,一时半会很难有进展”。丁长生汇报道。 她叫卫梵音,在中国的孤儿院长大,没有父母,没有亲人,没有,名姓。 冬日季节,夏梦凝已经添了衣,可长孙允触手而及之处,却仍能感觉她的身形消瘦,蜂腰不盈一握,长孙允联想到这几日的事情,心痛的同时也责怪自己。 伍八瞧了寒子一眼,从他的腰间,抽出一块专属于夜家的腰牌来,上头还写着寒子的名字。 “不知道,已经两天联系不上他了”。邸坤成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沈藏晖出发之后一天一夜,却又打发了一名‘侍’卫折回来,请求端木芯淼一同返回帝都。 “你!你居然说我是没人要的货色,那你呢!你还不是要了我,难不成你是眼瞎吗?”张甜甜勃然大怒开口说道。 不过且不管自己的元神会变成什么样,但是至少自己的危机算是暂时解除了,所以赵镝也就有时间去顾及其他问题了。 ------------ 162 刘邦02 “母后千万不要伤了身体,这件事朕一定查清楚。”王太后斜睨陈煊,“还查什么查,雅儿是被冤枉的,这么明显的事你还要查?说吧,你想怎么处置雅儿?”王太后努力使自己平复心情,坐回榻上,轻声叹了口气。 林枫心里也在骂着谷宗毅,要是单独在其他地方,林枫也敢上去单挑谷宗毅。 从霍氏集团大楼上一跃而下的男人原来是个无恶不作的恶霸,背着高级医者的头衔做着最肮脏的勾当,临死还企图拉霍氏集团下水。 这位面还有这排行呢?那是不是也有美人的花名册?苏念在心里想。 “成杰,我一直很珍惜我们之间的友谊,还有,我对成叔叔的敬意一直没有变过,可是,你们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给龙骏辉当走狗?”虞思楠不想跟他绕弯,开门见山问出一句。 虞彦飞不畏烈日炎炎的天气,把那碗药为陈尔雅送去,已经接连送了很多天,如此体贴的照顾,陈尔雅心里备受感动,他在心里暗暗发誓,如果他能活着出去,且不被贬为庶民,他一定认虞彦飞做自己的弟弟。 话落,天帝睁眼,周围的无尽黑暗中俱都随之浮现,睁开了一双双灰白之瞳,数量密密麻麻,极为瘆人。 而且趁着人现在就在医院,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可就没有了。傅云深眉间有些许动容,但片刻过后又忍不住犹豫起来。 如此强者,虽然不是所有视频中的最强者,但他的精神,却值得人们去细细品味。 “这里的外侧多撒一些铁蒺藜,这时候就不要省着用了。”于奇指着低矮的城墙外侧说道。 “那倒也不必,你上次替他做的那几道菜实则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他今日帮你,是因为你之前帮了他,如今你们两不相欠,这样岂不更好?”杏儿口中含着草莓,口齿不清说道。 中年人看看赵子弦,赵子弦露出了“相信我,没错的”的表情。中年人无可奈何,只好再等等看。 他平日里甚少去寺院庙山之类的地方,可那日是初一,母亲非要让他陪着去寺里上香,说是祈求福禄平安,自他做了御前侍卫母亲总是担忧的,他是家中的独子,母亲总怕他会出个什么事,他扭不过母亲只好跟着去了。 她永远记得他背着她下山时说的那句话,他说,“你身子太轻了,以后多吃一点。”她羞赧地笑,下山的路很长,可她却觉得不够,总想着为什么不可以更长一点,长到一辈子的时光都在这条路上。 “我听说过问心蛊,只是我不会炼制。它的作用就是让人暂时处于被催眠状态,无论你问什么问题,中蛊者都会如实的回答,不说慌。”黑苦妹解释着说。 “不去。”宣绍只回了一句,就倚靠在软榻上,笑意盈盈的看她,似是怎么也看不够一般。 夏浩然的目光在老头的身上扫了扫,随即开始打量起这个地下空间来。 想到自己刚才还在为4oo块钱卖出这枚铜钱而沾沾自喜,谁知道转眼间王浩明就连别人开价3o万都不愿意卖。 看到常宁一脸的严肃,大家不敢造次,不管怎么说,戏闹归戏闹,被常宁当众抽屁股的滋味可不好受。 连绵了十多天的雨终于停下,白行知带着乔宋到广场上散步,正值万物复苏的日子,广场上拥挤了很多人,不时有鸽子受惊飞起一片。 “母后!”长公主此时已经理智尽失,只想着将威后抓起来千刀万剐才好。 也是,骤然见到这么几位器宇轩昂,穿着贵气,气质出众的男子一同出现,怎么能不让百姓们震动? 他缓缓抽出短剑,顿时光芒闪动,一股更加强横的力量汹涌而出,弥漫在他周身。 太白金星:我是不是改天要把沙僧也给邀请进来?让他们师徒四人团聚? 呃……既然连家人都这么说了,大家姑且就这么信了,舒亦不受欢迎,最多只有王晓洁因为曾经得她帮助提过两次。 她回到寝殿的时候,已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这凤南瑾在别人家似乎也是悠然自得,找人摆了满满一桌子菜,似乎是想要犒劳一下自己,以及之前在这北冥,经常流离的苦。 “别啰嗦了,咱上吧。”葛道士打了个哈欠,右手上裹着七八圈黑色的棉绳,约莫有筷子粗细,那里面似是含着一根像是铜丝的东西,看着有点反光。 对于老天爷给她安排的命运,她没办法反抗,只能接受,或许这也是最可悲的一个结果。 左老头听见这话,眉头一挑,嘴角一翘,得意的表情,似乎马上就要露出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他们都是我的亲人……我的亲人。”乔茵边打边哭着问霍君耀。 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艾雯长叹了口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已经焦头烂额,思绪变得混乱,很多想法在她脑海里来来回回的闪动着,她几乎不知道该从何入手。 赵天始显然始料未及,竟像触电一般呆立在了原地,像一个可爱的玩偶一样,吴摩西顺势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你怕见到她想起你不想想起的事情!”钟子沐微笑着看着镜子里的苏梓琪。 “芊芊,别隐瞒了,连我都看得出来,苏梓琪那个狡猾的狐狸精更看得出来了!”蓝若玫阴险地笑着。 而在巨头之位的皮尔,看着这情况,胸口顿时一阵气血翻腾,对于这些人手毕尔深知他们的身手如何,可以说在这几年里若不是有着他们的存在,他已经不知道被暗杀了几回了。 “是子笑告诉您的?她答应我先不说的!”子墨以为是子笑出卖了她和庄妃。 ------------ 163 刘邦03 “谢谢李掌柜的!”哨兵说着把枪靠在一边,弯下腰去揭桶上的油纸布,这时李一夫的右手中多了一柄雪亮的匕首,寒光一闪“扑”的一声插进了哨兵的后背。 反而二郎显得无所事事,既然没有什么事情好做,二郎便开始假装修炼那改良后的天眼通功法。而且,二郎每天都来找吕岳,向吕岳请教被改良后的天眼通功法上的问题。 只见刘宇身高180左右,身材挺拔,身上似乎也散发着一股不容侵犯的气势。 防范方法:由于是旧社会难产而死,现在难碰上,不过碰上就……最好不要理会她。 站在一旁的苏怡然看到乔遇的表现,心想,乔遇真是不管做什么,都能为自己的加分。 趁着这些守卫不注意的时候,黄迪悄悄的飞进了地牢中,开始寻找上古神秘种族的下落。 那个龙组成员,被摔的半天都没有起来,如果不是已经进阶了地级,估计都要报销了。 “不错,我能肯定就是他的声音。”说着石昊目光深处闪过一抹不安。 他们居然就这么买下了一套市中心的房子,而且还是最顶级的别墅? 罗宣根据申公豹的描述,找了一个身材与其描述差不多的人,给杀了,并把他的尸首给带了回来。 砖块在他的头上碎裂开,他被我打的有些昏沉之际,我再次握住瓦片,几乎脱力的继续前倾,将瓦片扎入了他的手臂中。 “还能怎么样,我们都是杨雪的朋友,既然叶晨是杨雪的男朋友,我们只要把之前说好的赌金给他,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吧。”黄凯也是愣愣的说道。叶晨竟然和影子认识,而且关系还很好。 “祖父?爷爷?你爷爷居然还活着?这么大岁数了?什么修为?该不会是个凡人吧?”魔皇终究比之魔主还是稚嫩了些,直接就问了出來。 只见一个身穿黑色斗蓬的家伙,一手拿着剑,一步一步的朝屋子的一角走去。 无论是什么样的阿盏,都是他的阿盏,他都会帮助她,走到她要去的地方去。 此时荒羽已经杀向太阴圣子,天荒拳拳影绰绰,即便是这里的空间极为稳固,也不免为之震动。可想而知气威力有多大了。 “这也是你最后一次给人机会”叶晨道,冷眼看着范建,如今,他已经顾不得太多。 送走清衍,启蛮躺在床上,两眼圆睁,脑子里一直琢磨着清衍的话。之前,他被困在屋子里,最期盼的就是能有人来。可现在,他竖起两只耳朵,不放过任何细微声响,怕的就是有人敲门。 森母这话说得总算用了点脑袋。还知道用事实说话。用向家跟苏家來向杰森施压。并且告诉他这关乎两家的名声。无论怎么样。向家跟苏家都丢不起食言而肥这个脸。 “我们过去看看。”清水将蓝蓝一把抓了过來,放在自己肩头,有如此优越的条件,不用的话,实在可惜。 虽然效果没有到达陆向暖的预期,但比她之前给霍景川的那药,效果要好上两倍还不止。 虽然上清仙尊教授谢临禁术,但上清仙尊毕竟是上清仙尊,代表不了长老们。一般来说大家对禁术还是有偏见的,如果长老们也是如此,不知道会不会对大师兄产是什么意见。 魏玄知接过信细细看了一遍,见果真只是寻常,看不出半点儿异样,有些奇怪地瞥了明漪一眼,在她狐疑蹙眉时,他已收了目光和信,转身走了。 “事关重大,帮了你们其实也是帮我们自己。”沈嫱笑着说,他们隐瞒了魔族的事情,只说涂先生牵扯重大,事关全体修士。 听到这二人浮夸的对话,其余人都明白曹操的意思,纷纷围了过来,请教通关之法。 其他人发现,也紧跟其后,毕竟干他们这行的谁都想抢到第一手新闻。 他们更担心的是,这正义狂徒大佬,会不会因此而对他们心中生厌。 明漪眼看着长公主脸上的血色一点点抽去,咬了咬牙,还是继续将她们今日在法华寺的所见所闻皆是说了,自然也说了她的猜测,至于魏玄知之事,她全推到了薛凛的眼线之上,倒也可信。 霍大庆在台上喊名字,王志诚也就是会计拿起自己吃饭的家伙事算盘,在一旁算着每家能分得到多少粮食。 也就是到了12年,电脑、网络早已走进千家万户,看视频方便太多,已经不需要笨重的DVD了,就连电脑上的光驱后来都消失了。 叶竹冥手捂胸口,重重的咳嗽了几声,身体的疼痛让他痛苦不堪。 ------------ 164 骊山01 这几年叶安安在皇帝面前没少说她坏话,皇帝对如嫔越加厌倦,腻烦也是早晚的事。 “我也是第一次,现在不就是第二次了吗?”高一维可是知道李萌也就最开始的时候喊疼了,后来可是喜欢的很。 爷爷是开玩笑的语气,可我怎么也笑不出来,除了爷爷以外,我们所有人都是一脸的凝重。 “鸽子可以闭气飞行十分钟,而且还不是蛋的时候就用丹药孕养,自然可以祛毒的。这片雾瘴不大,它肯定能够回来的。”秦风成绩多次用过鸽子,自然知道鸽子的避毒能力。 许亚非时而看起来特别纯粹简单,时而给我的感觉又像是经历了很多的人,只是他的沧桑藏得很深,被他阳光温暖的外表掩盖了。 乔汐仰头注视着他,黑白分明的水眸里倒映着朵朵白云,美丽而澄澈。 看到何旭难看的脸色,我潇洒回头,黎落哈哈大笑,朝我竖起大拇指。 当看见那身硕大的肌肉后,江雨情本能的眼神逃避了下,她的人更是退后了几步,与李猛南拉开了距离。 因为金龙太子和萧元帅都在这里,心里有许多不解的耶律鹿鸣,就特特地把大辽的这些个萧元帅、金龙太子和长公主一起请到了自己的军帐里面,一起吃烤肉,去喝茶了。 可喜的是,经过几天的吃苦训练,我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功力在迅速恢复当中。见到自己重新恢复了功力,我满心欢喜。为了验证一下恢复得如何,我就决定去找陆辉打算拿他开刀练一练。 华闲和那名天级后期的武者,都是因为听到了这个消息,所以才一定要投靠金家,。 车子瞬间刹车,言爵还来不及反应,身旁的人已推开车门,往后跑去。 叶青不解的想到随即,一道信息传入了叶青脑海里,这是神魔者的血脉传承,叶青查看了一下。 “呵呵,那袁家可惨了。以后他们没有封坛山秘境的通行证了。”花极天又看了一眼白玉牌,便扔进了储藏空间。 莉莉,沈淖教了你这么久,你自己又勇敢这么久,为什么还这样怕?为什么不敢去指责? 贺云龙瞅了眼当下也有些无奈,明明人家岚冠海骂的是自己,向华却比自己还激动。 土著听到花极天的话,沉默了一下,才道:“这里守卫森严,你解救不了我们。”以前,他们这些被控制的土著,有不少想要逃跑,可是无一例外,全都被抓了回来,然后被揍个半死。 但是时间已经不多了,穆元帅要立马去集合将军们,挑选跟辽将比赛的将军。 他扫视着周围,房间中装修得不是那么特别的豪华,但是很舒服,家用电器等等是一应俱全。 温睿修第一次做出鬼祟行径,被元宝死拉着偷偷摸摸地跟在两人的身后。 帘子挑了起来,司空琰绯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门外的地板上倒着刚才替慧姬守门的另一名护卫。 关尔风关尔颂站了起来,连关老夫人都站了起来,可是关老司令吼了一声坐下,他们只好做下去,不过都用那种可怜的眼神看着我。 现在简庭应该是知道了我和林容深的关系,在知道的情况下竟然还约我下次一起喝茶,这是戏弄我还是羞辱我? 樊胜美满足地叹一声气,累得支着脑袋微笑地看着王柏川将选择记录下来。 孙一凡掏出手机来,给表弟发了条短信过去,让表弟他们第三局自己进行禁选。 我的第一段婚姻,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结束得如此相安无事,这还是挺让人觉得欣慰的,我以为我和詹东会双方撕破,到最后老死不相往来呢。 夕阳还没有下山,而崖下已经是漆黑一片了。一想到这些,夏洛就是一阵心痛,他正要展开豹速,往村子奔去……突然间,他看到台阶上有人影晃动,正在往下走着。看样子,怎么鬼鬼祟祟的呢? 孙一凡心里明白,队伍里如今上单和ADC位上的两个男孩,心里都有些事情。 ??把曹正华的要求向扬函数说了一下之后,扬函数立即去向级报告去了。 “因为他为了私利,率先攻讦同道,立身不正,拒绝调和,没有大局观,见风使舵,行为专擅,不值得信任”萱萱看样子很早就看沈一贯不顺眼了。 卫演、柳甫两个一眼卑衍被杀,也顾不得救他了,一人一边,没命的逃了出去,秦梅娘拿下了柳甫,却放跑了卫演。 使用蛇衔草根部制作的调味料,放在鱼汤里面能够提高鱼汤的口感。 “硬冲。”冷奕作为尖刀冲在最前面,手中的金月匕金丝崩成了直线,不断的挥舞着,翎稚剑术,一招接一招的使出,肆意的杀戮着。 ------------ 165 骊山02 王冈不信邪,他伸出手指探入水中,把那颗太阴丸拨动到了另外一个位置。 此时,手里捧着那份合同,程婉儿只觉得有千钧重,一时竟有些双眼发红。 他本来也挺震惊,但肩膀上的伤口传来剧痛,忍不住就叫了出来。 每个月工资就那么一点,要是还要拿来加油,那就真的一点都剩不下来了。 白雪松觉得,这一刻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砰砰剧烈跳动,她在祈祷,祈祷吉美如会忽略她的存在,从她身边走过。 先不说有没有可能是自己那边的,单说这来的是谁,历史上哪个时空的?是不是青史留名的? 黎嘉妍有些无奈回头瞥了她一眼,下意识地拽住了宋琰昱的衣袖。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方正,否则凭一个开出租车的司机哪敢和自己龇牙。 萧娜说着还用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向沈周,摆出一个凶狠的表情,只不过她脸上的婴儿肥和嘟嘟唇,让她做出的这个表情没有一点威慑力,反而略显可爱。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等到了东圣之后,如若真的遇到性命之危,他和姜云卿也能退到这磐云海上。 年纪四十二三岁,黝黑的脸庞,单眼皮,长得中规中距,身高大概有一米七五左右,属于比较壮实的那种,宽阔的肩,有力的手,一看就给人一种安全感。 可尼玛,人家连彩虹桥都用的那么溜,随便给自己来个空间禁锢,神威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几天前,申屠三长老带着孔晴萧的死讯来到孔家,他几乎想都没想的便应下跟申屠家配合,将景家灭掉的事情。 曲遇的死亡本来只是一个导火线,现在导火线已经点燃,所有事情都成功发酵,哪怕他没死,也没有办法澄清所有事情。 骨骼成型以后,立即有密密麻麻类似肌肉状的半透明能量覆盖其上,肌肉的外面罩着一层盔甲。短短几秒钟,一个近百米高的蓝色巨人出现在奥丁的视野里,托着武越的身体从地面升腾起来。 段颎裹着一件鸭绒外套,呼出的二氧化碳凝结了寒冬中的水蒸气,形成一道白雾,远比阿生呼出的白雾还要庞大。段老头的生命力是真的顽强。 擦净脸的水珠之后,戴眼镜回到餐厅找了点东西吃了,这时放在席梦思头的手机响了,张家良一边嚼着东西一边将手机放在耳边。 米香儿觉得脑子嗡嗡的……在那个生活物资都靠计划的年代,没有粮布票,就等于是吃穿没保障,即便有钱也买不到东西,更何况是没有钱了。 不过圣上亲自过问的,自然要精心挑着好的进上。众人收了密折,便趁上课时报告宋老师, 叫他挑出籽粒饱满的好麦粒,照旧用玻璃盒封装好送上京。 这个世界以实力为尊,随之带来的是人心中恶的不断放大,强者对待弱者就如同对待蝼蚁一般,可以随意处置。这是任凡所不能接受的,这也是任凡想要变强的原因。 就算她在商场上有点手段,但也改变不了,她在张家不受宠的事实,将来想要继承张家的财产恐怕很难。 “这些流匪是矿上脚下的村民,他们认为矿山是他们祖辈的财产,理应分的更多的银子。可是我是荆南的州府,自然不能答应他们的条件,所以他们一怒之下才会……嗝。”谢远桥说到一半突然打了一个嗝。 赵俊看着任凡冰冷的眼神,忽然感觉自己身处寒冬腊月一般,身体不由的打了个寒战。 赵晓安心里的感觉就像是那穿越风浪的帆船,划过暴雨的中心,游走在漩涡的边际。 林予希她虽然是装作了一副不想要让赵依牧给听见的样子,可是,她在说这些话儿时候,却是十分的大声的。 而这里就不一样了,不禁色香味俱全,连味道都是一绝,最重要的是,因为世界的不同,这里的肉食都格外的好吃,也许是因为这个世界中从在灵气的缘故,所以动物都发生了变异的关系。 有时候,的确像刘喜先前所想那样,一个医生只要不愿意尽责,的确对自己没有风险。 他先前就将最后一颗生命圣晶给了颜开炼器,现在这样做,其实真就相当于是托孤之意了。 陈晓琳说完之后,还是没有把她的那个喜爱的眼神从林畅畅还有林浩轩的身上给移开。 摧毁的是她刚刚涌动起激情的心,还有她长久以来一直在鼓舞的勇气,要怪,只能怪那个和我相距着十万八千里的刘翊雪了,你为什么不能再早一点,或者再晚一点给我来电话呢?就不能等我和韩皓婷生米煮成熟饭的? “不,悠儿,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慕容权要上前解释。 异能显示,这九龙青花大瓷盘绝对不是康熙年间的东西,而是他的儿子,雍正年间的东西,并且是雍正元年烧制的,距离康熙去世不久,硬说和他有关系,没什么问题。 他多么希望时光可以倒流,自己可以早点遇到她。不,应该说是早点去寻找她,早就知道她的存在,只是自己一直没有把她当回事,直到在东华国遇到她,才知道她是那么的与众不同,被她深深的吸引而不能自拔。 “你到底想干什么?”乔嫣怒不可遏,“他说不认识我妹妹,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她迅速扫视四周,都是悠闲的路人,并未发现可疑对象。 乔然于是走过去,和凌灵瑶说了什么。凌灵瑶不满地看了看乔嫣,又瞪了吕斌一眼,独自走开了。 ------------ 166 骊山03 虎翼没有回答,也不再阻止,他内心的那团火早在见到左翼那一刻渐渐熄灭,可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如此,他不能忘记在战火里去世的人们。 宋和还未晓以利害,孟烨已策马而去,他的话只能在尘埃里回响。他一回头,见将军夫人在一旁失落地向他颔首示意。 “气死我了,这些模特,以为自己有了些名气就不得了了,每次耍大牌,岂有此理!”梁如烟气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脸色很是难看,拿起咖啡直接便往嘴里面倒去。 可是无奈脚下移动起来花费巨大的力气不说,移动的根本不明显。 而她,方才背对百里笑的时候,竟然完全没有感受到千夜冥和这只狗的气息。这一人一狗,竟然就像两块石头一般,隐匿气息的本事之强大,让她这个超级特工竟然没有感觉到。 “白爷爷,我知道,我不会让他们失望,也不会让所有的人失望,你就放心吧。”面对着白任雄的关心,苏凡的心中一暖说道。 “咦?扛住了?”青年发出一声惊呼,吹了声口哨,就要再次运功,将气劲幻化成猛虎下山扑过去。 有些棘手,但是我却也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我只要不被他喷到,而且绕后,从他的后方出手,不接触到他的正面,就会好对付的多。 也就在那最危急的关头,三具机甲转瞬便要被击毁的瞬间,他们被成功传送到了飞船上。如此,飞船与所有成员,终于脱离了最凶险的区域。 要不然,仅仅凭借着一个青云社,根本就难以抵挡住洪门的强势来袭。 老头慢慢的摸到了林翔别墅的门口,倾耳听着里面的动静,发现确实有灵木的声音后,脸上怒不可止的一脚就踹开了林翔别墅的防盗门。 不过当乌绝看到自己无比熟悉的血鬼岛时,脸上马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他已经明白秦阳要做什么了。 “为什么等我?”林枫自然知道李忠在这里是在等他,但他很是好奇他为什么就要等自己,难道只是因为自己空手接下了他的飞刀,王八之气一发,把李忠给折服了? 王诚俊要找的领头大汉终于出现了,嘴角露出冷笑,窦猊放开了手中已经是猪头,满嘴鲜血的嚣张大汉。 不会是抓到……上面了吧。南宫楚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发热,他到底还是未经人事的少年,一想到可能抓在了对方的胸部上时,慌忙缩手不迭。 但自认为不怎么恰当并不代表她就在这件事情上会对林枫服软,更别说道歉了。 朱倩深情的喊了一声,扑进林翔的怀里,同样抱住了林翔的腰身。感受胸膛上的柔软,看向朱倩那性感红唇,林翔低头吻了上去。 赵雪琪现在已经是南宫楚的人,南宫楚现在想起那个嚣张的中年男人,不禁觉得给那家伙的教训实在是太轻了。 “阿姨,您好,我也早就想来看您和大家了。”常宁礼貌的笑说着,心里却有些疑惑,这里没有电话,老太太是怎么知道我今天要来的? “大姑夫,我愿闻其详,洗耳恭听。”常宁忽地感到,今天的刘铁红,和以往那个威风八面的铁将军迥然不同。 经过阴魂的吸食融合,鬼灵的身体已经可以凝聚成形,只是略显虚弱。 侯爵直接从梦中惊醒,他往周围看了一下,发现自己还在家中,对于这个梦,侯爵并没有往心里去,第二天带着三个孩子,继续出去玩。 跑男团的成员也都还算比较热情,也没有出现有人跳出来找麻烦的事情。 金富轼哼了一声,抢身走了进去,一打开门,就听到一阵欢笑声,只见郭舆等人正在和王俣饮酒,几个美人陪伴左右,和外面打生打死的战场完全不一样。 全身滔滔灵力疯狂涌动,如怒海狂涛暴发而出,双臂在此刻竟然猛地变大的一倍,手握乌邪刀,携带着摧枯拉朽般的狂霸气势,怒劈而下,霎时间空气迸爆,破空之声响彻不断。 他暗暗赞许韩凉的杀伐决断,当真是没有半点犹豫,杀心骤起。事后还能沉着冷静顾及他人,从而安抚杀人后内心产生的焦虑与压抑。最后问询家眷的安危,这才是最重要的,如此才显得体恤下属。 又是一次可怕的冲击,镇凶鼎上的雷纹尽数亮起,而那妖王也化作了一名中年男子,两者竭力对抗。 那么就从熟练近身的肉搏战斗开始,破极拳虽然没有了魔力的加持,威力难免会下降,但是白森可以通过吸收击杀后的魔力,来淬炼身体,也是可以的,而且魔兽的肉包含充足的气血魔力,更是淬体的好东西。 张元昊就更别说了,他本身修为只有着筑基中期,单靠一手熔炎毁灭真意,也就勉强够得上三等假丹的边,若不是金蝎血脉赋予他强大的体魄之力,恐怕在场随意一个三等假丹级别的存在都能一只手虐他。 美丽赶紧叫住了半周山说道:“你先别走,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呢?”半周山没有理会美丽,直接向着外面边去。 ------------ 167 骊山04 不过,他们使出全力,也只能让火凰流星枪往下压,一时之间,无法崩碎九幽獓的术法。 他在心里默默地祈祷……而此时的他,除了祈祷,似乎也没什么能做的了。 不杀他们,是因为秦天明还想让他们后续绑架段巧巧,让叶凡上演英雄救美。 兰子尤把姜月见拉开,正好被扑过来的水砸中左手。被砸中的衣服瞬间融化开来,连着他的皮肉一起融了。 身边的日子。“睡吧,睡吧,在梦里什么都会有的。”青篁看着眼前的篝火,眼睛眨着眨着,就睡了过去。 突然手臂处传来一个强大的力量助她一把将欢娘子提上了岸,她转过头,看见孟炔正扶着她的手臂。 那个中年后期的精灵欣喜若狂,他在病床上无时不在思念故乡。拿起水果闻了闻味道,一口咬了下去,舒心的闭上了眼睛,慢慢体会久远的味道,那是家乡的味道,无尽森林的味道。 ——当他还在尝试着挣扎,试图以自己微薄的力量,倾其所有,想不到……依旧是被弃之如敝履。 其实这珠串本来也不会当到这么多钱,但他得知他们家中还有类似的珠串,他便留个心眼,就当是结了一场善缘,日后再有需要,他们也好能继续做生意。 不知过了多久,秋阳几人一直这么看着这团火球,火球渐渐黯淡下去,火球裂开了一条缝,从里面伸出一条白皙的手臂。 被李彦的“闪电链”给电得浑身麻痹的亚瑟的意识还是非常清醒的,虽然身体暂时不能动弹,但并不影响他观看李彦接下來的动作,所以在看到李彦接下來的魔法之后,他除了焦急之外就只剩下了绝望。 此时在野地之中,一辆装甲车缓缓地驶上了公路之上,加朝那辆旧面包车追了上来,一只乌黑的枪口,从装甲车中缓缓地伸出,对准了前方的面包车。 金玉集团总裁熊康原,此时正在办公室中大发雷霆,电话打了无数次,就是联系不上熊健健,他脸色发青,魁梧高大的身躯在办公室中不断地來回走动,宽阔的胸膛不断地起伏着。 灯灭,人定,一船的安详,如死寂。阴风幽幽地吹拂而过,带来诡异的金属气息。一霎时,仿佛在暗处陡生了无数双魔鬼的眼睛,盯着他的后背。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从高森那里得来的信息是,姜秋子说神灵欺骗了他。之后因为对师傅愧疚,一直没有修炼从神魔天都得来的法决。 谢君和怔怔地望向秦石。他早已不相信所谓江湖情谊,却在此时,惊得连脸色都变了。“报应。”秦石轻声回应。 宋端午知道无论是从外表还是内在,或是从物质还是精神方面,他都已然跟那个刚从大山里跑出來的野生犊子,有了天壤之别。 他刚抬起手,“且慢,护法,他们才醒来,什么都不知道。”老人慢悠悠的扶着门框出来,幸好她制止了这蓝眼行尸,不然萧炎几人又得沉睡四年。 然后从床架上拿了一个箱子,象打劫般拿了两件衣服,从妆台上拿了手饰盒,那里有母亲的碧玉簪子和他送的粉钻,一股脑塞了进去,冲出房间。 重要的不在于马车,而在于哼着粗气的马的身旁,一身黑衣格外肃杀的赶车人!幽幽的月光映照之下,那长影拖曳出几分风尘仆仆的江湖气息。袍底,暗暗透着古铜色的剑鞘一角。 他怎么和我那天晚上见到阴间使者冷酷的性格一点不一样呢,啰哩吧嗦的。 略带刺目的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照射下来,似繁星在夜空中闪烁,那斑驳的光影若隐若现地左右晃荡,把空中那薄薄的白云呼来换取。 丫丫本意是想让萧弃和步离和好,让萧弃将步离,忆琪他们带回去的。 “周老板,共计十三万,等着天亮就结算,如何?”西门金莲问道,这等时候,她可没有法子取到这么多的现金,取款机一般只能取个三万左右。 “我今天来是两个目的。一,是会会杨团长;二,是我想知道,昨天自己是怎么败在你手的。”张云鹏豪不掩饰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稳住身形之后,傲来双掌急推,手掌心中突然冒出了一股黑火,直向摩柯等人焚烧而来。 “阿萝你的手有没有事?”走开一段距离后,龙胤担忧的问。他只听阿萝说她几乎对毒药免疫,可是既然免疫,又怎会肿成这个样子?显然是那毒药过毒的关系。 “金莲,这么晚了还没有睡?”电话里面的林炫蓝,似乎接到西‘门’金莲的电话,甚是高兴。 展白倒是愣了愣,走‘私’过来的?现在可不比以往了,缅甸军方对翡翠‘毛’料控制得极为严厉,一旦抓住走‘私’者,不光要罚款坐牢处置,甚至严重的,可能枪毙,因此,倒也导致翡翠‘毛’料走‘私’越发艰难。 ------------ 168 论坛体 女君01 而独鳞提到过的那个,连独爪也历时两年才识破的老千,空空妙手也是个矮人…阿信确定那个矮人,就是让神鬼黑市受到过重大损失的空空妙手了? “彭警官!你这是含血喷人!难道我去谈生意还要算日子?我怎么晓得你哥那天就不见了。”郎老板抗议到。 “雇主?你刚才说的那个财团吗?”医生停下攻击,他掐着船长的脖子,脸上的五官几乎全都因为愤怒而惊悚地移位了。 翁美珍的妹妹本来已经谈婚论嫁了,因为这件事被男方退了亲,在家里寻死觅活。 到后面他也只能加入后撤的队伍,否则他这一支特贴“凸出”的队伍就成为了散人们集中攻击的对象了。 阿信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你到也蛮忠心,不过……”他根本不想轻易放过拉基。 刘盛强告别法医后,就找李洪涛吃饭去了。在饭桌上,李洪涛跟刘盛强说了下警察对天外飞石调查的进展。 “有本宫在此,你们难道还妄想自己有余力反抗?”瑤烨举起纸扇对准四豹人。 就算人是分血缘和亲疏的,可她一个大人怎么能分不清好赖?亲生儿子对她那么差,简直堪称畜生不如,慕容离对她那么好,她长了一双眼睛愣是看不见谁才值得她保护是不是? 顿时大喜,这龙吃了当然更加容易增强修为,但他的味道始终赶不上人肉来得鲜美可口。 既然有了人皇这个前车之鉴,衍天帝当然不会让他心爱的弟子走上万劫不复之路,哪怕用一些不光彩的手段。 愉老亲王也很喜欢秦凤仪,觉着秦凤仪活的通透。景安帝肃清宗室,自然没少得愉老亲王帮忙。 “建港的银子哪里来?我与你说,我来的时候朝廷拨给我五十万银子,现下,又要修路、又要建王城,我这里还要建港,朝廷不会再有任何一分银子给我的。”秦凤仪笑眯眯道。 “你想哪儿去了,就顺王的性子,他就是真想宰秦凤仪,也只要自己亲自持刀去宰了,他不是这样的人。”闽王道。 问题在于海族的骤然消失。刘叙恩让海族一夕之间对整个宇宙发动入侵就很逆天了,什么样的力量能够让海族瞬间消失无踪?连尸体都没剩下? 当然,那会儿李镜可能的些色令智昏,犯了历史上诸多昏君的毛病。可从现在往回看,这俩人简直天生一对。 叶嘉柔愣住,刚想说他就是硬塞给我的,话到嘴边又停下, 一副委曲求全的做派。 对方是真正的狙击大师,马克佩恩心中有着一种明悟,他觉得自己大概是要死亡了,只是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死在这个地方。 虽然还没想起来是谁,不过那可是一个一米八的大帅哥,王燕还是很乐意收下的。 太微昨日头昏眼花,虽认出了人,但看得并不仔细,直到此刻细细看去才发现,眼前的祖母同她记忆里的有些不大一样。她记忆里的人,似乎要更年轻些,更强壮些,有着令人生畏的气势。 而城门一旦失守,虽然他们还有后备的作战计划,但在兵力如此悬殊,形势依旧会变得很不利。 “哎,喝药。”他起来,喝了一杯药,然后下去吃了点东西,回来之后继续躺在床上,好像被懒神附体了一般。 而九龙府其他人,则开始迅速的收拾东西,为前往西域蛮国做准备。 靖宁伯府突然退亲出乎慕容四爷的意料,可他心里未必就没有退亲的打算,只不过事情未定便被靖宁伯府先行一步罢了。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下了车,来到了医馆的外面,王耀是不在里面的,门也锁着。 而任禾需要做的就是配合他们完成这段视频,让视频里的每个动作都变的完美无缺。 看到父亲的样子,王勉就感到好笑,他强忍住笑意赶紧溜了出来。 校长笑眯眯地伸手接过,结果两人的手指突然接触的那一刹那,两人仿佛触电一般弹射一般的缩了回去。 皇甫嵩环视众人,几个将领提议,准备猛攻,此时敌人士气定然大受影响,打下来不难。 1分钟…莉雅丝的眼神凝重起来,手中的魔法阵升腾而起,血红瑰丽的能量在手中凝聚,化作一张鬼脸猛地扑向了莱泽的火团。 卡塞米罗负责防守,那么进攻长传重任的落到莫德里奇身上,当然,前提是他们能够抢到球。 “哈哈……这孩子是不是傻?他居然夸个老头年轻,好看……哈哈……”云梦国皇上刘明智大笑着指着幕晨,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在城市之中,那些枯槁、面带微笑的尸体,到底还隐藏着多少呢? 乌桓肆掠,除了章鸣跟公孙瓒给乌桓重击之外,其余地方都无力抵抗。 10s!这是他对于自身魔力消耗缓缓得出的一个结论,真魔人的形态仅仅只能维持10s钟。 这天,袁浩一行人逃至一片丛林之中,里面有一间破旧的房屋,经久没人居住,已经结满了蛛网。几人决定先在此歇歇脚。 志远这个家伙如果不给他讲清楚的话,我感觉我和一成曝光就在一瞬间的。 ------------ 169 论坛体 女君02 兵马俑大军还在朝着这边冲锋,并且越来越近,转眼间就只有几十米的距离了。 谁都希望能够收服这样一头妖兽做灵宠,因为简直注定成为巅峰强者,这样的诱惑,就连西门傅、西门世家,三大宗派都挡不住,更何况是他们。 只要挡住最初的冲击,最先扛不住伤亡的一定是以军纪涣散而闻名的凉州军,接下来事情就好说多了。当骑兵退却,曹军的骑兵便能够开始追击,接着便是一场大胜。 没想到的是,苏珊居然真的有男朋友?还是一个十八九岁的青年? 大师的意思其实就是说,既然身体都放慢了成长的速度,那么身体上的一切机能也会同样放慢速度,按照大师的理解,就是提供身体活动的养分,包括那血液的循环流动,同样也会放慢速度。 封胥抬步,本欲跟紧追上,但看到座下金银两色,气息奄奄的天幽古蛇,最终叹息一声,颓然止住。 “它们……走了?”隼咽了口唾沫,他突然觉得,之前天幕公司一直在追杀七大宗主,而在芬里尔这种首席宗主面前,之前法夫尼尔之流根本连挽鞋的资格都不够。 “什么?”老浅他们三人,同时转身看向了前方,随后,他们也楞在了当场。 他抬头看着生死石碑上,本来已经冲到第二的林天达,此刻名字却灰暗无比。 这才刚下飞机,孔学儒的手机就急促的震动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是张松打来的。 对于果然来讲,他现在并不在乎钱,他在乎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希望自己可以当摄影师。 那不是来自于狂热的祟拜与否,只是单纯地觉得,那才是属于自己的世界一样。 就在坠落在地上的那一瞬间,地上的几百名“僵尸”像是闻到了活人的气息,更像是开了疾跑,仅仅一会儿就到了黑衣人的身边。 主战绝招全四星……希罗娜三人对视一眼,算是彻底放弃了挑战白羽凌的心,至少在她们没有达到类似战力之时,不会找白羽凌切磋了。 自己挡住这一剑不受伤,未必能保证接下来不受伤。可反过来说,楚琉毓也没有把握在力竭前将自己击败。甚至拖到持久战,因为内力更浑厚的原因,自己反而十拿九稳。 “因为讨厌这翅膀,我和莉亚丝相遇了,成为了恶魔。但是,出现的却是拥有堕天使和恶魔的翅膀,两方都有的可怕生物。呵呵呵,说不定相当适合身上流着污秽的血的我呢。”朱乃学姐自嘲着。 想起了自己在姐姐死了之后,为了完成她曾经的梦想而用姐姐的名字成为偶像。 天还未破晓,魔野便迫不及待地推开隔壁房屋的门,唤醒了正在沉睡的伊索。 能力越大,责任也越大,只有能够担负着更大责任的人,才配拥有更大的权力,如果害怕责任,不愿担当,如何能够拥有更大的蓝天,享受更好的艳阳高照呢? 哪怕是父母,你给他们钱的时候他们同样不会对你发自内心的感激,相反,他们会越来越过分的向你索取金钱。 因为落水的姿势不对,头先栽水里,所以乔汐不但喝了几口河水,鼻腔和气管也被河水给呛到了。 乔汐偷偷用过营养液的事,并没有告诉别人,乔雪也不知道,她好奇肯定的。 再说,她靠‘卧底’也算在业内出名了,离开特斯拉谁还敢要她? 前世,高一维倒是接触过这类的公司,不过这个行当中鱼目混珠,有诚信经营的,自然也有诈骗团伙,害的大妈们多出来的钱,有的跑赢了CPI,有的则回到了解放前。 “哐!”钱四抬手挥动匕首,谭艺婕跟着抬手挥动砖头,砖头碰刀,发出哐哐的声音。 只见一副锦绣从礼盒中拿出来,随后由丫鬟慢慢将其给展示出来。赫然看到一件金花暗紫华服,可谓是让众人眼前一亮。 这孩子开了窍,在剧组的表现是一天比一天好,顾晓柒喜欢这样有灵气有本事又肯吃苦的演员,所以对待王梦瑶也比其他人宽厚。 眼见匕首离他的脖颈只有一寸,然而刺客却发现自己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再刺入,甚至浑身无法再动弹一分。 被选中成为看守之后,虐杀地狱犬可以说是梦魇骑士唯一的娱乐活动了,并乐此不疲,每天重复一遍都不感到厌烦。只是这只梦魇骑士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它钟爱的这项娱乐活动今天注定没办法完成了。 她终于睡了过去,朦胧中下意识地感觉,苏,似乎也不是那么可怕,至少比她的父亲好些。 我将孙晓青的信收了起来,交给一个助理让他帮我邮寄到澳洲去。我想让夏婉玉亲眼看看这封信,因为这本就是孙晓青交给夏婉玉的一封信。只不过她让我代为传递罢了。 足足买了三钱银子的麻药,根据店掌柜的说法,这种麻药从山中一种铁树上提炼出来,无色无味,可溶于水,那么放在酒里肯定也没有多大的问题了。 ------------ 170 论坛体 女君03(完) 叶锦幕能得到傅老爷子的青眼,叶弦的心里,在纠结的同时,还是感到有些欣慰的。 礼神大人竟然不打算自己来处理这件事情?这让他们怎么折腾?他们慌了。他们自己难以抉择,礼神大人还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们,这让他们怎么折腾? 就算叶锦幕对江老爷子态度再好又怎样,在叶锦幕的心里,不还是觉得他才是最亲近的人? 有什么办法能救她呢?袁三爷看着她紧紧皱着的眉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朱颜果,补充一点灵力会不会好一点?想到这,她依依不舍的把朱颜果递出去,捏出汁来滴在陈寄凡的嘴里。 “师父又要去总部?”李维出声问道,他听了只言片语,对事情经过所知不详,忽听乌梁又要离开感到一阵失落。 这话不是玉皇大帝故作谦逊,或者说推诿,在控制元神方面西方教本来就要高过道门一重,如来又是远西方教领袖,自然更是高屋建瓴。 那尖啸里似乎包含着许多信息,其他毕方也开始一边尖啸一边飞过来。 号角嘹亮,鼓声阵阵,喊声震天,箭声犀利……进攻的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让人担心城门随时都可能被攻破。 “道友!你怎么来了?”一条鱼突然晃晃悠悠的游到袁三爷身边,开口说到。 “放开我!你这个禽兽,我是凝烟的师父,你居然这样对我!”纳兰素心冲着李浩然厉声怒骂道。 王忠和吴恩手下所领的人马,有很多都是江淮军旧部,很有作战经验。 而在海面上,华夏也拥有着相当程度的自主权,主岛修建了一个机场,如此临近公海区域,华夏的空中线路还能够如此随意,可见如今华夏的地位。 意识模糊下,一股狂风扑面,一双手,扶起趴在地上的秦假仙,秦假仙只觉肩头一沉,一股浑厚内元传入体内,不断修复着自己受损的经脉。 娇妻弱儿,还有许多忠心的人,这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拥有的最巨大的财富,他不能失去这些,一定要保护好这些,即使李承乾和李泰的命运依然如原来历史那般。 和托特纳姆热刺的这场比赛,着实让西蒙?格雷森感到很头疼,倒不是因为球队的战术或者什么因素,而是因为……西梅?弗尔萨里科。 “姚行,上午好”出了电梯,恰好碰上董秘,对方很是客气地向他招呼着。 “唐我觉得这个姓周的一定有问题”刚前被唐斥的年轻男子这时候十分肯定道。 不是已做好直面素还真的准备吗?为何不知不觉,违背了自己本身意愿?思及本身,终是不知不觉,陷进了师尹为自己编制的梦魇之中,但为何,自己却无一丝反感? 王秀云这个时候几乎是上前两步,这个时候她的心中可是真的担心这个陈平安会做出什么傻事情。 章镜天没想到洛米乐当着这么多警察的面拆穿他的谎言,一下子像被霜打死的茄子蔫了。 平时特工们之间的情报互换和任务通知都是由它们两个来完成的。 而此刻这些一个个的人竟然全部都是等同于神级高手的基因武者,虽然没有出手,但这些人所释放出来的气息已经在对陈平安试探了。 白勇胜连忙的扶住身子稍微踉跄了一下的王秀云,然后故作关心道。 不过对面似乎也有所防备,甄姬身体后退,三大技能泪如泉涌,叹息流水,洛神降临毫不保留的直接扔出,顿时间大龙坑化为一滩能够冰封万物的水泽,凯和亚瑟直接被冰封。 几乎整个雷达范围内都被丧尸占据了,红色和紫色的光点儿到处都是。 路飞却是连武装色都没有使用,左手用力地拍打在黑虎的爪子上。 “队长放心,若是有妖门之人前来,我必然让他们有来无回。”黑凤凰眼神之中,闪过一抹杀意。 高亮看着自家老板刷手机的八卦样,推了推眼镜,最后还是决定安静地当一朵壁花,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想起之前经历的一切,哪怕是许青云也不由惊叹不已,辛舟设立的幻阵实在过于逼真,一向对符阵过于自信的许青云,此时望着四周终于露出真面目的古楼兰城,不禁自嘲苦笑。 赵英俊微微蹙眉,苏金秀不管,反不能让你这话说的让苏苗心中的愤怒又增加了一成。 她的头顶上戴着一个皇冠,镀金,满是白色的钻石,非常的精美。 “混账!”傅太后不听此话还好,乍听之下怒不可遏,顿时将对司徒灏祯的怨气撒在了段凌香的身上。 结实的胸肌下,八块腹肌因畅酣淋漓后愈显分明如画。再往下,紧致的腰身、神秘的倒三角区域已被一床金黄色绣双龙戏珠的锦被遮挡住。 “起码,我帮你夺回了政权,不是吗?”傅玹玥眉心紧蹙,逼近司徒灏祯半步,冷电般的目光直射在司徒灏祯的脸上,声音幽冷而深沉。 丈夫不说话去洗手吃饭了,庄琳撇撇嘴,心道,我说对了也不表扬我一下。 “陆先生,您今天是真的帮助了我很大一个忙了。”宏盛非常恭敬的说了一句。 萧洛凡就一直怔在原地不动,直到许多多跟芸的身影慢慢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城市的另一端。街道,人潮慢慢地拥挤起来,霓虹随着音乐的节拍在闪烁,车轮川流不息。 余生不是第一次见了,他在前世见过,类似于土楼,围成一个圈,只有窗户在外面。 火车闯入花海,瞬间就惊动了那万千七彩幻蝶,哗啦啦的盘绕飞舞而来,沿着车窗一只只飘飞过去,拉出一条长长的七彩虹光,点点彩色斑斓的粉末晶莹的洒落下来,有的飞入了车窗内。 ------------ 171 美丽新世界01 宇浩阳一个字一个字发音,虽然显得有点生蔬,但听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说完后三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殿下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连怡雪都不认识了…”她垂下头去,把玩着腰际的流苏坠子,眼角的余光却是盯着慕容琝的脸。 事实上外表看上去情绪比较少,比较温和的男人,就未必是温和的。 阡陌有些无辜的眨了眨眼,怎么觉得到了这人间界之后,就做什么错什么,说什么错什么。 此刻,宇浩阳坐在科研室房子一样大的电脑面前,脸色凌然,两道浓浓的剑眉微微锁起,十分阳刚的双唇紧闭,正凝目沉思。 “姑父放心便是,姐姐那里我必好生劝慰。”轩辕逸负手抬步,不紧不慢的走出去。 “这是,实体?”被这么一个庞然大物给盯着,风华终于舍得从教育馒头当中回过了神来。 大约走了一百来米,里面突然宽敞起来,足有三十几个平方米、洞壁上竟然嵌了许多夜光石,灿灿生辉把整个山洞映得五彩缤纷,三人像走进了童话世界。 她在算子的摊子面前,也摆了一个摊,是摆些字画,帮人写信的摊子。 以及,之前我故意透露给在院子里面隐匿气息的你们我要去西大陆的消息。 因为太困了,我一上车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醒的时候是被司机突如其来的急刹车弄得撞到椅背上,撞醒的。 晚上他特意去见了他的委托人,顺便说了自己的担心和询问他希望对方做的事情,进行到哪一步了。 众人听到朱砂的叫喊声,目光呆滞的望向他手内的木骨大伞,几乎同时失去了声音,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在他们的心中都在振荡着一个不争的事实。 众人听了那试酒人的言语,也不客气,都抢着来喝,特别是武松说的那坛能壮阳的,一下子便喝个精光,掌柜子也不介意,若能解决去腥的问题,便是将酒馆的酒全部送人喝了,他也是愿意的。 刚才的一幕,让石全差点喊出来,他到不担心阴阳蛟,可这金老万一命丧于此,他可就过意不去了。 她和秦朗在几个月之后结婚了,没有婚礼,没有家人的祝福,甚至没有婚纱,婚姻登记处,一张合照,两个红本,她成了他的妻。 面北上首位,坐着一位八尺身材、浓眉大眼的好汉,仔细看的话,他眼光里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星。 武松一步上前,董超薛霸从腰间拔出朴刀,武松踢出两脚,啪,啪,两把朴刀立即脱手,两人吓得面如土色。 青月一挥手,变戏法一般,那厚厚的寒冰,咔的一声裂开,半尺长的尾尖露了出来。此时罗刹天龙的尾尖已经不是之前的黑色,而是微微的发红,这和转化毒核能量有关。 军舰议事厅,杨煜隔着终端面对李稔的怒火,只能说是自己失责,不然李杪也不会有机会突破可视窗独自去找百里御。 他下楼开始吃饭,吃饭期间父母打电话询问他陈丽娜怀孕的事情。 “哈哈,如果没什么事了,大家就散会吧。”金手指大感吃不消,提议散会。 一想到要是能够成为席墨言的王妃,就能够天天吃这些好吃的,她就更加卖力了。 我觉得有些眼熟,脑袋正发蒙时,我身子猛然一抖,这、这、这不是。 其实,好奇的又何止是灭尘子,罗钧等钧天盟修士乃至于一旁的其他散修,莫不如此。 赛琳娜迅速地过滤了一遍卷宗,扔过来了三份:“你看看,特别是第一份。”她才继续详细看其他卷宗。 谷源直树闻言脸上一片死灰之色,但随后就从怀中掏出一把银色手枪,对着梁善就开起了枪。然而他的希望注定要破灭了,枪声只是一响后,子弹便停在了半空中。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最近情绪波动这么大的,就因为要知道视频里的事。特意去做了催眠,现在他的精神状态就更加不稳定了。 为什么政治会如此勾心斗角,经济又串成了一片,难道他们是把世界当作一个大舞台吗? 若是体制稍差,便会被这种难以言喻的痛苦给折磨致死,但是澄滈却还是叫上了所有的族人。 在一旁,罗成用手捂着刚刚上过药的肚子,浑身气息阴冷如毒蛇,死死盯着白敬轩。 这样就能达到一个交流效果,让自己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对自己,站在这个角度,对分身的剑式进行评点校正,达到精确的效果,分身就是他,分身会了,他也就会了。 它浑身都是不透明的浆糊状物体,看不清浆糊里到底包裹了些什么,不过孟起觉得,它应该就是一团浆糊,没有别的什么东西。 黑暗中人影晃动,在黑雾的保护下努力的反抗着,反抗这天地的枷锁,希望能够突破大地意识降临这方世界!黑暗中不时传来阵阵怒吼声,怒吼声中伴随着爆碎轰鸣声! 剩下的那几个男子却是一脸愕然,他们只看见一个青年突然出现,然后那个同伴便飞了出去。 要诛灭它们只要把王杀除便可。还有,这石洞的出口已被我关闭,要想出去唯有取出甲虫王身上的令牌方可,但是,令牌一旦取出,虫王便会破冰而出。 终于,在半夜时分,安葬的工作完成了,看着身边的人,陶君落依旧提着手中的大雷神,站在那里为自己警戒。 ------------ 172 美丽新世界02 “太邪恶了。”齐玄易头皮发麻,鬼道修士另辟蹊径,却不得诸多修士包容。 这被九四丈的人们代代祖传了几百年地桦木桩,骇然是存在了数十万年的松柏青青神树,天地间仅有的一棵。 20级硬木猎弓,可以适合很多玩家。但是一些高等级的玩家,已经可以使用25级猎弓。 “那卫公子心中的数目是多少呢?”崔杰也不生气,和气的笑着问。 至于林之灵,她则是直接使用了伊卡的力量。霎时,一双淡紫色的翅膀附加在了林之灵的双脚两侧。这是林之灵的拿手技能,伊卡跳跃,使用在普通的跳跃之后,还能再跳两次,在宽阔的地方甚至比飞侠的二段跳还要强一些。 其中一个年轻道士看了一眼当铺里面凌乱的柜子,紧紧盯着门口的两位苦行僧,说话的语气非常的悠闲。 蓝魔泪点点头,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个功能是大型村庄附带的。他虽然也是八品官员,但是没有村庄,却是做不到这一点。 古笑君彻底无言了,只能恳求地看着红尘仙子,希望红尘仙子不要下死手。 众人大乐,终于把这老猎人忽悠成功了。如果老猎人死活不答应,他们还真没办法。把喝醉酒的老猎人送到客栈。 回到天海之岛的边沿区域,古笑君已经把野味烤好了,龙青尘也不客气,随手撕了一条兔腿,吃了起来。 原本她曾以为,她与贾琮是堂亲血脉,之前的那抹渐深到难以自拔的爱意,折磨的她惶恐不安。 鹊的身体只是经过粗略改造的肉体凡胎,无法看清刀的轨迹,只能凭借同调网络的扰动感知到大致的挥刀动作。 宁则臣身子再差,昨日还好好的,也没像李道林脖子被箭矢射穿。 林初刚才的确没有想那么的多,完全都是下意识的,回过神来,他就尴尬了。 就在黑衣忍者疑惑东方云阳的位置是,黑衣忍者脚下地面忽然骤然突起,紧接着一道道骨刺从地面拔地而起,朝着那名黑衣忍者刺去。 夜幕降临,晓之七人众的海船持续航行,一路上他们倒是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可以说非常训练。 娘的,天朝来的混蛋,人家妹子就要把裤子给脱了,你却说要跳舞,你他娘的还能不能靠点谱? 其实也不怪得唱歌的年轻人解释不明白,因为面对这个问题,就连这首歌曲的绝对原创窦唯也是张目结舌的。 因为在路上耽搁了太久,他俩来到礼堂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她记得昨晚吃的时候,面很q弹,现在怎么怎么软?一点嚼劲都没有了? “庆祝一下。”墨非心里高兴,打开一瓮百果酒斟给漱玉,还给桑塔倒了一樽。 岛光预被她说得一愣,两个月没见了,他是关心她,可她呢?冷言冷语,拒人于千里之外。 蓝双眼睛红红的为紫涵倒了杯水,黄依则是低声咒骂烈河,势必要杀了他。 说话的功夫,沙奔·朗莫尔那漆黑的眼睛里,一抹金色出现了,他的瞳孔变成了金色波斯菊状。 只是,以前他从未夸过她,不管她怎么努力,他总是不屑一顾的。 “真的只是抢劫,你怎么就不相信阿姨呢?”查古拉说着,故意露出一副生气的表情。 地面狙击手虽然死了好几个,但是活着的仍然上百数,这会儿与高处狙击手同时开枪,密集的子弹射击之下。生化人连片地倒地,猩红色的血液飙得满地皆是。 唐僧三人格外精神,星夜赶路,到晌午时候已经离开那座城池百里,进入荒凉野地,周围倒也有村郭,只是零零散散的不成什么气候,人烟也很稀少,就是官道也不见几个过往商旅。 沙奔·朗莫尔发动了他那特殊的能力拦下了那个老头子,他的眼睛无论是瞳孔还是眼白的部分统统变成了黑色的。 全身被气流萦绕着,龙迹冲上前的同时,五菱形的手里剑便朝着面门飞驰而来。迅速的调整了体势勉强的避开了攻击之后,沧岚疾风的面前,龙迹那抬起的拳头停在了他面前。 “来,咱们继续回去吃饭,祥林、哪吒,都回来吃饭,一会都凉了。”殷夫人看着几人笑着说道。 话一完,高杰就松开手中的赤霞剑,双手在胸前扣出法诀,姿势十分洒脱。 四周的空气爆射出来的力量互相摩擦相互碰撞,发出惊魂夺魄的异啸。 “你要到其他地方工作?”尹玉看着刘之一,她看着苏晨,刘之一为什么不选择在北京呢?北京的工作机会更多,但长久以来的教育,让她忍住了想要说的话,今年已经是第三年了,刘之一已经坚持到今天,是殊为不易的。 “在源儿出生之时,我便知道他不是你的亲生儿子,自然也猜到嫂夫人对你不忠,不过碍于大年兄的面子不知该如何开口,但我有多次暗示大年兄……”颜珏说道了这里,面色略带抱歉。 萦绕在五行道人周身的恐怖混沌五行大道,骤然间起伏,开始疯狂的旋转。 白珂手起手落,一个茶杯带着十足的劲道抛向冷郡亭,带起的风吹起冷郡亭额角的碎发,他不慌不忙的接住茶杯,手腕一转便化解了茶杯上的力量随即把玩起来。 屏幕就立马切换到了主界面,这个界面跟手机的界面很像,只是要简陋得多。应该是师姐为了开发虫族语言翻译的功能,直接在底层对手机的软件就行了修改,而非在安卓系统上做这个语言翻译的功能。 朵朵在脑子里想了一会突然想到之前爹爹摘过几个野果跟姐说的差不多。 “我很好奇,你好像一直都不缺钱,你是怎么赚钱的?”丁丽好奇的问道。 “好!”碰瓷大伯咬咬牙,他对诈死药很有信心,只要不动刀子,偏偏傻大头还是管用的。 “我们到是没有找到关于卧底的消息,但我们找到了医院。”乔佳涵开口说道。 ------------ 173 美丽新世界03 但此时,日军的战略资源,尤其是他们的石油储备已经严重不足。 “那母亲,若顾连理也对十三哥有意,你们的意思是……?”苏如绘谨慎的问道。 而刚刚暗中招惹巴温家族的斯利安更是肝颤,若非身侧男侍从打扮的斯克拉姆及时劝阻,差点因为确信这是个埋伏而直接下令动手。好不容易维持住镇定自若的表情,这才从善如流的散出人手侦查周围。 端木氏不肯叫怀真嫁给甘然,就是为了她终身考虑,沈家迟早会与争储扯上了关系——再者,也因为甘棠的缘故,若是怀真嫁到了沈家,连同宁王将来都脱不了关系,太后是何等精明厉害之人?岂肯如了端木氏的愿? “你早就想杀了黑元帅,好取而代之了吧!”孙宇舔着手中的棒棒糖随口说道。 北夏国,除了各个职位的印玺之外,王爷们都有自己的玉佩,出门在外也方便使用。 孙宇猛地松了一口气,他刚想问一句,随意改变时间不是犯法的么,却被时之界王神给打断了。 毛乐言一并为皇帝的手消毒,然后包扎起来,皇帝全程没有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她偶尔抬眸看他,长长的睫毛颤抖下,翦水明眸带着疑问,怎么这会儿皇帝这么乖巧听话了? 宁儒熙被人这么恭敬的待着,早就乐的找不着北了,纪进发这么一说,宁儒熙当即就跟着纪进发走了。 施腾达忙里忙外,把原来制作过傀弩的人喊了出来,然后细细地辨认。 “自以为是的人就是这种下场!”金三瘦丝毫没有获胜的喜悦,开始迈向第二名修士,那人穿着褐色衣服,风度不凡,实力强大,交手十多个回合后自行离去,虽然处在下风,却也并未露出败相,让姜遇一度失神。 他在炼狱之中不断的行走,这火热的气浪对他没有造成任何的影响,这样的高温对他没有任何的灼烧感。 系统倒不算太坑,好歹给了自己一个较为安全的起点,要是直接把自己扔大街上,使不出任何技能的叶潇恐怕早就被分食了吧。叶潇不顾门外的拍门声,继续寻找着房内可以利用的一切工具。 “真的是死猪不怕开水烫,这猪皮也忒厚了点。”叶潇刺进去整整一个剑尖,都还没有见到有血液飙溅出来,很显然是水幽剑还没有破掉冰原野猪王的表皮扎到肉里。 也就只有在血海的环境里面,这些血影分身才是不死不灭的,若是在外界,当然就不具备这样的特点了。 终于,在三个月的极速飞行下,林空雪终于看见了大家所谓的千幻之境。 这点数量的人口,相比于帝都前线发生的情况,的确有些微不足道。有时候仅仅是一场激战下来,一天便有五万灰人死去。也因此,负责交接的军官并没有引起重视,也没有向更上级的领导报告。 “无用之举,不过就是垂死挣扎而已!”此刻闵连衣冷笑一声,麻衣衣袖微微挥动之间,顿时便是见得佛页一掌便是被得其也是轻松化解,更是有着余劲袭向佛页,击中佛页是胸口,在得佛页的胸口之上留下一道掌印。 “仙”,遥不可及,修士最为向往,无数年来,不知有多少修士为了这一缥缈无踪的境界付出心血,最终却遗憾终身。 而且,皇上此时的后宫里仅有皇后一人——这明显是在针对皇后? 不一会儿清儿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里是一碟点心和一壶茶水。 虽然从家里一眼就能望见对面山上的那片桃林,走起来怎么也是要两三刻钟才能爬上去。 “你放心,华生那里的设备很齐全,对付这种皮外伤不会有问题的。”看着南夏的眉头拧成了川字,陈天佑说道。 看娘亲疲惫的样子,下眼皮一直不停的打架,静荷问道,从脉象看,娘亲身的余毒已经清理干净,只是身体有些虚弱罢了。 似乎是为了报答,温景之基本先把重点给她勾出来,又讲了个大概,以及一些要注意的考点,全部都讲了。 大地注定久久无法平静,很有可能一直动荡下去,它似乎极度排斥这个冒犯自己、伤害自己的外来者,剧烈的波动也引发了各种各样的地质灾害,借此来表现心中的震怒,却反而使本就残破的自己更加不堪入目。 “我不走,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害我的人!”花泣干脆就坐在那里靠着洞壁,双手抱着膝盖不动了。 脑袋不够用,还要面对外面那三个男人恶魔式的搜索。南夏倦着身子,呆在塑料桶里,根本就不敢有任何的动作。 至于十亿港币的资金,杜德仲直接让许劲升打到了黎城财政局的账上。 不过转而又想,这只是陈凌燕在找台阶下,既然如此,也就没有必要争辩了。 夜里再怎么也没白天视野好,院子里还有台阶,在时熙看来,这无疑又是一件容易导致摔跤的事情。 ------------ 174 美丽新世界04 虽然他是圣子,但毕竟还只是枷锁境,身为大能者的天位长老,尚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一位至人境界的地位长老,能够倒向他,对于现在的他而言,足以算得上珍贵。 “对了,你给我起的名字我一点也不喜欢,其实我自己是有名字的。我们黄金狮子族的名字都是赫赫响亮的存在,你给我起的什么‘辛巴’真是难听死了。”黄金狮子抱怨道。 “你不必说,我知道了。”齐巧巧若有所思地点头,决定为爱情勇敢一次。先给严二写封信,向他表示好感,问他愿不愿意和自己处对象。 “王爷,王爷,你这是怎么了?醉了?”紫涵装作很慌张的样子,只是怕淡漠男没有昏过去发现她下的药。 昨晚俩儿子精神太好,闹到半夜才睡。他一直陪玩,等孩子睡着才躺下。早上五点被儿子吵醒,给家人做早饭。上午又出外勤,跑了几个地方调查情况,着实有些累了。 众人听他所说,心中诧异无以言表,他们也曾侍奉过不少仙界天官,却是一个趾高气昂的主,像他这般和颜悦色、折己相待的主人,还是生平未见,是以一个个的瞪大了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只不过,爷爷当初为了让自己更好的泡妞而教自己交际舞这件事,孟缺当然是要隐藏着不说的。 两个截然不同的声调,又有着完全一样的语气的声音再次一同开口。 随即,苏漪双膝跪地,低头听白胖姑娘的心跳,不断短短一分钟,那姑娘的心跳渐渐有力,苏漪又探了探她的脉搏,确认她好转不少,这才松一口气。 一声长长的吆喝,犹如天籁之音一般,将这两只热锅上干着急的‘蚂蚁’给救了回来。 神族阿恒向木木玄皇与慕容九求证,其他木木部落的人也都眼巴巴的将两人看着。 宙斯,普罗米修斯,拿破仑几乎异口同声的开口道,本来夏洛特•玲玲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但是现在看来,战局马上又要发生反转了。 直到清晨,陆平方才在阳光之下睁开眼,这纸窗竟然挡不住清晨的朝阳,呼呼啦啦地跑了进来。 中校愿意让弗拉德走,并不代表就没有人不愿意火龙一伙就这样走了。 “爸,你别用道德亲情来压我们,我们可不吃这一套。”言二哥性格稍微邪气一点儿,此刻看着自家老爸那怂样儿,也不怯,直接回了一句,然后伸手就要扒开自家老爸护着东西的手臂。 高炉不仅可以用来冶炼生铁,还可以用来烧砖,若是高炉跟窑子没有垮塌,能省很多事。 杨戬不说话了,既然是众人的意思。当然话不能让一介。人说完。 次日辰时新军营团部内所有军官都披挂整齐的等着牛进达的命令,就连王兴新也披上了刘老二的皮甲挂上了横刀。 陆离有些尴尬,自己的母亲就是这样的,难道就不能不要说出来嘛。 雅俊上来了,揪住了大奎子的头发,几个大嘴巴上去了,直揍得大奎子是满地找牙了。 “等一下胡立伟、林江来了之后,咱再把行动程序设计一下吧。”周波做事比较仔细,喜欢把事情尽量安排周详一些。 具体抽象形容,就如同是一个倒扣在那里的大海碗儿,而上面‘碗底’上,出现了一个窟窿,那个‘窟窿’外面,就是太平洋海底。 除了冰魂智能,虚拟网络以外,星际x战警,月球基地,部署全球的A级汽车机甲人,应该也都是冰魂集团的核心资产,不可能跟外界分享的产业。 白雪公主急得抓心挠肝,这是她人生最重要的经历,虽然是染着血的,但仍然是刻骨铭心的。 大巴车上,夏志斌上车之后,靠在椅子上,不到一分钟,便鼾声如雷,呼呼大睡起来,这一刻的他十分放松。 李智暗地里皱了下眉头,这会不会跟‘大道果’有关系?他其实心里还有一个疑虑,那就是在虚拟网络里,给自己传达消息的,是不是真是‘冰魂智能’。 李智上了一辆卡车,另外一辆卡车和一辆油罐车,由两名t型搬运机器人驾驶,购买的武器弹药也都在卡车上面呢。 吃完饭,喝了一肚子白酒的潘俊、杨超、陈宇、杨睿四人勾肩搭背的晃回寝室。 一旁的夏青鱼自然懂,看向了叶沉溪这边,冲他一笑,两人对视的眼神中都是一样的欣慰。 听到这么说朱宏三放下心来,罗汝才走了。自己就不用怕什么了,河南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样子,方圆百里都不一定能看到人烟。应该没什么问题。 神经一刀笑道:“我们就来看看你们这些暴徒是怎么覆灭的吧!”说着他控制身后的屏幕展示出一些暴徒的据点正在被特警突袭的场景。 泉州这里从宋代就是通商口岸,自然经商风气很浓,再加上明末清初泉州南安又出了一个大海商郑芝龙,泉州这里更是成了海商聚集地。 ------------ 175 论坛体番外 地球大阵01 放心吧!啥事都不会有。再说,这种事情他们做的最多,处理的也最多,任何的隐患都不会留下来。 说到最后,龙二的语气明显激烈了几分,似乎对倪香打报告这件事抱有很大的意见。 温尚不理睬,像是故意的,直接蹲下身用冰凉的井水往自己脸上呼。 “前边怎么了?”胖总也踮着脚看,只可惜除了人头,胖总没看见别的。 太子殿下手在床头板上轻轻拍了一下,转身离开,根本也不去看身后,张妃的面如死灰。 图瑜靖心里幸灾乐祸,皇上不让他好好休息,他就让皇上头疼一下。这段时间的忙碌可让他少了不少的时间,陪家人孩子都如同挤时间。 先去沈星月那里陪她用了早餐,又安抚一阵,萧宗翰才坐车去了办公厅。 陆时遇切牛排的动作一顿,掠眸看向她的时候,眼底迸发出寒意。 可现在是灵气复苏的初期,浪费两个月的时间,会让他们完全落后于修炼者的第一集团。 面对乾元下的死命令,左慈跟徐福也是拼命了,尤其是徐福,差点就自爆本命法宝了。 早春季节,冬天的严寒渐渐开始退出,太阳的暖流融化了山上的冰雪,滴下的晶莹的水珠宣告了春天的到来。 段郎听到这里,砰然心动。要是往常,也许就以身相许了。但这次出走江湖,本来就是要做到见色不是色的修为,也就是佛家所谓“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空不易色,色不易空。”这样的一种修为境界。 整个大陆拍卖行,恐怕没有一家会提供分期付款这种牛b的服务。 那道人一听便已明白,可惜此时他也无法飞行,这采药之事该如何是好? 汤氏的手一直在哆嗦,”怎么配合?”月瑶被掳走的事肯定是不能让人知道了,要不然马府就完了。 亮闪闪的钻石防护层抵住了剑气,但被重重撞在身后岩层之上的拉西奥却吐出了一口血来,显是内脏受到了震伤。 和“一剑起风雷”一样,提升了一级的“一剑破万法”同样增加了一次的每日使用次数,林扬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按捺下了心中差点飞出来的兴奋之意。 紫阳江龙王认为,最好在那武泽天的车队处于人烟稀少之地的时候再下手。 刘寿光看着孟婆吐了吐舌头,这一情景被鬼后看到之后,立马在他的脸蛋之上香了一下,这一香,可差点没把刘寿光给弄迷糊过去。 月姬可以肯定凌云刚才出现在这附近过,只是现在周围很安静,明显他早已经离开了。 好在这个时候,关兴与关平同样的杀了过来。这两人见到庞德冲来便即迎了上去。 瑾歌面上一紧,看着温素,温素明白她眼里的意思,想必是在想桓生是否同来。 敌人没有因为维托退却就放掉他,反而组织大批人马对其围追堵截,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对方好像一直能够得知维托的大概位置,让他一直不能隐藏下来好好休息。 瑾歌犹豫了一会儿,观察着桓生的表情,感觉他怪怪的,若是身子无碍,那估摸着是要好好休息了。 不知道他们用什么办法,短短半天时间就找到引发天象的源头---奈尔大陆繁花之理魔法学院。于是柯林位面监察院责无旁贷,马上派人来了解情况,并尽可能将天象消除掉。如果无法消除,也要马上回报信息。 许仙这一次的答题,不再是依靠前世的记忆,投机取巧。而是完全凭借自己的见解,结合大离王朝目前的状况,提出自己的想法以及建议。 “是,少宗主!”众人回应道,天市依旧是手中的拐杖,而心狐和绳阳两人手中握着一长一短两根法杖,从材质做工上看和当初黛丝手中的那种十分相似,应该是海外异族的武器。 他推开门,正在寻思自己的训练方法哪里值得改进,忽然眼前一黑,他被人用毯子从头到脚包起来。 被桓生这么一夸赞,冯大人真以为了,不由得朗声笑了笑,尽展欢喜,同桓生攀谈起来。 如果自己还能活到真正和平的年代,那样自己就可以回到木叶,回到这个世界的家,养老了。 但李萧毅的情况和赵樱空的,显然完全不一样,他所使用的心灵之光,居然有着好几种,而且大多都让郑吒觉得眼熟。比如戾炎、AT力场,又或者是他刚才使用的那类似于分身一样的能力。 苏暖暖连忙坐直了身子,往前面与驾驶室隔开的铁栏边靠了靠,刚想说不去那边了,又将话给咽了下去。 “皇祖母,你答应过朕,不会动她,可是你却违背了对朕的承诺。”司藤枫掷地有声的看着太皇太后,眉眼间,尽是失望之色。 可是,她不敢,在这种激烈的战斗中,她害怕要是因为她的叫喊而让她们分神,会因此害了她们。 ------------ 176 论坛体番外 地球大阵02(完) 因为,纵观这整个古墓,我再也找不到任何可能跟经轮扯上关系的东西了。 他纵然计划周密,胜券在握,却没有料到这尹流苏和陆虞城是同样的难对付,只怪他自个儿轻敌了,麦克一边躲避,一边不甘心的盯着尹流苏看。 我听得出,吴登科并不是单纯的威胁,更像是话里有话,不过我一时也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等汉子再想要靠近血鹰的时候,血鹰振翅扶摇直上,转而又盘旋在了天空之中。 下口不是很温柔,等她松开的时候,贺霆宇下颚上多了一排清晰的齿印。 声音极其轻柔,好似一杯加了的热巧克力,甘甜中带着意味深长的醇厚。 这会她的声音温柔似江南春水,春水轻轻荡漾,如同水面上飘落的柳叶,悠悠的晃着。 又是护心丸,又是去痛药,又是护心丸的解药,又是假死药,还有三王爷给他下的失去内力的药。 “我自己做的东西有时候自己都不敢吃,不准儿咸淡都掌控不了呢!有口福倒是算不上,你能咽的下去就行。”我自嘲道。 这需要耗费很多时间,韩玉涵能够在半年之内做到,天赋着实妖孽。 所以道友,我二人并非贪生,而是却是敬畏此处,若是贸然前往,势必会步了那些寿元将近的修士的后尘,下场可想而知。 时间匆匆,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琴音传进了穆西风的脑海,此琴音轻柔飘渺,音律间诉说着让人寂寞的孤独,恰好映照了穆西风此刻心中的意境。 但朱道真却是勃然大怒,早在听到沈道寻说这些邪道竟然做出了欺师灭祖的大恶之时,他就攒了一肚子怒火,此时听见那邪道阴阳怪气的挑讽,更是大怒。只见他飞奔而起,运真气于腿上,上前去对着山门就是狠狠地一脚。 “这大半夜的谁来我这干嘛?”穆西风疑惑的说着,推门而入,却是看见了屋内不知何时而来的桃子。 “不,这不是用银来制造的,只是表面上镀了一层银。”张子陵仔细看了这雕像良久后,得出了结论。 “看来你是着急了?呵呵,那本少就先玩玩你。”尹志能说着,脚下微微一动便出现在了李灵儿身前,同时伸手成爪,一把撤去李灵儿一大片衣服,露出了一片雪白的春光。 我听得头皮一麻,忙捡起一道符一看,果然是天师道独门秘传的“引香符”!这玩意儿没其他作用,点着了也没任何异像出现。这符唯一的作用就是引香,是天师道用来召集同门用的。 所以门被土猿从外面撞开之后,并没有发生将屋子撞出一个大洞的尴尬事情来。 “是是是,知道你能了!赶紧去工作,整天就只会偷懒瞎混!”肖隆瞪了一眼儿子,骂咧咧的喊着。 这次关在焦夫的人质有十几个,其中有几个苏丹宗族部落的领袖,这次任务十分的艰巨,来不得半点的马虎,而且多国联盟必须高度一致。 光赌场就分为三六九等,以前杨勇所玩的赌场都是地下一层平民区的多赌场,而这次不同了,2000万美元把杨勇的身份升级为VIP,出入高级赌场,享受VIP的待遇。 崔瑛也许是为了崔溥的事情,想来与她说些什么,可毕竟是崔溥害她在前,崔瑛做不到像崔瑜那样理直气壮,所以此时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 他坐到沙发上,看着床上的楚清尘,不由的又抽出一根烟,只是拿在手上,没有点着,他手里拿着打火机,打着又暗灭,又打着又暗灭,这样来来回回不知道做了多少遍,光线昏暗的房间忽明忽暗。 第五维,即是可能性。即你在任意时间点上做出的不同举动可以产生任意种可能性,每种可能性会产生一条新的时间线,从任意点放射出去,但任意时间点上的任意时间线都是不交叉的。 紧接着,在全场惊愕的目光中,张念鹏跟风浩有说有笑的走向了楼上的休息区。 之前在盘氏一族收了个好徒弟已经让他很满意了,没想到还能遇到一个好苗子。 现场传来一阵还算热烈的掌声,郑浩的粉丝歌迷以及一些职业观众都在欢呼呐喊着郑浩的名字。 贝岛,大约300平方公里左右。土地贫瘠,人口稀少,只有一些在这边土生土长的渔民。 前面挡着的四五个武者,直接飞了出去,从二楼阳台上坠了下去。 在上一代,大明没有开海禁,虽然大明一直在跟外国交往学习,但因为很多局限,最后还是落后于西洋,现在,这样的情况终于被抵消掉了。 “不好了项元帅,周泰将军守备的南门被突破了,雪国军已经攻上了南门!”忽然,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匆匆忙忙跑来,身后插着五六只白羽箭,说完就跌倒在地了。 要知道因为杰拉德的存在,他为了能够挡住克哈之子的攻势,可是花了大力气构造这道防线。如果就这样失去的话,对于联邦军的士气来说,也是绝对致命的打击。 刘导的本名刘艳玲,毕业戏曲学院,毕业之后就开始在一些电视台剧组内磨练,这一磨练就是十年之久,从最低层开始摸爬滚打。 “停在三万公里外的飞船是你们的?”就在这个时候,皇帝突然开口说话道。 ------------ 177 无限白粥榨菜。 众人听到副盟这么说,也都转身离去,九阶魔灵体是会爆出九星灵器的,就是他们来说九星灵器都是少见的极品装备,因为现在还没见有谁爆出一星仙器来,没有仙器那么九星灵器就是最高等级的装备。 告别了温柔乡,杨暕向萧皇后辞别之后便赶往军营,今日是大军开拔之日。 碧玉一见,差点没晕过去,一张脸更是红得像熟透的番茄,恨不得找个地缝能钻,也顾不上行礼什么的,丢了句,“皇上和娘娘惯会笑话奴婢”,话落,便捂着脸、害羞地跑进了屋,苏月便在身后笑出了声。 腕上的刺痛让苏月瞳孔一敛,手中匕首就“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莫霜见状,趁隙连忙提起掌风,击向对方的胸口。 带着这一句话震撼人心的话,王朝和神风的战斗终于落下了帷幕,但是一场不可预测新的战斗,似乎正在不远处等着他们。 尤其是像猴子这样带了三个半的,就必须在有大招的情况下才可以连的死人,楚云心里很清楚这一点。 如果没有德国的进攻,斯大林完全不会感觉到害怕,但是有了德国,到时候中德两国两面夹击,苏联还能支撑下去吗? 刚刚他也不清楚为何会说出那样一番话,只觉得水涟月这般想要逃离他,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前边那昏暗遥远的大山中,猛然颤粟了起来,呜呜~~~又像鬼啸,又似咆哮,还未完全黑下来的天际,顿时间充满了黑色的丝线,天色瞬间就变得伸手看不见了五指。 灰袍人再也按奈不住心中的欲望,朝祭坛飞去。在他手即将触及到男婴的一瞬,一只黑色的大爪迎面拍来,将其拍飞至身后的石壁上。 “一开始,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墨来故作镇定地回答道。 神识利剑未能触及他的眉心,在三寸之外忽然变换了方向。他自出村之时便插在头发上的乌木枝此时隐隐散发着光辉,万成元的神识利剑被乌木枝强行扭转轨迹,散开成点点金光融入乌木枝内部。 “要我死?你们也别想好过!”他的道袍鼓起,半碎的金丹震颤,丝丝狂暴的气息逸散而出。 昨天晚上叶白真正认识到了辐射区的可怕,各种嘶吼,为了一片更好的领地,为了一点点食物,或者强者猎杀弱者……,如果不是在狮翼异种领地,叶白甚至会怀疑自己能不能活下去。 此刻,郑雀好像也不再是那个万年的死鱼眼,略显凶狠的眼神死死地盯着外界的朝着他们扑来的鬼物,而当男子面向她时,那双眼睛却流漏出一丝悲伤的温柔,那是从绝望中不放弃希望的光芒。 他这话却是在提醒,锦衣卫早就布下天罗地网,太白剑客莫不要没到重阳之日,就显露踪迹被锦衣卫围攻。 陆玖把碎片在身上擦干净,再一片片把它们塞进腰带中,看着走马,眼神之中的蔑视已经消失,变成的是一种喜悦。 “嘻嘻,你一定要听我的,要去上大学,你是农村人,要更加努力,去看外面更广阔的世界。”林佳凝笑道。 瘦猴子从地上摸起一根木棍,闭着眼睛径直朝灰袍人奔去,双手颤抖着将木棍打向灰袍人。 两人一狗刚跑出房间,就碰到在门口来回踱步的罪魁祸首,贾西贝在看到她的那刻便再也绷不住了,心中压抑着的愤怒直接迸发出来。 他们都觉得,这大厦将倾,那骆飞本应该去做点什么,但却导致现今人如此,实在是让谁都意想不到。 靖江王运长和这湘王以及楚王三人之间,也是犬猿之仲,关系都根本别想好,这三人联合什么的,黄兴宗都觉得可笑。 凌汐池看着他,全身的真气骤然涌出,萧藏枫猝不及防,双手一松,终于松开了她。 傅挽秋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就一个踉跄被骆翰生给拽着胳膊拉到他身后。 凌汐池死死地咬住嘴唇,却不敢在这个时候去叫月弄寒,心在不停的抽搐,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她根本就不敢去想。 随着那走马灯缓缓到了终点的附近,林宇也同时得到了他想要得到的情报。 不多时,韩跃来到鸿飞集团总部,只见丹阳商会的人已然围在了大厅。 九歌道,讥讽一笑,摇身一变竟然化成了一年轻人,一身无比醇正的人族气息,焕发而出,气息澎湃浩瀚,汹涌澎湃,简直是无双的战神。 郭浩东回忆起昨晚的情况,心里既不安又感动,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摸一下杨楠楠的秀发和脸蛋。他的心里暗生涟漪。 天堂岛的一个广场上,岛民们聚集在一起,通过广场的巨屏观看王武的比赛。 凤阳坡位置很偏僻,现在大年初一,不会有人跑到那里去,绑匪选择在凤阳坡交钱,看来早有预谋。 李山双腿颤抖,腿上的脂肪像绑着两个水袋似的,来回晃动。上次没什么同学支持,他反而没有包袱。 李素琴没有料到他俩的通话居然是这个结果,便不等通话结束,就调头走出了卧室。 虽然她鸠占鹊巢掌控了大唐帝国,但是旧的皇族宗室也是个麻烦事情。 ------------ 178 晋江首发 “好好好,我不问了,我这当娘亲的,问问儿子结交的道友也不让了么!”宣于妙无奈地嗔了一句。 酒店的位置比较偏僻,还有一些距离,奇瑞慢悠悠的驾驶,似乎也是见惯了男人的行为,秉性如此罢了。每次出门都要深思熟虑的规划行踪、路线,就怕突然被媒体盯上,会闹出不好的影响。 虽然在河蟹模式下商晏庭脖子一下全是马赛克,贾熙桐依旧蜷缩在他的识海中不敢动。 这个习惯很棒,李斯科如果以后有了孩子,也会带他去狩猎,然后当成他的成年礼,狩猎并不是残忍好杀,而是告诉孩子们,敬畏生命,自己和这些奔跑的动物没什么两样,同样给他们征服感。 三人先后沿着石阶向下走,也就七八道石阶的样子,便到了一片较为开阔的地带,不远处正是工人们提到的那扇石门。 收回心,陆离将得到的功法放到桌子上,借着窗外的阳光看了起来。 “等会再说,我先处理点事情!”秦风嫌这些人太吵,制止以后朝着何茂宇走去。 三首怪物说得轻描淡写,但它的话对于潘恩来说无异于惊涛骇浪。 塞拉斯被他压在塔下动弹不得,时不时还要吃上一发技能或平A,血量一直在半血左右徘徊。 人最大的恐惧就是来自于未知,他不想成为无头苍蝇,也不想再死一次。 汉南都指挥使骆天,因公战死,逝后追封为一等忠勇侯,加禄八百石。 午夜时分!当整个学院的学员们,已经大多安寝时,学院的议事厅里,却灯火通明,全院几乎所有高层,尽数到齐,大家全都一副心情沉重的模样,整个大厅里,气氛十分的凝重。 “听拓跋大人的……”中年男子说完话,场中就有人进行附和了,好像是以他为首一样,和对八大神族的人态度完全是两幅面孔。 等到所有人离开,除了十多名玄武暗卫,此刻堂内仅仅剩下五十余名随龙虎寨三寨主投奔而来的一干龙虎寨高层。 骆天心中越发笃定起来,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能不能挺过这两天了。看着眼前不断冲上来的叛军士卒,还有城头上不断减少的穿着军服的守卒……骆天的心情虽然好了一些,但却仍旧处在焦虑之中。 郭在容准备的还真是详细,也许是因为刘伟强的原因,每个艺人的后面加了一些履历和备注。 两个警察无奈地走了上去,柳道飞的双目一缩,冰冷地看向那两个无视自己的人。 大郎高雄、二郎高壮不同于另两个兄弟,另两个一直是谢金莲和思晴自己哺乳,与他娘亲热。有时高峻到谢金莲或思晴那里去、恰好他们也在的时候,孩子便会显现出紧张。 不过虽然筋疲力竭,李清知道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因为毕竟刚刚与蜀郡太守有言,只有完成三个条件,那是才能的到太守府的鼎力支持。 此时此刻,唐烧香心念一动,指掐印结间,武魂空间的旭日爆发出万丈光芒,突破了空间的壁垒,直接射了出来。 而那只黄金箭毒蛙在看到叶安安的本事之后,眸中绽放着激动的光芒,在被溪流差点冲走的那一刻,跳到地势最高的石头上。 身为王爷,段傲阳心思之敏捷,思虑之周到,确实无人可及,此番下令,估计的极为全面,加上他手握重兵,封锁整个京城,并非难事,除非林绯叶已经出城了,否则,绝不可能逃脱。 如果拿一百四十万现金扔她面前,她肯定有概念,可是左再现在一毛钱现金也没有看见,而且这钱赚的过程中,她其实也没有付出什么努力,根本都不觉得自己做了件大事。 “行了,本王知晓,有个希望已是万幸,生死有命,无需在意。”段傲阳依旧一脸轻松,说完,就示意林绯叶将药喂给了他。 叶柯冷笑着,眼睛却望向熙熙攘攘的大街,说出了当今的一些政坛秘闻。 “那明年你生日的时候,妈妈再给你做猪肉白菜馅的饺子,好不好?”袁媛毕竟是在商场摸爬了这么多年的人,抓住“机遇”这种事情,对于她来说,自是手到擒来。 “别害怕,这是人工饲养的老虎,攻击力不怎么强的。”沈蓝樱虽然这么安慰着江泠沁,但其实也不确定这老虎的攻击性到底如何,而况且她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当然,不信你问他们!”安德烈一脸坦然地点头,杰拉德和索菲娅也忙点头称是。 林绯叶心头一紧,自觉头皮发麻,能称呼王爷的,除了陆倾羽,还能有谁,当即无奈的起身站起,内心叫苦不迭。 “朝中大事,关乎社稷安危,实乃臣子本分,太后无需多礼。”段傲阳语气依旧平静。 不过此时看见青翼想跑,他毫不犹豫抽出另外一柄匕首,再次以身做弓以匕做箭。 自己炼成纯阳金元真气,修成九阴九阳金属性战技,也不知实力达到何种境地。 师父愤怒地盯着前方的那个红色人影,以及周边八个有着天仙修为的旱魃,不知何时,那个在外面被我们赶走的旱魃,此时已经进入到了地宫里,守护在那红色人影的旁边。 酒席之上,众人谈论的话题,无不在即将召开的云州大会,将是怎样一个情况。 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在这里碰上对方,因此当真有种喜不自禁的激动和兴奋。 此世的天仙与主世界的天仙,路数不同,成就之法也不同,主世界也没有这么一条命运长河,是不可能仅仅凭借气运就证道的。 师父盯着中央的血池道:“这个地方不简单,那口血池里面,似乎还隐藏着一股神秘的力量,连为师都有些看不透,还有那口青铜棺材,里面的气息被完全隔绝了,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肯定不是刚才那只旱魃。 沃尔史密斯一脸无奈地召开了高层会议,似乎是打算商讨一下这件事情要怎么做,只是,等人齐的时候,还没有等他说话,会议室里就有人朝着他开炮了。 ------------ 179 晋江首发 我说的是实话,从在妖塔里感知到水面后,我就几次感知到一些东西。 张泽转头看了一眼已经逃出去数十米的黑虎,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悦。 听了万鹏的夸奖,黑猫虎只是淡淡的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鼻子里还哼出了一丝不屑。 桂娘没有说感谢的话,但是用濡慕的眼神看着兰娘。兰娘语笑嫣然,看着桂娘满眼欣慰。 “你得构想还不错!说说你的看法,具体你打算怎么做?”李二问道。 唐希恩给李妙莲擦完身子,拿着脏衣服和脏床单去水井边洗。手刚下水,阮静雅抱着一个木盆子跑过来,主动说要帮忙。 张天华和两个哥哥不同,他身份肥硕,一看就知道这些年过的养尊处优,不然也养不出这么多膘来。 “我说沃克,我已经知道新型火枪的好处了,我们是不是该去训练场进行对练了?”维恩把手伸到沃克的眼前晃了晃说道。 思属于第二种怜惜性的平谥,有点同情的意味,这是李承乾有点同情李元则没有儿子,后继无人。 对面的老人看到脸色都有一些狰狞的张天赐。脸上的笑意缓缓的消散。 黎氏不愿意把话题引得太深,只想避重就轻地谈一谈,让沈月尘能领一下自己的情就行了。 等到月上梢头,香炉中的香丸只留余味,长房老太太才算是离开了寿安堂。 看来夏素馨也不是全然不关心夏家和外头的事情,要不然,她的“丑事”怎么会传到这种深如海的高门庭院里? 她没有把握能抱着肉肉走到山上,而且竹林里只有一间屋子和她一个大人,如果遭遇意外,她担心自己会保护不了肉肉。 若非她一早想透了这些,当初她便不会去寻燕淮,不会嫁于他为妻,而今也不会同他坐在一处往娘家去。 可是,现在他们不确定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百里无伤竟然迟迟不来。 这就是她犹豫的原因了。若只是冯氏派人给送来的药,那她只要无视,直接倒掉就好。可这药分明也有昭煜炵的吩咐在里头,他让人煎了给裴馨儿送来,她就不知该不该倒掉好了。 乔景铉骑着马来到了普安堂,此时‘药’堂已经关‘门’了,但‘门’口却有盏昏暗的灯笼还亮着。乔景铉知道,一般来说‘药’堂晚上都会有值夜的大夫,所以他翻身下马,走上前去叩‘门’。 “我是皇后,难道连处置一个后妃的权利都没有吗,再说了,你也说过要审问她,我不过是代你审问而已”,华凤兰冷冷一哼,瞧向柔妃道:“你到底说还是不说,最近后宫的谣言是不是你散播的”。 紫玄大陆上许久没有爆发的战斗终于在君千汐的引导下即将发生。 星羽的黑皇只是轻轻的一挥,就将这里的鬼魂一口气消灭了大半,而这时候,从星羽的脖子上,忽然之间滴下来一滴水珠。 “帝皇意念?!”元尘心中一叹,只有封皇强者才有资格布置下的强大加护,在这种力量面前就算是天君都在短时间内奈何不了对方,别说区区神桥境武者了。 秦如玉有些汗颜,但毕竟灵山的飞禽走兽太多,她拼了全力,依旧是没有将之全部留下。 看着那虚空裂缝迈出来的一只脚,仙之宇宙所有人的心全都紧张到了极点,对方到底是不是比之虚神更为强大的存在? 至于无名也是神色愈冷,眼睛里释放出了危险的光芒,如隐藏在草丛中的毒蛇,谁也不知道他会在何时爆发突起。 所以将万魔老祖赶出故园才是最明智的选择,不管是掌教师伯还是天音寺缥缈斋的那些高人,相信只要万魔老祖出现的一瞬间就会被他们所感知到,将万魔老祖这个皮球踢给那些高人,也不怕万魔老祖会掀起什么风浪。 “少爷我别的不敢吹嘘,那方面还是值得傲然一番,天赋异禀没办法。”司徒轩臭不要脸道。 阮竹星怒气冲冲的从卧室冲出来指着章仝玄,后者见势不妙,不等阮竹星说完,便把话给接了过去。 老崔骄傲的:“俄罗斯男人都是哲学家,但也都是混蛋,到底是什么,要看喝了多少伏特加。”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千秋水背后的秋南宫虽是一流势力,但在一流势力中仅排在末尾,远不及这位破神中期武者背后的宗门,他又有何资格和胆量来要自己性命? 带头的人冷眼看着,将房里布置成自缢后,他才带着人悄然离开。 他们也曾想过这点,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此刻这话从陈恺口中说出,似乎多了种肯定的意味。 康德命人将城门上面悬挂的佩姆统领的尸体取了下来,并且用最高级的礼仪埋葬了他。 “好机会!”周天赐看到部分天道被盘古虚影斩下,心中狂喜!他此次出手,一是为了和平心娘娘及巫族的因果,二就是为了探查天道的秘密,为将来自己的内世界诞生天道做准备。 由于气候和地理因素的影响,非陆百姓住的相当分散,很多之前被赤焰消灭的武装组织,都有一部分人逃生,藏匿在各个城镇中。 “这,这是真的吗?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庞大的世界。”太皇不可思议的说道。 “罗德纳斯,你休想!”卡隆终于挣脱了罗德纳斯的神力锁链,不得不说,除去天赋神通,卡隆哪怕成了上位神,实力也算不上强大。他能够挣脱罗德纳斯的束缚,最后倚仗的还是他强大的肉身。 心脏缓慢但是却有力的跳动着,泵出一道道沉重炽热的血液在血管中流动,冲刷血管壁的时候发出的声音犹如海浪拍击一般震人心魄。 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头盔,好像是想要用头盔遮住自己的脸。然而他的脸那么大,又有犄角,区区一个头盔,怎么可能遮得住? ------------ 180 晋江首发 不得不说,广六爷的炼体术不愧是钟黎之境的水准,在木子云如此程度的持续进攻下,浑身没有出现一点裂痕,那几万斤力道的震荡令广六爷一瞬间晕了过去。 泽特并不会赶马,骑马也不会,不如说让他靠近这种动物都已经十分勉强他了。这是生活在现代社会的人类的特性吧? 这里风景还可以,有山有水,在我们前方不远处有一座竖立起的古典高楼,楼门口有一大堆人,那些人看到我们后朝我们走了过来。 而余金田现在拍的电视剧本身也是新亚娱乐影视剧部门投拍的,说起来和前身是新亚唱片的海伦唱片是一家。 司徒风于是,道“师妹,你没事就好,幸好有独远少侠相助!”司徒风言落,整个蜀山仙剑派此刻也是恢复了正常,此刻,一道天光祥落,一切已是天明。 望乡接着失去了视觉,同时生命力在瞬间失去全部,却只留下了最后一丝。 “吼——”沙皮熊一声怒吼,随即附在地上,向着苏毅猛冲过来,一时间只觉得山摇地动,方圆几十丈内的沙地都感觉正在不停的颤动。 “有什么的?”依洛娜认为琴姬想要早点出发,那么泽特就应该赶紧起来。这种时候她反而会顾及琴姬的想法还真是奇怪了。 大概七八个C型机器人已经将基地里面的人类全部杀光,仅仅是三秒不到,数十条性命就这样迎来了终结,葵用了三年时间拯救下来的人们就这样在三秒内被杀光。 二百人虽少,却屹立如柱,排列整齐,寒光闪闪的刀枪在烈日下杀气腾腾,看在那些府兵和百姓的眼中,忐忑的心安定了不少。方至重手提镔铁棍立马在队伍最前,官道之上烟尘大起,匪兵来了。 他的手掌隔着衣料摩娑着她的脊背,收回的薄唇上,染有一丝枯萎的血色。 现在大哥也走了,封屹要是因为她惹哭封亦涵,把她给辇出去,她找谁撑腰去。 皇上搀扶起承平郡王,冷淡且疏远,再无前两日对他的信任和依赖,承平郡王后悔难过,无颜替自己解释。 道君于行走之中参悟大道,于毁灭之中,悟得新生,在死寂之中,得到升华,就这样走着,走着,突然,他停了下来,将目光投向不远处。 却听到段青烟又道:“只是你这两车棉袍,在这草原之上,是卖不出甚么价钱的。若是想布下眼线,定下商路,只怕要无功而返了。”。 徐祈元大恨,心越发不服,却是卯上了劲,今天还非要见见他娘不可了。 陈氏姐妹豪情上涌,也伸出手去握住阿杏的手,李银也停住了哭泣,伸手与她们相握。 “弟子不敢。”凌瑛呼吸一窒,慌忙低下了头。绿萝仙子与她一样,都是外有贤名,若论及偏执与孤傲,御华派上下说得出名字的仙者大概都是同一副嘴脸。她自然懂得薜宫瑜心中的不甘。 裴清落在后面,盯着李岩,偶尔看一眼玉树,玉树还是玉树,可她,大不一样了。从京城送来的,是什么?被老李丞相藏在后湖中几十年……或许上百年的东西,是什么?他大概永远也没法知道了。 卧槽,你还见季莫师弟,我师弟煌阳体一开,就算是特么十个你也都是渣渣好吗? 第二天,演武场上聚集了很多宣城的年轻人,因为今天有他们喜爱的一项活动,摔跤比赛。贾千千吃过早饭后,便跟着聂无争身边磨叽着,以至于聂无争不得不取消每天在大殿和宣城重要管理者的例行见面。 “你……”其实没多想什么的顾琳被老叶直接给顶了回去,气愤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师从光武圣尊,也就是那个不忠不孝的孙晋,处心积虑想要害死的长兄。这就是我的证据!”说着,秦焱就从怀中,掏出了光武圣尊交给他的,踏入苍穹大陆的玉牌。 壮阔的世界里面,她见到另一种人,眼中有了比较,也就有了高下,竟然看不起自己这辈子唯一的活法了。这种背叛瞬间在她心里填满羞赧和慌张。 他们没想到,在他们全力攻杀之时,“精卫”会弄出来这么一出。一个个刚刚还认为,“精卫”没有机会打碎空间通道的他们,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 西蒙尼除了一丝侥幸之外,自己对自己的认可,是这场比赛除了一张红牌之外的最大收获。 而且,这又是一个拉偏架的,虽然王家不会将他们怎么样,但看起来是指望不上鬼谷王家了,不知道要怎么才能逃过杨若风的杀劫,难道要屈服,要妥协吗? 很多足球运动员终其一生都没能打入一个倒挂金钩,有更多的球员一辈子都没能在欧洲冠军联赛上上演帽子戏法。 谢茜琳说完就从自己的背包中拿出了一个手提电脑,然后抽出了一根电线,接入了那识别器上。 江海一进入不见岭,梨白便是飞扑了过来,紧紧抱着江海,生怕江海真的不要自己了。 周壹讪讪地笑了笑,不敢再接父亲的话头,而是在心里思考如何让父亲听从自己的意见,借点钱去跑客运呢? 但是如果有其他物质作辅助的话,修炼的时间就会大大缩短。通常情况下,只需要十多年时间,就可以凝聚出一重金身。 “今天要去新岗位报道吗?”周壹见祝菲雅那慵懒的模样,似是不愿意起床,笑着问道。 陈弈他们传送门出口所在的,就是阿拉斯加州外围的一座建立在防线附近的军事基地。 ------------ 181 晋江首发 他坐在沙发上,手轻轻揉着太阳穴——每当面临重要事情的时候,这都是他的习惯。 “至少也要看场合好不好?你这样不是拉仇恨吗?”凌昕质气说。 它烦躁地摇了摇头,所有先前被它保护着没有死的海族族人,一下子就被它的力量震杀,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我让陈耀拿,你先跟我回去。”谢宴池头也不回地牵着她往楼下走。 “安德士慈善拍卖会??”赵梓骆接过来看了看,狐疑地看向香菱。 这些有色种人,吃相越来越难看了……他皱眉拿起手机,拨打出去。 到现在她还记得新生入学典礼那天,他作为代表人上去讲话,虽然只是短短的两三句话,可是她的心就此丢失了,到现在整整五年了。 切断和黑暗巨蚺建立的感知后,庞坚心情无比激动,久久都不能平静。 以他的功劳,至少也能有个伯爵来光宗耀祖的,但考虑到让一个伯爵来当亲卫,这影响太夸张,所以,朝廷暂时将册封的圣旨按了下来,准备待此番回转之后,再颁旨册封。 “张统领,我把这中卫城的北门交给你和萧参将,应该没问题吧。”麻贵指着地图,满脸笑意。 “好了,不说这个了,今天把你叫到这,我是有样东西要给你”师父说完这话就打开抽屉拿出一本符箓大全递给了我。 这里的学子都是圣者,故而中级学子、高级学子、精英学子、核心学子等并未像外围一样有着明确的屏障界限。 “他凑到钱了?”蒋梓霖听到秦征两个字,几乎已经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 当看清是我们后,大哥直接就哭了,一头扑进大贵妃的“大白兔”中,然后顺势讹上了人家。 “砰!砰!”紫光轰在刚刚发出动静的地方,炸响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内简直是震耳欲聋。三四株残缺不全的凝雪婴芝飞上半空,仿佛被戳爆的水球,红色的汁液洒得到处都是。 像是这样的人,开会期间还能扯‘私’人的事情,也‘精’明不到哪里去。 谁能将自身掌控的全部法则力量以极致的数倍乃至十数倍的打出? 看着他们都知道,只有程海安不知道她难免会心理不舒服一点,只是没想到宫曜竟然会这么认真。 可就在徐不凡,忽然徐不凡感觉到了眼前一黑。与此同时,徐不凡不在迟疑,急忙抬起头来一看。这一看之下,此刻在他的头顶上方,则是一个偌大的手掌,猛地按来。 羽神族延续下来的族人并不多,不过十万数,对于一个种族来说,这实在太少了。 黄宵源就说他现在先睡,晚上他不睡了乐乐想想,觉得也行。等哥哥睡醒,她接着睡,然后二两哥哥再睡。三人商量好了,黄宵源就去洗漱,然后回来就睡。 可是,突然却被季商南给抱住了腿。洛瑾诗一个重心不稳,便倒在了床上。和季商南,那么的贴近。四目相对,两眼里,全都是美丽的风景。互相的映照。 “呵呵,凤凰谷主修为高深,还是由老道来领教凤凰谷主的高招吧。”就在这个时候,空间中忽然就破开了一条裂缝,接着,一把青色的长剑与一把紫色的长剑,两把剑就朝着凤凰所斩出的无数斧影迎上。 裴雅怡冷漠的一笑,脸上,并没有喜色。眉眼轻轻一闪,华丽的转身,优雅而不是性感。门,‘砰’的一声,再次的隔开了裴雅怡和秦陌两人。 帮陈一刀换药好了后,秋境和她的同时立马落荒而逃,她们不敢在呆下去了,如果再呆下去她们就真被萧傲他们说成是陈一刀的老婆了。 原来,洛瑾诗就没打算要穿这件婚纱去参见订婚喜宴。弄得季商南白高兴了一场,而且,还损失了这么一件价值昂贵的婚纱。 “不是买了两幢别墅了吗?还看什么高层?”李凤丽逛得有些累了。 “我和你们不一样,你们是自由的,想玩就玩,而我要养活几万人,所以忙呀!最近米国那边更是像疯了一样,对我公司的商品进行打压,让我损失最少几亿人民币。”陈一刀道。 高渐离歪歪头,束起的紫发轻轻蹭着肩膀,他眯着眼睛,似乎在努力辨识着这些人。 这是冰火剑法第三重中的穿云破空,攻击张四儿的鬼车纷纷落地。 林暖暖叹了口气,一把揽住了薛明玉肩膀,薛明玉仿佛隐忍了很久,一下就趴在了林暖暖的肩上,无声地哭泣起来。 “媚儿,为什么?”阿楠不明白,明明刚才,他已经感觉到,她对他是有感觉的,可为什么就在转眼的瞬间,她又变成了这个冷漠无情的样子,这让他很难接受。 钟离无忧所说的约定,便是他们在多年前约好一起去潆溪镇看星萤虫的约定。期间因为种种,他们始终没有去看过。 好像有手腕活动的声音,阮萌把衣服拽下来的时候,教室门已经关上了。 任思念不想把死纠缠在死这个话题上,这个话题让她觉得太沉重了,以前的那些伤心事就会不免会想起,倒不如换个话题。 大概是因为冥心看了一眼,发现冥肆果然不在这里的缘故吧,所以冥心的声音也跟着而越来越弱了。 ------------ 182 晋江首发 “你们都盯着我看作甚?该做准备了,补妆更衣准备出场,我们是第五个上场。”林觉笑道。 他记得自己当初,去腾龙学院寻找矿石,用来制造远离轩黄星的飞舰,而后遇见矮人族,所以剩下不少铁矿,铜矿。 这时的朱莉哪里还有半点占有这头可爱魔兽的心思,她只想拔腿就跑,远离这头梦魇一般的怪物,可是她没有动,因为她感觉到自己双腿正在发抖,她怕自己一动,就会直接软倒在地上。 可怜的克立明,脸上开始还没有任何伤,被萧邕这么一点,七窍都流出血来,脸上的鞋印也是清晰可见。 “师傅,我可以去摘一朵花么?”唐漓裳伸手抚摸额前秀发,轻柔的动作势必要让王凌觉得自己秀美。 一个孩童为一件事情努力了好久,却依然没有能够成功克服的时候,他的内心是最脆弱的。 这次特一连打靶的动静挺大,不仅兄弟连队的连排军官来了不少,就连团长袁以刚都带着一批军官赶了过来。他们也很好奇,这个打抗美援朝就扬名立万的枪王之王,到底有哪些过人之处。 刘飞阳深吸一口气,向后一靠,没想到就是没想到,他并没多说。 最新画面上的主角,当然就是911事件后,在阿富汗战场上,打出最灿烂进攻的美国特种部队。 拿出一块魂晶和两块荒晶吞下,让岁月刀搭在左肩上,如尘的镇鼎蹲在右肩,缓缓朝前飘去十里。 金蝉脱壳遁法还需温养,其间却需些材料,以魔典给出的可替代性物品为准,他说了几样在幽冥可能存在之物。当然,也混杂些许幌子,真真假假。 金慎姬或许觉得自己卷入这场纷争,逼的他站队,但借助她的实力,未必不能火中取栗。 殷智光刚说完这句话,怜花便开心愉悦的从床上蹦跶下来,来到了殷智光的身边。 毕竟盛弘要面子,家里家外都做的无可挑剔,虽然是装的,但是如果能一直装,那也是本事。 在会议室等待孙承枫和林允儿的这位,看上去面容憨厚朴实的普通男人,正是南韩综艺界的传说,罗英锡PD。 “话虽这么说,不过欧巴和欧尼也不用担心,我其实也没遭到过什么刁难,而且说实话,以我现在的资历,大家对我有所怀疑也是正常的。所以我只要加倍努力,得到大家的认可就好了。 听着轻衣的话,唐沐晴都忍不住想要为了轻衣的话,给轻衣竖起大拇指。 光是听讲解都用了半天,夏蝉便知脉轮四象不易学,只希望是那种上手容易,深入难的,能过应付城主的检验就行。 “嗐!发什么愁,你就需要自己问自己几个问题。”樊胜美神色轻松的说,一副人生导师的架势。 ——从两人亲密无间的动作上来看,殷智光肯定和神辉在一起了。 若是诛杀齐风铃,还会引发一个后果,白玉京会尝到甜头,不断给沈玉泽制造这种类似的麻烦。 “这次的三个主动技能也挺好的。一个圣疗魔法盾,可以释放一个mp总量10%的魔法盾,持续和冷却时间都是一分钟。”白果接着告诉拾玖。 沈玉泽抬手之时,以剑气破开孔雀之肚,随后堂而皇之地从中走出。 莫测布置了一座八级防御大阵,刚落在地面上就看到四个天仙境界的修士,往这边走过来,脸上都带着凝重之色。 伸手摸在了郭美婷的胳膊上,然后又顺着胳膊滑到肩膀,再向下滑到后背。 拾玖手上,还有一份从云游商人那里买来的一级传送阵建设图纸,最大每秒钟可以传送500人,足够天宫使用了。天宫无战事,不需要用到一瞬间就可以传送数千人的大型传送阵。 莫测拿出一支烟点上,刚抽了两口,看到一艘仙器飞船从远处飞过来,落在地面上。 可是,不管她怎么搜索,有关于五年前的车祸却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陈默,你这是?”秦香儿刚要伸手,陈默突然双目圆睁,如同炽火。 夜晚很静,当陈默准备好一切走进葛碧兰的卧室时,看着床榻上穿着清凉的葛碧兰,忍不住心神摇曳起来。 到时候不能攻破吴军营地,再被吴军一路反攻,一场大败就少不了。 乔峰自认为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却还是被眼前这个造物给震撼到了。 他们或许无法再修炼,可在外面的广阔天地,还能做一个自给自足的普通人。 ------------ 183 晋江首发 他说完大家都看向我,我瞪了老孙一眼,才正色说:“按照我的想法,是该下去探查一番。”说这话的时候,我扫了一眼众人,发现李教授有点犹豫,而周教授却明显松了口气,看来他是属于继续探查的那一方。 她也有父母,可是这同移民诺德王国没有任何的矛盾,因为她还有几个兄姐,照顾老人根本轮不到她,每年只需要寄回来一些现金就足以让兄姐们非常的开心。 “师兄,这里果然有人居住。”三天的时间里三人已经十分熟悉,相互间自然沒有了那么生分。 我是说什么也不能跟他说真实情况,就让他自己在这好好玩,不要打扰我就行。 我随手打开灯,请她进来。她看到我房间一片混乱,发出一声惊呼。 对方似乎很自信,而且是在知道阿呆上一世经历的情况下还敢这么说,却让人心中多少有些动猜测,难道它也和阿呆一样吞噬了四大僵尸真祖? 只是一路走来,偶尔在丛林中看到的妖怪尸体让慧音老师感触很多,那些妖怪都是因为幻想乡真相被披露后疯狂的一类,他们毫无目的的互相厮杀放佛想要在这惨烈的厮杀中证明自己的存在,但最终只能收获死亡。 说完。白离轩走到床边,脱了鞋,上了床,把被子盖在身上,躺下了继续摆弄着手上的魔方。 “大哥,姐姐,你们在干什么?”封雨天刚刚在桌子边玩,没人注意到他。 其实在上次帮苏乾进龙人卡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位苏少肯定不会只来买一次的。 那自己的这种进攻就没有太大意义了。毕竟自己的发球是什么水准?自己太清楚不过了。 对于斯嘉丽,这种对生命不负责任的做法。王大春几乎是愤怒到了顶点。 这个瘦鬼不光耳朵尖细,声音也十分尖细,让人一下子想到了古时的太监。 秦刚忽然明白李毅为什么答应坐下来喝酒,他是想从旁侧击的了解一些体校情况,明天刘队虽然会跟体校协调,但那是公对公,正式渠道和非正式渠道都做了解,有益无害。 张天交代道,牛尔康一听,直接抓住对方头发,往宽敞的地方拖。 我们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追踪上,一时间迷失在了树林之中,眼看着天色已经是黑了下来。 本想反驳的妙妙一想到自己还没开始发育,一腔怒火发泄在了饭菜上,闷头吃饭不再理会徐又树。 他心中明白,别看尹玥琳在这秘境法阵之中大杀四方,显得如入无人之境,威风得紧,仅仅是十几分钟前,还在被李闲那个魔头随手控制打屁股呢。 一道刺眼光芒爆开,苏乾的神力化身化作一道金色光芒潜入了地底。 “前段时间,我有传授你金丹道的修法。想要开元,你只要修炼金丹道就可以了。至于截流,封印数量庞大的查克拉,那需要级别非常高的封印术。这种封印术,获得的途径有三种。 庞老魔将陆坤的人形骨骼丢在身前,仔仔细细用神识探查,不一会就露出惊喜之色。 即使眼前的中年人大声辱骂,以王侯敦厚老实的性格,只会将委屈吞在肚子里,也只能吞在肚子里。 “我和幽灵恐怕不能接受这个意见。”食人王却是皱着眉头和身旁的幽灵王对视了一眼,答道。 把话说回来,公冶将军觉得自己看透了一切,蟠龙众是吸引火力的诱饵,四面八方冲锋的中原人马,则是今晚的主角。 “居然是肉体的状态吗?”从一口方形的井中,黑绝从打开的井口向下望去。 “星魂府主,拍卖会宝贝多了去了,就是不知道能否入星魂府主法眼而已。”那守卫客气笑道。 “铛!”金色的手掌从背后扣住了卡卡西的岚剑,爱随手一甩,将他摔在了树干上。 当周兴云身先士卒,一往无前的找上天虎禅师时,四位邪门高手不约而同欺身而上,同时对他发难。 六名特高课见她拔枪,也拔枪,可是,枪只拔出一半,就被打中要害,倒地身亡。 惠碧灵心中一喜,就去院子摘了几个刚刚成熟的草莓,红彤彤的,上面还沾有露水,告谢一声,就告辞而去。 再说武功吧,这个,大皇子一直在他爹身边学问,外家还是大景朝第一武门,对于军政大皇子自认为还是有些了解的。只是,大皇子这种了解相对于秦凤仪两番来京献俘,就有些不够看了。 杨羽一听,大怒,看准备时机,疾冲出来,挥起唐刀向鬼子兵砍去。 离奇的是,守军不知什么原因,日寇12点登陆了,直到四点才报告上面呼叫增援。 琳琅听到了清脆的一声,从他掌心里冒出了大量的气,更像是一缕缕的血线,争先恐后要往四周奔逃。 而徐征则是苦笑,以前的他并不懂人脉的重要性。或许说,他知道,但并未放在心上,他更认为大学迟早要分道扬镳,还不如以后工作的时候在搭建自己的人脉。 伏灵玉也跟随了周鸿运多年,得知了周鸿运许多隐秘,所以她对周鸿运的能力无比自信,甚至都有些盲目。 一阵自语后便见武曌探手取出一块龙形玉佩,随后武曌默运功法,顿时,龙形玉佩起了反应,无数龙气从玉佩上浮现而出,然后全部被灌入武曌体内。 ------------ 184 晋江 首发 说到这里,他的心不禁跳动了一下,深邃如海的眼眸内透出了热切的光芒。 像雌性俘虏集聚地或者雄性俘虏集聚地,自然无份沾光,反而都待在自己的树洞屋内。 “我就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不爱我!”蓝茗突然推开蓝若歆跑走了。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黄志强的发冷症状越来越轻微,又过了一些时间,他竟沉沉地睡了过去。 “那我能对付什么级别的妖怪呢??”夏侯想了想便问道,他很好奇这修行中的人的实力到底是如何? 之后,我们就开始一起叫人商量时间,由于初三的中考成绩也没有下来,所以初三应该是最轻松的,所以我打算也把冷美人短发妹以及穆美晴都叫出来。 让虎王身边唯一剩下的里海偷袭魔多。杀死他之后,虎王即使战败,仍然可以重回猛虎王的宝座。 “汝是何人?为何阻挡我的去路?”面对凌霄,更是不由的让她产生巨大的压力,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身为这个世界顶尖的存在,她还没遇到过光靠气势就能压制自己的存在。 温香软玉在怀,还有她身上的熟悉的清香味道,凌枫这段时间所受到的压力和积累的疲劳仿佛一下子就被她吸走了一半,感觉很轻松,很舒服。 不过说起来,留下来倒也给了他很大的心灵提升,他至少知道了这个世界的超级大佬有多么彪悍,也好以后做鸟做事都低调一些。 城楼高近50米!整体为深灰色,由岩钢混合特种混凝土浇筑而成。 出现的人正是达鲁伊,虽然看着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一出手却十分犀利。 随着柱间的声音,一只巨大的木质巨龙破土而出,张开巨大的嘴巴向阿甘佐直接扑了过去。 而之前没有发起冲锋,他也有自己的算盘,那就是冲的太早的话,容易把其它想要出城的北狄骑兵给吓回去。现在好了,对方的骑兵冲出了一大半,那正是冲击的最好时间。 之前就听肖鹏说起冒险者联盟风气不好,私底下还会接一些杀人越货的勾当,看来这次是被他们盯上了。 “你这个手下倒是机灵,薛家的人员组成,各自性格偏好都查了出来。”沧南翻开薛家名单,开始慢慢看。 卢昆一赫这人啥来头,生门人都敢骂看她出手已是如神魔样,自己看都没看清对方的手脚怎出手的人都被打的飞出。 满天星跟魔修白寻都是点头,这个时候没前辈保护,她们总感觉会被盯上。 唐元辉带了一点心与唐研新,还有药铺的老掌柜王伯一同去对面船行,这船行的招牌是这样的字样:脚踏三江四海,船行千河十八湾,信义走五湖,忠仁结兄弟。中间是一孝字。 斑身上的须佐能乎再次生长出两只手臂,四把弯曲的长剑出现在须佐能乎的手掌中。 相顾无言,景容默默放下手,那深邃的目光中散发的光芒一点一点暗淡下来。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微笑一下,转过身,只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总之,拥有专利的好处无限多,而不好的地方根本就没有,那点专利费,根本就可以忽略不计。 等等,转念一想,几日按扣的这么坚定,同时又不算是存在杀心,我也感觉到这具会活动的尸体虽然给人冰冷的即视感,但内在的气息并不算邪恶,反倒是让我逐渐恢复了体力。 仅仅是一招,杨奇就已经知道管青松的强大,也仅仅是一招,他就已经知道,管青松要比管无双强大。 身为师兄的罗轩举不过是低品道宗,那他的师弟,也不会是什么高手吧!至于刚才那一瞬间的危险感觉,也许只是错觉而已? 慕容兰雪静静等待着死亡的来临,会痛苦?或许那已经不重要了。可是慕容兰雪只感觉到自己背后一阵炽热,但并没有痛苦。 顿时一怒而起,一手排在了铁质的桌子上,顿时一个显眼的手印显现。那一掌的声音,压过了议事厅内所有的声音。 如果不是这场大比,太初之主主持,绝对公平公正,不然都要怀疑有人要故意针对陆峰。 徐腾飞此时已经说不出什么感人肺腑的话语,这么简单的一句,就已经将徐腾飞所有的感激话语包含在内。 玄天策也非常意外,打开一瓶,异象扑鼻,朦胧的金色云雾钻入体内,他居然感受到了好久从未有过的沸腾,体内断掉的圣道竟有一种连接起来的征兆。 “好的”司机一脸微笑的对我应了一声后,他调转车头就向瑞轩酒吧驶去。 徐盛从吴县调集了士兵,整军备战,最后在宛陵县驻扎。他的意图,是想要把楚国的军队,阻拦在宛陵一线。 田七满头是汗,不知是急的还是累的。空中,他翅膀一偏,身形斜飞出去,肩头上,光球喷涌出一道道紫光对着地面上的几十只蜥蜴人扫射过去。 叶飞霖皱着眉,看着上下起伏着的林臻,他有些感动,同时也非常的佩服。 日升日落,大船距离柴桑郡已经越来越近,越是靠近柴桑,鲁肃的心情,也随之跌宕起伏了起来。能否脱困,就看柴桑郡一战。 换作其他人,只要不是纳兰真那样的人,她一般都会好言好色去交谈。 “咦?有人办喜事呀?”宁采臣奇怪的问道,有谁会在客栈里办喜事呢? 苏青知道王阳已经不在国外了,至于这个消息,那也是一些有心人送给他的。 ------------ 185 晋江首发。 其实他今天说这番话最主要的目的,是想让周明办事低调点儿,不要这么张扬,省的自己儿子以后在外面闯荡吃亏。 或许是天公作美,太阳早早便挂上了天空,晨馨洗漱完毕,静静地在竹篮子里装上了香烛。 当然获取临时职业的方式有好有坏,比如牧师职业的两个临时职业,神之选民和堕落牧师,前一个是用本职教会的声望换取的临时职业,后一个是声望值边负数强加在身上的临时职业。 询问完后,慕锋顿时间就又有了一番醒悟,就从刚才黎叔与沐晓锋的打拼来看,他们已经是在做殊死搏斗了,沐晓锋还真有可能将自己给杀掉。 很难想像,明知道敌人很棘手而场中还躺着几具敌人放倒的尸体的情况下,长风会说出这样嬉皮的话语,大有将这个紧张的局势焚琴煮鹤至戏剧闹场的趋势。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时辰?两个时辰?还是一天?两天?并不知道,这里的天气气候一如往常,甚至没有黑夜白天之分。 ‘呼哧~’一声,那藤蔓兵器瞬间烧灭,老妖还没有来得及吃惊,那熊熊燃烧的桃木剑就砍在它的身上,巨大的火光一下子把它包裹,老妖惨叫一声,瞬间烧成了灰烬。 我帮她把被单拿出来,陶好极有默契的爬到床铺上把自己的被子拿下来,我俩左右开弓的把干净的被单换上。 屋里虽然乱,但是很干净,赵佳琦又麻利无比,十分钟工夫便把房间收拾的干净整洁。 当然,在失望的同时,我当时心里也是大大地松了口气的,毕竟表面上我还是个规规矩矩的学生,也还是个处男,真的要走出那一步要说一点都不忐忑不安那是不可能的。 “天啦,我们家遭贼了吗?”孟萌在自己的房间里扫了一圈,看着杂乱的房间,实在是惨不忍睹。 华家家大业大,门下弟子众广、生意众多,就这次皇上的事中,华家也是暗中支持了几百万两银子,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你说得没错,奶奶永远不会离开我,我记得她说过,即使有一天,她去另一个世界了,她也会默默地关注我,希望我能过得更好。”许静茹望着窗外,似乎看到了奶奶一般。 “四大森林都有魔兽,时常会进攻人类,当然,本王不屑参与这种活动,那些和本王同一水平的王族基本都不会参加,攻击人类国度的魔兽都是在森林外围生存,每年都会和人类打的不可开交,无聊的紧。”哈士奇道。 高晋跟在他的身边,摇头晃脑,看着他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个怪物。 听我这么一说,他倒是有些释然,如此厉害的弯刀不用,而要徒手,任谁也能想得出来,无名并没有要杀人的意思。 九幽木,扎根地狱的冥木,最喜阴暗环境,是炼制阴寒灵器的至宝,可极易让操控者心神混乱,丧失人性变成噬血的狂魔,杀戮生灵。 如果和修为和道的境界比起来,那道的境界是根本,但如果修为和宝物比起来,那修为才是根本,宝物这种身外之物最是不重要的。 这些话,听在苟变的耳朵里,甚是刺耳。原本应该是属下们拍马屁的奉承话,却有种揭他伤疤似的难受。 但仲叔牙也有麻烦,他在上军之中的威望要比其他几个将领要差的多。 如果那些巨人真有那么聪明,就不会以为碰一下青莲,神就会跟他们死磕了。 离轻眼底轻轻闪过一丝笑意,点头道,“何淑沫,你说得对!如今我是这睿王府的王妃,王爷这些侍妾确实该是由我管理才是!”依然是温柔得有些懦弱的表情。 坐在府衙之中,莫河和苏白相对而坐,莫河的目光在苏白的下巴上看了好几眼,眼中始终带着一抹戏谑的笑容。 那一刻,她皱下眉头,愤怒之极,扑闪的羽睫像是秋天断翅的蝴蝶,而他,则沉睡在自己悠长的梦里。 取出一只蜘蛛傀儡,为了追求耐打——主要是打烂之后还能再拼起来,明心用来制作这些一级傀儡的材料都算上品。 前两天,赵清梦给云悠传传音符,告诉她,他们在下界的任务完成了,她不日就要回去了。 莫河和这位新任的县尊交谈了一个时辰左右,对其感觉不好不坏,做事的确沉稳,但也有了一些官场的习气,这也可以理解,以对方的年龄来说,日后在仕途上有望更进一步,所以具有青云之心非常的正常。 “围起来!”周狂做事同样非常果断,看到眼前这种情形之后,他没有任何犹豫就下达了命令。 她并不喜欢这种遗忘一切的感觉,总觉得忘了世上最重要的事,可是如何都想不起来。 “你好,江总,你可以进了!”保安看了一下请帖之后,就将请帖收了过去,示意江天可以进去了。 而且李君威调查了这些年全国运动会的参赛人员,绝大部分都是城市居民,而且大量是权贵、富裕之家,底层百姓根本参与不进来。 这一等便是一夜,福安从开始的满怀期待,到后来的满腹委屈,临近天明时便变成了满腹愤怒,她以为她能等到公子,可是谁知道,公子居然一夜未归。 一开始是吓的,后来意识到掳她的人只是带她上九天遨游一番,惊吓情绪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兴奋。当初,她的能耐没归零时,她也是会飞檐走壁的,但与此时相比,就等同于腾云和爬云之分。 蓝丹雀他们家就是搞服装设计的,时尚这方面应该是大行家,那人被嘲笑了一下午总算没发作,硬着头皮唰的一声打开折扇,摆出了一个西门庆的标准造型。 ------------ 186 晋江文学城首发 人活着,顾虑太多,众生皆是苦楚,神明岂会和凡人生磕,除非真正的罪大恶极之人,旁的,他们都会给开个后门,给个悔过的机会,而我们,就是这后门的引路者。 “我马上就到了,等我解决这些麻烦的家伙!”索尔烦躁的回复,他似乎遇见了麻烦。 医生拧了下眉头:“虽然二人的鉴定结果表明,二人既没有源于同一父系,也没有源于同一母系,但我们为了确保准确率,再进行了常染色体dna鉴定。”他说着,抬起眼眸,将鉴定结果,递到了陆衍的手中。 明白是遮眼,可又感觉自己穿越了一回,看了一场虽然画质很差,但极其触动的大片儿。 还没有说完话,张蓝毫无防备之下,又是被班纳把抓在手中,在空中挥舞几圈之后,猛力向武装直升机投掷过去。 其实距离还是有差不多三十来丈的距离的,此时眼前的暴风谷还是被无数黑色暴风包裹,诡异的是山谷入口处约有三丈高两丈宽的地方一丝风都没有。 见到这里,叶无尘脸色一沉,这白洪的体质竟然是六大圣体之一的天罡圣体?自己知道秦艳天的体质是六大圣体之一,却想不到如今白洪也是如此。 由于以前一直被当做差班,被当做差等生,所以同学们在学校的各种活动中参与度不高,自然训练也不足。 “我的目标是超越三大至尊,将他们踩在脚底下!”叶无尘淡然一笑,玩弄着手中的举荐令牌。 眼下,就看这个杜先生怎么真相出来了,就是不晓得,有些人,会不会接受。 故海渊才不稀罕,那些战功什么的,自己一点不在乎,战场太危险了,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死。 狗头军师韩雅茹把这项计划取名——打败敌人的最好办法,是从敌人内部攻破。 正准备息屏回去的时候,一条消息忽然蹦了出来,徐坤好奇点了进去,表情瞬间呆滞,瞳孔急剧收缩。 这都不是七匹狼的问题了,秦安估计会被深受传统思想影响的老秦头吊在树上打。 现在好歹也算是金仙大佬了,牌面在,用不着躲躲藏藏,平白掉了面子。 “秦叔叔和秦阿姨出去旅游,怕你回来进不去家门,把钥匙给我妈了。”柳笑笑解释说。 或许,这种类似黑丝的地方,在整个鸿蒙有不少,只是有一些地方,估计生灵灭绝了,所以没有被发现,还有些是被封锁了。 张晓京忽然想通一件事,为什么当初提出要在韩庄村作为试点进行修路时,镇上和县里会那么支持。 陈洛隐去身上的骨纹,顺着窟窿向前走去,穿过二十多堵墙来到大石头的旁边。 赵清水停职结束回到医院,领导依旧对她冷嘲热讽,想让她将使用三无产品的责任自己背,不要连累别人。 “丞相,这件事你全权负责,务必要弄清楚魔殿的动作,同时阻止他们,其他人各司其职,盯紧魔殿的动向,同时为丞相提供必要的帮助。”华服男子淡淡道。 天门与地府平级,没有了林雨,怕是会谁都不服谁,更不要想在联合起来对付罗网了。 阵城的这一重上古大阵,从现至今,已有数千年的历史,难道了无数阵道宗师。多少人为了破除一角阵纹,都是殚精竭虑,甚至牺牲了性命。 想起那个该死的老头伊戈斯就很心烦,正因为他所谓的“故事”,伊戈斯才觉得自己的存在倍受束缚,就好像别人的提线木偶一般。 “明天早上你就要给我消失,不要让我室友看到,明白吗”睡意朦胧的时候,她警告的。 林轩瑰丽的诗歌和潇洒出尘的风采令她们惊诧万分,此时扬州古城内甚至有不少佳人暗自将林轩视作了梦中情人。 目光看向那铁门之外,伴随着滑索的摩擦声,士兵从四周的角落里出现,鱼叉上跳动着电光,虎视眈眈的看着埃里克。 接过这张地图,林轩连声道谢,这可是帮了他大忙了,他只有那位强者传承之地的地图,至于如何进入,周围危险如何,他可是一概不知,正愁不清楚鬼域的地形呢。 师长其实能想开,他已经是四十多岁的老军人了,他经历过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但是这艘军舰,意义真的不一样,它立下的战功,真的是太多了。 那些原本还想攻上来的红脸男子,瞬间就一个个吓呆了,不敢再上前。 在他们三人看来,玛门一直在被打得狼狈的逃窜,被亚当追上后,玛门又迅速的转身抱住亚当,然后两人双双倒地。他们十分不解,原本突然变强大起来的亚当,为什么又被玛门给击倒在地了?难道两人是两败俱伤了? 一旦他们拥有自保的实力,青林就可以无所顾虑,杀上九天,亦不会有丝毫犹豫。 ------------ 187 2w双胶底解放鞋。 第二天早上,林青玄给蓝彩衣留下了半瓶千年灵乳,就欲告辞离开了。 最终,还是李牧寻找到了一辆几乎完好的汽车,只不过那辆汽车前后都有车辆阻挡着,很难开出来。 何勇看到这三件东西,多少有些惊讶,这几样东西可没说明不能对付天品武者,的确很牛逼的样子。 很公正的三条,狄冲霄毫无意见。蛮族勇士们也无意见,尽皆高喝。荣耀比战开始了。 “巫师学徒,已经确认你的符印值是从何而来,你确实没有说谎,但你貌似与邪神有着密切联系,可否解释一下?”说话的是一名钟楼学院的巫师,很平静、理智的男性声音。 蓝彩衣好生不悦,叫道:“我就知道会这样,由来都是只闻新人笑,有谁听到旧人哭?只好怪我自己命苦罢了!”说完,她就“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狄冲霄认同此说,当年魔皇横行天下时,官家全力对抗可谓世间皆知,尤以官大道屡败屡战激人热血,可从没听说过势力不在官家之下的韩家有人挺身而出。 那舒倾宇却不再叫价了,拱手笑道:“恭喜师妹!这藏宝图归你了!”说完,他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狄冲霄听得一愣,暗思:极炎魔应该没说谎,若有选择,他绝不会让师妹与自己相聚,索要树心树魂时也说是要尝试让永夜灵魂重归安宁,而且魔皇遗留禁制也极可能是导致师妹状态不稳的因由之一。 然后就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种寒悸的感觉,从背脊涌上脑门。 她所有的心事都写在脸上,看着她低落的神色他的心里更是难受,他多么想把她拥入怀中告诉她他想她、爱她,可是他知道不能,她会发现他的异样,怕她知道会痛苦自责。 准确的说,他们的气息却是介乎在顶尖半步大能与神王境强者之间,比起普通的顶尖半步大能自然是强了不少,可跟正常的神王强者比起来,却又明显要弱了许多。 她素手轻抚红色的宫门,指尖滑过的瞬间激起心底阵阵涟漪,将她沉在心底的悲伤一点一点的挖了出来。 无意间两人身体触碰在一起她都感觉十分的亲切,甚至还有一种悸动的感觉。 “好吧。”黑子哲也道。住宿的地方时肯定要找的,不过吃饭嘛,反正他是吃不下了。 慕夜天的意思在场的人都明白,是想要与墨宇惊尘联姻,众人都等着墨宇惊尘的回答。 豪漫不经心的吐槽着,表情很着急的抓住了楚傲尘的手腕,帮他号脉。 锦煜低头看了她一眼也不拆除她,“少见多怪。”,落下这句话后就朝里走去,若离连忙跟了上去。 可是有一件事他们是知道的,那就是星落再次破除封印之时,便是千月转世觉醒之机,觉醒的之人手持星落的话,那绝对又是妖魔的灭顶之灾。 方笑笑说话间又打量了冷若冰一眼,可不,只见她风含情,嘴含笑,皮肤白的犹如刚从蛋壳里剥出来一般,那水汪汪的大眼眸里,更是闪动着一丝别样的美丽光芒,这不是动了春情又是什么。 信的内容一如往常,林子矜在信中问问他的学习和生活情况,又例行公事地报告自己的情况,接下来的内容就写到了张弘所说的事。 还未等墨南吐出这口鲜血,他感觉空气在霎时间凝固,周围的一切都仿佛在变慢,他面前一道银光冲向他眉心。 两人目光交锋足足五分钟之久,鸿天纵终究是不敢与银海帝国开战,倒不是鸿天纵真的惧怕银海帝国,只是一旦开战,恐怕数百万年的基业也要毁于一旦了。 黑魔倒是无动于衷,不过那笼罩着全身的黑袍中,却是露出一抹冰冷的毫无情感的波动。 如今陈玄风在他们眼中完全就是来自地狱的死神,来收割他们性命的。 下一秒,血水将食尸兽的身体完全包裹住,仿佛给那些食尸兽的外面穿上了一层红色的外衣。 扣工资也好,挨处罚也好,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可是想因为这个欺负郑有才,乔秀娥是坚决不让的。 众人只见一道幻影一闪而逝,便是感到脖颈一凉,双眸瞪大,满眼不可思议。 短短数息时间,林奕想过数个方法逃跑,但每想到一个,到最后都被自己否了。 穿着一双红色的高跟皮鞋,是个瓜子脸,身材瘦高,看起来很年轻,大概也就二十五六岁的模样。但妆画的很重,所以一打眼,还以为她有三十几岁了呢。 “马哥,这里应该没事了吧!”李海霸一脸惧怕地开口道,一边问我的时候,一边还警惕地看着自己周围,此刻对我的称呼也变了,看来确实把这家伙吓着了,要不然他可是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估计现在的话都把我放在心里。 梦情儿扛着一箱方便面,拎着一带面包,胳肢窝下面还夹着一袋大米。 越往东边走,景象便越繁华,还未走到叶佳人的住处便已经听到了那边的欢声笑语。 但是他没有,不仅没有变成孤魂野鬼不说,而且还如同正常人一样活着。 落彩依虎着脸,拍掉琅涛的贼手,重新将羽绒服穿好,又回归乡下土包子样儿。 他能够明显的感觉到从四面八方射来的杀人目光,好似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刺痛。 蛋糕接过那张透明的卡片,上面是有姓名跟电话,设计的这么特别名片她还真的没见过,她想着玄冥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在一路火星四溅和张全敏心惊肉跳的路程中,吉普车冒着黑烟冲到空投面前。 苏薇妩的伤口已经消毒缝合,包扎之后乖乖得躺在了权少霆的怀里,只等着回到医院再进行系统的手术。 “你这个说话的腔调还真的是吸收了某党的精髓。”林其誉微微侧目,看了看仿佛时刻轻松如燕的他,很想知道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 188 张角画符挂抖x小黄车。 “人类,你怎么在这里的?是不是也没办法出去了?”大树又问了沈华一句。 泰山感激的看了唐雨一眼,一行礼便飞落下去,眼中满满的不甘和愤怒,还有坚定的决心。 别说他们感叹,过来收割的短工更是一边干,一边唠嗑感叹。很多人已经打定主意,秋收结束以后,他们回去就让村长过来,帮着村里人多购买一些稻种。 当天半夜,不知什么时候公安局门口多了几只麻袋,袋子在蠕动着,显然里面有活物。 所以阴山余脉因为是下游,湘江从上游冲刷下来的土壤以及丰厚的营养物质,滋养了这一片土地。 关键是袁山死了,整个袁家雪上加霜,在任家的打击下,步步维艰。 当然,如果不是担心钦天监会毁掉传送阵的可能,陈宁更乐意直接打到圣崖,逼迫他们开启传送阵。 不过,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副模样之下,可是一个十分狠毒、残忍的心肠。手狠手辣,诡计多端是他最大的特点。 竹床上,牡丹汗愣了一会,神智也逐渐恢复了清明,才断断续续记起发生的事。 公孙苗见鄯善王行一礼,信口道:“近日大汉铁骑五万在伊吾大败匈奴,匈奴退回焉耆草原,想必大王也知道了。”鄯善王听出了公孙苗的话中有威胁之意,心中不喜,皱了皱眉头没有回答。 宗主最近好像也……居心叵测。最初他以为宗主只是探一探阿银的底细,两人虽然亲昵缠绵,却始终没有做过逾越的事,但自从阿银从云渺大会回来后,宗主看阿银的眼神就不一样了。 她出其不意地屠杀各大门派,如今竟还要挑战三界最大的权威凌云殿。 随着这一声问,院子里突然从各个角落钻出数不清的老鼠,争相往两个二流子身上扑。 “这俩准尊你不认识,你夏姨可是认识的,还称呼这两个准尊为师弟,其中一个好似是柴师弟,一个是蔡师弟。”杜云峰道。 而且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恶魔们朝着有着海域的东部转移,而那边此时也出现了新大陆。人类依靠着天使以及众神的帮助,将大部分恶魔都清除了出去。 那些人长期避世隐居,其实多少人心里满怀不甘和对被困于世间一隅的郁闷? 手掌触碰到石门之上,石门顿时发出轻微的颤抖,随后石门打开,一道强大的漩涡浮现出来。 虽然哥哥没有告诉过她让她在此等候的原因,但是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空莉。 大城据点内的伪军们努力的挖掘着战壕,毕竟总不能让日本人和二鬼子动手吧?再说了,他们要在这里坚守至少半个月,战壕要是不完备到时候倒霉的很有可能就是自己。 “胡说,你怎么能是外人呢。”一听木槿这话穆鹏瞬间不干了,慈祥爷爷的姿态瞬间没了。 他脑子里想的,全是胜利后的话语,就像是这一招一出,剑泉没有任何理由不死一样。 藏轻轻一怔,看着塔达的简单的眸子,却并没有心中想象的欢喜,反而,更加的担忧。 隔天早上,缪可蒂正准备出门去购物的时候,被白妍慌忙的叫住了。 而房间里的两人终于爆发了,云茉雨也拿起枕头跟他对甩,因为指甲太用力拽着的关系,枕头里的鹅毛都飞出来了,弄得漫天都是,最后还是她倒霉,“咳咳咳咳”的要把心肝肺都咳嗽出来了,真憋屈。 还有那两首歌的后续收益,相信应该是足够了,可以支撑到工程彻底的完工。 现在龙腾的做法,也就是相当于是让他们急行军,而且还是步行。虽然万里的距离很远,但是整体来说,魁星等人还是能够坚持下来的。毕竟,他们也不想再成为龙腾的跟随者,连第一件事情都做不好。 如此可见,刚才九号的那一击,可不是随便的一击,而是将近是他最强横的一击了。毕竟,九号也是想要立即便击杀龙腾,岂会再次留手呢? 柳毅的伤势几乎是严重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照正常的说法,已然算是一个死人了。 随着这声大喝,凭空出现一个个黑点,仔细看的话,是一些金属飞虫。 “为什么要加个也?”乔安娜和蓝狐都是医生,自然很容易就知道自己的状况,更令人惊喜的是玛奇也出同时传出喜讯,这绝对是天时地利造出来的结果。 但当那些血雾触碰到秦子皓的火龙之后,他顿时发现情况不对劲了。 听到拉瓦斯的话,我忍不住乐了,想抢东西就明说吧,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但那个真鬼却没有露出丝毫惊慌之色,双眼冷冰冰地注视着剑光斩来。 “辛西娅,我一直把你当成妹子而已,而且我已经有三个了,再发展那就成什么了?”辛西娅从来都是高冷美人,不过三个已接近心理底线,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继续多吃多占。 “你都没死,我又怎么能死,当年你那位族长大哥一心想除掉我,追杀了我几天几夜,最后亲手把我打下山崖,可我命大,侥幸活了下来。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唐洛握着棒球棍的手猛地一用力,他再也握不住了,棒球棍脱手飞出。 “闭嘴,说点我没有看出来的。”瞪了这个白胡子老头一眼,总统一脸阴沉。 巨兽抬头果然一下就发现了准备逃跑的我和周青,一声怪异的闷响,我的脑袋剧烈的疼了起来,身形瞬间停住。 “走了!”陈立招呼了一声,侧头却看到不管不顾兀自跑下台阶的禹思思,心下鄙夷。 “哪怕你们的父亲山姆子爵不赞同你们母亲的做法,他还是把最后的部分都做完了,是吗?”菲德想起山姆被德拉曼公国逮捕,还有那些出现在战场上的德拉曼公国军的事情。 ------------ 189 五千块钱买食用盐。 旁边的众人看到此处才明白二人为什么不论与谁对阵都一起上,原来只为了这般相互照应,能够远近兼顾,彼此补偿,倒是好安排。 欧洲的优势在于航海经验丰富、远洋贸易发达,另外机械制造、造船等领域也比大宋先进些。 于是,他放下手中的一个棕褐色的塑料桶,并嘱咐他们在这等待后,就跟在田甜的身后上楼去了。 “看!”那个老头子呵呵一笑,然后一声鹰啼,一个大大的鹰飞了过来。 花玉然原本心中还有几分不悦,此刻却也被这主仆二人的一唱一和逗得忍俊不禁。 裴樱释带着宝儿回了南秀,西延王带着宁儿回了西延,姬凌止陪着乐儿留在天照。 蒙灿有苦说不出,只怪自己眼拙把猛虎当成了母猪,也怪枯桃竟然隐瞒自己的修为,让自己上当。 一时气氛一变,整个会议室安静了下来。其它人见黄宗没有反对的意思,也起身放到一边,为三人留出了一片空地,崆峒的两个弟子还积极地搬开了中间的桌椅。 其实也不用她干什么,一日三餐钟淼娘家的阿姨都会送过来,保证健康有营养,其他事情可以叫护士,她就负责安抚钟淼的情绪,说说话唠唠嗑。 当那清晰悦耳的练习曲回荡在空旷的室内的时候,佘青黛都已经不能说话了,实在是她已经被陈森近乎bug一样的学习能力给震惊到了。 这种事情她遇到的多了,都是一些有求于她的豺狼,没有什么难对付的。 元芜不好跟老爷子顶嘴,只贺野淡淡的沉声说道:“不是我们安排的。我和元芜商量过,锦西的报考,我们持不支持不反对的态度,全看她自己”。 穿着男装,骑马射箭,出门闲逛的事情也不少。现在重生到了这样的地方,她自己更不会捆住自己的手脚,就更没有捆着李果儿手脚的道理。 “那你今年岂不是就要进入魔法学校学习了。”在知道妮娅已经十岁后,哈利立刻意识到了这一点。 确实,往年圣诞节留在学校的只有两三个,但今年有些学生觉得似乎圣诞节的比试很有意思,于是选择留在学校,想看这场好戏。 这位不喜欢说话的金先生是kcia内部的高层,也是具有重大事见决定权的核心领导之一。平时即便是“黄京浩”科长级别的探员也很少能见到他。 其实,白从简和萧子鱼的亲事,是绝对不会邀请蒋家的,或许向家那边还会收到请柬。 演奏钢琴的坐姿要求,几乎是每一个钢琴老师对学生的第一个要求,而在钢琴坐姿中,自然、端正的坐姿,有利于手臂力量的力,在弹奏的时候,也能更好的控制手指的力度和手臂的弧度。 拔出天麟刀正要继续杀敌,欧阳鹏程突然看到了诡异的一幕,所有的炎息魔犬同时叫了起来,突然集体掉头向山上跑去,眨眼间跑的不见踪影。 说完之后,她又是近乎粗暴的“嘭”的一声关上了车门,一踩油门,扬长而去了。 “偶然间发现的。你是为了这个,才来找我的?”薛子宁边喝咖啡,边问着。 “北冥玉!”野心勃勃的方天自然是明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所以他对北冥玉也有一个比较深入的了解,这才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人是搅动俞牙国的传奇少年-北冥玉。 “奶奶,你是不是有事情跟我说?”荣骁宇这才明白老太太的用意,问着她。 “支开所有人原来是来这里洗澡”楚楠轩轻声低喃着勾了勾嘴角笑得极其邪魅一步步地朝河边走了过去。 夜七等人还在担心叶香的身体。看她抱着个孩子回来,却也没问孩子的事情,反而在问叶香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这是苏果的常用语,叶香和夜七都是习惯的。绿色是友好,白色是中立。红色的。是怪。咳咳,错了,就是红色的,可以有经验……。 王大宝很是老实的回答了一下,便等对方答话,毕竟自己这样一句话,对方是肯定不会信的,说不得要动一番唇舌!可是他等了足有一分钟,对面的人,只是看着她们,却并没有说话,这就怪异了,怎么不说话? “哎呀,他有名字,干嘛总是叫他白马王子呢!”娜娜笑了笑,害羞的说着。 “师兄,这不能怪你!”知浅看着月夏如此自责,心里十分不是滋味。她知道,月夏素来心善,却被云宿的罪行深深地打击到了。怒火蔓延,知浅握紧拳头。她的瞳孔中泛着金色,金色之中又透出血红,已然是暴怒之兆。 “给那个律师打个电话,我有话,亲自跟他说。”徐子靳冷冷一笑,话里的狠绝,让人不寒而栗。 然,曹劲见甄柔朝自己一笑后,又兴致勃勃地四看,丝毫未见路人望向她的目光,不由眉头又是一紧。 安金鹏说到几乎口干,这才停下来,喝了一大杯水之后又继续说。 他恼恨她,发生了这么多事,可是她反而变得平和,反而过得很好。 “真是你的,这房子很贵的吧?你有那么多钱么?”蓝非边查看四周边问。 “可是,你已经给我讲了好几遍了……”裴安安的眼睛越来越红。 两人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裴妈妈笑着跟凌慕辰说着什么,看上去就像是母子。 她和裴欢面对面地坐着,点了一桌子的菜,但是谁也没有碰一下。 ------------ 190 求娘娘赐取盐之术。 控制失败后,赵铭不敢再尝试,只是驱使着心神,紧跟着黑色气流,在这过程中也时不时的试着控制一下,不过每次都让他身体一激灵,产生短暂的麻木。 话说钟如水这天无意间路过钟暮山的房间,听到了钟暮山和金婆婆的对话,感到很是惊讶,然后金婆婆走后,她就一直躲在外面,听着里面的动静。 说完这话,云秋梦缓缓闭上了眼睛。这七天七夜所受的苦楚,反倒更让她感到生命的可贵,她不想就这么死了,她还有许多未了的心愿。 只是这一次,却被张青冥挡住了去路。张青冥手中的青铜古刀,寒光一闪,手起刀落。 听到王石的话,王磊惊呆了,唐洛则心中确定,王石肯定猜测到了什么。 “这片世界很大,说不定还藏有其它稀世珍宝。”周恩天沉声道。 “不!”丘师儿大声嘶喊,身体一软,险些昏倒在地上,被身旁的闽录辉扶住,输入元气将她唤醒。 说话间,我从背囊里,摸出一盏无烟灯,奔着三胖子和庹熙,追了去。 终于明白黑族人为什么如此禽兽了,原来是人为制造的,像这些人形恶魔留着还有什么用,直接让他们去见鬼。 白子苓猛地顿住,她不可置信地看向秦聿宸,他故意这么说,让她心慌着急? 一想到孩子是他的,我就忍住想抖,但又怕身边的人看出端倪,只得生生忍住了,指甲扣在皮肉上带来的疼终究使得我平静了下来。 自家的孩子,不能让他们眼巴巴看着别人家孩子吃,她又一人分了一个。 在工作场合他不会称呼罗元青为爷爷,而是同旁人一样,以职务相称。 他没说话,白子苓神色黯淡下来,卷翘的睫毛微动,两道晶莹滑过脸颊。 大蛇丸看向已经被自己逼到战场角落,看起来摇摇欲坠的矢仓,拿出一枚巨大的手里剑。 话音落下,除了罗译与宁向川两个年轻人外,六位所长都顶着黑眼圈,齐齐打了个哈欠。 楚父和楚老太太两人却面露喜色,心底那点怀疑消失得无影无踪。 “很好,看来是只黑猪。”李修常夸了一句,神识扫过那黑毛,察觉到一丝微弱的妖气。 旁边的男知青也嫉妒秦野,每天早早下工,还能自己住一个大院子,经常吃肉。 这是一种能控制细胞生化过程的微粒。几十亿个纳米粒子与维克托的器官发生交互作用,改造了他的躯体,用更强大的全新组织取代了他失去的组织。 萧敏敏被看的内心极为忐忑,也不知道这个贱人有没有相信她的话,还准备要开口,夜姝凰打断了她的话,声音微凉。 霍霖封经常说她在面对南辰的时候就没有脑子,看来霍霖封一点都没有说错。 如果自己率先因为承受不住寂寞而崩溃,那么自然是华金纳赢了,届时她便会解除这个能力,放自己出去。 “舍得回了?”霍霖封本想道个歉,可沐云西一阴阳怪气,他就觉得戾气上涌。 忽然,一股巨力砸在吴名的佛莲上,卡察一声便裂开了数条裂缝。 其实燃灯一开始的打算就是刘樵若不能安然而退,那就陨在阵中,然后以此安排神位。 众人心思各异,敖闰见此急忙拉着自家傻儿子退的远远地,免得溅一身血。 奈格尔点了点头,也让自己冷静了一会儿。他心想,巴克提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看来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就像修炼内功一样,一旦沉迷自身的杂念,将会走火入魔,永远的困在内景当中。 总之,安泽一决定把那一段给删了不抄,至于朱祁钰会是怎么做怎么选择,这个嘛,他不管。 楼下,笙歌跟秦燃二人不知道讲到什么,一伏一仰笑得开心极了。 见二皇子回头给了自己一个眼色,列中的鸿胪寺卿犹豫了一会儿,也咬牙站了出列。 “怎么会?他明明告诉我这只是会让人慢慢丧失行动能力的药物,并不会危及生命!”施维维脱口而出。 于是,陈白起二话没有说,继续领着大伙热情持续不褪地刷怪涨经验。 刘菲看了眼商场,对自己刚才问出的问题很无语,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在这么普通的商场买东西? 连郡王连爆粗口,孟潋滟又气又急,气的胸口不停起伏,眼眶里的泪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曾经差点给尔朱荣屠城的幸存宗室和城中官员, 虽更欣赏元子攸的心性风格, 却实在害怕尔朱荣因为他们献城再开一次杀戮。 打更之人只觉得浑身一愣,看看周围景象,没什么不同,又转身往前走了。 哪怕是格斗场的后台老板,也不敢轻易得罪他,他乃军方之后,背景强硬得一塌糊涂,素来行事无所顾忌惯了,此时吃个大亏,顿时眼睛都红了,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叫声。 还好魔妃没有见死不救,一掌打在了龙凡的身上,将力量借给了龙凡,黑暗和光明两股力量冲击而出,神圣之光,黑暗魔气,化作一股庞大可以比拟天地的力量强势震开魔尊的拳头。 敢对轩辕少主下杀手、与轩辕城主对战并且还灭杀对方的一道神念,千万年来,估计也只有林修这个狂徒才做得出来,再想回到轩辕城中,已是妄想。 ------------ 191 新衣服【史丹利复合肥】 从先生的话里,我昨晚发生的事我爸妈应该已经和他们说了,所以先生这个问题里才会加上“后来”两个字,言下之意也就是在问我,我回到房里睡下之后之后又做了什么。 赛华佗背着双手,立在车前,笑眯眯的俯睨着车中的王凯,王凯立即就在心里狠狠地打了一个哆嗦,这个老老顽童,是出了名的没人性。 回去的时候,陆清欢还将这事告诉了厉景琛,厉景琛听了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如果神秘人否认了,那陆清欢可以肯定她就是现实中认识她的人。 为了避免在这样的状况下又一次被推到风口浪尖上面,我尽量放轻脚步,想尽量低调地赶紧回去八楼。 可是边旭看着我略带喜色的神情,却显得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他轻轻捏着手里的瓜子,好象有什么话想说,但还有点不好开口的样子。 更别提对方是五星武者,在境界和实力上还要稳压自己一头,硬碰硬都不一定能够搞得过对方。 看到赵秉燕站在我面前,我有点错愕,一时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那一瞬间我以为她只是凑巧路过这边。 “我知道有一种方法可以提升千年的修为,可以免去日夜修练的痛苦。”冉冉是了解白无尘的,深知道他并不喜欢修练。 她当时还失落了好一阵子,她妈妈安心妮的娘家眼下就只剩下秦玖玖这一个亲人了,阿玖不来,她始终觉得安心妮嫁的孤孤单单的,很是心疼。 赵子弦再次运起火眼金睛,看穿千年灵芝的霞光,只见在其旁边有个山洞。他紧锁着眉头,猜测着出会是什么样异兽住在洞里守护着千年灵芝。 “要不就回复他说:你讲的龙至言是和我拍戏的龙至言呢还是唱歌的龙智妍呢?”林允儿笑道。 福尔曼与托马斯离开,杜立中被李辰留下来,有关南韩的事情还需要他去主导。 云柔喜笑颜开,对秋若吐了吐舌,秋若白了她一眼却还是忍不住微笑。 虽然电话的损坏,让声音有些变调,但翔夜依然分辨出了这种口气。 杨欣点了点头,回头对孙兴说道:“你最好准备一下,能带走的就带走,带不走的,以后再慢慢想办法吧,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留下来!”孙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咬牙,掉头就出门去了,杨欣兴笑,然后径直朝先知走去。 “这件事情,我自有打算。念念,你哥那边你也不要去打扰,他现在才刚接手职务很忙的,你作为妹妹的要体谅他。”,白浅敛眉说道。 “是我!我取代真正的塞壬是在成功绑架may的前一天,从她身上抢夺了神器——塞壬之纱,遮挡在面部,可以伪装成任何人。”古妮纱取起手中如雾般的白纱,只可惜已经被翔夜割碎了。。 她虽躺在床上,却了无睡意,只恨自己的耳力还是不够强,若能有顺风耳千里眼,现在也能看到宣绍他们的情况了吧? 身在现场的夏浩然,目光紧紧地盯着面前那道庞大的‘光阵’。庞大的‘光阵’缓缓的旋转着,同时释放着一阵阵亘古和沧桑的气息,他的神情中多了几分凝重和认真。 整个大秦帝国的疆域都在这门巨炮的射程范围之内,哪个地方稍有异动,一炮下去,足以另一座大陆摧毁的干干净净,那威势简直堪比开天辟地,再创世界。 白起心中确实着急不已,因为自己多呆一会,就有太多的变数出现,而且,青铜殿即将关闭,那些活着的人也撤了回来。 无论是婚礼现场的气氛,还是奉天全城的动静,都在这一刻,变得莫名诡异。 就那么的自然,像是习惯了一样,穆清秋被苏乐景的大手拉着,没有一丝丝的抵抗。 “有,队长肯定是你,至于福利,这周兄弟们的晚饭我都包了,如何?”胖子擦擦额角的汗,咬牙下血本。 虽然他本人或多或少知道这股不安的来源,但是却犹如逃避一样,不想去正视它,因为他不想让这股不安化作现实,所以他才会来到段御铭这里,希望这个带来了不少奇迹的男人能够减少他心中的不安。 开始的时候,赖三也没有打她,但是她拒绝和他做那种事,那种事情对于李青来说就是一场恶梦,她觉得恶心。 游戏这个东西,没有老师是不排斥地。能跟学生们一起玩,打成一片,这种情况还真是头一次看到。 原本来往的人一哄而至,除了一些商铺的伙计和老板之外的,都向着东部集市赶去。白起打算也要看看,转头看了看坤,却发现坤那原本浑浊的眼珠变得额外的寒冷,像是烈风中的一点寒芒,刺痛,无情无形的灭杀敌人。 在牛头冲上来的时分,薇恩直接一个E技术打在了牛头的身上,直接将牛头击飞了出去。 他要去寻两年前在流云宗逃走的魔族和血魔,必须要离了这里,离了九仙山,早已见过魔族和血魔宗的狠厉和强大,他必须要保证有朝一日一旦他身份暴露,必不能让人牵扯到九仙山上头。 杜归一手攥紧麻绳,骑在贾队长身上,另一只手冲张全有挥了挥。 当天下午,腾野几个一起出了流云宗,在山脚下各自分开,腾野带着绿腰的本体连夜赶往九仙山,玉琉璃和夜锦带着重伤的丹鹤回云山雾海。 那自然先是被誉为十大酷刑之一,极其残忍的剥“皮”,然后就是一顿打的得人皮开肉绽的鞭刑伺候。 而他,只需要去趟两大公司负责人的办公室,在交易手续上签下字盖好章,两百多万的利润也就算是装进了口袋。 ------------ 192 卧龙凤雏 今天,老顽童召集了众人,说是要商议什么头等大事,请飘渺门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务必要参加。 “老相好?”高陌晗的脸色有些古怪,在惊讶的同时,也没有错过谢媚眼中的怪异神情。 能够造成这样的响动,并且让身后的侍者们都跑出去支援,想来托托莉一定很厉害的吧?夏洛特她们知道,最近的几次战斗,托托莉都能很惊世骇俗的做出一些她们干不到的事情。而且,都是在她们没有看到的时候做到的。 如今做生意,没多少人是进了货就当面付清货款的,都是先付一半,等到了约定的时间,零售商再向批发商付清另一半货款,比较有利于零售商资金的周转,特别是江老爷这样的老商家,一直都是这样。 随着时间的推移,赤一已经完全支持不住,倒在地上,陷入幻觉之中。长宁装作精神不济,头痛非常的样子,一脸悲愤地看着凤观洋。 那人不知道吞云虫的威力,仅仅只用一件普通的法器御敌,所以一上来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那就好,这里是热了点,不过在忍忍吧,只要第一批货做好,到时候全世界哪个国家我们不能去!”狄晨辉不屑的说道。 长宁还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用学惑的目光看着君无忧。 顿时,张毅的周身白皙的皮肤表面,泛起了一层莹莹的蓝光,煞是好看。他的皮肤也变成了玉质一般,竟然有一种透明的感觉。 想到这里,阎倾登时心中一咯噔,感觉如坐针毡,双手也不自然的纠缠在一起,连刚刚娈童上来的茶水,也半点不敢碰触。 杀人狂僧还想再说什么,但是气力已尽,勉强向着前面扑了一些,终于无力的倒地,气咽,他的死,说不上什么不甘心,也说不得什么甘心。 法信和尚见得了八爪妖将和蛟之妖将的进攻,两人无论哪个的进攻都相当的不弱。法信和尚深吸了一口气:“二阶法术,佛光如练!”,一道一道的金色佛光,化成了佛之利箭,朝着蛟之妖将,八爪妖将两人释放过去。 他看见张美溪一行人出来了。又看见他们分了一部分人坐了汽车走掉,另一部分也是到了汽车边,马上要走。 英国对殖民地的剥削极其严重,他们竟然不允许印度那样的庞然大国,生产和销售本国的布匹和食盐。 赵梓桐想看刚刚身后到底是什么东西。却沒想到忽然有一只虫子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沐枫嘿嘿一笑,“你对我的评价,我不敢苟同,我承认我的目标是他的公司。 “的确是安苏,只有安苏才有这样庞大的身体。”塞纳斯肯定的说道。 张青峰一看大惊,赶忙叫了两声,没回应,毫无疑问,这球有古怪!他立刻挪过去,想要把庞大海手里的球抢下来。 不过经此一事,他知道对宴玖是有情的,宴玖追随了他七年,他害得她无家可归,身为男人是要有担当。 跟三大台的社长局长们坐在一起也没有什么压力,反正工作的事情是韩泰俊再管,有韩泰俊在不需要担心什么,这就是韩泰俊的能力,以及可以让人完全信任的本事。 之前京都的一次拍卖会上流出了一副春山图,成交价达到了惊人的三个亿。 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到那一步,如果现在帮忙做事,那师父的一些决定就违背了,这可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反正现在已经渐渐靠近了南边的营门,汉军兵马不足,拦不住他们。 吴老板等人可不答应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献殷勤的门路,怎能轻易放过,纷纷催促楚志雄把心里的苦水都倒出来。 本来林恒想晚上冥想修炼的,但是今天猎杀荆棘妖耗费了太多心神,实在是有些累。 而且他也看到了,即便中伏,那员汉将也能在乱军之中,整顿兵马,称得上进退有据,颇有能耐。 “我还是抓紧时间把简历美化一下,到时候还要拜托雅雅帮我投一下。”萧晴晴认识到自己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浪费了。 之前在萧家的时候,陈枫已经足够忍耐这个家伙了,现在自己和萧若依离婚了,他竟然还敢来这里辱骂自己。 温瑜身靠青石,四十五度仰天的淡泊高人状态一秒破功,她麻利转身,看向收获满满的崔行等人。 话音落下,血袍青年神情一变,眼眸迸射冷芒,死死锁定秦浩,气势愈发的阴冷邪异。 生死之力一入体,那域外的气息便开始消散,就连那恐怖的伤口也开始缓缓愈合。 陈放这仔细一看之下,差点昏厥过去。因为弧元素母体居然在被消灭的同时,也在生长。 初期巅峰境,正面承受金丹后期一击,便是亲眼所见,也不敢相信。 她也不是个傻子,方雪舞只是心痛,听到方雪舞说的话萧子月居然无言以对,看着李三斗这笑容,方雪舞反而不知所措。 ------------ 193 全球热搜屠榜 “伯母,咱们现在去县医院看看伯父吧,说不定伯父的病我能治好呢?”林寒淡淡笑道,脸上浮现出来淡淡的自信。 “家主,”东离海平恭敬的行了个礼,就弯腰退到了一旁,剩下的可不是他一个老管家能管得了的,还是让家主自己来吧。 声称自己喜欢李淑芬,想要谋害安国华,林寒也跟着审讯了不短时间,只觉得韩青云招供的太过简单,而且从容不迫,有恃无恐。 气运的作用在这里已经彻底消弭,欧皇早就变成了非酋,陈卓心中大恨。 见自家徒儿一见着冰月就自来熟地说了这么多,谨言真人面上划过几丝无奈。不过凭着徒儿对气息的极度敏感,能如此不见外的对待月师妹,可见月师妹不但是个心思纯净之人,对他的徒儿也甚为喜欢。 “姐姐,这只丹鼎看上去是一只极品灵器,上面似乎也有封印。我们将那只笨龙叫过来让他解开封印可好?”雪凤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丹鼎童声童气地问冰月道。 一年不见她家大伯瘦了很多,穿着一身靛蓝色的棉衣,松松垮垮的。 他把安全两个字咬得格外重,我当时没理解是什么意思,直到后来到迪士尼的酒店整理行李时,从我行李里掉出来一盒安全AA套,我才知道,程墨的意味深长指的是这个。 林寒不由淡淡笑了笑,微微摇了摇头,自己还是不喜欢这样的地方。这里的氛围跟欧阳玉婵的帝豪酒吧相差很多。 这种奇怪的相处模式并不让我讨厌。我们之间仿佛达到了一种新的平衡。 黑衣人在发现李耀杰的时候,跳了下楼,可是不知不觉掉下了一张校卡。 宫逸轩颇有兴致的看着他们,也不阻拦。福芸熙看的双眸发亮,自己也没有内力,若是能学会这一套功夫,再配上蝶舞,自己岂不是也能与璃洛一较高下了? 见周围的神族子民全都陶醉在这音律当中,雷天缓慢的在一层内绕了一圈,才发现,这神圣大教堂内根本就没有什么戒备,而且城里的人民完全可以在里面自由走动,当然只限制一层。 乾坤殿内,白玉床上,萧遥拥着情潮未退的楚妤。楚妤今天比较疯狂,她对萧遥除了感激之外就是依依不舍。明天她就要回去了。老爷子昨天把楚妤叫去谈了好一会儿。 雷天将他们的话听的一清二楚,心中微笑,这里的光明元素力量很强,在这里很难找到爱娜的气息,看样子自己得先进入教堂才行。 就在几个长老魔化膨胀之时,几道火焰嗖嗖飞过,紧接着它们脑袋一个接一个的炸开了。一道道能量光飞向徽章之中。 当太阳完全出来的时候大伙儿便在一处稍稍平坦的地方停下来休息片刻。 “回来了,一路辛苦了。”如沐春风般淡淡地笑,令他那倾国倾城的容颜,更是添了些风情。 燕傲男回首看着这个身体颀长偏瘦的男人,他换了一身休闲服,依旧是清爽的白色,简约的款式依旧像医生的制服,似乎随时准备上手术台。 场面一下子阴沉了下来。辛蓉不说话,嘴巴却翘着,话说她搞收藏也有几年了,打眼吃药的也不少。可今天这东西她绝对不相信是假货,而且还有个比她资深的收藏爱好者米兰也一起看过的。 他要做什么?每一个兵家弟子心头都生出一个疑问,是要逃跑吗? 虽然他觉得拉米雷斯死得蹊跷,而且他甚至怀疑是朴镇恒下的黑手,但是眼下若是继续啰嗦纠缠不清,也不会有什么好处。 场面极度混乱,除了天上不断俯冲朴食的赤魔龙,地面上,四处涌来的幽爪怪也开始出现在广场上。 他对时空妖灵非常了解,秦烈的血脉异动,体内射出的蓝色光线,对一个个黑洞的操控,都和当年那头最可怕时空妖灵的手段如出一辙。 他老脸通红,略有尴尬,所谓抹除痕迹,主要是擦去他自己来过的痕迹,起初他担心王明这个好苗子死在这里,可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对方斩杀了准不朽之王。 心中却说不出来的奇怪,这男子的进化层次,绝对没有自己高,为什么却总是让自己心中产生一种莫名的不安。 同时不少人也想着,自己一定要好好表现,万一被万胜看上,带到英超赛场,那么自己也能成为大球星了。 在感慨的声音中,他张开辉煌的羽翼,狂风舞蹈,烈火燃烧,他毫不犹豫的挥刀而起,冲入这片荆棘森林中,来到共渊的面前,将她紧紧拥在怀中,这已是他最后的力量。 “少说两句吧,让王妃听到,没有好下场,上两天那个老麻子不服气,结果还不是挨了二十军棍,在这里,还有谁能比老麻子更有能耐?”另一名士兵赶紧虚了一声。 按道理,宁逸干了这么大的事情,而且基本上名字也泄露了,就算他们没有足够的证据,也基本可以锁定克蕾斯吧。 屈行谦抬了抬手,表示随意,之后,屈行谦几次都表现出招募尹陆离的意思,不过,尹陆离都在打太极,一直回避这个问题。 ------------ 194 巨量人力物力投入 如同有凶兽出世的恐怖的咆哮声,如同一条雾气组成的神龙,冲向永兴侯。 “是,是,我不会跟自己的性命过不去的!”敌军上尉不傻,他知道,现在他即便有很多机会可以呼叫自己的同伙,但他知道,这样一来的话,自己要活着出去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了。 他开始怀疑,可是求证于胡图黎。他给他讲了一路上苏武的为人,他终于接受了帮助,立即变卖了家产。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路上有队伍护着不会有危险,一家人跟着队伍朝王庭地进发。 没看见,陈浩光靠自己描摹,就画了整整一周时间,5oo张工程图纸吗? 春城市人民医院那边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就更加积极的联络香江皇家医院的高层,而且似乎已经知道了张铭岸已经痊愈的消息,这让香江皇家医院有些被动,但是又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事实。 即使他能打中敌人无数次,但每一次,都无法给对方造成很大的伤害。而对方只要打中他一拳,就能把他打废。如果换成是一个年轻人,Tony就不会是他的对手了。 不过,苏武心里还有一线希望:自己在外不辱使命,带着同来的兵士回国后,好好的效忠皇上,报效国,如今胡汉修好,说不定还有和妻儿团聚的的时候。 湖浪一个冲击,纷纷出现在了沿岸,一经现身,仇恨的敌意瞬间是指向所有人类。 “行,那这一捆柴胡我要了,还有那个艾草和川乌,我也各要一公斤。”林飞说道。 这几天他强行让自己恢复到以前的状态,每天去社里练枪,或者到机房去带着社里的成员们一起,带他们训练,玩枪。 顾逸寒接住球,单手将外套脱了,扔在一边,然后开始热了热身。 见到那把木吉他,楚剑嘴巴紧紧一抿,望了望两边的评委,他眼里突然浮现期待。 因为往年从来没有出现过逍遥宗的弟子,今年来了四个,据说九州大比的第一名就在其中。 推开门就是走廊,当许然看到白颂纯的时候,他顿时感到无比的惊艳。 那老者守卫的话吸引了魔君天照,魔君天照的本体是一团幽冥鬼火,悬挂在幻雪城上方,像只鬼魅一般,里面一道幽深探究的目光越过无数魔兵,最终停留在月清野那张脸上。 四人的座位不在一块,聊完后就在工作人员地指引下,往自己的位置走去。 这椅子除了不能调节高度之外,其他地方跟未来的老板椅基本没区别了。 侃人杰捂住胸口,呕出一口血,眼看着这几人不敌沈惊雁,他不敢痴缠,只能带着众人匆忙撤退,那模样看起来并不像会就此作罢的人。 在痛苦之中拥抱世界,而不是简单的抛弃,并且放弃了诗歌的倾诉,不再喋喋不休。 叶峰冲在最前面,九劫与孢叔牙排在第二,止姜几人落在最后,几人发足狂奔,穷追不舍。 他怎的知道这茶是程彬所研制出来的?莫非,程彬早就在他的监视之中立春看了吴忠一眼,顿觉浑身冷飕飕的。 他不甘心,不能就这样放弃,不管怎么样都要找到一株够年份的灵药,一定要将气势抬起来。 ,园中各色成熟的粮瓜果实等物全都收进了仓中。收成比着预期之中更要好,立春高兴,一声令下,在院中摆了筵席慰劳众人。 “这园子我瞧得甚是不错,想结识她一番,不知姑娘可否引见?”,木倾天抱拳,冲着立春微微一笑。 想一想,就会觉得说不出的后怕,一念之间的选择,也许就决定了一辈子的命运如何。 叶峰说完之后,丝毫没有停留,便从房间消失不见,随即驾驭法宝,冲天而起,向远处激射而去。 “哈哈哈,孔良,你还想坚持下去么,做这些无谓的牺牲,你认为有必要么。”叶峰肆无忌惮的大笑着,这样的局面怎能不大笑一番呢。 有时候礼物可以不用很名贵,但是一定要用心,让对方感受到你的诚意就可以了,只有这样才能为感情保鲜。 我当时还以为他绝对没有这个胆量呢,但是见他冲我阴涔涔的笑了两声,我感觉心里说不出的发毛。 他闭上了眼睛,遵循自然的指引,精神飘到两公里外,“看”到了那里的场景。 然而这些阴影狼做的,基本上都是无用功,车子的速度根本就没有减慢下来。 要说这段时间的全员操练,其实还是取得了很大的成效的,天狼战队的这些队员们之间的互相配合,已经极为纯熟流畅。 ------------ 195 第一次接触背后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一股冷风吹了进来,只见一毛神情慌乱地出现在顾画蕊面前。 顾泽宇的脸上先是惊吓,随后却是开门上车,露出一副单纯的笑容。 萧长歌嘟嘴不满念着反数落着萧永德,又朝夏若云使了使眼神,夏若云瞬间明白萧长歌的意思,连忙走到萧永德跟前。 担心兰亭酒店那边也出事,顾乘风直接要求,近期只接待VIP客户。 十二双眼睛,几乎全都目不转睛地看着顾画蕊,人人脸上都流露出了一抹非常欣喜的表情。 这么煽情的话,陆执还是第一次说给林漠漠,林漠漠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顿时眼眶就湿了,抱住陆执哭。 洛风叹了口气,也没有再说什么,与其对他的冷淡他也已经习惯了。 顾乘风虽然好久没有碰过枪,但射击准确率仍旧极高,几乎发发命中红心,倒是夏明阳,打偏了机枪。 “爸爸回去处理好公司的事情过后就给山里的孩子们捐学校,鼓励大学生去百里村支教。”陆琛之前就了解过百里村的情况了,虽然学生不多,但是教室却还是远远不够的,很多孩子们都挤在一个教室里上课太乱了。 “那肖楠为什么不直接将证据送到警察那里,岂不是更简单了?”于思琪问。 但有一件事情却让帝尧很忧虑,那就儿子丹朱虽长大成人,十几岁了却不务正业,游手好闲,聚朋嚣讼斗狠,经常招惹祸端。 就这样,又是开了一下午的车,到了晚上的时候,他们也找了一个村落。将靠近村口的一间房子给亲历了出来之后,留下警戒的人,其他人就休息去了。 她顿时怒了,挑逗曹越的事进展的很顺利,李晓勤却闯了出来,坏了她的好事。 许天走在这些人的最后,其他人见此都一副本该如此,不出意料的神情。 他虽然不知道金光的威力,但想来也是十分强大。叶凡继续向前行进,他得到了姜太虚传授的九秘之一的斗之秘。 “是这样的……我听说飞帝要整顿神界各方势力……不知道星宫在不在整顿的行列中?”帝封天一边询问,一边观察高飞的表情变化,说实话,他心里很是忐忑,生怕从高飞嘴里听到不好的消息。 朱胜君自然希望曹越晚上时候能陪在身边,但聂青这样安排,她也只能接受。 不过,尽管是出现了这样的情况,却是没有引起这些皇协军汉奸们的注意。 无耻,真是无耻。他们见过无耻的人,但从来没见过曹越这样无耻的家伙。 白峰凑近过来,只见他双手在大树的树杆上抚摸了一会儿,忽然间一阵虚影晃动,随后众人的眼前便出现了一个洞口,这洞口就在这棵大树的树杆上。 坂岛直子看了她一眼,视线缓缓转向荒井,在看到她那沉稳的面容的瞬间,拿着网球的手猛然一紧。 “人的生命都应该值得尊重,强者并不比弱者高贵,你的行为是错误的,地狱已经有了你的席位了,我的副人格!”一个声音顺着永静黑暗的联系传到陆羽的脑海。 “这位公子,你真的能够带我们去圣域?”这时候,一旁的火蝉子不由得问道。 “可是为什么,我用心打好每个球的时候,结果没有丝毫进步,反而失误似乎更多了呢?”肖邦显然不太理解。 在这样的气氛之下,整个大殿压抑无比,哪怕是一名准圣闯进来也在瞬间被二者的气势重创。 吕飞仔细一想,发现还真的是这么一回事,范水青看得很准,确实是有这个可能,事情十有八九就是按照范水青说的这个去发展。 青玥笑容一收,“你才害羞!”说完,转身欲走。却被南长卿拉住了手臂。 当初天生眼中只有青丝,所以忽略了其他的人,现在经卞空空这么一说才陡然想起来。再往深处一想,天生猜测这个卞空空定是偷了狐家的什么东西,然后被狐家给抓了回去,现在给放了出来,却又在这里等着自己。 一时间,刑堂内皆无人敢言,可玥菀这话一出,再配合着今日所发生之事,众人也不由信了三分。也许人心便是善恶如此,对于这秘情阴谋,大多人都不自觉地想要相信。 这一句话没让卞空空怎么样,倒是将周围的那些妖族全部给激怒了,那只大灰熊第一个忍不住,“嗷”的一嗓子道:“人类,气死我了!”然后举起脚来,狠狠的跺了下去。 “不像。”那名服务员果断的回答,说完便端着盘子下楼忙活去了。 刚刚闲陌突然的爆发,也的确是把她给吓到了,这么些年来,随着闲陌得年纪越大,不论遇到什么事,他也学会了永远都表现得云淡风轻,不仅是别人都看不出来这个孩子在想什么,就连风光也看不出来了。 “这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我要先想办法去天牢见一见叶昱临,要知道具体的情况!”冬凌不见到叶昱临就不能做正确的分析和判断。 ------------ 196 张角的第一次直播 他缓缓地起身,往床上看了一眼,唔,果然,跟他房间的构造不一样,这里的床上此时已经没人了。 但是谁又知道,此时的人族也正是借着巫妖开战的时候,在低调潜心的发展着,为以后争夺天地主角做着自己的努力。 MD,没天理,真是没天理!车上几乎所有的男同胞都在骂老天不公。 这种方式,在当敌人已经适应的时候,上官白是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找个机会给董国权一点教训,让他长点记姓。”古春秋终于拍了下扶手,缓缓站了起来,一股强大的气势迸体而出,以胡刚今时今曰的修为和地位,都忍不住退后一步,心头如被巨石压着,窒息得难受。 这个时候铁血佣兵正被无数的魔法攻击着,那些魔法也都是低阶魔法,而铁血佣兵团那边也不断反击着。 吴佩宁看着是在替我担心,但却在刺激我,几天没做了她一定很想了。 这具神魔尸体真够大的,比那几具庞大的多了。叶玄眯着眼,可惜我知道的太晚了,要不然一定要将这神魔草抢上一株。 炎能够感受到,那由黑金色的丝线结成的网非常的恐怖,不但拥有锋锐的割裂之力,更是拥有不死炎焱焰的焚烧力量。 一道道巨大的轰击声响彻云霄,无数乱石激射,烟尘纷飞,一个个强者直接重重的砸落周围各处,皆是哇的喷吐鲜血,气息紊乱,身受重伤,面色惊恐。 “呃,那个……”泰妍有点尴尬了,只顾着问安娜要压岁钱,或者说想再敲诈她,可竟然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一点。 程锦就这样把落绯让进了客厅里面,边让落绯随意坐不用客气,边给落绯倒了一杯水放到了沙发前的茶椅上。 “天火的天,也名不虚传,你好,谢天!”谢天友好的伸出右手,陈天微微一笑和谢天的右手握在了一起,而后陈天看向谢天道。 “不是吗?”慕容泠风让离埙给搞糊涂了,难道一直以来她的认知都是错误的? 唉,老是拒绝别人,真是让人不开心。在学校里了不能这样,我可不会让你如愿,即使你是冰之圣殿的继承人。 虽说现在这里很多人,按理说这么多钱的事不能说出来的,毕竟人心不可测,在好的人,面对数目庞大的金钱也会忍不住动心,心生贪婪。 程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替别人着想过,也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懂得去考虑未来,可惜,她有点考虑过头了,那不是她的未来而是别人的。 “哎一古,看来在石欧巴真的很爱嫂子呢,无时无刻心里不在想着静恩欧尼。”安娜有些感慨的说道。 走了不到五分钟就到了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河边上。轰隆隆的河水,奔流不息。 “就是就是,来来来,你自己看看。”莉可从储物器中拿出一面大镜子放在我的面前,我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样子。 最先粉碎的并不是SSS级的猩红能量超能力晶体,而是S级的‘爆裂火焰掌控’超能力晶体。 等了一段时间之后,李大龙的修行渐渐步入正轨,体内的大日神光种子变得更为凝实,隐隐已经有了一丝太阳星的模样。 若是在这个地方自爆,几乎所有人都要被震飞出去,脱离了圣人王的保护,他们最终会被无数的域外天魔所吞噬,或者被狂暴的虚空风暴所淹没。 一名强者神情警惕的看着李大龙!此时他们已经发现了李大龙的强大。但是无论他们绞尽脑汁却怎么也想不出来此人到底是谁。 他才七十多,他还有很长很长的生命“你竟敢,你竟敢”孙老看到了这一幕也是身子一震,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你一个大男人,食量这么少是不行的,没有男人味懂不懂?”云迟又塞了一条肉条到他手里。 月初并不在意这些,心里也有些抱歉,毕竟是因为自己才导致这两人跟着中招。 而且炼制出来的东西,也是根据炼药师的技术水平了,当然,越好的鼎器也是一个助力。 在原剧情中,李亚林可是知道,这个亚马逊姐姐对洛基眷族的团长芬恩可是有着相当的好感,甚至在某种程度下,芬恩就是她的逆鳞。 试探一击,便现了段家处于下风,而且是很严重的下风,便只有冲杀计划,让所有高阶武君,去冲杀林萧。 暗黑龙甲皇坐在一颗被雕饰得像是椅子似的星球之上,听着前方一只长相狰狞的恶兽进行献策,下一秒,一只触手猛地抓向这只恶兽的胸膛,贯穿而过,顿时间恶兽爆体而亡,浑身的汁液溅在了暗黑龙甲皇的身上。 ------------ 197 他是三国的那个张角 蓝若一呆:不是吧,这么明显的暗格,造这个暗格的人是怎么想的……还是说他根本不怕被人发现? 在昏迷的瞬间,蓝霖意识到了,为什么蓝零的父亲会在她舞剑时露出落寞的表情。 这次的战栗,比上一次升级的时候更猛烈更持久,足足两分钟之后,吕子青又在战栗中晕了过去,只是吕子青的呼吸和心跳都十分的正常,李元庆相信用不了多久吕子青就会重新从晕眩中醒来。 “你是说,这个浮尘团中另有出路?不过陈教授他们即便进入过其中,情况可能也与现在有很大区别,毕竟在此之前,你引爆了核弹头!”方欣然注意到浮尘团疯狂吸收核爆风潮,不由低声提醒道。 清晨,朝莳早早就醒来,正打算过去叫向月时,发现她还在睡眠中。 “这并非是我们居住的那个世界的碎片,而是,一个未知的世界,一个,界外之界。”蓝凌正色道。 “她们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可能要一段时间才能回到坤宵宗来。”李元庆这样对裴远娇说。 说完话,潮流男一秒都不敢多待了,他和他的狐朋狗友,直接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看着那么高兴的陈妈妈,李荣华实在不忍心打击陈妈妈,告诉陈妈妈,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也许她们即将面对的,根本不是她们想象的。 铁乔返身回到下方,片刻之后他和印真和尚重又回到萨祝身边。不过他们身后还跟着三十多人,聂长河和疯婆子屠忘川赫然在列。下方四万多神庙修士三步一回头,铁乔不停挥手做驱散状,神庙修士才陆续走出包围。 不过这句话好像真的把她给惹恼了,以至于过了十多分钟,她都没有再发一条信息过来。 另外坐在桌子两边和末尾的,还有椎名真白、加藤惠、坂木静香、青山七海、宫森葵、游乐园吉祥物三人组。 “咱们府上没有,你那个十一妹妹多好!长的跟娘娘有几分带象,性子好,人又聪明!”吴夫人想了一路,早就盘算好了。 看了自己的经纪人芳姐一眼,然后给李莹拨打了电话,电话嘟嘟了两声,竟然没人接。 当这些灯火一盏一盏,犹如漫山遍野绽放的花朵般被点亮时,在场的粉丝们竟然有一种很感动的感觉。 “不是,五魂山有鬼瀑,只要找到,就能进去”。魑梅拉着魑原走近山崖。 “阿弥陀佛,下了草贴子就是订下了,订者定也,这下可放心了,真是菩萨保佑!”墨六娘子双手合什,团团转圈感谢四方菩萨。 自被杜半河擒住下了禁制,典烛就万念俱灰,此时他对眼前的帝境修士毫无敬畏之心。 “谨言的名讳,是你能直呼的?”许恒眉头一皱,狠狠地瞪了许琏一眼,却被旁边护短的妻子反瞪回来,却有无可奈何。 叶随云本想刚刚连番示好,二老定然已经知道自己不是敌人,没想到孟婆又动起手来,来不及说话,低头避过这一扫。孟公虽在犹豫,但被孟婆大声一喊,便也加入了战团。 星期一的早上第二堂课下课,按照惯例便是升旗仪式。以前的这个时候下面的同学都是心不在焉,可今天却不同往日了。因为学校要邀请校足球队的全体成员上台,接受大家的掌声。 严山与凌空寒一直在客房之中闭目养神,等到李奇锋的一声招呼,匆忙动身,准备离开。 他一个健壮强悍的体修,虽是才刚刚结上金丹不假,但对上金丹后期甚至是元婴境的法修,也是能有一战之力的好不? 洛思痛苦万分的捶着玻璃壁,那种同类被屠杀的感觉涌上了心头,绝望而愤恨的哀鸣声惊到了正在忙碌的实验人员。 瑶依眼神狠厉,看着青玥的背影。猛然觉喉间一股腥甜,鲜血从口中溢出。 黑翅蜂是四人中武功最强的一个,竟被对方一招就打的死于非命,其余三人大惊失色,哪敢再上前近身,蜂后和细腰蜂齐声叱喊,一个跳起,一个原地,双双暗器打出。 两人之间的互动,被一直关注南长卿举动的云倾柔,瞧在眼里。嫉妒的眼神,瞬间迸发而出。 周彦虽自诩为谋臣,但却不习惯经常待在魏无忌身边,所以平日里也不常到这里的。 听见她的冷声拒绝,言勐像是突然失了主心骨般,带着希翼的眼神渐渐黯淡,缓缓低下头,任由泪水糊了眼睛。 说话间,只见一个手执铁扇之人,缓缓走向擂台,口中还不断喃喃道。 因为他的浑身上下的骨骼,早就断裂了无数截,其实早已不能够支撑他站起来了。 林峰的动作很简单,每一招每一式皆是简单的,劈、砍,刺等等,但是就是这些简单的动作,竟让飞龙族最强者龙玉都应付不来,问世镜前的徐沁雯微笑道。 他的两根手指头像剪刀一样直接把毒蛇的头给剪了下来,断了头的蛇身勿自在桌面上扭曲不停,看得周围的人一个个露出一股恶心的表情。 叶开深吸了一口气,很清楚,魔鬼要发疯了,看来不久之后,就会有大战开启。 尽管外面的事情千头万绪,但是既然他答应了秦诗音,担任10班的代课老师,就必须要对班上的学生负责才行。 “好了,不喝了。”冷奕喝空了面前的堆积酒之后,这才淡淡的说道。 不过一些人觉得自己出力不够,直接朝着断渊宗的宗门所在地杀去。 深夜,万籁俱寂,安邑言国城,被迟土蹂躏了一整天的城墙砖,变得乌漆墨黑,还有些余温,城头上隔上几米就有几个血渍斑斑蓬头垢面的武士,他们也在血火中拼了一天的命,抱着武士刀睡的正熟。 ------------ 198 开始剧透历史 原来这事情还要从三天前说起,那一天,正值巴达克离开木叶,而水门为了进行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而把猿飞日斩请了出来。 “他是你的夫君,一日夫妻百恩,难不成你对自己的夫君一点宽容之心都沒有?”轩辕墨略有怒容。 “下一个,你来解释!”沈雅兮对着跪在地上不断哆嗦的一个丫鬟道。 花岛百合身着雪白的婚纱,挎着高木纯一郎踏进了毛三的院子,俩人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手捧着一尺长的木盒子的卫兵。 “没事,爷爷,这位漂亮的阿姨是?”悟饭将注意力放到汉娜西亚的身上,他感觉眼前这位漂亮阿姨很亲切,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对爷爷一样。 当我听到她叫我的名字时。我已经震惊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來。难道她跟我认识。我在心里怀疑着。又仔细打量起她來。那张脸已经被伤的面目全非。根本看不出原來的样子。 柳长卿靠在沈雅兮的身上,看着火焰蹿跳的光影,眼睛睁得大大的。 溥生博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条是撤退,另一条是前进,撤退回去扑炎绝不会给自己什么好果子吃,那么就剩下前进一条路了,溥生博毫不犹豫的驱赶着手下的士兵向栅栏前冲。 金美人就任由赵国栋把她拉回到店里,“行了,有什么事儿大家好商量,你现在呢先去帮忙洗菜,我去弄调料去,店里没有货了。”赵国栋说完就从白晓菊那里支了一些钱出门了。 好在战队里还有一个他的目标馨蕾,所以上海马超才不至于雷霆大怒。 “我当年……”谦子刚要开口,却发现竟是被艾尔套了话,因为他还从没说过自己经历过这种考试呢,艾尔这么问其实不过是从他的工作推断出来的。 等到龙昭延的心脉恢复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李天佑掏出腰间那壶吸收了三位执法长老灵气的酒灌下了几口,疯狂的补充体内的真气,因为他现在要赶去一线天,至少要保证他的几位队友的安全。 “你!”傅残脸色一变,连连挥出数剑,挡住这股今天的内力,退后几步,已然惊得说不出话来。 唐笑等人离开千夜家的时候,赵家安插在千夜家的暗卫便将消息传了回去。 魔法师以及牧师团的战斗停止了,并不是各自内心多么高深,而是目前为止他们必须这么做。 “嘎吱!”光芒闪耀间,一声轻响,赵无双身前的巨大铁门应声缓缓打开。 而华生身为唐笑的同门师弟,眼见他遇险,贾富贵什么也没有想,便直接赶了过来。 艾尔心中一阵郁闷,说到底,这压根就是一场不公平的较量。说是要找到天子的位置,但是法尔纳这些老一辈见过天子,至少还有的找,可是像他这样的后来者,压根见都没见过天子,所谓寻找又从何谈起呢。 千夜雪怒火攻心,但唐笑轻柔的声音响在耳边,带着一丝丝热气,她的玉耳一阵酥麻,身子迅速瘫软了下来。 “知错了?现在知错太迟了!”修罗刹怒目圆睁,猛地将手中的香扇抛向空中。 屏幕上的显示还是正在通话,时间已经过了七八分钟了,刘胖子对着电话“喂喂”了好几声,康氓昂才回话。 就在这时,从另一个角落,机场的安全人员又找到了一个阿玛尼的包。 原只是随意问问,正好引出自己的意见。没想到,他们还真有成算。 紧张了一晚上的袁子墨心情也是超好,破天荒地秒回消息:“你会一直好运的!”还送了一枝玫瑰花。 “黎花你好!可能是我太自私了!我们各自冷静一段时间吧!”如此客气、疏远的口气,他这是要干嘛?分手? 妻离子散,唯一在跟前的老父还不知能不能治好,也没了银子,只能在这城里每日给人扛沙袋堵水得些工钱,勉强灌了几幅便宜药。 “哼,垃圾一个!”青年冷笑一声,看着最后一滴淡蓝色的血液从刀身上滴落,“沧浪”一声将刀归鞘,速度再一次提升,一举冲上了云中城。 护卫船满员可以达到一千五百人,维持船的正常行驶最少要两百人。达瑞登上的这条船,帝国船兵大约有三百人,其中两百人负责摇撸,剩下一百人负责船的护卫工作。 本来以为这次能安安静静的吃饭了,结果紧接着,旁边传来一道声音。 “王爷哥哥,你给大家解释解释,你为啥喜欢打偏花儿呢?”岳灵珊扭住这一个问题不放,坚持要问下去。 ------------ 199 张角看到了他的生平简介。 只有家里的亲人,才会叫她“茉儿”,这个闺称让她安心,混乱的思绪终于逐渐平静,紧绷的身体也在慢慢放松,眼睛缓缓睁开,睫毛上还挂着惊悸的泪滴。 “谁,给你的胆子,敢杀向我天剑门!”剑伤尘的眼中,露出一丝杀意,淡然说道。 仲行云此时双手剑指并在一起,同时指向水雾上的破口,指尖的蓝色光球响应而出,弹向水雾内的云寒獒巨爪。 若不是楚墨因伤重而无法施展出全力,这火云的面积会更大,被罩在其下,休想全身而退。 感受到对方阴冷的水系灵力,紫岚现出前所未有的凝重,想不到颜芳的灵力如此之强,在占据穆枫的身体后,竟能压制住本体的火系灵力,而使自己的水系灵力成为主导。 几个还没有被动的白面馒头,咕噜噜的顺着落地的惯性,在这个不大的饭厅中,毫无规律的滚动了起来。 在众人愕然望着袁九笑消失的地面之时,后方响起了凌雪晴的惊呼声,众人回身望去,只见突然由土地中冒出的袁九笑一掌拍开扶着楚墨的凌雪晴,将楚墨扔上肩头,身形一掠迅速消失在密林中。 南宫长风满怀感激之情地目送外域男子的尸体在碧水中渐行渐远,随着水流漂进了其中一个水流湍急的洞口。 趁着夜色,千魂将男婴悄悄放置在一户人家门外,叩响门环后悄然离开,第二天清晨,所有药宗弟子身着素衣,宗门外魂幡高挂,千魂红着双眼向众人宣布:夫人难产而死,婴儿同样难逃厄运,药宗上下祭奠百日。 这事放在德国身上同样成立,除非德国政坛上出现了圣徒级的人物,否则这个党争才是政坛的常态。 安平郡主还在纠结是否要到大门处迎接秦王时,秦王这个向来不按牌理出牌的家伙,就已强逼着将军府的管家带着自己到了荣寿院。 可偏偏这是个有旧仇的,万一真闹腾起来,皇帝明面上不说什么,心里总归要记恨他。搞不好还扣他个结党营私,攻讦有功之臣的大帽子。 正在一边猛吃的金平安,听了这话却突然呛着了,顾不得仪态地猛咳了起来。 而如今,不知被谁这么一改,却是矛盾冲突更加合理,貌似有益,实则有害。 只是,下一刻,钱将军就猛地瞪圆了眼,并终于找到了刚才那一刻,一直萦绕不去的怪异感由何而来了。 乔再次走进那家面包店,就见那金毛非常懂事,也不进商店,目送乔走进店里,然后在店门口一坐,等乔出来。 见此,李无道也不以为意,松开了原本已经摸在手中的沙漠之鹰,走上前去,抬起手去接对着他抛来的那十几张蓝卡。 而那海建安也是身经百战的一员猛将,实战经验极丰富,加上有备而来,不久海建安就慢慢占了上风。 “妖龙?它被我杀了!”向罡天开口,实话实说,倒也不了隐瞒三人。 罗梦瑶愣了愣有些回不过神,任由曲空拉着她朝着‘门’口走去。 我开始发现沈林风要去解开那里的暗扣,我的眼睛一下睁大了,可是下意识去阻挡他的手反而被他捉住,他把我的手放了过去,他忍不住轻轻的哼了一下。 墨天痕微微笑着,他看起来年轻得如个未加冠的少年,却有老谋深算的眼神,与那种世界崩于眼前而不变色的冷静。 目前百里龙在百里世家占据了优势,二元老这一派处于劣势。百里龙想吞并二元龙的权利,然后彻底将整个百里世家掌控在掌心。 手在动,脚也没有闲着,随之重重跺地,以水云生为中心的地面是如同蜘蛛网一样的散裂开。 “聪明,一猜就中。前不久灵玉商行挖掘到一块非常罕见的巴掌大的神龙血玉,正好一个月后是天宇皇朝皇帝寿辰,他们便决定将血玉进贡给皇帝做礼物。所以血玉城主才会派并保护。”风寒赞道。 青冥与百战轻啐几句,顿时百战眼前一亮,带着羡慕之色点了点头。 要知道,规定每人考核的时间是一个时辰,而看这队伍的长度,少说也是有数万人。 这家伙,不仅仅是完全没有将自己放在眼里,现在,居然还在肆意地以为自己根本就无法对付他。 夜幽尧寒着目光,冷冷地瞧着百草老鬼,手缓缓按住了苏槿夕的腰肢。 苏卿寒出去以后,更好碰到徐枭,看样子,他像是刚刚从厕所出来。 入眼,便见数以千计的仙芒,划过缥缈,又有应劫人归位,无一例外,皆属洪荒族,至于诸天的,一个都没有。 “吾真是高看你了。”一击建功,旱疆的笑,多了一抹狂暴,抬脚横跨虚空,万千秘法融一指,戳向叶辰眉心。 不过方才的那一刻,苏槿夕并没有要帮他的意思,反而苏槿夕笃定了黑人不会信她的话,所以在转移他的注意力,配合秦天更容易得手。 “这。”看到如此场景,四方观战者都只感浑身一冷,那血色汪洋之中,那一道道挣扎的血色人影,数量多的让人头皮发麻。 倾雪练闻言,心中微微有些感动,但却也没有将这份感动表现出来。 苏雪尘忽然想到,自己的师父,也就是凌天肃曾经说过,这天地间好像少了一些东西,以至于千年以来,虽然天才之辈,并没有比千年前更少,甚至还可以说是更多,但是整个天下,却再也难以出一位罡劲仙师。 可这时,还在现场的毕业生们哪里还有多少心情管拍照,围绕的话题无疑都是关于“顾西锦和神袛男”、“求婚”、“高颜值家人”等等这些。 因为头上蒙着纱,不知她脸上的神情,是焦躁还是警惕,是战战兢兢还是坚定不移,只见一抹黑飞舞在大道之上,她身下的马儿不情愿得交错着四蹄,眼中毫无神采。 ------------ 200 黄巾起义,战绩可查。 听此,无袭嘴角上扬,淡淡的说:“不必了。由她们去吧!”说着便转身看向窗外。 但是这种痛苦,却是加倍地让沐凌感觉到难以忍受,本来身体在受到一个极致的冲击时,会自然而然地晕去,这也是保护自身神智不受伤的一种自然现象。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绝不是法器,这不会是法器!”肖陆看了那三人一眼,再看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尹修玄,口中开始嘀咕起来。 于是只得忍着痛笑的很牵扯的看着楚昭然,“皇上,臣妾想回宫里歇着去。”说着一副很无辜的揪着楚昭然的袖子。 尹修玄取出十余块大日精轮的碎片来在叶飘凌的指示下摆放在冰柱之下,不过一息,两息……直到一炷香时间还没有丝毫动静。 就这样,敖疆等人在静静的调息着,一边调息一边等候着宁哲的醒来。而空中的海神身影却是越来越模糊,但他双眸中的两道金芒却是愈加浓郁了起来。 对于这些,广场之上的沐凌丝毫不知,他在东边一角站定的时候,高台之上已经响起了一道悠扬的钟声,而钟声落下之后,铸皇殿主古灵风随即站起身来,双手下压,这一片嘈杂的欢呼议论声便是缓缓安静下来。 公孙长青长出了口气,忽然对剑道修行有点意兴阑珊,想起了那句“功夫再高也怕菜刀”,也许自己修行一辈子,都无法达到李承德这种境界。 宁昭昭当时怎么斥责太子,侍卫自然都一字一句地告诉了她。当时她听了自然十分震怒。 不过自从她修炼这功法之后,她的修为便是一日千里,而且这功法的妙用让她在很多战斗中都能够出奇制胜,现在用出来对付宁哲,着实是因为对方曾经让南林都吃过亏的原因。 “嘘!”云月汐连忙拉着楚楚走进房间,等到红玉确认的确没有人之后才打开手里一直攥着的信笺,上面只写了四个字。 众随从没想到世子爷挨打之余,还有这般收获,连忙纷纷点头,备车的去备车,剩下的都搀扶着他。唯恐他扛不住。 三人刚躲到后面,沙发上面连响三声,那杀手已经拿到了枪,对着他们连开三枪。 宁王妃看着太后,嘴角抽了抽没敢再搭茬,撩起眼皮朝乔念惜看一眼,似乎在说“你自求多福,我可帮不了你了”,随几往后挪了两步。 我回头望着那个迷惑的离魂。越来越纳闷了,既然安眠药不是他自己吃下的,还能有人强灌给他不成?怎么他自己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呢? “哪儿敢说是您的错,其实谁也没错,不就是个宴席么,您不当它是回事儿,眨眼也就过去了。”宁‘春’草颔首轻笑道。她有些累,不想再纠缠。 我听着声音感觉很熟悉,仔细一看,原来是珍妮。她顶着一头乱哄哄的头发带着被烧焦的味道,无辜的表情望着我。 “慢,我们会下山告诉祺王,就说我家尊主留王妃在山上继续为少主治病,待少主康复,自然会送王妃下山的。”蒋权淡淡道。 “战北,风华,你们也吃。”杨政委看着司战北和盛风华都还没有动筷子,招呼了起来。 墙壁上会留下一个鞋子蹬墙的痕迹,造成一种有人顺着墙壁爬上来的错觉。 跟蔻蔻告别,她出了大门,先回2号浴场换了身衣服,一直到晚上九点,还没收到剧组那边的消息。 黄石佛的眼睛亮了,就像舔着自己伤口的野兽,忽然闻到了鲜美的食物的气息。 赵朵朵又重复刚才的话,在这样的追问下,李宁宇无奈的摸了摸脑门说道:“这个,你自己想做什么呢?”。 “是!”阮博淳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声,拎着两柄玄铁铸成的战斧一步步的走了过来,看待我的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一般。 站在远处观望的钟晴心神一晃,这是骆烽?随即四下里瞧瞧,却没能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只见在自己面前,一个高大的黑影斜斜侧着身子靠在山壁上,右眼紧闭。左半个脑袋连同左眼在内竟然不知道被什么利器削去了,只还剩下那半个脑袋。在另外半个脑袋上,似乎还能够看到红的白的沾染在了血色长发之上。 “恩,看来千年冰蚕已经很好的愈合了宁儿受损的心脉,风儿,你不愧是‘清逸仙履”的好徒弟呀,哈哈……”奉裕开心的赞道。 “执行命令。”司战北说道。他自然也知道危险,也担心盛风华,可相对于让雷子去拆炸弹,他还是对盛风华放心一些。 而旁边的魔尊天行已经停止了吸取力量,只是笑吟吟的看着苏墨。 “很失望,我没有死在万兽峡谷中吧?”苏白冷笑一声,面不改色,从容道。 “既然如此,鬼老,你就暂时留在这儿吧,至于你效忠的那位少主,呵呵,就是他吧?”墨殇说完,从上衣口袋中拿出了一张苏墨的照片。 杜铁刚想往车上走,突然看到那个破损的车门又联想到俞升刚才说的话,他气得一脚把那车门踢烂。 接着,天空之上,大阵随着一阵阵嗡嗡的声音,再次慢慢形成,显得无比坚固。 ------------ 201 他简直是个狂信徒 据说,宵夜这一词,古时就有之,宵夜的食物包括粥粉面和糖水,粤人在晚饭后的余兴节目中享用这些食物叫“食宵夜”,而“夜市之食肆”则是吃宵夜的去处。 更为重要的是,外族很多都仇视人族,若是叶霄走入蛮荒之地,恐怕很难存活。 不管其他的,就这一条信息,就可以说大大的超出了她对于图腾神的认识。要知道,在传承自祭祀索要掌握的知识中,从来就没有提到过,人死之后可以成为图腾神的,全部都是说图腾神是由于祭司而自然产生的。 原来玛法里奥通过刚才的消耗,已经知道了陈真月的斤两。还剩下的一些底牌还不确定,但是玛法里奥也能够从之前的三招判断出了自己的优势所在。 “援军还没到么”,孔融看向瞭望塔上的瞭望兵,瞭望兵摇了摇头。 行至历阳,见一军到。当先一人,姿质风流,仪容秀丽,见了孙策,下马便拜。 先不说炼制难度,光是那一株株天地灵粹便极为稀缺,极难找到。 封流叹了口气,被誉为炼丹师最强武魂的仙丹宝典,竟然会被主人所嫌弃? 封流很真诚,对方好歹也是封号大帝顶尖的水平,再加上占据了天时地利,真要缠斗下去,只怕是会浪费不少时间。 姜灵空暗道,当初在北冥山脉,就是这个妖神公子派遣自己的收下软禁自己,想要对自己下手。 当司机把意图跟几个流浪汉一说,立即看到流浪汉接过司机递的一沓厚厚的钱。 “倒是你,你不也报名参加了吗?”卓凌将话题转移到正题上,他就是想与楠西谈论这件事的。 看着他神情激动的模样,程浩就想起他这三年一直忙于工作,除了呼吸,差点就变成机器人了。 秦明突然开口道,然后将手掌抬了起来,里面躺着的正是一颗赤红如血,散发这一股淡淡杀气的丹‘药’,上面甚至还带着远山千重的丹成异象,这是丹‘药’出炉,瑧至完美的标志。 安德烈也看见了金灿灿的金币,一直和西班牙人做生意的他当然知道金币是个好东西。但是他并不明白那个印加人为什么要给自己黄金?难道是想要收买卡伦卡娃印第安部落吗? 不过也没关系,只是没有了原来的身体而已,等变成改造人,照样是人们眼中的强者。 童虫阶段的血吸虫,会进入血流,移动到宿主身体的肠道、血管当中,再发育成成虫。 才冷静下来一些的白掌柜见了白仁敏这副不服气的样子,心头刚熄的怒火又燃烧了起来。 周窈棠心里犯起了嘀咕,当时蔡广财不是一得了结果,就跑来华阳宫禀明了吗?他应是一五一十地对安贵妃讲了才是,怎的如今安贵妃还要明知故问?莫不是她听了什么风声,对于自己同锦妃那边的关系起了疑? 此刻的无日侯帝景正被绑缚在溪边的木桩上,有白獾族的年轻族人负责看守他。 看着她慌乱的跑进屋里,李易也只能摇了摇头,他明白她的顾虑,这种事情,自然不好去强迫她。 天宛四B的6颗卫星也全部被轰碎,形成一片碎片环在环绕这个庞大行星运转。 火候,时间,翻炒的频率……,这其中都有很多机巧,哪里是别人能够随便掌握的,再说了,那些御厨做蛋炒饭的时候,有倾注那么多的爱心吗? “田政委请回吧,田政委和褚司令的厚爱刘明铭记于心。”客套话刘明当然也会,说罢就和这位后世大名鼎鼎的观察者分道扬镳。 区区一个胜州分部,他并不放在心上,他放在心上的是京师,是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他的预判很准确,这将是一场长期战斗,与过往陈维云发起的要约都不相同,或许两个月,或许三个月才能最终决出胜负。 第二天一早,众多势力便纷纷聚集在了龙木山的山巅,山巅上面也是一个广场,广场的中央,搭建了一座白色的平台,渤州的一些大人物早已经纷纷登上了平台。 刘明的焰龙翼披风虽未展开火焰巨翼,然而就是披风散发的一些烈焰形成的气流,也让其速度大增。 当然重视的态度必须展示出来,陈维云与六位幕后精英畅聊了很长时间。 硝烟弥漫,火药武器和能量武器交相使用,而笨笨正控制着先驱者抵抗,不敢有丝毫大意。 这个阵法需要魂火才能够启动,进而传送到第三十六层,而猿灵要改的就是这个。 分身拿到戒指之后就悄悄地从旁边遁走,而猿灵看了看老妖的空间戒指,这是老要给的,它舍不得,所以只是把里面的东西分到另一枚戒指当中,然后把心一横,张嘴就将空间戒指吞了进去。 ------------ 202 高纬生物,高贵的神使 想到这一点,我的紧张情绪略微减缓了几分。然后我毫不犹豫地就要拿出微型纳米炸弹炸开那些低俗的陷阱想办法到地底下去救紫蝶她们。 功勋值至少扣掉几十点,而且他们面临着部落的仇恨,过去了也是寄人篱下,成为卡尔的手下,到时候也不会有兽人跟随他们作战。 联合军占据着十五图,在新攻下的四图内各处清洗怪物,捣毁刷怪笼,建设基地,储备资源,大搞演习,又派出侦察部队前往七图,同时还跟地狱眉来眼去,实力逐渐壮大,让人工智能方心有不安。 蟑公子的脸色无比难看,战斗开始之前,江逸说这话时,他像是听了笑话,扬天大笑,但此时,他却笑不出来了。 “吵醒你了?”林瑾年醇厚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畔轻轻响起。 “这个我倒是没注意,不过那些蚂蚁没有出现的时候我还听见老夫人的脚步声呢!”我肯定的道。 刘二刚想骂,看到眼前的全是八路军,立刻吓得一跳,差点没把尿尿出来。 随着自身的定位确定,众人只感觉自己好像戴上了一个虚拟眼睛,眼睛下方出现一个属性面板。 来者正是卜鑫,还有我们旧金山战区的前二十。卜鑫似乎比以前胖了一点,不过想起他走之前跟我说过,他们餐厅金碧辉煌,配法国名厨,吃成个胖子估计也正常不过。 虽然世界剧情,有可能让空间将其改动很大,但好歹得看了电影之后,也能了解这个剧情世界的本意。 随后他在那幅画上,勾勒出一条五爪神龙,神龙生双翼,头犄角顶天,五爪锋锐绽放寒芒,大地上,万兽奔腾,践踏着大地,茫茫白雾而起。 张仕芬刚把酒杯放到桌子上,他们的门“咣当”一声,就被人踢开了。 “这红叶狩毕竟是每年的传统项目,总帅就算有事,停办的可能性也不大。另外,对于薙切蓟的夺位阴谋,总帅应该是没想到吧?”刘昂星对仙左卫门的印象还算不错,说了句公道话。 只是楚无忧才挂了秦语桐的电话,她的手机还没有放下,就又响了。 骆子峰上前想要推开侍卫鲲,却被庄周用眼神制止了。侍卫鲲随后又躁动了起来,张开獠牙就朝庄周的肩膀咬去。 这些忍者见状,只能冲向杀过来的须佐能乎,然后被大骷髅一划拉一片的受伤倒地。 如果想要真正的站在傅言身边,三年肯定不够。就光留学就得两年时间,只有一年的时间,她心中盘算着。 当他背着露娜抵达了魔王寨的时候,那些妖怪们都看着这对新人目不转睛。孙悟空在他们的面前不经常露出人类的形态,现在大婚了,就让他们见到了真容。 他们对楚无忧的计划或者还能瞒的过去,但是若是老爷子出了事,不是那么轻易的就可以瞒的过去的。 楚飞紧张的运行那大量精纯的魂力,发现它除了滋养魂体的效果异常强劲外,并没有丝毫的不妥。这让楚飞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开始考虑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什么事。 莫凡尘满眼都是笑意地看着出手将越承业击杀的怜幽草,不由满是赞美地说道。 海海为了说服何一标,让他放弃对逯岑岑的追究,只好把岑岑发给他的短信内容给何一标看。 好吧,灵儿我知道了,那你先把我们国家没有的,三级科技资料数据整理一下,数据整理中……整理完毕,灵儿你这样传输……这样划账……。 容沫儿不知道的是,她已经成功引起了主角团队的注意,只不过与她所期待的背道而驰。 突然李成身体僵住不动,眼睛睁大表情异讶,远处高耸青绿的九龙山,此时半山腰处白雾浓重迷漫,反而山顶清晰可见,山腰之间还能看见白雾成云状翻滚着,向九龙山外阔散消失在半空中。 一道声音从旁边传来,刘专一和诸葛双全侧目望去,只见一个衣着朴素的牛头人正摇头叹息。 把头转向林逸辰,姚诗琪用眼神示意他帮帮忙,但是林逸辰根本不为所动,好像跟他无关,姚诗琪早该想到的。 想到这些,她决定与何一标保持一些距离为好。她想如果要转行就去朱雨婷开办的公司,因为,朱雨婷之前已找过她了。 一路上,在刘专一的碎碎念之下,终于在二十天后来到了诸葛双全的家。因为两人胯下骑的都是驽马,脚力有限,所以时间长了一点。 刘一帆不置可否,他表面古井不波,可他心中却激起千重巨浪,久久难以平静。一是震惊王景龙的实力之强,以练气十层硬抗十二层,还战而胜之。二是吴有福的毒术,让刘一帆想到了他的不足,因为他缺好的解毒丹药。 但一想到这么精彩的表演自己居然看不到,很多球迷就怒气上头,中国足球迷中起码有七八CD必看五大联赛,于是可想而知,他们开始在各大论坛和新闻评论区怒喷央视。 看着对手的备战进度,再看看周天成这时候还在为俱乐部征战,中国记者们是真的着急。 “若非相识一场,我可不会救你们,这三个废材。”王楚岚,暗暗想到。 第二天,众人天亮出发,直至接近中午的时候,他们才到开罗吉萨港。 然而这一棒子打醒了迷梦,这种感觉,就像2002年世界杯后那十年中国球迷对国家队的感受——本以为是开始,没想到已经是巅峰。 像傅厉宸存在感那么强的人,这应该是他‘隐形’得最彻底的一次。 “确实很厉害……你是想用这个让叶茗中招?”郭美美有些害怕似得问道。 然后,他捏起白绿红三色花瓣,仔细扫了一下没看出有什么问题,便一口吞下。 ------------ 203 接管超市 陈澈方毕咬牙切齿的打在了一起,陈澈慢腾腾的一拳“打中”方毕下巴,方毕有气无力的一肘“捣中”陈澈后背,二人拳来腿往,慢慢舒展着筋骨,回复着气力,积攒着慧能,找寻着逃跑的机会。 不过叶智的脚步却并没有因此而停止,跟谷歌达成了一个深度合作协议,买下Android系统部分不开源的技术版权,并且对外宣布将会开发一款全新的编译器。 他突然间觉得自己真的好不甘,好不甘,好难受,好难受。从来没有一次会像今天这么难受。 “姐姐,陈澈年少无知,生性顽劣,并非故意冒犯圣威,请姐姐恕罪!”石筱这次真的慌了,圣母什么时候动过这么大的气,陈澈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这样要命的玩笑,能是随便开的吗? 时间缓缓地流逝,待在吴忧身边的马蜂人,几次欲言又止的想要吴忧帮助他们。但是他们见到吴忧,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几次欲言又止之后,最终他们还是放弃了。 让姑娘等自己,确实有失礼节,不过,比这更失礼节的是,和人家同床共枕了半晚,真是过意不去,当然了,陈澈绝对不敢先提昨晚之事,他脑子一转,找了个话题准备缓和一下尴尬的气氛。 “行,叔叔在这里向你保证,若是他们兄妹再做惹你生气的事,你就搬回去,准备高考。 按下同样充满了地精风格的狂野按键,光点所代表的善导专员们便开始发动了攻击,幸好键盘的质量并没有同样充满地精风格,并没在伊森按下之后自爆。 “别害怕,我有话说给你听。”不管怎样,陈澈因为自己的冒失接连受了一通洋罪,当下决定说个好消息给他。 大岳丸虽然心中无惧,但是这一次,他离开铃鹿山,是为了‘鬼切’。 这一次,他没有挣扎,而是选择了配合的顶了一下腰,以方便林悠悠接下来的动作。 到了夜里十点,在林怡家的客厅内,三人安静的坐在沙发上,不是不想休息,而是因为林怡忽然说要宣布一件事。 一个个睡眼朦胧的大汉,还没反应过来,瞬间就有六七人被名扬打爆了脑袋。 经纪人的声音再度落下,不耐的程度很高,听上去就像是下一秒再不回答就要动手了的样子。 李明亮答应了送五块石头,这才两块,另外三块张怀土坚决没有手下。 这位老师傅看上去非常的专业,在裂纹的地方,轻轻一刀切过去。 云璐来的时候,少年正坐在石桌前喝茶晒太阳,身体周围缠绕的青色光芒,也在前不久彻底收敛入体内,不再显现出来。 马晓玲说过她是术士世家马家的人,而且从判官老崔那里我也得到了印证。 没想到一向非常严肃的郑老师,还有这么幽默的一面,就然跟张怀土开起了玩笑。 难怪这里虽有尸体,看起来都是时间不长的,也没有白骨散落在壁灯下。也难怪,这里会变成专门丢弃尸体的地方。 开什么玩笑,王雄的离开是去东北王家的,这么隐秘的事情,我怎么能够随便透露。 叶君宜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轻轻将上面的灰试净,放回到前方的灵龛上去。这灵牌被摔得有些裂开了,摆放着,怎么也要歪一下,她便一再的将它放正。 这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但是边上有那么多的人看着,而时候也差不多了,我便没有回复,向着里面走去。 “啪——”他的拳头打出,我明明是后出手,却一下包裹住了他的拳头。 另外,不管是通天塔也好,主神也好,在把难度调高之后都不会再把难度主动降低。 其他的人也变得慌张了起来,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也对,自己的老大都挂了,自己还拼死拼活的有个毛用? 校园中,永远都有说不完的秘密,学生们丰富的想象力创造了一个有一个看似平常的奇迹。 ”我们现在不方便聊,一会聊!“宁宝贝可不想被人当猴一样观赏着。 封不欠只觉拳头剧痛难耐,不免慌忙收拳后撤,那“无敌大圣”亦是一个翻身,向后落下。 好在离此行的目的地也没有几日的路程了,一路奔波,倒也疲倦,又见这火梁国安宁祥和,封不欠不由得放松了下来,亦是想找个地方吃顿好的,好好歇歇。 叶安此刻还沒从“煞魔”附身的惊恐中挣脱出來,此刻一看高大凶悍的苏雷面带不善地瞪着自己,顿时吓得一缩脖子,哆哆嗦嗦个不停。 凌渡真人?这个名字唤出了苏锦歌脑中久远的记忆。此人便是雪玉口中,天英真君那位“阴险的徒弟”了。他曾出手暗算重华真君,此刻拦在这里必定不是什么好事了。 ------------ 204 今晚全场消费张角买单 江寒淡漠开口,他想起了在那头神尸记忆中看到的场景,天地仿佛要崩裂,各种奇禽异兽横击天穹,崩踏大地,神魔俱殇。 然而在不灭剑意之下,这七层防御光罩却是不断崩溃,最终,这万道剑气直接冲到了沐戈的近前。 这一挥手,一片古魔之气,便是落; 在了一灵子等人的身上,当即众人身体之上,无数脉络浮现,那无数的脉络汇聚成了蓝色的毒斑。 点点头,心中不知道为什么,嘴角总是烦躁不已,更加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是出现那个不该出现的人,狠狠甩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转过身离去。 密室内陈设简单,一云床、两蒲团,密室正中放了一山峰造型的香炉,氤氲暖香让人浑身暖洋洋的,但是一旦吸入体内,却化为一道冰凉的清泉流转全身,刺jī得人精神一振,有提神醒脑驱除邪魔的功效。 稍稍休息了一会之后,这家伙又把无尽风暴之戒打开了,看都不看就是一把魔晶抓了出来,放在炼金台上数了数,大概有十几枚之多,这些魔晶大多在四五级左右,其中还夹杂着那么一两枚六七级的。 此刻,面积四十平米的圆形犬池,东西戳着两根高出地面三米的柱子,支撑一根横跨犬池的圆木横梁,下方是犬池中心,十八头等待开饭的凶猛藏獒来回游走,时不时昂头冲饲养员狂吠呲牙。 龙浩天绕着姬无命走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珍贵的物件,足足可以抵得上那一万八的灵石。 既然约定两家超市不能械斗,但是他手上的力量,可不止三界超市里的职员,至少大妖以上级别的人就有如意姐妹,末日,君家兄弟,甚至冥府那边的力量。 那银贝山猿见一击不中,愤怒的对着龙好天张开血盆大口,疯狂的咆哮。 那庞然的气势,向惊涛骇浪一般席卷着他,根本就像是了元婴之境的高手。 论威力,秦逸的飞鎏金光绝对是普通修士的两到三倍,这主要是取决于秦逸鸠尾‘穴’之中真元的‘精’纯度。 既然借口更衣,少不得要去那方向绕一圈。萧曼走到僻静无人处,只见迎面走来一人。身材高大,麦‘色’肌肤。她的呼吸瞬间就凝滞了。 颜渊则第一时间联系了陆苍。在得知陆苍不在总部,而是在家之后,又赶去了陆苍家。 二人转头看去,见顾海垂手立在门口,薄纱绣花的堆帘遮住了他的神情。 慧珠身子倏然一僵,牵着宝莲的手心冷汗直冒,双唇哆嗦半阵,张了张嘴,只能无声的唤了一字“爷”后,就直愣愣的等着胤真一步步趋近。 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浪费时间跟相柳斗下去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使命没有完成。心里有了决断,他当即抽身化作人形,一手一个,携着顾西南和颜少飞速的消失在天际。 “你不是说这片林子什么都没有了吗?”吴欢一边大面积的洒出冰锥,一边跟林衣抱怨,等他发现没人回应时,已经和大家都走散了。 我差点憋出内伤,养心殿就在慈宁宫边上,而坤宁宫却在乾清宫的后方,这个路顺得真好。 乔治见我没辩解,大声道:“既然不是,刚刚地赌约就不能算数。”我能理解乔治不想将自己国家的先进武器送给外国的心思,但是这么明目张胆的毁约还是让我大大地鄙视了他一下。 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这不能怪别人,只能怪自己实力不够强。 “道歉!”救世主大人手里握着自己的魔杖,尖端指向了铂金男孩。 张瑞在铸造那些火炮时本来就是赶工,加上考虑直连山的铁料问题,所以铸造的炮身相对薄了些。如果多发几下就非常容易炸膛。 “很高兴能看到你,查德。很感谢上帝,没有让你去见他,这下子表姨妈应该高兴了。”待甲板上的人稀疏离去,戴得尔便迫不及待的说道。 亚撒无比觊觎它那黑洞引力,可以将一切与黑暗接触的事物吸入,压缩以及粉碎,还拥有能隔空吸引能力者,以及用手接触能力者后,不论能力者是什么果实,都会暂时失去能力,简单点说,暗暗果实是所有能力者的克星。 “哈哈哈,运气,运气。这个学生平时表现一般,谁知道武考之前居然突破成原武者了!”刘鸿笑道。 看到对面袭来的拳头,铂金男孩一偏头就让了过去,随即三拳两脚,没费多大力气就把救世主压在了身下。 看着不断溃逃的回军,禹严知道再继续下去也是毫无疑义。于是,他便带领着护卫自己的五百亲兵悄然后退。 集合队伍的前面此时放着几张桌子拼搭成的临时演讲台,周围有数十个会说日语的人围在队伍的周边充当得翻译。 她和姬云仙都对林风有好感,如今的林风,更可以说是姬家的支柱,为了姬家也好,她们自己心中的感受也好,都让姬云萱想要和林风发生点什么。 ------------ 205 换新衣服,送神使去21世纪 周瑾看着他的眼睛,有些失神,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眼神:疲惫,悔恨,赞许,又或者是解脱? “知道错了?”韭羿轻笑,从木伊魔爪中把自己头发解救出来,长长呼了口气。 副宗主洛尘,以及各峰峰主,以及一些长老人物降临,位列主席台,与万众弟子,一起等待今日的主角人物出现。 宁独坠落的速度越来越慢,几乎到了静止的状态。四周已经是绝对的黑暗,跟死亡完全一样。 只不过张龙和龙神的灵力,都暗含了各自本体属性的一些细节不同。 “怎么报仇?”周瑾心说,都不用爷动手,那哥们自己把自己给整败了。 朱祐樘默认,李灼灼有些不满的撇了撇嘴唇,但还是乖乖的跟着往前走,吃火锅就吃火锅吧,最起码吃完很暖和。 数学老师讲了半堂课,留下几道题让同学练习领悟学习,就游走着看大家复习。 张尔蓁掏出帕子指指里边道:“礼物已经收到了,谢谢你。”梁玉摇头道:“那不一样,况且这不过一方砚台,蓁蓁总这么客气,我该伤心了。”张尔蓁也觉得再拒绝显得太矫情,便笑着收下了。 桂花铺的大门是紧闭着的,屋檐处不知从何时挂上了两盏白灯笼。 苏舒还活着,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所以见到苏舒,他一点儿也不奇怪。 离开黑狗帮的时候,李青山非常礼貌的跟几位当家的打了声招呼。 时舟抬脚朝外走,看来今天的时间没有白花,秦永堂也没有白见,好歹也是有了收获。 一整理,还不错,好几种功法,虽然他现在用不上,但以后可以给别人呀。 其中,乾代表,坤代表地,震代表雷,巽代表风,坎代表水,离代表火,艮代表山,兑代表泽。 而一个酒厂除了固有畅销酒之外,要保持热度和一定影响力,还必须是推陈出新。 秋金听到这儿,“嘿嘿”的笑了一声,笑声颇为阴森可怖,叫人听后不寒而栗。 所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梁希曼第一反应就是不信, 以及对造谣者的气愤。 郑可青听得仔细,一边听,嘴角和眼角一边细微地慢慢地抽动,忽然一颗豆大的泪珠滑落下来,她欣然地笑了。 因为黄四喜是连珠三箭齐发,络腮胡子只破掉两箭,第三箭角度刁钻,贴着马背,射他后腰。 他的话刚说完,一点都不惯着对方的许山,隔空就是一巴掌扇在了对方侧脸之上。 最近一年多,陈耀泰的身体经过了二次发育,不仅仅是大脑的记忆和反应能力,还有身体上的力量、耐力、速度等,更是还表现在身体上直接体现。 都是那个该死的家伙,这才让洛芷白白得了一首这么好的钢琴曲。 华山弟子都是年轻人,围着归辛树的尸体哭喊师傅,除了这一脉外,其余弟子并不在山上。 鲍承先今年已经五十出头,他出身大明将门,世袭武官,原本替大明镇守辽东,被敌酋努尔哈赤俘虏后归降,迄今已经有十五年。 “不对,周围并没有灵力波动,她怨气这般强,一般人根本不可能轻易将她打散。还有,最关键的地方在于,李一言的三魂七魄也没了。”楼灏忽然看向季青。 如若不然,青雉光靠能力,完全有足够的时间,躲避江流枫的这次攻击。 看到这一幕的宋远桥,刚准备有所异动,背朝他们的许山,顺势拔刀直接甩了出去。 如果都跟齐王这样,在人家家里安插钉子,那岂不是就是一点儿阴私和秘密都没有,全都被齐王看的清清楚楚? 张凡只感觉一股恐怖力量席卷而来,他感觉身体宛若要散架了一般,身上宛若背着一座万斤重的巨山,让他不能寸进百步。 司马允发觉到了司马伦的野心后,就声称有病不去上朝,秘密豢养死士,在国都洛阳发起了铲除司马伦的行动。 而周辽也不傻,看他妈这挤眉弄眼,话里有话的,稍稍想一想就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 走到外面,几个孩子与随从聊得火热,看见董三麦对她眨眼,尹初颖知道,自己提前预想过的问题果然被问了。 同时他有了一种莫名的想法,青渊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其中居然还有其他种族守护者,并且还是五帝的守护者。 毕竟刘据现在才十六岁,不过再过一月应该就十七了……可就算如此,他这个年纪便有了如此城府,看待问题如此透彻,可谓面面俱到事无巨细,如此表现依旧给了公孙敬声一种他这前半辈子白活了的感觉。 明明是她打人,却一脸可怜兮兮和害怕,她从他怀里挣脱开回床上用被子裹紧了自己,然后翻找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二维码收款,亮在他眼前。 树大根深,枝繁叶茂,朝里和地方多有当官的,势力极大,连司马家宗室都要礼让三分。 以前是因为这些东西太过遥远,毕竟想要成为一阶炼丹师,就已经是一个极为艰难的目标了,哪还有空想更多更远的东西。 纵使跟容浅相处久了,也大抵磨合了这么长时间,她是什么性子,莫尊要没个了解,那也不值得会有今日地位尊荣。 安倍晴明说完,也不再去多做什么解释,只是安静的看着有一些犹豫不定的年轻天皇,等着他的最终抉择。 ------------ 206 曹操分结局,天命时刻 不对就是对了,如果真不对那应该称呼“何哥”,这是事先约定的暗号。 场下的观众议论纷纷,大多数话题还是围绕着一梦千秋和五一九。 想当初他也是坐在电视机前看着中国健儿夺冠后激动不已的热血少年。 今日天一亮,寒妃便让我亲自入宫面圣,我到了禁宫前专程找了之前与我爹爹相熟的宦官,可那宦官见了我之后便不肯帮忙。 范蠡在拱门出现后,马上一边把心形坠子往怀里收,一边抬脚朝拱门跨入。 潘成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虽然他不确定是不是爱她,但日子很温馨。 也就是西施的这种态度,深深得罪了郑旦和卫姬,才令西施上回有了进牢房之祸-吴王夫差当时就是因为听信卫姬与郑旦的谗言,误会西施跟宫中侍卫有私情,才把她打入牢房的。 善巴的大军一逃,原本就陷入了混乱的东土默特中军更加混乱了,而蒙古贞部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们的进攻完全停下来了。 可惜,这个技能无法获得属性点,毕竟他也没有花费技能点不是。 林初夏看着他又想起了过往,那些青葱岁月。她大脑有些懵,表情茫然。 眼看着马上就要大功告成,未曾想到关键时候,太妃的出现,打破了她所有的计划。 看到他正在享受美食,米兰不再去想这件事,加入了吃火锅的行列。 与其说ig线上的选手需要打野帮助,更不如说他们更不喜欢看到打野针对,如果双方打野都不抓人,那么一定是ig的选手过得更加舒服。 这么大的事也必须选个日子给祖宗说一声,祈求祖宗继续保佑家族兴旺不衰。 因为他的肉身力量和本身的法力相差甚远,根本不在一个量级,故而无法发挥出此神通的威能来。 市面上,老百姓都以为这些药是真的,既然是真的,当然选便宜的买了。 更何况这条针织白色长裙带有一定的晚宴性质,必须得那种正式的聚会场合才能物尽其用。 炎国北境紧邻雪国,一年四季十二个月,有一半的时间都处在零下,是极端寒冷的地方。但是那里矿藏丰富,畜牧业发达,边境贸易频繁,人们的收入和生活水平还是比较高的。 司竹也不知道是谁,她刚要挑帘子出去,有人从门外冲进来,迎春一看,进来的人正是怒气冲冲的孙惠莹。 老板先是一通马匹猛拍,到最后见李鱼有点不耐烦了,这才告诉李鱼去碧游山庄的路,这次青年高手大赛的第一场却是在那里举行。 “嵩阳师弟,究竟发生了何事?你细细说来。”藏卦真人严肃道。 然而重伤男子的目光至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伊的身上,眸中的难以置信到现在还没有平复。 说起来,蓝星的建筑风格似乎一点都不华丽,所有的一切都是以实用为主。周围的建筑材料触感非金非木,但却非常坚韧。而眼前这个的所谓“龙宫宴会厅”大门也是如此——它就是个门洞而已。 这金丝天蚕,胆子居然大到虎口夺食,去偷食黄金狮族的辛苦收集的遗种血脉,毫无疑问,黄金狮族必然是高手重重,这金丝天蚕偷光血脉后,还能全身而退,足以看出它的难缠。 “先不跟你吵,吃完再说!”主动休战。张彪拍碎封泥,直接抱着酒坛痛饮起来。 易冰寒一边给陶米喂药,一边看着沈莫伊,碧绿的眸子,闪着诱人的魅惑,这家伙又开始不正经了。 坍塌的空间居然在雷电迷雾中缓缓愈合,而且其中的光之力在牧天的操纵下,飞速流进月独的体内,这可是经过天之力淬炼后的光之力,浓郁的程度和强度绝对比天地间充斥的光之力要高上不止一个档次。 “是是是,那沈兄你打算怎勾引王思明跳进來呢?”肖二少一脸期待地问道,沈兄定然是又有什么阴谋诡计了。 郭奕衣冠整齐的坐在出租车上。回新买但尚未付款的别墅。。幸好还记得名字。。天鹅堡。否则。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回去。那个地方他实际上只去过一次。 “这就不用你多心了,这几天的时间,我会把你的那几招完全掌握的,只要你到时候不要觉得嫉妒就可以了。”听到了黯日的话之后,聂枫就露出了一丝笑容。 中午时分,叶残雪和刘雪梅一前一后进了家门。却只见刘三正板着脸坐在桌旁,李玉兰却是忙着将饭菜端上桌。 “大人,外面斥候抓了个形迹可疑的家伙,看穿着打扮应该是建州三卫放出的探子。”外面热热闹闹,前去看热闹的二蛋哥没多久便跑回来报告。 “那……二哥你的牺牲不是白费了,二嫂不是很可怜”蓝傲飞看着蓝傲翼瞪大双眼,夸张的叫着。 而此刻丰乐所表现,正是那神通之境界,虽然在于武道修炼来说,丰乐刚刚得逞神通,然则,以丰乐这般年纪,能够拥有武道初始神通,怎会不让那些明白个中缘由的人惊讶不已。 “这是我在沧澜城的时候,一个朋友送我的东西,只是我很好奇,难道人皮面具是出自南方的?”听到凤凰的话后,聂枫就如实回答。 当丰乐靠近了轩辕神殿的大‘门’之前时候,那们竟然自动开了,嘎嘎吱嘎吱的声音随即传入了丰乐耳朵,丰乐心头莫名由的紧张了起来,稍加犹豫,最终却是抬脚踏入了那轩辕神殿之中。 然而下一秒,林宇却是为自己的质疑感到失望了,因为这无量天帝的声音当中却是多了些许痛苦,竟是开始痛苦的呻吟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抽打他一般。 “呵呵,呵呵呵呵!”海王就只有一阵傻笑,因为此时他回家买完装备之后就乐的没边了。 “恩,就是义父之前提到过的剑中完啸狂,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不过这就等于无形中给了我们一层保护。”郝仁点了点头道。 ------------ 207 曹老板开直播 叶子瑜静静的看着林向南,鼻子一酸,“哇”的一声,扑倒在他的怀里,又放肆的哭了起来。 经过累月的猛攻,外城城墙没有倒塌,却已经被南越阴兵破坏,不过似乎经过一天抢修,城门暂时封堵了起来。 “哥,我现在可是云氏的安全顾问!嘿嘿,你可得对我得客气点,别像以前那样对我呼来喝去的,在公司里不好看。”毛苔看左右没人,又得意了一把。 一国之君,绿帽子一戴就是这么多年不说,还给别人养娃养了那么多年,差点连祖宗基业都给搭了进去。 说是鹤发童颜都不足为过,这要是年轻的时候,老人应该是个俊美的男子。 郭匡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心说,事情总算是尘埃落定了,可真是不容易。 “诗茵,我是不会轻易的放弃你的!”唐烨希急急脚的追过去,这时他却十分詑异的看到韩俊宇刚刚正打开车门让裴诗茵上车。 “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我?那日我们在订婚宴见过的?”容玉莹浅笑开口。 江原亦看了一眼,这次倒是微微弯唇笑了,连眼睛里都染上细碎的笑意,瞬间柔化了他冷硬的眉眼,衬得他多情又深沉。 宝春这才做出一副醒悟过来的模样,“在跟我说话吗”指着自己。 朱雀有一万个疑问想向诺亚舟求证,可是自己根本不知道如何联系诺亚舟,而且事情紧急,也没给自己太多思考的时间,因为上官霓裳的身形又淡了几分。 “我们当夫妻两年了,我现在才发现,我这么不了解你,你撒起谎来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都不带眨眼的。”林婉儿一踩油门,车子就这样驶了出去。 阴影里的人身着青灰色的长衫,披着斗篷,帽檐低低地遮住了半张脸。他轻飘飘地从房间里出来,脚步轻盈,竟似不沾地面一样。他的身体上环绕着一层乌七八糟的浊气,尸体的腐臭味儿就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翻过身两只眼睛空洞的望着天花板许久,眼珠子突然转动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后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虽然药品是他们先生产出来的,但是大家都忘记了做一件事情,就是申请专利。 李灵,秦召,杨武,张凯在独行士附近躲着,防止它不去浩而村。 食神目光炯炯,盯着朱雀不知想些什么。终于,食神一挥手,跟随冀泓宇来的人将冀泓宇掺走,屠龙刀却留下来,连刀鞘也放在桌子之上。 权墨带头进入山洞,释放少量血魂,转化为白色一个光球,照亮了山洞内的一切。权墨进去了,大家也跟着进去了。 这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但是,萧言同志,请你以后,不要再在上午十点多的时候给我发消息,让我跑到你家去做饭了好吗? “那我们俩是没救了?”刘雯不死心地看着毛芷若,她曾眼睁睁地看着毛芷兰惨死在荣玉的手中,她可不想步了毛芷兰的后尘。 他饿,跟她有什么关系?还吃两人份,也不怕撑死。水青一边腹诽,一边却开始往外拿做饭的材料。 “什么,你进入顶峰了?”张武涛叫了起来。大师兄和四师姐也惊奇的看向了沈昌平。 眼看着过了前面一个路口就是万达广场了,我们又遇到红灯堵了起來,我着急的在心里数着数,看了看时间,已经四点四十九了,天也渐渐的暗了下來,十一月的天黑的特别的早,路旁的路灯渐渐的亮了起來。 “不愧是神兽,我刚才动用神剑都没有破开一些防御,没想到这一击威力竟然厉害如斯。”周道惊讶道。 虎人贾吉尔卡自视甚高,不屑地冷哼一声后,连瞥都不瞥一下布丽吉特就径直驱使胯下寒冰战虎走到一边独自等待起来。 “众神战场的神格应该还有不少?如果我组成一支神级强者的军队!那倒是侯再多的神降临伊古斯卡斯位面我也有话事权!”萧羽心中想到。 “没有,不过天龙门还在四处收寻,这说明还没有找到。”这个武者说道。 那壮汉身后的三个青年见状,不由得暗暗变色,同时勃然大怒了起来,从腰间掏出了一把铮亮的匕首来,向秦扬不断的比划着。 不过就在秦扬为自己无法施展拳脚又暗暗后悔的时候,那当先的一个联防队员已经率先向秦扬扑了过来,那后面的四、五个联防队员也是来势汹汹。 “我没事,大概是许久不动内力的缘故,一时间有些不适。”容浅摇了摇头。 意识到这一点,她可就被臊到了,赶紧把那中年男人放下,抬起头来的时候,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嘿,娜娜,就是他。我跟你说过的,给我好好包装一下。”苏珊指着肖白竺说。 和公共灵网对战平台的机器不同,院内网这里的机型并不是纯粹的‘交’通工具,它们外形更怪异一些,不光有三角形的尖尖头部,还有四条‘腿’和长尾巴,与其说是飞行工具。倒不如说更像是蜥蜴。 ------------ 208 真正的大事 言毕,她轻轻点头,示意曦风与她一同将显得虚弱无力的赵娴儿缓缓搀扶出门。 得知姚若虚为了陆语安居然能够做到这一步,陆语嫣更是脸色苍白,自己如何回去的都不知道。 她跳脚的模样让陆语安心中有数,一口一个若虚哥哥,恐怕是没攀上这高枝,拿自己当出气筒呢。 对于这一家的人,他现在是真的看的透透的,甚至都想一巴掌把这个家伙给抽死。 “也是,殿下遭此算计,怎会轻易妥协。”崔缊蓉沉默片刻,心中对姜臻与穆凡的反应感到一丝异样,这种反常让她隐约感到不妙。 宝钗也准备去和惜春说会话,但晚了一步。见贾珝在身边坐下了,怕他想他一来自己就走,宝钗便多坐了会儿。 而另一边,同样的龙星宇将一枚传承之戒交给了龙皓晨,并教了龙皓晨第一招——纯白之刃。 此时姜宇看到了那手机上面的来电显示,他已经知道为什么会有刘茜给自己打电话,心中也是非常清楚对方的目的,他嘴角勾起了冰冷的弧度。 他没有注意到这名工作人员那疯狂抽搐的嘴角,以及耳朵上闪烁着的通讯耳机。 王二柱被巨大的加速度按在靠背上,双手死死抓着操控杆,精神高度集中。 既然夜魂都这么说了,那夜影就没什么担心他那方面了。虽然知道夜魂这是一个善意的陷阱,但是夜影还是发下自己没办法的跳进去了。因为司空家族实在是太配合夜魂了,让夜影都以为司空家族是和夜魂串通好了的。 “免礼”,高太后冷冷的看了窦福和一眼,眼睛里‘露’出恨意转眼间又消失了。高太后走到大玄锡的御榻上坐了下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道:“孙儿,本宫今日一早听说辽东半岛发生战事,可是真的”。 酒楼门匾上‘聚宾楼’三个镏金黑字挥洒的很有气魄,云潇将目光从门匾上移下来,迈步走进聚宾楼,站在入口处扫视了一下大堂全貌。 一口鲜血差点没从我口中喷出来,暖床护卫,这么新颖的名词亏他想的出来。我狠狠的瞪着他,见他嘴边含着笑意,抬起脚又重重的踩在他脚上。 “你是警察?我家孩子怎么了?是不是犯了什么事儿了?”毛玲玲刚喘过一口气来,就发现自家门口还站着一名警察。 如果对方和自己同处一个级别,想必那时自己就是连对其出手的资格都将会不复存在了。 “赵国栋赵国栋!赵瘸子!赵瘸子!”就在这个时候门外面突然传出来一声清脆而且充满怒气的吼声。 雷坤等人此刻也是眼神警惕的看着远处的景象,被之前的状况给吓了一跳。 声音靡靡,面容绮丽,在这深夜的山洞中,星点的火花映照着这张比花娇艳的少年容颜,半明半暗地荡漾着,仿若勾人的邪魅。 林峰听到夏若兮认同他的话,得意的朝夏若兮眨了眼睛。林峰做的很隐晦,刚才他侧着脸的角度是慕容雪看不到的,不过夏若兮却能全部看在眼里,对林峰这孩子气的表现,她现在已经免疫了。 长贵答应道:“哎,俺懂了,还是少爷想得周全。少爷,俺这就按您的吩咐去准备了。”说完转身离去走出账房。 “你不信,到时候就等着哭吧!”刘润丽看到林峰不相信她说的话,不开心的回击道。 “你父母的电话多少?你这样太危险了,我不是个好人。”李寺拿出手机开玩笑的说。 刘零见酒德麻衣那平静的脸上露出了惊愕的表情,心思一转,便大概知道了酒德麻衣的情况。 被两块这样的巨石前后夹击撞在一起,天底下有谁的血肉之躯可以阻挡? 令狐凝鸢的回答让付炎有点儿迷糊,不知道跟自己想的对不对得上。 没有人阻止,也没有人去挽留,大家都知道的,若真的需要战斗,这些人,留下来也不过是给自己托后腿罢了,甚至,有时候为了自己的生命,在背后桶上战友几刀,也并非不可能!贪生怕死,留之何用?走之何惜? 待得林影进屋之后,林中林凭空而现。林影微微一笑,对着林中林欠身行礼。 “行,你不说,你不说我自己查!”他拿出自己的电话,直接拨通了市警察局一位副政委的电话。 见她低着头,咬着牙,乖乖地听话,宫御月只觉得心里的不畅越来越顺了起来。 而造成这一个风潮的罪魁祸首叶秋,此时正一脸郁闷的坐在至尊殿堂的大殿上。 “教练,咱们还要联系雪衣吗?”曙光战队的谷阳夏向王飞问道。 “此番你来了刑法殿,你便与你师兄师妹打过招呼再回去”齐天而道。 朱茵都见着了,柳青和赵紫薇还会远么,早上起来就打电话联系了赵紫薇约学校见面,马上新生入学,作为艺术设计系办公室主任已经开始忙碌;又打了电话给邓琳,作为堂堂的研发总监,想翘班有千万个借口。 ------------ 209 他们信仰娘娘吗? 五大影吃完饭之后,领取了木叶帮忙配备的战斗装备,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全部不约而同地向着可乐镇的方向走了过去。 陆羽的眼睛就是一阵剧烈的抽动,然后猛地跳起来,一个巴掌抽在了七公子的脸上,把他的酒意都打飞了一半。 上次被这老吸血鬼伤了脚,宁涛亲自为对方驱毒,就发现了叶婉清的的脚很漂亮,眼下大白天的,看的更仔细,那一双光洁白嫩的玉足见简直就像是一件艺术品。 团藏如愿以偿的看到我死了,但是我想他也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吧,从那个时候开始,三代大人就已经不在信任他了,我走之前见了三代大人一面,我就问了一句:这个任务的相关消息,外界是怎么知道的? 白太宗没有时间多想,当下一拍马车壁,整个从车窗处跃了出去,直直地往那采花贼方向而去。 路途并不陡峭,早有修筑好的石梯,杨波沿着石梯攀爬而上,路上遇到了不少的游客,大家嘻嘻闹闹朝着山上攀爬上去。 我打关舰的电话,竟然无人接听。心想反正他在楼上加班,干脆去17楼找他。 “你他妈干啥!”吴鹏旁边那个平头男突然指着杨杰凯大喝一声。 腊八的时候,宫里送了腊八粥来,顾若离让人给同安堂和白世英那边都送了一些过去。 我讶异他态度的转变,拿手机的时候下意识抹了下脸,湿漉漉的,泪痕未干。他是不是以为他把我骂哭了,所以才稍微收敛了一下嚣张态度? 而且林夜在承受着痛苦的同时,还要不断地分心二用,操控着暗冥剑在地火之中不断翻转,接受着灼热的器液,从而达到最好的铸器效果。 这一夜下来,曾强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他的双眼就像是灌了铅,双腿迈动一下也有如千斤,来到房车,他一声不响的就倒在了床上。 “佩服。”孙雅鹿拱手,好像冯菊娘不是克死了十几任丈夫,而是亲上战场,手刃十几名敌将。 内森这么说,在场的人脸上的表情都严肃起来,没错,内森提到的这一条,更加重要。 “不急。”徐础只是军中客人,铁鸷打仗亦不需要他出谋划策,的确不急。 方才看到林夜这么狼狈的样子,叶梓曦当然忍不住问上一问——难道林夜是在里面研究了什么炸药之类的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临时拼凑的军队不堪大用,鲍敦于是定下死守城池的策略,将兵卒分为若干队,每两队专守一段,轮番值卫,他自己则率领几队人四处协防。 看到莫听锃亮的眼神,钟离散实在怀疑糖有这么好吃吗,就试了一颗。不知道是不是心情不错,感觉这糖也还不错。 这架巨大的C-5银河运输机,机腹内,塞了几十辆的车辆,以及两百多人的队伍,而现在,他们是全副武装的。 山野,雪花,松柏,断崖,许愿树,花草,村庄,河流……这儿所有人们都像在画里面生存着。任何有爱之人用心感受这里人间是多么美丽无界,不光风景如此臻美,生活更是相当绝妙。 “其实我还挺想您和爸爸一起去我生活的地方看看的,可是爸爸的身份……”乔染摇头笑了笑。 谢云一愣,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有这么有信仰的妖怪,算了,就不举报他们败坏佛门风俗了。 无天魔尊见劫天施法阻隔神山联系奏效,洪荒仙祖似有仙元不继之状,指挥漫天魔兵从后面追杀,被洪荒手中仙剑的万千神芒尽数拦截了。 谢云的催促声惊醒暴怒状态的独角兕,只见他取下胳膊上套着的金刚琢,直接祭出,三下五除二。 乔汐也知道这样会让萧随很为难,可她一时间想不到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任天飞的这些话说的很勉强,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对手修为高一点还不可怕,但修为高,手里的法宝好,还异常低调,善于用计的对手就很可怕了。 谢云看着猪八戒和沙僧被哮天犬狂追不舍,极度失望的叹了一口气。 三公里外,雷姆洛斯堡临时作战指挥处,西蒙师长正焦急的踱着步。 可就连赫苏利索斯那样强大的存在,单手就可以铲平半块大陆,那么奴役他们的存在该有多么强大呢? “起来吧,喝口水会好受点。”肩膀被男人手臂揽住,不由分说地把她拉起来,靠近他臂弯里。 凉兹允家是商贾人家,一直都在凉兹附近做生意,一来是基础在哪里,二来是允也嫆亲娘对凉兹有感情,宠妻的允爹爹就一直带着一家人在凉兹定居。 即使恋恋不舍,但是那双铁拳就是他们的噩梦,赶忙自己训练手感去了,不过心中还是对庄明充满尊敬和感激。 “不是,这是蜈蚣内功进化之后所形成的红色水晶,它可以让你修为大涨,越级迅速。”那黑影说道。 “卢卡斯,今天没人照顾你,你跟妈妈去公司吧。”思索了一早上,也没想到怎么安顿儿子,她只好带着儿子上班了。 ------------ 210 你们这儿徭役管饭?还给吃饱? 王凡一声暴喝施展出了狂暴异能和幻影极速,将自己的速度提升到了极致,间不容发地躲过了织田信长的劈砍,然后狠狠地一拳向织田信长轰击了过去。 当然,每个阵法都有弱点,云龙阵的弱点也是在阵尾,但是弱点是可通过阵法演变,从而避免弱势。 “哈哈……不管他们能不能想到,反正你是看不到了”,苍老的声音狞笑道,赤生瞳不再多言,取除一枚水晶打入到一旁的巨石中,周围的黑暗被驱散,四个黑袍人正朝他缓步走来。 除非胡浩帮忙,如果胡浩不帮忙,亡国是铁定的,你们没有发现,现在中灵国对胡浩的态度都不一样了吗?赵傲可不傻,对中灵国没有好处的事情,他会低头?”显振勤坐在那里,开口说道。 一款键盘,其实也有着自己的个性,地老天荒就算排在第一可是不是为了杨沥歌打造的,他只属于杨洛凡。所以,本来打算继续用地老天荒战斗的杨沥歌,突然将这个还给了杨洛凡,选择了官方配备的。 要是乔雨霏留在他身边的话,的确是非常危险,哪怕她是乔家的人也一样,在大家族之中,这些外系子弟的命运基本不归自己掌管,都捏在上层人的手里,她们自己却是一点人权都没有。 说着,那宁诚的体内亦是爆发出了一股可怕的气势来,比之刚刚与那虎魔交手之时,也是不遑多让。 崔婷完全没有听到面前的这个男生在和自己说什么,她不由自主的起身,朝着杨洛凡的面前走了过去,她静静的看着他的脸,脸上的泪水怎么也忍不住的掉落了下来。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受到半点伤害的,这个山本武,就交给我来对付吧。”宁浩回答了一声。 萧夜嘴角微微一抽,但在感应到头顶上已经开始酝酿的天神劫后,也顾不得和两人多说什么,微微点头后,身形便是缓缓朝着天空上飞去。 只是,千金难买早知道,他们只能干瞪眼看着,羡慕不已,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除非在提出问题的时候,将更多的变量注入到系统之中。然后要求视网膜系统计算多想结果,得出哪项结果的占比比较高,稍高,低最低,然后通过这些预判去操作一些东西,最后达成目标。 说着,陆林便一把抱住张慜准备吻下去,可是这一抱,张慜身上那一对惊人的弹性顿时就令他有点控制不住了。 在梦卿澄澈的眸子下,裔凰感觉自己真的更加尴尬了,闷声叹气的点了点头,她总不能说是要送给屠户的吧,而目的是希望屠户下刀的时候能够轻一点。 从未见过有人能空手恢复元身,此时的裔凰,好奇的自他身侧钻出了头,目光认真,她紧紧地盯着那在地上微晃的元神。 一百万商店金币所需的资源,恐怕足以让全世界的经济都为之震荡,这么恐怖的资源亏损,也只是让大蛇攻击一次而已。 夜色谜语请他做的事情,估计要等到一百级之后了,单凭一个普通的剑士职业,比起普通的玩家也没有绝对的优势,所以转职‘剑主’,他是势在必得的。 毕竟对方是异能者,自己这边虽然有枪,可也不代表真打起来,他们就能稳赢占上风。 “姐姐大人,还好吗?”正事都已经处理完毕,雷姆朝着菜月昴询问起家人的情况。 “等丽丝庞城那边把最后一批黑铁重炮送到,立马开始战争,我们先占领战场峡谷和废土这两个区域,然后再慢慢蚕食绿洲和临海岸”海格尔无情的说道。 按照莫九卿说的,楼千瑾一行都往比较远的这边走,所以当澹台流荧的人赶上去追到的是几匹马时心都凉了半截,这么看来他们是真的被人当作猴耍了,现在人肯定往另一条走了。 甚至县衙中三位老爷心中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是不是往日三人苛责乐天过多,淮康军哗变在即,乐天是不是有意让自己三人去送死。 南宫烈焰瞪了眼苏诀,她实在不搞不懂,都这个时候,苏诀还有心情调戏她。 紫星大惊,连忙飞身上千一道星光将子虚即将拍到自己额头的手震开。 青鸽沏了壶茶给三人,李殊慈握着温热的杯子,也渐渐缓过劲来。 季然的手指不经意的在手背上轻轻敲着,一派悠然的样子。但苏皓知道,季然的心里一刻也不会放下算计。 景郁辰从脑海里搜索了一下,以前的大变活人都是魔术师事先在道具下面挖好坑,然后用东西把人遮起来,好让她可以在魔术师的掩护之下顺利钻到地洞里面。 ------------ 211 喜马拉雅山? 更别说听别人给她唱戏了,她只觉得黑娃哪哪都好,谁还管他唱的是啥,要不是实在不体面,她也想吼上几嗓子。 “走。”薛慕澜迫不及待的起身,不知怎得,她很不待见这位老板娘,不过父兄的消息更重要,所以她也接受老板娘的带路。 “得!不跟你们扯了,我出发去幽暗之森了,拜拜!”沐凌枫对这些所谓的超级公会没有啥敬畏心,可能无畏源于无知吧,在他看来,对方不过是起步早一些罢了。 沈家人李代桃僵,在除掉慕氏之后,占山为王,将她曾经的家改名辛园。 邓若星拿到球,再一次冲进内线,球传给杨齐,杨齐持球冲到禁区,转手把球传出来,蒋江拿到球。 条件这个词对于鲍伊尔这位外交官来说,真的是再熟悉不过了,他也早有准备。 俗话说得好想要彻底了解自己的情敌,那么就要先从多方面打探关于她的消息,清楚她身上有什么样的优点,有什么样的特长,有什么样的气质,清楚芒硝学长为什么会对她表现的不一样,才能够找出原因对症下药。 还有任务奖励,玄级下品的法宝,赚大了,想当初那名内门弟子的玄级法宝便能对自己造成如此大的伤害,这玄级法宝想来也不会差。 鹿蜀被食物的香气吸引,也不客气,跟在自己家一样忙不迭蹲了过去,和葵谷两人并排在一起吃烤鱼,互相看对眼了,聊没一会就开始亲亲热热称兄道弟起来。 君千汐说出了这两人的名字,当初沐落瑛占了沐雪烟的身体又抢走了苏媚儿的灵魂之火,没想到两人都在众神之墓中活了下来,还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增强了灵魂之力,蒙过了他们。 “特意为我配的?”听巫凌这么一说,陈如星才发现自己手中这个香包的气味特别浓,应该是新配的香料才是,只是自己刚才怎么就没发现呢? 司徒景凉调查起他父亲二十岁时候的事,真的是难如登,而与此同时,司徒家又被收购了两家公司。 其实,刚才她说的那些话,她心里也有些后悔了,她怕上车后,连慕年会套她的话,所以坚决的拒绝了。 说完,凌母也不管其他了,叫人来将金晓倩跟范曼丽带走,赶出去。 天帝看着地面上的巫凌儿,如果目光可以杀人,此刻怕是巫凌儿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但现在,他必须维持着他天帝的风度,所以,他只有选择无视巫凌儿的问话。 说罢,百里鸿哲扫了一眼床上的万俟浩宇,又看了看倚柱看戏的上官凝,面无表情的拂袖而去。 云浅歌气呼呼的只差没咬碎了一口银牙,她一把解下自己的里衣,只剩下一条肚兜,因为中了毒的关系,明明是冬季,她却不觉得冷,身子反而火烧火辣的热流滚滚。 “不必了,草民不劳烦公主殿下亲自动手。”朱清明推开她的手,一脸地不耐烦,起身想要出去。 百官唏嘘不已,满门抄斩的罪名竟然也只是去了官籍,贬为庶民而已,可见歌公主的命还真值钱。 现在的大明,基本上没有了外患,容错空间相当大。这也是皇帝的底气所在,不必再象几年前那样保守。 她知道她之所以这么做是受了忌的指使,可,她不明白忌用了什么法子逼她就范的。 “主公……这城内倒是没多少损失,离开的士兵将来说不定就自己回来了。”徐晃大致在城内转悠了一圈,然后占据了刘表的府上。 看着使者离去了,这么多钱刘和也是没脾气了:“派一队骑兵送到太原去处理了,这么多钱运输起来也麻烦死了。”刘和还不能不要,毕竟很多人都是为了这个钱财而奋斗的。 狼,有着掠夺的天性,被他们盯上的猎物,越是挣扎,越能激发起他们血液里的野性。 趁着寒凉的夜风赶来,乔安晴清秀的脸蛋此刻附上了一层冰凉。她不管不顾,撒娇一般,将头一个劲儿的往顾谨城怀里钻。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没有逐步改革的手段,收回“钦赐”,即庄田;收回特权,即一些藩王手中的盐铁之利。 两人谈完事儿,顾谨城当即拿出手机,拨通了乔安晴的电话,得知她在马场俱乐部的休息室里,他一直悬吊着的一颗心才安然放下。 能够无声无息的让人失踪,毒城的掌控者毒殿,自然有这样的能力。 如果是以前,玄月绝对不会相处这样的方法,因为这个世界的军队的分布十分特殊,他们都将粮仓放在靠近中军大帐的地方,靠近那里,几乎是所有精兵悍卒击中的地方,想要在那种地方偷袭点燃粮仓,完全是痴心妄想。 当然,有钦佩的,有羡慕的,有与有荣焉的。自然就有嫉妒、恨的。 ------------ 212 基建怪兽 没有任何动员和讲话,航校新一轮的招新就在学子们的涌入下紧急开始了,报名台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看着眼前踊跃报名的联大学子们,唐老头子冲着张正伸出一个大拇指。 天刀宋缺看了宁道奇一眼,也明白这时候再出手,也无多大用处,叹了一声后,只好作罢。 “主公,南边儿來人了。”马腾与韩遂两人刚走出不远,就见到自己麾下的一员将领正在焦急的來回走动着,见到两人后眼睛不由一亮,立即疾步跑了过來,四下扫了一眼后在马腾耳边低声说道。 张念祖好笑道:“那多谢了。”说着他一猫腰,大步流星向山顶跑了上去。 “我们一路追踪,趁热打铁,要查清楚,梯子和报废卡车的来源,调查陈拖开车路线。”李三也不想停留,一定要趁热打铁。 “话是这样说,算了,孩子平平安安就好,别的,我管不到了!”林氏一想,觉得鱼儿的话有点道理,也就不在乱想什么了。 王家大宅被折腾的面目全非,仍旧不断有人病死,那些道士一个个灰溜溜的跑了。王老爷无奈之下,只好聘请了巫师。 空中,月神教金丹期的三大高手也注意到了下面的情况,虽然吃惊,可也分身乏术。 在审讯室里,唐龙基本上知道,嫌疑人是两名男嫌疑人,而且还是一对兄弟,唐龙现在认为他们是帮凶。 王冒实、王赛花、李兰三人已经开始练习起‘九阴白骨爪’和‘摧心掌’,杨自强因为一条手臂不能练武,所以他只得等全部‘九阴真经’都有了,治好了他的伤后才能练习。 众人不由一阵狐疑,也只是二愣子才会办出这种蠢事,否则决不会蠢得用骂声去得罪一些不该得罪的人。 “不行!如果这山真的会塌!我们如果在地面之上的话,很有可能就会被砸在底下!”夏烨摇摇头说道。 昌霸跳下马来,举起一刀,对着旁边一块大石砍下。“篷!”大石应声而裂。 当时间慢慢流逝,人族生老病死,满神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和人族还是不同的。自己拥有青春不老的生命,而自己那些‘族人’活不过百年,就会衰老死亡。 外面的天气格外晴朗,隔着手指粗的防盗网铁条往外看去,湛蓝的天空是那么让人向往。 这强力套装高端玩家都能用,但是要说给谁用,沐紫涵自然是首选,如果好东西不愿意给沐紫涵,那简直白瞎了沐紫涵男盆友这个身份。 李高力突然怒吼一声,他的手臂初爆发出一股相当刺眼的强盛青光,手臂朝下一划,竟然突破了两人僵持的地方,朝着梁凌风的胸口打去。 “平身!呼……”一路跑来,体力消耗不少,虽然徐珪体力一向不错,但由于皇宫到校军场的距离太远,大概有五六里路,因此也会气喘吁吁。 仰起脖颈饮下一整杯牛奶,我满足的揉了揉肚子,抿着嘴角的奶渍。 这个发生的一切要看下去才知道是好是坏,出来的是宝物还是魔物。 罗兹特召唤黑曜的方式非常特殊,一大团黑色物质聚集在右手的黑曜戒指上,继而通过戒指将黑曜武器的形状反向输出到手中,黑曜石外壳破碎后,武器将被定型,只有解除之后才能够铸成其他的形状。 在思过崖的树林里,陈锋摘了十几个毛桃,吃了下去之后。肚子吃饱了的他,就稀里糊涂的迎接了意想不到的突破。 只是这个过程,当真是十分的痛苦。而且光是排除体内残存的妖气,恐怕就要花费他半个月的时间,如此一来,还是觉得元阳丹更加好用一些,毕竟没有那么多副作用。 紫芒所在区域,空间一阵波动,居然短暂的出现了凝固,这是以强大修为造成的空间禁锢。 “灵水,直接切断所有的电源。”傲龙发出了指令,顿时控制室就陷入了黑暗之中。所有的照明灯和屏幕全部暗了下去。 出云宗弟子是禁止在宗内争斗的,违者会受到宗规的严惩,但却默许挑战,因为这样可以促进宗门弟子更加积极的修炼,不过被挑战的对方有权拒绝。 “大家先回去吧,藤藤子,你的手机能借我几天吗?”纱木佐叫住了冰室。 叶拙神情微微一动,一个跃身,太宰屠跟鹤道人两个也相差无几,同时间催动身形,三人几乎同时落在古道人身旁。 参加天选也不需要自己安排,天选本身就是有条件的,只要跟着做就行了。 不过聊聊数剑,电光火石之间而已。那让连云山脉修仙闻风丧胆,元神老祖头疼的乱天,被陈孤鸿斩杀。 “拒绝了,他们一样会抓白狐,而且是直接从笼中抓,既然这样,还不如卖他们一个情面,更何况放走白狐,他们未必抓得到。”涂山娜娜说道。 一时间众人都激动起来,尤其是四班学生,一个个面露期待,又兴奋又害怕。 苏灵儿急切地道:“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要走就一起走。”苏灵儿取出钥匙开了牢门。放史云扬出来,当她转身要去开身后的牢门时,却发现里面是空的。 ------------ 213 娘娘走出帷幕 “清墨轩,那不是前阵子刚出事的铺子吗?”周御冥皱着眉头问道。 庚龙没有怀疑老人会将这东西给打开,因为木盒子上面的一切都严丝合缝。而且因为时间久没有打开的缘故,盒子的边沿还是有些堆积的灰尘。 “我的先祖一脉,或许是修为低微,又或是贪婪凡间的荣华富贵,所以没有离开……”敖无霜如实说道。 其他的土武器做得多一些,够装备一个民兵连,因为新成立的民兵是一个连,有一百二十多人,民兵班以上的军官由军队的班排长兼任。 “没事,俺结实着呢!”胡佑民屈肘做了个展示肱二头肌的动作。 “准备攻击!”凌空给自己加持上【魔法盾】和【修罗护体】,带着英雄和士兵们率先冲了进去。 拥有远程攻击能力的成员纷纷展开针对空中单位的攻击,企图为麦克争取魔法的准备时间。 “叶华,给我来一杯压压惊。”青雅激动得手都在发抖了,太刺激了。 不过这一路上也看见很多奇观,自从那天晚上,光芒万丈,整个陆地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当然,这城主府的丫鬟都听圆儿的,根本不会去理会冷画屏去了哪里,而能让冷画屏下令的也就是一个心儿了。 这是她的生日,陈龙当然没有资格作主了,既然她愿意跟自己一起,那就一起吧,陈龙又提议到魅力酒吧去玩,但这妞又拒绝了,说魅力酒吧太远,就在旁边找一家就行。 “切!我今天是倒霉到底了!你就别取笑我了,行吗?”头前的鬼卒,就差哭了。 而与此同时,远处虚空之中,突然间响起了一道蕴含着狂热的大吼。 “这是你们赢得的!不过你们记住,从此以后,这件事就再没有发生过!你们也不认识什么赵先生!”说着,赵先生将银票扣在桌上,推到了带头泼皮的面前。 因为并不是说有的九级丧尸都需要原力一阶丧尸晶核才能成为原力丧尸的,乌拉星球的原力只是稀薄,并不是完全没有,有些运气好的九级丧尸指不定哪天找到了隐藏的原力就成为原力一阶丧尸了。 体内的一切生机,连带着他所有的力量,还有他自身的魂灵,迅速的消退。 就在他逃出去的当天,帝国皇室又将调动出了五千皇室禁卫军,在天盾城的四周追寻,无论如何,这陈天德现在是受了惊的兔子,再也不敢露面。 “为了防止恶徒破坏……所以让瓦尔让神父选择了对所有人沉默……”辛云紧接着叹道。 当薛玉秀进入其母亲居住的单人病房后,在长达四分多钟的时间内,房间内竟然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不过旋涡玖辛奈虽然失去记忆了,但是还是主动抱起祭坛上的鸣人。 黑母举起胖拳头就想揍梦奇,但扭头瞧见摊主的脸,正由殷情转成锅底色,要再不点馄饨吃,只怕就比自己的脸还黑了。 三个军嫂点点头,应了一声“好,”便各自搬一台缝纫机回自己家。 可是,起源之地,是故乡,是梦奇族长眠的地方,他回来后,还应该走吗? “谢谢师兄!”姚菲菲欢喜的接过了那一张顾氏会员体系的黑卡。 看她还是那魂不守舍的一副样子,洛铭抬起手来,忽然给了她一巴掌。 唐思雨抱着花赶紧回到化妆师里,接下来,她需要换上一身火辣的红色晚礼服,这是一套稍带性感的风的,像她这种演奏家,的确不需要多在乎,只要不会太露骨,都可以驾驭。 祝霜凝注意到这一幕,倒是一愣,没想到,她倒是拉了不少仇恨。 “表哥,呜呜呜……”凌楚材顿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将他在万花楼所受到的侮辱和委屈添油加醋地对宫鸿飞一一说了。 “以牧,这个世界上,能全心全意爱你的,只有你的妈妈,所以,你一定要爱妈妈,不能伤了妈妈的心,知道吗?”洪美姗劝说道。 “对不起,”徐芬捡起掉落的菜,听到男子的话,抬头不好意思的望着他。 “因为那个时候……我也觉得很奇怪,我心里抵抗不住你的身体,可是嘴上又不愿意承认。”皇甫夜道。 他语气坚硬,话语间脱洒而出的是决绝,他是断不会放过陈秋生的。 计凯惊讶中也是充满好奇,如果这安格斯真的得知白玉蜜蜂和各种魔兽是计凯放出去的眼线。 终于轮到国代表签字了,这个时候各国代表才发现作为战胜国之一,并且在这次欧战出够风头的国人居然只有一名十分年轻的代表面无表情的坐在凡尔赛宫的镜厅里。 皇上点了点头沉声道:“把你知道的事情经过仔仔细细的跟朕说一遍,有一句,假话,你明白的。”最后几个字咬的有几分无奈,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带着几分倦意。 然而,事实简直超乎人的想象,我不能理解,纪曼柔究竟沈毅到何种地步才下得如此狠心谋害自己的亲姐姐。 她想,或许自己的心里,真正的喜欢喝接受了皇甫夜,所以才会这样的喜欢他,这样的欣赏他的“美色”吧。 即使大尊,也不是能领悟所有法则,也不能融合所有法则,既然寻道世界拥有这个位面绝大多数的法则,哪怕对大尊来说,也是一个无上的宝地!为何大尊不敢进? 话虽如此,安格斯眼神中却有着不明意味的光芒,好似在期待,又好似在劝解。 到了这个时候张广建要还不明白他就是傻瓜了,北京那边肯定是对吴佩孚现在的行动采取了默认甚至是默许态度的,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张广建又试图在吴佩孚的兵锋之下保住自己甘肃督军的位子。 硬要是时间,他已经来这里半年了,从一个普通的少年,变成一名练气五层可以自由飞行的修士,自己离目标还那么远,本以为一年时间就够的,现在连个影都没看到。 ------------ 214 娘娘要发起神战 龙孤泓想要打出这咒术的手印,突然奇叔拉着龙孤泓往后靠,奇叔对着龙孤泓摇了摇头。 这话说得常叔光的心里就象被猫抓了一样,五味俱全,常叔光的嘴唇又开始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 至于这个地薯原产地地玛雅帝国,艾米丽也找打听过了,那是一个生存在茂盛森林的国家。整个国家都在潮湿闷热的丛林,在另外一片大陆上过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平静生活,其再详细点儿的资料就没有了。 半兽人杰伦为人阴沉寡言,但从未有过争权夺利的行为,他就像一个幽魂般地存在着。大头领温德虽然头脑不算绝顶聪明,却很有些魄力与豪气,加上熊族比蒙的强悍武力,所以三百猛兽建立五年来,内部一直都还算平稳。 西王母将众人都收了,见蛟龙王身边还剩下百十人,有的是刚才在他的法宝防护之下侥幸没被拖进星辰空间的,有地则是在进入星辰空间的那一刻便使神通震破空间逃了出来地。 “国家一向就是与民争利,那么,这回就阴国家一把吧,何况,最后被“坑”的还指不定是谁呢”,尽管已经想着这么做了,可萧寒还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心安的理由。 秦嬷嬷在衡量,到底是带木欣赶紧离开,去找人提高木欣体内的黑巫之术,还是留下来,杀死黎诗愉。 祖神说完,冷笑一声,看向众人的目光变得冰冷无比,屈指一弹,二十九颗血珠瞬间出现。 等待是漫长的,同时也是罪折磨人的,这一晚上终于在众人的期待中过去,第二天一早,就在众人已经熬不住东倒西歪的在沙发上睡着的时候,慕芷柔和谷若灵还有柳如梦,终于是全都恢复了身体,来到了客厅之中。 他的右手握着赤红的刀的刀柄,而那柄赤红的刀则扛在他的肩上,这便是他的魔兵烈魔刀。同样的,在他的背后还挂着一柄相当奇形的兵器,那柄兵器散发的热力,并不在烈魔刀之下,显然也是一柄相当恐怖的兵器。 理仁现在的心情太开心了,好像大夏天吃了根冰棒。立即吩咐下人把这些硬块用红纸每一个仔细包裹,最后数了数一共才50多块。 杨丽丽脸一红,不过她倒是没有犹豫,也不管他是在说梦话还是说真的,凑近他的脸颊,轻轻的在他的左脸上亲了一口。 狼宏翔怎么说也是一代妖王,更是苍岚之盟的盟主,身上的气质还是非常强大的,倒是让潮涯子一愣。 “狼皇,你也不过如此…”范景洪实在不甘心放过狼宏翔,在大陆,狼宏翔身边有太多强者保护,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还是狼宏翔受伤的情况下,失去了将来还有机会吗? 众弟子散去,整个院子里便只余下了含笑和京谷由生两个活人。地上则是躺着数十近百具尸体。 看着叠得高高的九个碗,陈星海脸红了,也明白自己只顾吃喝,吃着吃着就忘了正在别人家作客,再看将名山夫妻两人面前的饭碗,完全没有动过一口饭跡,堪是自感尴尬。 三人走出洞来,含笑抬眼只见在山洞前面的平地上,停着一个直径大约有三米左右的碟形飞行器,飞行器外体呈天蓝色,但是看到眼里却予人一种似有似无之感,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 “侍祖。”微微抱拳,狼宏翔并没有去回答烽赤侍祖的话,对他而言,他的大道不能受到影响,就算是十阶的侍祖也不行。 含笑突然驻足,也不回头,冷冷的道:“你是一个男人。”说罢大步向前行去,不再停留。 然而这次这条法则好像并没有发挥出丝毫作用,烨华看着她这副表情,手指一挥,花璇玑费力才穿上的衣衫就轻易的被撕扯下了半边。 这半年当中,当年大哥他们打猎拿去出售的那户富商再次出现在眼前。 高车与漠北的边境线上,杜鹤离不复先前的丰姿,这一路的风尘仆仆,杜鹤离的黑衫已经被荆棘扯破了,长发散乱无章,杜鹤离一剑杀了一个轻骑,御剑起身,一路向南。 只可惜,自已来了几天了,可是见到冷宫俊的次数屈指可数。好不容易撞见,结果每次表哥就以借口离开,自已也是没有办法,便想到了装病骗他回来。 而在那美丽而风险的地点区域ii正躲藏着经过沙星战舰出没方位判别而来的跳动点。 石青崖并不看这个炙手可热的未来太子殿下,对于石青崖没有投来目光,杨直也毫不意外,甚至觉得这样也是理所当然。 对于主人的话,侍卫可是不敢不从,虽然明知道他们搜得很彻底,但还是吩咐兄弟们,再一次的地毯式的搜查了。 野猪王看似笨重,实质奸诈无比,虽然无法全部躲开三箭,但还是脑袋一晃,避开了射向眼睛最关键的一箭,至于另外两个部位左前腿、脖子还是继续按照轨迹前行,丝毫没有避让的意思。 她犹豫着,直到公车起步,一个惯性还是让我本能地抓住了我的衣裳,我也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揽住她的腰。 韩露这一睡就睡到了凌晨四点钟,而我也早已经下了高速,正在蜿蜒崎岖的山区道路上行使着。 ------------ 215 万象朝拜 子丑仙人身上继续冒着冷汗,心中暗骂自己不该到这里来。从对方的说辞之中已经感觉他们好像知道了一切。 这个时候林雪还能顾得上什么?有谁能比她还理解此时此刻的王朝阳。王朝阳在训练中出过事故,背上中过枪,可是他都没有哭。 据孙筱安自己的记忆,她从第一次听说炎火君开始,到她不得不和炎火君正面交手,再到这次重新又见到炎火君。 如果方怡对他动心了,那他成功的概率将会是很大的保障,霍霆歌也是无法反驳的。 想到刚刚进来的三人,怕是都不简单,墨影皱起了眉,不知道这次计划还能不能顺利进行。 沈含芳没有再多说什么,再多了就是机密了,这一点孙筱安他们都明白,所以也没有多问。 司徒维倒是不介意明年的时候再稍微的意思意思,可是钱财终究是不够的。 他们此刻觉得这两方似乎都不可信,可是两边说的似乎又都有道理。 “你以为你不知道的事情我在那儿睡着就会知道吗?”孤月看白痴一般看了康氓昂一眼,说道。 本来刚处理完先皇后事,原主就想还政的,她自己也不是白莲花一朵,死就死吧。 她一剑杀出,剑意连绵不绝,如蛛丝织网,将周衍的身边的空间,都烙印到了一起。 他摸不准柳红丹和叶晨之间究竟有多深的关系,柳红丹会不会出手阻挡他教训叶晨。 人界也好,灵界也罢,还是古魔界,大家的争斗,都不过是为了抢夺更多的丹药与资源罢了。 苏铭的石碑,在最早被岁尘子规则选取时,就是紫色,所以……他在来到这石碑之地的第一天,就自然而然的成为了紫色厄苍一万石碑之一。 这也是林轩为何愿意折节下jiāo的缘故,否则别说区区元婴修士了,就算离合,林轩也同样不会在乎。 “有事说事,别他妈跟疯狗一样乱咬。”任杰可不是惯孩子的主儿,尤其是这种没他妈人性的孩子,任杰更加不会惯着。 这个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但这个消息,无比可怕,让人心冷。 那脸色苍白的年青修士哈哈大笑,正要说什么,突然察觉有修士朝他们这个方向过来,不由停下话,看了过去。 那狂暴的攻击方式,一瞬间就将十数只风裂犬打爆的力量,看似没有现在这一击这么耀眼,可是苏婉仪却直觉地告诉自已,这第一和第二击,才是最恐怖的。 “走。”突然,就在他们眼前不远处的方家家主方天恩的车队突然调转方向,后队变前队,随后直接加速,眨眼间已经消失,从大门之处狂奔而去。 自从那日见过沈卓荦之后,她一有空就往董冽这间公寓跑,厚着脸皮来蹭吃蹭喝,董冽赶过几次她还是来,后来也就不管了,因为只有在沈卓荦来的时候,她的活泼能把谨言的情绪也带动起来。 对了,染染送了一百万过来,我收着没有动。”柳慧珍赶紧从包包里拿出秦染送来的那张卡递给云朵。 年轻的棺材匠这个时候也不再都有任何的隐瞒,一时之间冰冷的看着我,杀气肆意。 灼人的视线转移到他们紧握的手上,唐洛然下意识地抽开,她并没有注意到傅子琛的视线,纯粹是自己心里过不去。 温热的水流过她的指间,她感觉片刻间几乎大脑都是空白的,只能听到哗啦啦的水声,还在他的呼吸声,缠绕在她的耳际,那么清晰,那么的温暖真切。 “臣妾那拉氏,叩见皇上。”皇后上前来行礼,她自报了姓氏,已经主动把皇后的头衔从自己身上拿下来了。 “苏狗剩”把脸转向“惠仁”:“强词夺理你们!你们现在送了两条人命,还不要鬼脸地说为我们好。你们要是为我们好,不如不送我们的命!让我们在人间结为连理,不是更好。”。 容心往段秀那边看了眼,微黑着脸把房门关上,只剩下洛然和段秀在房间里。 那恐怖的阴魂在一瞬间更是被这样的力道完全的劈开了,散成了一股细碎的阴风。 “我花了二十多分钟,才解决掉它……毕竟我的技能没有攻击性……”曾闲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 距离太阳星33万光元的一处星空中。一座宏伟的星空之门正耸立在此。 听到南宫漓三个字,这次轮到诸葛铭泽瞠目结舌了,因为那三个字,代表了太多含义。 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了庄禾交给自己的那块结晶,里面是一只烤熟了的娃娃鱼。 夜鸿轩和连梦竹在听到夜冷安已经离开夜家的时候,都忍不住愣了一下。他们显然是没有想到,夜冷安难得来一次夜家,现在离开,也不和他们道别。 ------------ 216 新衣服顺丰速运 王二黑的话一出口,那些被捆绑的强盗全部在挣扎,那是在死之前的不甘。 今,又见人类修行者异常勇猛,犹如磕了药般,悍不畏死的拼杀,顿时心里慌了起来。 这会儿就看出骨棒风车的缺陷了,那就是转向不便,挥着骨棒的林凯如果正面迎敌的话杀伤力巨大,可如果对方是这种灵巧型甚至有智慧的怪物,他就变的很被动了。 自己这一百年,不知道给柳馨月发过多少次; 可是,柳馨月一次都没回过。 于是乔米米倒了一杯柠檬水,走到了陆厉霆待的房间门口,深吸一口气后,推开了方门。陆厉霆正坐在床边,呼吸时身体微微起伏,他满脸的忧悲,英俊的五官都挤在一起,整个房间都充满了低气压的灰色气息。 许仙低着头,一言不发,眼里满是感动,只是暗暗发誓,日后一定要拼尽全力对白素贞好才行。 如果说,之前徐冬觉得林海是在吹牛逼,那么现在可是完全信了,别的不说,龚振刚才见到林海那幅紧张害怕的样子,他们可是全都看在眼里的。 “轮回,这次任务是单人还是全体性质?以及,高级生命体数据。”李鹤抬头问轮回。 到了他这个年纪,如果不能够晋级成为‘仙尊’的话,基本上,便是要死在这个世界上。 其实导演的这个盒饭也不过是二十块钱一份的盒饭配置,可是秦明手里的这一份实在是太差劲了,这天差地别的对比让他怎么可能不流口水呢。 “谁说不是呢,要是我家那孙子以后敢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老子一定打断他的腿。”姓王的老大爷吹胡子瞪眼的大声说道。 站在阵中的胡傲两人,只感觉一阵天昏地眩,当恢复过来之时,却发现已经身处一片森林之中。一片混沌之中。 现在这种年代会汉语的人也已经不多了,况且汉语这种语言本来就难懂,没多少人愿意去学。要不是因为唐老师曾经逼着玲美学这种东西,她是绝对不会去学习的——哪怕汉语与自己的母语有一些相似的地方。 她看见他原本墨黑一样的眸子,现在竟然是红色的,根根血丝,让她触目惊心,而他有些暗红的脸和脖子,也很不正常。 “仙魔两界之事,你还是退出吧,现在为时不晚,等到神罚之雷降下之时,你必死无疑。”胡傲闪过血狼的又一次攻击,淡淡的传音道。 而胡傲在打出合字决后,便没有了动作,坚毅的眼神死死的看着空中融合成为一团的液体,惟恐出现一丝意外。 “不错,少侠若真要救人,我们三人自然会在五绝寺的之顶的绝情殿再次相见!”那道巨大金色人影言必身影一虚,瞬间消失在了五绝世最高的那处建筑之上。 “唉唉唉……我裤子还没提上呢,怎么了这是?说清楚了。”雷一手抓着裤子,一边挣扎着说道。 “呵呵,我只是没想到你尽然会跑到了天道派。”唐锦江又是说道。 “统制,近日各地驻军纷纷来电,说辖区出现革命党的活动迹象,并同不少军官私下接触”孙卫国继续汇报道。 “爸爸,我觉得我的心疼得厉害,好像要炸开了一样。”夜廖莎喃喃地说道。 “就是她,黄丽!”老周刚刚说完,一旁的一名扶着拐杖的男子便瘸拐一步,上前指着黄丽怒声道。 “呵呵,刚才我们在路上看到了你们留下的标记,但有不敢确定,所以我就先来看看,没想到还真是你们,我这就叫他们出来。”净宣答道。 “师意,你什么都不要问,就陪我坐坐好吗?”路瞳把头轻轻的靠在师意的肩膀上,回想着之前发生了一幕幕,路瞳感觉自己脏了,身体和灵魂都是肮脏的,而且再也洗不净了。 北部湾地处热带和亚热带,冬季受大陆冷空气的影响,多东北风,海面气温约20℃;夏季,风从热带海洋上来,多西南风,海面气温高达30℃,时常受到台风的袭击,一般每年约有5次台风经过这里。 更有甚者,已经开始暗暗盘算跟辰逸打好关系,毕竟去乌龙泽,多一个强大的盟友比什么都强。 董占云与田匠师的那一副比较了一下,发现田僵尸的那一副与自己的铠甲已经不是一个层次了。董占云的那一副铠甲的银色光芒仿佛有生命一样,流动着光彩。 “真的嘛,那就太谢谢沈奶奶了。”姚静初连忙握着沈雨露的手道。 “你以为我真只是为了打疼袁崇焕这么简单吗?你们不当家不知道家当难挣。我看中的还有袁崇焕手下这些人,以及那些盔甲武器等辎重。这些东西虽然在你们眼里跟破烂差不多,但是以后扩军的时候却都用得着的。 听到拉结的调笑,男生一瞬间目光赶忙移开,跟做了亏心事似得支支吾吾。 所以,除非刘知府和汪鹤脑子坏了,甘愿冒着同时得罪右相和余唤忠的危险来杀他灭口,一出城没多久就跟了上来的,多半就是步经平了。 ------------ 217 人类命运大转折 也因为明白,所以他们也忍不住生出了和白石藏之介类似的神色反应。 也对,很多事情看似荒谬,奇异,但是若是有线索,细心链接起来,便也能想通了。 轩辕夜手拿着照明的蛟珠眉头微皱,这个七月竟然不惧怕这种温度,他的修为明显很低不像是特地压制的那种。 在所有选手都提交了自己炼制的丹药由评委评选前二十名的时候,拾忆的四个弟子早就已经往诗伊身边靠了。 他眼中露出明显的绝望之色,众人似乎都没有上前的欲望,有些人甚至静惕的拿起来旁边的匕首,害怕这位曾经的陌生人狂性大发。 “那行吧!今天晚上的话,应该也不耽误我阴天回京都。”苏卿染没有过多考虑,表示可以和她一起去。 今日的皇宫歌舞升平热闹非凡,皇上的五十大寿办的隆重而又奢华,皇子公主们身穿华服,头戴贵重精致首饰,章显着天家的富贵荣华。 就连此次上京也破例让他随行,这到不打紧,只是这一路上可就不免吵闹了。 苏卿染微微踮起脚,手伸到放花盆的地方,手指勾了两下,便找到了要用的东西。 冷梨梨一边编辑内容,一边自言自语:要是能把他吓死,倒是省事儿了。 在清点灵药的时候,凌天也在推演炼制明魄丹的过程,如果他能够一次性炼制明魄丹的话,剩下的神祖境妖兽精血他就可以留下。 无视风河城中一切,它,就像是一座绝世杀神,屹立于风河城的上空。 护道人一惊,他可是知道李老,那修为,即使是他,也难以抗衡,如果李老真出手,那杨志必死无疑。 “鸟,回巢的鸟!它们的家还在更远的北方,必须通过这一条路!”段惊霆忽地开口答道。可言语中竟透着平日不曾见过的沉静。 甚至处于一种空白的感知状态,可是,踏入真境多年的白南地,有着可怕的直觉。 自语,雪玲珑当然知道这种态度的语然,是最冷静的,同时,也是最死脑筋的时候。 凌天顿时有种天都要塌下来的感觉,这还是经过面具削减过的感受,已经很难受了。 两下一印证,竟让他对多年来,早已精熟无比的白阳图解又有了新的认识。至此方明白当日隐娘为什么要勉强自己替瑛姑打通筋脉,如此一来,不旦瑛姑功力大进,自己相较之下,只怕得的好处更多。 风云龙依旧是胖子的模样,笑起来有几分抖动的感觉,看得空空灭胡子一吹一瞪的。 “轰”的一声巨响,秦一白如山般的右拳堪堪击到破晶锤的下方,便被破晶锤恐怖的锤意轰然震得粉碎,而其半截手臂微微一落,转瞬间一条新的手臂已然凝成,又是一拳向破晶锤击去。 他必须弄清楚,速通散热器最大的竞争者是谁,有时候敌人的敌人,不仅仅是朋友,还可以成为利用的对象。 依然是有着类似的规则规则!之前的那火焰之门是从第一扇到第12扇按照顺序各走一次,而这一次的火焰之门规则也是很相似。 苏慕航更愿意相信这是无形的血缘亲情在牵引他们,吸引他们靠近彼此。 当沙达准备出发的时候,云涌才出现,他的出现只不过是想让沙达把他介绍给其他队员认识避免发生误会,从他阴郁的面容沙达知道,他其实并不太喜欢这个任务。 玉如颜想,玉怀珠大抵是听说了什么,不敢去找玉明珠,只用将所有怒气撒到她身上了。 “那这样吧,你做几块样板,喷涂的时候随意一点,不要太刻意的去喷出一些角落。 可是老教授的寥寥几句话,却足以将这件事情往相反的一个方向去。 原本还在为他的话有些许难过的许诺,在听到他后面的话,顿时释然了。 此时无声胜有声,情感在静谧的空间里慢慢生根发芽,开出芬芳的花朵,令人沉醉,以至于车子停了下来,两人都未有所动。 就连不远处已经达到了圣尊之境的叶无形也比之这位前辈来说不如其之万一!如今有这样一位前辈护佑着她,这如何能够不让她激动万分呢? 他不知从何处拿来药瓶,将药膏涂在胸口处,尽量蔓延着任督二脉上,这样,他才能安然入睡。 “脏?”李强不屑的笑着,“既然老师你嫌弃我是农村娃子脏,那就算了吧,我还是走的好!”说着,李强松开了胡艳白,就要朝外面走。 接着,胡二牛又把这有些的规则给朱家荣和朱晓红两人给说了一下。 而也正是接着这次过年的机会,也是让萧阳对于萧家这些人有了一些认识,爷爷萧镇明对于萧阳自然是没话说,好的不能再好了,萧承欢也是真的喜欢萧阳,让萧阳再次体验到了亲情。 一头威武的雄狮出现在了庄不凡的面前,睥睨的气势令众人都倒吸口冷气。 可惜,现在村子里上到八十老人,下到那些懵懂孩童,所有人的目光都焦距在金鼎灵药上,妄图一步登天,却忽视了真正的根本。 在去踏神阶梯的路上,需要一定的实力的,并不是你想要上去就可以上去的。 容殊原本头晕目眩的还沉浸在那个吻中,顿时吓得一个激灵,嗖地一下离开了男人的怀抱。 过尚贤的眼神开始涣散,血已经湿透了念休的衣裳,那颜色看着很是好看,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血色。 草当然没有脖子,可狐狸有,草就握在狐狸的爪子里,抱在胸前。 刘宝佳激动的紧紧看着宋雨花,浑身都在打哆嗦,他不会忘,就是死了也不会忘,帮他们解围的就是百兽奇兵,正是奇兵王的出现,他们那两百多号人才活了下来。 ------------ 218 太阳围绕她旋转 尤其是看着之前还高傲无比,看不起天下任何人的王伟,被自己这边气的暴躁吐血,他的心情愉悦了不少。 虽然开发区在税收上有一些优惠政策,但是中外合资企业的税收优惠政策更多,所以利润率会更高。 杜月儿静静地在坐在齐飞阳旁边给他泡茶,时不时用欣赏的眼光看着他。 毕竟,他可是冥夜座下,那十个老古董之一,存在于世的时间比他长得多。 “有道理。”宁朝阳作恍然大悟状,然后就朝江亦川拍了拍自己的腿。 她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君卿不敢想象,以后的日子,他要靠什么活下去。 所以,她根本不是找朋友,而是这几天,都跟眼前的男人在一起? 许月华在上来喝了两口酒后就下去了,闻到了酒香,不上来喝两口怎么都说不过去。 杨碧珊下午没课,齐飞阳约她在外面找了家酒楼吃饭,坐下后,齐飞阳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机把几张照片发给她。 原本对于其他院长和他抢人的怨气,也因为看到南烟的实力后,觉得自己不能耽误一个全能人才。 这时,在她的耳边,忽然响起了司青凰的声音。是她以神念给莫紫宸传音。 刹那间,整个房间都安静了。要打我的道士也是傻傻地举着拳头,不知道该不该动手。 李斌见黑熊一拍之威竟那么强劲,似乎同自己大伏魔拳劲相比都不遑多让,赶紧退出山洞。在洞窟外与这头王兽品阶的大黑熊周旋,洞窟空间狭窄,不利于身法、步法灵活的李斌,倒是有利于身形庞大雄壮的大黑熊。 仿佛清溪万里奔入沧海,仿佛萤光皓月同映天心,宝相固然虚幻,圣杯何尝不是外相? “!”听到大蛇丸的声音后,卡卡西立刻毛骨悚然,不安地回头看。 濯龙宫引泉为湖,更有温汤玉池,是才营造不多年的天家休沐之处。然而当今天子显然不能满足于只是和宫娥美人玩玩温泉交际。这处宫苑也因此闲置时候最多,发配到这里来洒扫值守的内官都是不得宠不得志之辈。 长虹掩钓浦,落雁下星洲。草变黄山曲,花飞清渭流。迸水惊愁鹭,腾沙起狎鸥。 “但是被动防守,一旦他们强攻一点,驻守部队就会全军覆没。”电。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顾其它,只是意守下丹田处,将全身游走的内气不断梳理,导回下丹田内。 还有那些被杨娘子收留的姑娘,好些攒足了嫁妆,嫁人后,明知道庄里缺人,还是不回来搭把手。问你能不能来帮忙,不是家中事多,就是夫婿不允,好似被绸缎庄养大、发嫁是一桩多丢人的事情一样,恨不得割离一切关系。 “没课,有个想法想跟你们商量一下。”决定好了,凛就给李寿发了信息。 旋即,朴素真就这么弓着腰,也不怕被人给看光胸怀的春光,极其大胆的在电脑前挑选舞曲。 “您就瞧好吧。我老郭办事您放心。”郭志明拍着胸口的保证道。 陆毅三兄弟没在后院,只有妮可,还有10名蚁人兄弟,坐成一排,有些傻愣傻愣地看着韩峰吃早餐。 不知道为什么,赫敏总感觉,这些纯血出身的巫师总是显得有些智障。 辉夜姬倚窗而立,默默地看向远方,轻风自窗外吹来,背后飘动的长发随风舞动,长长的,柔顺的,带着点湿气。 尽管这三位都是化身一类,甚至只是一点气机显化的化身,同样也是如此。 刚出来的华烨就被莫甘娜恶魔之爪攻击,险些将华烨的武器打飞,不过还是被他抗了下来。 “怎么行不通?老弟有什么建议?”半龙王差点被这厮一个大喘气给噎着,特么的能不能不要酱紫说话? 所以,暂时就这样吧。歌曲也已经添加至歌单,大家可以听听,以上。 给烈风定场地花了余数十三万,不过现在看来,这十三万花得很值得。 每个男人都梦想过自己能成为英雄,关键时刻能救美,然而梦想始终是梦想,这里的人杀人都跟杀鸡一样不眨眼,谁敢? 为首男子惊恐万状,眼见凌冽剑锋直逼而来,吓得步步为退,仓皇之间,双手紧握大剑,怒吼一声,一剑劈开气流,倾尽全力,怒斩过去。 雷凤振翅而上,在半空中抱住了大地神,但也被这一股巨力,推着倒飞了几百米,才堪堪停下。 但是现在的情况就是,在旁边坐着一个妖族的情况下,她安安心心地睡了一个好觉,而且做了一个好梦。 听着对方将炼气期弟子任务一一贬低个遍,执法弟子的脸上更是一阵苦笑。 “万万不敢,门主对老夫可是有莫大的恩惠,老夫对门主的忠诚也是苍天可鉴!”秃老怪被林辰一声质问,反而被夺了话语主动权。 相比较上次的‘安全隐患’事件,这种新鲜事的传播速度就大的多,而且很多人为了传递这个消息,都是在聊天工具里发语音或者直接打电话。 一击不中,却没有受到反击。卡斯巴尔有些疑惑的控制着沙扎比冲了出去。 眼下再多的细节容不得云萱公主细细考虑,她看见的是梁帝最后的遗容。明明昨日才见过梁帝的,那时虽然梁帝状态欠佳,可是脸色红润,说话也是条理清晰,短短不过一日的时间,再见梁帝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而且,他们这也算是好事多磨吧,之前流产两次,这下一次抱俩,失去的这是都回来了呢。 汪虎还在车上大骂雷少,楚天雄已经把陆辰和季然带到租房,打开门恭敬的请他们先进去。 陆辰看了一下自己的金币,已经有3300,再等两天就够买四个造化丹。 ------------ 219 金乌赐剑 仿佛是在验证老萨满的话,羔羊扑到她身上之后,突然就炸裂了起来,噼里啪啦脆响个不停,火焰整个把老萨满给笼罩了起来,这个时候更夫走了出来,扶起地上的神婆大姐退到后面,仍然是没有出手。 不就是有一个好的父母吗?如果不是这样,你凭什么这样耀武扬威!由此可见这个投胎还真是个技术活。 苏教授看着黑月的变化,内心无比震惊!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在黑月的心中已经有如此之重的分量了!竟然都在开始朝着终焉模式进发了。 夏瞳看着安依水,还真是,一点儿腿受伤的迹象都没有,若不是夏瞳知道安依水受过伤,肯定以为安依水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好像是把?”秦纵横傻啦吧唧的看着台中发生的一切,太突然了吧?这样就可以收掉王家这个混世魔王吗? 就在常昊陨落的刹那,在传送阵空间中的李振,脸色煞白,牙关紧咬,在毕萝等人担忧的神情中,惨叫出声,仰面倒地。 林尘有所感应,朝着鬼夜幽冥行去的方向,丢出了洞察术,正好洞察出了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 雷厉感觉到风皇爆出的战灵境界,不禁是笑了起来,只不过是战神顶端的境界而已,战神顶端的境界,自然是和极兽境界的狼皇部分上下了。 “寒冰技能!”刘开镇失声叫了出来,想要后退逃开却为时已晚,坚冰迅速蔓延到他的全身,将他一层层的包裹了起来。 左右两难的境地,摆在了哈米德二世的面前,如实去说,太丢面子,也可能给远东一个口实,可是现在不主动说出来,到时候真的是这支潜伏特卫部队干的好事,那么奥斯曼帝国连同哈米德二世就算跳到黄河都洗不清。 好不容易才捡回来的命,我不想这么容易便再一次将性命给交待了。 众人轻笑几声,算是活跃了一下气氛,接着陈大力和罗成也向着村落里的一个制高点走去。 许多商人一遇兵事,更是拥粮自傲,囤积居奇,迫使官府抬价收购。若逢天灾,不少家有余粮者更是马上“闭籴”,封仓不动,哄抬物价,目的就是为了乘灾荒之机兼并贫民田产。 “你是萧林?击杀云山的萧林?”这个消息实在是太难以置信,雁落天忍不住连问出声。 更何况,昔日的太子景阑,如今的华褚二王爷还好好地活着,底下的大臣个个睁大了眼睛等着他露出破绽,好名正言顺地将重新将皇帝之位拿给景阑。 杨浩情思百转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半晌双臂一展便在花树下打起拳来。这套拳是吕祖所授杨浩勤练不楼却不知其名不晓得这套拳就是“太祖长拳人。 看着师妃暄打性别牌,林扬没好气的哼了哼,道:“你们慈航静斋也只是在保证自己得益的前提下,才选择出一位明君,至于福泽苍生,那只是份内又额外的事情而已。 随后不等对方说话,便运转星辰寂灭之法,将摩多尔的元神之体炸成了虚无。 “太变态了。秒杀。完全秒杀!”缺德鬼愣愣地看着那具狼尸,幽冥狼足足三万的血量竟然经受不住她的一个法术。 而李卫这种改变‘初始试炼’任务剧情的做法,却是很少有人做到的。 范贝恩霍地站起来,拔出腰间的佩剑,啪地拍道桌面上,待副官桑德闻声赶来,两人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之后,仰面哈哈大笑起来。 听到宋玉明否认身份,东方澜望着宋玉明的目光不免变得有些微妙。 他的意思是有没有人跟着提供点线索也行哈,可不是来追责的,再说即使追责也轮不到他吧。 但是照这形势看来,不说的直白点的话,这种暧昧不明的形势就要持续下去了。 众人除了关注谢卓颜、邀月和怜星三位绝世美人之外,更多的目光还是落在陆言的身上。 “你们何时回去?”颜君逸一想到步月歌咽下苦菜面糊就心疼得不行。 戎炩以为自己会在赫连爵脸色看到惊慌,但令她失望了,赫连爵的脸色除了冷意就是厌烦的表情。 而在历史缘由中,而今道门的主导力量,就是新夏十二门,可以说是他们一手,促成了而今道门的建立。 上午十一点,由厉衍琛安排的厉家私人医院,全家出动的,带着苏玉和纪云淑去做了体检和孕检。 起码就厉衍琛看来,去年的他爷爷,还没有今年的他爷爷看起来年轻,且充满活力。 “好了,大家都别说了,进去再说。”杨雨很想知道事情的始末,再把时间浪费在这里,不能保证她会被自己得好奇心给淹死。 淡淡的冲着谢玄天笑了笑,杨焱的目光旋即也是变得彻底冰冷了下来,缓缓注视着那面色苍白的男子以及红衣大汉。 蒋劲松走在路上,迎面和几位明显是帮派的人物撞了个正着。他们不让蒋劲松,蒋劲松也不让他们。于是就直挺挺地撞了上去,战斗一触即发。 号角加夸眼,用到t5本不成问题,禁魔监狱可以一次出号角,这让李天泽感觉,自己可以一次出夸眼。 三个boss一次会掉落两个装备,不是套装加散件,就是双散件,不会出双套装。 其实到了富兰克这种阶段,所谓的什么权势金钱,对于他来说已经是没有丝毫的诱惑力,除了能够在炼器术之上再有所精进,其他便是绝无所求。 “那个丫头太恐怕了,冰寒之力这么可怕的同时还能远程攻击。”有人叫道。 “不是,你别拉着我,我自己看看去。”金金企图挣脱温卓雍的保护。 ------------ 220 太阳王座 曾冰冰笑了一下儿,现在再什么都是多余都是错的,所以还是不话比较好。 曾冰冰几乎要控制不住的道:“您想怎么弄。”真是的你是上帝派来折磨我的对吗? “既然大师兄都想要去探一探,我当然奉陪。只是……”他不由得看向未央和白若芸和兰心,“她们几个?”她们几个如果都跟着去,恐怕只会成为他们的累赘。 “怎么了怎么了?!”慕容森连忙坐直身子,趴在车窗上往外看。 高战现在所在的位置离公园路还有挺远的距离,所以他立马打了辆车,然后给在其他地方找沈成韧的于峰打电话,让他也赶去公园路。 他正艰难地施法,对付着身上的“凤凰五毒蛊。”他脸色忽明忽暗,时而黑气上行,时而黑气下行,让人看不出所以然。 “怎么了?怎么了?没事吧?”许云夕一着急,声音也不自觉得提高。 许琳觉得自己的分析特别透彻,所以她现在最明确的目标就是让宁仟放弃沈成韧。 冷雪的身体僵硬,已经不知道要开口说什么,只是心中庆幸,庆幸主子没有出现在这里,不然若是这番话让她听到,这后果不堪设想。 说起来,自己的实力算是够强了,但是苏城主也未免有点太弱了些,必须要找机会增强一下他的实力了。 “天网,为何要与我等作对呢?唉!”少主叹了口气,缓步走向窗边,聆听夏夜的低语。 即使如今操控它的只是一个“假”魔丹之境且魔元几乎消耗殆尽的林空雪,那也不是它能躲开的。 三千里外,惊魂未定的血冥谷众人紧张的看着那边,虽然谷主亲临他们很高兴,但两个生死境巨擎若真打起来,还真是胜负难料,谷主刚入生死境不久,他们担心会吃亏。 其他的学姐也带着怒意,眼看着龙星麟就这样的在她们面前被杀,而她们却无能为力,更气人的是,还是被自己的学姐杀死的。 翻了无数典籍,桑德拉差点崩溃了。历史记载中,只讲述了魔族人是如何应勇的对抗大魔头邓肯。对战胜邓肯的细节却只字不提。 “好。”极光星魂将紫极殿的大门关闭,而后释放自己的星域。诺大的紫极殿再次变成北极星系的模样。 玄天宗是历史上顶级的大宗派,曾在中古时代有过一段辉煌的岁月,执正道之牛耳,号为“天下第一宗”,强盛到了极致,其声威直逼上古道宗。 所以以那时候的武学威力来看,哪怕江胤和虚竹子内功修为是同等级的,估计也是被一掌拍成重伤的下场。 野心不得释放,一代两代… …代代如此,压抑的又何止是这个沉闷的帝国,还有那些同样为帝国的发展而耗尽心力的人,他们想要更好的奖赏,却越不过那个座位上什么都不做的人,可笑吗? 仇无序听得一愣一愣的,已经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和无正说过那样子的话,不过多半是无正不听话的时候,自己哄骗他的,没想到无正还记得。 萧紫寒羞赧的看着脸色苍白,眼神希翼的白湛季,不忍心拒绝,手攥着他腰后的衣衫稍稍借力,踮起脚尖,凑上了自己的红唇。 简蕊明知道他是在调侃她,脸还是一阵发热,为了不让他又说些不要脸的话,简蕊直接吻上了他的唇,将他后面的话堵在了喉间。 若是皇后本无意怪罪,她们冒然的去求情,反而会惹得皇后不高兴,事后少不得有人说叶家仗着皇恩包庇家人,自己的婆婆发话了,梁燕纵使着急,也不敢开口了。 知道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温洋只希望自己不会成为祁瀚的累赘,他和祁瀚都还年轻,相处不急于这一时。 天风和天云击杀了身前的魔兵之后,看着那有些飘逸出尘的身影,对视了一眼,不由一阵苦笑。 想要突破化劲中期境界几乎不可能,龙血玉露没有那么强大的效力,但是肖涛想到的不是一枚龙血玉露,而是两枚,不知道两枚同时服用,龙血玉露的效力会不会叠加? 沉默不是简单地指一味不说话,沉不住气的人容易失败,适时的沉默是一种智慧、一种技巧、一种优势在握的心态。 竞技场的环境是一片布满了锋利冰锥的雪原,那只冰霜豹猿吼叫着朝哈雷扑了过来。 而现在,儿子把这一套用在家人的身上时,他的心里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吃完后,并没有放下筷子,看着云白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饭,加了点菌菇放在云白的碗里,“我吃不下了,你不要再夹给我了!”云白看清和一块接着一块的放进自己的碗里,抗议道。 芸芸的脸瞬间红了,吴子卓淡笑道:“真是懂事的姑娘,不枉我平时疼你,只是,现在不需要你腾地,你想呆你继续呆着,我送芸芸上楼午休,然后我要去公司开会了。 ------------ 221 新闻:烛九阴 白玉林按照正常的流程在进行,不过事情多少还是受到李宁宇的突然出现,影响了士兵们的发言,所以这样的情况一出现之后,李宁宇就示意一旁的铁兵,而看到李宁宇若有所指的眼神,铁兵立即意会到。 萧让本人不是正儿八经的炼丹师,只是一个误打误撞会炼丹的幸运儿而已,他自然不会明白,这些毕生炼丹的专业炼丹师对炼丹一道的特殊情结了。 曾经的JN市是离鹰城最近的一个废都,这个曾经的一线城市规划的很好,街道纵横交错,每一个街区都是方方正正,只是现在很多地方都被损毁,遗留下一堆堆混凝土残壁和砖瓦木块。 如果商梦琪能够做出那道题,邱少泽就会告诉对方一切,如果答不出,那就只能随缘了。 身上的困意由于邱少泽的一把邱氏飞刀,也消散了很多,现在剩下的只是提邱少泽担心。 紧接着,蒋中正又将第二份电报递给了李宁宇,随后整个指挥车就忙碌起来,因为李宁宇收到了彭德的第一份电报,上面说的内容很简单,5点30分,彭德将会全面展开和他对峙的沙俄陆军第十一陆军之间的决战。 他跳下来,用右脚尖儿往土里戳了戳,薄薄一层泥土下面基本都是坚硬的东西:那应该是当年绪巴里斯城铺的石砖,这里应该是绪巴里斯城的中心地区。 就在躲避巨口的间隙,卓月一个不慎,被蜈蚣精巨尾扫中,强悍的妖体,恐怖的力量,瞬间袭来。 奶奶的,你不让老子进去老子偏要进去,萧让眼神之中闪过一丝狠色,一咬牙,不断地分出神识过去,使得那一条神识不断壮大,与此同时,他也操控那神识变成一个锥子的形状,开始绕着淡青色烟雾飞速旋转起来。 程坤的情况很显然了,本来八个崽子就要反他了,这个时候更是等着看他笑话呢,如果道歉,别说军威了,以后在他们面前还能有一点脸了? 那些导弹居然能够打破它的身体防御,而且,而且……它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不过想想也就释然,战争又怎能分得出谁对谁错?谁赢了,谁就是正确的。 这个项圈法器果真非同寻常,只是有些奇怪,苍穹老哥是怎么把它炼制出来的?以他的修为应该炼制不出这种厉害的法器才对呀? “是谁伤我侄儿!”百里外的某座城池中,一个白发老者在李珲倒下的刹那蓦然睁开眼睛,大声怒喝道,然后直接御空而行,向着某个方向飞去。 豆包子拉怪效率最高,召唤3个骷髅头,去个拉一只怪,天辰,神鹰,苏景摇也随后拉了一只怪,我,刘点点也顺利拉了一只。 “哎,哎。那你说。”李天畴没辙,只好停下了手,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嘴突然变得笨了起来。 确定由钱三负责整个熙河与汉中的交易,并制订了一个计划给吴玠。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我在学院里没有受到挫折而导致我骄傲自满吗?”趴在地上,铁木云心中愤恨的想着,但是邪木云不在给他机会,灵魂逐渐占据铁木云的身体。 李天畴明显感受到了赵勇话语中彻骨的寒意,料想所言非虚。与其说对方在点醒自己,倒不如认为是赵勇在向他宣战,向他通告为同事报仇的决心。看来这回的麻烦和危机是前所未有的,想要脱困只怕是难上加难。 而他的目的,却不是叫鲁家报仇,而是希望鲁家知道了这件事情后,放弃鲁定一,不要跟这个年轻人为敌。 但是树外五米之处,雾霾依然在不断的翻滚,好似吞没世界的怪物,没有一丝丝衰颓的苗头。 表面上,她是说着不放心宋沁芳,事实上,她想要过来看看陆景恒。 寒老的面容极其阴寒,老脸上尽是不敢相信,片刻后,他便是压下心中的惊骇。 就是感觉到一股暖融融的滋味,开始弥漫全身。这是沁人心脾的药膳。 一百零八将们则是震惊,特别是铁塔厨师,法之铁塔国的法之大餐,世界闻名,他有些不信,世间会有这种美味。 三大护卫、萧烈兄妹和李虎都被赶了出来,房间里只剩青青为二人准备布置晚饭。 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二人又立即将视线给收回来,一个一个走进了郝星雨所住的地方。没想到刚走进他房间,二人就闻到了一股说不上的怪异气味。 弥宴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把她弄醒,阮拾苏却直接一巴掌打过去,正好打到了弥宴的脸上。 三棵树分别在大脑、心脏和脾脏位置,根本不能移动,没法团结一致对外,只能依靠气海气树自己对敌。 一直躺了好半天,直到肚子咕咕叫起来,陈羽才坐起来,表情跟平常没有任何区别,看来早就将刚才的事忘干净,还是填饱肚子最为主要。 这种里fan攻击简单粗暴,以肉瘤的实力一切计划都不需要,碾碎他们,这是它唯一的想法。 ------------ 222 特地开辟一个电视频道 士兵们喊着大夫,早就在外面随时待命的医护人员出来,他们赶忙拿着氧气袋,还有急救箱冲过来,士兵们七手八脚的将战士头盔上的面具打开,然后大夫给他吸氧,注射血清。 “那你得意什么?”江东羽敲了下苏轻柔的脑袋,没好气的说道。 夏龙托人找蒋成志,得到消息的蒋成志自然乐意加入了,夏龙给的条件优厚,但蒋成志只是说了一句,借钱可以,投资面谈。在当下禾兴投资哪一方都不明智,蒋成志的担心夏龙也能理解,他没说什么。 再比如力量系觉醒者,拳脚惊天动地的同时身体素质会同时变强,变得能够容纳那股力量,并且可以抵抗住力量反噬,S级力量会有S级身体素质匹配。 人类讲到底就是生物,生物的第一要义是生存,在生存前面,绅士风度什么的都是扯淡。 杨浩的分身将它困住后,动作依旧行云流水的进行,只见他左臂的金光愈发的璀璨,天地间的灵气飞速的向其之上汇聚。 还有这个规矩吗?江东羽看了一眼苏轻柔,却见苏轻柔也是一脸疑惑。 人质营救成功,夏元也算是松了一口气。终于又解决了一个地方。 不过那个明月郡主太不经打了,被他打了一下就晕了过去。那个护卫说要等那个明月郡主醒了,再处置他。再后来那个郡主醒过来之后,还跟他道歉,还说一定会跟他回心转意,而他执意要走。 他下意识握了握拳,这只右手与自己的本体无异,仿佛只是换了一层肤色,变嫩变细了。 下一刻,暴风雪席卷,灰烬般的黑色雪花纷纷扬扬,转眼便将此地化为一片雪域,空气中仿佛弥漫着硝烟气息,宛若身处战场最激烈之处。 只不过,应该已经四五十岁的他,依旧还保持着二十岁左右的面容,这东西,他根本不知如何才能解释的清楚。 哪怕那个营地的首领不服,只要打下那座营地,白沐辰甚至还能大度地宽容对方。 远处正在努力把攻城弩从冰里撬出来的萧惹意也停下了动作,抽动鼻子。 圈子里面赫赫有名的杨大老板,好像很怕江耀,在其面前老实的跟个孙子似的。 不过要将那些腊肉,腊排骨,还有风干鸡之类的先煮熟,等到正月来客人了,略微上锅一加热就能吃了,方便得很。 将苍雪纱衣扯下甩向对方的瞬间,秦川已经在极寒下凝聚出一柄冰刀,右手食指上,一枚漆黑的戒指刹那间喷涌出黑色的雾气,将他与对方瞬间包裹。 那双似藏有星河的漂亮眼眸,含着泪,微微弯起,专注地、感激地、温柔地盯着自己。 林琳突然想到了一个段子,没有理会嗷嗷待哺的弹幕,她自己先笑了起来。 只不过,有些人会将自己的想法埋在心底,有些人,却会如同刀疤刘一般,直接了当跟自己试探着开口。 “怎么了?”顾春海推开门走了进来,就见顾泠泠蹲在地上,瓷片上还滴着几滴血。 叶云虽然很同情李渔,不过同情归同情,但如果再来一次他依然还是会这样做,毕竟李珲圆屡次针对他,他没像谢承运那样直接拍死已经算是不错了,他没能活下来只能证明他的命不够硬,运气不够好。 郭解放此时缓过劲儿来,跟李援朝、牛建军商量,他们是继续往外面走呢?还是在这儿等到天亮? 宁黛头也不回,反手将陶士铭往外一推,视线不住在聂珑、程汉毅和邱严清之间流转。 林雨梦听到这,再见楚阳这厌恶的脸,觉得让保安部部长杨元庆修理一下也好。 那个时候的白怡,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名刀客的目标不是旁人,正是他自己。 叶云说完,也不管众人惊异的目光,径直走回自己的位置坐下,仿佛刚才的事情真多于他无关一般,不过他这样反倒让别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毕竟就连丹王古河都被他一掌拍飞了,谁知道他会不会再次出手? 可是他们忽然发现对面的黑老大脸上的表情变得模糊起来,最后整个决斗场的场景都有了变化。 除了伊洛尼尔之外,其他人都没有办法轻易的脱身,所以霍恩和伊洛尼尔两人分头行动,前去援助,把人都带了出来,到最后就剩下亚瑟还没有回来。 任你强大无双,哪怕战力可比肩圣人王,立足在神禁领域,在这里也会被压制,这是万古以来难以逾越的鸿沟。 火球在地面上砸出了一个大坑。在这大坑的最中央,李游躺在其中。 “镇府公所言极是,岩见守殿和扫部助殿应该不会有异议。”市川玄东斋拉了拉正木道俊和正木时盛二人的袖子后说道。 如果道藏门不对外扩张势力,只是守住道藏门的地盘,那就可以保住道藏门的造化。 ------------ 223 狠角色张乔 夏易云心疼的看了大门两眼,再一瞅顾少阳凶神恶煞的俊脸,心中立即了然。 她刚才正在看镜片,听到争吵声大了起来,她眼尖,见温玉裳要用热茶烫华月,千钧一发之刻,她伸手推开华月,手臂却被烫伤了。虽然她已经很是能忍痛,可自己十三岁的身体,肌肤还是太娇嫩了,怕是要烫坏。 怕是地狱也要跟在他的身边,我的要求不是很高仅此而已“韩雪说完便是牵着韩月的手准备离开韩家。 那种痛苦,便如心要炸来一般,炎舞不后悔给她灌输自己的血液,至少现在她还没死,当然也有救赎的时候,她血液中毒火,远远没有自己百分之一的多,为此,她至少还有救。 “瞎喊啥,一天到晚就知道瞎嚷嚷,亲你的装备去吧。”七杀揉了揉耳朵,万分不高兴的冲身后的擎天柱喊了起来。 无奈的叹息了一声,他也是没有任何的目标,看着这么多的行星他哪里知道他的道路在什么地方,从而他没有任何的方向。 妖灵这次的攻击速度明显又提升了一大截,以至于嫣然妹子根本没来得及做出任何的反应,妖灵欺身而至,手里的弯刀直接穿透了嫣然妹子的胸膛,致命攻击,我靠,这娘们还真不是一般的狠。 傅天翰此刻的脸立马就沉了下来,他将筷子放下,强烈的压制着内心的怒火。 “愿你们一路走好,投胎转世后,希望不要在遇到像我这样的无能的帝主。”炎舞将他们的灵魂超度,却不继续追问他们的灵魂,毕竟逝者安息,这是他们宁死都不愿说出的秘密,炎舞自不会相求。 一阵白光过,一头嘟嘟利出现在梦妖面前,三个代表喜、怒、哀、的头正注视着梦妖,嘴中发出尖锐的叫声。 这一天下来,我过得迷迷糊糊、混混沌沌,精神始终萎靡不振。万毒公子还问我是怎么了,是不是这几天太累了没休息好,还让我不要太把飞贼的事情放在心上。 这些话其实让陈阳非常地寒心,因为他为这个“大家”牺牲了太多太多……但是,那些人都是愚昧的,陈阳无法改变这个现象。 现在,空间才二级便能有山有水,还有田地跟牧场,可以说有一座城池那么大。 在陆香香和清风道人的悉心照料之下,陈阳用了近一周的时间,这才稳住了自己的伤势,整体恢复到了一定的地步,距离完全康复,不用再花多少时间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冯君勾连了守护者,下一刻,他就又来到了拉善盟上空。 我还以为韩野是要伸手去握裘富贵,结果只是双手合十表示歉意。 你若能真的感动他们,就算要他们将脑袋切下来给你,他们也不会皱一皱眉头的。 就连家里那台电脑,要不是他死命的以打游戏为要求保住了下来,早就已经报废了。 只可惜后面扒出来是代打,别人操作,她只负责解说,导致人设崩塌直接退网了。 她所来就是给刘姨和唐雪送些红美的化妆品,也算感谢楚云加入红美。 就像一只兔子,突然拦住一头猛虎,说要吃猛虎一样,实在令人啼笑皆非。 校长今天把他找来,肯定要和通天汇报的,他就等着那一刻,直接都抓起来。 谢曜洲嘴很严实,在江一茶没有咬下冰棍前,他没有透露一个字。 马可波罗一个二技能【漫游之枪】接大招【狂热弹幕】加眩晕过来。 听到声音,江一茶倏地抬头,送上一个大大的白眼,俏丽的容貌更显娇俏。 虽然不知他的自信是哪里来的,但是语气却很让人信服,宋清笑着点头。 规模浩大,且层层筛选能力强悍、经验丰富、发达地区的优秀人才上任。 苏晗初也懒得搭理她,任由她给自己捏肩,现在浑身都是酸痛的,记得昨夜好像直接晕过去了,想想也是够丢人的。 绝大部分江湖中人,都不愿意和朝廷的人扯上关系,因为谁都知道,武林势力历来都是皇室最忌惮的存在之一。 十字弧光一闪下,有境界偏低的妖人的眼当场就被闪瞎,而那些实力更高的妖人,也依然逃不过十字弧光一斩。 “他昨天下午没来上班,还帮你请假了,你们昨天下午干嘛了?”倩倩逼问。 “紫翼,你干什么?”正觉得羞恼难当的云梦萝突然觉得自己的身子离地而起,不由得出声问道。 “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韩雅泪流满面的站在一旁,她的哭声令赵启阳有些心烦,到了这种时候,哭哭啼啼显然不能解决问题,赵启阳并不想坐以待毙。 可是,紫翼是真的爱上她了,还是还如以前一般,只当她是妹妹? 走在最前面的是这边分公司的总经理,紧随其后的还有人力资源部和技术科的人,再往后是警察。 利用敌人停下来的间隙,苏星清点了一下自己观察到的敌人,在他的视野当中差不多有15个黑暗十字军,而且清一色都是普通的剑士,并没有那种骑着骷髅马的黑暗骑士。 耳力极佳听到这些话的廉胥君嘴角微微翘起,大长老这个仙,好像其实还不错的样子? 其实,并不是如此,易南是想着,由于苏倩是为了易南受的伤,前路坎坷,要是苏曼华,再出现什么意外,他这一辈子都会生活在痛苦中。故而,极力推辞。 周淼显然不知道,有些人此时已经在心里过了一些不干不净的东西,见他看自己,浑身一僵,再看到他收回目光,又有些疑惑。 ------------ 224 我们家烛九阴是公x务x员 水能克火,但是到了一定程度,火焰也能把水瞬间蒸发,这样一来,水系的攻击压根就无法阻挡火焰绝招的进攻。 虽然说自从上次山村遭遇战之后,西拿对手下的士兵做过多项的训练,甚至说在城市巷战中也经历过多次战斗。但是在山地战中,他们还是缺乏很多。 说完兽人就把斧子扔掉,开始叽里咕噜的念诵起听不明白的咒语了。 时间随着进攻,一转眼便过去了三分钟,仅仅三分钟的功夫,整座火之岛都被冰弹所冰封。陷入这样的地步,身在火之神寺之中的火焰鸟,还如何能坐视不理。 “走吧。我得好好教训教训这明面上的道馆训练家,顺便清理一下该清理的人,哼!多年没有做过惊天动地的事情,今天,就让整个世界都知道,我凌霄还是从前的凌霄,我回来了!”双眼之中寒光四射,威势逼人。 介绍完毕后,李逍逸直接就删掉了卡牌类,毕竟他们现在欠缺的就是点数,而且这一类基本没啥技术可言,不像另两类还包含着一些技能,从而和召唤生物更好配合作战。 鬼荣这话倒是没说错,惹人急眼,点火扇风,这种事他真是行家里手。 “姓鬼的,别这么装逼,迟早有你哭的时候。”宝兴冷笑道,气得手都颤了起来,但他还真没那种胆子在这儿动手。 “应该不会。”东方江皱了皱眉头,摇着头说道。说完之后,东方江又是将目光盯向了地图之上。 布莱克有幸看到了把衬衣当做紧身衣来穿的雷伊。布莱克突然觉得自己把事情搞得更糟糕了。 看着油盐不进的李隆基,李世民气的都想打人了,可是想想自己这么生气不值得,气坏了身子亏的还是自己。 那只手如乌鸡黑爪,朝着冷清清抓来,五指甲长而利,甲内满是污垢。 每天面对着肤白貌美大长腿,甚至可能还有浮夸胸肌的好兄弟,夜晚做梦都怕自己做出违背祖宗的决定。 这实力的提升来自于第一分身,在剑尊三大强者那恐怖的压力之下,他突破了。 随着唐阳一声令下,阿骨朵开始聚集此地的本源煞气,吸收着此地的灵兽,树灵,向着他们所在之地疯狂而来。 霍珊珊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挺晚了,如果不是奶奶忽然病情恶化,她也不会被母亲赶来医院守着,毕竟她母亲说了要在堂哥面前表现好点,才能顺利拿到她每个月的零花钱。 不过在此期间,林峰也知道了她的名字,金铃儿,果然人如其名,人好看,名字也好听,但却处处充满着魅惑。 刘邦原本是想要让赵长歌坐在最上方的龙椅上的,可是赵长歌说什么都不同意,所以刘邦只能自己坐上去了。 不仅灵魂之力会降低,就是连灵魂空间也会受到影响,甚至可能寿命也会受到影响。 别的不说,就这份勇气和魄力,已经足以让现场狗儿子兴奋欢呼。 萧景宣没想到妻主会分给他一半馍馍,吓了一跳,视线懵懂地看向陌天歌,眼中闪过一丝感动。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而且刚才那一股灵气就是能够瞬间把自己身上那些重要的脉搏给锁定住,所以才让自己动弹不得的,但是未至于可以伤到自己的心。 姚佳欣也笑得自己像个土包子,“皇上,这包子皮虽然凉了,但里头的馅儿还热乎,您要不要尝一个?真的很好吃!婢妾已经试毒了呢!”——当然要说是试毒喽,总不能让四爷陛下吃她吃剩的包子吧? 尤其让史嵩之感到深深不安的,还属蒙古人在攻城中表现出来的消极懈怠。 而此时这个更大的武相外身却是双眼眸光而无神,再加之其身躯便就是个真真切切的六境武修的武相外身。 天池古地祭天仪式还没开始,祭坛上就染血了,那的确是很无礼。 而那些普通灵猫,此时却是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了,狂奔的它们根本来不及停下,身上柔软的长毛猛然炸起,锋利的爪子从其肉垫中弹出。 光圈门所在区域的防御又加强了不少,一只只高功率的照明灯将这片区域照得亮如白昼,不少工人正在忙碌着扩建钢架大棚,电焊的火花频频闪现。 陆凯倒是没怎么隐瞒,不过他自己也不确定能不能和RNG那边谈好。 “天使生物科技的总裁,萧先生,看起来我们不用互相介绍了!”兜帽下的声音显得很平和,让萧越白根本无法听出对方对自己的态度是好是坏。 只是,林诺根本没有理会这些人的心思,只是淡然随意的看着胖子。 说起来她已经有几天没有见到他了,上次二哥前来也没见他送行,难不成两人现在还是不对付? “等会吹他一波,别让太多人买暴龙赢。”唐装男子叮嘱了一句。 “如此蛮夷也敢在我百花楼放肆!”花魁收起琴,走回楼台,神情严肃地说到。 若对方只有一位仙帝,倒是不难搞定,可若是不止一位仙帝,难度就很大了。 而且以我对春妮儿的了解,她又不像是在说谎。难不成是罗刹门的人都改邪归正了不成? ------------ 225 洛阳的皇帝他急了 看着霍少一张脸阴沉的可怕的脸,安苡宁目光闪了闪,有些不自然的缩了缩,秦墨伸手,将安苡宁楼至自己的怀中。 想要问出来,但是话到一半,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没有资格,后半句的话全部吞到喉咙里。 感觉到不对劲,顾长北用手指试探了下她的呼吸,那呼吸若隐若现。 而且,他也不怕对方排查到自己身上来,原因非常简单,就算排查到自己身上,自己只要打死不承认的话,御兽门还不是只能干看着自己,不敢拿自己怎么样。 没辙,在琳儿已经度过的五年的生活中,老嬷嬷的角色就相当于他的母亲,若是强行带他离开,只能让矛盾冲突加剧。 雨韵看看游戏里的剧情发展,美男NPC名唤遥,是他救下了掉下山崖的竹林听雨韵。 “哥,要不我们去郊外兜风吧。”他好久没有跟九哥去玩了,想炫炫他的车技。 在花店里买了一束向日葵,雨韵乘坐出租来到了A市郊外的墓地。 她用亮蓝色的发绳很随意的系住了长发,穿着一件淡蓝色的长袖睡衣平躺在床。 善雅再一次在心里把他骂了个遍,极不情愿的和他共坐一桌吃早餐,慢慢吞吞的走到桌子前,发现早餐都已经准备好了,平时不都是她做早餐的吗? 姬赢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现在天气渐冷,不宜动兵,等到了明年开春,再把梁国拿下。”本来没想着这么早对付梁国,但梁国像一只臭虫一样总在眼前蹦跶,不把它拍死,总觉得膈应人。 萧家的事归萧家的人管,她若不想死,就该向太子妃、昭仁大公主求救才对。 以他的音乐素养来看,杨洛的唱歌水平属于那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阶段。在业余人士的眼中他是专业的,但在专业的音乐人看来,那是业余水平。 刘秀璋一眼就认出那是他在佛光寺学艺的时候穿的,伸手接过,还能闻到淡淡的脚臭。 辛博彦不是不讲理的人,他出门工作的时候,钱浅接了争锋任务这件事,他并没有迁怒到6762身上。只不过,听说另外有人指定了钱浅作为固定客服人员,他还是很不开心。 长山村跟镇上被拐的人有很多,即便被救,但有绝大部份是不可能报警的,更别提出庭作证了。 提到手机,厉景琛很明显的看到陆清欢动了动眼神,似乎是想要往他这边看,不过最后她还是没有看过来。 既然这么期待待会在翻障碍墙的时候出风头,她就要看看,等陆清欢看了自己的动作之后,她的脸上,还会不会再出现现在的这幅表情。 蜂巢受袭,数千只青红双的蜂从蜂巢里面飞出,铺天盖日的飞向阿玖和姬赢。 虚拟头盔发行的本来就少,楚风心想这一行玩家想必就是跑男团。 东海,北海,南海,三面夹攻,重重围困之下的异形海族,收缩防御的同时,在其西之底的大本营,一场盛大的祭祀正在举行。 辰雨沁攻势更猛,无数神火在澎湃,狂猛的掌风撕裂空气,对着震豹要害攻了过去。 富弼也不是个愚钝之人就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他就知道佑敬言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了。 姜德和韩世忠又谈论了一会兵法、战阵、西北战事,各有收获,都很欣喜,姜德开心的是韩世忠已经初具帅才,而且对自己的感情不但没有因为时间的关系而变浅,反而因为不断的资助他而加深了。 古船解体,几头凶兽纷纷坠落在地,震塌了大片土地,大裂缝蔓延,他们吐血。 当然,选美大赛虽然不以这个为标准,但楚风也不希望一堆人尽可夫的绿茶成为筑梦TV的人气签约主播! 这就像是暴风雨里的雷霆,一声接着一声,悟性真人手里的剑,是一剑接着一剑。 稀奇的是,秋娘竟然没有去帮忙,好几天对佑敬言都是敬而远之的,一句话都没有与他说过。 侯爵点了点头,段炔直接走到金光中,之后随着段炔的离开,金光直接就消失了。 突然,主导权转换,慕少琛低头攫住了她的双唇,推着她的身子一路向那张大床走去。 看着这一大桌子的美味佳肴,尹若君就不可能对彭遇还有什么负面情绪。 阵法是死的,人是活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陈易等人可以利用,东鹏王当然也可以利用。 自从老圣君念无情去世后,玄天殿已经沉默了太久了,久得玄天殿众人都失去了以往的雄心壮志了。 ------------ 226 陛下快降了吧! 武皇的话句里边儿带着淡淡的凉薄气息,入在耳廓不太像疑问,倒更像一种关乎世事人心的莫大嘲讽。莫大的,讥诮。 “将她带到本大人身边來,直接进入第三轮!”指着无忧的方向,墨寒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萧然骏和萧奉铭起身随着差役出去,过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京兆尹带着众人回到了厅堂。 “呵,聊聊天,怕是聊怎么算计我哥哥吧。”黎洛洛酸酸的口气直接说道,也不管话语又多尖锐。 所以。当大夫宣布寿头不行的时候。她们脸上虽然也表现出悲伤。但是。嘴角还是带着一丝隐隐的笑意。 “紫菀?你真的是紫菀?”林逸眼睛鼓得老大,朗朗跄跄地跑了过去,他想要揭开夏紫菀的面纱,可夏紫菀后撤一步躲了过去。 谁也沒注意到,随着战斗的愈加激烈,无忧身上的伤口越來越多,鲜血浸透了她的衣衫,一滴滴流向怀中身体一直很虚弱的传奇德鲁伊嘴边。 尹乐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就是见不得这些自诩高级的人。她之前沒得罪她。但是她一來就挑自己的毛病。她真的忍不下这口恶气。 尹乐默默,从他身边走开。她也是跟楚晔翻脸嫁入宫后才知道楚晔元神归位之前楚坤做的那些挑拨,也因为这样,她如今虽然恨楚晔,却还是不断地为他找借口。 魔族除了外魔之城的人以外,其他人是根本领悟不了大道之力的。 但全国范围内,已经有很多村分包到组,原本是一个村集体生产,改为一个组集体生产。 龙玉娇回来,接受了一阵陆老太的抱怨,肚子里饿的咕噜噜叫,脑子里却是异常的清晰,她去沈妩和许茵的村子专门打听了。 阮夏迅速捏了个决,又拿出一张符纸,几下叠成一个三角形,塞到柳非床垫下面。 陆玄是几个兄弟之间最是冷脸的那个,再加上他前些年办的事,总是令人害怕,不等王花说话呢。 虽然以他现在的修为,哪怕不通过外门大比也能够击败那门弟子进入内门。 这一拳如果打实,相信这个黑衣人,估计要步他两个兄弟的后尘了。 弗林特和沃林顿练习着从两翼逼近假想敌普塞,给防守端创造机遇,也给比赛时的普塞创造机遇。 饭菜上桌,沈妩发现,她做的饭,肉却放在了远离她这边,连馒头都少的,只有玉米碴子粥。 这个狗男人,他是怎么脸不红气不喘的,将谎话说的这么一脸真诚的? 这等仙气浓郁度,若是在现实世界中,也唯有一些圣地的洞天福地中会出现。 可是,萧天根本就没有搭理他,两个箭步冲到树下,冲着树上冷声开口。 “张断崖也是你够资格喊的?”张基道眼前一花,耳边传来了妆别离的声音。啪啪两声脆响,他的左右脸颊各挨了一记耳光。 一旦处理不好,其中的后果简直不堪设想,就算他们不暴动,恐怕也不会善罢甘休。 “神台八式,龙亢!”昂一声龙吟,程昱双拳挥动之间屋子里的空气都泛起了一道涟漪。隐约间两条青龙交缠在一起,打着旋儿朝着王建国奔袭过去。 此时,莫凡倒也并不担心什么,毕竟,这黑衣人如此高调的救他,绝不可能再次以丹药来坑他。 更何况,还有两名实力强大,来历不明的黑衣人,这些家族自然是有些担心,当然,也有一些家族倒是乐的见到如此局面,毕竟,六大家族勾心斗角也不是一时半会了。 灵萧郡王和灵萱公主争吵了一会,随后灵萧郡王摇了摇头,走到一边,一屁股坐了下来,气喘吁吁的。 “谢谢你在旁监督着我,我这人做什么都不自觉,我没有多大的自制力,有人监督才会认真。”我感激地对他说。 也就是说,眼前的这两位带着骷髅面具的强者,十有八九就是强大的妖兽,不对,应该说是强大的灵兽。 然后便是各种系统提示,击杀火麒麟获得的经验、成就,以及系统额外赠送的随机宝箱,另外便是跟系统公告差不多的开放冰火溶洞地图。 他的手落在笛子上,似乎想要拿起来,但又松开,如此反复了两次,最终没有拿起,接着手一动,另外一件乐器却来到了他的手中,正是他平时用来演奏乐曲的那一把,而他腰间的那根笛子也没有了踪迹。 倒是李青每次砸在它的身上,打在它的身上,都痛得劫吡牙好久。 在宁夏找了几家毛料店之后,极品翡翠没再遇到,一点翠都没有的原石也有,但是靠皮绿反而比极品翡翠还难找了。 而两边的房顶上,蜥蜴人投矛手们全部投矛在手做好了投掷准备,以他们此时的实力,全力一击之下,就算是重甲在身的布雷克也绝对没有生还的机会,而在两边,还有更多的弓箭手同样弯弓搭箭准备着。 这一次塔萨丁的到来明显就是冲着那个恶魔而来,所以,在得到了兰登的批准之后,他立刻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取找那个恶魔,然而兰登却并没有立刻动手的意思,给了他一间房子让他暂时休息,然后离开。 李青何尝不知道商人的德性,每每手中有货,必会千方百计抬高其身价,这是标准商人的行为。如果李青不问下去,那么,这个生意肯定得吹,无法完成。 还好上次去药王谷时摸到不少可以先吊着命的续命丸,因为来不及治疗,所以林希就干脆掏了颗药丸出来塞进齐溯嘴里,然后将他丢到一边,再次朝那个“她”挥剑过去。 这样忙活了好些天,宁夏也在野外的帐篷里受罪受了好几天,才有了木房子住。 莫非这里的情况,其他人也慢慢注意到了,何况人一共没几个,莫非还总是上去抽签,而他又没有比,除了轮空还有别的可能? ------------ 227 董卓紧锣密鼓准备礼物中 六月七曰,下午一点半,张朋和郭细细还有吴颖达和杨湛等材料系系队的人准时出现在了体育馆门口。 但是韩云现在却不动神色的摇摇头,看起来好像是并不赞同这件事似的,只是淡淡说道:“此事事关重大,还是得我亲自陪同李帅前往才行。”说完之后,也不管其他人到底是什么意思,直接带着李霸道就离开了古风城阵地。 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事情,粉靥唰的一下子羞红,螓低垂,可这心里面,却甜滋滋。 “近千个领域在南仙城主府展开?真的假的?”,莫道也是大惊失色的问道。 许直颤抖着声音,不敢置信,可眼前的这三支正中靶心的箭,却在提醒他这是真的。 听着艾薇儿的冷幽默,就是夜星魂也忍不住笑了出声,然后果断的收到了艾薇儿的一个卫生眼,以及男子愤怒的一瞪。 虽然被郑少制止,但桌子男还是心有不甘,不敢拿自己说事,就将燕元东搬了出来,希望能够借此让郑阳出手,狠狠的教训那个男子一番。 然后她就来到了芝加哥的骄傲——mie,壮丽大街,这“华丽的一英里”,也让她的人生在这里完成了华丽的转身。 刚刚摇摇晃晃爬起来时,才发现宋立波他们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可是眼下父皇根本不同意,我们该怎么办?”李乘乾知道自己父皇如果打定主意,旁人很难说动他。 而卫宫士郎则是完全明白所有的一切,出身于吉尔伽美什的平行世界的他自然了解这个金色的英灵的历史。 说明利害关系,陈景元告诉烈焰龙,若是不听话只有死路一条,但要是按照他的去做,不仅会活着,而且不会被驯化,最重要的是广元王会培养它,供它上等妖兽肉和灵药促进提升。 一个全身套着盔甲的男人被一条绳子吊在了楼上,一把造型诡异的剑将他的铠甲穿透,淡红色的数据流从长剑穿透的地方缓缓地流出。 整个医院,楼上楼下,听着莫维兰刺耳的哭嚎声,弄的人都好不耐烦。 “我骂……说的又不是他。”男人刚才听了一大半,自然知道这个瘦的是华夏的明星。中间这个是律师的话,那么另外一边的应该是没有任何身份背景的助理了吧。 如此一来陈景元才相信它,释放出龙气将其包裹,先将它带到那处密地,看了看玉鼎,让它相信然后才带出神龙谷。 “这……不是完全启动运转了,怎么还是不行。”拓跋昊广带着很大的怒意扫视那些主持挪移法阵的阵法师。 “不知道,明天我会进城,可以帮你打听打听,今天你们先住在这儿吧,感谢你们救了尤里和瓦莉娜!”他指着面前一栋与众不同的房子,乐呵呵地说道。 没想到,成为自己第一星台的,并非龙势,也非剑势,而是七罪共同形成的一股恶势,七种不同的负面情绪,融为了一体,成就了江星第一星台。 众人簇拥着坐在轮椅上的董事长,惊喜惊异惊奇……各种语调代表各自的心情,毫无掩饰地或者来不不及掩饰地直接从口中不走心地喊了出来。 众人对徐御医的老婆是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大家都劝徐御医再娶一个老婆,可徐御医就是不肯,坚称自己的老婆没毛病。 “她不会成为朕的弱点,告诉朕究竟该如何才能够不会让她再次记起一切。”男子眼中的柔情顿时被权利给淹没,闪着阴冷的光芒。 正说着,这时,那只五行狗摇着尾巴,热情万丈的来到了他的脚下,舔舌头咬扯裤脚,汪汪汪的呼叫,像是在打招呼的亲热不已。 打定主意后,沈瑶熙重新梳洗打扮一番,也没带人就只身前往贤淑宫。 手机里手机外的两边淫笑了半晌,都收线的挂断了手机,然后就见一个身上穿着花里花俏,耳边打着满满耳洞,鼻子上还挂着鼻环的白净少年拉着裤子走了出来。 绿竹接过托盘,里面是一套漂亮的轻纱舞衣。卿姑姑拿起来展开,桃红‘色’的柔纱上点缀着亮片,煞是好看。 福芸熙点头笑道:“没问题。”她知道梅焰清高,自然不会勉强拉着他。 只听“轰轰轰”一连串的爆响,雷天顿时被无数的爆炸声所淹没。 听到这话,陈天启如何还不明白。远在千里之外的红后。恐怕连这些赌场内的监控网络也给入侵了。 不要说他,就算是半古元境出手进行搜魂的话,都未必能够做到百分之百成功。 百年时间,在体内世界炼制的话,便是整整千年时间,是否能够炼制出五十枚永恒境悟魂丹,还真是一个悟魂丹。 城楼当中,无数人顿时发出了惋惜的叹气声,在他们风无恨能够以如此年轻的年纪,就和夜郎国第一剑皇打打成了平手,其逆天可想而知,这样超越林紫辰的天才就这样死去,众人念及,无论立场如何,都感觉到深刻的惋惜。 ------------ 228 礼单第一行:汉献帝 未见林奕出手,一道剑光闪过,凌风雁原本惊讶的脸,永远的保留住了那个神情。 “可就这么个玩意能代表什么。”刘梦萦看着那东西根本就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让所有人不惜一切代价顶住。”那老大吩咐道,可惜已经晚了,那三位是什么人,这会儿已经到门口了。 一旦有了这个念头,巫月也已经物色好让奶爸鹿蜀去买各种娃娃用品,反正养一个天烈,两个卡卡,三个酥油饼也不多。 肖云对于大家的消极态度当然是有所了解的,所以这时候也就不能够指望其他人帮助他扭转局势,只能够由肖云自己出马。 冰冷生硬的系统音落下,巫月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被什么东西拉扯似的,瞬间涌入朦胧缭绕的白雾之中。 想到这,林奕顿时明白了。内心的痛,源于炁之念,若无炁则无痴,也就没有自己的轮回道,没有痴之道。 当然也有的服务员私下里在讨论李大壮是不是在搞骗局。因为整张桌子上围坐的人,只有李大壮看起来不像是个好人。 肖云打算以静制动,他想要看一看这个影楼老板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于疏握着缰绳的手慢慢松开,摸上了马车底部的一柄长剑,机警的看向四周。 而后,看了一眼首领白猿,首领白猿,一直在母猿身旁不远处,他们的谈话,也是一直听着,其中缘由,也是清楚。 自打安禄山占领洛阳后,安禄山虽定都在此,也并未大肆屠杀,但毕竟燕军短粮,许多军粮均是自百姓家中强行争得,自然惹得民怨沸腾。如今洛阳重归大唐,一切照旧,百姓们自然欢喜。 亚当正在代表万象和议会商谈所需花费,就如克罗夫特所说,他没有在这方面留情,一应消耗都比实际多出了一倍,借口吗,就是仙灵体系功能构建困难。 尹凤祥祖籍河北,他的一应亲族想必俱在河北,而如今的河北是安禄山的地盘,所以尹凤祥的家人是都在安禄山的手中了。安禄山想必是那尹凤祥亲族的性命逼他就范,这手段倒是和李瑁有几分相似。 之后就是远在龙之城的理查提示升为了二阶,同时理查的升阶条件公布,即为每建立一个特异点晋升一阶,夏白看到这里是气的嘴唇直抖,这升阶的条件是真的苛刻到气人了。 要知道,这里可是在几百米的深海海底,就算有暗流也最多只能冲刷一部分海砂,怎么可能会出现像现在这样退潮一样的情景? 一阵轰鸣,一股强烈的气势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劲气肆意,以摧枯拉朽之势,将所有触及到的物体全部摧毁。 汇合之后大家交换了收获,就和亚当一样,他们也没能从搜寻到的器宗聚集地和器宗武圣当中得到真正有用的消息。 “兽潮已经威胁到这里了?”经过刚才的事情,夏白第一反应就是目前来势汹汹的兽潮。 亚当点了点头,这是一个很有利的条件,利用这个时间差,亚当可以完成最初的布局,打下一个牢固的基础和规则。 豚豚听到这句话,抬起头扁着嘴和顾安星对视,跟着他就似乎有点想通了似的,点点头。 说言未了,便听道路两边的草丛中发一声喊叫;伸出一把把麦钩、谷杈来,瞅见鬼子兵的马腿上就钩。 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些护卫杀气腾腾的冲来,还没有靠近她,还没有交上手,两边的墙壁上“噌噌噌”几声,飞出来几百只弩箭,将那些护卫全都刺成了刺猬。 我一言不发,掏出匕首,将熏肉割开,一块块朝嘴里送,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使劲的嚼着。 于是,夜幽尧将苏槿夕抱了起来,缓缓走到床边,将其安然地放在了床上。 饭桌上,三人推杯换盏的闲聊着,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尴尬,仿佛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饭桌上,三人闲聊了一阵后,又开始聊起许美琳的病状。 “行,我现在就报警,至少也要让警察把这姑娘带走。”老板娘感觉吴千雪在这里很不安全。 脚步声响,听得出是那报信之人先下船休息去了,到是这时的孙尚香就随之沉默了下来,完全没了刚才拉着貂婵去玩的兴奋劲头。 反正自己都死了,想必他随便按个自己危及国家安全的罪名,也是轻松无比。 这时他才发现胸口处缠着纱布,而他本来穿在身上的那件九仙门的袍服已不见了,光着半截身子,下边只穿了一件蓝色的粗麻短裤。 平日里就有一些大娘婶子们在没有男人的时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那事。 ------------ 229 稀世珍宝汉献帝 赵无忧听了苏伶刚才所说,确有几分道理,若是自己离开此地,想必苏伶今夜又要被男人所糟蹋,虽然自己无力将其救出,但至少今晚他可以保证苏伶的安全,于是赵无忧便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四日休整之后,大军开拔,严坤率十万大军行在最前,中间是苍霸的十四万杂牌军,黑熔黑通率一支六万人的精锐行在最后。 唐亚妮嫣然现在就是这三人的最高领导,大姐头,刘十三赶紧学着赵雅玲,也连忙迎合着,并举手以示保证。 apple怔了怔,其实她有过相同的感觉,有时候觉得自己在许庭生面前像是被关爱、心疼的孩子,不同的是,每当那种时候,她总会发现许庭生心有旁骛。 知道夜阳健他们可能有后台,为此王大正还私人掏腰包请人吃了好几顿饭。本着军民共建的原则,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帮军政大佬在酒桌上,都拍着胸脯,轻飘飘的就答应了王大正,口气轻松的就和吃顿早饭似的。 “我们确实没那么高端,我们就是普通人,我们的电影也是给普通人看的。”黄亚明回答。 “老王!”开车经过校门口的门卫室,老余主任透过没有玻璃的车窗气急败坏的叫到。 “传说之中,雁荡山之中有鬼出没!”万事通凑到赵无忧耳边压低了声音对其说道。 “拿下他们给他们施加点压力,让他们不要妄动……”夜阳健叼着烟下令狙击组开始办事,之后吩咐ak和火力组的两名壮汉看守一楼的俘虏,指挥权交暂时给兽医,自己则向着菜刀准备动刑的房间走去。 在普安王府苦等了一个时辰也没有等到赵眘,秦天德无奈之下只好返回自己的官署右春坊,同时让普安王府的侍卫转告赵眘,若是赵眘返回,让其立刻前往右春坊见自己。 而这一辆宾利的价值就是六百多万,如果再加上一些其他的费用什么的,总计将近七百万,无疑就相当于李彬他们家两年的纯收入家当了,怎么可能会像李彬先前说的那样毫不在乎呢? 而且凌天原本就比辰天先成为圣徒,近来更是觉醒异能,实力狂涨,在众基因部学员眼里,凌天是极为强大极为可怕的存在,谁也不敢惹他生气,而辰天竟敢当面砸了凌天的住房。 辰天心中惊疑,这时候本来已经死路一条,也不管这突然出现的精神迷宫是否能帮到自己,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不好!叶庆泉脑子里首先就闪过这样的念头,这下子,他有点慌了,抬脚猛地把门给踹了开来,印入眼帘的景象登时使他怒火中烧起来。 整口棺材横移,带起浓重的黑雾,那些黑雾都是尸气,普通人哪怕是碰到,都会被腐化,可见棺材里面的东西何等恶毒。 就算自己掌握了绝对顶尖的理论知识,但也需要足够的客观条件做依托,才能让这些技能有用武之地吧? 有一个同伴被他扔去当替死鬼,现在他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根本不管那人的死活。 好在,巨大的力道,让那丧尸全身一震,就仅仅是这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唐灵出手了。 突然间,在场的每一位都感觉精神力一阵波动,白衣青年等实力不济的,当场抱头惨叫,连舒雅都眉头紧皱,露出了痛苦之色。 他是当初纺织厂改制的时候接任的厂长,由于陈平的父亲是厂里改制以后的第一届劳模,因此王树林对陈平这一家子还是有印象的。 可淮南军的将士们仿佛听到了姜林的话一样,刚好在六百步开外的地方听了下来。 慕容婉呼吸有些急促,额头之上遍布一层细密汗珠,似是匆忙赶来的。 就说周柠,一身修为仅仅是练气中期,甚至一日不修炼还会倒退。 宇流明闻言脸色不禁微微一红,心中暗忖:这长公主说话也是如此犀利不留情面吗? 现场众人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一个个瞠目结舌的盯着城门出涌动的鬼气说不出来话。 而另一边,收到了电话的青思,踌躇了片刻,最终还是不敢隐瞒,决定将这则消息上呈给真龙大人。 龙行看着这些辛苦劳作的普通人,嘴角不由的露出几分怅惘。他想到了自己的父母,也许此刻也在自家的地里劳作吧。 听着在水里面的哥布林哀嚎声,教士毫不犹豫的加大了出水口的出水量,整个洗澡的过程中,哀嚎声就从来没有停下来过,不过每个试图跳出水池的哥布林都被教士给硬生生的推了回去。 所以,那一晚,她守了他整整一夜,照顾了他一夜,同时,也对他说了一夜的话,说着···这世间的美好,说着自己对这世间的憧憬,她想要以此来鼓励他撑下去,让他有坚持下去的动力。 “将你身上戴得久的东西随便给我一个。”仇千凛突然出声,他半蹲在地上头也没抬,右手仍旧在摆弄阵旗,只是左手往后伸着,掌心向上摊开。 斯德的话一出,算是彻底的承认,他是水蓝家族人的身份了。一时间,整个佣兵工会的人,全都厌恶的看着斯德,对着他指指点点的人,更不在少数。而一些想要接水蓝家族任务的佣兵,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今丹药岛都被掏空了,自然是要其补充回来的,程通抖了抖眉毛,心头的算盘倒是打的贼精。 不少人窥视湖广总督一职,哪知张之洞一离任,军政府便不再设总督一职,湖南、湖北两省巡抚为大,军政府只是调遣了少量国防军进来驻守,并不怎么干涉政事。 他这会儿心神不宁,苏寒锦的虚身并没有现身,只是时不时偷袭,因此他并没有发现,此时只觉得黄络太弱,对手那么弱的情况下竟然不能抽身出来助他,难不成,她故意的? ------------ 230 汉献帝也来送礼! “觅儿她很维护你,我希望你也能对得起她这份维护。”东澜苍声音里充满警告。 不等他豆子一样爆过去,趴在桌上的夏紫墨感觉到手臂上传来不怀好意的触摸时,愤怒得竟然抓起桌上一瓶红酒瓶就砸了过去。 而她对他,不也只是抱着仅有的一点幻想吗?他能來,她已经很意外了。如果他不來,她不一样会死在今天? 夏紫墨看起来要弱多了,东方辰拉着儿子在一边,刚想去帮夏紫墨。 任晓功咂咂嘴,他现在没有过多的要求,所想的不过是一杯清水而已,这在以前根本就是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杜芷柔还是第一次见到慕北辰的这个样子,可是自己的心里却有些高兴,这个温心果然就是顾念的替身罢了,哼,我看你要怎么得意。 轩辕傲天站在窗外,一身月亮洒下的银辉,把他衬的更加俊美,打开瓶塞,轩辕傲天轻嗅了一口天地灵气。 看着周围的浓烟雾气,周惹事揉着惺忪的眼睛,突然浑身打了一个冷战后方才发现船停下来了。 “哎!”海云龙这才急忙上前接过许立的双肩包。崔林也打开了车门。 在这附近一共发现了六个石柱上的空洞,也就是说,一共出来六个冬眠的东西,然后袭击了第一队人马,然后发生了战斗,可还不明白,他们为什么都不见了。 相比之下,面具成员能够完好如初地回到圈内,无疑是莫大的幸福。 不过,那个拉着她的男子却有些丢分,他的年纪一看就已经有三十多岁了,说不定已经靠近四十,一脸成熟稳重的精英像。 因为晚了几天,所以当乔西他们达到伦敦的时候,电影公司的姑娘们已经在劳军组织的安排之下,开始参与各个军营的巡回演出了,每天忙得很,所以并不在驻地的酒店中,要晚上才会回来。 元军在雷霆轰击之下,转眼就死伤上万人,顿时大乱,四散奔逃。 谢英说:遵纪守法,得虚名吃暗亏,违法乱纪,得实利捞外财哩,我不晓得什么法,只信亲眼所见,只管驴儿跟着马儿跑,前进有同伴胀胆,后退有随行垫底,要摔就摔一堆,要倒就倒一片,至少还有人相陪作伴喽。 只有一些细节方面的技术需要完善,其中最为主要就是维生技术方面——毕竟相比于变形金刚来说,人类的躯体太过脆弱了。 所有的人都警觉地四处张望,加米拉也披了件长袍,惊异地四处张望,而何笑紧身衣裤,半露酥胸,虽然看的不是十分清楚,但比起警报器还是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短浅。 同时他还紧急下令,让海军科研部立刻开始新一轮的航母建造,这次还要再修建3到5艘航母,和50多艘各式战舰,再组建一到两个舰队,为了以后打击台湾的倭军、和美帝进行打仗。 天衣说他背叛了越君正,结合他人设计陷害绑架了越君正等人,所以他是叛徒。 他当然知道火烛什么意思,无非是挑起云凌怒火,等一下战斗让云凌优先攻击他,这样一来他必输无疑。 东方晨心想:看来这老家伙还是不放心我,弄个监军也属常情,如果拒绝,反而会让他起疑,倒不如大方接受。 又聊了一会儿,我问黑蚺,开阳仙子的伤势怎么样了,黑蚺告诉我,族中长老正在对开阳仙子进行救治,在这之前,他去看过开阳仙子,伤得的确很重,不过已经没有生命危险,要想彻底痊愈,恐怕得需要一段时间才行。 “你!”我不禁冲孟婆竖起了大拇指。她好歹也是个公职人员,这种方法亏她想得出来。 扈三娘抬起头来,看着刘辩,然后接过了酒杯,两人酒杯轻碰,一饮而尽。 也就是说如果你击杀通缉榜上罪恶值为13点的玩家,那么你可以消除1点罪恶值,如果是23点,那就消除2点,以此类推。 高高飞起的角球被钢铁队门将收入怀中,门将抬头看了一眼前场的形势,发现瓦尔迪正在中线位置处伸手要求,由于瓦尔迪刚刚的惊人表现,门将没有任何迟疑的将球大脚看向了前场。 而就在他们消失的同时,一为体型巨大的持斧巨汉的身影在主神空间之外的混沌中出现。 “公孙师姐,我们到了勾魂岛了。”白云飞看到勾魂岛这几个字,随即惊喜的说道。 他将方阵的正面缩短,以二十人为一排分做了十二排,前面三排乃是射手:第一排的二十人,趴在地上,第二排的二十人半蹲着,第三排的二十人战着。而剩下的士兵则列队于射手之后,为射手们提供填装好弹药的火枪。 ------------ 231 王允吕布四目相对 另外,大部分公司其实都是九月中旬发公司,这也不算什么延迟。 自己现在都是个县男了,还要干这些迎来送往的事情,尹陆离都觉得自己有些像那些迎春楼的交际花了。 蛆虫不会吃伤口周围健康的组织,只攻击创面上的坏死组织部分,不影响周围正常组织,并能促进肉芽组织的形成。 柳河眉头一皱,朝一处方向望去,只见一道青袍身影从远处踏步而来,气质出尘,潇洒无比。 当他看到这大狮子的第一眼,就相中了它。这个当做坐骑,肯定威风凛凛。所以他这次就是以拳头,打服这头妖兽。 凭借转化规则,阿斯塔罗斯可以把一切“不同的力量”,转化为“相同的力量”。 许乔乔现在的性子就是轴得很,被抢了的东西,现在非要抢回来。 正所谓,富贵路人似骨肉,贫贱骨肉如路人,有这样一位身居高位的表兄弟,王钰锟自然也是时常和他走动联系。 看着尹陆离等人骑马离开,庄鸣远握着手中的钱袋,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真的就像梦一样,奇异却又真实,先是家族被灭,父母惨死,然后自己又巧遇高人,大仇得报。 “我会试着想想办法,将他们组成一支合格的大军。”一直充当超凡阵营吉祥物兼企业家的幽幽子突然说道。 毕竟第一场石鹤与周清的挑战,叶奇叶萌以及唐果三人都没有看到过,而他们看到的,也仅仅是周清一拳击溃了杨陌而已。 在这幅药神的画作之中,一共有三十二种药草,忍着发酸的眼睛,玄燕又仔细的查看了一遍,在确定没有疏漏之后,他的嘴角处才露出了一丝轻松的笑意。 值得肯定的是,纵是姬锐的师父,也不可能把姬锐指点到这等地步。 还没等姜白酝酿好自己的情绪,姜妈妈的大嗓门就从老远传了过来。 “墨土,靠你了,我去下面看看!”越想越不放心,以胡亥这种人形战斗机器,说不定还真能破开下面的僵持,唐影儿交代了墨土一句,赶忙朝楼下走去。 林东来此刻笑了,而且笑声越来越大,转眼之间,声浪滚滚,回荡在机关城之中,令得无数人都为之侧目,从林东来的笑声当中,所有人都能感受一种嘲讽,一种怜悯,更是一种厌恶。 “不!我想见识一下这名太上长老!他难道返老还童?”刘奇峰凝重道。 云若诗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让杨奇出去?刚惹了赵子欲,赵子欲那个脑残,谁知道会干出什么事情来,有杨奇在身边,安全问题,就不用云若诗操心了。 “是不是真的保不住了?一丁点可能都没有?”宋老不甘心的问道。 她这副变脸的样子看的姜雅哭笑不得,原本想教训的心思也是歇了。 交代完这个奇怪船队的事之后,周信顺道问起了残骸核心区的情况。 她秀颜一白,修长的五指紧紧攥住了凤邪的衣袖,下巴靠在他的肩头才能不被他癫狂的动作撞出去。 许嘉木愣了一下,才隐约的想到昨晚自己回锦绣园的时候,杨思思在门口等着自己。 “吉平上将为人正直,自然不会那么不讲理,我也只是做了我的本份之事!”胖子坦然应道。 “来人,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悲伤过度,将他们带下去休息”眯着眼,右相厉声向外喝道。 当然,这样的待遇不针对玄洛黎、柳凝悠、镇国王玄澜御、立言真人、玄苍瑾,除了他们五个,就连他的亲叔叔玄洛奕,他都不理,一副视他如无物的样子。 明明一开始,只是一个错误,可是到了最后,就演变成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我也——看不出来。”达特同样盯着看了很久,最后就挤出了这几个字。 “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有些累了吧,来,随我一起去休息会。”徐萧先是对白痕点头示意了一下,随即便对着纳兰紫说道。 白骨老祖眼眶中的灵光不由一闪,道:“怎么你还不想让我突破?”说罢,一掌扬起便要出手教训雷煞白骨精。 一袭金色龙袍,让林云看上去威武不凡,同时,在与这些同辈之中的顶尖人物接触的时候,林云所表现出来的气质丝毫不弱,这也就让得不少人都认可了林云。 为了验证这个猜测,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再做一款游戏,在蓝星上推广实行,让当代的玩家再度尝试一番。 ?“哈哈哈哈。 ”邪风终于忍不住笑了起來,想起仙人所说的那些话,他已经隐隐有些明白了,程序对于灵魂之体可以直接吸收,。 这是梅利号的圣光束,但是威力方面却比起原来的圣光束至少强大十倍,众人此时才发现朱启和牛十三已经回来了,他们都很吃惊。 此外还有这里的守阵异灵,由玄冰寒狱的阵法以莫测的伟力凝结出的异灵们可是一个比一个诡异一个比一个厉害。 叶欢给屠神画了一张巨大的饼,的确,只要自己能够帮助爱莎复位成功,那么自己就不用继续在这片海域上流浪,做那朝不保夕的海盗,反而能摇身一变,成为……上等人。 此时,围坐一圈的数十名贪使和数百名妖兵都睁开了双眼,数十名贪使打出了血杀印,数百名妖兵打出了血崩印。 天茗二人此时蒙着面,一身黑袍,表面上看起来很神秘,只不过在这众多的邪修中却属常态。 因为这个路线到了中后期,需要的黄金数量非常恐怖,搬空几大主位面都不够。 “怎么,很惊讶是吧,是不是你也觉得我到时候会受不了这帮学生。”秦奋笑着说道,此时坐在医务室里,秦奋身上也是穿了一个百大褂,毕竟好歹是一个校医。 ------------ 232 4个人凑出来4对仇敌 理直气壮的询问到,唐俞寒以为自己是樊静丈夫的身份,就应该对樊静发号施令,虽然这么多年他其实挺害怕樊静的,但是如今喝醉了一些,让他倒是没那么害怕了。 “对不起,叶秋,我为昨天的无礼向你道歉!”听到叶秋冰冷的语气,韩旭知道自己昨天给他留的印象太坏,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就这么朝着叶秋鞠了一躬道。 这天傍晚,卫修在四名保镖的陪同下,一边吃着晚饭,一边思量着是不是要打电话给高星曌,让他们配合他演一出戏的时候,一名侍应生忽然给卫修递过来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以物易物”。 风逸一口热血喷出,赶紧吞下一颗顾金丹,由于没有在一个频率上,风逸在那一声心跳之下,立刻受了伤。 “臣妾明白了,多谢太后教诲。”陈青青如旧走到太后身后,柔柔的替太后按压太阳穴,指上的力度正正好好,让人很是舒服。太后虚着凤目,慢慢的默了声音。 随着能量波动的不断扩散,一道身影渐渐的自那股能量中央凝练而出,伴随着那道身形变得凝实,四周恐怖的威压顿时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巅峰,浩浩荡荡,几乎让四周的主教们难以呼吸。 作为议题跑偏的开端,杨缱起先有些不适,但没多久便调整了情绪。她行得正端得直,坦然地接受了自己成为议论之端的事实,不避不让的态度意外地为她赢了一众好感。 轻轻的闭上眼睛,兰昕仿佛听见了皇上的声音:有你替朕打理后宫,朕便能安心。这声音蜿蜒曲折,萦绕耳畔,满满是信任与嘱托,勾起了满心的酸涩。 贪狼重复了一具,身体微晃,退后了一步,好似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一般,让贪狼无法承受。 老太太点了点头,道了一句:“外面风大,吹一会就进来吧!”说完,老婆婆随即转身离去。 坐在床上的吕二娘想完了吕香儿,又想起了宋远,想起了他离开时看着自己渴望的眼神。一时之间,吕二娘也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样的滋味,似乎想去京师,又不想去。总之,很复杂。 年镇北大喝一声,猛然就出刀了,如同猛虎下山,一刀从上而下劈下来,居然有开山劈地的声势。 “我……”乔能动了动嘴想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松了手,转身沉默吃饭。宽大的餐厅,静得能听到他咽食的声音。 聿景炎深深看了一眼白想,似乎看到她的内心,让白想心虚的不敢看他。 天生这次再次出山的主要目的就是要去寻找太皇天中心之处的炼制定元珠的材料,但是别说材料了,他现在就连太皇天的中心在哪里都不知道!所以他决定在太皇天修真界四下转转,毕竟修真者多了去了,没准就有人知道。 一声沉闷的雷鸣之声传来,张宇始终背在身后的那柄长剑陡然化作一道金光,宛如一条张牙舞爪的巨龙一般冲向了天生。 \t霍月兰一走,秦风也不待在秦家庄,余昔要忙投资建厂的基建工作,还要分别走访签署了种植协议的农户,魏晓芬无事可干,又没人陪,闹着也要跟秦志戬一起去机场送行,索性坐在车一块去了。 如果彭玉麟当真有急需禀报的事情,自己不及时交给曾国藩,万一误了事可怎么办? 翌日晚,云府一众勉强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入了城。云羡根本不知道出岫到来的具体时间,便也没有设什么“接风宴”,这一切不过是淡心的说辞而已。 她吃的啧啧作响,一大盘子肉就这么嚼的香喷喷的,让美人看着,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此设备具有特殊功能,智能随身医生。郑重的提醒您,智能随身医生具有高效的疾病检测功能。 任青莲目力极好,更是清晰的看到,那些人在落入泥潭沼泽的一瞬间,便是被里面的毒虫异兽拖入了深处,片刻之后,便是再无声息。 任青莲摆了摆手,哪里不知道他们的担忧。地界中不但人烟稀少,那些人烟还受他的庇护,该隐自然不敢随意杀戮,不过放着好大的一个血海不用,反而靠发战争财来收集血食,在任青莲看来却是落了下乘。 接触光雨之后,能量和物质都变得有序,信息也逻辑分明。生命熵依然有些高,但已经低于生命形成的最大值。可以看做是基础的机械生命。 大厅并不是说话的地方,几人赶紧吃了几口饭,就回到了房间里,双方简单的一介绍,庄家的爷奶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来。 “好好,真是我的好兄弟呢!”松赞少主双眼放光,对着剑离直抛媚眼。 ------------ 233 张乔:天塌了 原先伫立在面前的气魔寨此刻竟然完全的消失了,不论是气魔寨的大门,还是那些稀奇古怪的建筑,都没了,整座山上根本看不到一丝人为的痕迹。 厨房墙角还有多的煤炭,在多带一包,在船上冲烹饪。然后还看见一个海员油灯,也带上,毕竟夜练。 比如天生需要的那枚泣血金果,是不少散仙需要的,可是他们却不一定能够找到,而拥有定海之心的鳍人族却可以轻易找到,因此,鳍人族就以泣血金果为交换,开出各种各样的条件。 更重要的是体型增大之后,虽然不至于被一块巨石劈头盖地砸中,但是相应的他们需要完全闪躲开的体积也随之增大,否则的话它的确是不会给你造成严重的伤害,但是你脚指头挨上这么一下,只怕也不可能好受得了吧? 怕不止浪费这么简单,没准这么多怨气喷在岛上,那些家伙会变的更坏,甚至连铁匠也再度黑化。 只见钵盂之中突然又射出数道银色的发丝状物体,像是有意识一般,争先恐后的向着天生的身体钻去,不一会的功法,数百道银丝竟然全都先后钻入了天生的体内。 \t不得不说,姚晓倩的姿态放低了不少,态度也完全转变过来,在秦风面前再也没有那种倨傲和偏见,这一点倒是一个好的转变。 “哥哥,不就是我知道你会这么早会醒嘛,你至于用这么古怪的眼神看着我吗?”吕香儿将手里的端着的两个碗放在了桌子上,向吕洪做个鬼脸。 “解!!”不知何处的一团白烟飘散而出,赵逸定了定神,在这死寂般的街道之上左转右转就像是在绕胡同一样,最后在一处被大富豪抛弃的豪宅之中找到了在里面喝茶的卯之花烈。 “这是我最后的卡了!可以不可以缓几天,等我赢了其他人,我一定会还上的!”失败者紧紧握住仅有的稀有卡,痛哭流涕,祈求加林可以缓缓。 “公子,此次您一走,不知要多少天才能回来,老朽我真的是放心不下呀!要不您也让我一同跟去吧!”赵伯恳求道。 郭老二这会儿才懒得管他娘了,一甩开张氏便径直去找李香梨算账。 就如凯撒和吹雪这样的人,也不免生出一丝绝望,人类怎么可能在这种程度的天灾下存活下来? 德雷克伸手按在胸口,随后一阵波纹浮动,一只金色的圣杯被她掏出。 巴泽特朝着城堡走去,其实心中时刻保持警惕,突然一道破空声响起,巴泽特早有防备,扭身躲过箭矢。 但箭并不会等人,紧接着,无数支箭就从四面八方如狂风骤雨般猛烈射来。 这种情况之下,云莫离哪能听话,却怎奈何无论她怎样扭动身体、试图挣脱,都依然抵抗不过眼前这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路过陈婶儿家,李香梨将孩子们托付给了他们,自己则孤身一人前往了镇上。 后来母亲为她挡剑而死,说出深藏心底的秘密,为她向唐三低声下气的祈求宽恕,她理解了母亲,原谅了比比东。 这豹哥根本不敢再多说什么,连忙颤颤巍巍的爬了起来,带林峰往后面走去。 看到对方使用的短刀,许哲眼里充满了深深的迷惑,这柄短剑带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自己的确是进入了一个能量之门进来的,但是为什么会进来,那个能量之门为什么会连接到这里,这一切的一切,路飞扬则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这人身材高大,身着一袭白衣,让人瞧上去很是亲近,就像瞧到老朋友一般。 又有子弹‘射’了过来,劫匪抱着她,躲在一根大大的石柱后面,澹台明月能够清楚的闻到他身上的味道,似乎似乎有些玫瑰‘花’的气息。 “等一下!”风之王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感觉,因为对面的家伙眼中的神色似乎有点不对劲的样子!看起来是一种很开心的样子!“一定有什么阴谋!”风之王在心中不断的思考,那些家伙将会有什么阴谋给自己。 一个闷响的声音传来,夜月下意识的转过身去,却骇然的看见,林西凡倒在了地上。 顾筱北在医院观察了三天后就出院回家了,她自己的病刚好一些,又开始担心起姐姐顾晴北。 紧接着,三个老怪纷纷拍动虚幻袋,刹那间,飞剑,大幡等法宝便向着魏炎飞来。 “慢着……”就在任课老师气得不要不要,是不是考虑直接下课,再也不想理睬这破事的时候,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纵使他没有那么强,可他有自信达到一半能力,但面前姜云三人硬撼一击,却活了下来,让他震惊。 赵乐水垮啦就闯进了客栈,一把将站在柜台处出神的掌柜给拽了出来,恶狠狠的对着他喷口水。 “长乐、丽琬!”秦风没有在军营见到两人,知道他们肯定在就近出现,故而,一路上都有留意。 若是在战天世界,战天世界还有一些底牌,但在这里不一样,这里姜云只能靠自己。 并没有人出言制止这个看上去有些无理的举动,虽然拍卖会在结束之后专门找时间交割货款,但毕竟围绕这封信件上出现的事情有些特殊,而且穆伦丁原本就是这封信的拥有者,这厢提前收回谁也说不出来什么。 “听过,是国内一个很有实力的大宗门,据说有很多武师坐镇,势力不比我的宗门差。”金刚脸色凝重地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眼前光影变换,他却是已经从圣痕之石空间当中出来了。 而是岁月的力量凝聚成的光辉,时间最是无情,任你风华绝代,艳冠天下,在岁月的侵蚀之下,终究也不过是一抔黄土。 “别,妈,你别提吃的,你提吃的我就想吐!”杨阔摆手说道,心里一股恶心的味道涌了上来。 ------------ 234 改朝换代级别的大事儿 “你古装剧看太多了吧”我无语的瞪了她一眼“那你怎么不去扯她的脸”我指着地上被捆成粽子的自己。 闻人雅见他实在是无聊,想了想拿出那套烧烤的工具,递给了沈枭。这也有阵子没有用过了,不然你去打点水把它们洗一洗,然后组起来? “别慌。”我连忙将四处乱摸的楚荧抓住,抬手便用灵力点亮了她手里的蜡烛。 “就从平城开始,要是遇到司空家族的反击,你及时通知我!”夜影说道。 这就是一溜冰场,不过并不大,算是一人工湖改建的,到了地方之后,刁一楠带着几人过来拿了冰鞋。 无尽的白日,让人有一种时间过得异常缓慢的感觉,若非还可以根据每一日多出一个太阳来计算的话,还真的不知道过了几个白日。 那只大手顿了一下。又慢慢往上移动着。我的视线随着他的手已经从他的胸口移到了他的脸上。那张银色的面具并未被他拿下。完美的嘴唇带着诱人心弦的笑意。就像黑夜里的恶魔。引诱着我的神智。。 “弟兄们都给我打!”陈涛大吼一声打响了第一枪,白耀明手中的机枪也吐出火舌洒向不远处的敌人。 我讶异的抬头,惊讶他为何会知道我内心的想法,又转念一想,以前在沒认识他之前他不就知道关于我很多的东西吗,疑云顿时散开。 “那为何我师父留给我的药匣中,没有这种羊皮卷?”叶风回忆着道,并又打开了那部药匣。 杜比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处于半昏迷状态的马特,伸手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他的瞳孔。 林京盯着盛况发来的截图看了好一会儿,忽然就把手机抵在嘴上,莫名其妙地笑出了声。 “师尊,徒儿还可以见到你吗?”少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追问。 出于对自身歌唱实力的自信,刘浮雪可不认为自己会输给一个刚出道的新人。 她倒是期待韦亦辰告白,偏偏韦亦辰装作不懂风情,说让刘香答应一件事。 那就是神盾局既然是个庞大的神秘政府机构,那它的内部就是分派系的。 总体来说,完全可以配得上他原本那个纽约地下杀手皇帝的身份。 卫元奎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些枪不仅没能杀死对方,反而要成为自己自杀的工具。 永乐四年五月削去齐王朱的官属和护卫,八月又废为庶人。永乐六年削去岷王朱的护卫和官属。 “传说,你不看报么?裕军在中央大选中失势,邺怀两军合作,现在前线打得热火朝天,裕军这次只怕是在劫难逃,这云州城早晚得重新回时志邦的手中。”另一个马上反唇相讥。 说着,就示意四虎子将他绑起來带走,而从刚才到现在,钱福贵的那些个手下一动都沒动,显然这是对钱福贵平时的所作所为最好的体现。 怒‘浪’拍岸,石破天惊!滚滚雷声,好似要将天空震破。当郭临的实力提高至炼魄高阶,他诛天之怒的威力再次拔高数倍。 只要电梯门打开发现有她在,那些等电梯的人都不敢进去,层层如是。 说到这里周亚夫则咧开大嘴朝着李鲸弘憨笑了下,不过后者显然有点对他抢了自己位置感到有点无可奈何,但最终只得翻翻白眼就此作罢。 思忖一会,她抬步去冷炎汐的房间。她觉得着电视里看到的,戳破了一层窗户纸,向内探望。 郭临傲然一笑,紧接着身体缓缓降落,落在连绵不绝的尸山之中。这一刻,炼魔心经功法,终于毫无保留地再次运行起来。 “军中都好吗?沐轩?你最近忙不忙?”司徒萧有些诧异,婚后梦竹从不曾向他打探军中的事,就是他提携逸林做了军中都统之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告诉她,她也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 见萧炎变成这般,二当家不敢相信的望着他,“为什么你也会灵魂术?”她自认为自己得到神宫的赏识才学的一点灵魂术。 苍雪漫步走到慕容倾冉身边,将她按在圆凳上,修长的指尖轻轻的摩挲着她的发丝,令慕容倾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只要你答应我这个条件,以后,我便什么都听你的,你说一,我绝不说二,那便是,娶我为正夫”。 这是有讲究的,秧歌拜年拜访的第一户,往往都是村里最有实力的人家。 林奕所想的只有一个,能救一人算一人而已,其他的,已非其力所能改变。 “那也不用你来说教我”,慕容倾冉换了个姿势,避开北冥寒轩,淡漠道。 他所考虑的,自是‘稳定’的上限,毕竟‘稳定’从来不是一个程度词汇,而是一个相对的概念。 所以他跟赵泉见面的结果,除非是做出足够的让步,否则是不会如意的。 我连忙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天火符,冲着我背后袭来的黑影迅速拍了出去。 比赛第33分钟,墨菲在前场带球,他试图直塞佩雷斯的身后,却被巴克利破了他的传球意图,直接上抢,将足球断下来。 看起来是紫麟天蟒吸收参与龙气,把伤势也吸了回去,不过情况比刚才的巨龙形态好多了。 都为王杰的幸运感到好笑,同时为王杰暗暗捏了一把冷汗,因为这个疯子一旦战斗起来,可是异常的让人心惊胆战。 笑意盈盈,想到便做,绑住一半发丝的蓝色飘带拂过少年的唇,将那一抹明媚定格。 ------------ 235 比周扒皮还要多扒一层 “让开!”正在气头上的白灵菁哪里顾得上这么多,不顾三七二十一就要往前冲。 两人的对话栏里面,退出公会的系统提示上下翻飞,不到10分钟的时间,退会的玩家达到10万人。 祝玉妍目光闪烁,没有拿出自家阴葵派的天魔策,显然是有所顾虑。 夏繁星之前听纪南深这么说的时候,完全是没有在意,更没有放在心里的。 “琪琪,你跟妈妈好好说说,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艾母看着被紧关的房门,不由得秀眉紧蹙。 “师兄,咱们就不能够换一个方式偶遇吗,你这样太危险了。”黑三紧张的想要往后靠。 而火凤凰一个火球打在远古蜈蚣王身上,又打掉了2000多的气血。 能让艾斯佑亲自来找的林城叶,一定是对艾谷很重要的,他不能违抗师父的意思,但他可以偷偷地把人救出去。 战弥江忍不住又将她抱进了怀里——这一回还心机的将花束扫到了一边。 成青候看着蒋旬不用多想都知道,蒋旬这样说是铁了心的想要分家。 “回头找你算账!”丢下一句话,刻晴又顺着石岚离去的方向追去。 林生想了半天,真的是身边跟自己气场和体型差不多的,真就没有了。 “这个。。。”元翼一时间也不知如何应对,毕竟他不好去干预别人的想法。 猴子一愣,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认识自己,证明他应该也不是凡间之物。 不只是他本人不觉得违和,就连组成了如今共和国社会氛围的所有人,都不会觉得有任何违和感。 “找你都不会找我,我没那个福气。”元翼倒是开始好奇了,为什么插班生突然说认识自己。 王招娣能有什么好办法,思来想去,她索性拉了根绳子要在村口上吊,企图逼问出路薇和周奶奶的下落。 苏曦回头看了他一眼,沉沉的夜色下,温缄的眉目有些昏昧不明。 空的呐喊和特瓦林的咆哮掺杂在一起,手臂青筋暴起,只听到一阵血肉撕裂的声音传来,龙血像是火山爆发中的岩浆喷射而出,大量的元素力四处逸散。 哪有爆炸?只见那石墩上的火已经完全熄灭,神之眼也完好无损的躺在那里。 “当然,如果我真的拥有,肯定会拿出来,毕竟那东西对我没有什么用处。”林寒依然不承认。 他们为了钱,什么都敢干,无恶不作,可以说,他们中分了好几个团体,表面上和和气气的,但事实上,暗地里相互防备。 诺尔公主这点话还是能听懂的,不就是影射我么。“那本宫谢谢了。”两个“本宫”搞得兰朵朵心烦意乱。 对于赵如相罗云就做的狠点儿了,不仅调走了他儿子还说他在帝都的卫队超员,皇上当机立断立马就给解了一半。 鲁月愤怒的拍打着护罩,奈何无论如何用力,都不能将护罩击碎。 “哼,纵使你不找我,我也要将你揪出,为死去的村民们报仇。”鲁月说完祭出皓月剑,催功而上。 那是一张俊美的容颜,也许是经常披着斗篷的缘故,没有阳光的照射,皮肤略显病态的苍白。青丝飘落,朱唇微启,一口鲜血从嘴角流出。 蓝彩蝶来到亭子外,敛袂行礼,见到林仙儿如此面容,神色间闪过一丝不忍,语气轻缓。 “窸…”听这名弟子这样一说,包括云天宗掌教在内,众人均是倒吸一口冷气。 “研儿,给个机会嘛!让我表现一下!”阿牛将他的目的就这么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当然,不明说,唐研也知道。有时候道歉并不一定要说:我错了,我道歉,我反醒,这类的话。能够让对方明白你的意识就行了。 在夏寻的身前,有一道兽头凝聚了出来,顿时间,一股凶悍至极的威势从夏寻的身前散发了出来。 之后夏寻却并未立即赶回家去,而是找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疗起伤来。 这一次,夏寻比之前更加谨慎起来,越是了解苍林,他越是感觉到这个地方神秘无比,到处充满了危机。 我们众人都愣了。所有人都不能相信。此刻他竟然如此绝情。说杀了大将军就杀了大将军。 “什么!”黑影大吃一惊。难道这个家伙还真是双属性异能者不成? 叶琼无风同时皱眉,杀机转移,铺天盖地笼罩在净莲妖圣的头顶,手化刀锋齐齐指向那人。 “妈!!”苏晓不满地瞪着自己的母亲,却见她冰寒这一张脸,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苏晓感觉十分委屈,却又无可奈何。只得恨恨地瞪了苏阳一眼,用力抽出手跑上楼,重重地带上房间的门。 我怕,我怕解释了他明白了他会把我放在他心里最珍贵的地方,扪心自问,我对他真的如他对我那样在意吗?还是我只是把他当成年少纯情的一道风景般喜爱? 只是。自那天后。那个林贵人竟主动登门造访我的碧落苑。亲热的喊我姐姐。那架势真是和亲姐妹不差多少。 沙达摇头道:“还是一起进去吧,这是一个几乎被遗忘的遗迹,要不是提莫从只言片语中找到蛛丝马迹,也许就被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了,既然还能被我们找到,那么我们怎么能辜负上天赐予的这番美意? 那两个男人这才松开了宋清歌,一脱离桎梏,宋清歌便立刻跑向知了,心疼的抱起已经不省人事的孩子,害怕的躲在薛衍身后。 ------------ 236 工业克苏鲁的凝视 杏儿欲言又止,见苏九儿扭头,便转身走进椒房殿,站在了房门口。 除了太乙凶神剑,他的确只用了一招——狂沙散勇剑!其他的全是花架子。 “那就辛苦杨将军了。”绿萱公主已别无选择,事以至此,只能讨好杨界明。 “你就随便拿一套不穿的衣服给我就行,我有用。”连老汉才不会让邱婶拿什么平日里喜欢穿的衣服。 而现在,封神大战之中的这些士兵,不需要经历那些千年万年的修炼,只需深入劫中,一死,便能获得相同的待遇。 你古家既然畏惧我们三大世家联盟,那先前探寻古遗迹的资源还能保得住吗?以及在盘州的其他资源能不能让步? “那您这的确是够惨了。”杨厚土很是同情的看着他,可这事儿自己是真的帮不上忙,也不敢乱插嘴,生怕这老头子讹上他。 这些疑惑,他没有完全放在心上,注意力集中打探那伙杀人凶手的消息。 她曾想过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和焦雷继续相处下去,可焦雷显然不允许她那样。 “不清楚。”说着,张明皓就上前将这人的面具给摘了下来,发现这男子被面具遮住的一半脸竟然被火烧过,已经算是高级别的毁容了。 能找到这个玉牌已经实属不易,再想找到别的东西,简直就是在做梦。 第二天,丁昊拿着令牌,准备去功德殿,用功勋值兑换一些修炼的丹药。 符昊正在看着无处的雾气发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有必要去看一看。 好吧,虽然都是汽车,价格就相差十万八千里,如果用他那辆劳斯莱斯买奥拓,估计能买几火车皮了。 那些团聚在盆地里的士兵们大多数与国王加博特里斯的统制下有着众多的仇恨,不管是家人被杀还是田地被强占遭到流放又或是犯下了重罪。这些人中的大多数根本没有与国王加博特里斯妥协的余地。 毕竟是低等动物,等到它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就已经没有了安汐竹和宫陌妍的身影了。 曹婴在背后死死的盯着赵云。这次来原本认定赵云身上有伤。想找有机会将赵云直接拿下。 唐浩然在城中逛了半天,对这座城有了初步的了解,他发现金刚境初阶以下的修炼者最多,中阶的就极为少见,高阶的更是一个都没发现,这使他放心不少。 这五千青玄军都骑着骏马,一看到指令,后方的青玄军率先掉头撤退。如此循序渐进,最后撤退便是最前头的先锋。 前次离开,就像生平第一次因为上大学,而离开家乡的游子,虽然不舍,但终究不懂人在异乡的滋味,甚至还因为长久地憋闷,有些跃跃欲试。 更有兵士,已经发现外面同伴被宰了个精光,军心大乱之下,哪里是昙宗和尚们的对手? “知道了哥,我也不是故意去打扰大嫂的,只是昨天听傅羽蒙打电话给大嫂,语气很是不善,虽然被我挡了过去,到底心里不踏实,怕她找大嫂麻烦,我今日去了,果然见她去了工作室。”璟耀慢条斯理的解释着。 难道两人……他的目光下意识转向楼梯,木质楼梯在黑暗的大厅里深邃悠远,延伸至二楼,目光却在转弯处被拦了回来。 胡兰花没有跟着一起走,等秦桂花走了,她才松了口气,很显然,她刚才和秦桂花说说笑笑时都是勉强装出来的笑脸:“嫂子,不瞒你说,我现在很怕和秦桂花呆在一起……”紧接着胡兰花便将心里的苦闷一股脑说了出来。 “身为光明教廷的走狗,竟然连本姑娘都不认识了?还是说你们已经忘了自己十多年前的所作所为了?”她完全从阴影中走出,暴露在月渡眼前。 “那我就会让你涉险吗?”云歌知道这个承诺不容易要到,但是她必须要到。 一出火海,被火烤的眉毛、胡子全都没了,整个光头直如一枚卤蛋般的老方丈,顿时劝起周围和尚来。 这是展云歌第一次见到汤明珠,果然跟传言一点不差,跟汤雪兰如出一辙,清雅美丽,一举一动都带着大家闺秀的温婉和贤淑,宛如一株兰挺立在那里。 李叔倒是也没有过分的与杰克逊计较,毕竟已经有很多的国家都到位了,他也不想再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水净万物!寒水冰枪!”岸阳和张生的配合是最默契的,看到张生的草木牢笼罩住众多灵猴之后她直接双手结印,十数跟寒水冰枪就出现在了半空之中,直接刺向了牢笼之中的众多猴子。 屋子里渐渐又暖和了起来,只是突然间,仿佛又有一股浓重的哀伤弥散。 “大哥,你为何这么不希望我去夜银,那里毕竟是七哥的食邑。”比起其他的地方,那里至少还有她可以信任依靠的。 随着校级大魔双腿的跨越,瘦弱的老人面庞上显露出满足的神色。 他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坚毅,顿时速度激增,双脚踩空,弹射折回,同时手中短刃挥出,一口气斩出无数刀芒。 妈的,还有我呢,老子还没点菜呢,穆风热切地看向颜萧萧,她比较懂礼。 “好了,跪下吧。”而就在楚烨思索的时候,忽然之间二郎显圣真君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不由的有些微微发愣,楚烨想不明白,二郎显圣真君为什么突然之间要自己跪下。 ------------ 237 无条件投降能犯什么法? “到时候谁先破盾?”辛德拉提了一个问题,蚂蚱的护盾还是有些头疼的,好在他们这边控制技能非常多,打破护盾之后,还能衔接上眩晕技,加上其他技能伤害,够让这个玛尔扎哈死几回了。 “谢谢你的问候,不过你放心,我自己能解决。”苏诚的话,令杨妮心里一暖,美滋滋的。 这些种族数量极少,难以位列百族,这才和人族结盟,共同分享远古大陆。 普通种子和其他种子最大的不同便是,普通种子是由组织成员自由挑选的,只要是破界者以下的实力,不要招惹到过于强大的势力,接到此种任务的成员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抓捕。 冷哼一声,把蓝钻丢在座椅上后,便拉门下了车,然后扭着纤细的腰肢,上了旁边的一辆黄色法拉利,驾车径直离去。 断愁沉浸剑道,将剑化万影推衍到极致,隐隐感觉到,自己剑道五行不全,若是能再进一步,这自创的一式剑招,必然还能有所领悟,可以想象得到,到时剑道圆满,推衍出来的一剑,会是如何的惊天动地。 他太累了,从开始到结束,整整两个时辰,天光都放明了,心悬着一整夜。即便是开战前特意让部将军卒过午睡去养精蓄锐,他却也扛不住了。 “不要再挣扎了春虎,你是逃不了的。”阿刀冬儿同情的拍了拍自己这个好友的肩膀,土御门夏目可是一向说道做到,而且记忆力不会向土御门春虎那样忘东忘西。 不得不说的是,在石元斌对几个高级部下玩套路的时候,战斗已经开始了。 随着教官们的起身,身为预备学员的众人自然也不可能一直坐着,纷纷站起。 “诚仁亲王,京都的确很恢弘,炮击已经过去了十三轮,城墙也只是碎开了一些边边角角”邓子龙看向另一个被捆着的谈判对象,笑容和煦,带些恭维。 之后,王皓找到离开的通道,迅速的离开了,到了通道口的时候,他果断的按下了爆炸装置,在研究中心中的所有炸弹全部爆炸了起来,整个森林公园的下方,都被夷为平地。 他还想对王皓发起攻击,可还没等他扑上前去,王皓抬腿一脚,像是踢死狗一样,直接把他给踢了回来。 原本,路西法他们对索雅这个所罗门大帝的传承人只是苏驰的五夫人还颇有些微词,现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灵帝摆了摆手,抓起王四爷便飞向了紫阳山方向,而当沈思思看到王四爷的时候,更是激动的一时说不出来话了,灵帝摸了摸她的脑袋。 “放肆!冯亮!你好大的胆子!你敢动他一下试试!”苏纵前跨一步,挡在了苏驰身前。 “咋整?行,本将军也去给他们哭一鼻子,你们都来,把奠仪准备好,咱们还给他们搭灵棚,怕啥?他们活着中央军能弄死,死了能把他们弄活”郭应麒受了一上午的窝囊气,纨绔脾气发作,要去瞎胡闹了。 “灵竹郎君,怎会如此?我的灵竹郎君,怎会如此?“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啕。 山林深处有着巨大的兽吼声音传出,那声音甚至是连着山林都在震动。 “不行!”柳盈两手掩住双峰,身子缩进沙发里,俏脸红的发烫。 那嬷嬷不敢忤逆了秀才人的话,只能依了秀才人,等秀才人口中的莺妃娘娘进来。 本来她还想在外面找间酒楼用了午饭再回去,也好感受感受古代的酒楼与现代的有什么不同,但想着第一次出来便弄得半下午的再回去,下次再出来还不定杨氏会说什么,只得打消这个念头,寄希望于下一次。 往年这牛大粪可是媳物。庄户人家地里要沤肥,家里只两三亩地的倒也不愁,自家攒的粪肥,再往那灶膛里掏一掏柴灰也尽够使了。 “尤其是她瞧着福姐儿正心疼的时候,怎么会高兴你们搬家,将福姐儿带走,好让她难见福姐儿一面?”林大夫人摇头。 蓬莱没说错,这儿还真是云岚宗里比较人迹罕至的圆,虽然整个云岚宗占了一条灵气浓郁的山脉,但此处的灵气偏偏十分贫瘠,众修士自然也不会选在此处修行,倒是早就了一派荒凉的迹象。 宁平侯越说越气,再次将容湛骂了个狗血喷头,一口一个“畜生”的,显然已经忘记他与容湛是父子,容湛若是畜生,他自己又会是什么东西呢? 婉才人虽然心性单纯,可却不笨。听了灵犀推心置腹的几句话后脸刷的一下子就白了,眼睛里露出了一丝惊恐,再无了执意去面见皇上时的固执。 便在此时,只听“轰!”的一声响,江面南岸瞬间燃起了大火,火光瞬间将水面上的情景遮掩住。 裴贵妃同流朱公主关系不错,想着流朱公主嫁给了叶葵的三叔,想必对叶葵还是熟悉的,便巴巴地派了送了信给流朱公主,邀她进宫一趟,只说是多日不见想她了。 ------------ 238 祖宗就受点委屈吧 直到回到夏家,夏桐的心率依然不稳,坐在已经熄火的车里一次又一次的深呼吸。 虽然有些惊讶于柳亭澜对连清珏态度的忽然转变,可秦苏木也无心深究这些。并且他看众人心情都不错的样子,就也笑着调侃道。 对方既然翻进窗户那肯定就会落地,所以张宇选择直接射向对方落脚的地方;箭矢射中廊道下方的铁板,将铁板震出一道裂缝,气劲透过裂缝袭向上方的冷月夜。 他知道他的意思,眼里的感动更加的浓。一双老眼直勾勾的看着百阳,可就是说不出感谢的话来了。 虽然因为是第一次哄人,玉子琚觉得有些别扭,可也没办法,总不能两人就一直这么坐在地上,所以他揽着温羡初,用尽全力将他扶到床上,而后自己膝盖一疼,腿一软,两人一起摔在被子里。 吴月抱着夏欢出去了,看他们亲热的样子应该不是第一次见面,何美静再次坐过来。 “今日她一下子就猜出我们不止一处粮仓,并且随口问了断崖的事儿,三言两语便让属下恍然大悟,如见桃花源之入口。”杜仲回道,满脸愧色——若是,先前将这线路给那姑娘瞧一瞧,兴许就能避免这些弟兄受伤了。 所以可能他并不知道如何有效的讲解乘骑飞行扫把的重点,但现在学生的积极性很高,根本不用他调动。 知道如果再含蓄的问下去,秦苏木觉得自己会被顾怀古气死的,所以干脆明明白白的问道。 他再次躺在地上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耳朵紧贴地面,没声音,他便开始睡了,直到清晨的一缕阳光照下来。 戴宗看着满地的尸体,整条街道已经被血红色覆盖,在火把的照耀下,略显渗人。 说到这里,水少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握着手中长剑便向着宇流明所在的丘陵发了疯一般的冲了过来。一旁的林音见状连忙带着几名士卒上前将其死死拽住。 宁夜现在的心情很是复杂,他围绕着这棵青色幼树转了很久,都没思考出个所以然出来。 水清渊满眼欣赏的注视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对方在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仅仅只是片刻的愣神便立即做出了得体的回应,这样的表现使水清渊心中又产生了加分。 郭嘉眼睛微眯,龙环的大军就在普乐西方,可谓是紧邻江州,江州牧吕从寿完全可以派兵直入普乐,但如今却只派一使者,看来不是心有顾忌,就是有事情牵制了吕从寿的精力。 因为场中只剩下自己与宁夜两人,似乎觉得这种情况有些尴尬,为了缓解这种尴尬,也是为了解一解内心的疑惑,便开口问道。 大唐名将李靖击灭突厥之后,被人弹劾说“治军无法,突厥珍物,掳掠俱尽”,其实也是同样的道理。 以前的宁夜,或许还能单纯理解为这只是奇怪的幻梦,可现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遇到了这么多的巧合,智商上线的他已经在思考这其中是不是有着某种必然的缘由了。 在莫嵩的感知之中,有着两幅躯体,一副是本体,另一副,则是道魂。 想是这样想,但是最终身为神州真龙的她,依旧还是怂在昆吾圣山。 而没有多长的时间,这位提督就做出了决定,她命令立刻腾空剩余两艘战舰里面所有的反物质燃料,当这些反物质燃料全部加入到明美星星际之门的引擎之中。 李磊、苍空跟大郎都惊呆了,别墅楼下停放的三辆法拉利跑车可是羡煞了他们三人,没想到周鱼竟然会这么大方,说送就送了。 再说了,借的钱又不是不要还,这边又房贷,每个月一个劲往里面还钱,这哪里还能再存下积蓄来还给别人? 那个东西难道在屋顶上?难道,从一开始,它就在屋顶上看着我们? 这个胖子显然也看到了楼下的保安了,他这一脚悬在半空,最终不敢踹下去。 而在七星恶魔之上,还有修罗府主,之上还有大圆满,还有主神。 尝到了甜头的商人们和冒险者们在“兽潮”退去之后还不肯罢休,商人们在魔兽森林的出口处摆起了摊贩。冒险者们则侵入魔兽森林,为了赚取金币四处狩猎魔兽。 在此之后,声音的主人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他望着昔日犹太教所建圣殿的遗址,蓦然出神。半响之后,方才有了动作。 十来名亲卫率先进去了,确保里面没埋伏之后,招了招手,燕青迫不及待地跑了进去了。 因为一次来不及避开的插肩,二人相视一笑,才知道不愿听胡诌的人还有对方,便相邀在了一棵垂柳下,吕慕青煮酒,连余殇高歌,相得甚欢。 哥哥何烨伟是超市的送货员,星期天有时也照样上班,此刻的家里,就算何烨华和他母亲了。 他的眼神是何意?难道说,他怀疑花湘儿是自己暗中埋下的眼线? 最近自己好像是有点不正常了,怎么思绪老是被这个男人婆左右着呀!? 那一闪一闪星光点点却又似乎在宣告着什么,是一场战斗吗?是一场只属于盖亚的战斗吗? 尤其是蒙恬与秦始皇俩人,经过了这么多场比赛的磨练,现在的他们基本已经很少会犯规了。 “好好好,我不惧怕你。”蔚言差点翻白眼,得了便宜还卖乖当真是他伐木累的作风。 璞玉子闻言眸色一喜,再不看弄颜儿一眼急切地走向了尽头处的房间。 ------------ 239 太庙是用来给子孙挡灾的 王哥夫妻只有这么一个孩子,被他活生生撞死了,反过来还得安慰他吗? 壮壮一边说,一边从行李包中抽出自己的羊毛毯,对折后,半边铺在床位上,半边盖在自己和敦敦的腿上,然后才拉开卧铺上的被子叠盖。 他告知叶天宇,已经通知丁天一了,丁长老正在去忙活,如果搞定一切事宜,就会来知会他们。 宇宙的广阔,叶天宇心里有数,知道一时半会根本探索不出究竟。 随着大量的沙蚁死亡,无边的狂风还有沙尘,也渐渐的平息下来,在这数千米的空间里,一切都变得风平浪静,言木木脸色一片惨白。 在那个瓦丁人的大统领范兰特的带领下,他们压制住了那个大唐的骑兵和西戎贵族。 杨端与其舅谢洞正在谈话,他的部下向山南、令狐部、成江、赵寄奴、犹问天、娄进、梁三准、韦布、谢无欢等九人,都乐得合不拢嘴。 “简之,孩子们的名字取好了没有?”李建成在一旁对白凡问道。 就在秦假仙说完之后,果然就在一刹那之间,绝大部分的围观者都顺着秦假仙的意愿,对一刀万杀提出抗议。 孙国豪双手背在身后,面色威严的跟在他们身后,眉峰紧锁,心里竟然有些担心周子旭,也说不出因为什么原因? 这两种秘籍不应被视为特别神秘的武功。张晨首先看了看圆月台阶。 不过叶枫还是比较感谢教皇的出手,如果不是他,真的会比较麻烦。 如果真的惊动他们,接下来叶枫他们的行动恐怕会受阻,毕竟修仙者联盟和异能者联盟本就是相对立的。 接着他们三人回到镇上,重新游览了一遍护国将军府与靖国将军府的旧址。 雨曦慢慢将真气聚集到了头顶的天元穴上,她只感到天元穴开始有些充盈鼓胀,一种麻酥酥、灼热的感觉在天元穴周围荡漾开来。 妥协的实质是有一个基本的因素,至少在他们的普遍理解和坚持中,限制不会变成妥协;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表明我们正在放弃。 之前许桃儿和薛烺谈时,看薛烺的样子好像是同意了,可刚才看他的态度总觉得有点悬。 “这还能骗你不成,今天她找我去帮他跑马拉松,这不,拿了个冠军,请我来这吃饭,结果就碰上你了。”张恒委曲到不能再委屈的说道。 晚上缓缓抱着简总的手在给他剪指甲,因为她在他的外侧,所以她刚好夹着简总的手在腋下,简总顺势就捏了一把她软软的胸口。 徐护士一听,立马垂下眸子憋着笑,这楚医生不是拐着弯骂沈长官脑子有病吗? 看着眼前比地狱阎王还要令人畏惧三分的永遇乐,永长祥早已忘了什么不能说出口的秘密。 但是他靠在墙边让她打开被包裹着的纸袋,缓缓想了想觉得多说无益,然后就去打开了,然后她就发现那辆铮亮的豪车。 “还有什么事吗?我好饿呢!”贾花自己也没有意识到,居然很自然撒娇起来。 他突然将她打横抱起来,傅缓的腿踢蹬了两下被他用力的捏住屁股然后就不敢动了。 天锦说得张弛有度,从容不迫,一番谨慎之言,更加让王神爱断定她不是凡人。曾经的她,或许都不是个普通的贵族。极有可能是极度靠近皇权中心的人。 沈司炀风轻云淡的五个字差点没让左珞弦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也好似一口鲜血咔在喉咙里下也下不去上也上不来的感觉。 天京星最近的治安比较严,听说混进了一阵罪犯,巡警们也在加强着巡逻。 李啸炎再次听到了这句话,只不过这次有些虚弱,坚定,还有哀求。 一个洞穴显露了出来,而里面的情况则是让江七玄倒吸了一口凉气。 莫玄抱着白九,飞出五六公里,然后“咚”一声,砸进了森林内,在森林地面上留下一个三四米大,周围布满龟裂的坑洞。 “残害那么多无辜生灵,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卑鄙?既是替天行道,就算其中使些手段又如何!”魏玖冷冷一笑,争锋相对道。 “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段默将枪口抵在男人的头上,犹豫再三,终于轻轻叹了口气。 而今别去,不复相见。我删除你的所有,你也不需要对我忠贞不渝。 “狂妄,你以为你今天还能像过去那样逃走吗?”为首之人目光阴冷的看着江七玄,冷淡开口说道。 毕竟在死亡的最后关头,本能的做出一些抵抗,是人之常情,猴子也不例外。 对于周易的话,松下胜男有些生气,自己千方百计的找人做生意,找到周易之后连续的上门七次都被拒绝,折让松下胜男很生气,刚见面就调侃自己,实在是让松下胜男很是生气。 ------------ 240 给干爹认干爹 林墨寒丝毫沒有因为周围那杀死人的眼神,而做半点迟疑,他用自己手部力量,半推半就的把莫冥带着往前面走。 那么这个佣兵团既然是白银五级别,不用说,团长自然也是白银五的实力了,哪怕林浩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和任何人交过手,他也明白,青铜五的实力和白银五,有多大的差距。 没看多久,他脑子再次出现肿胀感,那黑暗世界迅速消失,转而又回到了房间里,林浩呆愣愣的看着四周的布置,诧异得说不出话来,卧槽,这个世界玄幻了? 古凡听到这里,陡然觉得这些星辰的做法,冥冥之中倒是与人类有些相似,不,星辰的年代太过久远,也许远在人类的先民还没有出现时,这些星辰就已经出现在了星域之中,要说像,也是人类像这些星辰才是。 就见展修缓缓睁开眼,一道精光从眸中散发出来,有如刀子般刺得妲己眼睛一痛,不禁又是一声惊呼,赶紧闭上眼睛。 “可是我却不知道,我居然给他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她哑着嗓子说道。 注定我是要承受这般的痛楚吗,他自嘲似地苦笑了一下,然后转身向着远处走去。 童乖乖又诧异了,像腹黑大爷这样讲究的人,她真的没想到他会吃掉那块老妈夹的鱼。 一声巨响,那颗火球裸在不远处,顿时炸起一声巨响,一大片的野草杂丛纷纷燃烧起来,冒出一大股浓烈的烟柱。 涂宝宝知道ella一定又想歪了,她和南宫宇寒吗?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即使哈利可以解决三个兽人,可也绝不会相隔如此之近杀死三人。这样的距离,哈利一个兽人都无法应对。 果儿不知道的是,慕容隐当时并不是不想认她,而是他在灰纽川家人面前,都是一派贵族少年的做派,当时身边还有灰纽川声贝,他想支走灰纽川声贝后,再找机会才和她相认。 突然,原本看上去好似用独角当做冲撞武器的巨蟒,突然在独角上放出了强大的电流出来,卡普一个不甚也是被这强大的电流给电的浑身一僵。 秦天赐眼睛暂时还看不见,但一切动作他都听得清清楚楚。他微笑着,也用空余手指在桌上碎杯片上一划,把自己的血滴在自己杯中和谷梁纳吉杯中。 希尔顿带着威尔逊慢慢的向安东尼走过去,此时的威尔逊正埋着头看着手中的一沓收集而来的资料。 叶清清见沈霆川表情这么严肃,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心里突然有些紧张。 与此同时,来自四面八方的冷风逐渐消退,最终竹林恢复了过去的平静。 在石砌的兵道尽头,正中的王座之上,一头臃肿的巨虫趴在上面,头部的触须微微摆动,正细细的打量着苏哈。 一号堡垒内,沃森正要下达机动飞行机甲部队出击命令的时候,指挥室大门被人推开,一名身穿总督服饰的贵族男子走到了他的面前。 地面上暗门对面竟也是一面大大的铜镜,想是用这铜镜反射出的月光传进了储藏室,又再反射进了密室门外。 他清楚这是吴易自己找死,莫启鸿也是有心无力,即便是他刚刚想救下吴易,可却被一道无形气墙隔挡。 处置‘毒宗’的骨干肯定是要拿出说服性的证据,要不然底下的人不会服。所以这件事情,还需要从头计划一下。 沉声说完,云轩脚步狠狠一跺地面,顿时一股无比浩瀚的气势自其体内席卷而出,而云轩的身体,也在这时缓缓浮空。 “这又能证明什么?”仇恨太深,琳儿根本不可能短时间内放下敌视态度。 “三帅,别激动,天底下,没有打不开的锁,没有走不出去的迷宫!从地图上看,咱们从现在所处的位置,一路向北……一定能走出石洞,进入大墓中!”我盯着羊皮卷,研究了一阵之后,一边在脑海里思索着,一边说道。 好奇心害死猫,凤如凰突然间玩心大起,从自己的储物玉佩里面拿出一块鸡肉,对着身后的南宫冥笑了笑,瞬间就把那么一大块肌肉抛了出去。 “看来你这几十年算白活了。”林宇看着莫启鸿的眼神,此时就像看着刚刚死去的吴易一般。 镶银经商有道的父母恰巧都在同一年病逝,临终时特地将家中财产按照二人的性格逐一分配。因为镶银自幼便事事依赖哥哥且不善于理财,镶金又在父母面前发誓往后绝对不会亏待弟弟。 24、有钱人姓金、钱;穷人叫二狗。好人坏人伪君子一听名字就知道。 从嬴政刚刚回到秦国直到现在,李斯是陪伴嬴政时间最久的一位大臣,又岂能不知嬴政的秉性。王翦怀疑嬴政会对自己秋后算账,这话不假,因为嬴政确实有可能这般做,但嬴政就真的如同他说的那般对王翦很是信任吗? ------------ 241 就你叫十八路诸侯是吧! 另外,萧鱼淼又从神龙空间内为自己从里到外,挑了全套防御最好衣袍穿在身上。 冯妑警觉了,这病不轻呵!又说,你还没吃饭。慧芬说,不饿。冯妑起身下后去厨房,慧芬欲阻止,可怎么也立不起身。 “说的也是,不过现在的我还达不到这种境界,我连个剑灵都还没有。也罢,现在的我毕竟还是太弱了,等我修为足够强了再说吧!”慕云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说着,不过,说完之后,却又一副非常憧憬和向往的样子。 众所周知,这还魂崖可是从‘阴’间通往阳界的一个极为重要的通道之一。 所以,那一道又一道响在中年黑袍男子耳边的愤怒请战声,让中年黑袍男子恨不得将那些叫唤的人一个个全都掐哑弄死。 天,刚刚给了她一个绝对的打击后,紧接着又来这样一个绝对的震惊,子鱼颇有点沉稳不了了。 “队长,我是晋凌。”晋凌没有恢复本来的面目,只是亮了一下自己的金刚刃爪。 之前送周灵回家的时候也没太在意,现在想起来倒是有点后怕的。 突然,“嘭”的一声开‘门’声打断了乐盈接下来的说话,一前一后的两个脚步声越发的临近了,这种情况下,囚室里的两位“囚犯”不用想也能猜出来人是谁。 在龙场当了副镇长还被人选下了台呢。谢宝姣却说:“亮亮,你当了官就不能象他们那样瞎糊狠人的。那会遭众人指责,丧天理良心的。”在出市场的路上,还有人问她们的炒米糖、芝麻糖买不买。 他肉身的强度,可是比拟炼体大修士的程度,这是什么样的肉身,大概可以将他的肉身与四品顶级法宝的坚韧程度相比。 姬芷熙想了想,觉得难度太高了,她根本没这个本事复原,也没有那么多材料,而且太累了。 恰逢此时,南阳城中已经被妖兽洗劫过一次,陆子由已经身受重伤。 “再等一段时间吧,我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李元霸沉吟片刻说道。 苏寻此来,自然也是要逆天而行,将这雷云山的雷电之力转为已用。 不过是宗门取个天材地宝罢了,哪怕这个东西见不得光,这有自己神念观察着,能出什么问题,仅此而已。 最后一个枪手满脸恐惧,枪刚刚抬起,手指还没用力,就感觉自己已经飞上半空。 他的伤势非常重,要不是为了求丹,他此时应该还在地煞宗内闭关。 而参战的那些修士,修为不低,无论青角兽怎么挣扎吼叫都无济于事。 他打出了一个手势,六位中期尊者立即取出了法宝,围在大尊者的身旁,组成了战阵准备应敌。 萧天噵的最后一招是挂斜阳,最基础的剑招,各个门派的弟子入门必修课。攻中带守,萧天噵一招挂斜阳用剑身挡住了炎魔老鬼踢向自己咽喉的一脚。 这个时候,奕已经没有惊讶了,成为狼人以来,他经历了太多无法想象的事情,而现在,就连一只神兽木龙都能够说人话了,这个天地间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江流莹也是思绪万千,心中的困惑始终围绕在心头。 而林毅晨的粉丝只是自发地组织,后来才找到了原始视频,并且拼命地顶到热搜,这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需要很强的向心力和号召力才能做到。 南宫折花突然猛地吸气,口中爆发无尽吸力,所有游离、散溢的电光雷电,全都被他一口吞进了肚子。 可这形虎山却春意不显,和风不至,来此踏青的人肯定不是常人。 说实话,他并不知道无名过去究竟经历了什么,也不清楚他的目光为何会如此的迫人,但是他现在是真的害怕了,胆寒无比。 「刚你不还说是一个时辰的考虑时间吗?」科技宇宙有人大声喊道,十分的不忿。 十步瞬杀,霍子吟用孤峰十三剑配合步法和剑意创造出的剑道杀招。 李良开出任意球,双方都没有挣到落点,洛佩斯稳稳摘下皮球后迅速起大脚,皮球直接飞出中场边线。 不仅是楚凛衣冠不整,就是林景生也莫名的有点‘乱’糟糟的感觉,楚凛向来脸皮厚,毫无顾忌地整了整自己的头发,早上发胶抹得太多了,还不好整理。 蓝翊泽的回答很干脆,像是有心看到她这个不知所措的样子,以及于他本来只是一点点邪恶,进化成了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坏心。 拉吉正是看到了这两人的站位和拉比奥特之间出现了瞬间的空档,当机立断开始带球突进。 随后,庞风带着叶倾城来到了那个龙榻的旁边,随后让叶倾城直接坐了下去,同时,他自己也坐了下去。 万泽坛的祈年殿内,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日月星辰和云雨风雷牌位、各式供器、祭品等陈设就位,乐舞响起,钟磬齐鸣,金声玉振。 更别说对自己,真的细心照顾,非常的周到。她很感动,也很惭愧让缪馨对自己这么好。 “我爸妈和亲人都叫我涵涵。”战涵下意识的觉得玉斐很亲近,她现在也只想相信他。 “无妨,一箭双雕,就让那野兽提前发出一些声音,那肖瑞是嗜武之人,自然不会不动心!”娇儿交代提醒。 她知道凭借自己的力量,也许想要扳倒陆芷凝太难了。她甚至暗自猜想着,当初赫连淳之所有跑到婚礼现场却告诉她父母死亡的真相。为的,就是应了他当初的那句话。 赵思齐微笑着朝她点点头,然后带着麦子敲响了叶梓凡办公室的房门。 “族长,我正要和你说这事情,修臣放弃了矿山的资源,将矿山中的所有劳工都带走了。”修岩如实说道。 “我们可不会做义工,指导备战也是要收费的。”这是原则问题,不能改变,否则哪个队伍都让自己过去指导,那岂不是要忙死了。 没有人来?那怎么会是自家老爸炒菜?一个思考,她已经上到三楼了。 ------------ 242 张角回来啦 很痛,这是苏墨唯一的想法。他晕过去了,然后醒来再晕过去,再醒来再晕过去,持续了十几次。 我瞬间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只是虚惊一场。继续拿起桌上的糕点吃了起来。 这只死徒有一定的智慧,在火焰来临之时,蜷缩在墙角。阻挡住身体的重要部位,露出背部。 他们也想知道,为什么治疗巫师看上去很重视那位华夏巫的样子。 后来,吉翁·什姆·戴肯遭到暗杀,金巴·拉尔一直竭力保护戴肯的子嗣。兰巴还记得当日夏亚母亲在病床上托孤给他的情景,一切历历在目,宛如昨天。 况且,花西娱乐能够给出一个亿的赔偿金额,确实是做到了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 直播间的许多观众被勾起了好奇心,对箱子里面装着的是什么钥匙很是期待。 只是他这边随手示意对方坐下,但是诸葛卧龙却并没有坐下,而是盯着他的脸仔细瞅着。 说着,余沐阳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身子也是情不自禁的向后退了两步。 “提交草鱼任务。”伍月眼睛瞬间亮了,期待的看着自己那并不大的草窝。 现在无智就像是个拉皮条的,为了成全“姻缘殿”的美名绝不会放过让李不弃和赵敏增进感情的机会。不多时,赵敏也被请到了客堂。 蒋艳阳不耐烦的打断他的话,说道:“他的眼神吓人,我的眼神就不吓人了吗?”说完狠狠的瞪着弟弟。 过了好长时间他们才记起来,伊莉娜•耶拉比琪其实还是个职业杀手来着,为了让暗杀计划的成功率更高一点,伊莉娜•耶拉比琪将他已经退休的老师罗维罗都叫了过来。 但另一方面,金泰妍迅速软化的态度,也让Sunny清楚的认识到了,她的这姐妹对李贤哲的迷恋有多少,至少目前,还是甜蜜期呢,少一秒钟见到对方都是一种煎熬。 尽管马上要跟这个家伙展开对美林控制权的争夺,但郭守云还是挺佩服他的毅力。 面对这绝对意外的坦白,燕破岳和萧云杰不约而同地一起坐直了身体。 “怎么可能?当然可能了,哈哈,你们这些土著废物又怎么会懂得我的厉害。”野猪人露出蔑视的笑容,他的双手化作血色的长鞭缠绕住卡洛斯的身体。 又是一阵比划,当地人很肯定的回答说一个官府的人也没有。对此周青有些纳闷儿了。辽国官府得知宋人在这里登陆,怎么会毫无反应呢? 这就是暗号了。立刻从路边十几辆马车里跳出五十多个精干汉子,每人手提一把明晃晃的手刀冲进闻歌楼。这下看热闹的老百姓可吓坏了,大喊一声“有强人”,然后一哄而散。 楚青看到苏雨柔狰狞而又不甘的表情知道苏雨柔心中的病态心理其实是很严重的。 万乐成脸色始终平静,心里却是无比的阴冷。敢动我的儿子,让你出不了青石镇。 嘴上虽然这么说了,但是柳轩没有放手,他想要直接把人打晕带走。但是由于顾律师鞠躬的举动引起了很多路人的围观,他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把人打晕,于是只好继续劝阻着对方。 众人见状,心中顿时七上八下,难道今日要让风凌云就这般离去吗?他们心里极是不甘,但却是不敢阻拦。 “这是……星辰舟,居然又要出动了,不知这次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开阳峰之上,魅惑无双的醉倾城美目凝望天枢峰,心中惊异。 车缓慢的行进到了一个碧玉白墙的宫殿一样的房间里,非常漂亮,进去后,就是一个巨大的会客厅。 好像一棵树一样,在我的丹田,长到了我的全身,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立刻去探寻,一瞬间,我的丹田好像变成了一个大海。 哗啦,凭空出现一条大河,水流凶猛,直接冲到黑水六的头顶,黑水六的头发、肉、骨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脱落,化作碎末,消失不见。 等再三确定对手已经死去后,老和尚便感觉一阵虚弱的感觉袭来,让他的身形摇晃了起来,险些跌倒在了地上,好在最后被他忍住了。 至于擂台之上的水云晨,在被冻成冰雕之后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反应,这让星辰宗弟子都生出了一丝期待,难道廖晨这神秘的武技威力极大,直接将水云晨击败了? 而这,也正是艾在攻击结束之后、鸣人发动攻击之前,会在自己砸出的大坑之中,发出那声古怪惊疑声的原因。 “等会儿在看。”穆时把她压在沙发上,意乱情迷的吻住她,手也从她的衣领里探了进去。 ------------ 243 这一世我不做卧龙了 “这事不须你说,我自有打算,老六,你也不要心心念念那些外物,毕竟人才是兴旺我们莫家的根本。我们这一代也就如此了,第二代人才凋零,若说莫家的前程,就在非烟那几个孩子身上了。”莫大山道。 当然一样的米养出百样的人,也不是所有人都支持姜智提出的这项工程,认为姜智这做的就是无用功。要是有人真的想抢的话,就是你修个碉堡,他照样能想法钻进来,所以白费那个力气干吗? 派出去盯着那几个嬷嬷的丫鬟出声禀报,将发了一会儿呆的薛氏惊醒了。 秦羲停了下来,收起飞云,沉yín了一下,左手抬起,手臂闪过耀目的金光,三阳真火在他手中现形。他没有将其握住,而是一挥手,剑身化为一道红光,散布在两人之前。 赤水面无表情,内心却凌乱不已,任谁在正心怀激荡之时戛然而止,都会和她一样崩溃的。 也就是说,除了杂役弟子遍布青木峰外,正式弟子的居所,是有严格区分的。 郑权坐在静室里,望着墙上的黄铜药铲嘿嘿苦笑,笑声到了后来渐渐变成了哭声。哭声凄怆,满含无数愁苦不甘,伤心失意。 迟磋耀的感觉较为敏锐,从朱朱刚才出手所散发的法力威压,他察觉到一股绝对在他们二人之上的恐怖气息。 脸色白了白,陌天歌跳起,将自己的东西一收,片刻不停地开门出去,往镇外狂奔。 其他人岂不知道?但他们不会多说什么,大家都是明白人,凤娘子懂事自是最好。 而李母的脸色则是很不好看,她从来都没有遇到了一个这么不给她面子的人,哪怕只是一个孩子,而她非让她叫她奶奶不可。 这个时候,不管是沈乔的话语,还是贺欣的话,被恰好赶来医院的曲染全然的听到了,仿佛是捕捉了不少有用的信息,眸光也不知不觉的落向了那个名叫沈乔的孩子,原来是罗美,罗局长的儿子,原来他们还是挺有缘分的。 程黎平不理他,两百新币压在了庄对上。纸牌发下来,直接两张7,果然是一副庄对。按照规则,这一把要赔十一倍。于是程黎平的两百新币变成了两千两百新币,加上原来的本金和利润,瞬间就来到了三千三百八十元。 不过跟着他们上楼之后,我的吐槽就断了。因为场面真tm的恐怖!大白天的!窗帘关着,室内亮着灯,我还问了一句,怎么不开窗帘。 王敦儒挥挥手,示意包慧燕出去。待包慧燕走出办公室,一个玻璃杯子猛地砸到了门上。包慧燕听到了杯子清脆的碎裂声,但她什么也没有说,掉头又去了杜德仲的办公室。 而今天,安明伟的话深深地触动了她,这一想,才发现自己已经成了孤家寡人,似乎,在青省她已经没办法混下去了。 刚刚蒲陶所看到的情况,在这里可谓是屡见不鲜,没有能力那么注定要被欺负。 云陌息环视四周,发现洞口的不远处确实有一块巨石,想必原本就是它挡住了洞口。领队的先辈发现了山洞,还特意将洞口封住,不让他人发现此处,不知右侧的山洞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隐藏? “若心姐,我哥的事情……”高欣之于这件事,总是难以启齿,也是感觉对不起夏若心,把人家带到这里来,可是最后却是赶出去,这不是一个男人能做出来的事情,也是不光彩。 秋神的表情缓和了许多,一路走来,身后留下的脚印重新被血液覆盖。 绿色的飞禽缓缓收回翅翼,缩起脖子腿,身周不断飘散的绿色光点也一个个都聚集过来,融入到翅膀中。 炎之国部忍者队伤亡惨重,有差不多五成的忍者伤亡,另外有三成左右投降,至于剩余那两成则是最后落荒而逃。 “你很羡慕?”林初却是一肚子火,好好的一顿饭,又被搅和了。原本应该是一起吃完饭,随后两人悠哉悠哉地逛回班级,顺带着也能聊聊各自喜欢的东西,交流交流感情,这才是正确的打开方式,好么? 毕竟,餐桌上的食物,很多都只是他听过没吃过,甚至有的连听都没听说过,如此怎么能够不放开肚皮吃呢? 林初家也并不富裕,然而在遇到童谣之前他一直没有这方面的自卑。原因很简单,父母把一切最好的都给了他,以至于构建出了一种生活这样就很不错的假象。 只要破坏了细微处的信仰意识片段,哪怕只是发挥出一份力,也能达到百分蛮力所无法企及的结果。 “谢万岁爷!处处为陛下着想,这本是我们作为臣子的本分!”宫本见雄说道。 不仅仅如此,那门上两旁的红纸黑墨的对联也被揭了下来,换上了每逢死人白事才会挂上的丧联。 “李总,这话你算是问着了,你说我为什么突然有个大肚子老婆呢?”黄汉江看着台下众人。 “想要杀我,还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龙辰朝黑鹰勾了勾手指,然后转身就逃,他就是要激怒对方,让对方不顾一切地冲过来,那才能够跟紫火狐对撞到一起,那才有意思。 ------------ 244 恭候您的重临。 南直隶的外贸拳头产品当然是丝绸和瓷器,在万历年间苏州就有织工十多万人,现在更是发展到三十多万人,整个苏杭二州就有五六十万织工,垄断了中国丝绸产业的七成。有了银子那些大士族当然对新皇帝十分满意。 白倒是不怕高,用望远镜四处观望。君麻吕则根本不在意这些,自顾自地‘拔骨头玩’,这趟修行之旅遇到了太多他想战胜的对手。 熊莹被自己的主人,心中失落异常,看到了自己姐姐的问话,响起主人明显的偏心,眼中闪过一丝嫉妒,神色暗淡的垂下脑袋。 花轻言沉浸在这些人的精舍面貌带来的亲切感中,没有注意到那些人偷偷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突然,空寂的太空中空间一阵波动,一艘体长只有十几米的单人飞行器凭空出现在了太空中。它长着椭圆形的外貌,不,这样说的话,更像是一个大型的培养舱。 可是现在朱宏三新兵并没有训练完,有战斗力的只有原先的那五万人,还不足以占领这么大的地盘,这个时候金声桓的反正也就越发的重要起来。 “你们认识?”看到张涛和李超的反应,陆勇脸色一沉,以为这两人和刘胜宇是朋友。 马明远今年四十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被朱宏三晒了经近一年,沉稳了很多,不在像以前那种盛气凌人的样子。 另一边,日斩也得到了他返回淘宝店的消息。那一战中尘遁清晰可见,而“漩涡正彦”一直没有消息,日斩心中也是急迫。 “已经没有了,当初我攀登之后,感觉风景不太好,一个风遁把山给劈没了。”正彦一脸唏嘘。 其实桃子倒是无所谓了,演什么她都可以,本来舞蹈班也不是自己想进的,这几年还多亏了沈墨尘每次下了美术班后,过来监督她练舞,她才勉强有今天这个水平。 会不会是因为沈墨尘没有看到过儿送给自己的礼物,只以为是普通款式的泳衣,所以才答应明天去游泳的? “哎呀,今天分狗粮的人多,我终于可以腾出肚子吃水饺了!”肖则桃花眼眨了眨,表情夸张。 胡乱地套上睡衣,桃子正准备下楼的时候,突然想起自己好像接了一通电话,但是具体内容是什么,却记不清楚了,印象中似乎是要自己去接机? “我就说嘛!叶子妹妹心那么细,一定会给我们老季找个好姑娘回来的。”张兴发说着还似安慰般的拍了拍季春雷的肩膀。 秦明月心里咯噔一下,心中暗想,完蛋了,郗宁煊这个弱鸡……再加上她这个伤员,今天要悲剧了。 瀛洲那么多弟子都找不到这样的斧头,那孩子刚来就捡到了,这能说什么? 洛星岑心里有空又乱,有哥哥帮着一起出主意,她便不那么慌了。 “回姑娘,奴婢是清河县的,十年前到京都城。”青梅低声回道。 两家都比较满意,基本已经进入谈婚论嫁的阶段了,虽然没有公开,但是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当然,起初宁宁对她的热情几乎为零,内向的她每天和一涵说话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五分钟,放学后也是自己赶紧收拾收拾就离开了。 果然,随着云世宝那如同深渊一般的气势席卷开来,那些“难民”纷纷脸色一变,主动的为云世宝让开了一条路。 可是现在,他的儿子,周长岳此刻就躺在医院里,随时都面临着死亡的危机,现在王飞已是他最后的希望。 火箭反击,夏天持球推进,进入到了logo位置就把球交给了侧翼的洛瑞,洛瑞接球后也不急着突破而是先虚晃了一下对手。 吴召朝那个方向看了眼,知道这些蚂蚁只是蚁潮的前奏,真正的蚁潮还在后头。 叶兰蓁又看到他们一前一后的从她的身边走过,自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没落到她身上半分。 采莲虽然心下疑惑又好奇,但还是守着本分规矩,不该问的不好奇半句。 管他是什么,他就拿着那瓶子,将里边的东西一点点的,慢慢倒出来。 王飞一看是蟠桃,当即无比高兴,一直以来,他从神仙那得到不少宝贝,而且都很神奇珍贵,各有神奇,但却对他的修炼没有增益,这也让他一直苦于无法提升境界。 看着她把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尽管还没开枪,乔楚沉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被射穿了一个洞。 班长拿着各科的习题册问了很多问题,顾兆晴和杨丹一人一道,可以算是很公平的比赛了。 颜沁卿原本以为他们的战队能财大气粗的买了驱鬼咒,也能有点其他资料,可听他这个意思,似乎也不知道任务目标在哪里。 所以,林世瑾为了让自家老婆好好休息,那半夜照顾儿子的活儿也就落到了林世瑾的身上了。 “行。”林庭佑帮安逸熙拉开椅子,俊美的脸上都是和煦的笑容。 这确实是一个机会,万岁狐王深知牛魔王的一个承诺有多重。他在青丘长大,虽然犯事被赶了出来,可青丘对他而言却是执念一般。 ------------ 245 张角张乔的反应。 叶修他们当然早就料到了苏沐橙会这样说,以前苏沐橙开学的时候苏沐秋也这样提过,但苏沐橙太懂事了,一直坚持不会去买这些东西,苏沐秋也无奈,而这一次不一样,因为叶修在,他可以在中间调节一下苏沐橙的想法。 并没有再询问雇用他们之人用的电话号码,吴明可不会管这些闲事,那都是国安局和公安局应该操心的。 墨笙鸢不知不觉就会被人占了便宜,让身边的朋友一点不省心,而且这妹子真正有麻烦的时候根本不告诉别人。 感觉瘦猴这话说的与自己想要问的事情有些出路,不过吴明也只是收回目光看了他一眼,随即又抬起了头。 更何况,他自己强化心神,实力远超同侪,一个顶一个半,算起来,还是他们这边占优。 “你还有我!你还有我赤水流!”赤水流一遍遍的焦急重复,试图将月玲珑的目光吸引,无用。 伤口迅速的愈合,眉心之处闪烁一道神族的印记。在不自主的情况下,张二蛋缓缓落下,盘膝而坐,手中结出自己都不懂的结印。 “这也算我们计划之外的收获……如此拖延了工夫……才足以让那个李都督相信我们救人心切……”冯三知继续笑着说道。 唯一要坚持的就是,让影卫在各个氏族之中监视,观察看是否有异象的出现。但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结果,想不到今天居然有消息了,一时之间按捺不住激动。 “哼!就算今天注定要陨落,我也不会让你靠近丹鼎一步!”焚火刘也发狠,心念一动,咻!咻!锵!锵!菜刀闪现,在他面前铸就一道屏障。 之后安卡转头看到一片看起来很普通的森林,在靠近之后安卡发现森林中弥漫着粉红色的浓雾。 他就没有打算藏着掖着,还不如自己第一时间公布家里的流星雨。 哎呀,殷泽被吓了一大跳,这还是刚才那个躺在他身下的纪蕊嘉吗? 不同的是,两辆车的行驶方向完全相反,不一会儿便彻底见不到对方。 什么气味也不会有,只有眼睛在接受摧残。由于没有好好连接,这些陈旧的休眠舱动力不足,无法维持一舱多人的环境,于是里面的人一个一个醒了。 “误会一场,说开了就好,要叫车送你去医院吗?”许家俊态度随和的把潇洒扶起来,还为他拍了拍灰。 季夜本要答应,但转念一想等下他们从楼上下来,看到自己独自一人而坐,岂不是大大的丢人? “还没完,卢彦斌,你刚才说这个和田玉手镯价值起售价一百万?”卢彦斌一听,顿时又是一阵冷汗冒起,心中后悔死了。 同时,v的波比超常发挥,大招在极限距离将大嘴与露露同时锤走。 历万钧终于明白唐定国为什么要找他汇报工作了,别看这材料不过就是几张纸。但此时拿在手上,历万钧感觉有千钧之重。 他看的出来,星暗很适合当皇帝,也喜欢这个位置给他带来的自信和征服,这是任何男人都想要得到的。 该死就该死在今天为了举行这个仪式,所以神飞扬一早来到这里,撤走了这里的和尚,由魅夜暂代他们离开,到晚上的时候,才会返庙。 不用她管?这么说,他使了芦芽去叫她来,就只是为了问她的意见?好吧,能不用她操心最好,南叶福身行礼,退了出去。 想起方汝溪,南宫名钰狭长的凤眸里都是温柔之色,风华的脸上都是柔和的神情,优雅的脸上荡漾着淡淡的笑,让神仙看了,也会停下脚步。 别看徐宝瑞在经济建设上的能力有限,不过比起那些不懂的人,他还是有着几分眼光的,随即他又问了一句。 虽然她脑子里装着唐诗三百首,随便说一首出来都够让他们惊叹的了,可她就是不喜欢吟诗作对。 庄仲在这个时候也是同样上前了一步,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眸子中那视死如归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他的决心。 “你早上收到花了?”冷墨白突然问,这三天纳兰清妤做了什么他都知道的。 柳承天和刀奴骑马出了城门,狂奔了半个时辰,来到了城外一间偏僻的民宅。 荆建稍稍回忆,想起说的是那位考察团生病的范明团长。在荆建的安排下,范明在纽约动了手术,并且家人都早已经到美国陪护。而所有的费用都由水井公司支付。 收好了自己的渔具,和汉子返回的路上,我总算是逮到了一些机会,又仔细深入的了解了一下关于钓鱼方面的技巧。 “罗恩!”罗恩正在训练,耳边却突然传来一个天籁般的声音,让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越来越担心老九的情况,我怕因为他的状态而影响到我们接下来的比赛,可是比赛马上就开始了,我也没有时间去处理他的情况,因为我的心态,也有些被他影响到,必须要把自己的心态调整回来才行。 让她们惊惧的是,手中长剑在陈风身上居然刺不进分毫,还发出一阵金属碰撞时发出的噔噔之声。 “什么?!!你说用歌声把你打败了?”静鹏听到歌神的话后,就不可思议的看着歌神问道。 虽然刘子芸现在还有活过来,但是刘子芸还没有死去,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这让陈风从悲痛境地中恢复过来。 端木磊知道张天养那滚刀肉的性格,所以当即偃旗息鼓,但是一双眼睛,却是十分恶毒地看向张天养。 张天养抱着双臂,冷冷地看着爱德罗痛的死去活来,却没有任何阻拦的意思。他不是圣人,自然不会有丝毫的怜悯之心。特别是对爱德罗这种人,他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去扮演一次好人的必要。 ------------ 246 大结局(全文完) 房中伺候之人除了祝柯还有五个婢子,且不说婢子现在的惊讶之色,就连祝柯的眉头也皱的极深。 万祈出道至今,一直比较随性,虽然无论到哪,身上的气质都能让她瞬间脱颖而出。但是——没有人能具体概括出她的气质。 诚亲王急了,“圣上怎么会不见本王呢?莫不是你假传圣旨吧?你让开,本王亲自去问圣上。”抬脚就要往里闯。 叶倾城嘤咛一声,她翻了个身懒懒的睁开双眼,入目便看见一张放大的俊脸,清雅俊逸。 看老太太好似石膏僵在半空一动都不动,表情痛苦,汪洋吓坏了,她赶忙按了铃声,然后要去扶老太太,可老太太根本不敢动,嘴里一个劲地嚷嚷疼。 大神忙得四脚朝天,什么都要管,塔要管,兵要管,还要处理对面那五个。 就算是睡着了的男人,也比普通人要警惕,她的手刚伸过去,就被他一把握住。 馨怡听得出来金蕊话里的意有所指,她也注意力也许是为了安抚修琪琪,金蕊直接叫了修琪琪的名字而不是姓,这样听上去似乎亲切了几分,但是馨怡却不敢大意。 不就是一个庆功宴?去走个场子就完事了,有必要这么兴师动众吗? 赵宁絮委屈又无奈的坐在椅子上,纠结着要不要离开,还是继续等待。 “难道你现在还不明白跟我动手就是给自己找苦头吗?”卫风看着横躺在沙发上,睡裙稍稍有点不整,怎么看怎么都有着一种‘诱’‘惑’人心的姿势的关琳,笑了笑,问道。 这阴毒之至的光芒并不朝人,而是斜指半空,其飞射所及,当即烙下一道清晰的暗红轨迹,远的不说,周围十余里总能看得清楚。 毒然一声,灰尘炸开,那巴洛炎魔竟然从中冲出,直飞而上,其度全然不亚于巴托恶魔。 卫风投出去的球根本没有弧度。看上去就像是一颗出膛的炮弹般直‘射’向想要命中的靶心。 随着鲁朔点头应诺,左清诸人的目光移到墙角处放着的一块类似铁铲状的乌黑铁板,板上边缘皆有孔,孔上系有牛筋绳索。 七月底,大黄鱼的销售煞尾,总销售量达到30余万斤,但『花』鳗鲵的销售还在继续。 “好了,不想了!不想了!郎君也已命令古浪发动数千矿工,寻找其余百人刺客,郎君就不信捉不到他们!”秦梦气鼓鼓发狠,将咸猪手就势伸进了左清怀中肆虐。 在两条黑龙合力将一位火焰精灵元素使召唤到幽暗地域之后,战斗结束了。 那些普通人,根本看不清张通天的身影,只感觉台上有八团又像烈火又像血旋风一样的东西在闪来闪去。 被卢克西这操作迷惑住的哈利看了眼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卢克西翘起的大毛屁股,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田大夫脸上有些慌张,虽说他执意要给药王谷找传人,可这仇恨与江明煦无关。 四个大字的出现,瞬间让众神眼前一亮,眼眸中的贪婪之意,顿时更浓郁的,对他们而言,只要和天道沾边的东西,那都是宝贝,这个榜单似乎是大到特意降落下来的,至于有何用处,如今似乎还不知道。 只是身处的时局不一样,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人谋害自己的孩子,所以还是吃一些药吧,把伤害降到最低就好了。 刚进了饭厅就觉得里面的气氛古怪,夜家兄弟二人就这么坐着,一句话也不说。 杜星武察觉到这一点,眉头一皱,感觉有些反常,但没有多想,而是继续指挥侧翼部队攻击和抵挡山巄兽军团。 这样下去不行,她必须要建立起一个自己的组织来,像柔儿那样的组织。 熟吗?之前差点打起来,现在她最怕就是褚逸辰和傅艺横见面,浓浓的一股火药味。 在冲过了一片草丛之后,第一次出征的卢克西便跟丢了自己的目标。 李安安就觉得龙庭太嚣张了,早点拒绝不好吗?非要来这一出,好了,顾家不会善罢甘休。 她身边的几个大丫鬟,就连那个原本唯唯诺诺,不出趟子的秋浓都能独当一面了。 到陆淳夫妻自杀前,是因为陆梦菲将陆棠棠的死告诉了他们,他们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真相,最后自尽了。 不然的话儿,不会在我进来以后,大门就被关上了,连同狐狐和般若一并关在了外面。 我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的抬起头来,看着般若和狐狐,眼睛里不受控地蓄满了泪水。 “若我说,我能帮到你,你信么?”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云炽喊到。 我并没有去看狐狐和般若,只是一直往前头飘去,我不知道为什么,总之我的灵魂已经不受我自己的控制了。只是,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我总觉得我不是在漫无目的地飘荡,而是有目的的。 ------------ 247 送给全订读者 张易秋轻推加力,J16发动机喷口猛的迸发出一阵火焰,战机划过长长的跑道,起飞升空,此时距离希尔涅在地图上标出黑荆棘城堡位置仅仅过去了十分钟。 “姐姐,那我去看看他啦!”顾萌说着,亲了亲她的脸庞,欢欢喜喜的出去了。 看着下面一心求战的学子们,唐老头子沉浸已久的热血开始沸腾起来,此时他才明白士气是多么的重要,他特别怀念当年的张正,作为自己最信任的副手,张正在鼓舞士气这一块做得无与伦比。 皱眉思考了一会,忽然一个念头从他的脑海里蹦了出来,难不成蔻娘无法离开琰城太远? “没错。而我们的任务就是时刻注意周围,看伪神会不会出现在这里。”萧晨道。 他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将自己的感情完全代入进去,两首歌都清唱了几句。 在他的不远处,伊东祐亨也是双手紧紧扶在“平城丸”号商船的舷侧围栏上,盯着那远处舰只天桥上迎风飘扬的龙旗,双眼放光、目光如炬,仿佛若有所思。 但不是所有人的口味都是一致的,没有任何歌是让所有人都喜欢的。更何况还有一部分人是完全不喜欢摇滚的,他们觉得太吵太闹。 “那请你把这衣服退了,我不想让你和刘萍之间产生误会。”我把连衣裙放进纸衣袋里,递给傅总。 “那两个家伙别被我们逮住,要是被逮住了,我杨水生不打断他们的腿就不是杨水生!”爸爸恼火地指着朱大龙家的方向喊着。 自己已经输出了该输出的,一会吃个烛光晚餐,牛排牛奶什么的大补一下。 真的不是他何秋风不给大明星苏暖的面子,这玩意估计给狗吃,狗带不带吃的。 不时有风吹来,撩起他们的头发,迎着风,给人一种很舒适、很惬意的感觉。 “和别人打牌不需要,和你还是需要的,谁让你是牌神,和你打牌我总赢不到钱。”唐玉哲笑着把玩着手中的幺鸡牌,慵懒地看着纪樊说道。 黄权是之前秦淮的手下败将,当初被秦淮带着人把他赶得像个过街老鼠一样。 是刀子划开肉的声音,明明是划在秦淮身上的,但是林江南就是觉得自己好像也开始跟着疼了。 刘家的人都知道,眼前这两位是玄武王朝的招牌,不论修为还是地位,放眼东海域,那都是可以和大罗圣地的那些长老一样。 不是三舅舅得知他拿枪吓人,把他抢没收了,此刻他已经掏出来吓人了,哪会让他们在这边逼逼赖赖。 不知道凤凰醒来之后,没看见自己这张英俊的脸,会不会感觉很难过。 “对方想要项链,你不知道给她?”苌俊奕目光幽深地看着她被项链勒红的脖子,丢了她一个责备的眼神。 三个姑娘见到洛芷欣回来,立马围了上来,打量着和洛芷欣一同出现的凌云。 至于圣灵教的邪魂师的尸体,自然是就地火化埋了,免得这些尸体还会惹出什么祸端出来。 “各位,都是此次出征的功臣勇士,本宫依据功劳簿,点选各位成为护军典史,各位已然知道职责是什么,开始吧。”令狐婉儿简单说一下,摆手。 李倩倩很清楚,哪怕只要自己输入一个字,恐怕与张国栋之间的感情就会死灰复燃,毕竟两人相爱了这么长时间,不是想说忘记就能忘记的。 刘东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忽然感觉脚底下的大地在微微震颤,一阵巨大的马蹄声从前后两方同时传来,而前方的马蹄声明显要更为密集些。 松开凤冥的下巴,指尖滑落到凤冥的脖上,细嫩肌肤的指骨,轻轻抚摸着并无喉结的脖子。 又想起原主遭遇,魔族某些人的暗算,那日,身体突然无法动作,原主被虐杀身亡,死在地上的记忆。 这个宋清清故意找事,就是料定了墨君夜会站在她那边吧,真是绿茶配狗,天长地久。 司机听命将车门打开,穆少言长腿一迈,刚刚好出现在走近车子的秋若若面前。 “弗兰德,控制住那个化形魂兽!”唐昊说道,手持昊天锤也是迎了上去。 叶窈窕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韩少勋叹息一声,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 秦萧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在这里休养了一万年,元气也总算是完全的恢复如初了。 “青柠重新检查过,一直不醒,可能是头部受伤的地方有问题,下午,她会带他去市医院的做一个详细的脑部CT。”景兰说道。 当初走上这条路,不是早就有心理准备了吗?至少地狱里,不会缺少牌搭子。 天命修行者,放眼整个大千世界来说,都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极为的稀少罕见。 “不,我现在就要见到爷爷”我执拗的看着他“哥,这样的事,不是我们所能左右的,如果这是爷爷最后的时间,我不想他留下遗憾”再糟糕也不过那巴掌,打就打吧,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林木到家之后,提着食材日用品什么的进屋来了,左看看,右看看,都没看到周公子的人。 蓝麟风的警告话音未落,我回头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腥臭味扑面而来,紧接着就是“咕噜”一声。 精神世界的城堡上方,那盘旋许久,近的仿佛触手可及的浓厚乌云,一消而散,天空湛蓝,无数阳光倾泻而落。 我说着,便将双手收拢在胸前,结了一个繁复的手印,然后以手为器,将剩余的三分之二的虚无之火尽数收进体内。 不过气氛似乎有些压抑,克林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薛逸,目光中带着愤怒。 罗尘还没来得及带队入城,四个士兵抬着一顶破烂的轿子已经出城而来。 “这位是上面来的特派使,负责监察司在不落城的一切事宜。”秦虎道。 ------------ 248 脸红啦。 除夕那天下午关略把柳婶和雅岜都支走了,大过年的别把人都拖在医院,他自己留下来陪床。 “苏墨,你好大的胆子,你还敢回铜石镇。”吴咏林一见苏墨,他忍不住含声怒斥。 但是这一枚梵天神果一旦成熟了,对他来说,就足够帮他更进一步,直接省去无数年的修行,直接达到神通境九重,说不定足以一口气冲到神通境巅峰。 五千人立刻涌出雄关,为了保证队列行进,大多是从雄关上直接跳下来,反正外面没敌人,他们可以行军中刷起损失的血量。 “见过王妃。”一夜没睡,海棠的神色显得很憔悴,“殿下又发作起来了,奴婢来取香。”海棠将香取了,竟连告退都忘记了,直接急急跑出去。 同时,更让几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在元神之上出现撕裂感之后,几人心中的痛苦也越来越强烈,而且,身体也在这股痛苦的侵蚀下越来越虚弱,不过半炷香的时间,众人的脸色便已经再次苍白起来,呼吸也瞬间厚重了几分。 在进入十凶洞府的一瞬间,楚云凡就感觉到了一股恐怖的凶厉气息一瞬间爆发了出来,仿佛在其中有一头恐怖的凶兽隐藏在其中。 脾气不好的姜爷自然是动怒了,我真怕他突然发飙起来真的将他们给杀光。要知道,这尊神再来到人间之后对人类的想法是:是不是应该消灭一些。这样的人类消除计划。 根据调查表明,玉石一直是收藏投资的长盛物品,而国内现在青睐的珠宝投资意向都偏向翡翠玉石,国内珠宝拍卖会上玉器的价格也屡创新高,可见市场潜力巨大。 “这就是‘火焰河’吗?”柳思思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的冒着火焰的河流,向前迈了一步。河床内流淌的是水,水上冒着熊熊火焰,场景颇为诡异。 冷冽的寒风如走失的孩童一般哭嚎着,如冰凉的手指拂乱了薛焕银白色的发丝。 李千鸿前往衡岳派求助,人都没见到,就先被晾了一天,直到第二天下午,才见到所谓的衡岳派高层。 只要没有打起来,张毅也没有太过在意,这些针对的徐娇娇和徐媚儿两人,不知道是使用了什么手段。 皇甫远一看保住了薛良的命,也就没有什么意见了,当下便道:“我也没有什么意见。”心里是把童维的祖宗拖出来再骂了一便,而对冷无为的“帮忙”则是有点感激,当然仇恨远大于感激。 “我感觉好像是很熟悉一样,特别是你的身体,有一种吸力一直吸引着我靠近。”说完这句话的赵厉影有些喘息,看到这里的张毅也是一头雾水。 一股浓烈化不开的情,以无与伦的魔力借这琴音来传达开来,在这旷野无人观摩依然随着酆琴的心境随缘变化。 刘尚昂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根钢钉,甩手就扔进了被风力覆盖的区域。 我一想也是,以仙儿的性子,你让她干她不想干的事情,她都懒得跟你拉脸,直接一走了之。不过我也是纳了闷了,罗菲和仙儿才相处多久,怎么感觉她好像比我还了解仙儿似的。 那名白须老者目光一转,盯向叶青云,冷声说道。另一人则是踏前一步,目露凶光,身上突然涌出磅礴的气息,往叶青云三人一罩而去。 田大这时才仔细打量钱敢明白这眼前的家伙对郭子飞很有影响力要想成事必须说服此人。 “走!”阵法对于公司这些人吸引力不大,这些人都想看看前面还有什么宝贝,也不枉来这片秘境一趟,在林孝说完之后,悄悄退出了这片战场,朝着前面赶了过去。 其实只有慕容辰逸明白,这个表妹温婉动人,自己怕是也喜欢上她了吧。 却见林坤将身上的元力一凝,刹那间头顶上十五枚蓝色星辰闪耀夺目,亮的对面众人顿时瞠目结舌。 而这,就是为何提供妖力的一方自许愿后妖力一直不会在增长的缘故! 只是这睁开的眼睛却是翻白的,接着便听“咕咚”一声,笑悠然身子一歪,直接从祭坛上滚落下来,在苏穆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苏怡却早已飞身上前,一把将其接住,揽在怀中。 刚进来还没有感觉到,可是走了一段路,苏采音就发现了其中的玄妙。 只见黄色花瓣那里,有着淡淡的黄色液体围绕着它上头的那一根针转动,像是把它给慢慢包裹住了似的。而无色的针也似乎染上了黄色。 陈杨了解到,这些人身上都被打入了定位器,根本没办法逃脱,而且这里是冰天雪地的,就算逃出去了,没有食物补给,十有八九也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