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1959年,大雪。 易云平是被冻醒来的,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破旧灰败的屋子里。 头疼得就跟针扎一样,他下意识地伸手揉了揉脑袋,混乱的记忆开始一点点填充他荒芜的大脑。 半个小时之后,易云平确定了一件事情,他穿越了! “砰”的一声,那扇破旧的木门差点就光荣下岗了,寒风卷着雪沫子吹进屋子里,易云平不由打了个哆嗦。 屋子里进来三个中年人,为首一人一见易云平醒了,快走两步来到炕头: “云平,你醒了?” 这人叫刘原,是刘家垣村的大队长,相当于村长,六十来岁的模样,这会儿也冻得缩手缩脚的。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中明显带着浓浓的意外。 易云平不是本村的,而是49年以前跟着他老娘逃难来的。不过,老娘两年前走了。 易云平今年十六岁,跟着大队干活,吃大锅饭,虽然没混上一顿饱的,但也没饿死。 半个月前,他生了一场病,刚开始的时候没当回事,等严重了又没钱去医院,只能在家熬着。 这几天眼瞅着不行了,刘原这才隐隐想起易云平老娘以前说过孩子在四九城有个叔叔。 当年兄弟之间闹得很不愉快,所以落脚刘家垣之后,她们娘俩儿就断了去投奔孩子叔叔的念头。 如今,眼见易云平不行了,刘原只能托人去城里打听易云平的叔叔。 还别说,真让他打听到人了,人家现在可是轧钢厂的高级工人,吃着商品粮,住着公家分的房子,日子不是一般的舒坦。 本来,村子里是想让这位易师傅给自己侄子处理后事的,结果没成想人竟然醒过来了? 易云平也有些意外,看着屋子里的三人,除了大队长刘原和一队队长刘树,最后一个不是四合院里的“道德天尊”易中海,还能是谁? “哎,六大爷,刘叔,你们来了?” 易云平勉强扯出一点笑容跟两人打招呼,余光扫了易忠海一眼,挣扎着想要从炕上坐起来。 刘原在村子里辈分大,上头一个大姐,四个哥哥,他排行老六,所以村子里的小辈都喊他一声六大爷。 刘原一把按住了他,脸上多了几分笑容:“云平,你能醒来真是太好了,好好躺着。” 说着话,指了指身后凑上来的易忠海给易云平介绍: “云平,这是你叔叔易忠海,大爷还以为你挺不过这道侃儿了,你可别怪你大爷擅自做主把人请来了。” 易忠海赶忙上前看着眼前的易云平,那眼神火辣辣的: “云平,我是你小叔啊,当年我离家的时候你才刚出生,没想到如今都长这么大了。” 一句话说完,易忠海眼眶就红了,接着又赶紧从裤兜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两粒白色的药片直接喂到易云平嘴里: “这是退烧的药,你吃两片,等精神好了叔再带着你上医院检查。” 易云平皱了皱眉头,只感觉一股苦涩在嘴里泛开,他下意识地想要吐出来。 但是,嘴里干得厉害,连一点唾沫都没有,药片贴在舌头上吐不出来也吞不下去。 刘树赶紧跑到灶台提着暖壶倒了半茶缸子热水递给易云平,易云平喝了几口,把药片吞下去,这才感觉到了一丝热气。 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最近这十来天,他烧得厉害,躺在炕上下不来,一直都是村子里几个中年妇女轮流照顾的。 要不然,暖壶里也不可能有热水。 “易师傅,云平,你们叔侄儿好好说说话,我让刘树给你送点儿吃的过来。” 刘原是个很有眼力见的人,知道人家叔侄见面肯定有话要说,也不当这个电灯泡,赶紧拉着刘树走了。 易云平从炕上坐起来,这才打量了一眼自己住的屋子: 门窗糊着蜡黄的窗户纸,窗户纸上大大小小的破洞多得就跟地里的蚂蚁窝似的,风一吹呼呼啦啦响个不停。 一张丈五宽的火炕紧贴着玻璃窗,火炕后面就是灶台,往后摆了一个瘸腿桌子就到头了。 火炕对面从前到后依次放着一个大水缸,两个粮食缸,再有就是一个破破烂烂掉漆的樟木箱子。 易忠海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大侄子,说不高兴那是假的。 他现在是轧钢厂的八级工,一个月工资九十九,要什么有什么,就是无儿无女少个给自己养老送终的。 为了养老,他收了院子里寡妇的儿子当徒弟,受一肚子憋屈气不能说,月月还要贴钱补粮食,给这便宜徒弟擦屁股。 如今突然多了个血脉相连的侄子,不亚于是天上突然掉下了个香碰碰的馅饼儿。 当然,虽然是自己亲侄子,但也要再考察考察,可不能一上来就交底儿。 易云平自然也高兴,有了这么一位“道德天尊”的亲叔叔当靠山,那他以后的日子简直不要太滋润。 至于说养老,他一个没了爹妈的亲侄子给自己亲叔叔养老,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不过,他看过《情满四合院》这部电视剧,知道自己这位道德天尊的亲叔叔戒备心很强,所以自然知道该如何表现。 “叔儿……” 易云平抬头看向易忠海,嘴唇一动,刚刚叫出这两个字,心里头就涌出一股莫名的情绪,控制不住地红了眼眶。 不是他爱飙戏,也不是感情丰富,就是这具身体见到易忠海时的本能反应。 想想也是,原主和老娘在刘家垣呆了十来年,刘家垣的人虽然大部分挺好,但她们孤儿寡母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这突然见到自己亲叔叔,要说没几分真情流露,那才不正常! 易忠海刚刚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结果又被一声“叔儿”整破防了。 挺大个老爷们,眼眶一红,差点又落下眼泪来。赶紧坐在炕沿上握着易云平的手: “孩子,好孩子,这几年你受苦了。你说说,你说说你在这村子里住了十来年,怎么就不去城里找我呢?” 易云平眼眶红的厉害,眼泪“哗哗”地往下落,那感觉就跟做了十多年孤儿,突然找到自己亲身父母差不多。 饶是易忠海这个铁石心肠的老家伙,见到哭的真情流露,稀里哗啦的易云平也是心疼的厉害。 这可是他的亲侄子,与他血脉相连的亲侄子啊! 易云平心说他不想哭,他对这位“道德天尊”没有这么深厚的感情。 但是,此时此刻,他控制不住自己。 ------------ 第二章进城 过了好一会儿,叔侄两个才控制好各自的情绪,刘树端着一个粗瓷大碗进来了。 大碗上还盖着个盖垫,毕竟大队长家到易云平家起码要走三分钟,就这天气要是不盖着点,等过来估计都能见着冰碴子了。 “嘿嘿,云平,来来来,睡了几天肯定饿得不行,赶紧吃两口垫吧垫吧。” 刘树说着话,赶紧把手里的大碗递给易云平,易云平打开盖垫一看,里面是一碗杂粮面糊糊。 他的灵魂告诉他这东西肯定难吃,但身体却很诚实,端起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刘树又扭头看着易忠海,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易师傅,您别见怪,不是舍不得给云平吃好的,实在是村子里没吃的,大家都吃这个。” 易忠海脸上也露出笑容来:“同志您太客气了,这年头大伙儿都吃不饱饭,云平生病了村子里还这么照顾他,是我这个当叔叔的应该感谢你们。” “同志您看,云平现在这个身子也干不了活儿,要不先让他跟着我去城里头看大夫,等养好了再回来?” “他这些天耽误的工作,我用钱给他补回来,您看怎么样?” 刘树一听还有这好事儿,都不用申请大队长,自己就做主答应下来: “哎哎,云平身子要紧,身子要紧,是该好好养养。这孩子能有您这么个亲叔叔,也算是盼到好日子了。” 农村现在吃的是大锅饭,易云平一个半大小子,干活干不过队里的壮劳力,但饭却吃得不少。 更别说,这段时间他一直在炕上躺着压根上不了工,村子里早就有人说闲话了。 要不是他叔这个大队长说话管用,易云平早就没人管了,怎么可能撑到现在? 如今人家亲叔叔愿意把人带走,还给他们大队补钱,自然再好不过。 易忠海也不墨迹,当场掏出两块钱给自己亲侄子补了十天的工,就准备帮着收拾东西去城里。 结果在屋子里转悠一圈,发现压根没什么好收拾的,衣服就现在穿着的一身。 易忠海重重地叹了口气,领着自己侄子出了屋子,易云平还把自家那快下岗的门拢了拢,上了把锁。 这会儿大雪封地,大伙儿也不用去地里干活,一听大队长说找着易云平叔叔了,一个个出门看热闹。 刘家垣分为前垣和后垣,一共五百多户人家,大大小小三千多人口,易云平家住在前垣。 他住的屋子相对偏僻一些,出村的时候要经过村大队部,村子里的男人平常没事儿就在大队部聚着拉呱扯淡。 刘树快走两步找到大队长刘原,把手里的两块钱交给他: “大队长,易师傅说带云平去城里看病,估计得要十来天,这钱是用来补工的。” 大队部的众人一见刘树手里的两块钱,顿时一个个双眼发亮,看向易云平的眼神中满满的全都是羡慕。 别说现在是吃大锅饭,他们手里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个钱,就算以前自家开火做饭的时候,家家户户一年到头也就能分个四五块钱。 刘原一点没客气地收起那一块钱,快走两步迎上易忠海笑着说: “易师傅,云平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以后有了你这个亲叔叔照顾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易忠海不想在这村子里多耽误,笑着应付了几句,就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带着易云平往村口去了。 从刘家垣没有直达城里的班车,要走五里路到李家沟公社,然后再坐班车到四九城。 易云平虽然吃了退烧药,头不怎么痛了,但身上还是软得没力气。再加上肚子空空,走到李家沟的时候感觉两条腿软得都站不住。 易忠海找到公社一家小饭馆,拿出钱和粮票给他买了一大碗面条,易云平也没客气,唏哩呼噜吃下肚子,又喝了一大碗面汤,这才感觉浑身上下总算有点儿热气了。 这会儿雪还没消,路不好走,班车上没多少人,易云平找了个座位坐下就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结果,睡梦中突然感觉身子一晃,睁眼一看,迷迷糊糊的竟然来到一处陌生的地方。 入眼是一座用红砖围起来的小院子,他看着有些眼熟,仔细一想这不就是小时候村子里住的房子吗? 推开大门走进院子一看,果不其然,三间正屋,左右各有两间小屋。 左边两间放的是平常用的一些比如锄头、水桶、扁担、铁锹、耙子、扫帚等杂物。 不过,这会儿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右边两间是厨房和洗手间,锅碗瓢盆、洗漱用品一应俱全,易云平试着拧开水龙头,发现有清水“哗哗”地往外面流。 院子后面是五亩肥沃的土地,旁边还有一个两丈见方的小水池,半池子的水清澈透亮,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没有鱼。 正当他还想仔细研究研究时,突然感觉有人在推自己。睁开眼睛发现车已经停下了,他跟着易忠海下了车打量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知道自己这是进四九城了。 说起来,这还是他两辈子头一次进四九城。 这会儿的四九城明显没法跟后世的高楼大厦相比,但是比起他住了十来年的刘家垣村,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易云平忍不住开始朝周围打量,一座座低矮的房屋,胡同巷子纵横交错,随处可见脸蛋子冻得通红的小孩子们在一起玩耍。 “云平,先回家吧,等过两天身子养好了,让你婶子带着你好好转转。” 易忠海拉了侄子一把,带着他往家去了。 车站到四合院倒是没多远,两个人走了半个钟头就到地方了,这会儿正好是饭点,院子里人不少。 易忠海领着易云平一进四合院就碰见“看门大爷”阎埠贵: “哎吆,老易,这小伙儿谁啊,虽然瘦了一点,但是长得一表人才,看着就是个好小伙儿。” 易忠海也有几分刻意卖弄的心思,满院子的住户虽然明面上不说,但暗地里都骂他老绝户。 今儿,趁着这个机会,他要告诉院子里众人,他易忠海也是有侄子的人。 “老阎,这是我侄子易云平,这孩子也是可怜,这些年一直在李家沟公社下边的一个村子跟她妈一块儿生活。” “头两年他妈走了,就剩下他一个了。要不是前些日子生了场大病,村子里托人打听到了我头上,我还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个侄子呢!” 说完,又扭头看向易云平给他介绍: “云平,这是院子里的三大爷,是红星小学的教师。” “三大爷您好。” 易云平笑着叫了一声,三大爷咧嘴一笑,点头说道: “哎哎,好好好,真是个有礼貌的孩子。” 易忠海脸上也挂着笑:“那成,老阎你先忙着,我带孩子先回家吃口饭。” 两人很快进了中院,就见几个小孩在院子里玩,其他人易云平不认识,但鼎鼎大名的“四合院盗圣”棒梗,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不等两人进门,就见不少人从家里出来,目光全都落在易云平身上。 易云平抬头,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有几个熟悉的面孔: 傻柱、挺着肚子的秦淮茹、贾章氏、还有……贾东旭? 他稍微想了想,槐花是遗腹子,看秦淮茹的肚子现在刚显怀,贾东旭应该还在。 ------------ 第三章见过满院众禽 一大爷见状,当即停下脚步给院子里众人介绍: “正好大伙儿都在,我给大家介绍介绍,我侄子易云平。” 说完,又扭头看向易云平,笑呵呵地说: “云平,这是何雨柱,轧钢厂的大厨,你以后叫他柱子哥。他还有个妹妹叫何雨水,不过现在还在上学,一直住校。” “柱子哥你好。” 易云平笑着看向傻柱,朝他点点头。 傻柱顿时眉开眼笑:“哎,云平,你既然是一大爷的侄子,那就是我何雨柱的亲弟弟,以后有什么事儿就说话。” “哎,多谢柱子哥。” 易云平又笑着道了声谢。 “这是你贾大妈,东旭哥,也是我徒弟,东旭媳妇秦淮茹。” 易忠海指着贾家三口人一一给易云平介绍,易云平也都一一打招呼。 只不过,贾东旭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只是跟易云平点点头就转身进屋去了。 易云平余光瞥了易忠海一眼,见他眉宇间隐隐生出几分不快。 这时候,后院也有人来了,二大爷刘海中,电影放映员许大茂和他媳妇娄晓娥,还有聋老太太。 易忠海趁机给大伙儿一一介绍完,这才带着易云平进了屋子。 一进屋,易云平就见到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正围着围裙迎过来: “当家的,你这一走就是大半天,可算是回来了。” 说着话,又扭头看向易忠海身后的易云平,笑吟吟地开口: “这就是云平吧?一路上累坏了吧?赶紧上炕歇着,咱这就开饭。” “婶子,我是云平,实在是不好意思,头一次上门就空着手来。” 易云平看向一大妈,这是院子里的老好人,也是个明白人,什么事情都能看得清楚,但却只过自己的日子。 “哎呀,这孩子真有礼貌,不过到这儿就是回自己家了,可不行破费,赶紧上炕坐着,我去端饭。” 一大妈一边说着话,一边去灶台端饭。 院子里家家户户都是在门口搭了个简单的厨房做饭,主要是屋子太小,人都不够住,实在再腾不出地方来做饭。 但是,易忠海家的厨房在屋子里,易忠海身为厂里的八级工,不但工资高,住房条件也不差。 两口子没个孩子,分了两间大房子,院子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暗地里羡慕呢。 晚饭相当丰盛:两个白面馒头,六个二合面馒头,半碗咸菜疙瘩,一盘子大葱炒鸡蛋,三碗白菜汤。 易云平注意到,自己这碗白菜汤里有几粒油渣,易忠海和一大妈碗里只能看见几滴油花子。 他鼻子一酸,眼眶又有点红了。 不是他堂堂一个大老爷们矫情,实在是前世今生一个人生活太久了,久到他都忘记了自己原来还有父母亲人,自己原来还可以是个孩子。 “谢谢婶子,这菜汤真香。” 易云平借着笑容掩饰自己的情绪,一大妈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笑呵呵地说: “你这孩子咋这么客气,饿坏了吧,赶紧吃馒头。” 说着话,拿起一个白面馒头递到易云平手里。 易云平这么一个半大小子,生着病又是走路,又是坐车,折腾了大半天,就算中午那会儿吃了一碗面,这会儿也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看着眼前这个大白馒头,双眼都开始发光,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不过,他还是接过馒头分了一半递给一大爷: “叔,咱俩儿吃一个,让我婶子吃一个。” 易忠海微微一愣,刚才这个侄子看到大白馒头的时候,双眼都冒绿光了。 没想到,这种情况下还能给自己分一半,心底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这孩子,要么是城府极深,要么是心思纯良。 不过,城府极深这个猜测,在第一时间就被易忠海否决了,要真有城府,在刘家垣的日子肯定过不成那样。 他一边伸手接过半个馒头,一边问:“怎么要给婶子吃一个?” 这年头,不管是农村还是城市,家里头有什么好吃的,都是先紧着老爷们吃。 因为老爷们是一家之主,要干重活,所以一定要吃饱,吃好。其次是家里的男孩子。 然后才是小孩子,女孩子,当妈的。 易云平喝了两口菜汤,抬头看着一大妈说: “我们家有好吃的就是先给我妈吃,我妈吃饱了才能干活,我是男孩子,饿一点不怕。” 一大妈一听那句“我们家有好吃的就是先给我妈吃”顿时感觉鼻子一酸,差点落下眼泪来。 她跟老易结婚这么多年,一直没生下个一儿半女的,每次听到院子里孩子叫妈,心底不知道有多羡慕。 云平这孩子,宁愿自己吃半个馒头,也要让自己吃一个,是不是在心底也把自己当成他妈了? 一大爷听易云平这么说,心底对他更是满意。 他们这边一顿饭吃得倒是欢欢喜喜,隔壁老贾家可就不好过了。 贾东旭自从见过易云平之后,就回屋躺在炕上把头蒙在被子里不想说话。 秦淮茹挺着个肚子忙里忙外的,她知道自家老爷们心里头想什么,也不想去触这个霉头。 贾章氏心疼儿子,倒了半茶缸子水端着坐到炕边,拍拍自己儿子: “东旭,来,起来喝口水,这天忒冷了,喝口热乎的暖暖身子。” 贾东旭心情郁闷,不耐烦地开口: “妈,我不渴,不想喝。” 贾章氏还想说什么,但见儿子压根没有搭理她的意思,重重地叹了口气,扭头看向一旁弯着腰扫地的秦淮茹顿时黑了脸: “淮茹,自家爷们都这样儿了,不知道过来说几句贴心话开解开解?哼,到底是农村来的,没点眼力见儿!” 秦淮茹闻言,暗暗翻了个白眼,只能放下手里的扫帚,接过贾章氏手里的茶缸子坐在炕沿上,轻声开口: “东旭,你是不是担心一大爷有了易云平这个亲侄子,就再不帮衬咱们家了?” 贾东旭一听这话,立刻从炕上坐起来,看着自家媳妇重重地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开口: “易忠海那老家伙一直想让我给他养老,所以才收了我当徒弟,又里里外外的贴补咱们家。” “如今,有了那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亲侄子,你说他还能像以前那样全心全意的帮衬咱家吗?” 贾章氏一听儿子原来是担心这个,当即咧嘴一笑,满脸不在乎的摆摆手: “嗐,我还以为你担心什么呢,这个事情你不用担心。你刚才没听易忠海说吗,他那个大侄子是农村的。” “老话说得好,远亲还不如近邻,咱们一个院子住着,他们家有个什么事情,还不是你跑腿?” “就算有一天他易忠海真有个什么,等他那村子里的大侄子来了,那黄花菜都凉了。” “易忠海那老家伙这么精明,这点道理他还想不明白吗?” 贾东旭听他妈这么说,也觉得有道理,心情总算是轻松了几分。 只有秦淮茹,看看自己婆婆,又看看自己男人,心底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 一大爷收了东旭当徒弟也有几年了,回回都是当师傅的帮衬徒弟,就没见东旭帮过人家什么,以后的情况恐怕也未必如婆婆和东旭想的那么好。 ------------ 第四章还是你婆婆比较拿手。 晚上,易云平躺在床上,回想着坐在班车上做的那个梦,感觉太真实了。 心里这么想着,整个人突然就消失在房间里,再次睁开眼睛一看,发现自己又到了梦中的那座小院子。 紧接着,关于小院的信息就一股脑儿的涌入他脑海中,这是一处独立的空间,最基本的功能就是储存物品。 院子里可以养殖各类家禽活物,院后面的田地可以种植瓜果蔬菜。投喂、种植、浇水、收割全都在一念之间就可完成。 且因为空间水质特殊,不管是农作物还是家禽,生长的速度极快。 整个空间还可以随着种植、养殖次数的增加而慢慢扩大。 最让易云平满意的是:如果本人方便,可以直接进入空间。不方便的时候,也可以用意识控制空间。 他特地去厨房喝了一杯水,果然甘甜异常,原本因为生病有些沉重的身体也恢复了大半。 在空间逛了好一会儿,感觉有些困了,心念一动,重新回到床上睡觉。 有了这个神异空间,他在这世上也算有了个安身立命的根本,心底也踏实不少。 第二天易云平起了个大早,叔叔易忠海要去厂里上班,所以由婶子带着他上医院看大夫。 本来他是不想去的,毕竟喝了空间的水身体已经好了。但是一大妈不放心,非要去,他也就没拒绝,正好上街看看。 一大爷所在的红星轧钢厂是万人大厂,有自己的医院、学校、幼儿园、劳保厂、机修厂等配套单位。 一大妈带着易云平走了二十来分钟,去了工人医院挂了号,找大夫给号了脉。 听到大夫说人没事,一大妈这才放心下来。两人出了医院,也不着急回家,一大妈带着易云平去了供销社给他买东西。 不得不说,对待亲侄子,一大妈那可真叫一个豪横。知道易云平家里什么都没有,就可劲儿地给他买。 新棉衣,新棉裤,新棉鞋,棉手套,牙刷,牙膏,毛巾。搪瓷缸子、锅碗瓢盆等等都是日用品。 易云平表示现在村里吃大锅饭,不允许自己开灶,锅碗瓢盆什么的用不着。一大妈还是坚持买,说回家不能做饭可以烧点热水喝。 易云平看到供销社边上有卖种子的,就跟一大妈商量着简单买了点白菜、南瓜、洋柿子、茄子、辣椒等蔬菜种子。 现在大冬天的,也没人买种子,所以供销社卖的便宜,两毛钱买了一大堆。 两人出门的时候两手空空,回来的时候大包小包,东西多得都拿不了。 一大妈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跑了一上午精神都特别好。进了院子又跟几个老娘们聊了几句。 中院,贾章氏正在炕上纳鞋底,透过玻璃窗看见一大妈回来买了这么多东西,顿时拉下了脸。 她放下手里的鞋底,下炕穿了鞋出门找儿媳妇去了: “淮茹,淮茹,你在院子里磨磨蹭蹭地干什么呢,就那么几件衣服一早上也洗不完?” 秦淮茹这会儿正挺着个肚子站在水龙头下洗衣服,大冷天的两只手冻得通红。 头两天下雪的时候,她跟婆婆说让烧点热水,她的手冻得不行,吃饭的时候连筷子都握不住。 结果被贾章氏劈头盖面地一顿骂:“还真把自己当城里姑娘了,洗个衣服还冻手?想烧热水,你自个儿上外头弄几个煤球回来!” 秦淮茹委屈地直掉眼泪,再不提要用热水洗衣服的事情。 这会儿听到婆婆叫她,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 “妈,什么事儿啊,我快洗完了。” 贾章氏心里头不高兴,站在门口狠狠瞪了媳妇一眼,感觉冷风顺着脖领子往衣服里钻,又赶紧关门进屋去了。 没一会儿,秦淮茹洗好衣服,端着搪瓷脸盆进了屋子,一边把衣服往火炉子周围的木架子上晾,一边问: “妈,您找我什么事儿啊?” 贾章氏拉着一张脸朝外面看了一眼,这才压低声音说: “我刚才看见一大妈带着她那个侄子回来了,唉吆喂,可买不少好东西。” “我瞅着棉衣棉裤棉鞋都有,正好你去要两件,这么冷的天,东旭上班穿的棉袄都是去年的。” 说着话,又透过玻璃窗往一大妈屋子里看了一眼,低声骂道: “挨千刀的小王八羔子,好端端的到城里来干什么,怎么没把他病死?这么些好东西本来应该是我家东旭的。” 秦淮茹低着头翻了个白眼不想说话,不过婆婆的命令她又不敢违抗,只能唯唯诺诺地说: “妈,那是一大妈给易云平买的,她,她不会给我们……” 贾章氏抬起眼皮瞪了儿媳妇一眼,低声骂道: “你个没用的东西,这么大个人过去张个嘴,她多少不得给你点儿?” “阿噗” 正在帮着一大妈切菜的易云平突然打了个喷嚏,一大妈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儿给他拿了件衣服: “云平,赶紧把衣服穿上了,你的病刚好了,可别再感冒了。” 易云平接过一大妈递过来的衣服放在炕上,笑着说: “婶子,您就放心吧,这屋子里暖洋洋的,我一点儿不冷。” 一大妈见他不肯穿,正想说点什么,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一大妈,在家吗,我是秦淮茹。” 一大妈眉头一皱,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到门口开门: “淮茹啊,进来说话。” 一大妈就是这样的人,虽然心里头不喜欢秦淮茹,但也做不出拉下脸来赶人的事情。 秦淮茹一进屋子,目光就落在易云平身上,脸上堆满了笑容: “哎呀,云平,昨儿下午看着人病恹恹的,在叔叔家住了一晚上就大好了。” 这话说的,乍一听好像没什么问题,但仔细一想,就感觉有点不对劲。 这怎么听着,好像是在说他为了进城认叔叔,特意装病呢? 一大妈不知道是真没听出来,还是假没听出来,反正不说话。 易云平心说:秦淮茹,你虽然有点道行,但是在我这种“鉴茶达人”眼里,还真不够看。 当即脸上也堆起笑容来: “贾嫂子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是为了进城认叔叔才装病的。昨儿我叔一见我躺在炕上发烧,就给我吃了两片退烧药。” “进了城,我婶子给我吃了两顿饱饭,晚上睡觉又不用受冻,自然好得快。” 秦淮茹尴尬一笑,没想到易云平这小子看着年纪不大,却生了一副好脑子。 “哎呀,云平这是说的哪里话,嫂子没有那个意思。我们家东旭是一大爷的亲徒弟,你是一大爷的亲侄子,你们兄弟俩儿以后可要多亲近亲近。” 易云平心说,我可不想和你们家东旭多亲近,毕竟招魂儿这事儿还是你婆婆比较拿手。 “贾嫂子说的是,我叔和婶儿也没个孩子,在这院子里住了这么多年,有点什么事情想必都是我东旭哥帮着跑腿,我在这儿替我叔,我婶儿谢谢你们了。” 秦淮茹脸上的笑容更僵硬了,她怎么觉得这天越聊越死了? 再看一大妈,原本脸上还带着点小模样,结果听易云平这小王八蛋说完这两句话,直接黑了脸。 云平昨天才认了亲他不知道,可一大妈自己心里头清楚,这些年来,只有贾东旭这个徒弟麻烦他们家的份,他们家可从来没沾着这徒弟一丝半点。 秦淮茹见这话题没办法再往下聊了,就立刻转移话题,说明来意: “一大妈,今年这冬天怪冷的,东旭天天起早贪黑的上班,连件厚实的衣服都没有,我看您今儿给云平买了不少。” “云平估计还要在城里住几天,他现在身上也有穿的,要不那棉衣棉裤先给东旭穿两天,等云平回乡下的时候,我再让东旭还回来?” ------------ 第五章好吃让你爸给你买去 一大妈听秦淮茹这么说,本就黑了几分的脸色这会儿更加难看了。 可是,看着眼前挺着肚子可怜兮兮的秦淮茹,她是真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来。 但要让她把衣服借给贾东旭穿,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贾家这些年打着“借”的名义,不知道从他们家拿了多少东西,这衣服进了他们家,指定就回不来了。 正当她左右为难的时候,旁边的易云平突然满脸热情的开口了: “哎呀,我以前在村子里听我们大队长说城里的工人,有吃有穿有住,日子过得可舒坦了。没想到我东旭哥竟然这么难,冬天连件棉衣也没有吗?” 秦淮茹听易云平这么说,顿时双眼一亮,正要点头附和,再跟着诉两句苦,谁知易云平却是开始解自己身上的衣服扣子: “嫂子,要不这样吧,我身上穿着的这件棉衣是大前年的时候我妈拿她的棉袄改的,不行先让东旭哥穿我的吧?” 说着话,他还真就解开了三个扣子,秦淮茹见那棉袄黑漆漆的一坨,都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下意识的皱起眉头往后退了两步。 一大妈有点意外,面色古怪的看了自家大侄子一眼,决定保持沉默是金的优良传统。 “哎,嫂子,您别忘后退啊,我这棉衣虽然穿的时间有点长了,但好歹里头也有点旧棉花,肯定比单衣暖和。” 易云平一边说话,一边加快手上的动作,三两下就把身上的棉衣脱下来递给秦淮茹: “拿,嫂子,你先拿去给我东旭哥应应急,我正好穿婶子买的新衣服。” 秦淮茹直勾勾的盯着易云平递给来的那件旧棉袄,脸颊的肉直抽抽。她是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好在一大妈是个善解人意的老好人,赶紧把新买的棉衣给易云平披上,一脸笑意的拍拍易云平的肩膀: “你这孩子,东旭穿的棉袄是去年新做的,肯定比你这暖和多了。” 易云平扭头看向秦淮茹,一脸的呆萌,随即突然拍手一笑,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 “哎呀,原来我东旭哥年年都要穿新棉袄啊?那嫂子你把我哥他前年大前年穿过的旧棉袄都给我吧。” “我们村子里好多大老爷们穿的都是十来年的旧棉袄,能有有几件三四年的,他们指定高兴。” “嫂子你人长的这么好看,心地肯定也善良,就帮帮我们村的那些老大爷们吧!” 秦淮茹看着眼前笑吟吟的这小王八蛋,感觉脑子里“嗡嗡嗡”的。 明明是她过来借衣服的,怎么到最后这小兔崽子反而找她要衣服了? 还有,他最后说的那句“你就帮帮我们村的那些大老爷们吧”,怎么听着好像有点儿不对劲啊? “那个,一大妈,我家里头还有点事儿,就先回了。” 秦淮茹招架不住了,看也不看易云平转身就走。 “哎,淮茹你慢着点儿,小心摔了。” 一大妈赶紧把秦淮茹送出门口,还非常贴心的提醒了她一句。 易云平扭头朝外面看了一眼,有些意外加疑惑的问一大妈: “婶子,不是说建国以后就不允许有乞丐了吗?你们院子怎么还有上门乞讨的啊?” 一大妈伸手打了易云平一眼,笑着说:“你这孩子,少说两句。” 刚刚出了门的秦淮茹一听这话,一个趔趄,差点就摔了。嘴里嘟嘟囔囔的骂了一句: “这小王八羔子,还真是随了易忠海那老王八蛋!” 中午一大爷不回来吃饭,易云平和一大妈两个人吃了饭,准备再上街逛逛。 昨儿买的都是些日用品,今天主要是出去周围转转,顺便买点吃的。 易云平也没有拒绝一大妈的好意,他上辈子虽然有爹有妈,但其实活的跟孤儿差不多。 这辈子一穿过来妈都走了两年多,如今身边有一大妈这个婶子拿他当亲儿子看,他心里头自然高兴。 一上午,一大妈带着易云平去天坛、什刹海公园转了转,还给他买了糖葫芦、烤红薯等零嘴儿。 看那架势,完全就是把易云平当个小孩子带。 两人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才回了家,易云平手里还拎着一盒槽子糕,一个红艳艳的糖葫芦,可是把院子里人羡慕坏了。 进了中院,正巧碰上棒梗带着小当在院子里玩,一见易云平手里的槽子糕和糖葫芦,棒梗立刻就跑过来: “云平叔儿,我也想吃槽子糕和糖葫芦。” 易云平抬头朝贾家看了一眼,发现贾章氏那老虔婆正坐在玻璃窗下一边纳鞋底,一边往院子里看。 他故意拿着糖葫芦和槽子糕在棒梗面前晃了晃,笑吟吟的问: “槽子糕和糖葫芦好吃吧?” 棒梗两只眼睛都开始冒星星,头点的跟鸡啄米似的: “嗯嗯嗯,好吃好吃。” 易云平脸上的笑容一收,一把收起糖葫芦和槽子糕,一本正经的说: “好吃让你爸给你买去。” 说完,转身就往家里去。 棒梗见到嘴的好吃的没有了,原地愣了片刻,随即“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奶,奶,我要吃糖葫芦,我要吃槽子糕……” 正巧这时候,许大茂推着辆自行车从前院进来,一见易云平就笑着招呼: “云平,你小子是这个。” 说着话,还给易云平竖了个大拇指。 “大茂哥,你放电影回来了?” 易云平停下脚步,笑着跟许大茂招呼。 “哎,这干的都是苦差事儿。得儿,我先回了,有功夫咱哥俩儿一块儿喝点!” 许大茂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后院走。 “哎,大茂哥您赶紧回家吧,嫂子估计都等着急了。” 易云平话音一落,许大茂就“嘿嘿嘿”的笑起来了。 晚上因为易忠海回来吃,所以一大妈做了棒子面糊糊,蒸了二合面的馒头。 其实,以一大爷的工资,他们家的生活条件完全能更好一些。但是,老两口一辈子没个孩子,就担心养老的事情。 所以,一直都省吃俭用,想着老了不管怎么样,手里有点钱总是好的。 等一大爷回来,一大妈在饭桌上把秦淮茹过来借衣服的事情告诉一大爷,一大爷的脸色也不好看。 不过,他扭头看了易云平一眼,眉宇间带着几分赞赏,点点头说: “云平,这个事情你做的对。” 吃完饭,一大妈去收拾锅灶,易云平则和自己叔叔坐在炕上,提出他想要回乡下的想法。 ------------ 第六章屁股决定脑袋 一听易云平要回去,易忠海愣了一下,一大妈放下手里的活儿,赶紧过来问: “云平,怎么好端端的就要回去,是不是这会儿住得不习惯?” 易忠海没有说话,只是抬头审视着易云平,他怀疑自己这个侄子是不是在以退为进? 都说农村人淳朴善良,但是易忠海可不这么认为。其他人什么样不知道,但是看看对门的秦淮茹,跟淳朴和善良扯得上一点关系吗? 这小子要想在自己面前玩“欲擒故纵”这套把戏,他还嫩了点! 易云平感觉到了易忠海的目光,不过他并不在意。设身处地地想,这要换了他,肯定也要仔细审查审查,毕竟事关自己后半辈子的养老,马虎不得。 “婶子,您这儿屋子暖和,顿顿吃饱,我有什么不适应的,主要我进城就是来治病的,如今病好该回去了。” “村子里冬天虽然不用下地干活了,但也有不少事情,我也要回去忙活。” 一大妈听自己亲侄子这么说,虽然心里头万分不舍,但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毕竟,他们现在也不可能把易云平弄进城当工人,村子那头肯定不能全丢了不管。 易忠海见易云平说得诚恳,似乎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心思,心里头很是满意,不过也没有多留,反而点点头: “既然你想回去,那叔也不留你,不过今天已经这么晚了,肯定赶不上班车,明天一大早让你婶子带着你去买些吃的用的一并带回去。” “你如今一个人势单力薄,在村子里不好立足,回去之后先去你们大队长和队长家坐坐。” 易忠海这话也是在指点自己亲侄子,同时也想考察考察这个亲侄子的悟性。 要真像后院的二大爷刘海中一样连话都听不明白,那养老这个事情,他就要好好琢磨琢磨。 易云平心里“咯噔”一跳,暗道一声:姜还是老的辣。他倒是一下子没想到这一层,当即朝易忠海点头: “哎,叔您说得不错,我们大队长人确实挺好,以前我妈在的时候两家也经常走动。” 易忠海一听侄子这么说,知道这是听明白自己话了,当即满意地点点头: “嗯,那就好。” 说完,又扭头看向一大妈:“你明早带着云平上供销社的时候,要另外买些烟酒水果糖,让他回去的时候多带一点。” 一大妈点点头:“哎,也确实该买些东西,以后云平在村子里的日子能好过一些。” 易云平以前看电视剧的时候,觉得一大爷这位“道德天尊”是怎么看怎么讨厌。 可如今,他成了易忠海侄子,只觉得这亲叔叔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果不其然,屁股决定脑袋! 晚上,易云平躺在床上,等叔叔婶婶睡着了,心思一动,整个人进了空间。 先是进小院去厨房的自来水接了半茶缸子“咕嘟咕嘟”喝了,这才往去地里看看。 他在供销社买的种子已经种进去了,不到一天的时间,原本光秃秃的地里就已经郁郁葱葱。 四季豆、西红柿、茄子、辣椒、南瓜等蔬菜都已经挂上果了,看样子明天他到家应该就熟了。 如今,他种子有限,全种下去也没占一亩地,不过等明天之后,第一批蔬菜成熟,他就会有更多的种子。 又走到旁边的池塘看了看,要想办法搞点鱼苗放进来。村子里只有靠近后山的水库有鱼,不过那是公家的,除了猫能偷偷摸摸吃一两条,人压根就靠近不了。 看守水库的那帮人,一个个眼高于顶,鼻孔看人,平常村子里人还没靠近呢,他们就骂骂咧咧地出来赶人。 第二天一大早,易云平早早起来跟婶子又去了一趟供销社。不得不说有个八级工的叔叔就是好啊,这几年虽然拿了一部分钱财贴补了老贾家,但大部分都还在自己手里捏着。 一大妈非常豪气,知道乡下如今吃大锅饭,大伙儿家里头都不能开火,也就没买什么米面。 除了昨天说好的烟酒糖,重点都放在各种饼干、糕点、奶糖、红糖、白糖上,甚至还给他买了一罐麦乳精补身子。 反正,大包小包除了吃的没其他东西,就怕易云平这个亲侄子饿肚子。 为了方便带东西,又买了一个大背篓,让易云平回去的时候背东西用。到了街口还特意买了二斤卤猪下水让带着路上吃。 “行了,就先带这么些吧,过几天缺什么了就再来。乡下日子过得苦,你千万把吃的藏好了,不管怎么样也不能亏着自己肚子。” 一大妈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话,一边带着易云平往院子外面走。 刚一出门,就对上正坐在门口纳鞋底的贾章氏,贾章氏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易云平身后背的那个大背篓,一张脸黑得厉害。 要不是易云平这个小兔崽子突然冒出来了,那些个好东西可都是她们家东旭的。 最主要的是,他们家东旭拜了易忠海那老家伙当师父有几年了,可也没得过这么多好东西啊! 一大妈和易云平在一众老娘们的招呼声中出了院子,一块儿往车站去了。 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到李家沟公社的班车终于来了,大冬天的没什么人出门。 售票员见易云平背了满满一个大背篓,忍不住地皱了皱眉头,不是怕压车,主要是没见过一次性拿这么多东西回乡下的。 就算乡下的日子过得不如城里头,也不能这么拿人家东西吧?这不知道的还以为搬家呢! 在一大妈依依不舍的送别中,班车“轰隆隆”地开始发动,车屁股冒出一溜儿黑烟,易云平终于踏上回乡之路。 班车上的人不多,易云平又坐在后面,他把大背篓放在自己旁边,两只手搭在背篓边上,把大部分的东西都收进空间,大背篓里只留下两瓶酒,五盒烟,还有半斤红糖,再有就是一些水果糖。 也幸亏一大妈有先见之明,出门在外带着这么多东西怕不安全,给背篓上面铺了两层黏吧啦叽的烂白菜叶子。 晃晃悠悠两个多小时,班车终于在李家沟公社停了,易云平背着大背篓下了车。 回刘家垣村还要走五里路,他背着大背篓出了公社车站往家里走。 等回到村子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了,大队长刘原家住在大队部附近,是出村的必经之路。 易云平背着大背篓,直接去敲门: “六大爷,六奶奶,在家不?” ------------ 第七章回村 刘原身为附近几个村子,二十三个大队的大队长,自然是不用跟普通村民一样下地干活的。 再加上冬天本来也没什么活可以干,所以这会儿正在屋子里炕上躺着呢。 听到有人在外头叫,起身下炕趿拉着鞋开门,见院子里站了个人,盯着看了一会儿,这才有些意外地问: “云平回来了?” 易云平脸上露出笑容来:“哎,六大爷,我回来了。” 也不怪刘原如此反应,易云平进城之前,破衣烂衫,人瘦得跟麻杆似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刮到。 如今再看,人虽然还瘦,但是穿着新衣服,还理了发,整个人看着精神了不少,一下子没认出来也在情理之中。 “快快快,进来说话,进来说话。” 刘原也是个人精,一见易云平背上背着背篓就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一脸热情地把人往屋子里招呼。 六奶奶六十来岁,身型瘦弱,皮肤黑黄,留着一头短发,常年看顾好几个孙子孙女,做事倒是利索。 见易云平来了,当即笑吟吟地给他倒了一茶缸热水端过来: “云平回来了?赶紧喝口热水暖暖身子骨儿。” 易云平放下大背篓,双手接过茶缸子笑着道了声谢: “谢谢六奶奶,我这走了一天路,正渴着呢!” “城里头日子可比咱这小村子好多了,怎么不多住两天?” 刘原招呼易云平脱鞋上炕坐着,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实际上是打探易云平那位工人叔叔对易云平这个侄子的态度。 易云平喝了两口热水,感觉肚子里总算有点儿热气了,这才把茶缸子放在炕桌上,笑着开口: “本来就是去治病的,走的时候就吃了退烧药,去了城里又到工人医院看了大夫吃了两天药就好了。” “我叔和婶身边也没个孩子,本来是想留我多住两天的,但我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儿,不趁着这个时候多捡点柴火,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 易云平知道这时候不能藏着掖着,立刻就表明自己在叔叔家受重视的情况。 说着话,他把大背篓拿过来扒开一堆粘吧啦叽的白菜叶子,从里面拿出一瓶二锅头,两盒大前门,半斤红糖放到炕桌上: “六大爷,这是我叔我婶托我给您和六奶奶带的东西,您千万别嫌少。” 刘原一看桌子上的烟酒红糖,双眼顿时就亮了起来,他虽然是大队长,月月有点工资,但是票券却没有。 再说了,就算偶尔得一张烟票、酒票,也舍不得花那冤枉钱买,村里人大多都是自己酿的酒,能买上一斤散装酒,那就是招待贵客的规格了。 至于烟,公社的领导干部,平常兜里掏出八分钱一盒的经济烟那都得意得不行,至于这三毛二一盒的大前门,只有县里来了领导才买一盒招待。 再看看易云平的这位亲叔叔,不愧是城里国营工厂的大工人,一出手就是二锅头和大前门,这手笔可比公社领导大得多。 嘴上就算说出朵花来那都是虚的,最终还是要在行动上见真章,易云平烟酒往炕桌上一摆,足以说明他叔叔对他的态度。 更别说,还有半斤红糖,人家连家里头的女眷都考虑到了。 “哎哎哎,你这孩子就是实诚,咱们一个村子住了这么多年,你给我拿这些东西不是骂我呢吗?” 刘原嘴上说着不要,但一双眼睛却死死盯着桌子上的烟酒舍不得移开视线。 六奶奶则时不时盯着那半包红糖,明年四月前后她小闺女要坐月子,正好用得着这红糖。 别说什么早不早的,红糖可是稀罕东西,坐月子肯定是越多越好,可不得提前准备着? “嗐,我也跟我叔我婶这么说的,不过他们也说了,您和我奶奶人好,他们可不能不明白理儿,一定要我给您二老带着。” 说完这句话,不等刘原再推辞,易云平端起茶缸子把水喝完,起身下炕: “六爷爷,六奶奶,我还要上几个叔家里一趟,前些日子要不是有他们照应着,估计我就挺不过来了。” 刘原一听这话也没多留,当即跟着一起下炕,把易云平往外面送: “你这孩子一个人在咱村子里也不容易,以后要是遇到了什么难处,尽管来找你六大爷。” 易云平等的就是他这句话,当即咧嘴笑道: “哎,谢您了六大爷。” 等易云平走远了,刘原依旧站在大门外面看着他的背影,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六奶奶也跟着一起出来,看着易云平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 “多聪明一个孩子,可惜了。” 刘原看了自家老婆子一眼:“如今有了个城里的亲叔叔,这孩子怕是以后要出息了。” 易云平接下来又去了一队队长刘树家里,放了一瓶二锅头,两盒经济烟,还给几个孩子抓了一把水果糖。 还有其他几家以前跟他们家处得不错的,也都去送了一把水果糖,表示东西虽然不多,但也是他的一番心意。 在他眼里,水果糖这东西虽然不值什么钱,但对村子里人来说这可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好东西,都舍不得直接放嘴里吃,而是放在一大碗水里,等糖化了喝甜水的。 等易云平回到自己家里,大背篓里面就剩下一堆烂白菜叶子。 回到屋子,他放好背篓,看着自己这如同冰窖一样的屋子,撸起袖子开始大扫除。 原主是个勤快的人,虽然屋子简陋,但是收拾得很干净,也就是病了那么长时间,家里才落了灰。 易云平一边收拾屋子,一边在脑子里想着自己以后的生活。 他今天一进村连家都没回就去各家走动,除了易忠海的叮嘱,其实还有自己的心思。 易忠海的意思他明白,给村子里的干部送点东西,让人家平常多照顾照顾他。 但是,易云平的心思可不止这么点,村子里的人,大部分都是笑你穷,怕你富。有时候适当地露出一点獠牙反而能省去很多麻烦。 他今天如此大张旗鼓地走动,主要是想向村子里人传达两个意思: 第一:我易云平是有叔叔的人了,而且我叔叔是城里的工人,对我也特别好。 第二:我易云平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凡是对我好的人,我都一一记在心里了。 脑子里正想着这些,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在喊他: “云平,云平,在家不?” 这声音越来越近,等最后一个字落下,人就已经进了屋子。 易云平拿着个扫帚疙瘩弯着腰在扫地,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 “云光,有什么事儿?” 高云光今年十五岁,住在易云平家附近,他们家一共七口人,高奶奶,大伯高闰才,是个四十七岁的老光棍。 他爸叫高二才,一共有三个孩子,高云光是老大。 “哦,这不听说你跟着你亲叔叔进城看病了吗,怎么样,病好了没有?” 高云光一边说着话,眼睛不停在易云平家里乱瞟,刚才他可是看得清楚,易云平回来的时候背着个大背篓呢! ------------ 第八章“村花”王水花 好歹十来年的邻居,高云光是什么人易云平再清楚不过,当即说道: “去城里看了大夫吃了药,现在已经好了。” 易云平一边说着话,一边把刚刚扫起来的尘土扫进一个木质小簸箕放到门口等会儿倒。 高云光瞥了易云平一眼,慢条斯理地开口问: “我看你回来的时候背了个大背篓,你叔叔是城里的,肯定给你带好吃的了吧?” “你也知道,我长这么大还没进过城,城里的东西更没见过,拿出来给我开开眼呗?” 易云平看了高云光一眼,淡淡地说: “没带什么东西。” 高云光闻言,脸上的笑容一收,冷冷看了易云平一眼转身走了。 易云平等他走了,把门口的垃圾倒了,进屋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坐在炕上喝完,就听到大队部响起了敲锣声。 这是要吃下午饭了,易云平把门关上出了院子往大队部去了。 不是他不想上锁,实在是家里没锁,而且一穷二白的,也不会有人光顾。 不过,以前一穷二白没人光顾,可现在嘛…… 他相信,今天下午家里肯定会有梁上君子过来! 大队部其实就是村子里开大会,晒粮食的地方,这会儿正架着三口热气腾腾的大锅,大锅旁边已经有人排起了队。 等易云平过去的时候,不少人朝他看过来,有的笑着同他点头打招呼,有的只是扭过头看了他一眼。 吃饭的时候,众人三三两两凑在一块儿,端着碗一边吃饭,一边扯闲篇儿。 女人们说一些家长里短,男人们说一些干活时候的事情,还有几个猥琐的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开黄腔。 易云平今年十七岁,村子里像他这个年龄的不在少数,有的已经成亲了。 “哎,云平,你叔叔对你可真好,我听说你回来之后给几个叔伯家的孩子都送了水果糖?” 原主性格孤僻,母亲去世之后就更加不爱说话,以往吃饭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端着碗蹲在角落吃。 如今突然听到有人跟他说话,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来人: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黑布白边的千层底布鞋,黑布洗得有点发白,不过看着非常干净。 下身穿着一条黑色棉裤,两个膝盖打着巴掌大的黑色补丁,上身是一件白底蓝花的盘扣棉袄,只有两个胳膊肘打了两块补丁。 眼前是个水灵灵的大姑娘,梳着城里人流行的麻花辫,圆脸大眼薄嘴唇,更难得的是成天下地干活,皮肤还白白净净。 这姑娘正是村子里的“村花”王水花,跟易云平一样也是外来的,不过人家打爷爷辈儿就在刘家垣落脚了。 王水花这会儿正居高临下,笑吟吟地看着易云平,一双黑黝黝圆溜溜的大眼睛弯得就跟月牙似的。 易云平微微皱了皱眉头,端着碗站起身来看向王水花,开口问: “你有事儿?” 王水花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她是那种从小漂亮到大,嘴巴甜,干活又麻利的女孩子。 尤其是这两年到了说亲的年纪,村子里的小伙子见到她全都伏小做低的赔着笑脸,生怕她不高兴。 像易云平这么说话的,她还是第一次碰见。 不过,她很快就想到易云平一直就是这么个闷葫芦,脸上又露出笑容来: “没事儿,我就是看你一个人蹲在这儿吃饭,过来问问。” 易云平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把手里的空碗给王水花看了看: “那什么,我吃完了,要去放碗了。” 王水花这下子是真笑不出来了,嘴角扯了扯,僵硬地点点头: “嗯。” 易云平转身就走,结果刚一迈步又听王水花在后面叫住他: “云平,咱们都是村子里的外来户,你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家帮忙的就说话。” 易云平有些不高兴,身子稍微停顿了一下就继续往前走。 这两天他进了空间喝了几次水,能明显感觉到身体素质提高不少,甚至就连五感也比平常敏锐数倍。 就在刚刚王水花朝自己走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感受到不远处有几道目光注视着自己。 王水花和自己说话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了来自那几人的恶意。 他不想惹麻烦,所以不想跟王水花有过多的接触。 王水花身为刘家垣的一枝花,村子里大把的年轻人愿意对她献殷勤,像易云平这样的闷葫芦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易云平心里明白,自己突然入了王水花的眼,说白了还是因为自己那个在城里当工人的叔叔。 毕竟,当时叔叔易忠海来村子里带自己进城的时候,可是一次性就给了大队长两块钱替自己抵工分。 当时村子里不少人都看见这一幕了,王水花家里肯定也知道,所以等自己回来了,她才会特意跑过来跟自己说话。 对于这样的“聪明人”,易云平也不反感,毕竟都是为了以后能过好日子,主动一点不磕碜。 不过,不反感归不反感,但是他不能接受把这一套用在自己身上。 王水花端着自己的碗站在原地,看着易云平的背影怔怔地出神,她就知道这个闷葫芦不开窍,可她爸非要让她过来打个招呼。 说什么人家有个城里的叔叔,以后就算指头缝里漏出一点来,也够易云平这小子享福了。 就算她跟易云平走不到一起,但提前处好关系,说不准以后就有用得着的地方。 “水花,那小子就是个不开窍的闷葫芦,你别放在心上。” 突然,身后响起一道热情的声音,王水花扭头一看,见刘志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身后了。 刘志明的爷爷和父亲,在村子里很能说得上话。他上头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经常领着村子里几个偷奸耍滑的半大小子到处瞎晃荡。属于那种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坏小子。 刘志明从懂事开始,就决定要娶王水花给自己当媳妇,好容易等到这丫头到说媒的年纪了,他就央求着他妈去王家探探口风。 可惜,他妈答应挺好,但每次都不了了之。 刚才看见王水花主动跑到易云平身边说话,他心里就不高兴,没想到易云平这小王八蛋还对水花爱答不理的。 刘志明是又生气,又高兴。生气的是,水花这么漂亮的姑娘主动跟你易云平一个孤儿说话,你丫竟然还爱答不理? 他跟水花认识这么长时间,水花都没有主动跟自己说过一次话。 高兴的是,易云平这小子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个孤儿,配不上漂亮又能干的水花。 这样,他刘志明就还有机会。 可是,为什么他总有一种自己堂堂刘志明还比不上易云平这个孤儿的感觉? ------------ 第九章今天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王水花扭头看向刘志明,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几分,刘志明的心思她知道,但她真心不待见刘志明。 但是,刘志明的父亲和大哥在一队说话很有分量,平常又跟大队长家走得近,她不好跟对方闹得太不愉快。 “哈哈哈,水花,你别跟那闷葫芦一般见识,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你别不好意思,说出来大家一块儿想想办法。” 刘志明心里不高兴,刚才水花看易云平那小王八蛋的时候,可是笑得很灿烂的。 王水花客气地摇头拒绝,也转身走了。 易云平回了家,门一开就发现屋子被人翻过。他走的时候,地面扫得干干净净,但此时能清晰地看到杂乱的脚印,原本盖得严严实实的水瓮和粮食瓮上的盖垫也被掀开大半。 在原主的记忆中,这样的事情也有过几次,每次都是发了秋粮的时候,高云光就会摸进他家里偷东西。 不过,原主也不是吃素的,就一间屋子,一个院子这么大点地方,他愣是能把粮食藏在高云光找不到的地方。 现在吃大锅饭,国家规定的是一个人一顿二两口粮。但各大队实在没粮食,只能做水多面少的糊糊,一人一碗,主要混个水饱。 众人吃完饭都怕饿得快,所以回家之后基本歇着也不怎么动弹。 易云平也没有吃饱,趁着现在没人,心念一动,直接进了空间,就着半茶缸子水吃了一盒槽子糕,才去地里看庄稼。 昨天来的时候,西红柿、四季豆、南瓜、茄子这些蔬菜刚挂了果,今天已经全都熟了。 易云平看着一颗颗拳头大小红彤彤的西红柿挂在藤架上,直接上手摘了一个开始。 一口咬下,酸甜的汁水瞬间充斥整个味蕾,不愧是空间之地长出来,空间之水浇出来的,口感不是一般的好。 一边吃着西红柿,一边动用意念收割。眨眼的功夫,红彤彤的西红柿,翠绿的四季豆,金黄的南瓜,又圆又大的紫色茄子等等蔬菜全都进了小院的平房。 等西红柿吃完的时候,田里的藤蔓已经腐化,地面重新翻过,新的一批种子被种下。 这一批种子用的是刚才收获的蔬菜,所以种出来之后整体品质会比这一批更好。 等把地里收拾妥当了,易云平再次回到小院,发现左手边的一间平房里已经被刚才收获的蔬菜塞满了。 易云平忍不住又开始犯起了愁: 这么多蔬菜,他一个人压根吃不完,怎么办? 而且,后世的他可是一个实打实的肉食主义者,就算穿到这个世界,他也想过上大口吃肉的好日子。 生产队倒是养了猪,但是除去秋天上交的九头之外,如今也就剩五头了。 其中还有两头是等着过年杀的,剩下三头要卖给公社的屠宰场,卖猪的钱留出队里的公款,剩下的就分给每家每户。 当然,生产队还养了鸡,不过也是大队的,跟个人没什么关系,这条路肯定是走不通的。 易云平仔细想了想,要吃肉只能去后山的林子里想办法,现在野鸡野兔什么的虽然都在猫冬,但下雪之后也会出来找吃的。 至于刚刚收获的那一批蔬菜,等过几天下雪了,他去林子里抓两只野兔进城感谢叔叔婶婶,晚上去鸽儿市看看情况。 从空间出来,一个人闲着无聊,易云平干脆上炕睡觉。 该说不说,易忠海这个叔叔对他是真的没话说,知道他家徒四壁,回来的时候特意给他带了一床厚被褥。 外面寒风呼啸,屋子里冷冷清清,但是易云平的心情却非常好,铺好被褥,大被一盖,开始呼呼大睡。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睡梦中的易云平突然感受的一股浓浓的恶意,一个激灵从炕上坐起来。 屋子里冷得跟冰窖一样,月亮透过米白色的糊窗纸洒在炕上,易云平屏住呼吸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呼啸的寒风中夹杂一道细微的脚步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听着就快进屋了。 易云平快速穿好棉衣棉裤,轻手轻脚地下了炕,拿起门背后的扫把安静地等着。 很快就听到了轻微的推门声,不过他睡觉的时候特地把门关上,外面的人肯定进不来。 易云平站在地上又等了一会儿,听到窗户上传出动静,对方显然准备跳窗进来。 本来窗户也可以关死的,但这间屋子实在是太旧了,木头都快朽了,基本就是一个防君子不防小人的状态。 窗户一开,刺骨的寒风如同一个狂暴的大汉,进来的瞬间冲散屋子里的最后一点温度。 寒风中夹杂着“砰”的一声闷响,一个人影从窗户跳下来,第一时间朝炕上的被褥看过去。 “哎,这儿呢!” 易云平一眼就看出,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白天来过的高云光,随着他话音一落,高云光被吓得浑身一个激灵,猛地抬头看向地上,口中惊呼: “谁?” 易云平被这无脑的问题气笑了,骂道:“高云光,你他妈的半夜摸上我家,还问我是谁?” 说着话,他迈步向前,手里的扫把已经朝高云光脑袋上招呼过去。 不得不说,高云光这小子反应很快,见易云平在地上站着,赶紧往后面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被褥上。 “哎呦?易云平,你可以啊,这被子比我家的都厚,算你孝敬高爷的,刚才你打高爷的事情高爷就不和你追究了!” 说着话,就自顾自的去卷易云平炕上铺的被褥,一边卷还一边说: “哎吆吆,还以为你那死鬼叔叔什么都没给你带呢,没成想给了你这么厚一床被褥!” 易云平有点傻眼儿了,他是真被高云光这骚操作惊呆了: 咱就说,这个时代的小偷都这么猖狂吗? 还是说,原主软弱到这程度,别人骑在他脖子上拉屎撒尿他也忍了? 眼瞅着炕上的被褥被卷起来了,易云平一个箭步上了炕,手里的扫把照着高云光的脑袋就招呼两下。 他知道,自己这两天喝了空间的水,体质改善许多,所以打的时候刻意收了几分力道,免得把人打死了。 “啊……” 高云光惨叫一声,下意识地伸手捂头,感觉手心湿漉漉的,借着月光一看,竟然见血了? “易云平,你……” 他正想转身找易云平算账,却感觉腰眼被踹了一脚,整个人直接从炕上飞到地上。 “哎吆,疼死我了。易云平,你他妈好大的胆子,竟敢……” 高云光有点懵,从他记事起,易云平就是个闷葫芦,以前老娘在的时候,话还稍微多点,老娘走了以后,几乎没听他说过几句话。 村子里就算有人欺负他,他也不声不响地全受着。 今天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对自己动手? 而且,还直接给他开了瓢? ------------ 第十章人是不是你打的? 易云平不等高云光骂完就直接打断了他: “有这叫唤劲儿,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 说着话,他跳下炕,丢下手里的扫把开门去院子外放开嗓子吆喝了几声: “小偷,有小偷,大伙儿快来抓小偷儿!” “村子里进贼了,大伙儿快来抓贼啊……” 易云平没有表情,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扯开嗓子喊了两句之后,很快就有了回应。 也就两三分钟的时间,一队队长刘树带着一队几个青壮年打着一个手电筒来了。 “在哪儿呢?小偷在哪儿呢?” 刘树非常着急,今年冬天的粮食本来就不够吃,要是村子里真进了贼把余下那点也偷了,那一队今年肯定有人熬不过去。 “队长,小偷在我屋子里呢!” 易云平一边说着话,一边把人往院子里引,刘树看了易云平一眼,见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心里头顿时明白了几分。 几个人跟着进了屋子,就见地上蜷缩着一个人,脑袋上还流着血,有点儿吓人。 “高云光?” 刘树用手电筒照了照对方的脸,又听见人哼哼着就知道没什么大事儿,缩在地上不起来,估计是想讹易云平。 毕竟,村子里人都知道,易云平有了个在城里当工人的叔叔,肯定给他带不少好东西了。 别的不说,一进屋子他可就看见炕上那床铺盖了,比他结婚时候媳妇陪嫁的新铺盖都厚。 跟着刘树进来的几人也不傻,一见地上的高云光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看着那小子臊眉耷眼的样子,心里不由感到一丝痛快。 高云光这小子平日里不学无术,偷偷摸摸地祸害别人家自留地里的蔬菜,比如洋柿子,茄子,玉米棒子,南瓜,四季豆等等。 趁着大伙儿晚上睡觉,他看见什么就祸祸什么,这会儿虽然不让做饭,但随便找个僻静地方点个火堆,东西往里一扔,半生不熟的就能吃,总比饿肚子强! 偏偏,被祸祸的那些人家有苦说不出,毕竟自留地都是偷偷种的,村干部虽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果事情真闹大了肯定种不成了。 干这事儿的不只有高云光,还有他那个光棍大伯高闰才,高闰才不只带着侄子祸祸别人家自留地,还偷看村子里大姑娘、小媳妇擦洗身子,甚至还听墙根。 遇到这种事情,受害者往往是憋在肚子里难受,说出来丢人,村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每次擦洗身子的时候,对这两人那叫一个严防死守。 高云光这会儿缩在地上,一来是真有点怂,虽然平常他没少欺负易云平,但那都是私底下的事情。 像如今这样,被这么多人当场抓住的情况,还是头一次。 二来,他是真起不来,脑袋昏昏沉沉的不说,腰眼疼得就跟针扎一样,别说站起来,就算大喘气都费劲儿。 “先把头上的伤口包住,可别出事儿了。” 刘树皱着眉头说了一句,身后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去院子里抓了一把土,进来按在高云光的伤口上,又从他衣襟上扯了一块布条,粗暴地把伤口包住了。 高云光疼得浑身直哆嗦,但愣是不敢哼哼一声。 “云光,云光,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就在这时,院子外面响起一道焦急的叫喊声,随即门再次被推开了。 来人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婆,身后还跟着一个快四十岁的中年妇女。 这两人,正是高云光的奶奶和母亲。 高云光走的时候家里头是知道的,不过也没怎么管,反正也不会出什么事情。 谁知道,过了一会儿人没回来不说,还听易云平那小畜生在外面呦喝着让抓小偷。 高二才和高闰才顿时就知道肯定要惊动村里人,兄弟两个商量了一番,就让高老太带着儿媳妇先过来看看具体情况。 刘树见高家的男人一个没来,脸色有些难看。 高老太和高母一见孙子(儿子)头上流血,缩在地上直哼哼,顿时心疼坏了。 “哎呦,我的大孙子诶,你这是怎么了啊,这是哪个遭了瘟的王八蛋把你打成这样的啊?” 老太太一边弯下腰去扶自己大孙子,一边伸手抹眼泪。 该说不说,这句话骂得还是很有水平的,刘树等一队几个人脸色全都变得非常难看。 高家这老太婆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胡搅蛮缠,一把年纪了众人也不敢把真把她怎么样,万一有个好歹,谁负责? 高二才媳妇也抹着眼泪,蹲在儿子身边一个劲儿地心疼,嘴里也是嘀嘀咕咕个不停: “我的儿,你这好端端的怎么被人打成这样?我苦命的儿啊,你可是娘的命根子,要真有个三长两短,可让娘后半辈子怎么活啊?” 得,老太太难缠,儿媳妇也不是个好相处的! 易云平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却听到外面又有脚步声传来,大队长人还没露面,声音就先传进来了: “这么冷的天,大晚上的不睡觉闹腾什么?” 众人齐齐扭头往外面看,只见头发花白的大队长刘原背着手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二队队长高旺才和其他几个老爷们。 高二才媳妇一见大队长进来,赶紧从儿子旁边站起来直接朝大队长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开始诉苦: “大队长,您可算是来了,您要再晚来一会儿,我们家云光都要被人打死了,您可要给我们家云光做主啊!” 易云平扯了扯嘴角,余光瞥见刘树几个人的眉头直抽抽,估计这会儿膈应得不行,可又拉不下脸跟一个老娘们逼逼赖。 刘原低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高二才媳妇,稍微往后退了几步皱着眉头开口: “行了,有什么事站起来说,我老头子年纪大了,也没几年好活,你给我跪下我也不怕。可我身后跟着这些小辈儿,你朝他们跪着,是不是想折他们的寿?” 易云平一听这话,不由感叹一声:姜还是老的辣! 不愧是能当上大队长的人,一句话就让高二才媳妇面色难看,赶紧站起来,二队的几个人也都皱起了眉头。 农村人最讲究这个,不管什么原因,你老得给小的跪,就是在折人家的寿。 易云平注意到,抱着自家大孙子的高老太,身体也僵了僵,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刘原扭头看向易云平,面无表情地问: “云平,人是不是你打的?” 易云平抬头看了一眼刘原,心说不愧是当大队长的,果然是只老狐狸。 “大队长,人确实是我打的,不用你们抓我,我现在就去公社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众人一时间有点愣神,没反应过来这是个什么情况,但是刘树身为一队的大队长,明显比寻常人反应快。 后进来的二队队长高旺才也瞥了大队长一眼,心里暗自感叹了一声: “老狐狸!” ------------ 第十一章信不信我弄死你儿子? 高老太和高二才媳妇一听易云平亲口承认,心头大喜,高老太抱着自己的大孙子,心里忍不住地嘀咕: 还以为这小子有了个城里当工人的叔叔开窍了,没想到还是以前的那个闷葫芦。 高二才媳妇直接扑过来死死拽住易云平的胳膊,朝大队长和一二队的两位队长看过去: “你们都听到了吧?你们都听到了吧?这小兔崽子亲口承认的,是他打的我们云光,你们可要给我这苦命地儿做主啊!” 高二才媳妇语速又急又快,本就黄黑的脸容这时候更显狰狞扭曲,大晚上的看着都有点儿吓人。 刘树嘴角扯了扯不想说话,二队队长高旺才狠狠瞪了这蠢妇一眼,脸颊的肉狠狠抽了两下。 早知道是高二才一家的破事,他就在被窝抱着媳妇睡觉了。 从刚才大队长的态度来看,今天这个事情就算他想管,也不一定能善了。 想想也是,高闰才、高云光这大伯侄子两个平日没少得罪人,再加上高老太和高家媳妇向来蛮不讲理,胡搅蛮缠,惹得村里人都不喜欢。 如今,易云平好容易抓住云光这小子的把柄,这件事情能善了才怪! 想到此处,高旺才明知地选择闭上嘴巴。虽说事情闹大了丢的是他二队的人,但高闰才和高二才兄弟两个到现在都不露面,他们都不怕丢人,他更不怕! 大队长刘原扭头看了高旺才一眼,淡淡开口问: “旺才,你是二队的队长,云光也是你们二队的人,现在云平要去公社派出所自首,你怎么看?” 高旺才知道刘原问这话是什么意思,略带感激地看了对方一眼,缓缓开口: “大队长,依我看不过就是咱村子里的一点小事,就没必要惊动公社派出所了,传出去咱们村子也不光彩。” 刘原点点头又问:“那你说说眼下怎么解决?” 不等刘旺才开口,死死拽着易云平的高母突然叫起来: “去公社,去公社,我要让这小王八犊子蹲大牢,我要让他蹲大牢!” 你说高二才媳妇傻吧,她还真有几分小聪明,知道大队长嫌丢人不去报派出所,立刻就窜出来提要求。 众人都明白,高云光被开了瓢,高家肯定会让易云平赔钱的。 高二才媳妇如今这番张牙舞爪,咬死让易云平蹲大牢的做派,无非是待会儿想让易云平多赔点钱。 易云平眼珠子一转,立刻看向大队长和一队、二队队长,开口朝三人诚恳道谢: “大队长,刘队长、高队长,多谢你们替我说话,不过我现在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一定要去自首,去蹲大牢赎罪。” 三人彼此相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高奶奶有点慌了,她好歹活了这么大年纪,如今也反应过来了。 不管怎么说,自己孙子大半夜的出现在人家家里,而且这么多人都看见了。 要是真让易云平这小子去公社自首了,人家公安一问:高云光,你半夜三更地去人家家里干什么? 到时候可就不是易云平这小兔崽子打人的事情了,而是他们家云光偷东西的事情了。 你进别人家偷东西,被人家给打了,还想让人家赔钱? “不行!” 高奶奶放开自己大孙子颤巍巍地起身看向大队长刘原: “大队长,这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不用惊动公社了,毕竟这种事情传出去也不好听。” “依我老太婆看,只要让易云平给我大孙子赔点医药费就成了,没必须惊动公社的领导。” 就在这时,一直不露面的高闰才、高二才父子俩儿终于出现了: “我妈说得对,都是一个村的,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儿,让云平赔两块钱医药费就算了。” 高闰才是个光棍,村子里人大多看不起他,所以在外头说话主事的一般都是高二才。 众人听高二才这么说,虽然一个个满脸不屑,但也都没说话,毕竟这会儿大队长还没表态呢。 易云平却是捣蒜似的摇头:“我还是去自首吧,云光流了那么多血,我就给赔两块钱不合适。刚才高婶子也说了,要让我去蹲大牢。” 众人都听出来了,易云平这不只是不愿意赔钱,而且还想把高云光送进大牢里去。 高闰才听易云平这么说,脸色一沉,怒声骂道: “我说易云平,以前就知道你是个闷葫芦,没想到你还是一根筋?就这么大点事情你一口咬死了要去报公社,有没有替咱们村子的名声考虑过?” “要是周围几个村子都知道咱们村子里发生这种事情,谁家的姑娘还敢嫁进来?” “咱们村子的名声臭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易云平扭头看向高闰才,一脸的恍然大悟: “哦,我知道了,高闰才你这么大年纪了还没娶到媳妇,是不是村子名声不好,连累你了?” 易云平此话一出,不少人全都憋不住笑出声来。 高闰才臊得脸红脖子粗,顿时火冒三丈,向前一步作势要打易云平: “你个小兔崽子,有本事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易云平没有搭理他,反而把目光落在主事的高二才身上,冷冷的开口: “高云光半夜三更地闯进我家要偷东西,被我发现之后竟然准备明抢,我是为了自保才动的手。” “高二才,你猜猜公社派出所的公安是会让我给你儿子赔钱,还是会以入室抢劫的罪名先把你儿子抓起来?” 高二才脸色铁青,一双眼睛死死瞪着易云平,额头的青筋都快要爆开了。 高二才媳妇此刻正站在易云平身边,一听说要报派出所让自己儿子蹲大牢,立刻伸手去挠他的脸,嘴里也大骂: “好你个你个小兔崽子,你打伤我儿子,还想让他蹲大牢?你个黑了心的小畜生,是不是缺德事儿做太多,你爸妈都被你克死了?” 易云平一听这话,面色一冷,抬脚朝对方肚子上狠狠踹了过去。 “砰。” 高二才媳妇的后背狠狠地撞在炕墙上,疼得她面色惨白,双眼落泪,只感觉脊梁骨都要断了。 众人全都被吓了一跳,没想到易云平会突然动手,更没想到他看着干瘦干瘦的,竟然有那么大的力气。 高二才媳妇好歹一百来斤的人,刚才要不是炕墙挡了一下,估计人都飞出去了。 这得多大的力气啊? 易云平眼皮子都没有动一下,低头看着靠在炕墙上哼哼的高二才媳妇,冷冷的开口: “我叫你一声高婶子是我爹妈把我教得懂礼貌,再让我听到你嘴里不干不净的说我爹妈,信不信我弄死你儿子?” ------------ 第十二章这脸皮是真的厚啊! 高二才媳妇脸色煞白,眼泪哗哗地从眼角往下落,看向易云平的眼神中满满的全是恐惧。 下意识的,她又扭头看向自己的男人,高二才这会儿也被吓住了,呆在原地不敢动弹。 刘家垣好歹一千多户人家,要说平常没个打打闹闹肯定不可能,但像易云平这样下狠手的,却是真没有。 没别的原因,在大伙儿的认知中,不管什么原因,只要打了人就要赔钱,万一真把人打出个好歹来,高低赔不起那钱啊! 一向泼皮无赖的高闰才也被吓住了,死死盯着易云平,嘴唇剧烈颤抖着,但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至于高老太,抱着自己大孙子蹲在地上瑟瑟发抖,心里不停念叨着什么阿弥陀佛,太上老君,祈求各方神灵保佑。 她年纪大了,要是那黑了心的小畜生给她也来上这么一脚,估计他都过不了这个冬天。 大队长见高家人被吓住了,立刻开口当和事佬: “云平,今天这个事情大伙儿都看得清楚,是云光这小子上你家偷东西,你动手是为了自保。” “要不然这么着吧,你给六大爷一个面子,毕竟是村子里的事情,就不用惊动公社领导了,让云光当着大伙儿的面给你道个歉,以后你们两家该怎么处就怎么处,你看怎么样?” 易云平见大队长开了口,阴沉的脸上总算多了几分笑模样,当即点头说道: “哎,既然是六大爷您开口了,那就这么办,要不然这事儿我非上公社报派出所不可。” 其实,这件事情从刘原一进来就已经定下了调子,报派出所肯定是不可能。 毕竟,村子里出了个入室抢劫的小偷,传出去村子名声不好听,刘原这个大队长脸上也不光彩。 但是,易云平也不能轻易放过高家,要不然以后随便有个什么阿猫阿狗都敢骑在他脖子上拉屎撒尿,原主能忍,他可不想成为忍者神龟。 本来,易云平是不打算对高二才媳妇动手的,不管怎么说对方也算长辈,村子里人都很看重辈分。 可没成想那老娘们自己把脸凑过来让他打,他要是不打岂不是对不起对方的一番苦心? 大队长见易云平这么上道,心底暗道:这有个城里当工人的叔叔就是不一样啊,腰杆一下子就挺直了。 刘原扭头看向地上缩在高老太怀里的高云光,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云光,你也老大不小了,再过个一两年都到成家的年龄了,堂堂正正的站出来给云平道个歉,以后好好过日子。” 高云光腰眼疼得厉害,虽然不想动但被这么多人盯着也没办法,只能强忍着站起来看向自己大伯和父亲。 高闰才和高二才两人黑着脸一句话不说,高云光没了指望,只能转身看向易云平,臊眉耷眼地开口: “云平,对不起,我错了。” 易云平看着高云光,冷冷地问: “大点儿声,我听不到!” 高云光本就臊得厉害,一听易云平这么说,脸“噌”的一下子红的就跟地里的洋柿子差不多,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他干脆把心一横,梗着脖子大吼道: “易云平,对不起,我错了。” 易云平非常满意地点点头:“好,是个爷们儿,我原谅你了!” 刘原见事情解决了,脸上也露出满意的笑容来:“行了,既然没事儿了大伙儿就回吧。” 众人点点头也准备出门,突然听易云平朗声开口: “各位叔伯兄弟,这大冷天的因为我的事情折腾到现在,实在是对不住。” “大伙儿先别走,城里回来的时候婶子给我带了半斤红糖,我给大家冲碗糖水喝,就当是感谢大家了。” 众人一听还有这好事儿,一个个嘴上说着不用了不用了,但脚下就跟生了钉子似的,怎么也动不了。 红糖可是精贵东西,平常人家哪儿舍得喝这东西,也就女人坐月子的时候能见着一点。 易云平去粮食瓮里做了一个拿东西的动作,从空间拿出半斤红糖,全都打开了正要往暖壶里倒,却被大队长叫住了: “云平。” 易云平停下手中的动作,扭头看向大队长,用眼神询问什么事。 刘原抬手指了指一队的一个年轻人:“志军媳妇眼瞅着过年前后就要生了,他的那一份留着给他媳妇喝。” “在场的都是大老爷们,喝一碗红糖水也长不了多少肉,你拿个勺子,给他们一人一勺带回家去,让老婆孩子喝吧,这样你还能剩下点。” 刘原倒不是心疼那半斤红糖,主要是看刚才易云平想把那半斤红糖全倒暖壶里,觉得他太败家了。 易云平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个年代不同于后世,糖可是精贵东西,庄户人家平常压根见不了这好东西。 而且,大队长这一番话,明显是在帮他拉拢人心,虽然一勺子红糖不多,但是大伙儿肯定都记着。 “成,那我就拿个勺儿给大伙儿分点儿。” 易云平说着话,又拿了个小勺子给大伙儿分糖,这年头也没个干净不干净的,一人手心放一勺。 大黑天的,一共也就来了十来个人,分完之后众人脸上的笑容明显多了几分真诚。 高老太和高二才媳妇见别人都有,就他们没有,顿时有些急了。 大队长说分糖的时候她还想着,别人都是一家一个人,他们家可有五个人呢,就算一人一勺分下来,说不准能得一两呢。 结果,到最后易云平这小兔崽子不给他们家分? 高闰才和高二才两个大男人不好开口,高二才媳妇脸皮厚,舔着脸勉强扯出一点笑容问: “云平,怎么大伙儿都分完了还没轮到我们家呢?我们家可是五个人呢!” 易云平扭头看向高二才媳妇,再看看高家两个男人都不说话,心中不由感叹,这脸皮是真的厚啊! 众人本来都打算走了,结果一听高二才媳妇这话,全都瞪大了眼珠子了。 “高婶子,我估计要是早几年把你们家全拉战场上,肯定能立大功,脸皮厚的子弹都打不穿!” 众人一听这话,全都哈哈大笑。 高二才臊得脸红脖子粗,朝着自己女人怒骂一句: “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还不赶紧往家滚?” 说着话,不等自己媳妇有所反应,他先逃也似的转身离开了。 众人看了一场闹剧,又得了红糖,一个个心情不错,跟易云平一一打过招呼之后,就各自回家去了。 送走众人之后,易云平关好门,上炕把窗户闭严实,这才裹着被子呼呼大睡。 第二天早上,高二才一家的事情就在整个村子里传开了,什么村子里终于出了个能人,治一治高云光这小王八犊子了。 什么高家人脸皮厚的子弹都打不穿,什么上门偷东西被人开了瓢还想讹钱…… 等易云平睡起来简单洗漱一番之后,关于昨天晚上的事情就已经传出十来个版本了。 ------------ 第十三章男孩子在外面可要好好保护自己 大冬天的虽然不用刨地了,但村子里的活不少,不管是老少爷们还是妇女同志都早早起床去大队部集合。 修渠沟,拾柴火,小麦杆,糜子杆等秸秆全都要从地里收拾回来,现在家家户户不开火,这些东西就全都被收到大队部集体使用。 在农村,地里的东西都是宝贝,有的烧火用,有的盖房子的时候铺房顶,有的给牲口吃。 易云平之所以能一觉睡到现在,还是因为叔叔那一块钱顶了事,一个工分合计下来三四分钱,易云平一天铆足力气干也就五个工分,两毛钱。 人家叔叔可是给了大队一块钱,起码能顶五天的。 一路上碰见不少人背着一捆捆秸秆往大队部去,见到易云平的时候全都抬头笑着跟他打招呼。 尤其是昨天晚上得了红糖的几家,见到易云平的时候比见到自己兄弟、儿子都亲热。 易云平一下子成了前垣的大红人,进了大队部,他找负责记工分的刘梅领了绳子准备去地里背枣枝。 刘家垣盛产红枣,这会儿红枣早就收回了,不过秋收打枣的时候,不少挂着红枣的枝丫被一起打落在地上。 这些枝丫是上好的烧火材料,一根也不能浪费,全部收回去来年能少买一些煤炭。 虽然公社每年都会给村子里发煤炭,但是二三十斤压根不够用,大队每年都要花钱去城里买一些。 要不然公社甚至县里领导下来视察,传达上面的精神、文件,大队部的屋子冻得跟冰窖一样,总不能一直生柴火吧? 他们这些村干部脸上不好看不说,柴火炉子它主要也不暖和呀! 刘梅是大队长刘原的小女儿,今年三十五岁,男人是李家沟公社的,在武装部上班。 今年后半年,刘梅发现自己竟然又怀孕了,真是又气又臊,李家沟不少女人背地里都骂她是老蚌生珠。 如今肚子已经显怀了,这段时间她一直住在娘家。说是天天回李家村一来一回要走十里路,婆家怕身子骨撑不住。实际上就是不想听李家沟那些长舌妇的闲言碎语。 刘梅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当这个记分员,村子里不少人都暗暗眼红,因此平日里待人接物总是笑吟吟的,从来不跟别人红脸。 如今一见易云平来找自己绳子要去背柴火,当即笑着说道: “云平,你身子骨不好,大队批准可以多休息两天。” 易云平脸上也露出笑容来:“刘姨,我这身子骨也好得差不多了,现在正是抢柴火的时候,要是过两天下雪了,再拾掇回来可就不好烧了。” 易云平领了绳子,跟几个刚刚送回枣枝的小伙子一道往地里去,其中就有昨天晚上的刘志军。 “云平,你小子好样的,昨儿晚上可把高二才一家收拾服帖了,尤其是高云平那小兔崽子,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偷鸡摸狗的不干正事。” 刘志军这话得到周围几个年轻人的附和,高云平虽然不敢上他们家偷东西,但是他跟他大伯高闰才没少偷看家里媳妇换衣服,擦身子。 甚至,有时候晚上正办事儿呢,听到门外猛地响起一道“咳咳”声,媳妇又羞又气就不说了,自己也被吓软了。 村子里年轻人不知道合计了多少次,想要将这两个败类抓个正着,好好收拾收拾。 可偏偏,这两人鸡贼得很,他们愣是一次没抓到。 如今,易云平替他们出了一口恶气,他们能不高兴吗? “嗐,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也就是几位大哥懒得跟他们两个泼皮无赖的计较,要不然他们早就成哈巴狗了。” 几人一听这话,全都哈哈大笑。男人嘛,在外面不就是好个面子? 看看人家云平多会说话,就算有个城里当工人的叔叔,也不在他们面前摆架子,反而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他们。 不像村子里其他人,别说城里有个亲戚,就算是在公社有个亲戚,都三天两头的跟他们显摆,仿佛有个公社的亲戚,他们也成李家沟的一样。 至于说有什么好东西,有良心一点儿的藏起来在家偷偷吃,坏了心的非得拿到大伙儿面前显摆显摆再吃。 大概走了半个小时,众人到了枣树地,一垛一垛的枣枝已经被捆好等着大伙儿背。 一般背枣枝的都是年轻人,不是年轻人不会捆枣枝,而是这个活儿相对来说轻松一些,就算一些年龄稍大些的老人也能完成。 当然,易云平他们背枣枝的地都是小路,而且崎岖陡峭,很不好走。 前垣地形多山,不管是田地还是枣树地大多都是从山上开辟出来的,所以收秋的时候大部分都要靠人工背、挑。 后垣地势相对平整,大部分路马车都能去,所以收秋的时候人就稍微轻松一些。 为此,后垣的村民经常取笑前垣的村民是骡马牲口。 易云平背着一捆比他的腰起码粗了三倍的枣枝,跟刘志军等人一起往回走。 大概走了二十几分钟,已经到了大路上,正好碰见三队的马套着车架拉着一车枣枝往回走。 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在前面赶车,后面是两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帮着推车。 一见易云平几人过来,其中一个女人立刻停下脚步,跟同伴开口: “哎呦,这不是一队那些骡马吗,我看着几个人都没有我们一辆马车拉得多。啧啧啧,还不如牲口呢!” 这女人叫李翠花,是村子里有名的长舌妇,男人又是三队的一个小队长,平日里更是眼高于顶,鼻孔朝天。 众人都当她是块狗皮膏药不稀罕搭理她,她更是尾巴摇到天上,以为大伙儿都怕她呢。 她的同伴脸色有些不好看,僵硬地笑了笑,又一脸歉意地看向易云平几个人。 刘志军几人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再有就是以前也受过这老女人不少气,心里头顿时就火冒三丈。 不过,看看人家的马车,再想想自家,心里头又郁闷得不行,那马车上目测起码绑了十垛枣枝,可他们才几个人? 正当李翠花得意扬扬、满脸鄙夷的时候,却听一道略带揶揄的声音响起: “志军哥,这是哪队的妇女同志啊?真是人老心不老啊,看着年轻小伙儿就走不动道想过来搭讪几句?” 说话的正是易云平,他一边说话一边看向刘志军几人,一本正经的叮嘱: “我告诉你们啊,男孩子在外面可要好好保护自己,尤其是你们几个长的俊的。” 原本还一脸憋屈的刘志军几人,一听易云平这话,一下子憋不住“噗”地笑出声来。 印象中,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李翠花这女人吃瘪。 李翠花听易云平这么说,顿时气得一张脸通红,双手叉腰,指着他怒骂道: “你是谁家的小王八羔子,竟敢这么对长辈说话?今儿我要替你爹妈好好教训教训你!” ------------ 第十四章把大队的镰刀都送人了! 李翠花说着话,伸手从马车上摸出一把镰刀就朝易云平头上招呼。 自从秋收开始,为了不耽误大队收割,各队的镰刀隔三岔五地磨,刀刃不是一般的锋利。 此刻,众人见李翠花这举动,全都被吓了一跳。别的不说,要真在易云平脸上开道口子,这俊后生可就破相了。 “云平,小心!” 刘志军几个年轻人纷纷去拉易云平,但是促急不妨之下都慢了一步,主要是没想到李翠花这老娘们竟然这么飙! 李翠花自然不会这么莽,她不过就是举起镰刀吓唬吓唬眼前这小王八羔子,让对方跟她服个软而已! 眼瞅着那镰刀就要落在易云平头上,易云平就跟被吓傻了似的站在原地不闪不避,李翠花的脸色也变了。 易云平现在的身体素质比以前提高了两倍不止,李翠花的动作在他看来,就跟小孩子过家家没什么区别。 直等到那锋利的镰刀距离自己的头顶只有十多厘米的时候,他猛地抬手,一把握住镰刀把用力一拉,镰刀就落在他手里。 易云平看了看手里的镰刀,看样子应该是今年新买的,当即咧嘴一笑: “哎呦,实在是不好意思,这头一次见面您这当长辈的就给我送了一把镰刀。不过,长者赐,不敢辞。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您对我的期望,好好干活,多挣工分。” 说罢,也不看目瞪口呆的李翠花,直接招呼刘志军几人往大队部走。 刘志军几人先是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很快脸上就露出笑容来,赶紧跟着易云平往大队部去了。 “哎,你个小兔崽子,你这是明抢啊,赶紧把镰刀还回来。” 李翠花急了眼,这镰刀可是三队的,这要是经自己手丢了,还不得她自己掏钱赔? 要是婆婆和男人知道,就因为她多说了几句话,就害得家里要赔一把镰刀,回头还不大耳刮子伺候? 和李翠花一起推车的妇女也着急了,大队的镰刀要是丢了,她也是有连带责任的。 赶紧叫唤着要去追易云平几人,不过却被那赶车的中年男人叫住了: “行了,别去丢人现眼了,还是回大队跟队长说说看怎么处理吧!” 两个妇道人家看不明白这里头的弯弯绕,他一个大老爷们还不知道吗? 刚才那小子身边可站着四五个年轻后生呢,他们这边才三个人,真要抢,肯定抢不过人家。 更重要的是,刚才李翠花确实拿着镰刀准备对那小子动手,那几个年轻后生也都看见了,这个事情人家占着理,拿你一把镰刀那是白拿了。 不过,这李翠花也是该吃点苦头,平日里仗着自家男人是小队长,可没少埋汰人。 “哎……” 李翠花还想说什么,但是易云平几人已经走远了。 回到大队部,众人见易云平手里拿着把镰刀,还都有些惊讶,以为是西坡那一片糜子割得差不多了。 “云平,你把镰刀带回来干什么?西坡的糜子得割完了?” 西坡的糜子地和枣树地不远,所以顺便带把镰刀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刘树身为一队的队长每天都要安排干活任务,自然知道每块地的具体情况,糜子地的秸秆不可能这么快就收完。 不等易云平开口,同行的刘志军几人就添油加醋的把路上遇到李翠花的事情说了一遍。 众人听到那句“男孩子在外面可要好好保护自己”的时候,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李翠花那张嘴,就算在整个村子那都是出了名的,还没听说过有谁能说得过她的。 又听到易云平手里的镰刀是李翠花“送”的见面礼之后,众人更是一个个高兴的眉飞色舞。 刘树身为一队的队长,脸上也是忍不住笑开了花,伸手用力拍拍易云平的肩膀: “哈哈哈,你小子好样的,不愧是咱们一队的爷们儿。放心,这镰刀既然到了咱们一队手里,那就没有再要回去的道理。” 村里的农具都是定数的,想要添置一把新的,都要大队出钱进城里去买,而且还不是你掏钱就有。 有时候,一把铁锹,一把锄头都要排上一两个月的队,实在是太耽误事儿了。 如今,易云平给大队添了一把镰刀,而且看样子还是新买的,他这个队长自然高兴。 老天爷什么时候变脸谁也不知道,一场雪落下来,收不回来的秸秆就只能烂在地里了。 如今队里多了一把镰刀,人歇刀不歇,一天能多收不少秸秆呢。 易云平“嘿嘿”笑着,表示自己其实也没想要,主要是三队的李婶子诚心送,他一个当小辈的不好推辞,就勉强收下了。 这话逗得众人又是忍不住的哈哈大笑,刘树对于易云平更是一万个满意。 他可是听大队长说了,云平城里的叔叔婶子两口子也没个孩子,就指着云平给养老呢。 云平就算没有城市户口,进城找工作也是铁板钉钉的,不定什么时候就离开村子里了。 临走的时候还能给大队弄把镰刀,确实是个好孩子! 忙活了一上午,很快就到了饭点,他们这些背枣枝、背秸秆的年轻人全都开始吃饭。 吃完了,还要赶紧把饭带给地里忙活的众人,让他们也多少吃口热乎儿的。 在刘志军几人的宣传下,大伙儿很快就知道易云平从李翠花手里给大队弄了一把镰刀,一个个见到易云平都非常高兴。 尤其是村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见到易云平的时候眼睛都亮晶晶的,她们平常可没少被那长舌妇坏名声。 一队这边倒是高兴了,后垣的三队可就糟心了。 说来也凑合,三队在西坡附近的地,秸秆已经割得差不多了,这把镰刀是要捎回大队再往垣上高粱地里送的。 谁能想到,李翠花这虎老娘们竟然连这么点小事儿也办不好,把他们新买的镰刀半路“送”人了? 三队的队长王怀兴五十多岁,这会儿正蹲在大队院子里的火堆边烤火。 他手里拿着一根旱烟袋,一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一边阴着脸狠狠瞪了王永生一眼。 三队跟王永生差不多的后辈不是没有,他之所以选王永生当这个小队长,主要就是跟他爹王怀义关系不错。 李翠花平常什么德行,大伙儿都知道,都把她当块狗皮膏药,平日里碰见躲得远远的。 没成想,她反倒是越发的能耐了,把大队的镰刀都送人了! “队长,我……我去一队把镰刀要回来。” 王永生也蹲在火堆边烤火,见队长黑着脸不说话,周围几个人也都愤愤不平地瞪着他,他实在是憋不住了。 说着话,“噌”的一下子站起来就要往前垣去。 “站住!” 王怀兴冷哼一声叫住他:“刘树岂是那么好对付的?你去要人家就给你?” 王永生梗着脖子不服气:“那我就找大队长理论!” 王怀兴气得丢下手里的烟袋锅,怒骂道: “怎么,还想让你媳妇丢人丢到公社去?” ------------ 第十五章饿着不行,撑着也不行! 王永生停住了脚步,当初他不想娶李翠花,他妈硬逼着他娶,后来结婚了往炕上一睡,也就那样过了。 如今李翠花给他们老王家生了四个孩子,两人一块儿过了十多年,说什么看上看不上纯粹是扯淡,老人有人伺候,孩子回来有妈看着,这就是过日子。 “队长,我就不信,就算大队长是他们一队的,这事儿就没个说理儿的地方?” 王永生气得眼睛都红了,那把镰刀可是三队从年中排队排到年尾才买回来的。 这都还没捂热乎呢,就让一队要去了,哪有这样的道理? 王怀兴重重地叹了口气,把丢在地上的烟袋捡起来,重新装了一锅烟丝,凑着火堆点着深深吸了两口,这才缓缓开口: “永生,你信不信你去了前垣都见不到大队长,你找刘树好声好气的要,人家肯定就是咬死了一句,这是李翠花这个长辈给小辈的见面礼。” “你要是不认这个,刘树立马翻脸,说你媳妇拿镰刀砍人,要去公社报派出所你信不信?” “公社派出所的要是过来问话,谁敢包庇你媳妇?到时候可不是一把镰刀的问题了。” “怎么着,这个年你是想让你媳妇去公社派出所过?” 王永生闻言,气得重重跺了跺脚,还是不死心: “队长,都是一个村的,我就不信一队做事这么绝,我这就去找刘树!” 王怀兴知道,不让试一试王永生就不死心,也不再拦着,当即点头应下。 后垣到前垣也就十来分钟的路,大冬天的也没什么午休的概念,大伙儿吃完饭,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就又继续下地干活。 刘树这个队长只有在春种和秋收的时候才会跟着一起下地,不忙的时候都在大队部坐镇。 见到王永生的时候,他脸上立刻露出热情的笑容来,握着对方的手一个劲儿地感谢。 说什么王大哥和王大嫂子真是客气,都是一个村的还送礼,整得他们一队非常不好意思。 王永生气得都快翻白眼了,心说你不好意思,倒是把镰刀还回来啊! 刘树拉着他寒暄客套了十来分钟,王永生愣是找不到机会张口提要镰刀的事情。 最后,眼见刘树拉着他越扯越远,最后都说到什么政策思想了,他也只能强笑着起身告辞。 再呆下去,他怕自己憋不住当场跟刘树撕破脸。 送走王永生,刘树看着对方的背影冷冷一笑,“呸”地朝地上吐了一口浓痰,转身回了大队部。 趁着吃晚饭的功夫,刘树又把王永生中午来找他的事情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三队和四队仗着他们的田地都靠着垣上,收获庄稼的时候都能用马车拉,明里暗里的不知道怎么笑话一队二队呢。 一队二队不少人心里都憋着气儿呢,云平这小子今儿可算是给他们出了口恶气。 等吃完饭,众人又在大队部磨了一会儿洋工,等天色黑下来,就各自回家去了。 易云平躺在炕上,琢磨着过几天找队长请个假进城一趟,把空间里堆的那些…… 心里正这么想着,突然感觉到有点不对劲:现在可是大冬天,他要是拿着新鲜的西红柿去鸽儿市卖,完全就是在找死。 西红柿、四季豆这些肯定是不能卖,不过南瓜和大白菜倒是可以卖一点。 看样子,这次进城要想办法弄点土豆、红薯,小麦、糜子、玉米这些种子。 土豆、红薯什么时候都可以卖,糜子、麦子、玉米等只要磨成粉也能随时卖。新鲜蔬菜还是等到夏天卖保险一点,反正空间能一直保鲜。 下午没吃饱,这会儿进了空间,易云平去厨房生火做饭,弄了个西红柿炒茄子圆椒,顺便把婶子给带的馒头热了两个,再弄几片卤猪下水,主打一个荤素搭配。 大白馒头沾上红彤彤的西红柿汁,茄子软烂,浸满了西红柿的汤汁,那味道真是一绝。别说现在,就算前世他也特别稀罕这一口。 吃饱之后,又给自己冲了一碗麦乳精喝了,感觉空荡荡的肚皮终于被撑得圆鼓鼓的,易云平不由地站起身来。 老话说得好,坐下吃饱,站起正好。 伸手拍了拍肚皮,他抬头45°角看……屋顶:咱老爷们吃饭,主打一个舒坦,饿着不行,撑着也不行! 这话他也就在空间嘀嘀咕,要是被村子里其他人听到,估计都能打得他爹妈复活都不认识他。 大伙儿一天天饿得前胸贴后背,眼睛都冒绿光了。你倒好,在这儿说什么饿着不行,撑着也不行? 你要是能敞开肚子吃,大伙儿肯定是撑不死就往死里撑! 吃饱喝足,在只能“锦衣夜行”的叹气声中,易云平又去看了看小院后面的五亩地,蔬菜长势良好,全都挂了果,他非常满意! 第二天早上,睡梦中的他听到嘹亮的哨子声在村子里响起,知道这是让大伙儿起床干活了,他不情不愿地出了被窝,穿好衣服简单洗漱一番,易云平出了门往大队部去了。 早上大伙儿起来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去大队部集合,一来热汤热水的垫吧垫吧肚子,二来队长要给众人布置上午的任务。 易云平刚刚到了大队部,刘志军几个人就凑过来了: “嘿嘿,云平,你小子昨晚上早早就睡了,可是错过一件大好事了!” “什么好事儿?” 易云平有点意外,昨天大伙儿吃完饭收拾完大队部的时候,天都黑了,能有什么好事儿? “嘿嘿嘿,我们几个特地去了三队王永生家,你是不知道,李翠花昨天晚被狠狠收拾了一顿。” “王永生抄了一根手腕粗细的枣枝打得那虎娘们嗷嗷地叫,她婆婆更是几个大耳刮子抽下去,听那动静牙都掉了几颗。” “唉吆喂,那叫一个可怜啊!” 刘志军说到这儿,语气中似乎多了几分同情,不过看他脸上那幸灾乐祸的表情,哪有半分同情的意思? 易云平无言以对,他还以为是什么好事儿呢,原来你们几个合伙儿听人家两口子打架去了? 不过,志军说得对,一个老娘们被打掉了牙齿,上城里的大医院花钱配牙肯定是不可能,以后估计说话漏风,吃饭费劲,还真叫一个可怜啊……哈哈哈! 说来也巧,几人今天的任务还是去西坡,不过改背秸秆了,比易云平的腰起码粗三倍的一捆秸秆,年轻小伙儿一次性背三捆。 两三趟下来,同行的人全都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也就易云平稍微有点大喘气。 一来,喝了空间的水,吃了空间种出来的菜之后,身体素质提高不少。 二来,大伙儿天天都是混个水饱过日子,就他晚上进空间荤素搭配,营养均衡,不但吃得饱,还能吃得好! 一天忙活下来吃完饭,易云平就跟刘志军几人相跟着出了大队部准备各回各家。 谁知道,一出大门就见村花王水花正俏生生的站在路口,见易云平跟几个年轻人出来,脸“噌”的一下子就红了,不过还是脆生生的叫了一句: “云平,我……我找你有事儿!” ------------ 第十六章他的肉终于有着落了! 易云平一见王水花这副做派,下意识地就皱起眉头开口问: “王水花,你找我什么事儿?” 这个时候一队的不少人都在大队部刚吃完饭往家走,王水花在大队部门口来这么一出,那意思还用说吗? 刘志军几人一见易云平“佳人有约”,纷纷起哄了两句,笑吟吟地走了。 尤其是经过王水花身边的时候,一个个挤眉弄眼的,王水花臊得一张脸通红。 王水花看了易云平一眼,示意他跟自己走,结果转身走了几步一回头,发现易云平竟然没跟上来? 王水花的脸更红了,她停下脚步一脸错愕地看着易云平,那双圆溜溜的水润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似的。 那意思就算是个瞎子也能看得清楚:你怎么没跟上来呢? 易云平见王水花站在原地等自己,朗声开口: “王水花,你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 第一次见这女人,他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茶味儿,跟这种人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王水花闻言,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易云平,双眼泛红,洁白的牙齿紧紧咬着嘴唇,看那样子就快哭出来了。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易云平把她怎么了! 易云平眉头皱得更深了,大队部今天吃的是棒子面、豆面和玉米面混在一起的糊糊,这玩意儿放后世,猪都不吃。 易云平捏着鼻子喝了一碗,这会儿就想赶紧回家进空间“吃香的,喝辣的”,压根没心思跟这女人在这儿浪费时间。 至于娶媳妇的事情,一来他现在才16岁,不着急想这些。二来,他就算真要娶媳妇,要么娶个富婆,要么娶个老实本分过日子的。 总之一句话,珍爱生命,远离茶婊。 正当他开口想要说点什么,却见王水花身后突然冲出两个人来直接将王水花挡在后面,其中一人指着易云平大骂道: “易云平,你他妈的在这儿欺负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跟老子……跟老子……” 这档口冲出来“英雄救美”的正是王水花的“死忠粉”刘志明,他身边则是今天才能出门的高云光。 说话的人正是刘志明,他本来是想说“有本事跟老子单挑”的,但是余光扫过易云平,到嘴的话又咽回去了。 易云平虽然打不过他,但他想轻而易举的打败高云光也不可能。 两相比较,要是真对上易云平,吃亏的肯定还是他自己! 易云平对于这些“护花使者”向来没什么好感,但是以他两世为人的经历,刘志明这番举动不亚于是小孩子过家家。 他看向对面一脸焦急,正要开口解释的王水花,淡淡开口: “王水花,看来你找我也没什么事情,我先回了。” 说罢,不等王水花开口解释,就迈着大步离开了。 经过刘志明和高云光身边的时候,两人明显绷直了身子,头发丝儿都快被吓得站起来了。 尤其是高云光,他的腰眼儿到现在还疼呢,大喘气的时候就跟刀片刮似的。 直到易云平从他们身边经过又走出了十多步,两人这才暗暗地松了口气。 刘志明见王水花眼眶通红,仿佛随时都能哭出来似的,顿时心疼坏了: “水花,你别难过,易云平那小王八蛋就是个闷葫芦,他什么都不懂,你不要放在心上,要是碰上什么事就跟我说,我帮你解决。” 王水花冷冷看了刘志明一眼,气得一句话不想说,转身就走。 刘志明顿时就傻眼了:“哎,哎,水花,你别走啊,跟我说说你到底遇上什么事儿了?” 他还想追上去问个仔细,却见王水花已经捂着脸跑远了。 “哎,云光,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啊,真是的!” 刘志明悻悻地站在原地看着王水花渐渐远去的背影,满脸的无奈。 他就不明白,自己到底哪点比不上易云平那小王八蛋。他从小就稀罕水花,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媳妇。 没成想,这从小守到大的一个媳妇眼瞅着到结婚的年纪了,却被易云平勾搭到手了? 这让他上哪儿说理去? 旁边的高云光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了两下,在旁边添油加醋地说: “要我看,都是易云平那小王八蛋的错,你说人家水花好端端一个大姑娘找他说事情,他不但端着架子不去,还说那些有的没的不好听的,愣是把水花气哭了。” “要不然你想想,水花哪次见到你不是笑吟吟的?怎么今天就连话都不想说一句?” “要我看,易云平这就是故意吊着水花,想要趁机占水花的便宜。” 刘志明被佳人冷落,心里头本来就不高兴,听了高云光的话,更是觉得非常有道理。 如今一听易云平竟然想占水花的便宜,那还了得?当即正色问: “怎么说?” 高云光眼珠子一转,脸上立刻露出几分讨好的笑容来: “志明哥,你想啊,水花今天在大队部门口来找易云平,明显是想告诉大伙儿,我就找他说点事情,没什么其他心思。” “要是易云平那小王八蛋痛痛快快让她把事情说完,那这个事情不就到此结束了吗?” “可那小子偏偏不给水花说话的机会,等会儿水花不得上他家找他去?” “到时候水花去了他家……” 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刘志明已经明白高云光的意思了,脸上顿时凶光一闪: “不行,水花可是我未来媳妇,易云平这小王八蛋想要占她便宜,看老子不打爆他的头?” 说着话,赶紧朝易云平家方向去了。 其实,刘志明这个人虽然被家里人宠坏了,大智慧没有,但小聪明还是有一些的。 之所以能被高云光这小子三言两语就忽悠瘸了,一来是涉及到自己未来媳妇,有些着急。 二来,他这会儿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最是容易头脑一热,冲动行事。 易云平回到家关好门正准备脱鞋上炕,结果就感觉到院子外面有两道恶意快速朝他逼近。 易云平愣了一下,又穿好鞋出了院子就见刘志明和高云光两人正在小路上朝这边走。 他稍微想了一下,就知道应该跟王水花那个女人有关,心里泛起几分膈应的同时,再次决定离那女人远一点。 至于刘志明和高云光这俩小子,他还真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刘志明和高云光在外面冻得跟三孙子似的,左等右等就是不见王水花过来,大概半个小时后,两人终于挨不住,一步三回头地回家去了。 屋内的易云平察觉到了院子外面的两人走了,这才心念一动,进了空间。 又是一番吃饱喝足,去后面的地里收割一番,重新播种之后,这才从空间出来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本应该早早就响起的哨子声迟迟没有响起,易云平一觉睡到自然醒。 起身开门,一股寒风夹杂着雪沫子从门缝中涌进来,易云平冻得浑身一个哆嗦,赶紧把门关上。 下雪了,他的肉终于有着落了! ------------ 第十七章咱兄弟晚上好好喝两盅 村子里种的糜子和高粱不少,秋收怕下雨,冬天怕下雪。 只要见了雪,地里的秸秆一湿,除非能连着几天出太阳,要不然大部分就烂在地里。 他刚穿过来的那天就是大雪,这没几天又下了场雪,估摸着有三成的秸秆都没法子要了。 易云平简单洗漱一番,拿着个扫把先是把院子里的雪扫了,然后提着暖壶去大队部打热水。 没办法,这个时候全国都在大炼钢,老百姓家里头凡是带铁的东西都上交国家了。 整个村子除了大队部有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庄户人家家里连把菜刀都没有,更别说铁锅了。 夏天还好点,一到冬天没有热水简直要命,想象一下家里的女人在寒冬腊月用冷水洗衣服,人到中年一身毛病。 整个村子都被大雪覆盖,大伙儿什么都干不了,老爷们提着热水壶打好热水之后,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拉呱扯淡。 易云平打了热水,干脆进了大队部的屋子找到队长刘树,从裤兜摸出一根经济烟递过去: “树叔,这下雪天也干不了活儿,我准备去城里看看我叔和婶子,空着手不好意思,所以想着到后山林子里碰碰运气。” 一队大部人家姓刘,都是没出五服的本家,刘树这一辈的兄弟特别多,为了好区分小辈叫他们都是名字后面带个“叔”字。 刘树双眼一亮,接过那根经济烟,点头叮嘱道: “后山你也经常去,自个儿注意着点安全,只要不动大队的猎枪,东西就是你的。” “哎,您放心树叔,我一定注意安全。” 易云平笑吟吟的说了一句,提着暖壶兴冲冲地跑了。 要说原主,那也是有几分打猎的本事在手上的,毕竟那么小一个孩子,在兵荒马乱的年代和母亲从外地走了上千路来到刘家垣落脚,那见识和手段自然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只不过,性格内向,沉默寡言,只想关起门来过日子。再加上身子骨也实在不咋的,这才成全了如今的易云平。 回家放了暖壶,易云平空着手出了门直往后山去了。 这会儿下了雪,猫冬的小动物都会出来找吃的,理论上来说,只要循着雪地上的脚印,大概就能有所收获。 不过,现实和理论是有亿点点差距的。 好在,易云平也用不着那些现实和理论,他有空间这个作弊神器,目前两丈范围内的所有东西,都可以在他一念之中收入空间。 刚开始的时候,只有一丈的范围,但是收了两茬庄稼之后,范围就扩大到两丈了。 不过,易云平身为空间主人,隐隐感觉到以后想要再扩大范围,就没这么容易了。 要是换做以前,大雪天村干部组织村子里的人,扛着猎枪成群结队地上山打猎,好让大伙儿都开开荤。 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公家的,除非你自己能徒手抓到,要不然只要枪响了,打到的猎物就要上交公社。 子弹,也是公家的! 易云平进了后山,稍微往里面走了走,伸手按在一棵大树上,方圆两丈内的一切就都在感应之中。 说起来他来得也真不巧,正是最难过的那三年,不过今年才刚开始,刘家垣也没有主张“亩产三千斤”“亩产八千斤”的干部,上交公粮的时候,村民的口粮都留足了。 其他村子的日子,可就没那么好过了,一些村干部为了争先进,搞出什么“亩产三千斤”“亩产五千斤”的口号,村民的口粮只留了一个来月的,然后等着吃救济粮。 结果,今年老天爷不开眼,全国大旱,粮食收成只有往年的五成,救济粮下不来,村民都已经饿急眼了。 一边在山里走,一边琢磨这些事情,大概一个小时之后,他终于感知到前方一丈五的范围内,有一个兔子窝。 易云平面色一喜,心念一动,这几只兔子直接挪了窝,只留下一个空空如也的山洞。 这窝兔子一共六只,两只大兔子,四只小兔子,易云平干脆给它们喂了颗白菜,反正昨天晚上才收割了一次。 又走了大半个小时,他遇到了一个野鸡窝,除了两只野鸡还有三颗野鸡蛋。 收入空间之后,易云平一边往林子深处走,一边心里想着,接下来几年的日子不好过,他这空间得走“鸡生蛋、蛋生鸡”的可持续发展道路。 等回去的时候已经中午一点了,大伙儿都知道易云平进后山连饭都没赶上吃,只以为他是打到什么猎物了。 结果发现他两手空空,一点儿收获也没有,一个个脸上惋惜,一副“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毕竟,野味儿要是真那么好抓,那大伙儿都去抓了,谁还愿意天天饿着肚子吃面糊糊? 易云平回家喝了口热水,出村的时候遇到刘树,表示自己可能要在城里住两三天。 刘树欣然同意,大队部少一个人吃饭就能省一份口粮,没见其他村子都饿得快啃树皮了吗? 徒步到了公社,易云平坐上班车进了城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这会儿大多数人都在上班,街上冷冷清清。 两手空空的易云平找了个没人的死胡同钻进去,再次出来的时候背上已经多了一个背篓,背篓里多了提前捆好的两只野鸡,两只野兔。 因为是第二次来,易云平也能找到路,走了大半个小时远远的就看到南锣鼓巷了。 这个点正是工人下班的时候,街上人流密集,全都缩着脖子搓着手往家走。 “叔,叔。” 易云平眼尖,很快就看到人群中的易忠海,他正跟傻柱、贾东旭一起往回走呢。 听到有人叫喊,易忠海稍微愣了一下,随即就看到易云平在不远处朝他招手。 “嘿,云平来了。” 傻柱脸上也露出笑容来,跟着易忠海快步走过来。倒是贾东旭,原本还笑容满面,见到易云平的瞬间,立刻就沉下脸来。 这才几天,这乡下来的泥腿子竟然又进城打秋风了? “云平来了?” 易忠海见到易云平,心里也很高兴。这两天一大妈老是念叨,说这孩子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哎,叔,今天下雪了,不用下地干活,我就找我们队长请了假,来城里看看您和我婶子。” 易云平先是和易忠海说了两句,又扭头看向傻柱打招呼: “柱子哥。” “哎,云平,你这小子可以啊,又是野鸡,又是野兔,看样子今天新抓的吧?是不是还有野猪啊?哈哈哈。” 傻柱听易云平叫他“柱子哥”心里很高兴,认识的人都叫他傻柱,他虽然心里头不痛快,但也只能装作不在意。 易忠海听到傻柱这不着边际的话,顿时收敛笑容说道: “柱子,胡说什么,野猪是那么好抓的吗?” 贾东旭也凑上来,看着易云平背的背篓,脸上挤出一点笑容来: “云平来了,今天正好傻柱不加班,让他炒两个好菜,咱兄弟晚上好好喝两盅。” ------------ 第十八章就说膈应不膈应吧? 易云平只是看着贾东旭笑了笑没有接这话,易忠海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几分。 都知道乡下林子里有野味儿,但是真正能抓到的有几个? 这也就是下雪了,他大侄子运气好才得了这么点好东西,他这还没闻着味儿呢,东旭这个当徒弟倒是先惦记上了。 不过,易忠海老成持重,自恃身份,就算心里头一万个不舒服,嘴上肯定也不能说出来。 谁让人家有嘴替呢? 这不,傻柱立刻就出言讥讽:“嘿,贾东旭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何雨柱给一大爷和云平炒菜肯定没话说,不过有你什么事儿啊?” “你不就是见人家这又有鸡又有兔的,想跟着混两口吃喝吗?” 不得不说,傻柱这人,只要不沾上秦淮茹,他还挺精明,一眼就看出贾东旭的意图。 贾东旭被说中心事,气得脸红脖子粗,他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被傻柱抢了先: “你要真想跟人云平喝两盅,那自己多少带点添头啊,俩儿肩膀抬张嘴过去,不合适吧?” 易忠海见贾东旭被挤兑得下不来台,脸上顿时露出几分笑容来,又当起了和事佬: “好了,柱子,你也少说两句,这大冷天的赶紧回吧。” “哎,一大爷,我今儿给您一面子,不跟贾东旭这小子计较。” 傻柱对一大爷还是非常尊重的,说着话,又挤眉弄眼的看了易云平一眼,这才继续往前走。 一进四合院,就看见阎埠贵正蹲在门口收拾渔具,见易云平也跟着一块进来了,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哎,云平来了?” “三大爷您好,昨晚上下了一场雪,今儿不下的我就来城里看看我叔和婶子。” 易云平很是热情地跟三大爷打招呼,看着对方手里的渔具,他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空间的池塘里正缺鱼呢,明儿星期天,三大爷去钓鱼的时候…… “哎,哎,这好,这好。” 三大爷的视线在易云平背着的背篓里停留了一会儿,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他虽然总想着算计别人,但自己心里也有一把算盘,眼下实在没借口跟易云平一个晚辈说鸡汤、兔肉的事情。 易忠海身为院子里的一大爷还是很有威望的,前院住户都主动跟他打了招呼,等进了中院就带着易云平回了屋子。 一大妈见易云平来了,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赶紧提着暖壶给他倒水,一边嗔怪道: “你这孩子,要来也不说提前捎个话我好去接你,万一找不到路怎么办。” 易云平一边放下背篓,一边笑着接过水说道: “婶子放心,我这么大个人了,丢不了。” 一大妈笑吟吟地点头,见易云平背篓里有两只野鸡,两只野兔,微微一愣: “哎呀,这是哪儿来的野鸡野兔?” 易云平喝了两口水放下茶缸子说:“我们村子后面有座山,下雪的时候这些东西会出来找吃的,我碰巧抓到的。” 一大妈点点头,不过还是一脸担忧地看向易云平: “下雪了山里不安全,你以后可别去了,咱家不缺这口吃的。” “哎,我知道了婶子,你放心吧。” 易云平点头应了一声,又看向一大爷:“叔,我去对面叫柱子哥过来帮着拾掇鸡和兔。” “嗯,他是厂里的大厨,肯定比我们做的好吃。” 易忠海也点点头,自从有了易云平这个侄子之后,他是看贾东旭这个徒弟哪儿哪儿都不顺眼。 年纪轻轻的,在家靠妈,车间靠他这个师父。 别的师父带徒弟,过年过节的徒弟不单单有孝敬,师父有个大事小情的也是帮着跑前跑后。 再看看自己,一个堂堂的八级工,实心实意的想带个徒弟,结果这徒弟烂泥扶不上墙,不好好学不说,还要当师父地帮他擦屁股,倒贴他。 满四九城打听打听,别说是当师父,就算是当老子也没哪个老爷们当到他这个份儿上的。 云平走后的这几天,他终于“擦亮”眼睛把贾东旭这个徒弟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看了个清楚。 以前的他,当真是鬼迷心窍了,竟然觉得这样的人能给自己养老? 傻柱的厨艺果然不成盖的,没一会儿就拾掇出一只鸡,一只兔。 先是熬上一锅香喷喷的鸡汤,然后开始炒菜:辣子鸡丁,爆炒兔肉,再加上一个土豆丝,一个大葱炒鸡蛋。 这排场,就算是招待厂里的领导,那也绰绰有余。 一个小时之后,满院子都是鸡汤的香味,院子里住户都知道一大爷的侄子从乡下带了野鸡和野兔,而且还是叫傻柱掌厨。 一个个在自己家闻着香味吞口水,有心思活络的已经在想着用个什么借口去找一大爷家要一点了。 不过,碍于一大爷的威望,大部分人还是将这个念头打消了。 傻柱做完饭就准备走,却被易云平叫住了: “柱子哥,这刚开始吃,你准备上哪儿去啊?” 傻柱闻言一愣,随即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 “嗐,你们吃你们的,我回家去,雨水今儿要回来呢,我给她一块儿做点。” 易忠海立刻板起脸来:“柱子,你这说的什么话,就在这儿一块儿吃了,雨水回来也把她叫过来吃。” 傻柱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不过也是真馋那鸡和兔,干脆说道: “嘿嘿,那成,我何雨柱今儿算是有口福了,上个月厂里有领导家办喜事,我去帮忙掌勺,完事儿人家给了我一瓶五粮液,我去拿过来。” 四人刚刚坐好,正提起筷子准备开吃,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一大爷,一大妈,在家吗?” 四人一听这话,下意识地朝门口看去,就见秦淮茹挺着个肚子正站在门口透过玻璃窗往屋子里看。 易云平翻了个白眼不想说话,这玻璃又不是单面镜,别说秦淮茹特意站在门口,就算院子中间有个人经过随便扫一眼,都能看清屋子里的情况。 她还非要盯着屋子里的四人,一边敲门一边问一句“在家吗?” 什么企图先不说,就说膈应不膈应吧? 一大妈放下手里的筷子,脸色有些不好看。她把目光落在自家爷们身上。 她是个老好人,实在拉不下脸来拒绝人。 一大爷脸上的笑容也僵硬了几分,专门挑人家吃饭的时候上门? 傻柱见一大爷不说话,正想起身下炕给秦淮茹去开门,却听旁边的易云平扭头看向门外的秦淮茹,直接来了一句: “贾嫂子不用敲了,家里没人!” 此话一出,一大妈和一大爷彼此相视一眼,眼神都有点怪。 傻柱更是“嘿嘿”一笑,开口说道: “云平,你可真有意思,秦姐过来无非就是给家里孩子要点肉,我……” 傻柱话还没说完,就听“吱呀”一声,秦淮茹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个大碗,先是看了一眼炕桌上的菜,这才笑吟吟地说: “哎呀,今儿云平可算是有口福了,一大爷和一大妈平常可舍不得这么吃。” ------------ 第十九章想的就不要太美了 易云平最佩服的就是秦淮茹这一点,不管你们怎么看我,我就是有本事自说自话,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他抬起眼皮看向秦淮茹,但也只是看了一眼,一句话都没说。 秦淮茹也不尴尬,又把目光落在傻柱身上: “柱子,今儿你做的肉实在是太香了,棒梗那孩子在屋子里闹得不行,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看能不能……” 秦淮茹说到这儿,眉头微微皱起来,白皙的脸庞多了几分为难。 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那么看着傻柱,似带着几分哀求,几分苦涩。 傻柱最见不得这个,一颗心顿时就软了,正要点头答应,却感觉小腿一疼,扭头一看,发现易云平脸上也露出几分笑容: “贾嫂子,柱子哥他就是个帮着忙活的厨子,你要饭不找正主找厨子,这是哪门子的道理,让他偷点儿给你?” 秦淮茹一听易云平这话,脸“噌”的一下子就红了,先是欲泫欲泣地看了傻柱一眼,这才似慌乱的解释: “不,不是这样的,柱子哥,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淮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已经把易云平骂了个狗血喷头,她还能不知道傻柱只是帮着做饭的厨子吗? 她之所以跟傻柱开口,不就是害怕自己直接跟一大爷开口被拒绝,这才让傻柱跟一大爷开口吗? 如此,一大爷如果拒绝,那她的脸面也相对好看一些。一大爷如果答应,那她也是从傻柱这儿拿的东西,承的是傻柱的情。 傻柱见秦淮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当即摆摆手正要说话,却又被易云平抢了先: “贾嫂子,你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你是不知道今天这肉是我从乡下带来的,还是不知道这儿是我叔叔婶婶家?” “你家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没错。可院子里这么多户人家,家家户户的孩子谁家不是长身体的时候?” “怎么着,人家那没爹没妈的,跟着爷爷奶奶过日子的孩子,都还没到了上门要饭的地步,你们家这父母双全还有正式工作的家庭,反倒是见人家吃口好的,就抱着个碗,舔着一张大脸上门要饭来了?” 易云平这两句话说完,秦淮茹顿时面色涨红,雪白的牙齿死死咬着嘴唇,眼眶都红了,仿佛随时都可能流下眼泪来。 “你……云平,我们家和你叔叔家是多年的邻居,你这个当晚辈的怎么能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来?” 秦淮茹气不过,见傻柱这会儿也站在原地不肯帮自己说话,一大爷和一大妈更是跟局外人一样的看热闹,就知道今儿这肉肯定是要不到了。 不过,肉没有要到,她总不能还带着一肚子气回去吧? 易云平见秦淮茹用辈分压人,冷笑一声,满脸不屑: “贾嫂子你个当大辈的都能做出这么没皮没脸的事情来,还怕我这当小辈的说几句嘴?” “我叔叔婶子不开口,那是因为他们是长辈,有些话不好说出口,我易云平眼睛里可不揉沙子。” “我今儿还就把话放这儿了,这前后院家里头困难的,有一户算一户,一人一块鸡肉,一碗鸡汤,你们家……除外!” 秦淮茹气得双眼发黑,只恨不得地上突然裂开个大洞让自己钻进去。 她虽然是从农村嫁到城里来的,但在院子里却最是看重名声。平日里众人见到她,谁不说一声贤惠善良,孝顺婆婆,照顾孩子,比城里媳妇都做得好? 如今被易云平这么一个小辈说得抬不起头来,以后她还怎么在院子里做人? 她说不过易云平,还拿捏不了易忠海这老家伙吗,当即扭头看向易忠海,颤声声地问: “一大爷,您就这么站着,任凭您侄子这么污蔑我?” 一大爷眉头一皱,这院子里向来只有他道德绑架别人的份,别人想绑架他? 你长得挺美,想的就不要太美了! “咳咳。” 易忠海清了清喉咙,点头说道: “云平说的是,咱院子里不是有三户困难人家吗?柱子你给他们一家送一碗鸡汤,多夹两块肉。” 这三户困难人家,一户是前院的老李家,父母都在战乱年代没了,爷爷带着小孙子过日子,确实挺难。 中院也有一户赵家,一个大男人带着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没个正式工作,日子也不好过。 后院有个吴家,吴寡妇带着两个儿子,也没个正儿八经的工作。 傻柱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他虽然同情秦淮茹,但毕竟这会儿贾东旭还没死呢,再多的想法也只能埋在心底。 这会儿听一大爷让他去送鸡汤,虽然有点不想走,但小腿肚子又被易云平踢了一脚,只能去锅灶边了。 外面虽然冷,但是挡不住大家看热闹的心,这会儿众人正一个个站在自家门口朝一大爷屋子这边看呢。 秦淮茹彻底被架起来没个下来的台阶,这会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感觉自己像是突然被剥光了丢在一群大老爷们中间一样难堪。 一大妈知道自己心肠软,见不得别人难堪,干脆跟傻柱一起去打鸡汤。 一大爷扭头一看,也赶紧去帮忙了。他虽然嘴上说着要多夹几块肉,但心里却舍不得,可别被柱子那二杆子一碗夹上三四块鸡肉端出去了。 眨眼的功夫,屋子里就剩易云平和秦淮茹,易云平看了一眼面色惨白,浑身不自在的秦淮茹,突然开口轻笑一声: “秦淮茹,看看你男人,再看看你婆婆,我猜应该是他们逼着你上门来的吧?这会儿别人看热闹,他们指不定在家里怎么骂你呢!” 易云平说这话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 他看过原剧,要说秦淮茹这个女人,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 可怜之人必有其可恨之处! 秦淮茹闻言,本就惨白的脸色更是雪上加霜,心头更是不由多了几分悲凉。 她太了解东旭和婆婆了,他们这会儿肯定在家里骂自己没出息呢,等会儿自己回家了,说不准还要打自己。 想到这儿,她不由得一阵心痛,眼角滑出几滴眼泪来。 易云平见她这模样,直接又添了一把火: “秦淮茹,咱都是乡下来的,我奉劝你一句,好好替自己打算打算吧。你男人和婆婆,明显靠不住,还是我给你搭个台阶下吧!” 淮茹惨白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错愕,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易云平说这话只是想挑拨她和家里的关系。 易云平不在乎秦淮茹的反应,余光朝周围扫了一眼,刻意拔高声音说道: “行了,贾嫂子,你还是回吧,我叔叔家今儿没做你的饭!” 秦淮茹的脸“噌”的一下子,又红又烫,就跟烧红的木炭差不多。 抬头狠狠瞪了易云平一眼,一扭腚,转身就走。 “贾嫂子,你可是还怀着孩子呢,当心脚下!” 易云平“好心”提醒了一句,盯着秦淮茹的背影,眉宇间还带着淡淡的笑容。 ------------ 第二十章不是何雨水,还能是谁? 秦淮茹回了家,院子里众人又齐刷刷地把目光落在老贾家。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就听到了贾章氏的喝骂声。 再然后,秦淮茹挺着个大肚子端着洗脸盆,寒冬腊月的在水龙头下洗衣服。 傻柱这边送完鸡汤回到一大爷家坐下继续吃饭,一大爷和一大妈两口子非常高兴。 虽然送了三碗鸡汤,三块鸡肉有点心疼,但起码能在院子里落个好名声。 总好过给了老贾家,一点好没有,还总嫌给得不够多。 傻柱拿起酒瓶给桌子上四人各倒了一杯,一大爷率先举杯,开口说道: “咱们一起举杯喝一个,今儿这个事情柱子办像咱们四九城的老爷们,邻里邻居的谁家有困难了就应该多帮助一点。” 傻柱咧嘴一笑,没听出其中的意思,不过易云平眼珠子转了转,明白了易忠海的意思。 按照他以往看的电视剧剧情,易忠海“教导”傻柱的时候,常说的是: 秦淮茹一个寡妇拉扯三个孩子,还要带着一个婆婆,日子过得不容易,邻里邻居得要互相帮助,你要多帮帮她们家。 这句话的重点是:秦淮茹不容易,你要多帮帮她。 可刚才易忠海表扬傻柱给院子里三户人家送鸡汤,虽然也说了“邻里邻居要相互帮忙”的话,但重点却是“谁家有困难了。” 虽然只是换了个“主语”,但造成的后果却是天差地别。 易云平相信,只要自己叔叔再潜移默化地多“教导”傻柱几次,再加上贾东旭还在,傻柱绝对不会再那么不计得失地帮助老贾家。 毕竟,秦淮茹再好,现在可还不是寡妇呢! 四人举杯喝了一个,一大妈就表示自己不能再喝了,让三个老爷们继续喝。 好酒好菜,自然没人客气,傻柱一喝酒嘴上就没个把门的,轧钢厂食堂的那点事情翻来覆去地跟易云平显摆。 易忠海心情也不错,也不拦着傻柱,只是偶尔插一句话,同时暗中观察着易云平这个大侄子的言行举止。 老话说得好,酒品如人品,他倒要看看这个大侄子几盅酒下肚,是不是还和现在一样。 易云平有了桃源空间改善身体,第六感不是一般的强,几乎在瞬间就感觉到了来自亲叔叔的目光。 但是,他不在乎。 身为一个穿越者,知道易忠海的心思,了解易忠海的性情,不管是观察还是试探,只要不太过分,他都能一笑了之。 毕竟,涉及老两口后半辈子的养老,慎重一点没错。他和易忠海血脉相连,也是打心底拿他们当亲叔叔亲婶子处,问心无愧。 听傻柱吹他小时候跟着他爸去王府给王爷做饭的见识,后来又去大酒楼学艺,再到现在在轧钢厂食堂当大厨。 不管是什么人,只要吃过他做的菜,全都是竖起大拇哥夸,没一个说不好的。 就算是现在,家家户户日子都不好过,他傻柱也不愁吃喝,一个月起码能见几次荤腥。 南锣鼓巷这一块儿,但凡有头有脸的人物,家里头红白喜事,一般都找他掌勺。 老话说得好,灾荒年饿不着厨子,他这下班挣得外快,也比个临时工一个月工资多。 易云平也顺着他的话点头附和,表示厨师确实是个好工作,不管什么年代大伙儿总要吃饭云云。 易忠海瞧见自己亲侄子,小小年纪就有这股子稳劲儿,心里头更是满意,脸上的笑容也愈发浓厚了。 正当四人快吃完的时候,中院进来一个年轻姑娘,瓜子脸,大眼睛,薄嘴唇,梳着两个麻花辫,背着一个布书包站在傻柱家门口。 这姑娘,不是何雨水还能是谁? 一大妈见何雨水回来了,当即下炕穿鞋往门口走去: “雨水回来了?” 何雨水扭头看向一大妈,脸上也露出笑容来,她妈没得早,小时候爸又跟着白寡妇走了,自己哥哥整天跟巷子里的一帮混小子打架,她那时候全凭一大妈照顾。 后来,秦淮茹嫁进来,平常对她也嘘寒问暖的,帮着她干一些活儿,她慢慢有点疏远一大妈。 不过,去年她上了中专,一直住在学校宿舍,不经常回院子里,对一些事情反倒是看得清了。 所以,这几次回来的时候,虽然还跟秦淮茹嘘寒问暖的说话,但心底也有了一些想法,反倒是觉得自己有几分对不住一大妈。 “哎,一大妈,您吃了没?” “正吃着呢,今儿云平从乡下来了,给带了点土特产,你一大爷请你哥过来帮着收拾,你也一块儿过来吃。” 一大妈半辈子没个孩子,对于何雨水这个没爹没妈的孩子自然亲近,每次见到她的时候脸上总是笑吟吟的。 何雨水朝一大爷家窗户看了一眼,果然看见自己傻哥正跟一个年轻人坐在炕桌上说话呢。 “一大妈,您家里有客人我就不过去了,家里有面,我自己做点儿就成。” 何雨水可不是那不识大体的,人情世故懂得不少,人家家里有客人,她贸然上门算什么? 一大妈还想说什么,就听身后响起易云平的声音: “是雨水姐吧?别客气,赶紧过来吃饭吧,本来就给你做了,这会儿还在锅里热着呢。” 一大妈也跟着点头:“雨水,你这孩子就是太客气,云平也不是外人,赶紧过来先把饭吃了。” 何雨水见状,也不再推辞,实在是今天真饿了。 等何雨水进了屋子,一大妈从锅里端出一大碗鸡汤面,里面还放着几块炒过的鸡肉和兔肉,闻着就香。 何雨水也不客气,接过碗拿起筷子埋头干饭,很快一大碗鸡汤面就下了肚,这才感觉舒服了一点。 这边炕桌上的酒也喝得差不多了,三个大老爷们帮着收拾了一番,一大妈和何雨水两人去厨房收拾锅灶去了。 一大爷坐在炕上,给傻柱散了一根烟,又给易云平递了一根,易云平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抽烟。傻柱打着火给一大爷点了烟,一大爷狠狠吸了两口,这才开始说话: “云平,剩下的那只兔子和野鸡,叔的意思是,明早儿你跟柱子一块儿带着去厂里食堂,你看怎么样?” 易云平知道这是说正事儿了,稍微坐直了身子,笑着看向傻柱: “只要柱子哥愿意带着我,我自然没问题。” 傻柱“嘿嘿”一笑,立刻开始大包大揽: “兄弟,这你就放心吧,野鸡野兔虽然没什么油水,但好歹是荤腥,而且以哥哥我的手艺,做出来肯定能让那些领导满意。” “明儿一早我就带着你去食堂找沈主任,保证让他给你出个好价钱。” “你不知道,李副厂长这两天要在小食堂请客吃饭,沈主任正愁没好东西让领导招待贵客呢。” “你这是看他瞌睡,正好递了个枕头过去。我给你打包票,明早儿你这野鸡野兔往那儿一放,沈主任那张老脸一定乐开了花。” PS:过年啦,过年啦,小白在此祝各位老爷夫人公子小姐们,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财源广进,心想事成!!! ------------ 第二十一章狗嘴里还能吐出象牙来? 三个人喝了两瓶酒,一顿饭吃完已经到八点了。 傻柱出门的时候走的是八字步,东倒西歪的,要不是有何雨水这个妹子扶着,估计够呛能摸到屋门口。 易忠海和易云平叔侄两个虽然脸有点红,但是人却很清醒,叔侄两个又闲说两句,就各自洗漱睡觉去了。 易云平躺在里屋的单人床上,稍微等了一会儿就听到前屋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心念一动,直接进了空间。 今天下午有酒有肉倒是吃饱喝足了,所以他直接进了一间小平房,把十颗大白菜,十个大南瓜单独装起来,又去后面的田地把蔬菜收了。 值得一提的是,他进林子的时候收的四只小兔子,这会儿已经肉眼可见地长了一圈,虽然还是小兔子,但已经从“小小码”变成“小码”了,估计用不了几天就可以吃肉了。 在空间忙活完,随着他心念一动,人又出现在床上,盖着厚厚的棉被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易云平就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了。没办法,老爷们要早起上班,女人更要早起做饭。 易云平起床洗漱的时候,一大爷就已经吃完饭准备走了。 “云平,你待会儿跟柱子一块儿走,他是食堂的师傅,所以去得晚一些。” 易忠海一边穿外套,一边扭头叮嘱。 “哎,我知道了叔,您放心吧。” 易云平拿毛巾擦干净脸,又洗了手,端着洗脸盆跟在一大爷身后出门倒水。 这个时候,院子里该上班的老爷们基本都出门了,对面的贾东旭也从屋子里出来,一抬头正好看见易忠海和易云平叔侄两个。 本就难看的脸色顿时青黑一片,不过送他出来的秦淮茹却是偷偷推了自家男人一把,贾东旭这才反应过来,脸上堆起几分笑容来: “师父,云平兄弟。” “哎,东旭,一块儿上班去。” 易忠海也点点头,同贾东旭招呼了一声。 贾东旭一边跟师父并肩往外面走,一边还扭头看了易云平一眼,脸上不由闪过一丝鄙夷: 哼,就算你是易忠海的亲侄子又怎么样,还不是乡下地里边刨食儿的? 就算易忠海以后退休了,你也够呛能接班! 易云平客气地朝贾东旭点点头,端着洗脸盆进了屋子。 嘶,大冬天的不穿外套,果然冷得厉害! 不过,临进门的时候听到对门的贾章氏站在门口扯着嗓子喊了一声: “淮茹,进屋把洗脸盆的水倒了,这么点事情还留着等老爷们回来忙活吗?” 易云平脸皮厚,像是压根没听出贾章氏的这一招“含沙射影”,扭头就往屋子里走。 倒是刚刚过了月亮门的易忠海,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迈步往外面去了。 易云平进了屋子,见婶子(一大妈)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当即笑了笑,站在敞开的门口刻意提高嗓门说: “婶子,何必为了那些不值当的人生气,您也不想想,狗嘴里还能吐出象牙来?” 现在这个年代讲究一个“男主外,女主内。”大部分老爷们在外头忙活一天,一进家门就当起了大爷。 以前有句话是这么形容回家的大老爷们的:油瓶子倒了都不能扶一下! 易云平这么个小伙子端着洗脸盆倒水,贾章氏吆喝那一嗓子,可不仅仅是在暗示他不够男人,同时也暗指一大妈没做好分内的家务事。 你一个女人呆在家里,咋好意思让小伙子干这些房前屋后的活计? 一大妈听侄子替自己出气,原本还有几分难看的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赶紧招呼道: “你这孩子赶紧进来,外头怪冷的。先把饭吃了,柱子这会儿估计要出门了。” “哎,婶子,您也坐着一块儿吃。” 易云平笑眯眯的应了一声,就听对面老贾家传来“砰”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摔在地上了。 吃完饭,他把捆好的野鸡野兔扔背篓里背着,跟傻柱一块儿往轧钢厂去了。 红星轧钢厂不愧是万人大厂,还没走近,远远地就能看到墙上鲜红的大字标语。 傻柱跟门口的保安显然很熟悉,简单说了两句就带着易云平进了大门。 穿过轰隆作响的厂房,看着身边经过统一服装、干劲十足的男女工人,易云平心中忍不住感慨一句: 怪不得后世都称这个年代是“火红年代”,虽然老百姓过日子各有各的麻烦事,但响应号召,积极奉献的精神却是实打实的。 不管回家什么样儿,只要一说到“奉献”两个字,大伙儿都甩开膀子卖力干,偷奸耍滑之辈少之又少。 “哈哈哈,我们厂怎么样?够气派吧?” 傻柱见易云平盯着车间和工人出神,只以为他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大场面,心头不由浮现出几分自豪来。 没办法,这年头厂里的工人住着国家分配的房子,领着粮本吃着商品粮,比起只能在土里刨食的乡下人,确实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 易云平笑笑不以为意,跟着傻柱继续往食堂走。 沈主任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中山装,中等个头,肤色偏黑,见到傻柱的时候眉宇间多了几分笑意。 “柱子,今儿怎么主动来找我了?” 问完这一句,不等傻柱回答,沈主任的目光又落在易云平身上,笑吟吟地问 “这位同志是……” 傻柱见到沈主任没有丝毫拘谨,直接大咧咧地拍拍易云平的肩膀介绍道: “主任,这是我们院一大爷,也就是八级工易忠海易师傅的亲侄子易云平,李家沟公社刘家垣村的。” “云平,这是我们食堂的沈主任。” “沈主任您好,来的路上听柱子哥说您是位恪尽职守、平易近人的好领导,我还以为他吹牛呢,没成想是句实在话。” 易云平脸上带着笑容,主动伸手跟沈主任握手。 沈主任眼眸一闪,原本平静的面容之中多了几分好奇,也伸手握住易云平的手,笑吟吟地表示: “哈哈哈,你可别听柱子胡说八道。来来来,坐下说话。” 易云平一进门,他就看到其背后的背篓里头有一只鸡,一只兔。 再听傻柱说是乡下来的,所以,对于其来意沈主任也一清二楚。 这种事情沈自然不会拒绝,这年头谁不想吃口好的,反正花的的是厂里的钱和票。 本以为也就是一锤子买卖,结果易云平一开口他就知道眼前这小伙子不简单。 什么“恪尽职守,平易近人”,傻柱那张臭嘴在厂里是出了名的,他能说出什么好话来? 还有,“恪尽职守,平易近人”这样的词儿,要是肚子里没点墨水,能说得出来? 眼见易云平已经和沈主任坐下说话了,傻柱还站在那儿一脸疑惑的看向易云平: 平易近人他大概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但是……恪尽什么什么手?这是个什么东西?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跟易云平来厂里的路上,他说的是厂播音室有个叫于海棠的播音员,是厂里的一朵花,长得那叫一个漂亮。 厂里不少年轻小伙儿都想跟人家处对象,但是人家的眼光不是一般的高…… ------------ 第二十二章他可是有外挂的! 易云平和沈主任非常默契地谨遵妈妈的教诲,不和傻子一块儿玩,开始说起正事。 沈主任这个食堂主任可不是个简单角色,红星轧钢厂万人大厂的吃喝基本都掌握在他手里。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采购一项,上手一提就知道鸡兔的斤两: “这野鸡三斤多一点,野兔不到三斤半,总共按六斤半算。” 易云平立刻又是一记马屁送上:“沈主任不愧是当领导的,单就这一手绝活,就足以让人大开眼界。” 沈主任对于易云平的话明显很受用,虽然嘴上说着“不值一提”,但是脸上的笑容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云平老弟,你也知道鸡兔没什么大油水,所以卖不出高价,不过好在是野味儿,我就给你按照猪肉的价钱算。” “一斤猪肉七毛八,六斤半一共是五块零七分钱,就按五块算。” “当然,厂里也不能占你便宜,我做主给你七斤的肉票份额,你看看是都拿肉票,还是要其他票?” 这年头所有商品都是统供统销,凭票购买,有钱没票也白搭! 所以,钱固然是个好东西,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票更好! 沈主任知道乡下日子过得苦,一年到头攒点钱想买点什么东西,没票也白搭,这才抹了七分零头,多给了半斤肉票的份额。 易云平脸上也露出笑容来,立刻顺杆往上爬:“哎,那我就不跟沈大哥客气了,肉票倒是不用,乡下人也吃不起那精贵东西。” “您看能不能给点糖票,布票,油票之类的?” “咳咳,咳咳咳。” 旁边的傻柱突然开始咳嗽,三两声就咳得脸红脖子粗,看样子就像是被自己口水给呛着了。 沈主任的眼皮也狠狠抽了一下,抬头看向易云平,眼神中闪过一道难以察觉的精光: 乡下人吃不起猪肉这种精贵东西? 布就不说了,难道糖和油就不是精贵东西吗? “没问题,糖票可以给你一斤,油票也给你三斤,至于布票厂里倒有,不过眼瞅着快过年了,上供销社肯定买不到。” “你要不嫌弃的话,我倒是在纺织厂有认识的人,可以给你弄些错格布。” 旁边的傻柱听沈主任这么说,顿时就瞪大了眼珠子:自己跟沈主任认识也有几年了,怎么不知道他还认识纺织厂的领导? 再说了,沈主任什么时候这么“爱”帮助别人了? 易云平脸上顿时露出受宠若惊的笑容来:“哎吆,这太麻烦沈大哥了,我下次进城还来找您。” 沈主任双眼一亮,哈哈大笑: “成,你先等会儿,我去给你拿票,至于布,要明天才能拿,你说个地儿,我让人给你送过去。” 说着话,他起身去办公桌的抽屉拿了几张票出来递给易云平。 易云平看也不看,直接揣兜里,这才又继续说: “沈大哥,我对城里也不熟悉,要不您说个地儿,明儿我去拿?” 正事说完,两人又客套几句,沈主任起身送客,旁边的傻柱眼珠子在两人脸上乱飞。 这两人不对劲,很不对劲! 云平跟沈主任说话的时候,咬文嚼字,还一套一套的,压根不像乡下来的。 沈主任也突然变得乐于助人,平……平易近人了! 易云平得了五块钱,一斤糖票,三斤油票,一出轧钢厂直奔供销社去。 他之所以选择要糖票和油票这种精贵东西,自然不是无的放矢。 一般情况下,乡下人进城卖东西,少部分要钱,大部分都是要粮食,比如棒子面,玉米面,杂粮面之类的。 但是,易云平要糖票,油票,布票,这说明什么? 他能吃饱饭,手里不差粮食! 沈主任是个聪明人,一开始高价收购鸡兔,其实是奔着“长期合作”去的。 乡下人一年到头,村大队基本都能富裕出一点土特产来,说不准还能再弄到野味儿。 这年头,除非是去鸽儿市,要不然那真叫一个买的找不到卖的,卖的找不到买的。 就算厂里有专门跑这一块的采购,但那也要有长期合作的熟人,随便去个生脸,大队干部压根不搭理,说不准还要报派出所呢。 而易云平是易忠海的侄子,又是乡下的,要是由他当个中间人去找村里的大队领导牵线搭桥,或许过年的时候还能弄头猪给厂里弄头猪。 结果,没想到这个“谈吐不俗”的小伙子开口就要糖票、油票、布票,表示自己不缺粮食。 所以,沈主任才来了个“明天之约”,他们家虽然不缺吃喝,但是今年全国收成都不好,供应粮越发越少,鸽儿市的粮食也越来越贵。 这会儿要是有渠道能多弄一些,有备无患,自然再好不过。 易云平对于沈主任的心思心知肚明,也欣然答应。 毕竟,他空间里的大白菜和大南瓜早已经“蓄势待发”,只要给钱,给票,给谁卖不是卖? 这会儿是上班时间,供销社的人不多,易云平买了一斤不要钱的水果糖,用糖票买了半斤红糖,半斤白糖。 三斤油票都买了油,因为没带油瓶子,干脆在供销社买了一个玻璃瓶子,幸亏不要票。 从供销社回到四合院,刚进前院就见三大爷又蹲在门口收拾渔具。 “三大爷,您今儿下午钓鱼去?” 易云平停下脚步,扭头看向三大爷。 三大爷一见是易云平,脸上也露出笑容来,他知道今天易云平跟傻柱一块儿出门卖野鸡野兔去了,顿时就有了几分小心思: “云平回来了?我这不今儿下午没课,琢磨着去什刹海碰碰运气。” 易云平双眼一亮,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三大爷,带我一个成不?在我们村儿,别的本事儿不敢说,这钓鱼抓野味儿,我要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阎埠贵闻言,抬头看向易云平一脸的不相信,抓野味儿他不太懂,但是钓鱼这个事情…… 鱼不咬钩,你还能强按着它不成? 最重要的是,满院子的人谁不知道阎埠贵的口头禅: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 他的鱼竿还能让人白用? 易云平自然了解阎埠贵,把手伸进裤兜做了个掏东西的假动作,从空间拿出一块水果糖塞到三大爷手里: “三大爷,我今儿得了两块水果糖匀您一块,您那鱼竿借我用用成不?” 阎埠贵闻言,顿时笑出一脸褶子,赶紧把水果糖揣上衣兜里,这才点头应道: “成,我这也收拾差不多了,你看咱们现在就走?” 易云平笑了笑:“您等等我,容我去跟婶子说一声,免得她担心。” 前院几户邻居听到易云平为了跟三大爷一块钓鱼,还赔进去一块水果糖,一个个摇头晃脑地暗道“这孩子有点傻!” 一大妈只当他是孩子心性,想跑出去玩,就点头答应了,还给他拿了一块钱,不过他没要。 这会儿湖面都结了冰,想钓鱼要先钻个冰窟窿,三大爷轻车熟路,很快就找好地点开工。 易云平在他不远的地方也学着他的样子弄了个冰窟窿,然后开始钓鱼。 要说钓鱼他真不会,但抓鱼是真的行! 小时候跟着母亲一路上艰难跋涉,下水摸鱼,上树掏鸟这些都是基操,要不然早就饿死了。 不过,不会钓鱼又怎么样,他可是有外挂的! ------------ 第二十三章算账肯定是把好手 钓鱼是不是个技术活儿易云平不知道,但他坐在小马扎上等了一会儿,就感觉有些无聊了,一丈范围内又没什么鱼,他的“金手指”无用武之地。 低头盯着那冰窟窿看了一眼,易云平心念一动,水下的鱼饵中掺进一滴空间池塘的水。 他想着,自己喝了空间的水都能耳聪目明,强身健体,鱼常年生活在水里,对于水的质量肯定更敏感。 正巧这时,阎埠贵手中的钓竿一沉,他一张老脸顿时露出笑容来,开始慢慢的往回收鱼线。 虽然只是一条巴掌大小的鲤鱼,但是阎埠贵心里美滋滋的,他上星期出来钓鱼,一个早上就干坐着了,今天刚来没一会儿就有收获,显然运气不错。 把鱼放一边,阎埠贵小心翼翼的再次挂上一点饵料,继续钓鱼。 “哎吆,三大爷,恭喜您了,这才刚来就有收获了。” 易云平一边说着话,一边集中精神开始感知水底的情况,虽然还没见到鱼,但是一丈范围内的水流已经有了变化。 “嘿嘿,也就是条小鱼,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话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阎埠贵的嘴巴笑的都快咧到耳根子后面去了。 “云平,这钓鱼是个非常考验耐心的事情,像你这样的年轻小伙子,鲜少有能坐得住的,你……” 阎埠贵有了收获,见易云平还在旁边一无所获,当即生出几分“教书育人”的心思来。 结果,话说到一半,就见易云平手里的鱼竿猛的下沉,看样子应该像是条大鱼。 易云平只感觉胳膊一沉,下意识的就用力往外面拉。 “慢点慢点,这鱼应该不小,先溜两圈再慢慢往上拉,小心鱼跑了。” 阎埠贵一见易云平握着鱼竿直接往出拉,顿时一脸的心疼,恨不能亲自上手。 他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钓鱼的! 易云平不管不顾,用力一拉,一条一尺多长的大鱼就被拉出来了。 阎埠贵的一双小眼睛,在见到鲫鱼的瞬间就迸射出一道精光,腮帮子的肉狠狠抽了两下,嘴唇动了又动,就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易云平扭头看向阎埠贵,“嘿嘿”笑着说道: “三大爷,托您的福,我这运气也挺好,指定是您这鱼竿好。” 阎埠贵闻言,眼皮子又抽了两下,脸上挤出几分笑容来,只不过看着就跟哭似的。 易云平仿佛没看见他难看的脸色,把鱼放在脚边,给鱼钩挂了饵料,继续开始钓鱼。 阎埠贵也收敛心神,开始专心钓鱼,他就不信自己好歹也钓了这么多年,还能被一个小伙子比下去不成? 心里头正这么想着,却见旁边刚刚坐好的易云平,手臂一沉,看样子又一条鱼上钩了。 这一次的饵料,易云平多掺了一滴“能量水,”这一次足足吸引了三条大鱼,六七条指头长的小鱼过来。 小鱼和两条大鱼游到鱼竿边上的时候,他心念一动,直接收入空间的小池塘之中。 剩下这条大鱼则被他钓上来,看样子一尺半长,不到四斤也差不多。 “哎吆吆,云平,你慢着点拉,我来帮你。” 阎埠贵这会儿已经顾不得酸了,刚才那条一尺长的鲤鱼,起码有二斤。 如今这条有三斤多,老易一家人也吃不完,他这会儿帮帮忙,等回家了,怎么着不给碗鱼汤喝? 等阎埠贵帮着把鱼拉起来,易云平趁着拿鱼饵的功夫,又给鱼饵中加了两滴“空间能量水”挂在鱼钩上。 入水没一会儿的功夫,易云平感觉手里的鱼钩再次一沉,而他空间之中已经多了二三十条小鱼,三五斤的鱼也多了五六条,空间的小池塘已经已经快满了。 阎埠贵一见易云平刚刚坐下又有鱼上钩,眼珠子顿时就直了,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看自己的鱼饵,满脑子雾水。 难道,他今天这鱼饵比以前好,一下子吸引了这么多鱼? 一想到这儿,阎埠贵就感觉自己的心脏开始剧烈抽痛,这些鱼本来应该都是他钓上的,结果先走了易云平那边。 不过,阎埠贵虽然心疼自己“损失”了两条大鱼,有心想让易云平离自己远一点,但又想到易云平跟易忠海的关系,还是强忍着没说出来,反而是干笑两声,开口说道: “那个云平,要不我去那边试试?” 易云平一看阎埠贵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当即咧嘴一笑: “嗐,这哪儿成,还是我动动位置吧。” 说着话,也不等阎埠贵再说话,胳膊用力,把咬勾的鱼拉上来,赫然是一条两尺多长,约莫七八斤的草鱼。 这一下子顿时吸引不少人纷纷朝这么看过来,这小伙子也不知道有什么绝活,竟然连着钓了三条大鱼? 易云平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拿上小马扎、鱼竿、鱼饵和另外两条鱼,起身往身后一个僻静些的地方退了一段距离,这才开始钻窟窿。 等窟窿钻好了,他也累的满头大汗,继续坐在小马扎上开始钓鱼。 远处的阎埠贵,早已经坐在易云平刚才的位置上重新挂饵钓鱼。 在他看来,易云平之所以能短时间内钓到三条大鱼,主要是因为这一片鱼多。 只不过,他这坐下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钓到一条? 难道是易云平刚才把这一片的鱼都钓完了? 易云平不以为意,这会儿没人注意自己更好。 阎埠贵钓了半天,发现鱼竿还是一动不动,忍不住有些怀疑的扭头看向易云平那边。 这一看,差点让他惊的原地跳起来,他看到了什么? 这才多长时间?易云平身边竟然又多了几条大鱼,而且最大的一条应该都有十来斤了。 很快,原本偏僻的地段就围过来不少人,一个个都在看易云平钓鱼,实际就是想看看待会儿能不能买两条回去开开荤。 今天不是星期天,能有这闲工夫来钓鱼的,基本都是附近的华清大学的老师,或者是退休的老头老太太。 易云平钓了两个多钟头,等鱼饵完了的时候身边已经有了两百多斤鱼了。 众人一见他收竿完事儿,纷纷开口询问,反正都是不差钱的主儿。 旁边的阎埠贵,感觉自己的脸有点僵硬,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不过,眼看围着易云平买鱼的人越来越多,他双眼一亮,突然又想到一个好主意了。 三两下收拾好自己的渔具,扒拉开众人立刻站在易云平身边,笑呵呵说: “云平,你看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要不三大爷我帮帮你?” 易云平也没拒绝,阎埠贵别的本事没有,算账肯定是把好手,有他帮忙,自己肯定亏不了。 这儿也没个称什么的,一条鱼几斤全凭感觉,卖了有十来条,周围的人这才少了一点。 易云平手上也多了不少零钱和票券,眼看地上还有不少,他正想着要怎么弄回去呢,就见不远处一个矮胖子嘴里冒着一溜儿白气朝这边跑过来。 “哎哎哎,小同志,等等我,等等我。” 人还没过来,声音就先传过来了。 ------------ 第二十四章钓“大鱼” 易云平和阎埠贵两人齐齐扭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就见那矮胖子一双小短腿抡得跟飞起来似的朝他们冲过来。 易云平身边几个还没买鱼的老头老太太见到这人,立刻催促着阎埠贵: “这位阎同志,赶紧的,赶紧的,我要这条,我要这条。” “阎同志,这条大的,我要这条大的……” 阎埠贵一双小眼睛在看清来人的瞬间猛地瞪大,嘴巴也张得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方……方主任?” 易云平正想问问这位方主任是谁,却见周围几个老头老太太已经等不及,再次催促阎埠贵算账。 阎埠贵回过神来,提了三条个头较小的鱼递给身边三人,收了他们的钱票,这才把人打发走了。 就这么会儿功夫,那位方主任终于出现在他们面前,嘴里的白气哈得就跟刚掀起锅盖的大白馒头似的弯着腰顺气,不过眼珠子却一直没离开地上的鱼。 “方主任?” 阎埠贵小心翼翼地低头看向对方,想要再次确认对方的身份。 方主任明显一愣,抬头打量起阎埠贵,不过看了好一会儿还是对眼前这人没印象,当即笑道: “同志你好,我老方记性不好,咱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阎埠贵闻言,立刻笑开了花:“哎,哎,方主任不怪您,不怪您,我叫阎埠贵,是红星小学的语文老师,前年学校组织活动,我跟我们张主任去华清大学参观,见了您一面。” “不过,当时您当时忙着接待沪城来的领导,所以没注意到我们这边。” 方主任听他说完,点点头主动伸手跟阎埠贵握手: “原来是阎老师啊,您好您好,这位是……” 阎埠贵见方主任主动跟自己握手,心头大喜,正想说点什么就听到对方看向易云平,等着自己介绍。 不过,他也不生气,方主任是华清大学的食堂主任,人家能出现在这儿,肯定是奔着鱼来的,当即拉着易云平介绍起来: “方主任您好,这小伙子叫易云平,是我们院儿一大爷的侄子,这两天进城看自己叔叔。” “这孩子今早儿看见我钓鱼,就跟着一块儿出来了。” 阎埠贵一边说着话,一边“嘿嘿”笑着,现在他算是明白了,不是他运气好,而是易云平运气好。 眼前的方主任可是华清大学的食堂主任,这样的大人物,别说是他,就算是他们主任,想巴结也没门路。 方主任看了一眼地上的鱼,又看见不远处有人朝这边过来,立刻伸手同易云平握手: “易同志你好,我姓方,叫方大头,你叫我老方,方大头都行。” 易云平脸上露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赶紧伸手跟方主任握手: “方大哥您好,我叫易云平,您叫我云平就好。” 方主任也没客气,冲着易云平点点头,目光看向冰面上的一条条大鱼: “云平兄弟,你看你钓了这么多鱼,一个人也吃不完,不如给我们学校的食堂捐一些,帮着我们学校的老师学生改善改善伙食。” “当然,我们学校肯定知恩图报,谢礼肯定让你满意。” 不愧是在大学当食堂主任的人,这话说的就是有水平。 现在的政策都是统供统销,不允许私人买卖,所以方主任直接说让易云平捐。 你都给学校捐这么多好东西了,学校给点谢礼不过分吧? 旁边的阎埠贵看向方主任的目光立刻变得万分敬佩,一双小眼睛透亮,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突然开悟了呢! 易云平之所以一口气钓这么多鱼,其实也是在等“大鱼”,至于这大鱼是方主任,还是李主任,他不在乎。 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把自己的名声打出去: “你们看,我易云平有本事能钓到鱼,我把鱼捐给学校,给大学生改善伙食,人家学校给我谢礼,理所应当。” 说白了,不管是在四合院,还是在村子里,他总归要有个正规合理的来钱、来票渠道。 要不然,大伙儿天天青黄不接地饿肚子。你倒好,今天吃鸡,明天吃鱼,顿顿吃香地喝辣的,举报不死你才怪! 别人不说,就四合院的老贾家,肯定明里暗里要举报他几次。 心里的这些念头一闪而过,易云平脸上也露出几分笑容来: “方大哥说得对,我小时候家里头困难没念多少书,不过我最是敬佩读书人,能为他们做一点力所能及的小事,是我的荣幸。” 方主任一听易云平这话头子,脸上的笑意更浓,立刻朝身后招了招手,不远处窜出来三个小伙子朝这边跑过来。 这三人身后一人背着一个背篓,显然是早有准备。 阎埠贵感觉自己又被上了一课,心下震动的同时,赶紧蹲下帮着把鱼收拾到背篓里去。 “云平兄弟,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去学校,我们食堂的师傅,做鱼的本事一绝,你务必要尝尝。” 方主任拉着易云平在旁边说话,易云平顺势答应下来。 阎埠贵帮着三个小伙子把鱼给装进背篓里,自然也听到了方主任和易云平的话,知道自己这会儿该走了,便笑着开口: “方主任,云平,那什么,你们聊着,我家里头还有事儿,要先回了。” 说话的时候,他还用余光扫了一眼背篓里的鱼,心下惋惜没自己地份。 易云平倒也不是小气的人,再加上他今天的事情还要阎埠贵帮着宣传,就随手从背篓里拿出一条三斤多的鲫鱼递给阎埠贵: “三大爷,这鱼您拿着回去给我三大妈和孩子们熬鱼汤喝,今儿真是谢谢您了。” 阎埠贵的一双眼珠子顿时就被递过来的那条鱼吸引,脸上的笑容怎么也压不住: “嗐,这……这多不好意思……” 别看易云平今天钓了这么多鱼,好像显得鱼肉有多不值钱似的。实际上,今年整个国家都欠收成,四九城的供应粮也越来越少。 大部分老百姓,别说是鱼,就连红苕干都已经吃不上了。 这一条三斤重的鱼弄回家,炖上一大锅,解馋不说,实打实的有营养啊! “三大爷,您怎么跟我还客气上了,要不是您肯借我鱼竿和鱼饵,我也钓不上来这些鱼。” 易云平知道,阎埠贵根本不是不好意思拿,实在是方主任在旁边站着,他想稍微维持一下自己的形象。 果不其然,阎埠贵一听易云平这话,也就不再坚持,赶紧接过鱼,死死抓在手里,一个劲儿地朝易云平道谢: “哎,那,那我就收下了,你们先忙,我回了。” 阎埠贵说着话,又抬头看了方主任一眼,这才带回自己的家伙事儿扭头走了。 方主任也拉着易云平一块儿往华清大学走,背着鱼的三个年轻小伙子乐颠颠地跟在身后,一路上享受着众人投来的羡慕眼神。 ------------ 第二十五章各机关单位都想弄点好东西 方主任是个敞亮人,带着易云平进了华清大学之后,直接就往厨房去了。 他先是招呼下面的人去找了称,当着易云平的面把鱼的重量称出来,又招呼食堂大厨赶紧做两道拿手菜。 易云平表示一早上走了,这会儿都下午了,再不回去婶子该着急了。 方主任也没强留,干脆吩咐厨房做了一条红烧鱼,拿饭盒装着,让易云平回去的时候带着。 鱼肉这东西没有油水,还带着一股子腥味,一来不好做,二来太费油,还带着刺,吃得也不痛快,所以卖不起价钱。 二百二十斤鱼肉,一斤按照两毛钱,方主任给了他40块钱。 另外给他拿了十斤细粮票,五张工业票,二斤饼干票,二斤水果票,最后给他找了两个肉罐头带着。 易云平非常客气地向方主任道谢,并且表示过两天回村子问问大队长,要是村子养的猪愿意匀出来一两头,他就带到城里,到时候再联系。 方主任闻言大喜,他打的也是这个主意。 这年头,乡下人虽然穷,但也总能蛰摸出一些土特产来,眼前这个易云平从言行举止来看就不是乡下那些不识字的大老粗,这样的人一般在村子里是能说上话的。 从华清大学出来,易云平还不能回家,昨天跟轧钢厂的食堂主任说好了,今天下午在厂附近的一个小馆子里见面,看这会儿也差不多到时间了。 他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从空间拿出一个大南瓜,一颗水灵灵的大白菜,直接装到提前准备好的袋子里,一路马不停蹄地往过赶,结果到地方发现沈主任还没来。 不过,沈主任显然提前打过招呼,易云平一进来,那围着围裙充当服务员角色的大姐就过来冲着他问: “同志,是不是来找沈主任的?” “大姐您好,我叫易云平,确实和沈主任约到这儿见面。” 易云平客气地应了一声,被大姐引着往里屋去了。 里屋是一张火炕,炕头还放着被褥,显然是到人家家里了,大姐一边拿搪瓷缸子给他倒水,一边笑吟吟地说: “沈主任今天一早就过来交代了,要是您先来了,就上炕坐着等会儿。” 易云平也没客气,直接脱鞋上炕,稳稳当当的盘腿坐好,等大姐出去了,他这才偷偷瞄了一眼自己的袜子,幸亏没破洞。 至于补丁多?那不怕!这年头谁家穿衣服还不打几个补丁? 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越穷越光荣! 大概等了十多分钟,沈主任就来了。手里还拎着个布兜子,看着不轻。 一见易云平,沈主任脸上就露出笑容来,上炕脱鞋盘腿坐好,直接吩咐外面上菜。 他自己则把布兜子打开,从里面拿出叠得方正的蓝布递给易云平: “时间太匆忙,我只给你弄到了一丈三,以后想要提前说。” 易云平也没客气,接过来看看摸摸,脸上不由露出笑容来,现在都是纯棉的布,不管做衣服还是他用都很好。 他主要是想给自己做一身衣服,两条内裤。 说来也好笑,他都这么大人了,就一条贴身的内裤,不是不想做,主要是家里没有多余的布。 至于身上穿的衣服,除了婶子给的一身厚棉袄,剩下自己那一身,补丁摞补丁,都已经朽了。平常穿着走路什么的,都要格外小心,要不然稍微扯到一点就破了。 沈主任估计也是费心了,说是给错格布,实际上这布是现在常见的深蓝色,就是有些地方染色不均匀,没办法拿出去卖。 “哎,我知道了,沈大哥,多谢您了。” 易云平笑得很开心,顺手把自己带过来的袋子打开给沈主任看了看: “沈大哥,家里头就我一个人,房前屋后地种点白菜和南瓜也吃不完,您看怎么样?” 沈主任面色大喜,虽然过冬的时候也分了白菜,但他家里三个孩子,两个老人,再加上媳妇一共七口人,就那么点量,还真是不够吃。 至于南瓜,这会儿家里的南瓜干都快造没了,更别说这么水灵的大南瓜了。 “还有多少?” 他抬头看向易云平,脸上笑得就跟老菊花似的,他就知道自己看人的眼光没错。 就这南瓜和白菜带回去,今天晚上媳妇还不得任由自己搓扁捏圆? 她嘴里要是再敢蹦出一个“自己没用”的字眼,他就要翻身农奴把歌唱,站起来做人了! 易云平干脆把南瓜一整个拿出来,足足七八斤重: “像这么大的,我那儿还有七八个,沈大哥你要多少?” 沈主任闻言大喜,看向易云平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精光: “当真?” 易云平点点头,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大白菜问:“白菜也有,不知道沈大哥要不要?” 沈主任鸡啄米似的点头:“当然要,当然要,有多少要多少。” “成,不过我也没有随身带着,这附近有个鸽儿市,晚上你上那儿找我。” 虽然东西就在空间,但易云平总不能直接拿出来,而且他今天晚上也准备去趟鸽儿市。 空间里那么多白菜、南瓜,总不能一直放在那儿落灰。 沈主任走的时候把那颗大白菜和大南瓜都带走了,大白菜七分钱一斤,按七斤算,一共四毛九。 南瓜相对来说比较稀罕,一斤八分钱,按九斤算,一共是七毛二,沈主任大手一挥,直接给了易云平一块三毛钱。 两人吃完饭,出了小馆子各自回家,看着沈主任骑着自行车离开的背影,易云平心里琢磨着自己也要想办法弄辆骑骑。 别的不说,每次从村子里到公社的那五里路走起来就费劲,当然有机会还要整块手表,一天到晚不知道时间,干啥都心里没底。 手里拎着一个大饭盒,一个布兜子,易云平慢悠悠的往四合院去了。 刚一进前院,就闻到炖鱼的香味,显然是三大爷家的鱼已经熟了。 “云平回来了?” 三大爷早已经等候多时,一见易云平进来,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哎,三大爷,您这鱼就炖上了?我三大妈做的鱼果然香。” 易云平笑吟吟地和三大爷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往中院去,结果却被三大爷叫住了: “云平。” 易云平微微一愣,停下脚步看向三大爷问:“三大爷,您还有什么事儿?” 三大爷来到易云平身边压低声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是,是这样的,你钓鱼那事儿不知道怎么就传开了,我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供销社的赵主任,她跟我打听了几句。” “我琢磨着这也是个好事儿,就把钓鱼的事情照实说了,她这会儿正在你叔家坐着等你呢。” “啊?” 易云平有点意外,这是怎么个意思? 三大爷今天得了一条鱼,又跟华清大学的方主任搭上话,心里头已经认定易云平是自己的福星,见对方的表情不好看,当即解释道: “你别误会,我估摸着,赵主任找你,应该是想让你明天继续钓一次鱼,毕竟这眼瞅着快过年,各机关单位都想弄点好东西。” ------------ 第二十六章还怕鱼儿不上钩吗? 易云平回到中院进了屋子,果不其然,屋子里除了身婶子还有另外一个中年女人。 这女人中等身材,留着眼下干部流行的胡兰头,肤色偏黄,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比一般的妇女多了几分干练。 一大妈见自己侄子终于回来了,当即笑着过来拉他: “云平,你这孩子一走就是一天,要不是三大爷回来跟我说了一声,我都以为你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说完,也不等易云平应答,就把他拉到这位赵主任面前介绍: “赵主任,这就是我侄子云平。” “云平,这位是供销社的赵主任,专程来家里找你的,你这孩子可让人赵主任好等。” 一大妈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语气中却没有一点怪罪自己侄子的意思。 赵主任脸上也露出笑容来:“无妨,无妨,本来也是我突然过来的。” 易云平也客气地跟赵主任打招呼: “赵主任您好,实在是不好意思,要是知道您今天过来,我就早点回来了。” 赵主任闻言,爽朗一笑,摆手说道:“这可不行,你要早点回来了,我还怎么知道你的本事?” “我听阎老师说了你钓鱼的事情,所以特地过来等着你。我也不跟你客气,我们供销社人不多,想请你明天再去钓几条鱼,你看怎么样?” 易云平心里有底,不过并没有大包大揽的答应,而是开口说道: “赵主任,想必您也知道,钓鱼这个事情全凭运气,我今天能钓到那么多,明天什么情况谁也说不准。” 赵主任闻言,脸上笑容不减,非常认同地点头: “你说的这个情况我也知道,所以只想请你明天再去试一试,就算没收获也没关系。” 按理来说,像赵主任这样的领导,肯定不会为了几条鱼贸然找上门来。 实在是,今年情况不同以往,这大半个月她把能去的单位跑了个遍,但却弄不来一点像样的福利,这才不得不硬着头皮来这儿碰碰运气。 易云平也没推辞,这算是送上门的钱,不拿白不拿。反正他有的是“空间能量水”,还怕鱼儿不上钩吗? 赵主任又跟他约好时间,表示明天她要一起过去看看,易云平也没有拒绝。 事情说定了,赵主任没多停留,寒暄客套几句就离开,易云平把方主任给的饭盒打开: “婶子,这是我今天钓的鱼,去华清大学的时候方主任顺便让食堂的厨师炖好了,您热热咱们晚上吃。” 一大妈接过饭盒一看,双眼一亮:“这鱼闻着真香,而且这分量也不少。” 易云平点点头:“我今儿可是钓了两百多斤鱼呢,他们给我做这点不算什么。” 说着话,他又把布兜子里的蓝布拿出来: “婶子,这是厂里方主任给我的布,您有时间了帮我里外做套衣服吧。” 一大妈接过布,顿时感觉手上一沉,眉宇间多了几分意外: “这得有一丈多吧?怎么会有这么多?” 一大妈虽然知道野鸡野兔是精贵东西,但也值不了这么多布吧? 易云平笑笑:“这是方主任给的错格布,不值几个钱,他刚好有那个门路。” “我们村子秋天交了公粮,剩下还有猪啊,鸡什么的,我估计他是朝这方面想了,所以才给了我这么多。” 一大妈闻言点点头,随即又一脸担忧地问:“你说的也没错,不过,这个事情能成吗?” 易云平点点头:“我这次回村子里跟大队长说说应该能成,毕竟卖谁不是卖?卖到城里还能多得点票。” 两人一边闲说,一边围着锅灶忙活,等饭好的时候,院子里的老爷们都已经回来了。 一大爷一如既往地和傻柱、贾东旭一起,傻柱不愧是食堂的大师傅,这鼻子不是一般的灵,一进中院就猛吸一口气: “哎呦,这是谁家吃红烧鱼了,这手艺可不孬!” 易云平正好从门口出来,闻言笑着说道: “柱子哥,您这鼻子真好使,这鱼是华清大学那边的食堂师傅烧的,一块儿过来吃点?” 傻柱一听是华清大学的食堂师傅烧的,顿时双眼一亮,起了几分品鉴的心思。 不过,转念一想,这鱼应该没多大,人家三口子估计都不够吃,要是再加上他一个,那…… “嗐,不用不用,雨水今儿放假要回来呢,我在家做点就好了。” 贾东旭见易云平只招呼傻柱不叫他,心里头有些不乐意,结果一听傻柱不去,心里顿时乐颠颠的。 那傻柱不去,自己可以去啊! 结果,就听易云平继续说道:“别啊,柱子哥,这鱼不小,别说你一个,雨水回来也够吃。” “再说了,您也品品那边的大师傅烧出来的是个什么味道,里头有什么说道,要不我们这些外行吃半天,也是牛嚼牡丹,尝不出个咸淡来。” 易忠海有些意外的看向自己侄子,他以为云平只是客气一句而已,没成想竟然是诚心叫傻柱来家里吃饭。 不过,他也并没有阻拦,这个侄子年龄不大,但心里却很有主意,左右不过是一顿鱼,由着他就是了。 易忠海想到这儿,突然反应过来:家里哪儿来的鱼? 傻柱见易云平是真心叫他,再加上也想品品华清大学食堂大师傅的手艺,当即也不推辞: “成,那我今儿就沾沾你的光,吃顿好的解解馋。” 说着话,人就往一大爷家屋子里去了,易云平掀起门帘让一大爷和傻柱进去,扭头朝贾东旭笑了笑,也跟着进了屋子。 贾东旭顿时就急了,他皱着眉头,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气得站在原地狠狠跺脚! 正在院子里玩的棒梗听到有红烧鱼,赶紧跑到屋子里抱住贾章氏的大腿: “奶,奶,我也想吃鱼,我也想吃鱼。” 贾章氏伸手摸摸乖孙的脑袋,扭头看向秦淮茹,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不过,秦淮茹却仿佛没看见自家婆婆的眼神,自顾自地往桌子上摆饭。 她算是看明白了,只要有易云平这小兔崽子在,她就甭想从一大爷家拿一点东西! 贾章氏见秦淮茹装聋作哑的不搭理自己,气哼哼地骂了一句,又扭头看向自己儿子: “东旭啊……” 贾东旭这会儿心里头更烦,他妈还没说话呢,他就一脸不耐烦的开口: “行了妈,人家没叫我,难不成还叫我舔着脸上门要饭?” 老贾家这会儿正不痛快呢,却听外面院子里有了响动,原来是何雨水背着书包和铺盖卷儿回来了。 刚刚到了一大爷家的傻柱赶紧开门朝自己妹妹招呼: “雨水,来来来,今儿又有口福了,云平弄了条红烧鱼,味道不是一般的好……” 何雨水有点不乐意,不是不愿意上一大妈家去,主要是觉得三天两头的上一大爷家吃饭不好。 一大妈在屋子里没听见何雨水说话,笑吟吟朝一大爷和易云平说: “我去叫她,这丫头肯定是脸皮薄,不好意思过来。” ------------ 第二十七章更别说那女的还是个老泼妇 事实证明,易云平没有吹牛,鱼是真的肥。 四个大人,就着满满当当一饭盒红烧鱼,二合面馒头和小米粥,吃的肚子滚圆,撑的都有点不想动弹的意思。 何雨水眉眼弯弯,脸上一直带着甜甜的笑容,吃完饭之后帮着一大妈去收拾锅灶。 一大爷拿出上个月新买的茉莉高碎,易云平提着暖壶找了三个茶缸子泡了茶,三个老爷们围着炕桌坐着说话。 等一大妈和何雨水收拾完了,傻柱这才领着自己妹子回家,明天还要上班,晚上要早早休息。 兄妹两个欢欢喜喜的刚出院子,就听贾章氏坐在院门口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骂道: “不要脸的小贱人,迟不回来早不回来,专挑人家吃肉的时候回来,明知道人家有客人,还上赶着往人家里跑。” “知道的这是没爹没妈没人教,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上赶着想男人想疯了!” 何雨水脸上的笑容,在听到贾章氏的话之后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煞白。 老话说的好,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满院子的人都知道傻柱兄妹母亲没得早,父亲早几年就跟着白寡妇去保城了。 虽然大家在背地里经常拿这个事情嚼舌根,但满院子人除了许大茂,谁也没有当着傻柱兄妹说这个事情。 一来,大伙儿全都知道,一大爷对傻柱兄妹各位照顾。二来,傻柱早几年跟着一些人学过摔跤,到现在星期天没事也经常去。谁要把他惹急眼了,免不了一顿胖揍。 如今,贾章氏扯着嗓子在院子里喊,说何雨水没爹没妈还不够,还说她三番两次的去一大爷家,是奔着易云平去的。 她现在还上学,一个大姑娘家家的传出这种名声,以后还怎么抬头做人? 送傻柱兄妹出来一大妈自然也听到这话了,一张脸顿时就沉了下来,扭头看向自家老爷们和自己侄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易忠海气的嘴唇都开始哆嗦,但是一个院子住了这么长时间,深知贾章氏的难缠,自己一个大老爷们也拉不下脸来跟她理论。 至于一大妈,一辈子的老好人,压根就不会撒泼打滚那一套,压根不是贾章氏的对手。 易云平快步出了门,抬头朝老贾家门口看了一眼,沉声开口: “柱子哥,老话说得好,好男不跟女斗,更别说那女的还是个老泼妇。” “但是,还有句话是这么说的,父债子偿,母过子代,老贾家可不止有老泼妇,还有个顶门立户的男人呢!” 易云平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藏着掖着,中院不少人都听到了,贾章氏就坐在门口,自然也听到了。 她“噌”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恶狠狠的瞪着易云平开口怒骂道: “你个小兔崽子,你敢撺掇着傻柱打我家东旭?果然是个黑心肝的小畜生,我今儿……” 贾章氏话还没说完,就见何雨水快走两步,抬手一个巴掌抽在她脸上: “贾大妈,他们都是老爷们,不好对你一个女流之辈动手。但我可不是男人,你要是嘴里再不干不净的给人身上泼脏水,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贾章氏一下子就被打懵了,她当姑娘时候没挨过家里人的打,后来嫁到老贾家,婆婆磋磨,爷们也动手打她。 后来,婆婆没了,爷们就再没跟她动过手,后来爷们死了,她一个寡妇带着儿子,虽然日子不好过,但自带一股泼辣劲儿,也没人敢打她。 再后来儿子长大娶媳妇了,向来只有她打儿媳妇的份,儿媳妇压根不敢对她动手。 她都记不起来有多少年没有挨过打了,没想到今天竟然在院子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小姑娘扇了一巴掌。 回过神来的瞬间,贾章氏整个人都扭曲了: “你个小贱蹄子,竟然敢对长辈动手?真是反了你了!” 说着话,她一把丢下手里的鞋底,伸手直接朝何雨水脸上招呼。 旁边的傻柱一见自己妹妹要挨打,也顾不得什么“好男不跟女斗”直接伸手一推,贾章氏一个屁股蹲就坐在地上。 屋子里生闷气的贾东旭早就听到外边的动静了,但是他害怕傻柱真对自己动手,就一直躲着不出来,让他妈出头。 谁知道,傻柱这王八蛋竟然不尊老人,敢对他妈动手,贾东旭再也坐不住,瞬间出门朝傻柱冲过去: “傻柱,你他妈的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我妈动手?反了你……啊……” 贾东旭嘴里骂骂咧咧,抡着拳头就朝傻柱招呼过去,结果还没靠近傻柱,就被傻柱抓住手腕用力一拧,直接惨叫出声。 按照原剧剧情,在四合院里傻柱只听两个人的话,一个是一大爷,一个就是秦淮茹。 一大爷这会儿肯定不会帮着老贾家。至于秦淮茹,她早就对自己婆婆心存不满,这会儿见婆婆挨打,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谁曾想,只是眨眼的功夫,东旭竟然冲出去跟傻柱对上了? 她知道,自家男人不是傻柱的对手,所以急冲冲的就往外面跑。 就见贾东旭这会儿已经躺在地上,傻柱骑在他身上抡起拳头不管不顾的往下砸。 这才打了几拳,贾东旭的脸上已经是万紫千红,看不见原来的模样。 “别打了,柱子,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秦淮茹心疼自家老爷们,想要冲上去拉傻柱,但却被何雨水伸手拦住了: “秦姐,您挺着个大肚子,这会儿可不能往上凑。” 秦淮茹急得团团转,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满脸哀求的看向周围看热闹的众人,但是没有一个人肯帮忙说句话。 贾章氏见自己儿子被打成这样,赶紧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朝傻柱扑了过去。 “傻柱,你个遭瘟的畜生,活该你打光棍,绝后,你竟敢对我们家东旭动手?” 傻柱这会儿估计也是打红眼了,感觉身后有人拉扯自己,头也不回,一肘子顶回去,直接顶在贾章氏心口上,贾章氏哼哼唧唧的又躺地上了。 站在门口的一大爷,似乎终于发现了这边的问题,急忙过来冲傻柱喊: “柱子,别打了,再打出人命了!” 何雨水也赶紧帮着劝:“哥,哥,别打了,再打就把人打坏了。” 傻柱抬头看了自己妹妹一眼,见她满脸着急的看着自己,悻悻的收回拳头,从贾东旭身上站起来,扭头看向贾章氏,恶狠狠的骂道: “贾章氏,你记住了,以后要是再敢给雨水身上泼脏水,让我听见一次,我就打你儿子一次。” “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嘴快,还是我的拳头硬!” 易云平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有点意外,原剧中傻柱对秦寡妇可比自己妹妹上心多了。 可现在…… 不过,当他的目光落在贾东旭身上,突然就明白了: 贾东旭现在还没死呢,傻柱对秦淮茹的心思还没有那么志在必得,主要是秦淮茹也不敢像当了寡妇那样,明目张胆的勾搭傻柱。 一场闹剧最终以秦淮茹扶着自家老爷们进了屋子结束,贾章氏虽然“哎呦,哎呦”的叫唤着心口疼,但却看也不敢看傻柱一眼,更别提赔偿的事情。 ------------ 第二十八章哥,你说什么呢? 院子里的闹剧结束,易云平三人回到屋子,一大妈见自家老爷们没有洗漱的意思,索性把炕桌搬出来,提着暖壶泡了两茶缸茶水,让家里头的两个男人坐着说话。 易忠海扭头看向易云平,沉吟片刻,脸上缓缓露出笑容来: “云平,你似乎对柱子兄妹……” 话没到一半,易云平已经明白自己叔叔的意思了,他咧嘴一笑,缓缓解释: “叔,我自小跟着我妈长途跋涉,经历不少事情才挣扎着到了刘家垣村落脚。” “那几年,一路上都在打仗,哪儿哪儿都有死人,所谓世道炎凉,人心险恶,自忖也算见过几分。” “这院子里的人,别人什么样儿我不知道,但是柱子哥这个人,那是打心底儿把您当长辈的。” “我不经常在城里,年后开始春种,估计三两个月也没法进城来。您和我婶子毕竟不比年轻人,身边三五不时的,总要有个年轻人照应着。” 易忠海有些诧异的看了自己亲侄子一眼,他以为易云平对傻柱这么上心,是为了接近何雨水。 没成想,倒是他这个当长辈的小人之心啊! 一大妈闻言,心底不由暖了几分,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云平你说得不错,柱子这孩子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对我们确实挺好。” 易忠海看了自己侄子一眼,又问:“那你看东旭怎么样?” 说这话的时候,易忠海的语气中是抱着几分期待的,毕竟贾东旭可是他亲手挑选的“接班人,”以后是要给自己养老送终的。 虽说,他现在已经有了云平这个亲侄子,但自问对东旭也没得说,完全当自己亲生儿子扶持。按理来说,以后自己百年,孝子摔盆打碗,也是有东旭一份的。 当然,这大半辈子的积蓄,也是有东旭一份的。 易云平端起茶缸子喝了一口微微发苦的茶水,轻笑一声缓缓开口: “叔,您当初选贾东旭当徒弟,想必也有自己的考量,但现实您也看见了。” “贾东旭是贾章氏一手带大的,到目前来说,我真没发现贾章氏身上有什么可取的地方。” “贾东旭一点不落地遗传了他妈,自私、贪婪、是非不分,没有半分进取心,再加上取了那么个心思深处的老婆,这样的一家人,您指望着他们以后给您和我婶子养老?” “我说句不好听的,这也就是您现在是厂里的八级工,又有两间房子,每个月还给他们家贴补不少。等您以后退休了,没用了,人家把您手里的钱骗走了,两家的情分也就到此为止了。” 易忠海听自己侄子这么说,虽然很想反驳一句:东旭不是你说的那样的人。 甚至,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易忠海的本能反应是云平怕自己更看重东旭而忽略了他。 可是,易忠海嘴唇动了又动,绞尽脑汁地想了老半天,发现侄子这话说的,好像一点儿没错! 这几年,东旭什么样他不是看不见,只不过总是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东旭还年轻,经历的事情还少等等。 时间长了,或许他自己都信了! 可是,今天听云平这么赤裸裸地把这些事情一股脑儿的说出来,易忠海再也没办法自欺欺人了。 易云平看了自己叔叔一眼,继续说道: “叔,要我说,您要真想找个徒弟,就换个人选,家庭条件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要考虑人品。” “我知道,老一辈经常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但是还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轧钢厂乃至整个四九城,轧钢厂也不少,但是一共有几个八级工?” “一级二级三级,可能勤学苦练就成。但是,真要七级升八级,那可不是凭努力就行的,要不然后院的二大爷怎么一直升不上八级?” “说白了,六级升七级,七级升八级,除了勤学苦练,最重要的还得是那块料。” “还是那句老话,祖坟上没那根蒿子,怎么干也没用。” “你好好想想,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易忠海听自己侄子这么一说,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只感觉脑子“轰”的一下炸开了。 他心底一直以来的一座山,似乎突然间崩塌了。 仔细想想,厂里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又或者比自己年纪还大的,五级工,六级工大有人在。 难道这些人不想再往上升一个级吗? 师父不教真东西是一码事,但是干了这么多年,自己难道一点儿也摸索不出来吗? 后院的老刘,在七级工停留了那么多年,刚升七级的那几年也是费了不少劲想着再往上升一级。 但是,师父也找了,自己也练了,可最后考核的时候,总是差了那么一星半点。 直到后来,彻底不想升八级工,一门心思地钻营着如何当官。 如今再想想云平的话,确实说得有几分道理,简单的一些东西,确实勤学苦练就可以。 但要真涉及复杂的技术,实际操作,开不了那一窍就是开不了,无论如何也升不上去。 想当年,六级七级和八级,都是靠着自己一点点琢磨着过了考核的,自己的师父到退休也不过才七级。 或许,自己真的要好好考察考察那些徒弟的人品,挑出几个靠得住的,好好教导。 他晋升八级也有几年了,前前后后带过二三十个徒弟,但是最高也就是四级,再往上就没有了。 这里头,固然有他藏私的原因,但也确实如云平说的一样,这些弟子自身也不是那块料,比自己那时候差远了。 易忠海点点头,看向自己侄子的眼神中更多了几分神采,忍不住就问: “云平,这些年你念过书吗?” 在易忠海的固有思维中,没有念过书的人,是绝对说不出这一通大道理的。 易云平笑着摇摇头:“小时候家境安稳的几年跟着夫子开蒙,后来家破人亡,一路跟着我妈颠沛流离,再没有上过学。” “不过,我妈认字,只要有时间就会教我看书认字,有时候还会给我讲故事,讲道理。” 易忠海点点头,他离家的时候家里头条件挺好,出得起束脩,想必侄子肯定也是念过书的。 以当时的条件,大哥肯定不可能娶个不识字的盲流媳妇,如此一来云平能这么明事理,也就不足为奇了。 与此同时,傻柱家里,何雨水拿着茶缸子给自己傻哥倒了半缸子热水,又开始里里外外地收拾屋子。 傻柱喝了几口水,人也清醒了一点,看着忙前忙后的妹妹,突然开口问: “雨水,你觉得云平这小子怎么样?” 何雨水已经是个大姑娘了,一听自己哥这么问,顿时脸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嗔怪道: “哥,你说什么呢?” ------------ 第二十九章傻柱的心思 傻柱感觉身上还是没什么力气,但是脑子却很清醒,当即摆手说: “雨水,你想哪儿去了,不管怎么样,你也是城里的,毕业也能得份正式工作。” “他易云平再好,那也是个农村的,哥肯定不能让你跟着他去村子里种地挣工分。” “哥问的是,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我看着一大爷对他比对贾东旭亲近不少,他认了亲才几天啊?” 何雨水听他哥这么说,停下手中的动作认真想了想,这才慢慢开口: “我听一大妈提起过他的事情,说是战乱的时候跟着他妈走了不少路才到现在的刘家垣落脚。” “这样的人,眼界、阅历和手段都不是寻常人能比的,要不然也不可能在战乱年代活下来,还能在刘家垣落脚。” “从进城这两次的事情来看,他对你印象不错,贾家那点算计我们都能看得明白,他怎么可能看不明白?” “他本身是一大爷的亲侄子,有了这层血脉关系,一大爷对他肯定不比常人。再加上老贾家从上到下都是白眼狼,一大爷怎么会看不明白?” “以前,易云平没出现,一大爷没有选择,所以不管贾东旭是好是赖,他只能说好。可如今有了这么个血脉相连又比贾东旭强上不少的侄子,一大爷心里肯定就有想法了。” 傻柱听自己妹妹这么说,顿时就不乐意了: “我说雨水,你说的理儿没错,但是有句话我不乐意听,一大爷他怎么就没有选择了?” “我现在敢摸着自己良心说,我何雨柱打心底把一大爷和一大妈当自己长辈,就算以后贾东旭不给他们养老,我肯定管他们。” 何雨水看了自己傻哥一样,轻笑一声,又拿起手里的抹布开始擦桌子: “傻哥,要不别人都说你傻呢。你自个儿倒是愿意给一大爷一大妈养老,可以后你要娶了媳妇呢?你媳妇愿意吗?” 傻柱一听这话,双眼一瞪,怒气冲冲地开口: “她要不同意我孝敬老人,那就进不了我何家的门!” 何雨水又是轻笑一声问:“那我问你,你媳妇以后给咱们老何家生三两个孩子,说她娘家没吃的,跟你借钱借口粮,你借不借?” “一大爷和一大妈再亲,总归跟咱们没有血缘关系,你媳妇娘家都吃不饱饭,你要是敢把嘴里的粮食省出来给一大爷和一大妈吃,你自己想想合适不?” 傻柱一听妹妹这话,挠了挠脑袋,感觉这说得也挺有道理的。 如果以后人家姑娘真给自己生了三两个孩子,老丈人家饿得吃不饱饭,他肯定也是先紧着老丈人家吃饱…… “哎,你这不对吧,那贾东旭他也不是一个人,也有媳妇有孩子……” 何雨水擦完桌子,把抹布洗干净了,干脆坐在自己傻哥对面跟他掰开了揉碎了,把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全都说出来。 说实话,她虽然一口一个“傻哥”地叫,但是心里头明白其实自己哥不傻,只不过脑子没用在正路上。 “贾东旭有那么个妈,就注定秦淮茹不可能拿婆家的东西贴补娘家,甚至贾大妈还想着占秦淮茹娘家的便宜呢。” “再说棒梗,现在这么大孩子也记事了。要换做是你,饿肚子的时候有这么个人经常给你们家送钱送粮,你心里会不会记得他的好?” “孩子都能记一大爷的好,更别说贾家的三个大人了。” “一大爷从老贾家最困难的时候就开始帮扶,这叫雪中送炭。按照他的想法,老贾家从上到下都应该记得他的好,对他感激涕零。” “你呢?你是个厨子。老话说得好,灾荒年饿不着厨子。你以后就算娶了媳妇生了孩子,或许多养活两个人费劲,但照顾自己家应该不成问题。” “一大爷要是隔三岔五地给你送钱送粮,别人会说他这是有所图谋,让你给他养老呢。” “就算你心里头记着他的好,但也不过是点锦上添花的情分而已。” “我问你,是雪中送炭更让人感激,还是锦上添花更让人感激?” 傻柱被自己妹妹说得一愣一愣的,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你这念过书就是不一样,训你哥都训得一套一套的,说的话跟易云平那小子差不多,哥都听不太明白。” 何雨水伸手扶额,心底不由感叹了一句:我这傻哥啊! 她抬头看了看自己傻哥,正色说道:“哥,本来有些话我是不好跟你说的,不过咱们兄妹今天既然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怕得罪你,有什么就说什么了。” 傻柱一听妹妹还有话说,当即收敛脸上的讪讪之色,等着妹妹开口。 “哥,你对秦淮茹那心思……” 何雨水刚起了个活头子,傻柱正好端着茶缸子喝水,结果就是一口水喷了自己妹妹一脸。 “咳咳咳,咳咳咳……雨水,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何雨水满脸嫌弃地瞪了自己傻哥一眼,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口水,这才正色说道: “哥,你以为别人都看不到你对秦淮茹的那点心思吗?” “大伙儿不过都不明说而已,私底下还不知道怎么骂你傻呢?” 傻柱一听这话,又不乐意,抬头狠狠一拍桌子:“谁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撕了他的嘴?” 何雨水皱了皱眉头,脸色也沉了几分,有些恼怒地轻喝道: “哥,你这脑子就不能往正道上使使吗?咱妈没得早,咱们兄妹相依为命长了这么大,今天我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你听也听,不听也得听。” 傻柱有些意外的看了自己妹妹一眼,他倒是许久没有见过雨水这么沉着脸,一本正经地说一件事情了,当即放下茶缸子坐好,一脸正色的说: “那成,你说吧,我保证不打岔了。” 何雨水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哥,我知道你心里头一直跟许大茂暗暗比较,许大茂比你先娶了媳妇,而且媳妇还长得漂亮,你心里不服气。” “可是,人家许大茂有爹妈帮着张罗,你就只有自己。更何况,大家虽然住在一个院子,但都是关上门过自己的日子,你比来比去的有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就是看着秦淮茹比娄晓娥漂亮,所以心里对秦淮茹有些说不明白的心思。” “但你好好想想,秦淮茹她现在是贾东旭的媳妇,而且已经生了两个孩子,现在肚子里还怀了一个。别说她现在一心一意地跟贾东旭过日子,就算她跟贾东旭不过了,你能要她吗?” 傻柱听到这儿,突然感觉自己的眼眶有点酸,赶紧低下头避开妹妹的视线。 只不过,嘴唇还是控制不住的哆嗦着。 别人都当他这么帮着秦淮茹,就是看她长得漂亮,馋她身子。 其实,他心底最清楚,他之所以死盯着秦淮茹,一来这女人确实漂亮。最重要的是,在他认识的女人中,除了秦淮茹,还真没一个比娄晓娥漂亮的。 他就是不服气,许大茂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娶那么漂亮一媳妇? 何雨水见自己傻哥这样,也有点心疼,不过还是硬着心肠继续说道: “哥,要我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条件也不错,上居委会找找柳干部,让她给你介绍个正儿八经能过日子的媳妇,别再瞎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等你结了婚,嫂子给我们老何家生个大胖小子,看看许大茂还怎么在你面前嘚瑟!” 不得不说,最了解傻柱的,还得是他亲妹妹。 这最后一句话,直接就说进去傻柱心里头了。 ------------ 第三十章爷们,要南瓜吗? 傻柱正和自己妹妹在屋子里说话。隔壁老贾家,贾章氏也正和自己儿子说话。 “东旭啊,你说那小兔崽子到底是几个意思?上次他来的时候,吃鸡吃兔的就只叫了傻柱和他那赔钱货的妹妹,一点没给咱们家。” “这次吃鱼又是这样不说,更是给傻柱和雨水那死丫头撑腰,把你我打成这样子,要是再这么下去,我们娘俩儿以后还怎么活?” 贾章氏一边说话,一边捂着胸口抹眼泪,她的脸到现在还肿的跟发面馒头似的。 贾东旭心烦得厉害,这些天要说谁的感触最深,肯定是他。 以前没有易云平的时候,他师父一个月起码给他家五斤白面,十斤棒子面,两三块钱,还有每个月的烟酒票几乎也进了他的口袋。 有了这十五斤口粮,再加上他自己的工资和粮本,家里头一个月还能见两次白面馒头。 至于钱,每个月都是攒一块,剩下的两块拿来抽烟喝酒,和厂里的工人们一起吃吃喝喝,培养感情。 别人不说,就那郭大撇子,听说是李副厂长的人,为人豪爽仗义,特别讲义气。 上次吃饭的时候就说了,等以后有机会,把他介绍给李副厂长,还怕级别升不上去? 如今易云平来了之后,这才多长时间,虽说给口粮的时间还没到,但是以往他师父家里头有什么好吃的,都不用过去要,自己就端过来了。可这两次他们家连一点油水都没见到,就连他抽烟喝酒的钱到现在也见不上一点。 他上次答应郭大撇子的那顿酒,到现在还没着落呢。 “东旭,来,泡泡脚,在外头上一天班怪辛苦的。” 正当这时候,秦淮茹挺着个大肚子,端着一洗脸盆水进了里屋,吃力地弯腰往地上放 贾东旭见她这副样子,心中有些不落忍,终究是自己媳妇,就算她身子不方便,晚上也从不亏着自己。 这会儿见她蹲下的时候眉头微微皱着,柔软的嘴唇被咬得发白,他心底的烦恼顿时消了一大半。 “淮茹,你挺着个大肚子就不用干这些了,我来我来。” 贾东旭说着话,从椅子上坐起来接过秦淮茹手里的洗脸盆放在地上,开始脱鞋脱袜子洗脚。 在炕上坐着的贾章氏,见自己苦口婆心说了老半天,儿子压根不搭理,这狐狸精不过就是端盆洗脸水,儿子就心疼成这样子,心里顿时不平衡起来。 她嫁到老贾家那会儿,婆婆磋磨的时候,老贾就算看到了,也当看不到。她也有受不住的时候,找老贾诉苦,老贾却是满脸的不耐烦,一上炕就知道脱裤子,完事儿就呼呼大睡。 想到这儿,贾章氏抬头狠狠瞪了儿媳妇一眼,心里想着,等你生完孩子了,我再好好教教你怎么给人当儿媳妇。 贾东旭一边泡脚,一边抬头看向秦淮茹,脸上也露出淡淡的笑容: “淮茹,你一天忙前忙后的也累,今天晚上就早点睡觉吧。” 秦淮茹心里一喜,她嫁到城里虽然受尽婆婆磋磨,但老爷们却好糊弄一些,左右不过就那几个花样,出力的也是他。 贾章氏见儿子心疼儿媳妇,感觉自己的心口更疼了,眼见儿子泡完脚,赶紧递上擦脚的毛巾,贾东旭接过毛巾擦了脚,顺口说了句: “妈,你也泡泡脚,待会儿顺便把水倒了,招呼棒梗和小当早点睡,我和淮茹先去睡了,上了一天班怪累的。” 秦淮茹听了自己爷们这话,心底暗暗高兴,不过脸上却不敢表露出丝毫,急忙摆手细声细气地说: “哎呀,东旭,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怎么能让妈倒洗脚水呢,我去倒,我去倒。” 说着话,又开始吃力地弯腰,轻咬嘴唇紧蹙眉,小脸白皙,脸颊两坨红晕,看得贾东旭心头火热,赶紧伸手扶住她: “淮茹,让妈忙活吧,你挺着个肚子不容易。” 贾章氏眼看着这狐狸精当着自己的面明目张胆的勾引自己儿子,顿时气得牙根痒痒,只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撕烂这狐狸精的脸。 只可惜,儿子是个糊涂的,她只能跟着受点委屈。 起身下炕,“噌”地一下子端起脸盆快走两步,门一开,一盆水就泼了出去。 “哎呀。” 只听一声惊叫,贾章氏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许大茂这个坏到没边的东西,好死不死的正从院子里经过,半盆洗脚水直接泼他身上。 许大茂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吃完饭在院子里看了会热闹之后,就跟媳妇请了个假,出门喝酒去了。 许大茂跟媳妇结婚也有几年了,可一直没个孩子,所以媳妇对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得太难看,就不会说什么。 这会儿刚从外面回来,正是心满意足的时候,结果冷不丁地被人泼了一盆洗脚水,心情能好才怪呢。 “我说贾章氏,你他妈的眼瞎了,竟然泼了许爷一身水?” 许大茂眉头一皱,扯着嗓子在院子里骂起来,这会儿大伙儿都在家准备睡觉呢,一听院子里有人叫骂,又一个个兴冲冲地坐在窗户边朝外面看。 贾章氏平日在院子里撒泼打滚,胡搅蛮缠,一等一的难缠,但对上许大茂这个真小人,她却一点不敢作妖,心里暗骂了一句晦气,“砰”的一声关上门,心想着今天你就算是把门敲烂了,我也不开。 许大茂朝老贾家看了一眼,冷哼一声,梗着脖子喊了一句: “贾章氏,你给许爷等着,这个事情不算完!” 丢下一句狠话,悻悻地往后院去了。 等院子里彻底消停了,易云平这才穿上厚厚的大衣,悄悄地出了门往前院去了。 易忠海得知自己侄子要去鸽儿市的时候,心底惊讶的同时,又怕他被人骗了,想着要一起去,但被易云平义正严词地拒绝了。 万一运气不好,被派出所的给堵住了,我一个乡下的农民进城偷偷卖点土特产没什么问题,您好歹轧钢厂的八级工,说不准还要影响工作呢! 一听这个,易忠海顿时打消跟着一起去鸽儿市的念头,只是再三叮嘱易云平千万要小心,并且告诉他十点之前一定要回来。 易云平知道大院的门十点落锁,嘴上点头答应着,但心底却忍不住腹诽: 我也没个手表,谁知道什么时候是十点啊? 前院的阎埠贵这会儿刚刚洗完脚,端着个洗脸盆出来倒水,刚好碰上易云平出去,不过也识趣的没有多问,权当没看见。 好人家这个点都睡觉了,路上除了偶尔经过的巡逻队,基本没什么人。 寒风呼啸,易云平紧了紧身上的厚棉袄,快步往鸽儿市的方向走,他白天特意过来这边走了一趟,也算轻车熟路,等到地方的时候,发现沈主任就在鸽儿市大门口等着他呢。 “爷们,要南瓜吗?” 大黑天的,谁也看不清谁,易云平自然不会张口道破对方的身份,只是过去打了个招呼。 ------------ 第三十一章外头怪冷的 沈主任被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发现来人正是易云平,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云……爷们,你来了?” 易云平点点头:“东西在那边放着,您往前走两步,跟着我去拿。” 沈主任点点头,跟着易云平走了一会儿,离鸽儿市的大门有一段距离了,就站在原地等着。 他是个明白人,知道易云平大晚上的到鸽儿市,肯定不只是为了给他卖几个南瓜,说不准还有其他东西,自然不会跟过去追根究底。 易云平又往前走了一会儿,见这边黑漆漆得伸手不见五指,这才心念一动,把提前分好的南瓜和白菜拿出来,一手一个袋子提着到了沈主任旁边。 “爷们,南瓜九十八斤,白菜七十五斤,你自己回家称称。” 这话的意思很明白,你按照这个数给我钱就成,要是发现分量不对了,你也能找到我。 沈主任没有犹豫,直接点头答应,南瓜八分钱一斤,一共七块八毛四,白菜七分钱一斤,一共五块二毛五,加起来是十三块零九分钱,沈主任大手一挥,给他了十三块一毛钱,然后又给了他半斤糕点票,一斤糖票,两盒烟的烟票,一瓶酒的酒票。 “知道你不缺口粮,我特意带了这些东西,你下次想要什么票,提前说一声。” 易云平点点头,跟沈主任道了声谢,帮着他把白菜和南瓜放到自行车后座上绑好了,看着他走远了,这才又从空间取出一袋子大白菜提着折返回鸽儿市。 这会儿鸽儿市正式开了,门口还挂着两个红灯笼,来这儿的人大多都戴着帽子和口罩,怕被别人认出来。 易云平也入乡随俗,出来的时候戴了他叔叔的火车头帽子,跟婶婶要了个大围巾,直接把脸围上,就露两个眼睛,保暖又安全。 他随便找了个地方蹲下,从袋子里拿出半片白菜叶子放在袋子上面等着人过来问。 这个时候,粮食正是紧俏的当口,白菜虽然没有面好卖,但也能吃,没一会儿就过来一个中年人蹲在他面前问: “白菜怎么卖?” “有票九分一斤,没票一毛一一斤。” 易云平沉声答了一句,鸽儿市虽然比市场价贵了一点,但不能贵太多,要不没人买。 中年人又问:“要什么票?” 易云平想了想问:“你有什么票?” 中年人说:“细粮票有半斤,煤油票二两,还有张工业票,你要的话我八块钱卖给你。” 易云平知道,这人估计也是有工作的,细粮票和煤油票应该都是单位供应的,不过舍不得吃(用),所以拿在这儿换口粮来了。 他摇摇头:“工业票太贵了,不要,细粮票和煤油票可以,不过太少了,只能顶二斤白菜。” 一斤细粮供销社卖一毛八,半斤细粮票最多能买九分钱的白菜,也就一斤。煤油供销社卖三毛五一斤,二两差不多能买七分钱的白菜,还不到一斤呢。 这只是供销社的价格,但在鸽儿市倒腾票肯定贵一些,所以易云平给他顶了二斤白菜。 这意思就是,二斤白菜可以按照九分一斤卖,剩下的就是一毛一一斤。 中年人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点头:“成,要,你这白菜有多少?” 易云平拍了拍身前的袋子:“一共十二颗白菜,九十二斤八两。你要全要,我给你算九十二斤。” 中年人点点头:“成,我全要了,你算钱。” 易云平早就打过腹稿了,现在张口就来:“九十二斤,两斤算九分,一共一毛八,九十斤算一毛一,一共九块九。加一起就是十块零八分,再加上你说的两张票。” 中年人也没多说,从怀里掏出一块叠得方方正正的手巾,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有六张一块的,剩下的都是毛票,数了好半天才递给易云平。 易云平看着他数完,点点头接过,然后对方又拿了两张票出来递给他,易云平把身前的白菜袋子递给对方,对方提在手里掂了掂,感觉分量差不多,赶紧背上离开了。 易云平卖了白菜,等中年人走了也跟着出去在附近绕了个圈子,又取了五个南瓜,径自往鸽儿市里面去了。 眼瞅着过年了,大家都想吃口好的,起码能填饱肚子。所以吃的东西相对好卖一些,更别说白菜和南瓜更好存放。 蹲了大概半个小时,期间也有几个过来问价的,不过一听不要票一斤要一毛二,全都打了退堂鼓。 直到最后来了一个年轻女子,看穿着打扮就知道家里条件不错,一口气买了五个南瓜,四十八斤,给了易云平五块七毛钱,让他帮着给提到外面去。 易云平也不怕对方黑吃黑,背着袋子跟着这女人出了鸽儿市,外面果然有个人等着。 不过等走近了才发现,等他们的是两个年轻小伙子,要不说这世界小呢,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四合院的刘光福和刘光天兄弟。 兄弟两个的棉衣明显不合身,冻得瑟瑟发抖,一直流鼻涕,见这女人出来之后,赶紧点头哈腰地叫了声大姐,然后一前一后地推着一辆板车跟着这女人走了。 一个晚上,易云平得了二十九块六毛钱,外加半斤细粮票,二两煤油票,半斤糕点票,一斤糖票,两盒烟票,一瓶酒票。 用后世的眼光来看,这点钱确实不值一提。但可别忘了,现在是59年,他这一晚上的收入,比城里大部人一个月工资都多。 现在,像纺织厂、食品厂、塑料厂这样的小厂,一个临时工一个月也就九块钱工资。像轧钢厂这样的万人大厂,一个临时工一个月也就十三块钱工资。 如果被四合院的住户知道,他一个晚上就收入了小三十块,估计眼红的吃盐都是酸的。 估摸着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易云平直接出了鸽儿市,往四合院去了。 回去的时候,正好碰上三大爷关门,一见易云平回来,三大爷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云平回来了?” “哎,三大爷,真是不好意思,劳您久等了。” 易云平说着话,从裤兜摸出一颗水果糖塞到三大爷手里,三大爷虽然知道这糖不应该收,毕竟白天才得了一条五斤左右的鱼。 可是,看着手里的那颗糖,一想到要再还出去,心口就一抽一抽的疼。稍一犹豫,还是厚着脸皮收下了: “云平你这太客气了,都是前后院住着,我这是应该的。倒是你,晚上出去可要小心点,外头虽然有巡逻队的,但也不安全。” 两人正说着话,门口又窜进来两个人,身子缩得就跟鹌鹑似的,双手放在嘴边不断哈着白气,不是光福光天兄弟,还能是谁? 见到这个点了易云平还在这儿,兄弟俩儿稍微愣了一下,不过光福反应很快,咧嘴一笑,开口跟易云平打招呼: “云平哥,出来上厕所呢?” 易云平笑了笑,觉得这兄弟两个也是妙人,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用痰盂,这死冷寒天的谁还特意出来上厕所? 光福和光天兄弟两个又看向三大爷,龇着一口大白牙笑道: “三大爷,劳您辛苦了。” 三大爷得了一块水果糖,心里头本来挺高兴。结果见到这兄弟俩儿,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收敛了。 不过,还是自恃身份,非常高冷的点点头: “嗯,赶紧回吧,外头怪冷的。” 这最后一句话,是看着易云平说的。 ------------ 第三十二章这应该是条大鱼! 易云平回了家,发现叔叔、婶子家里的电灯虽然拉灭了,但都没有睡觉,坐在炕上等着他。 “云平回来了?” 一听到他回来,一大爷赶紧拉亮电灯,一大妈则麻利的下炕去灶台的铁锅里端出一碗面条来: “外边儿太冷了,吃点东西暖暖身子。” 易云平看着叔叔一直上上下下打量他,似乎是在确定他有没有受伤。婶子一脸担忧的给他端过来面条,热气腾腾,估计在锅里反反复复热了几次。 他鼻子一酸,心头涌出一股暖意来。前世他大学毕业之后就去大城市打工,一年到头也回不了几次家。 这辈子穿过来,母亲早就没了,这样的温暖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 “哎,我知道了,谢谢婶子。” 易云平接过那晚热腾腾的面条,狼吞虎咽的吃完,这才感觉身上有点热气了。 这时候,婶子已经给他倒好了洗脚水,示意他泡泡脚再睡觉,她自己则接过易云平吃过的碗洗碗去了。 易云平知道叔叔明天要去上班,也没多墨迹,稍微泡了泡,随口问了一句: “叔,我今晚上在鸽儿市碰上后院的刘光福兄弟了。” 易忠海点点头:“后院的老刘虽然挣钱不少,但一门心思只喜欢大儿子刘光齐,对于这两个小的不怎么管。” “他们应该是在鸽儿市蛰摸点活计,多少挣点钱。” 易云平一边倒洗脚水,一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躺在里屋的单人床上,他心念一动,直接进了空间。 这一次易云平没有进院子,而是直接去了后面的田地,该收割收割,改播种播种。 然后就是小池塘,里面的小鱼已经长大不少,收进来时只有三四斤的,这会儿已经有四五斤了。 易云平隐隐感觉到,眼前这池塘似乎变大了一些,心念一动,仔细感知一番,池塘确实变大了。 至于原因,里面的鱼太多了,如果不扩充,会影响到鱼的正常生长。 易云平心念一动,是不是这五亩地全都种满了,面积也会变大? 不过,他暂时没有这个打算,现在大冬天的,不管种出什么,都只能在空间里呆着。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易云平还在睡梦中,就听到院子外面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随即便响起了贾东旭惊恐的声音: “淮茹,淮茹,你怎么样了?” 原来,秦淮茹一大早起来去倒痰盂,结果刚端着出了门,贾东旭在屋子里叫了她一声,秦淮茹一边扭头问他干什么,一只脚往门外面跨。 结果,脚下一滑,直接劈了个叉,身下立刻就见了血。 这个点,院子里众人都是刚刚起床,结果大清早来了这么一出。 贾张氏在院子里不停嚎哭,不知道的还以为老贾复活又没了。贾东旭大喊大叫,让院子里众人帮忙把人送医院。 易云平出来的时候,秦淮茹已经被抬到板车上了,贾东旭和贾章氏、一大爷还有院子里两个老爷们正推着板车往外面走。 易云平有些意外的朝傻柱家看了一眼,非常好奇这种时候傻柱竟然没有露面。 等众人走了,一大妈做好饭,招呼易云平在炕桌边坐下,一边说话,一边叹气: “哎,淮茹也真是可怜,眼瞅着年后就要生了,却突然出了这么档子事情,也不知道好端端怎么就摔了?” 易云平一边喝汤,一边说道:“婶子,昨天天擦黑时候那动静您没听见?” 一大妈微微一愣,认真想了想,这才反应过来: “你是说贾章氏泼许大茂那一下?” 易云平点点头:“贾章氏一出门就倒水,要是没有许大茂挡那一下,水肯定泼到院子中间了。结果许大茂正好路过,那泼出去的水被许大茂挡了一下,自然就落在他老贾门口了。” “又过了一晚上,这会儿肯定冻得瓷实,别说秦淮茹一个孕妇,就算是平常人不小心着点也要摔。” 一大妈仔细想了想,最后也只能重重的叹了口气,嘀咕了一句:真是造孽啊! 她活了大半辈子想要个一儿半女,却一直没能如愿,可别人却…… 易云平见婶子情绪低落,大概知道她心里头想什么,不过也没有开口劝,主要是这事儿没法劝。 两个人吃完饭,易云平穿戴好没一会儿,供销社的赵主任就过来跟他一块儿去钓鱼。 不得不说,赵主任不愧是当领导的,考虑事情就是周全,鱼竿、鱼饵、凿冰洞的工具等等准备的一应俱全。 今天还来什刹海,不过不是原来那地方。 大清早的也没多少人,易云平嘴里呼着白气,吭哧吭哧费了老半天劲,终于凿出一个冰洞,这才开始钓鱼。 至于赵主任,她活这么多年都没钓过鱼,也就不浪费那个时间了。 易云平手里抓着鱼饵,趁着赵主任不注意,掺了一滴“空间能量水”,随即把鱼饵挂在鱼钩上,顺着冰洞把鱼线放下去。 赵主任看着那鱼竿一动不动,只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如果今天再钓不到鱼,那她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过年的福利只能发海带和带鱼了。 大概等了十来分钟,她突然看到鱼竿稍微往下沉了沉,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下意识的指着鱼竿叫道: “动了动了,鱼竿动了。” 易云平提起鱼竿一看,只是一条巴掌大小的鲤鱼,赵主任脸上闪过一抹失望。 她昨天可是听阎埠贵说了,易云平钓鱼的技术特别厉害,而且钓上来的都是大鱼。 易云平倒是满脸无所谓的从鱼钩上取下那条小鱼,又挂好鱼饵,继续钓鱼。 赵主任屏住呼吸,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鱼竿,仿佛只要她眨一下眼睛,那鱼竿就会不见了似的。 随即,只见鱼竿猛的一沉,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一下。脑子里下意识的就闪过一个念头: 这应该是条大鱼! 易云平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用力提起鱼竿,一条两尺长的大鱼从冰窟窿里被钓出来,身子在半空胡乱扑腾着,鱼身的水滴被甩的四处飞溅。 “大鱼,大鱼。” 赵主任满心欢喜,下意识的就叫出了声。 易云平只是礼貌性的朝她笑了笑,就继续开始挂饵钓鱼。 赵主任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捂住嘴巴安静的坐在旁边继续盯着鱼竿。 整整一个钟头,她不知道自己的心脏跳了多少次,看着一条又一条的大鱼从那冰窟窿里被钓出来,赵主任高悬的心终于放下了。 不管怎么样,今年过年总算不用发海带和带鱼了。 易云平看着地上已经钓了二十几条大鱼,收起钓竿扭头看向赵主任问: “赵主任,你们单位有多少人,这么多够了吗?” 赵主任看着地上这么多鱼,双眼放光,捣蒜似的点头: “够了,够了,咱们现在就回去。” 易云平点点头,帮着把地上的鱼收拾起来,装进赵主任提前准备的袋子里往供销社去了。 ------------ 第三十三章千万不能缺了嘴 供销社是个好地方! 这是易云平从供销社出来之后最深刻的感受。 一个小时,在易云平特意放水的情况下,一共钓了二十四条鱼,总共七十三斤。 上次易云平卖华清大学的时候,方主任给了一斤二毛的价钱,这个价钱不算高,但人家票给得多。 这次,赵主任给他一斤二毛五,七十三斤一共是十八块二毛五。 另外就是赵主任询问了他的需求,给他送了一些卖不出去的东西。 用赵主任的话说,这些都是瑕疵品,达不到售卖的规格。 这一次,易云平没有收进空间藏着掖着,直接大大方方的提着回来了。 满院子的人都知道,易云平今天早上去和供销社的赵主任钓鱼了,就是不知道能钓多少鱼。 如今他一进院子,双手拎着四五个布兜子,众人就知道肯定是钓到鱼了。 跟着婶子进了屋,易云平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一大妈赶紧给他倒了半茶缸子热水递过来。 易云平也不客气,接过水“咕嘟咕嘟”喝完了,感觉整个身子都暖和起来。 一大妈看着桌子上的东西,有心想帮着拾掇拾掇,但又站在原地不好动,主要是怕易云平觉得她是眼热这点东西。 易云平看出自己婶子的局促,当即笑着说道: “婶子,我今天帮供销社钓了六七十斤鱼,赵主任给了我一些东西,还有方主任和沈主任给的一些钱和票,我都用了。” “东西有点多,乱糟糟的,您帮着我拾掇拾掇。” 一大妈听他这么说,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哎,那成,我帮你拾掇拾掇。” 说着话,她站在桌子旁边,开始打开那些布袋子,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分类归纳。 一共是五个布兜子,一大妈打开第一个,发现里面装了十斤白面,纯细粮。二斤饼干,五个红彤彤的大苹果,一斤大白兔奶糖,三斤食用油,二两煤油,一瓶二锅头,两盒大前门,两个肉罐头(华清大学方主任给的)。 这些都是沈主任和方主任给的钱和票,易云平自掏腰包买的,只不过占了不用排队的便宜。 第二个袋里装的是两双袜子,一对千层底布鞋,两条毛巾,两块香皂,一个红双喜洗脸盆,两个喝水的茶缸子,一个牙刷,两盒牙膏。 当然,这些东西都是瑕疵品,比如那两双黑色的袜子,脚底那一片染色不足,灰扑扑的。 再比如千层底的布鞋,白边脏了一块,肯定是不能拿出去卖的,香皂也是切的时候不均匀,洗脸盆和搪瓷茶缸子全都是掉了一两块瓷片的等等问题。 反正,这些东西大大小小都有毛病,但是不影响使用。 这些通常都是供销社内部员工的福利,每次送过来一些不能卖的,有破损的东西,他们低价买回去,然后再比正常价格略低一些卖给其他人。 第三个布袋子是一些吃的,四五个“受气”酥,的苹果和橘子,表皮看着不好,但吃起来没问题,还有一些揉碎的桃酥,两把不要票的水果糖,半斤白糖,半斤红糖。 第四个袋子则是五斤玉米面,五斤棒子面,三斤不要票的散酒。 第五个布袋子里装了一个煤油灯,两个放东西的笸箩,一个半新不旧的枕头。 一大妈看着摆在桌子上的这么多东西,下意识地扭头看向旁边的易云平,嘴唇动了又动,好几次想说话,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易云平见状,笑着开口解释: “同样的话,我跟赵主任也说了,等回村子里跟大队长协商,把猪肉分他们一点。” “我们村的大队长管着周围村子二十三个大队,肯定有猪。” 他倒是没有胡说八道,赵主任确实也是图这个,要不然人家又不傻,怎么可能给他这么多东西? 易云平见一大妈收拾好了,把十斤细粮、一瓶二锅头、一双袜子、一斤饼干、半斤红糖、四个苹果、四个橘子往旁边一推: “婶子,这些东西就放在家里,眼瞅着过年了,算是我给你们的拜年礼。” 一大妈一听这么些东西都是给自家的,赶紧摆手拒绝: “云平,这可使不得,这些东西都是你自己挣的,怎么能给我们呢?” “再说了,你现在还没成家,说什么拜年礼不拜年礼的,你年轻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一大妈这边正说这话,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叫唤: “一大奶奶,一大奶奶,您在家吗?” 一大妈脸上的笑容一收,正想要做点什么,就听“哐当”一声,门被从外面推开,棒梗带着小当从外面进来了。 “一大奶奶,我奶奶和我妈还在医院没回来,我和小当肚子饿了。” 棒梗说着话,一双小眼睛不停往桌子上瞄,小当看见水果糖的时候,更是口水都流出来了。 易云平看了一眼,也没当回事。毕竟这个年代大伙儿都吃不饱饭,大部分小孩子见了好吃的都会下意识地吞口水。 一大妈看不过,只能拿出两块水果糖给棒梗和小当一人一块,随即说道: “我这就给你们做饭,你们等会儿。” 一大妈说着话,看了易云平一眼,示意他把桌子上那些东西拿到里屋去,自己则去了灶台开始烧火做饭,给棒梗和小当先做点吃的。 家里有昨天刚蒸的二合面馒头,一大妈拿了三个放在篦子上,底下又煮了一点玉米面糊糊,倒是没费多大功夫。 棒梗一见这饭,小脸顿时就垮下来了: “一大奶奶,我看见你们有肉罐头,我想吃肉罐头。我奶说我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千万不能缺了嘴。” 一大妈听了这话,站在那儿手足无措,肉罐头一共就两个,还是云平拿回来的,她自然不想也不能给棒梗吃。 可是,棒梗开了口,她又不好张口拒绝,只能扭头看向易云平,易云平咧嘴一笑: “你奶说得对,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就是要吃好的,所以回你家吃去吧,肉罐头是我的,我也正长身体呢,不能缺嘴” “家里现在只有馒头和面糊,你们要饿了就吃,不饿就回家去。” 棒梗一听这话,小嘴一撇,看样子是想哭。 他在家里想要干什么,他妈不让干的时候他就用这一招,特别好使。 易云平一眼就看出孩子心思,伸手抓住棒梗的脖领子把人提起来往外面拎: “大清早的,要哭上外头哭去。” 棒梗见这招不管用,赶紧扑腾两下,抓住易云平的手,开口求饶道: “云平哥,云平哥你放开我,放开我,我吃,我吃,馒头就行。” 易云平这才把人放下来,棒梗偷偷看了他一眼,一溜儿跑的饭桌旁边坐下来拿着那个二合面馒头吃了起来。 一大妈见状,心底总算长长地松了口气。 等棒梗和小当吃完饭了,就听院子里闹哄哄的,听那嚷嚷声就知道,是贾章氏和贾东旭带着秦淮茹回来了。 ------------ 第三十四章以后家里的事情都听你的 秦淮茹流产了,是个成型的女婴。 贾章氏本来盼着秦淮茹这一胎能再生个儿子的,刚怀孕那会儿,她跟附近几个一起买菜的婆子说过,这一胎指定是个儿子。 发现怀孕的那个月,老贾三天两头地给她托梦,说这胎肯定是个带把儿的。 一开始说的时候,贾章氏还有点心虚,不过说得多了,她自己也信了,一直以为这一胎是个带把的。 所以,秦淮茹大清早摔倒的时候,贾章氏感觉自己的心都揪成一团了。 尤其是秦淮茹被抬到板车上的时候,两条裤管几乎都被血染红了,她心里又慌又怕。 那可是他老贾家的宝贝孙子,千万不能出什么事情。 当然,秦淮茹也不能出事,要不然就剩下她这么一个老婆子,家里头肯定忙不过来。 一路上,贾章氏嘴上不说话,但心底已经把漫天神佛求了个遍,希望能保佑她儿媳妇和大孙子别出事。 谁知道,到了医院大夫一看,说孩子已经保不住了,接生出来发现是个成型的女婴。 贾章氏原本紧绷着的心瞬间放松下来,害得她白紧张一场,还以为是她老贾家的大孙子呢,没成想竟然是个赔钱货? 既然是个赔钱货,没了就没了,反正他们东旭还年轻,大孙子总会有的。 回家之后,贾章氏这才想起来,她的宝贝大孙子似乎还没吃饭呢,顿时给心疼坏了。 正想招呼秦淮茹去做饭,但又想起她要坐小月子,只能拉着一张脸去招呼大孙子。 “奶,我和小当在一大奶奶家吃饭了,吃的是馒头和玉米面糊糊。一大奶奶真是的,我看见他们家里有肉罐头,想要吃,结果她不给我吃。” 贾章氏闻言,顿时就黑了脸:“哼,老不死的,不就是个肉罐头吗,这点东西都舍不得给我大孙子吃,还想让我儿子给他们养老?” “呸,做梦!” 贾章氏说这话的时候,看见对门的一大妈正端着个脸盆出来倒水,刻意拔高声音。 一大妈眼皮也没抬一下,倒完水之后径自回屋子里去了。 没一会儿,下班的老爷们陆陆续续往家里走,易忠海和傻柱几人都回来了。 易忠海进了屋子,一大妈和易云平把饭摆好,三个人围着桌子坐下来吃饭。 “云平,今天早上去钓鱼了吗?怎么样?” 易忠海一边吃馒头,一边扭头看向云平。 易云平先给叔叔和婶子各夹了一筷子肉罐头,这才开口: “钓了七十多斤鱼,赵主任给了不少好东西,婶子已经帮我收拾出来了。” 易忠海点点头,也没多问。 供销社的情况他也知道,内部肯定能有不少东西,云平既然钓到鱼了,赵主任肯定要有所表示。 倒是一大妈开口说道:“他今天从供销社带回来的东西不少,还给我们留了一些,说是当过年的拜年礼,我跟他说使不得,他……” 易忠海心里头“咯噔”一跳,倒不是说怀疑侄子别有用心,而是感觉自己有好几年没有收到拜年礼了。 刚开始那几年收徒弟的时候,那些徒弟逢年过节的还上门给他送点礼物,后来级别提升了,慢慢就跟他这个当师父的疏远了。 至于东旭,向来只有自己贴补他的份,从来没见过他孝敬自己。 “云平,我们两个年纪大了,也吃不了多少东西,你还是拿回去自己吃吧。” 易忠海老成持重,自然不会将自己的情绪表露出来,稍微沉默片刻就调整好情绪开口说话。 他身为轧钢厂的八级工,一个月工资九十九块钱,其他票券也不在少数,自然不缺口吃的,他缺的是那份心意。 如今,侄子有这份心意他就满足了,那点东西他是真没放在眼里。 “叔,你和婶子要这么跟我客气,那我以后也不能拿你们东西了。” 易云平说着话,又夹了一筷子肉罐头放到一大妈碗里。 一大妈心里暖洋洋的,不过还是笑着说:“你这孩子不用一直给我夹,你正长身体呢,要多吃肉。” 易云平笑笑:“在我们家,有好吃的就要先给长辈吃。再说了,那么大一个肉罐头,就算分成三份也不少。” “你们要是真把我当亲侄子,那我就硬着头皮说句话:以后家里不管有什么好东西,不管老幼,不论男女,都要一人一份,咱家不能有那长辈舍不得吃,给晚辈留着的规矩。” 易忠海两口子一听这话,彼此相视一眼,一时间心里头有万千情绪翻涌。 一大妈身为女性更加感性一点,顿时就红了眼眶。 易忠海虽然没有这么明显,但鼻腔也是酸涩得厉害。 实在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觉到有人心疼他们老两口,真正为他们老两口着想。 大半辈子没个孩子,结果突然有了这么个亲侄子,还是打心底拿他们当长辈,孝顺他们,这不亚于是老树开新花,搁谁也遭不住啊! “哎,哎,听你的,以后家里的事情都听你的。” 易忠海低着头一边往嘴里扒拉饭,一边点头说了一句,只不过声音低沉沙哑,还带着几分哽咽。 易云平咧嘴一笑:“成,那咱们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有好东西就一块儿吃。” 说完,又扭头看向自己婶子说:“婶子,等我回去的时候,你给我蒸一锅白面馒头,我带回去吃。” 易忠海一听这话,心头“咯噔”一跳,突然感觉被一盆冰水从头顶浇到脚,浑身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他刚刚糊涂之下,说家里的事情以后让云平管,这小子立刻就要吃白面馒头。 该不会,这小子心底跟东旭一样,是奔着自家的积蓄来的吧? 易云平低头吃饭,余光瞥见一大爷的脸色变化,不过权当没看见。 还是那句话,事关老两口后半辈子的养老,易忠海身为一家之主,心思多一点也正常,只要行事不太过分他都能理解。 他跟易忠海两口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报团取暖”“双向奔赴”,他无父无母,渴求父母之爱。易忠海两口子无儿无女,自然渴求天伦之乐,有人养老送终。 况且,易忠海虽然有时候对他多有猜疑,但人家两口子对他的好也是实打实的,给钱给东西,还担心他在村子里被人欺负,特意买烟买酒买糖让他送礼。 这别说是亲叔叔,就算是亲爹,也就只能做到这份上吧? 一大妈瞥了一眼自己爷们的神情,猜到他的心思,赶紧笑着开口: “你今天带回来的那十斤白面,一锅馒头哪能蒸得完,我就算一次给你蒸三四锅,你也要再跑几趟才能全蒸完。” 一大爷是个明白人,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想多了,心里头竟不由生出几分愧疚之意来。 抬头看向自己侄子蠕动,正想说点什么,却见他正低头吃饭,压根没注意到自己,心底不知怎么,竟然长长地松了口气。 ------------ 第三十五章这个钱还得着落在傻柱身上 一顿饭吃完,一大妈忙着收拾锅灶,易忠海和易云平在炕上坐着,爷俩儿正想说点什么,就见贾东旭从外面进来了。 “师父,云平,吃完饭了?” 易忠海见贾东旭过来了,脸上虽然还带着笑容,但心底的那股欢喜却一点点褪去。 他这个徒弟轻易不会来找他,但凡找过来,肯定是要钱要东西。 “东旭哥来了?炕上坐。” 易云平摆出一副主人公的姿态,招呼着贾东旭。一大妈也给贾东旭倒了一茶缸子水。 贾东旭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喝水,也没有上炕,笑着开口说道: “师父,我今儿过来找你有点事情。” 易忠海心里有数,不过还是点点头:“你说说什么事。” 贾东旭余光瞥了易云平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说:“你看看,就算你是亲侄子又怎么样,只要我开口,我师父一样给我办。” “是这样的师父,淮茹的事情你也知道,她现在坐小月子,要喝红糖水,吃鸡蛋,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实在是拿不出多余的钱和票,您看您这边……” 易忠海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收敛,他打心底不想再接济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徒弟,但老贾家现在确实出了这么个事情,东旭又上门开口了,他也不好拒绝。 “东旭,你媳妇的事情我也知道,你一大妈今天上午去买了半斤红糖,本来想着吃完饭就给你们送过去的,既然你过来了,那就顺便带回去吧。” “至于鸡蛋,现在眼瞅着过年了,供销社也买不到鸡蛋,这个实在没办法。” 一大妈听自己爷们这话音,当即去五斗柜里拿出半斤红糖递给贾东旭,还叮嘱了一句: “东旭,淮茹虽然是个小月子,但也要好好休养,要不然以后落下一身的毛病。” “我知道了,师娘,您放心吧。” 贾东旭皮笑肉不笑地应了一声,瞥了一眼灶台上摆着的肉罐头罐子,心里头万分不痛快。 看来,他妈说的果然没错,这老家伙有了侄子就不把自己这个徒弟当回事儿了。 “师父,家里头老老小小几口子都要吃饭,您看能不能再给我拿五块钱?前两天刚发了工资,您的烟票和酒票也不用,不如都给我吧,我前几天答应郭大撇子请他吃饭,他把周主任介绍给我认识。” 周主任是易忠海他们所在的三车间的主任,按照易忠海的级别和资历,这么多年早就应该升副主任了,就是这个周主任一直压着,导致易忠海现在只能当个小组长。 易忠海听徒弟这么说,脸颊的肉狠狠抽了两下,他现在越来越怀疑自己以前真是老糊涂了,厂里头那么多人,怎么就挑了贾东旭这么个贪得无厌的白眼狼当徒弟? 贾东旭见自己师父不说话,心里头更是不痛快,这些东西以前都不用他开口要,每个月月底发工资票券了,师父都会主动给他送过来的。 如今倒好,自己都亲自开口了,师父还一脸的不乐意,这是几个意思啊? 难道,要彻底和自己这个徒弟断绝关系吗? 易云平见自己叔叔不好说话,咧嘴一笑,接过话茬开口: “东旭哥,是这么回事,这个月的票券叔叔都给了我,这不眼瞅着要过年了吗,我也想买点东西带回村子里。” “你也知道,我一个外乡人想要在村子里立足,逢年过节的少不得要多上村子里的干部家走动走动。” “至于口粮,这才刚发工资没几天,东旭哥你家里头不会就没钱了吧?我可是听我叔说,东旭哥你现在是一级工,挣的钱不比柱子哥少。” 贾东旭努力调动脸部肌肉,狠狠扯了扯脸颊,强迫自己露出一点笑容来,朝易云平点点头: “有钱,有钱,才发的工资家里头肯定有钱,这不是淮茹出了这个事情,我怕家里的钱不够到月底吗?” 易云平脸上一直笑吟吟的,听了贾东旭这话,立刻点头附和道: “东旭哥你身为一家之主,看的就是比我这没成家的长远。不过现在才发工资没几天,等家里头真遇到难题的时候再来也不迟。” “你放心,我叔叔虽然是庄户人家,但三五块钱肯定是随时能拿得出来的。” 贾东旭听易云平说完,又扭头看了自己师父一眼,见他一句话不说,就知道自己今天肯定借不到钱了,当即也不想再多费口舌,说了一句“我回去看看淮茹”就摔门出去了。 易云平全程笑脸,还热情地下炕把贾东旭送出门去,转身回屋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才缓缓收敛。 一大爷的脸色也缓和了一些,透过玻璃窗看着贾东旭怒气冲冲踹门进屋的背影,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贾东旭一进屋他妈就迎上来了:“东旭,怎么样,那老东西给你拿钱没有?” 贾东旭心里烦躁地厉害,把手上拿着的半斤红糖丢在桌子上,恨恨地说道: “哼,就给了半斤红糖,钱和票一点没有。这该死的老家伙,有了侄子就准备甩开我!” 贾章氏闻言,脸色也阴沉下来,她先是朝里屋看了一眼,见儿媳妇这会儿正在炕上躺着,顿时恨恨地骂了一句: “没用的东西,怎么没摔死她?” 贾东旭听母亲只会说这些没用的,顿时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行了,妈,事到如今说这些也没用,淮茹这次去医院花了不少钱,咱们得想想怎么把这个窟窿给补上,要不然这个月到月底可就揭不开锅了。” 贾章氏也皱起眉头,下意识地捂着心口开始想这个事情,不过很快她就有了主意,小声说道: “东旭,照我看,这个钱还得着落在傻柱身上。” 贾东旭一听这话就皱起了眉头,满院子人谁不知道傻柱对他媳妇有心思,这钱要真着落在傻柱上,那他以后还怎么在这院子里抬头做人? “妈,你这说的什么话,这钱要真让傻柱出了,我……” 不等儿子把话说完,贾章氏立刻打断他:“东旭,你想哪儿去了,我说这钱着落在傻柱身上,指的是昨天的事情……” 贾东旭听他妈这么说,脑子里也想起昨天的事情,何雨水在院子里打了他妈,傻柱打了他,到今天他的脸还没消肿呢。当即耐着性子听他妈把话说完。 随即,母子两个嘀嘀咕咕合计了好一会儿,觉得这个事情能成,贾东旭脸上这才露出笑容来。 眼瞅着下午该上班了,院子里的一众老爷们全都出了屋子三三两两往外面去了。 等一大爷上班走了,一大妈招呼易云平出门,想着多给他买点吃的用的。 乡下现在一直吃大锅饭,自己不能开火,所以只能买些现成的,所以糕点、桃酥什么的就成了首要选择。 再加上临近过年,城里年轻小伙子都穿呢子大衣,一大妈也想着要给自己侄子买一件。 甚至,她还想着给云平买块手表,毕竟晚上出去不知道时间可不行。 ------------ 第三十六章人靠衣装 有句老话是这么说的:人靠衣装马靠鞍。 此时此刻,易云平是深刻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了,他自忖有几分长相,放在后世勉勉强强也能进入大帅哥级别。 但是,当那件毛领子的呢子大衣往身上一穿,整个气质立刻就从精神小伙儿晋升为翩翩贵公子了。 几个女售货员更是红着脸颊直勾勾的盯着他看,这也就是易云平的脸皮经过两世打磨,不是一般的厚。要换个稍微薄一点的,估计还真遭不住。 一大妈看着他的时候,更是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自豪感和欣慰感,二话不说掏钱就买。 就现在这个人均月工资二三十块钱的物价,一件毛领子的呢子大衣要二十三块钱。 而且,售货员摸着那毛领子说,这是关外黑狗皮的毛领子,光这领子就值八块钱呢。 一大妈给自己和老爷们买东西舍不得,但是对易云平这个亲侄子那是真的舍得,没有丝毫犹豫就掏钱去了。 买完呢子大衣,又买了两盒糕点,然后又去了信托商店买块二手的手表。 信托商店其实就是二手商店,不少遗老遗少、地主富户、资本家成分不好,没个正儿八经的工作,日子过不下去就把家里的好东西拿到信托商店寄卖,信托商店从中收取一定的手续费。 当然,也有的直接卖给信托商店无须等待,当天就能拿到钱,不过这种以后信托商店能把东西卖多少钱就跟他们没关系了。 信托商店虽然是旧东西,但手表这种“奢侈品”也不便宜,当然售货员也不坑人,能修好的就说能修好,不能修好的也明明白白告诉你,这玩意儿修不好。 现在的手表大多都是进口的,比如梅花,浪琴之类的,两人看了半天,品相最好的也只有七成新。 要么是表盘损坏,里面的零件坏了,要么是表链要重新配的,零件缺失的,反正都不能走点。 易云平最后选了一块六成新的梅花手表,据说全新的时候要卖两百多块钱。 不过现在这块,表盘有四道划痕,表链完全没有,而且要重新配零件,所以只卖五十七块钱。 一大妈这时候充分发挥了女性的优势,和售货员你来我往好半天,六十块钱让人家把表链和维修全都包了。 否则,重新配个合适的表链,再买个零件维修,戴到易云平手上,起码得六十一块钱。 易云平对于手表这种东西倒是没有太多的兴趣,主要是不知道时间不太方便。 当然,婶子对他的这份心意,他肯定记在心里。 一大妈今天一上午出来就花了老爷们小一个月的工资,说不心疼是假的,可看看自己身边的大侄子,又觉得再多花点也值得。 两人回到四合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了,这个时候院子里的老娘们都开始做饭,老爷们五点半下班,六点到家,饭必须要做好了。 一进四合院,提前回来的三大爷就看见了身穿呢子大衣的易云平,顿时双眼一亮: “哎呀,云平,这穿的是呢子大衣?” 不等易云平开口,只听三大爷继续说:“这还是毛领子的,这一件得不少钱吧?” 一大妈笑着点点头:“是,花了二十多块钱,主要就贵在这领子上了。” 三大爷又盯着那领子看了又看,一双小眼睛里满满的全都是羡慕: “这毛领子看着挺好,黑漆漆的没有一根杂毛,确实难得。” 说着话,就见下午的最后一点阳光落在易云平手腕上,一道光折射在他的眼镜上。 三大爷的目光再次落在易云平的手腕上,说话的语气都有点酸了: “哎吆,这连手表都有了?可是过了年要说对象了?” 易云平也不藏着掖着,干脆抬起手腕让三大爷看个够,一边笑着回应: “主要是我婶子觉得没个手表不知道时间不方便,我这年纪谈对象还小呢。” 三大爷不愧是人民教师,见多识广,一见易云平手腕上的手表就认出是“梅花”牌,当即说道: “我要没看错,这是梅花牌吧?这牌子的腕表可值不少钱呢!” 易云平也跟着恭维了一句:“三大爷不愧是咱院子里的读书人,这眼界就是比一般人强。不过不是新的,在信托商店买的。” 三大爷眼里的羡慕已经要流出来了,听易云平说不是新的,又盯着仔细看了几次,这才缓缓开口: “这表看着挺好,这品相的就算不是新的,戴在手上估计得六七十块钱吧?” 易云平再次点头吹捧:“三大爷,真不愧是您,我以后有了孩子就拿您当榜样激励他,贫富不说,起码见识广,眼界宽,走到哪儿都是个明白人。” 三大爷对于易云平的吹捧显然很受用,笑着客气了两句,易云平这才和一大妈进了中院。 不过,一大妈给易云平买了一件呢子大衣,一块手表的消息瞬间传遍整个院子,据说两样加起来小一百块钱呢。 贾章氏这会儿正围着锅灶转,一听一大妈竟然给易云平那小兔崽子花了一百多块钱,顿时捂着胸口感觉心脏疼就跟针扎似的。 他们家东旭认了那老东西当师父也有几年了,可从来没得过那些好东西。 要是没有那小兔崽子,易忠海那老东西挣的钱可全都是他们老贾家的。 后院,刘光福和刘光天兄弟正叫喊着穿过垂花门往中院跑,身后是二大爷刘海忠的咆哮怒骂声。 原来,二大爷今天身体不舒服,提前请假回家,结果发现两个儿子大白天的不出去找点儿活干,竟然在家睡大觉,顿时气得火冒三丈,直接拿着鸡毛掸子来了一出父慈子孝。 兄弟两个刚刚跑到中院,就看见穿着毛领子呢子大衣的易云平跟在一大妈后面往屋子里走。 看着人家身上的新衣服,再看看自己身上这不合身还薄得就跟擦屁股纸一样的棉袄,兄弟两个顿时感觉心塞得厉害。 刘光福毕竟比弟弟大,脑子里想到昨天晚上在大门口遇到易云平的场景,顿时眼珠子一转,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 “云平哥,这是买新衣服了?” 刘光天虽然不知道二哥突然抽什么风,对易云平这么客气,不过他也跟着朝易云平露出笑脸,点头打招呼。 易云平也不端着,笑着朝兄弟两个打招呼: “光福,光天,这眼瞅着吃饭了,你们还出去啊?” 兄弟两个尴尬一笑,刘光福笑着开口:“这不上外头看看能不能找点事情做,在家闲着也是闲着。” “地儿,还得是你们兄弟,以后有空了我也跟着你们兄弟出去耍耍。” 易云平自然也听到后院二大爷的“父慈子孝”咆哮声,不过也权当没听见。 主要是,他突然觉得,眼前这兄弟俩个似乎有点用处。不过,也不着急在这一时半会儿,先观察观察。 ------------ 第三十七章他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本来回来的时候就不早了,结果又在前院被三大爷拉着耽误了一会儿时间,所以一大妈一进屋子就开始做饭。 今天下午准备吃面条,正好有云平昨天拿回来的三斤油,拿来炒个土豆白菜,再放点粉条,肯定香。 这也就是易云平在,要不然他们老两口可舍不得这么迟。 油和肉罐头之类的吃的,全都放在五斗柜里,一大妈进屋放下东西洗了手,打开柜子刚一抱起油罐子,就发现有点不对劲。 现在的油都是荤油,平常都是凝成白白的一块装在罐子里。她打开油盖子一看,原本平整的荤油表面被挖出三四个深深的坑,起码少了一斤。 再看柜子里面,原本她拾掇的整整齐齐的,可这会儿却乱糟糟的,更关键的是,肉罐头没有了。 “云平,云平。” 一大妈顿时着急了,这荤油可是云平的,本来说是要全留给家里的,但他叔叔说让他带回去一斤,过年的时候到村干部家走动走动。 现在虽然不能开火,但是猪肉倒开水冲开再放点糖,家里有坐月子的女人,或者来了贵客都这么吃。 结果,如今突然少了一斤,这可如何是好? 云平听婶子语气有点不对,快走两步到了五斗柜边问:“婶子,怎么了?” “丢了,昨天剩下的那个肉罐头我和荤油放一块儿了,如今肉罐头不见了,荤油也少了一斤。” 说着话,她把荤油罐子递给易云平让他看。 易云平一听是丢东西了,就知道肯定是四合院“盗圣”棒梗的手笔,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婶子,您先别慌,看看我昨天拿回来的东西还丢了什么。” 一大妈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往里屋去检查,易云平也跟着进去,没一会儿两人全都脸色难看的从里面出来: 苹果和橘子全都没了,其中二斤苹果是易云平自己掏钱凭票买的,除了水果,一斤大白兔奶糖起码少了半斤。 桃酥、饼干也丢了小半,地上还能看见几点碎屑,这可不是个小事情。 一大妈自从跟一大爷结婚之后就没遇到这种事情,突然碰到这种事情只感觉六神无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倒是易云平很平静,轻声安抚了婶子几句,让她先去做饭,等叔叔回来了把事情告诉他,让他解决。 一大妈无奈,只能点点头,抹着眼泪先去做饭了,不过心里却难受的厉害。 一来那些东西确实值不少钱。 二来,她觉得这是老贾家故意欺负她,以前院子里住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情。今天早上她刚说带云平去买点年货,怎么回来就丢东西了? 同时心里又万分庆幸,幸亏云平在家里,要不然她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多会儿,院子里就热闹起来,下班的老爷们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一大爷正往自己家走,突然感觉眼前一花,贾章氏突然从屋子里窜出来拦住他: “一大爷,你身为院子里的一大爷,可要给我们孤儿寡母的做主啊……” 贾章氏一开腔,顿时吸引了院子里所有人的注意力。见一大爷停下脚步,她干脆抹了一把泪,开始捂着心头叫唤: “大伙儿昨天可都看见了,雨水和傻柱当着满院子人的面欺负我们,这事儿难道就这么过去了吗?” “昨天晚上,我这心口疼得睡不着觉,东旭的脸到现在还肿成这个样子,原本我们以为你身为一大爷会给我们做主,没成想到现在也没个说法。” “难道,这满院子的人全都要合起伙来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吗?” “啊~~老贾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啊,你走以后他们都欺负我和东旭,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老贾,老贾,你睁开眼睛看看吧,满院子人都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你显显灵把他们都带走吧……” 一大爷一见贾章氏这做派顿时就皱起了眉头:“贾嫂子,你这是干什么呢,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 院子里围观的众人也都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贾章氏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满院子的人合起伙来欺负他们孤儿寡母? 他们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贾章氏也没继续在地上坐着,一骨碌站起来,指着站在一大爷身边看热闹的傻柱说: “我要求开全院大会,让大伙儿给评评理,傻柱兄妹打了我和东旭,这个事情难道就这么算了?” 傻柱一脸懵逼的看向贾章氏,有一种“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的赶脚。 不等他开口说话,就听一同回来的许大茂突然开口: “嘿,贾章氏,我看是秦淮茹昨儿上医院花不少钱,你想在傻柱身上找补回来吧?” 众人一听许大茂这话,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一个个也跟着点头附和。 傻柱跟许大茂一向不对付,按照以往的惯例,许大茂开腔他肯定是要出言反驳几句的。 可是,今天这句话,他也莫名的跟着点头,觉得许大茂这坏种说的一点没错。 要不然,以老贾家的性格,要想讹钱早就在挨打的时候讹了,怎么可能等到现在? 贾章氏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刚刚下班回来的贾东旭瞬间怒火中烧,朝着许大茂大喊: “许大茂,你放屁!” 许大茂心里记着贾章氏泼他洗脚水的事情,如今见贾东旭自己撞枪口上了,也不惯着,直接抬腿就踹了过去: “贾东旭,你再说一遍!” 贾东旭促急不妨,直接被踹的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顿时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许大茂见贾东旭被自己踹倒了,感觉心底的气总算是出了一点。 院子里人都知道,打架他不是傻柱的对手,但傻柱那是练过的,贾东旭他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自己面前嘚瑟? 贾东旭坐在地上也有点懵逼,倒不是说许大茂踹他这一脚有多疼,主要就是太意外了。 自从他拜了易忠海当师父之后,院子里就没有人再敢小看他,连重话都不敢说一句,更别说是对他动手了。 毕竟,易忠海可是院子里的一大爷,在院子里的威望很重,众人全都是看人下菜,知道自己有一大爷撑腰,不但不敢欺负他,而且还上赶着巴结他呢。 尤其是许大茂这样,院子里人人唾弃的存在,以前见了他都是绕着走的,今天竟然吃了熊山豹子胆,敢对他动手? 当然,许大茂也不傻,要是换作以前,他肯定不敢对贾东旭动手。 可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一大爷多了个亲侄子,明显不待见贾东旭这个徒弟,他要还不敢动手,那还不如出门买块豆腐一头撞死得了。 贾章氏见到自己儿子被踹了一脚,顿时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赶紧朝儿子跑过去: “东旭,东旭,你怎么样,你怎么样了?” 一边还扭头朝许大茂大骂:“许大茂,你竟然敢对我家东旭动手?活该你绝后生不出儿子来……” 许大茂最恨别人说他没个孩子,不管什么人,只要一提这个话题,必然一点就爆。 “贾章氏,你他妈的再说一遍!” 许大茂怒吼一声,冲过去就要跟贾章氏动手! ------------ 第三十八章真是越来越不成器了。 该说不说,关键时刻还得是一大爷,只见他扭头看向傻柱沉着嗓子喝了一声: “柱子。” 傻柱立刻伸手向前一把揪住许大茂的脖领子往后一扯,许大茂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 一大爷看向地上的贾张氏母子,心里头愈发的厌恶,以前没有云平的时候还没觉得,如今有了云平,再看东旭,真是越来越不成器了。 好端端一个大老爷们,被许大茂踹了一脚就坐在地上起不来了? 许大茂又不是柱子,腿上能有多少力气? 就算要装,好歹也装得像一点吧? “行了,这会儿都是刚下班还没吃饭,先回家吃饭,吃完饭开全院大会。” 贾章氏本来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如今见心意达成,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当即扶着自己儿子站起来往屋子里去了。 众人一窝蜂地散了,全都回家吃饭,等着一会儿开全院大会。 这个年代大家日子都过得苦,吃完饭之后几乎没有什么娱乐项目,所以只能早早睡觉生孩子玩。 一听晚上要开全院大会,自然一个个迫不及待地等着看热闹。 一大爷终于得空进了家门,结果发现饭竟然还没做好,一大妈正围着锅灶擀面,但眼眶红红的,脸色也不好看。 云平坐在灶台下面拉风箱,锅里的水已经沸了,滚滚白气不断往屋顶上升。 一大妈见自家老爷们回来,抬头一看,再也憋不住开始哗啦啦地掉眼泪。 一大爷被吓了一跳,他跟自家女人过了大半辈子,除了生不出孩子这件事情,就没见过她因为其他事情掉过眼泪。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毕竟是多年的夫妻,多少有些感情,一大爷手都来不及洗赶紧走到灶台边伸手抓住一大妈的手。 一大妈见自己侄子还蹲在旁边拉风箱,顿时老脸一红,赶紧把手从老爷们手里抽出来,抹了一把眼泪,这才领着一大爷去看五斗柜,把家里丢东西的事情说出来。 一大爷一听家里丢了这么多东西,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满院的孩子,也就棒梗有这个小偷小摸的毛病。 不过,以前棒梗也只会到傻柱家里偷摸点东西,没成想今天竟然偷到自己头上来了? 一大爷可跟一大妈不一样,身为男人他考虑事情更加全面一些,稍微安抚了一大妈两句,就坐在炕上开始思忖这个事情。 棒梗这孩子,迟不来他家偷东西,早不来他家偷东西,要说是碰巧了,打死他都不信。 而且,这个时间也找得刚刚好,贾东旭找他借钱没借到,拿烟酒票也没拿到。 秦淮茹又出了这么个事情坐小月子,老贾家这会儿正是困难的时候,棒梗来了这么一出,就算被院子里住户知道了,大家只会说这孩子是想孝顺他妈,才走错了路,不是什么大事。 而且,老贾家现在正遇到关口了,一大爷要铁了心追究棒梗的责任,众人就算面上不说什么,但背地里也会说他落井下石,没有一点人情味。 到时候,院子里众人谁还服他这个一大爷? 当然,这一切还都是在有证据证明东西就是棒梗偷的前提下,如果没有证据,那他们家就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再说棒梗偷东西,那肯定是找没人的时候,怎么可能会留下证据? 所以,这个事情不管怎么办,他易忠海都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一大爷越想,心里越感觉憋屈,他在这院子里住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受这种窝囊气。 眼瞅着灶台那边面条下锅了,他干脆招呼云平过来一起商量这个事情。 易云平沿着炕边坐下,听叔叔问他家里丢东西的事情,直接开口说道: “贾家现在这么个情况,追究责任肯定是不可能的,毕竟没偷到其他人身上,大伙儿该有的同情心全都有。” “但是,东西也不能白白地给了老贾家,能要回来多少算多少。” 一大爷有些意外地看了自己侄子一眼,他之所以能在第一时间确定是棒梗偷的,那是因为一个院子住了这么多年,太了解棒梗那孩子了。 可云平怎么确定这东西一定就是棒梗偷的? 转念一想,又很快释然,笑着摇头说道:“云平,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呢,也不能说就是棒梗偷的。” 易云平咧嘴一笑,抬头看着自己叔叔问:“叔,您说这话自己信吗?” “贾家不是闹腾着要开全院大会吗,那今天下午就好好开一开,不但要解决柱子哥打人的事情,还要解决咱家丢东西的事情。” 易忠海见自己侄子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底好奇的同时不免又放心了许多,或许家里丢东西的事情,能圆满地解决了。 知道晚上要开全院大会,众人吃饭的速度都快了许多,六点到家,六点四十众人就已经到齐开始开会。 中院,一张桌子,三把椅子,两条条凳。 三把椅子,一大爷坐在正中间,二大爷和三大爷一左一右,两条条凳坐着双方当事人,傻柱兄妹和贾章氏母子。 三大爷率先站起来,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缓缓开口: “我看了一下,人到得差不多了,就不点名了,之所以召开这个全院大会,主要就是讨论何家和贾家的事情。” “具体的过程相信大伙儿也都知道了,咱们就不细说了,下面让一大爷给大家说两句。” 说着话,自己率先鼓起掌来,台下众人也跟着“啪啪啪”的拍手。 一大爷对于这样的局面非常满意,从椅子上缓缓站起来笑吟吟地抬手往下压了压,等众人都安静下来,这才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 “今天咱们先说说贾家和何家的事情,经过大伙儿都知道了,下面就让双方当事人说说。” 一大爷说着话,先把目光落在贾章氏和贾东旭身上,示意他们先说。 这倒不是他偏心这母子,主要是知道贾章氏不好惹,让她先说出来,好让柱子有个准备。 贾章氏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一听让她说话,“噌”的一下子就站起来,指着傻柱破口大骂: “就是这个杀千刀、遭瘟的傻柱,一胳膊肘撞在我心口上,撞得我现在都疼。” “还有我家东旭,大伙儿看看,他的脸到现在还肿成这个样子,晚上睡觉的时候老是叫唤着头疼,肯定是被傻柱打出后遗症了。” “还有……” 眼见贾章氏说起来没完没了的,一大爷立刻抬手打断她: “贾嫂子,情况大伙儿都看到了,你不用再重复,说说你的要求。” 贾章氏被一大爷打断,虽然心里头不满意,不过一听让提要求,还是赶紧把和儿子提前商量好的说出来: “赔钱,我心口疼,还有我家东旭头疼,要去医院检查开药,起码要十块钱。” “还有我儿媳妇摔跤流产,也跟傻柱有关系。要不是他把东旭打了,害得我儿媳妇心疼自己爷们没睡好觉,她也不能一出门就摔倒,可怜我那孙女儿都已经成型了,白白胖胖一个好孩子啊!” 说到动情的地方,贾章氏竟然还偷偷给手指头上沾了唾沫点在眼睛上。 没办法,实在是流不出眼泪来。 ------------ 第三十九章还不让人说句话了? 傻柱一听连秦淮茹摔跤流产都怪在自己头上,脸色也是难看的厉害,正想站起来反驳两句,就被身边的妹妹拉了拉袖子,给按住了。 何雨水这两年虽然一直住校,但对院子里的情况看得很清楚,她明白一大爷对老贾家的图谋和偏帮。 不过,现在多了易云平,她也不知道易忠海现在对老贾家什么态度,所以决定先按兵不动。 傻柱本来是不怎么听妹妹话的,不过经过昨天晚上的“教育课”之后,发现妹妹不愧是识文断字的,脑瓜子就是比自己好使一点。 因此,这会儿虽然不知道妹妹为什么不让自己说话,不过也按捺下来没发作。 一大爷听贾章氏说到这儿,顿时就皱起了眉头,扭头看了人群中看热闹的许大茂一眼,沉声问: “大茂,我记得你昨晚儿回来经过中院的时候,贾章氏正好开门倒水,泼了你一身?” 许大茂多聪明一人,一听一大爷这话音就知道他打什么主意,虽然他一直看这老家伙不顺眼,但此时针对老贾家,也不是不能合作。 一来贾章氏这老虔婆昨天泼了自己一盆洗脚水,二来她经常背地里跟院子里几个老娘们嚼舌根,说自己媳妇是个不下蛋的老母鸡。 三来,谁让贾东旭这王八蛋,以前仗着有易忠海那老家伙撑腰,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想到这儿,许大茂立刻从人群中站出来先是看了贾章氏母子一眼,冷冷一笑,这才朝着众人缓缓开口: “没错,这衣服我昨儿晚上洗了,下午我家娥子才收回去。” 说到这儿,许大茂又扭头朝贾家门口看了一眼:“大伙儿都知道贾章氏那德行,从来都是一开门就倒水。一到冬天中院总是结着厚厚的冰。” “不过昨天晚上被我挡了那么一下,除了泼在我身上的水,剩下的都在老贾家门口呢,一晚上冻得瓷实,就算个好人走上去也要摔。” 许大茂自忖也是个聪明人,他觉得如果明着说秦淮茹摔跤流产,是因为贾章氏倒在门口的半盆水,那老虔婆估计要活撕了自己。 就像现在这样刚好,话说一半,剩下的一半但凡长点脑子,就都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果不其然,随着许大茂话音落下,众人纷纷扭头看向老贾家屋门口,果然还能看到冻得瓷实的冰。 贾章氏听许大茂那意思,自己儿媳妇摔跤流产还是自己的问题,顿时气得头顶冒烟,开口怒骂着一个箭步冲上前,两只手直朝许大茂脸上招呼: “许大茂,你个断子绝孙的畜生,我今天撕了你的嘴,让你再胡说八道……” 许大茂说完刚才那一番话,心底正是得意的时候,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 他觉得自己没有直接把事情点出来,贾章氏那老虔婆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自己动手。 没成想,那老虔婆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眨眼的功夫就朝自己扑过来,许大茂顿时被吓了一跳。 他可是厂里的电影放映员,眼瞅着年底了,时不时的就要去兄弟单位、下属的公社、大队放电影,可不能被这老虔婆破相了。 可是,那老虔婆动作快得就跟只猴子似的,他压根来不及反应,眼瞅着那两只爪子就要落在自己脸上了,许大茂心里大叫着“乐极生悲,阴沟里翻船”之类的话,只能闭上眼睛等着破相。 没成想,正在这关键时候,却感觉脖领子一紧,自己一个趔趄向后倒去,随即就感觉后背被一只手扶住。 许大茂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扭头一看,关键时候正是旁边看热闹的易云平拉了自己一把,避免他破相。 “哎呦,云平兄弟,多谢你了,要不然我可要被那老虔婆抓个大花脸了。” 旁边的娄晓娥也长长地松了口气,快走两步过来查看自己老爷们的情况。 至于贾章氏,这会儿正被傻柱死死捏着手腕,站在人群中间疼得啊啊乱叫。 “嘿,我说贾大妈,您这是干什么呢?还不让人说句话了?” 许大茂这才转身看向贾章氏,见她这会儿正被傻柱制的死死的,心里头暗暗松了口气。 这老虔婆要是真发起疯来,院子里可没几个人能挡得住。 君不见,二大爷就曾经好心教导她“棍棒底下出孝子”的道理,结果被这老虔婆照着脸上抓出四道血印子,丢人的几天都不能出门见人。 同时,对于傻柱能及时出手,许大茂也深感意外,这家伙一向跟自己不对付,没成想今儿竟然出手帮了自己一把。 傻柱也正好扭头朝许大茂这边看过来,不过一见许大茂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梗着脖子说了一句: “我是看一大爷的面子上。” 许大茂正要还嘴,却被自己媳妇扯了一把,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 一大爷看着傻柱出手帮助许大茂,眉头微微皱了皱,不过目光又落在自己侄子身上,最终也没说什么。 别看他平常看不上许大茂的小人行径,甚至明里暗里地挑唆许大茂和傻柱的关系,但那是许大茂和他不是一路的。 如果许大茂要是能和云平处好了……这就是另外的说法了。 二大爷不知何时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有心想说几句话场面话,但是绞尽脑汁想不出一个字来,只能看着场中的情况干着急。 三大爷眯着一双小眼睛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看热闹,他倒是该明白的,不该明白的都明白。 但是,他对院子里这点事情不在乎,反正不管他们谁得了好,也落不到自己手里来。 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这些个无关紧要的事情,不值得他费神。 一大爷见场面被控制住了,这才给了傻柱一个眼神,示意他放开贾章氏。 其实,傻柱之所以在第一时间制住贾章氏,并不是他自己的意愿。 主要是身边的妹妹好端端的突然推了他一把,他一下子站起来,被迫动手的。 不过,等看到易云平出手“解救”许大茂的时候,他大概也明白了妹妹的意思。 “行了,贾嫂子,许大茂不过实事求是地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说出来,你这是干什么呢?” “你自个儿扭头看看,你家门口现在还结着一层冰呢,淮茹挺着个大肚子,大早上得端着个痰盂出门,不摔跤才怪呢。别什么事情都在别人身上找原因。” 一大爷沉着脸说了两句,算是给秦淮茹摔跤导致流产的事情定下了调子。 贾章氏有心争辩几句,但这会儿手腕还疼,再加上门口确实结着一层冰,也没办法抵赖,只能悻悻地闭上嘴巴,重新坐回条凳上。 “东旭……” 贾章氏坐下,悄悄叫了儿子一声,给他看自己那被傻柱捏得有些发青的手腕,想让儿子给自己出气。 谁知道,贾东旭只是看了一眼,一句话都没说。心底更是忍不住的庆幸,幸亏刚才傻柱不是朝自己动手。 ------------ 第四十章他真是小看这丫头了 不管愿意不愿意,贾章氏的发言到这儿算是结束了。一大爷又扭头看向贾东旭,说话的语气也温和了几分: “东旭,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贾东旭先是看了自己师父一眼,又看向对面时不时乜自己一眼的傻柱,最终摇摇头: “我没什么好说的。” 院子里众人都不傻,刚才那一出已经看得明白,一大爷的屁股没坐到老贾家,反而是坐在傻柱这边了。 所以,对于贾东旭此刻的一言不发也表示理解,不过也有人觉得贾东旭太窝囊了,不管怎么样,他妈被傻柱捏那一下就这么算了? 贾章氏听自己儿子没有按照昨天晚上商量好的说,顿时就着急了,一把拽住儿子的袖子,正要开口,就被贾东旭用力甩开了。 “哎呀,妈,你能不能不要添乱了?” 贾东旭这会儿是真想让自己媳妇陪自己坐这儿,他现在总算是看明白了,他妈只会把事情越闹越乱,最后让大伙儿都偏向傻柱。 没看到就连一向和傻柱不对付的许大茂,都开始帮傻柱了吗? 贾章氏感觉到儿子的态度,先是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眼眶就红了。 这次是真红了,要不是有这么多人看着,她都想掉眼泪了。 自从老贾死了以后,她一个寡妇为了把儿子拉扯大,真的是把能用的办法都用了。 要不然,易忠海那老王八蛋为什么要收东旭当徒弟?要不然为什么这么多年一大妈都不上她家的门? 不就是因为当初老贾走的时候,嘱托易忠海帮着照应自己孤儿寡母,但是她怕不保险,干脆拉着易忠海上了炕? 还有,当初进厂的时候,厂里的领导卡着不让转正,也是她拉下脸来去求人家领导,等下班请人家吃饭……后来东旭才顺利接老贾的班转正吗? 一大爷自然不会关注到贾章氏这些小心思,贾家这边完事儿了,又扭头看向傻柱: “柱子,关于打人的事情,你怎么说?” 傻柱挠挠脑袋,在众人的哄笑中站起来,大喇喇的承认: “没什么好说的,人确实是我打的,大伙儿都看到了。不过想要我赔钱?没门!” “有本事,咱就去报派出所,我就算进去蹲几天,也绝不给老贾家赔钱。” 傻柱只要不面对秦淮茹,智商基本在线,也就吃了没上学的亏,再加上“当局者迷”,一时间看不太真切。 一大爷为什么突然偏向自己,他脑子里大概也能明白一点了。还有就是他心里头很清楚,一大爷非常在乎这院子的名声,他绝对不允许院子里的事情闹到派出所去。 所以,他才摆出一副混不吝的态度,死活不赔钱! 要说这钱要真给了秦姐他还愿意,可他也明白,老贾家现在可是贾章氏这老虔婆当家,哪怕他赔上一百块钱,他秦姐一分的光都沾不上。 一大爷对于傻柱如此上道心里非常满意,不过脸上还是装作一副非常生气的样子,狠狠瞪了他一眼,怒斥道: “柱子,这是全院大会,你好好说话。” 傻柱“嘿嘿”一笑,又看了贾章氏母子一眼:“一大爷,我就是这么说话的,贾大妈要是不服气,让她上派出所告我。” 一大爷“气”得不想跟傻柱说话,又扭头看向何雨水问: “雨水,你怎么说?” 何雨水站起来,目光在院子里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终淡淡的开口: “用我哥的话说,我们兄妹确实打人了,但是我打贾大妈是因为什么,大伙儿想必都还记得吧?” “我们家的情况大家都知道,说我没爹没妈我认了,可我何雨水长这么大,不管是在学校上学,还是在院子里,自认行得正,坐得直,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 “贾大妈一上来就说我去一大爷家是想男人了,当时我哥,一大爷和一大妈可都在呢,我想想问问贾大妈,您这么说有什么凭据吗?” 说到这儿,何雨水冰冷的目光看向贾章氏,贾章氏这会儿心里正难受着,又感觉院子里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自己身上,只能低下头不说话。 何雨水见状,也没多纠缠,继续看向院子里众人说道: “咱们院子里住了二十多户人家,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姑娘也有,我就想问问诸位叔叔婶子,如果有人红口白牙地给你们姑娘身上泼脏水,你们怎么办?” 后院老杜家的杜婶子,二女儿杜小娟今年十七岁,正是说婆家的时候,前些日子居委会的柳干部上门给说了个合适的小伙子。 柳干部说是居委会的干部,实际上干的是媒婆的活,周围附近的大小伙子大姑娘,一到年龄要说对象,就去照相馆照张相交给柳干部,柳干部把条件差不多的,带着照片让姑娘小伙先各自看看挑挑,满意的就开始安排双方见面。 给杜小娟介绍的这个小伙儿有正式工作,人也长得周正,老杜一家很满意。 刚开始人家小伙子也挺满意,都准备领小娟回家见父母了,结果最后突然就说不合适了。 老杜家特别纳闷,不知道这好端端的,突然出了什么变故? 杜婶子后来托人打听,就是贾章氏跟胡同里几个长舌妇,说她们家小娟粮仓不好,屁股不大,肯定不好生孩子。 老杜家虽然有儿子,但上头可足足有四个闺女才盼来一个儿子,男方一听这话顿时就打了退堂鼓。 老杜家全都憋着一口气,但是碍于一大爷一直给老贾家撑腰,所以不敢找贾章氏的麻烦。 如今听何雨水这么问,再加上一大爷也不偏袒老贾家了,杜婶子怎么可能继续保持沉默? 几乎是在何雨水话音落下的瞬间,杜婶子立刻挤开人群站在贾章氏对面,盯着她大声说: “谁要是敢这么编排我姑娘,我非撕了她的嘴,让她这辈子都顶着一张烂嘴说不了话。” “要我说,雨水还是打得轻了。” 几个平日里和贾章氏不对付的老娘们,一见杜婶子带头,立刻跟着起哄起来: “对,杜家嫂子说得对,雨水那巴掌就是打得轻了。” “确实,谁要敢这么给我姑娘身上泼脏水,我直接拿烧红的火柱把她嘴巴烫烂了。” …… 贾章氏见众人越说越厉害,眼神在这些人身上一一扫过,心底暗暗愤恨的同时,又有点担心。 看今天这情况,难道自己和东旭的打就白挨了? 何雨水见众人全都支持自己,心底也松了口气,等几个老娘们渐渐安静下来,她才又继续说: “我哥打贾东旭之前可是说了,他是代他妈受过的。要是眼睁睁看着有人给自己亲妹妹身上泼脏水还不能维护,那这天底下还有说理的地方吗?” “还有,贾大妈动不动就说让已经死去的贾大叔显灵,把院子里欺负他们老贾家的人带走,这是不是宣传封建思想,封建糟粕?” “我何雨水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从今天开始到开学,我哪儿也不去就住在这院子里,我就等着贾大叔显灵,把我带走!” 易云平有些意外的看着人群中间慷慨激昂,义愤填膺的何雨水,不得不感叹,他真是小看这丫头了。 何雨水在原剧中出现的并不多,仅有的几次也是在后期。他知道这是个明白人,不过能“明白”到这种程度,还是有些出乎意料。 不但是易云平,就连易忠海和三大爷阎埠贵,看向何雨水的眼神中都带着一丝意外和惊讶。 脸上的表情,分明是在说:没看出来啊,这丫头藏得挺深! ------------ 第四十一章院子里的坏分子 傻柱扭头看着自己妹妹,眼珠子瞪得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那清澈的眼神中除了愚蠢就是对未知的迷茫: 雨水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我怎么不知道? 贾东旭脸色一片惨白,他可不是院子里那些只会嚼舌根的长舌妇,自然知道“封建迷信”这个罪名有多大。 他早就劝过他妈,不要在院子里说这些,可他妈就是不听。如今被人抓了小辫子,要真是追究到底,说不得还得进去篱笆子呆些日子,连带着自己的工作也会受影响。 其实,这也不能怪贾章氏“冥顽不灵”不听儿子的话,主要是现在虽然不让宣传封建迷信,但老一辈的人都信这个,她唯有说这个才能镇得住院子里那些“欺负”她们家的人。 贾章氏这会儿也知道轻重,低着头坐在条凳上瑟瑟发抖,眼瞅着不到一个月就过年了,要是雨水这死丫头片子真的要去派出所告自己宣传封建迷信,弄不好她还要在篱笆子里过年。 那里头可不是人呆的地方! 何雨水可不管贾家母子的心理活动,她说完这几句话之后,就泰然自若地坐回条凳上,等着一大爷的下一步举动。 一大爷正要起身,结果却被旁边的二大爷刘海中抢了先,只见刘海中以一种不属于他这个吨位的敏捷站起来,朝着何雨水露出赞同的笑容,同时点头说道: “对,雨水同志说得非常好。我们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一切牛鬼蛇神都应该被打倒,被推翻。” “身为院子里的二大爷,我对何雨水同志的这种精神,给予高度的表扬。” 二大爷说到这儿,仔细回想着厂里领导每次讲话时候的模样,挺了挺自己的大肚子,伸手端起桌子上的搪瓷缸子喝了一口茉莉高碎泡的茶水,顺便等待着众人的掌心。 他记得,在厂里的时候,领导每次讲到这个程度,底下的人都会用力地鼓掌。 可惜,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他只能清了清嗓子,继续开口: “咳咳,咱们刚开始开全院大会的时候,本来是解决贾、何两家打人的事情,这只能算是邻里邻居的小纠纷,咱们放在院子里解决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现在可涉及院子里住户的精神思想问题,像贾章氏这样经常、刻意宣传封建迷信的坏分子,我们应该立刻上报居委会,乃至派出所,对她进行批评教育……” 刘海中知道,确切地说,是院子里所有住户都知道,一大爷认识派出所的王所长,就是因为当年帮着还是公安同志的王所长抓了一个坏分子。 本以为,他这辈子也没有这样的机会结交居委会和派出所的领导了,没成想天上突然掉下个馅饼,这么好的机会突然就出现了。 刘海中不知道的是,一大爷当初帮着王所长抓住的那人,对外宣称是坏分子,实际上是一名建国时期就潜藏下来的,非常重要的敌人。 王所长能升到现在的位置,当年的那个案子占了很大的原因,再加上易忠海这个人也很识趣,所以他也乐得一直保持这段关系。 所以,在刘海中的想象中,他只要把贾章氏这个宣传封建迷信的坏分子上报居委会,惊动派出所,自然也会和一大爷一样,能跟居委会乃至街道办的领导干部攀上关系。 到时候,只要自己过时过节地时常走动着,还怕处不好关系吗? 可惜,他这个如意算盘还没打响,就感觉自己眼前一花,脸上火辣辣的疼,随之而来的是贾章氏睚眦欲裂的怒骂声: “刘海中,你个扒灰的老王八蛋安的什么心思?想拿着老娘去跟居委会的领导买好?” “我呸,真是瞎了你的狗眼,撒泡尿照照自己,你们老刘家的祖坟上有没有那根蒿子?” 贾章氏可不是光骂,刚刚没用在许大茂脸上的“九阴白骨爪”这会儿结结实实的用在刘海中脸上了。 至于说二大爷扒灰,还是因为他们家老大光齐的事情,老刘家三个儿子,两口子对老二老三那是严格遵守着“棍棒底下出孝子”的铁律。 但是对老大光齐那叫一个掏心掏肺,有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老大光齐。 结果,老大头天结婚,第二天天不亮就带着自己媳妇偷偷支援三线去了。 因为这个事情,二大爷十来天瘦了小二十斤,二大妈的眼眶也红了十几天。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嘴上都赞扬刘家老大刻苦奉献的精神,毕竟三线的苦不是一般人能吃得了的。 留在四九城过得再差,有自己亲爹妈照应着,能差到哪儿去? 但是,后来慢慢传着传着,就成了刘光齐之所以头天结婚,第二天就偷偷带着媳妇离开,是因为刘海中这个当公爹的老不正经,趁着儿子新婚夜喝多了,要扒灰。 不过,这种传言大家都是私底下说的,没有一个人敢当着二大爷的面说,没成想今天被贾章氏当着满院子人的面给说出来了。 二大妈上一秒还沉浸在自家老爷们“威风凛凛”的领导姿态中,下一秒就见自家老爷们挨打了,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老爷们脸上已经多了几道血淋淋的指甲印子。 二大妈瞬间就炸毛了,“嗖”的一下冲到贾章氏身后,如老鹰护小鸡似的把自己老爷们护在身后,伸手扯住贾章氏的头发用力一扯,贾章氏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声,一股头发连带着头皮都被扯下来了。 “好你个贾章氏,你当我是死的吗,竟然敢对我家老爷们动手?满院子谁不知道你们老贾家净干缺德事,要我说你儿媳妇流产,就是你这个当婆婆的造了孽,报应到她身上了。” 上一秒二大爷还在意气风发的讲话,下一秒就男女混合厮打,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院子里最难缠的两个老娘们扑打在一起,滚在地上不分彼此。 “赶紧把人拉开,把人拉开,这像什么样子?” 一大爷气的浑身发抖,嘴唇哆嗦个不停,看得出来是真生气了。 往日里拉架这种事情都是傻柱冲在最前面,主要是满院子也就他练过两手,上去能拉架的同时,还能确保自己不被误伤。 可如今,这货正一脸崇拜地盯着自己的妹妹,似乎完全看不见倒在地上厮打的两个老娘们。 更别说,这会儿还是二大妈骑在贾章氏身上打。 贾东旭想要上去帮他妈,结果光福和光天这俩兄弟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一左一右的拉住贾东旭的两条胳膊不让他动弹。 旁边的几个老爷们看得正热闹,嘴上叫着“快把人拉开,快把人拉开”心里则恨不得能多打一会儿才好呢。 至于院子里的老娘们,一来不关她们的事,她们不想掺和,免得被误伤。 二来,她们早就看贾章氏不顺眼了,如今有个人能教训教训这老虔婆,一个个自然是乐见其成。 ------------ 第四十二章小当,桃酥和饼干好吃吗? 两人扭打了一会儿,贾章氏头发乱得跟鸡窝差不多,脸上多了几道血印子,身上的棉衣也被撕开好几道口子,领口的位置更是被扯掉几个扣子,露出白花花的肉来。 扯扣子的时候,二大妈一边动手,一边怒骂着:你不是爱勾搭男人吗,如今好好让大伙儿看看你这身贱肉。 至于二大妈,和贾章氏同款的鸡窝头和血印子脸,棉袄上虽然沾了不少土,但是没破。 只不过,手背上被贾章氏抓出几道血口子,这会儿还流血呢。 一大爷实在看不下去,扭头看向傻柱,怒喝道: “柱子,把人拉开,这要是传出去了像什么样子?” 傻柱这才从条凳上站起来,走到两个老娘们身边,一只手拉起二大妈,一只手推开顺势站起来要扑打过来的贾章氏,两人总算是分开了。 易忠海感觉,这是自己当了这么多年一大爷以来,开得最失败的一场全院大会。 看着院子里万分狼狈的两个老娘们,气哼哼地说道: “行了,都坐好。” 贾章氏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躲在人群中的刘海中,她现在最恨的就是这个老王八蛋,眼瞅着过年了,竟然想把自己送进篱笆子? 等着吧,这个事情没完! 一大爷见场面终于消停下来了,黑着脸继续说道: “行了,都是当长辈的,也不怕院子里的小辈笑话你们。” 说着话,他抬头看向臊眉耷眼的贾东旭,冷冷开口: “东旭,你妈是个糊涂的,你是你们家的顶梁柱。你说句话,赔钱的事情怎么解决?” 一大爷说完这一句,又怕自己这个蠢徒弟听不明白,干脆把话挑明了: “你家要是铁了心追究柱子和雨水打人,那就报派出所吧,院子里解决不了。” 贾章氏一手捂着自己被扯掉头皮的地方,哎呀哎呀地叫唤着,一手捂住自己掉了扣子的衣服领子,突然听到要报派出所,顿时就急了,不等儿子开口,就赶紧看向一大爷: “不,不用报派出所,不用报派出所了。” 众人见她这一副模样,全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贾章氏臊眉耷眼地耷拉着脑袋,只恨不得地上突然能多出个洞让她钻进去。 见事情解决了,一大爷长长地松了口气,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说自家丢东西的事情,就见站在旁边的云平已经走到小当身边,从裤兜掏出一块水果糖,笑吟吟地递过去,一边问: “小当,桃酥和饼干好吃吗?” 小当这会儿才两岁多点,说都说不明白,一见水果糖顿时开始流口水,一边伸手接过水果糖,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好吃,好吃,肉……肉罐头,也……香,香香。” 贾章氏和贾东旭一听这话,顿时面如死灰,整个人如同一下子被抽干了精气神,母子两个身子一软,齐齐跌到条凳下去了。 众人有点迷糊,不知道这母子俩是怎么了,结果就听易云平朗声开口: “不瞒大伙儿,今天这个全院大会,除了解决贾家和何家的事情,还有我叔叔家丢东西的事情。” “众所周知,我给华清大学、轧钢厂、和供销社捐了不少鱼肉,他们为了感谢我,也给了我一些东西。” “可是,今天上午我和婶子出门买东西,回来时候发现家里丢东西了。” “三斤荤油至少被挖了大半,至少丢了二斤,八个凭票买的大苹果,四个受气的苹果,四个受气的大橘子。” 肉罐头丢了两个,大白兔奶糖丢了小一斤,桃酥和饼干合起来少说也丢了四斤……” 易云平话还没说完,就见贾章氏蓦的跳起来,指着易云平破口大骂: “你个小兔崽子,小小年纪谁教你胡说八道的,好苹果明明就只有四个,肉罐头就一个,荤油最多一斤,桃酥和饼干……” 贾章氏说到一半,突然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了! 原本听说一大爷家丢了东西,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众人,这会儿全都闭上嘴巴,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直勾勾地看向贾章氏。 贾章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中了计,下意识地就捂住嘴巴,结果原本被捂的严严实实的衣服又掉下来,露出白花花的胸脯。 贾章氏感觉胸口一凉,又赶紧伸手把衣服拉好,感受到众人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她只能无助地看向自己儿子。 只不过,贾东旭这会儿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地上有个窟窿让自己钻进去。 他就知道,他这老娘向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而且,上午棒梗上老易家拿东西的事情,他也是下班回来才知道的。 他妈只说拿了几个受气的苹果和橘子,几块大白兔奶糖,他也没当回事。 毕竟,在贾东旭看来,这些东西本来也该送到自己家,迟拿早拿都没关系。 没成想,棒梗竟然拿了那么多东西,更没想到师父家里竟然有这么多好东西,也不说给自己送一点? 易忠海只看了自己徒弟一眼,就把他心里的想法猜了个七七八八,心底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再次感慨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 刚才云平已经说得非常清楚,东西是他给人家学校、机关捐鱼才得的,可东旭就是转不过这个弯来。 云平前后也就进了两次城,可不管是从品行考量,还是从为人处世看,都比东旭要强不少。 再有,东旭终究姓贾,和他姓易的没多大关系,自己就算把心掏出来摆在他面前,他恐怕也觉得理所应当。 云平可就不一样了,这可是自己亲侄子,他在这世上无依无靠,只要自己好好待他,养老送终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看来,也是时候趁着这个机会,当着全院人的面,把事情说清楚了。 易忠海心里这么盘算着,就听易云平咧嘴一笑,冲着贾章氏点头: “哎,贾大妈这话说得没错,肉罐头只有一个,好苹果也只有四个,受气的苹果有四个,大橘子有四个。” “荤油丢了一斤,大白兔奶糖丢了半斤,桃酥和饼干加起来二斤只多不少。” 众人一听一大爷家丢了这么多东西,一个个惊得张大了嘴巴。 一来没想到易云平进城一次,竟然能弄到这么多好东西。 二来没想到,棒梗胆子竟然这么大,敢一次性偷这么多东西。 不过,很快众人的心中就生出了一个疑问:棒梗他一个小孩子,一次怎么可能拿得了这么多东西? 这中间…… 易云平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又落在早就躲在奶奶怀里的棒梗身上: “棒梗,你说说,你上一大爷爷家拿这么些东西,一共跑了几次?” 棒梗虽然比同龄孩子成熟一点,也精明一点,毕竟是个孩子,这会儿被人众目睽睽之下这么问,自然害怕得不行。 他不停地往奶奶怀里缩,低着头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不过,旁边憋屈了老半天的贾东旭却终于找到了一个出气筒,不管不顾地把棒梗从自己老娘怀里拉出来,一个大耳刮子就抽了过去: “你个小兔崽子,小小年纪谁教你偷东西的?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说着话,“啪啪”又是两个耳光抽在棒梗脸上,棒梗本来就被吓得够呛,这时候又挨了两三个耳光,顿时哇哇大哭起来。 不得不说,贾东旭这个当爹的,也着实心狠,三两个巴掌下去,棒梗的脸就肿得老高。 ------------ 第四十三章我回去肯定好好教育他 贾章氏一见自己大孙子挨打,顿时不管不顾地扑过去抱住自己孙子: “东旭,别打我大孙子,别打我大孙子,他还是个孩子啊……” 贾东旭却是不管这些,发誓要把今天的气全出在这小兔崽子身上。 当然,他的心里还有另外一重考量,只要棒梗今天结结实实挨顿打,家里那些东西也就不用往出交了。 他就不信,自己当着满院子的人打了棒梗,给了易忠海这老家伙一个交代,他还能拉下脸来跟自己要东西? 一时间,贾章氏抱着自己大孙子在院子里哭成一团,贾东旭这个大男人一脸气愤地教育儿子。 正是应了那句,可恨之人也有几分可怜之处。 易忠海一眼就看出东旭心里打什么主意,不过他也没准备开口,而是把这个事情全权交给自己侄子处理。 一来想借着这个机会,看看这大侄子到底有多少能耐。二来也想着“避嫌。” 毕竟,他是东旭的师父,是长辈,很多话不好说出口。 易云平迈步走到贾东旭身边,皮笑肉不笑地开口问: “东旭哥,你这是什么意思?现在说的是我家丢东西的事情,你要教育孩子回屋教育。” “你现在闹这么一出,是想着糊弄一下事情就过去了?” 贾东旭听易云平这么说,面色顿时变得难看,举在半空的手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一时间竟然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众人原本都兴致冲冲地看老贾家教育孩子,可一听易云平这么说,一个个也反应过来了。 一大院家丢的东西可不少,要算钱的话,可一块多两块呢。 而且,更关键的是,就像那大苹果,一般人哪有水果票?就算你有钱有票,人家供销社也没货,你怎么买? 所以,要是把票和钱一起算,起码值得个三块钱。 三块钱,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要是个大人干的,起码要进去蹲一个月。 不少精明的老爷们想到这一层,看向易云平的眼光明显变了。 本以为易忠海这个一大爷已经够难缠了,没想到来了个更加难缠的侄子。 小小年纪,也不知道从哪儿长了这么多心眼子! 再看看自己儿子,十八九岁了还冒冒失失,没有一点稳重的样子! 易云平可不管众人的心思,他盯着贾东旭,冷冷的开口: “我易云平从六岁开始就跟着我妈从老家一路走到刘家垣村,途经上千里路,多少次死人堆里打滚才能有了今天的日子。” “或许你们觉得小偷小摸的不算什么大事,但是我易云平眼里揉不得沙子,要是有人敢骑在我脖子上拉屎,我就算拼上一条命,也要让他把自己拉出来的再坐回去。” “今天这个事情,我把话放在这儿,贾东旭是我叔的徒弟,看在我叔的面子上,我可以不报派出所。” “但是,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要不然就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 易云平冷着脸说完这几句,在场众人顿时鸦雀无声。不过很快,他的面容又温和下来,脸上甚至多了几分淡淡的笑容,朝着众人说道: “我知道,大伙儿的日子都过得不容易,所以这次我叔叔家丢的东西,贾家吃进肚子里的,就按钱赔。” “赔的钱,我做主给院子里大伙儿买成大白兔奶糖,一家至少两块,就当是我这个当小辈的孝敬大家了。” “当然,如果还有多的钱,就给咱院子里的三户贫困人家买点粮食、粉条什么的,大家一块儿红红火火地过个好年。” 此话一出,院子里众人,除了老贾家,全都面露喜色,高声叫好。 许大茂和傻柱更是带头鼓掌,大声吆喝着: “云平,不愧是咱四九城的爷们,这事儿办得地道!” “云平兄弟,啥也不说了,在我何雨柱心里,你就是这个!” 说着话,还冲易云平竖了个大拇指。 易云平原来是不打算给院子里人分糖的,不过刚才贾东旭教育儿子那一出,让不少人心里生出几分同情来。 没办法,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人心就是这样。只要没偷到他们身上,他们还是可以很富有同情心的。 如此一来,他要是再不做点什么,继续不管不顾地处理老贾家,当时大家不会说什么,但事后怎么传那可就说不好了。 在这个年代,名声是一等一重要的东西,就算他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叔叔一家考虑。 而名声怎么来的? 自然就是周围住户、邻居口口相传得来的。 如今,大家听到贾家赔的钱给他们买奶糖,刚刚生出的那点对老贾家的同情心瞬间被抛到九霄云外。 甚至,有的人还盼着老贾家多吃点东西,这样赔的钱多了,说不准大伙儿能多得几块奶糖。 易忠海见自己侄子的脸,说变就变,上一秒还阴沉得要下雨,下一秒就笑容满面。 而且,处理事情的时候成熟老练,能随机应变,趁机收买人心,心里头更是满意。 易忠海心里很清楚,侄子之所以要花钱收买人心,主要还是为了自己两口子考虑。毕竟侄子的根在农村,自己两口子可是要在院子里长住的。 不管是先前的交好傻柱,疏远东旭,还是到现在的收买人心,心里头装的全都是他这个当叔叔的。 至于说那点奶糖,亦或者是帮助院子里贫困户的钱,易忠海压根不在乎。 毕竟,自己一个月工资九十九,云平也是个有本事的,相比这两天拿回家的东西,那点奶糖压根不算什么。 更别说,他这个一大爷之所以能在院子里服众,靠的可不只是一张嘴,院子里那三户贫困人家,他可是年年送粮食资助的。 填饱肚子不敢说,但起码能保证人不会饿死。 见大伙儿在一瞬间“同仇敌忾”“万众一心”,易云平心里非常满意。 他的目光又落在贾东旭身上,正要开口说话,突然听到人群后面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 “云平。” 众人扭头齐齐朝后面看,就见原本应该在屋子里坐小月子的秦淮茹,这会儿正一脸惨白的站在众人后面。 她头上戴着一个棉帽子,腰也微微弓着,一只手下意识地捂着肚子,慢慢朝人群中间走来。 贾东旭见自己媳妇出来了,眉头皱得更厉害:现在已经够乱的了,淮茹又出来……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他突然双眼一亮,想到了媳妇以往的聪明才智,立刻迈步走过去扶着媳妇过来坐在条凳上。 贾章氏这会儿正抱着自己大孙子,见原本对自己爱答不理的儿子,这会儿见着媳妇的这股热络劲儿,心里头更难过了。 她抬起眼皮,恶狠狠地瞪了这狐狸精一眼,心想着等这档子事情过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秦淮茹一出来,就抬头看向易云平,苍白的小脸上,眉头紧紧皱着,不过还是尽力露出一点讨好的笑容来: “云平,我刚才出来的时候,已经把棒梗拿回家的东西都归拢到桌子上了。” “桃酥、饼干、奶糖这些个零嘴,两个孩子贪吃,也没多少了。肉罐头和荤油都还在。” “好苹果都在,受气的橘子和苹果也还有三个,完事儿让东旭给你送家里去。” “剩下的,该赔多少钱,我们就赔多少钱。只求你不要去报派出所,棒梗他还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懂,都是我这个当妈的没管好他,我回去肯定好好教育他。” ------------ 第四十四章棒梗,奶奶这可都是为了你啊! 第44章 秦淮茹说话的同时,易忠海和阎埠贵全都意味深长地朝她看了一眼。 身为二大爷的刘海忠见一大爷和三大爷都看秦淮茹,他也扭头看过去。 嗯,不得不说,这女人就是漂亮,而且不愧是生了两个孩子,粮仓就是足,厚厚的棉袄也压不下去。不像自家婆娘,就是两个空面袋子,都快吊到腰上去了。 易云平脸上也露出淡淡的笑容来,不得不说,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事。 院子里这么大动静,秦淮茹在屋子里肯定能听到,之所以到现在才出来,应该也是看自己不肯轻易揭过,又怕连累到棒梗,这才赶紧跑出来了。 “嫂子,实在是对不住,这么点事情把你也惊动了。不过嫂子你有句话说对了,棒梗他还是个孩子,分不清是非黑白,年后还是要送去上学比较好。” “但是,家里头的大人不可能分不清是非黑白,而且棒梗他一个孩子,别说跑一次,就算跑两次三次,也不一定能拿得了这么多东西。” 话说到这儿,众人全都明白易云平这意思了。 今天这个事情,必须要有个大人站出来承担责任。 再往细想想,贾东旭要上班,秦淮茹在里屋坐小月子,指使棒梗偷东西的,除了贾章氏还能有谁? 而且,易云平为什么说让棒梗年后去上学? 他有那么好心吗? 这分明是在告诉秦淮茹,棒梗以后要上学,可不能背上个偷东西的名声。 贾东旭是个榆木疙瘩,只管打儿子出气,压根想不到这一层。至于贾章氏,除了“召唤亡灵”的法术,其他方面还不如自己儿子呢。 秦淮茹正是看明白这一点,才着急忙慌的,不顾自己还坐着小月子不能见风就戴了个帽子出来了。 秦淮茹听易云平这么说,虽然脸上多了几分为难,但还是非常赞同的点头答应下来: “云平,你说得对,是我这个当妈的鬼迷心窍,看到你拿回来那么多好东西……” 秦淮茹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老爷们抓住了,只见贾东旭一脸着急地看向自己媳妇: “淮茹,你这说的什么胡话,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你怎么可能撺掇着棒梗去偷东西?” 秦淮茹见自己老爷们如此维护自己,心里怎么想不知道,反正面上挺感动,眼眶一红,眼里就蓄满了眼泪: “东旭,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家里头就我和妈,不是我还能是……” 话说到这儿,抱着孙子的贾章氏总算是反应过来了,这是要把她推出来顶罪啊! 她顿时就急了,也顾不得怀里还在抽抽噎噎的大孙子,“噌”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指着秦淮茹破口大骂: “秦淮茹,你个狐狸精,自从你嫁到我们家,我就知道你是个黑心烂肚的,你说这话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秦淮茹身子一缩,下意识的就朝自己老爷们身边挪了挪,瑟瑟地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这害怕得连话都不敢说的模样,让不少老爷们心底都生出一股浓浓的保护欲来。 傻柱第一个忍不住,开口说道:“贾大妈,你着什么急……啊……” 不过,话说到一半,就被雨水死死掐了一把,傻柱急忙闭上了嘴巴。 贾东旭见媳妇这害怕的模样,心里头更是生气,他知道他妈一直磋磨淮茹,可真没想到淮茹竟然这么害怕她。 再想想,今天这一摊子烂事,全都是他妈挑起来的,心头顿时生出一股无名怒火,瞪着贾章氏低吼道: “妈,淮茹一直在里屋炕上躺着,棒梗往家里拿东西您看不见吗?他还这么小,以后还要上学,您教唆他去偷东西,要是今天这事情传出去了,他以后怎么办?” 贾章氏只感觉万分冤枉,她有心争辩几句,可又觉得儿子说得对,大孙子还小,可不能背上小偷这么个名声。 家里头就三个大人,儿子要上班,背上个小偷的名声影响工作。再说了,上一大爷家拿东西那会儿,儿子也不在家。 儿媳妇又有儿子维护,舍不得让她受委屈。挑来挑去,似乎也只有自己顶这个罪名了。 一想到这儿,贾章氏不由感觉心头凄凉,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自己大孙子,眼角含着泪,略带哽咽地说道: “棒梗,奶奶这可都是为了你啊!” 嘀咕了这么一句,贾章氏又扭头看向易云平,一张老脸顿时变得狰狞扭曲: “易云平,你不是要找偷东西的小偷吗,就是我,就是我这个老婆子让我大孙子去偷的,你要把我怎么样?” 众人见贾章氏这副倚老卖老的无赖模样,全都皱起眉头心生厌恶。 只听贾章氏继续说道:“东西是我偷的,也是我一个人吃的,想要赔钱一毛没有,大不了你报派出所,我去蹲篱笆子。” 她这是料定了易忠海爱惜院子的名声,不会让人去报派出所。 众人见她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心里更是厌恶的厉害,全都生出一股浓浓的不忿来。 这死老太婆惯会倚老卖老,胡搅蛮缠,他们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 易云平眉头一皱,正准备放大招的时候,突然听到院子外来传来一道怒喝声: “那你就去蹲篱笆子,我活了半辈子,还是头一次见这么不给小辈长脸的老人。” “正好,我家那口子是派出所的所长,院子里出个人去报派出所,就说是我姚玉玲说的,让他们过来抓人。” 众人纷纷扭头看去,就见供销社的赵主任带着一位跟她年龄差不多的中年妇女正从月亮门进来。 这妇女穿着一身蓝黑色的干部服,留着女干部常见的胡兰头,此刻沉着一张脸看向贾章氏,不怒自威。 院子里的三位大爷一见到这女人,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小跑着过去。 一大爷脸上带着满满的笑容,率先开口: “原来是姚主任来了,赵主任也过来了,外头怪冷的,赶紧屋子里说话。” 二大爷脸上也堆出笑容来,站在一大爷身边朝着姚主任和赵主任点头哈腰: “姚主任,赵主任,这大冷天的您二位怎么还亲自过来了,有什么事情随便找个什么人过来招呼一声就成了。” 三大爷倒是有几分“文人风骨”,只是笑着说了一声“姚主任好,赵主任好。” 这位姚主任不是别人,正是居委会的主任,也就是交道口这一片管院大爷的上司的上司。 如今不声不响的来了四合院,三位大爷表面上笑吟吟的,实际上心里都有点虚。 这要是平常来就算了,竟然碰上他们正在开全院大会的时候…… 姚主任和赵主任先是朝三位大爷点点头,目光又落在院子中间已经被吓傻的贾章氏身上。 这两位干部虽然是女流之辈,但全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身子自带着一股常人没有的气度。 如今目光落在贾章氏这么一个只会撒泼打滚、无理取闹的家庭妇女身上,贾章氏瞬间就站在原地不敢动弹,感觉自己身子都快要被这两道目光冻住了。 姚主任这才收回目光,扭头看向一大爷,缓缓开口: “刚才的事情,我和丽云也听了个大概,虽说你是这院子里的一大爷,但是事情该怎么办还要怎么办。” “这一次丢的东西可不少,该报派出所就要报派出所,赶紧叫个小伙子上派出所去。” ------------ 第四十五章果真是个好孩子 易忠海听姚主任这话,明着是在训斥自己,实际上却是在给自己撑腰,当即点头认错: “是,是,姚主任您说得对,是我公私不分,没把事情处理好。主要是一个院子住了这么多年,贾嫂子的儿子是我的徒弟,儿媳妇又刚刚流产,现在家里正是困难的时候。” “我想着,把东西要回来就成,至于已经吃了的,我侄子刚才也说了,让贾家折钱赔了,然后买些奶糖给院子里住户分一分,让大家过个好年。” 这个时候,易忠海都不忘给自己侄子买好,这就是已经打心底认可易云平,也下定决心要甩开贾东旭一家了。 姚主任脸上也露出笑容来,看向易云平的目光变得温和: “不错,这孩子是个有觉悟的,丽云和我说他是个好孩子,我还半信半疑的,今天过来亲自看一眼,果真是个好孩子。” 易云平也顺势叫了一声:“赵主任好,姚主任好。” 赵主任和姚主任朝他点点头,姚主任的目光又落在贾东旭和秦淮茹两口子身上,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一大爷是个心软的,觉得你们家正遇到困难的时候,不想把事情闹大。” “但是,这个事情要是传出去了,那以后老百姓争相效仿,成什么样子了?” “大家伙儿现在的日子过得都困难,但不管什么原因,都不是你们教唆孩子偷东西的理由。” “所以,这个事情一定要报派出所,而且还是当作典型案件通报下去,好让大家引以为戒。” “而且,该赔多少钱,你们就赔多少,不能因为报了派出所就一笔勾销了。” 贾东旭见这个女领导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吓得腿都软了,哆嗦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秦淮茹比自己老爷们强些,虽然心里头也害怕得厉害,不过还是点头答应: “是,我们知道了,我出来的时候已经把家里还有的东西都归拢好了,正想着给一大爷家还回去呢。” “是我这个当妈的没教好孩子,给政府添麻烦了。” 姚玉玲虽然看不惯秦淮茹那副哭哭啼啼的模样,但是见她刚没了个孩子,脸色白得跟纸一样,还能站出来说句话,也就不多计较了,朝她点点头: “嗯,那今天这个事情就先到这儿吧,天气怪冷的,大伙儿该回家都回家吧。” 众人一听这话,也都闭上嘴巴各自回家去了。 只不过,许大茂和傻柱两人临走的时候,纷纷朝易云平挤眉弄眼的,意思是下次再约。 三位大爷领着姚、赵两位主任进屋,寒暄客套几句,赵主任就表示这次过来是私事,让二大爷和三大爷有事先忙。 三大爷立刻表示自己家里头还有学生的作业没有批改完,转身就走。 二大爷立刻表示自己家里头没什么事情,有什么他能帮到的地方尽管说。 易云平明显看见,姚主任和赵主任额头的青筋用力抽了一下,他立刻连拉带推地把二大爷弄出屋子: “二大爷,我突然想起有个事情劳您帮忙,咱们去外面说……” “哎……哎……我……” 二大爷一脸的不情愿,这可是亲近领导的好机会。但是发现易云平这小子看着瘦干巴的,但力气是真不小,他竟然被带着出了门。 二大爷那个气啊! 易云平随便找了个借口糊弄完二大爷,回到屋子里,见赵主任和姚主任还在。 姚主任见到他,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十分钟之后,易忠海、易云平和一大妈三人笑吟吟地把两位领导送出四合院大门。 三人刚刚回到自己屋子,就见二大爷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 “老易,姚主任她们过来有什么事儿,要是我能帮上忙……” 刘海中话还没说完就被易忠海打断了: “老刘,是这么回事,姚主任知道云平会钓鱼,特地过来说让他明天再去钓十来条鱼。” “正好明天星期天,你跟他一道去,顺便再把老阎也叫上,人多热闹。” 刘海中一听是这个事情,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收敛了,眼巴巴的看了易云平一眼,干笑两声,点点头往后院去了。 正当这时,就见刚刚表示要回家批改作业的阎埠贵,正带着两个穿着制服的公安出现在中院,三人身后还跟着兴冲冲的刘光福、刘光天兄弟。 刚才,就是他们兄弟去报的派出所,派出所那边一天是姚主任亲自发话,也不敢怠慢,直接过来一个科长,带着一个老公安。 “老易,老易,派出所来人了。” 阎埠贵站在院子中间喊了一嗓子,易忠海和刚刚走到家门口的二大爷全都听到了,赶紧出来接待派出所的公安同志。 一大爷一见来人,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来:“蒋科长,许公安,实在是不好意思,院子里出了这样的事情。” 蒋科长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长了一张国字脸,穿着一身笔挺的制服,随便往那一站,都显得精神抖擞。 许公安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高高瘦瘦的,是蒋科长的徒弟。 交道口这一片的治安基本是他们师徒负责。 蒋科长听一大爷开口,当即笑着摆摆手:“易师傅言重了,这是我们的职责,还要麻烦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配合,一定配合。” 易忠海立刻捣蒜似的点头,亲自带着两个公安去敲开老贾家的门,指着坐在炕上抖若筛糠的贾章氏: “就是她教唆自己孙子去偷东西,她孙子五六岁的孩子的,什么都不懂,要不然也不能出这个乱子。” 易忠海特地开口补充了一句,贾东旭两口子怎么想他不在乎,只需要院子里住户听到这话就成。 大家会说,一大爷不愧是一大爷,老贾家都上他家偷东西了,他还是帮着老贾家维护棒梗的名声。 蒋科长给自己徒弟使了个眼色,许公安立刻上前,从裤兜掏出一对银镯子直接戴在贾章氏手腕上。 贾章氏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再也忍不住一屁股坐倒,很快一股尿骚味就在老贾家屋子里扩散开。 蒋科长皱了皱眉头,许公安又把手铐打开,示意贾章氏先换了衣服,这才把人带走。 等把两个派出所的送走了,看热闹的众人这才各自消停了,开始准备睡觉。 易忠海一家刚刚进了屋子,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原来是贾东旭过来还东西了: “师父,我妈就是那样的人,她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贾东旭把手里的东西交给自己师父,说话的时候脸红得都发烫。 实在是太丢人了,他长这么大就没这么丢人过,都是他妈给闹的。 一大爷点点头,也没说其他的,接着贾东旭又从裤兜掏出一块钱来: “这一块钱是赔那些东西的,我知道有点少了,不过家里实在没有多余的钱了……” 易忠海接过钱点点头也没再计较,贾东旭见师父这样子,心底更是悲凉,说了一声“那师父早点休息”就转身回家去了。 ------------ 第四十六章他还能有机会吗? 进了屋子,一大爷看着自己侄子,眉宇间都是笑容: “云平,你这孩子小小年纪办事滴水不漏,今天这个事情就算换做我也不一定办得比你圆满。” “有没有进城上班的打算,正式工我不敢保证,但是给你弄个临时工还是没问题的。” “等你进了厂,我把我的手艺全都传给你,你只要好好学,用不了一年就能转正了。” 易忠海说这话的时候,绝对真心实意,今天全院大会的事情,他已经看出来了,他这个侄子当工人能升几级不知道,但是为人机灵,肯定能入得了领导的眼。 现在的轧钢厂,杨厂长管生产,李副厂长管后勤。 他身为厂里唯二的八级工,这么多年一直被周主任压着升不了副主任。以往他爱护名声、脸面也没找其他路子。 不过,要是侄子进了厂,他要真舍了自己这张老脸,再加上一身本事,还怕给侄子谋不到个好出路吗? 最起码,比呆在农村地里头刨食强吧? 易云平听叔叔这么说,知道这是真心接受自己了,不过他还是笑着摇头拒绝: “叔叔,我觉得村子里挺好的,暂时没有进城当工人的想法。” 易云平这说的也是实话,现在在农村虽然要下地干活,但凭他的手段,这次回去给自己谋个轻松一点的活不是问题。 而且,等明年天气暖和了,各种蔬菜水果什么的都上来了,他和鸽儿市的牵扯也会越来越深,到时候肯定要想个法子,不能天天晚上朝那地方跑。 所以,还是在农村苟着更加安全。 再有,进厂打螺丝看着比种地好,但是时间卡得太死,一点不自由,不符合他的风格。 他很清楚自己的水平,虽然是穿来的,又身怀金手指,但该什么性格还是什么性格,层次太深的东西,是真的玩不转。 就这样苟着,吃喝不愁,安全第一。 易忠海闻言,微微吃了一惊,仔细看着自己侄子的面容,想确定他是真不想进城,还是说的一句客气话。 但是,看了一会儿,他发现侄子好像说的是真的! “你……” 易忠海嘴巴动了动,有心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诶,你过了年也十七岁了,想必行事有自己的考量,我也不多说了。” “既然如此,就把你那房子拾掇拾掇吧。” 易云平闻言,正想开口说话,就被易忠海挥手打断了: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材料和钱都不是问题,我这边全都安排妥当了,你在家等着就成。” “你那院子也不大,就算推倒重修也花不了几个钱,既然你不准备进城,那就把房子拾掇好,让你婶子时不时的去住几天。” 易云平听了这话,也没再拒绝,点头算是应下了。 叔侄两个说了一会儿话,见外面彻底黑下来,就各自睡觉去了。 易云平依旧是等叔叔婶子睡着了,进空间拾掇一番,见池塘里不少鱼都长到十来斤了,干脆想着弄两条明天在家吃。 这些鱼是在自己空间的池塘长大的,空间的水对人的身体有好处,鱼肯定也更营养。 原剧中,一大妈大概是在1975年左右,因为心脏病去世的,如今自己成了她的侄子,自然要多注意注意,等一两年有条件了,起码一年体检个一两次,争取早发现早治疗,别到最后真拖成心脏病了。 …… 贾东旭一进屋子,就见秦淮茹从炕上坐起来,满脸的关切: “东西给了没,一大爷怎么说?” 贾东旭臊眉耷眼地叹了口气,脱鞋上炕,看着自己媳妇缓缓开口: “给了,那老家伙什么都没说,我看那样子今天这事儿他是真上心了。” 秦淮茹也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也怪我,看见那些东西的时候就应该及时还回去,要不然也不会闹成这样子。” 贾东旭见媳妇一脸自责的模样,心头顿时生出一股怜惜: “淮茹,别这么说,咱妈什么样的人我能不知道吗?她见了那些好东西,怎么肯还回去?” 秦淮茹也没再纠缠这个问题,而是一脸忧愁地看向自家老爷们,轻声开口: “东旭,那你打算怎么办?” 贾东旭微微一愣,面带疑惑地看向自己媳妇,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一头雾水。 “什么怎么办?” 秦淮茹脸上依旧是柔柔的,但心底却忍不住叹了口气,才继续开口: “东旭,今天看一大爷那架势,肯定是想彻底和咱家断了。我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但是在厂里上班,不是光有本事就成。” “你想想,一大爷那算有本事的吧,可这么多年了,还是升不上副主任,为什么呀?” 贾东旭压根就没想到这些事情,如今听媳妇说出来,也是皱起了眉头: “我们车间的周主任一直压着他,所以这么多年他只能当个小组长。” 秦淮茹一脸崇拜地看向自己老爷们,点点头继续说道: “这就是了,东旭你能想到这一层,就应该明白没了一大爷这个师父在厂里护着你,接下来你的路会很难走。” 贾东旭闻言,再次皱起了眉头。 秦淮茹见他这模样,继续柔声解释: “我知道你和厂里那些人吃吃喝喝,就是为了通过他们跟领导搭上关系。” “但是,你得先把本事学明白了,要自己能立得起来,这样领导也好用你不是?” 贾东旭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觉得媳妇说的这话非常有道理,可他现在已经和师父闹成这样了,而且师父也有了易云平这个亲侄子,他还能有机会吗? “东旭,我知道你心里头不高兴,但咱先不想那么多,把本事学到手了,以后怎么办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你想想一大爷那些徒弟,如今哪一个不是三级工,四级工,当学徒那会儿上门走动得多勤快?如今还不是各过各的?” “你跟他们又不一样,自从你当上一大爷的徒弟,逢年过节的也不用提着礼物上门,反倒是一大爷贴补咱家比较多。” 贾东旭一听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那是他想让我给他养老呢!” 秦淮茹看着自家老爷们这不开窍的模样,只恨不得拿个八宝锤把他脑袋砸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 不过,毕竟是自己老爷们,是自己后半辈子的依靠,她只能压下心底的情绪,继续解释道: “是,他是图这个。但现在来了个易云平,自然不用你养老了。所以,你就得拿出当徒弟的样子,跟着他好好学本事。” 贾东旭也知道这话说得有道理,而且像易忠海这样收了他做徒弟,以后师父百年,他一样要和易云平一起当孝子摔盆打碗。 师父师父,是师又是父! “淮茹,我知道了,从明天开始我就好好孝顺师父,和易云平好好相处,其他不论,先把本事学到手再说。” 贾东旭握住媳妇的手,正色保证。 秦淮茹也是一脸欣慰的点点头,笑着说道: “东旭,你是咱家的顶梁柱,我和孩子们这辈子就指望着你呢,我相信你以后一定比你师父强。” ------------ 第四十七章这话说得好像非常有道理啊! 贾东旭一听秦淮茹这么说,心里头更是得意的厉害: “放心吧媳妇,我以后肯定比易忠海那老家伙强,让你和孩子们天天吃白面大米肉罐头。” 秦淮茹点点头,脸上也露出相应的崇拜表情来,不过心里却是一点底都没有。 “东旭,我心里有个念头,你给参谋参谋。” 东旭看了自己媳妇一眼:“哎,你说。” 秦淮茹幽幽地叹了口气:“是这样的,今天公安同志来的时候那情况你也看见了,咱妈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 “我娘家堂妹京茹,你还记得不?现在冬天家里也没什么事情,我想着把她接进城来住几天。” “一来,我现在坐小月子,让她帮着照应照应孩子。二来,京茹那丫头模样身段一点不比我差,咱们让她见见云平,要是两个人对了眼,那……” 贾东旭一听这话,顿时双眼一亮,看着自己媳妇: “你是想让他们两个……” 秦淮茹笑了笑:“京茹不管怎么说也是我妹子,要是她真和易云平看对眼以后结婚了,那咱家有个什么大事小情的,就算看京茹的面,他老易家也不会看着不管的。” 说到这儿,秦淮茹又赶紧叮嘱道: “这个事情你别在外头说,咱就是让京茹来伺候我小月子的,年轻人的事情我们也管不着。” 贾东旭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他那小姨子可是个美人胚子,就那小模样别说易云平一个乡下的,就算是城里小伙儿看见了也走不动道儿。 “好,好,只是伺候你小月子,其他咱们什么都不知道。” …… 后院,许大茂和媳妇钻被窝之后,一时间睡不着,也开始说起今天的事情。 娄晓娥的父亲号称“娄半城”,解放以前,一半的四九城都是她们家的产业。 如今也就是赶上这个政策了,资本家成了臭老九,娄半城才特地给自己挑了个成分好的女婿。 要是换作以前,娄晓娥这样的千金大小姐,就许大茂这样的,别说跟人家说话,平常要想远远瞧一眼都够呛。 对于自己能娶到这么一位千金大小姐,许大茂心里还是非常得意的。 大伙儿嘴上都骂资本家是臭老九,可架不住人家有钱啊! 别人家一年到头都见不到的好东西,在他这儿十天半月的就能见一次。 “媳妇,你说易忠海那老头还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本来看他都绝后了,收了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贾东旭当徒弟,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没成想,竟然莫名其妙地又冒出了个亲侄子,而且还是个有本事的。今天开全院大会,你看他那脸就跟变戏法似的,镇得满院子人不敢说话。” “最后,一家两块糖就让院子里的住户全都跟他一条心,贾章氏那么难缠的一个老太婆,在他手里愣是没讨到一点好处。” 娄晓娥也点点头,她自小跟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之下,眼界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你说得不错,这易云平确实是不简单,他统共也就进了两次城,有多少能耐且不说,就是两次吃饭都没叫贾东旭,就能能说明很多问题。” “疏远贾东旭,挑起贾东旭对易忠海的不满,从而离间他们师徒的关系。同时又拉拢傻柱,确保一大爷在院子里的地位不受影响。” “听他今天说的那些话,六岁的时候就跟着他妈走了上千里路来到四九城附近落脚。” “看他现在也就是十六七岁的样子,十年前国内大势虽然稳定了,但是各地也不太平。” “他这一路走来,所见所闻,经历过的事情不是我们可以想象的,这样的人你就算不能交好,也不要得罪。” 许大茂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我寻思着明天星期天,下午叫他来家里吃顿饭,到时候准备两个硬菜好菜,我陪着他好好喝两盅。” 娄晓娥也没有反对:“也行,过去一大爷一直看咱家不顺眼,这次易云平出现倒是个机会。” “咱们要是跟易云平搞好关系,易忠海以后再想对咱们动点什么心思,也会多想两层。” “还有,把傻柱和雨水也一起叫上,到时候你先服个软,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 许大茂一听这个顿时就不乐意了: “不是,凭什么我先服软啊?” 娄晓娥瞪了自家老爷们一眼:“明天是你请客吃饭,你是主人,姿态放低一点谁也说不出什么。你让傻柱先服软,那上门赴宴就成上门请罪了。” 许大茂虽然满脸不情愿,但也知道媳妇是为了自己好,毕竟易忠海这老家伙能死死地拿捏自己,靠的就是傻柱的武力。 要是自己拉拢了傻柱,再给易忠海搭个台阶,又有易云平在,易忠海他就不得不顺着台阶往下走。 到时候,自己在这院子里的处境就好许多。 总之,这一个晚上,院子里除了二大爷家一如既往地上演着“棍棒底下出孝子”的戏码,其他人全都在说全院大会的事情。 大家提到最多的,就是“易云平”这三个字。 易云平却是不管这些,他一觉睡到大早上,吃完早饭就到前院跟着三大爷一块儿出门钓鱼去了。 三大爷今天心情非常好,他只要有时间就拿着鱼竿去钓鱼,对外说是兴趣爱好,但实际上谁不知道是为了那点鱼肉? 这年头大家日子都不好过,三两个月都见不到一点荤腥是常有的事情,鱼肉虽然刺多,又带着一股腥味,但好歹是肉不是? 要不然,这死冷寒天的,谁愿意出门啊? 以往,他每次出门的时候都不确定会不会有收获,可今天有了易云平同行,实打实肯定能钓到鱼。 而代价,就是让他用一用自己的鱼竿。 两个人一块儿出了门,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就到了什刹海,这会儿太阳刚出来,湖面上的人不多。 两人找了个相对偏僻的地方,易云平麻利地挂饵开钓,大概一小时钓了二十条左右,然后收摊回家。 阎埠贵在旁边看得一脸羡慕,他要是能有这本事,家里头日子可就轻松不少。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边走,一边天南海北地聊,阎埠贵越聊越有兴致,看向易云平的眼神也越来越不一样了。 他早年跟着师父学认字,学道理,也跟着师父去了几个大地方,像沪城啊,苏城、豫城、鲁城都去过。 一路上的见闻,各地的风俗文化都了解一些,而且像鲁城、豫城这样文化根底深厚的地方,各种名人典故也都知晓一二。 他跟易云平聊这些,本意是想卖弄一二,好挽回自己“钓场失利”的面子,结果发现不管他说什么,易云平都能接上几句,而且还说得头头是道。 不过,怎么说呢? 这年轻人哪儿都好,就是有点儿……迷信! 比如他说传承千年的圣人世家如今走向没落,让不少文化人惋惜不已。 易云平则表示,文人风骨都丢了,一次又一次地改降表,要不是政府宽厚,就凭这些个事情,足以灭族了。 如今只是慢慢没落,已然是祖荫深厚了。 阎埠贵仔细想想,发现这话说得好像非常有道理啊! ------------ 第四十八章虚心认错,坚决不改。 阎埠贵不死心,又谈到当代的教育问题,当然大是大非不敢说,但家庭教育这方面他自忖还是有几分心得的。 结果,又被易云平说得哑口无言。 原对话是这样的,他说: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他是这么身体力行的,也是这么教育孩子的。 他家老大解成和解放,小学看着还行,但硬是考不上初中,如今靠着打活工,每个月上交三块钱生活费用来吃饭和睡觉。 要是额外用家里的东西,比如要听收音机,要吃细粮,或者要用自行车,都要另外交钱。 等老三老四长大了,也是按照这么个章程来。 刚开始的时候,易云平对他的说法还点头附和,并且表示: 现在大伙儿日子都不容易,众人虽然嘴上鄙夷三大爷您这股算计劲儿,但实际上行事不也是处处算计吗? 三大爷在院子里自诩“清流”,不和那帮没文化的人计较,但众人鄙夷他的时候,他心里头还是不舒坦。 如今突然听到有这么个“知己”,三大爷心头刚刚生出一种“人生得一知己”的感慨来,就被易云平一句话问懵了: “那照三大爷您这逻辑,自家儿子回家要交生活费,那您和三大妈老了以后,三个儿子轮流养着,您准备一个月给每家交多少生活费啊?” 阎埠贵先是有点懵,不过很快就反驳道: “我是他们的老子,他们给我养老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们现在长大了,自个儿能挣钱了,肯定要自食其力!” 易云平笑了笑:“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是事儿不是这么办的。三大爷您是个明白人,仔细想想我说得在理儿不?” 三大爷立刻沉默了。 是啊,儿子给老子养老是天经地义的,可这社会上的白眼狼多了去了。 万一等自己老了以后,那三个小兔崽子真不养老,或者月要生活费,那可怎么办才好? 想到这儿,阎埠贵有点迷茫了,扭头又看向易云平问: “那,那当父母的还管不了孩子了?” 易云平笑笑:“孩子大了当然要管,不过我觉得不是您这么个管法。” “至于怎么管,三大爷您身为人民教师,早年走南闯北的眼界也开阔,见识肯定不少,家庭教育这一块儿自己好好想想肯定能琢磨明白。” 阎埠贵顿时陷入沉思之中。 不知不觉,两人都走到居委会门口了,阎埠贵这才回过神来。 易云平照例从提前准备的大背篓里拿出一条四五斤重的鱼递给阎埠贵: “得儿,三大爷,这条鱼您拿回家让我三大妈炖了。不得不说,我三大妈炖鱼的手艺那叫一绝。” 阎埠贵立刻意识到自己该走了,笑着接过易云平递过来的鱼,也不推辞,直接拎着回了。 只不过,面上却不见丝毫喜悦,反倒是皱着眉头一脸沉思。 差不多到十一点,易云平手里拎着两个布兜子,一条大鱼回了家。 这条大鱼是他特意从空间里弄出来,专门带回家吃的。 院子里众人看着他手上的东西,一个个投来羡慕的目光,甚至有几个心思活络的都已经开始琢磨着,怎么讨好这小子,跟他学学那钓鱼的本事。 易云平进了中院,见傻柱正在门口做饭,何雨水则在水龙头下洗衣服。 “吆,云平回来了?” 傻柱一边拿着个铲子在锅里扒拉,一边抬头跟易云平打招呼。 何雨水也抬头朝傻柱笑笑,算是打招呼。 易云平拎起手里的鱼给傻柱看了看,笑呵呵地说: “柱子哥,别忙活儿了,这鱼我也不会做,还得麻烦你呢。” 傻柱闻言,咧嘴一笑:“这没问题,我这边马上出锅就过去做。” “成,那就多谢柱子哥了。” 易云平这次倒是没什么拉拢的心思,就是单纯地想吃顿色香味俱全的鱼。 这鱼要他婶子做,就是用盐腌一会儿,然后放箅子蒸熟就行。 易云平回了家,跟叔叔婶子招呼一声,把鱼放在洗菜的盆子里,把两个布兜子放在桌子上。 “居委会的姚主任给了些票,我干脆去供销社买东西了。” 他说着话,把两个布兜子打开,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 二斤大白兔奶糖,一斤红糖,一斤白糖,还有二两香油,一斤酱油,一斤醋。 居委会不到二十个人,基本一人一条,一百三十七斤鱼肉,姚主任知道易师傅身为轧钢厂的八级工不差钱,因此大多给了票。 二斤奶糖票,二两香油票,一斤红糖票,一斤白糖票,一斤酱油票,一斤醋票。 易云平也不攒,出了居委会大门就直奔供销社,至于钱,他前两天刚来,婶子就给了五块钱让他自己用。 一大妈免不得念叨几句,钱要攒着花,票也要存着,到关键时候能拿出来应急之类的。 易云平主打一个“虚心认错,坚决不改。” 没一会儿,傻柱过来帮着拾掇鱼,易云平大手一挥让他该用多少料就用多少料,不用省着,但是一定要好吃。 然后,傻柱弄了一个辣(剁椒)鱼头面,鱼肉做了酸辣鱼。 刚开始的时候,一大妈还寻思着自己在旁边打打下手,结果看傻柱一勺一勺的挖油,调料就跟不要钱似的往里加,她实在心疼,干脆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三个人,又是面又是鱼肉的肯定吃不完,干脆叫上雨水一块儿过来吃。 他们这边倒是吃的倍儿香,可院子里其他住户就没那么好胃口了。 鱼的香味传得满院子都是,他们一个个死命地吸着鼻子咽口水,低头看看自己碗里的窝窝头,真是没有一点胃口。 棒梗又在家闹着要吃鱼,不过这次没有奶奶帮他撑腰,再加上秦淮茹坐小月子不能出门,也不能给他上门要。 贾东旭眼睛一瞪,这小子就乖乖坐好吃饭了。 吃完饭,一大妈和雨水收拾锅灶,看着锅边的油腥子,一大妈的心疼地一抽一抽的。 这锅边溅出来的油,也比她做一顿饭用得多。 老爷们在炕上坐着说话,许大茂这小子突然从外面进来了。 “一大爷,云平,傻柱,闲着呢?” 傻柱见许大茂出现,顿时感觉自己的好心情被破坏了,不过看了一眼身边的一大爷,最终还是没发作。 一大爷朝许大茂点点头:“大茂,吃了没?” 许大茂笑笑:“吃了。我这来找云平,想请他下午上家吃顿饭,昨儿要不是他,我就要破相了。” 一大爷也不意外,点点头看向易云平,易云平当即笑道: “大茂哥你太客气了,不过有人请吃饭我指定去。” 许大茂又扭头看向傻柱:“傻柱,你和雨水也一块儿来?” 傻柱听到这话,一脸狐疑地看向许大茂,只感觉这货心里没憋好屁。 他正要开口拒绝,却见雨水从厨房出来,看向许大茂点头笑道: “成,那我下午早点过去,帮晓娥嫂子忙活忙活。” 傻柱顿时傻眼了,他突然感觉自己妹子这两天管自己管得太宽了,等回家了,他有必要好好说道说道。 许大茂看着傻主一脸吃瘪的表情,一瞬间心情大好,又客套两句就回去了。 ------------ 第四十九章这话问得好 中午吃完饭没什么事情,这会儿又出了阳光,院子里的老爷们全都到胡同里坐在一块儿扯闲篇儿。 不少家里条件不错的老头坐在光秃秃的大树下下棋,老太太们则约着一块儿上街转悠转悠,或者坐在向阳的地方说些家长里短。 傻柱和易云平,阎埠贵家的老大阎解成坐在一截木桩上说话。 “云平,你今早跟我爸说啥了?我爸早上回来到现在就跟丢魂儿了一样,要不是我妈招呼,连饭都顾不得吃了。” 说到这个,阎解成就一脸的古怪,这也就搁新中国了,要不然他都认为他爸这是被易云平下什么咒了。 “而且,吃饭的时候,我爸竟然还问我,往家里交钱的这两年,心里头觉得委屈不?” 易云平眉头一动:“那你怎么说的?” 阎解放苦笑一声,两手一摊:“我还能怎么说,我就说委屈不委屈的我总要有个吃饭睡觉的地方吧?” “结果,我爸又问,那他和我妈把我们养这么大,现在打工了给家里交钱不应该吗?” “我说,交钱肯定是应该的,但好歹一个月也给我留点吧,我这么大个人了,出去兜里一分钱没有合适吗?” 阎解成说到这儿,脸上又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这要是换做以往,我爸听我这么说,肯定又是一通大道理压下来,谁知道这次竟然只是看了我一眼,点点头就继续吃饭。” 傻柱原本对老阎家那点事情不感兴趣,他最是看不得阎埠贵那小气吧啦的抠搜模样。 不过,如今听阎解成这么一说,也不由生出几分兴趣来: “诶,你跟三大爷说什么了?” 易云平咧嘴一笑,学着阎解成的样子双手一摊: “我能说什么?我就问他,有一天等您和我三大妈老了在儿子家养老,准备一个月上交多少生活费啊?” 傻柱一听这话顿时哈哈大笑,伸手朝易云平竖了个大拇指: “这话问得好,一句就问在点子上了。” 阎解成也是双眼一亮,似乎想到什么好事情,当即看向易云平,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笑容: “云平,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咱们以后事儿上见。以后不管你在不在城里,但凡有事就言语一声。” 易云平也没矫情,他现在正愁没人可用呢,今年过年是来不及了,但来日方长不是? 他那白菜南瓜可还有很多很多,还有就是昨天下午他去院子里放白菜的地窖里帮婶子拿白菜的时候,正好见有几个发芽的土豆。 易云平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土豆这玩意儿只要发芽了就能种,而且现在拿出来卖也没什么问题。 于是乎,他的空间里,现在已经多了八九束土豆苗。 没办法,不是他不想多种点,主要是种子有限,不敢多拿。 满院子人的白菜和土豆都在放在这地窖中,几乎天天都有人来,要是一下子少了七八颗土豆,万一被发现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别看棒梗上他叔叔家偷了那么多东西,众人大多也是站在旁边看热闹。 可你让他下地窖去偷几颗土豆白菜试试,满院子人必定同仇敌忾,甚至敢把他们老贾家赶出院子去。 开玩笑,大伙儿家里虽然没有那么些好东西,但土豆白菜家家户户多少都有点,而且又不可能一天到晚地派人守着。你要敢偷,那不得捅了马蜂窝? “云平,云平,想什么呢?” 易云平心里正琢磨这些,突然听到耳边有人在叫自己,回过神来,发现傻柱正看着自己呢。 “哦哦,没什么。” 易云平随意应了一声,正巧发现刘光福带着刘光当和阎解放正从院子里出来。 阎解放是老阎家老二,去年刚小学毕业,现在也没个正儿八经的工作。 “云平哥。” 刘光福和刘光天兄弟两个笑着上前打招呼。 阎解放也凑过来开口:“柱子哥,云平哥,大哥,你们说什么呢?” 傻柱一听阎解成这话,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哎,要不说人家三大爷家是读书人呢,就是会教育孩子,不像后院的,这儿坐着仨人呢,眼里只看得见云平。” 刘光福和刘光天兄弟看了傻柱一眼,低着头也没说话。 主要是知道自己两个加起来也不是傻柱的对手,要不然他们兄弟能受这气? 阎解成看向自己弟弟问:“解放,你们干什么去?” 刘光福兄弟没事的时候,白天晚上得围着鸽儿市那片转悠,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解放可是自己弟弟,万一跟着出什么事了,他爸估计连他一块儿收拾。 阎解成知道自己大哥不想让自己跟着光福和光天,不过想想对方有路子能挣钱,还是硬着头皮挤出一点笑容: “没事儿,哥,我们上街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活计。” 阎解成想着现在是白天,鸽儿市也没有开,也就没拦着自己弟弟。 等到三人走远了,易云平这才笑吟吟地开口随意说道: “解成,你这大哥当得可真不错。” 傻柱在旁边“切”了一声,开口说道: “云平你不常在院子里不知道,刘光福和刘光天兄弟两个,白天晚上的围着鸽儿市那头转悠,不干什么好事。” “要是没出事还好,一旦被抓住了,那可是很麻烦的。” 阎解成也点点头,不过又补充道: “说来也不怪刘光福兄弟,我们家我爸虽然让我们交生活费,但起码回家顿顿有得吃,无非就是好赖问题。” “可二大爷家就不一样,兄弟两个要是交不够生活费,别说吃饭,晚上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阎解成毕竟比傻柱多念了几年书,再加上三大爷的耳濡目染,见识比傻柱强一些: “肚子都填不饱了,哪管得了那么多?” 傻柱也点点头,倒是没有反驳这话。 正巧这时,胡同口进来两个穿着公安制服的同志,顿时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等走近了,易云平才看见,其中一人正是那位抓走贾章氏的许公安。 距离他们不远处,和几个轧钢厂的中年人坐在一块儿说话的易忠海也看见了这两人,赶紧起身笑着迎了上去: “两位公安同志来了?” 许公安停下脚步点点头:“正好,你在这儿我们就不用进院子了,贾章氏的事情还要请当事人易云平去录个笔录。” “当然,贾章氏已经全部都交代了,笔录补完,明天一早就会把人移交看守所,还要麻烦你代为通知一下她家里人,有什么要送的东西尽快。” 易忠海听是这个事情,当即面色凝重地点头应下,又说了几句“院子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是我这个一大爷工作没做好”“给公安同志添麻烦了”之类的客气话,就招呼易云平去派出所录笔录。 当然,为了怕自己侄子第一次来冒犯了领导,他也跟着一块儿去了。 ------------ 第五十章许大茂请客 有了姚主任发话,派出所自然不敢怠慢,过来让易云平去补个笔录,实际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从派出所回来,易忠海去了一趟老贾家,贾东旭见到自己师父倒是一脸的殷勤,但提起他妈的时候一脸的不耐烦。 还是秦淮茹下炕准备了一套换洗的衣服和一些日用品,叮嘱贾东旭赶紧送到派出所去。 要是去晚了,人被送到看守所,再想去一趟就没那么容易了。 贾东旭虽然一脸的不情愿,但在秦淮茹的劝解和催促之下还是带着东西去了派出所。 当然,秦淮茹倒也不是真的那么担心婆婆,她不过就是想在院子里博个好名声而已。 一大爷出了贾家大门,心底忍不住地叹了口气;幸亏有云平在,要不然他要真指着贾东旭养老,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样子呢。 毕竟,贾东旭对生养他,一心一意为他的亲妈都能如此冷漠,自己这个师父还能比得过人家亲妈? 一转眼就下午了,易云平和傻柱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一块儿往后院许大茂家去了。 何雨水早就提前来帮娄晓娥张罗着,等他们两个大老爷们到了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了六个菜,旁边还放着两瓶五粮液。 一个土豆炖排骨,一个大葱炒鸡蛋,一个蒸腊肠,一个白菜粉条,一盘花生米,一个干蘑菇炒肉。最中间放着一盆刚刚出锅的面条。 纯白面的! 易云平看着这六个菜,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资本家是真有钱啊! 许大茂虽然是厂里的电影放映员,临过年的时候也去兄弟单位,周边乡镇放电影,油水肯定是有一些的。 但是,绝对摆不出这个谱儿来。 六个菜,三个荤菜,一个半荤(炒鸡蛋),就算是轧钢厂的李副厂长请客吃饭,也就这标准了。 易云平脱鞋上炕围着炕桌坐下,脸上露出笑容来: “呵,大茂哥真不愧是你,这排场都快赶上领导请客吃饭了。” 傻柱本来是想开口说两句风凉话的,结果一看桌子上这菜,两片嘴唇就跟沾了胶水似的,怎么也动不了。 许大茂虽然一直在招呼易云平,但是余光一直都在傻柱身上,见他这副憋屈的模样,心底忍不住生出几分得意。 娄晓娥看着这两个男人,心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她就想不明白,两人从小一块儿长大,又没什么深仇大恨,这是干什么呢? 许大茂这会儿跟娄晓娥感情挺好,他家也没什么女人不能上桌的规矩,所以吃饭的时候五个人全都围着炕桌坐下。 三个老爷们自然是喝五粮液,娄晓娥跟何雨水则提前准备了橘子味的北冰洋汽水。 娄晓娥先是打开一瓶递给何雨水,才又给自己打开一瓶。 许大茂拿着酒瓶给三人各自满上,率先举杯开口: “这第一盅酒,咱们一起祝祖国繁荣昌盛,咱老百姓的日子越来越红火。” 这个年代,大伙儿都喜欢在开头来上这么一句,逼格瞬间拉满。五人碰杯,各自喝了,酒席算是正式开始了。 许大茂又给傻柱和易云平各自添满了,再次举杯: “这第二盅,我许大茂要感谢你们二位,在全院大会的时候出手,保全了我的面子。” 说着话,他先干为敬,“吱溜”一口把酒喝了。 这年头,要是老爷们被抓破了脸,不管什么原因,出门了肯定被笑话,所以许大茂说保全了他的面子也对。 易云平和傻柱也没驳他面子,把酒喝了。 紧接着,又见许大茂提着酒盅,先是给傻柱倒满,然后是易云平,最后是自己。 他举起酒盅,目光落在傻柱身上: “柱子,咱俩儿从小一个院子长大,从小就被比来比去,大人们只是玩笑,结果咱俩却走心了。” “按理来说,咱俩儿也没什么深仇大恨,趁着今天这个功夫,我许大茂跟你碰个杯,过去的就过去了,咱哥俩儿让云平做个见证,喝完这盅酒就重新处,你觉得怎么样?” 傻柱有些意外地看了许大茂一眼,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雨水在下面捅咕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也举起酒盅跟许大茂碰了碰: “既然你许大茂都能说出这个话来,我傻柱肯定也不能被你比下去。咱俩儿喝了这盅,重新处!” 易云平听傻柱这么说,心头只觉得有些好笑,不过这会儿也不是笑场的时候。 三人碰杯,一饮而尽,放下酒盅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刘海中坐在自己家里,听着隔壁的欢声笑语,只感觉心头万分恼怒。 这院子里很少有人请客吃饭,一般请客的时候都会叫上他们三位大爷。 他可是知道,娄晓娥和何雨水早早就在厨房忙活了,准备了不少好东西,光是鸡蛋就炒了四个。 本来他都已经穿戴好了,就等着许大茂上门请他呢,结果没想到人家都开始吃了,还没过来叫他。 刘海中这个气啊,这许大茂还有没有把自己这个二大爷放在眼里? 真是太过分了,下次开全院大会,一定要着重提提这个事情。 中院的贾东旭心里头也很不舒服,以前有易忠海给自己撑腰,院子里年轻人隐隐以自己为首。 不管是坐下来请客吃饭,还是聚在一块儿说说话什么的,大伙儿第一个想到的都是他。 就像许大茂这样的不遭人待见的,以前见着他都要绕道走,就算想吃点什么好东西,也都偷偷窝家里,哪敢像现在这样大摇大摆地请客吃饭? 他一个人搬了个小马扎坐在屋子门口,听着后院时不时传来的爽朗笑声,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唉声叹气。 屋子里的秦淮茹看到自己老爷们这样子,知道他心里头不高兴,不过与也没说什么。 院子里的人都是势利眼,以前一大爷给东旭撑腰的时候,众人见他都是笑吟吟的。 年轻一辈的,东旭说什么就是什么,他让干什么,大家都跟着干什么。 如今后院高高兴兴的喝酒,却没有叫东旭,他心里肯定有落差,但这个只能靠自己。 三个喝酒的老爷们却不知道这些,三个人两瓶酒,大部分都进了许大茂的肚子。 许大茂和傻柱说话的时候虽然还明里暗里的比,但明显跟以前的心态不一样了。 下意识的比较之后,两人会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随即相视一笑,再喝一盅。 一顿酒喝完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半了,易云平回到家的时候,叔叔已经在泡脚了,婶子正在扫炕铺床,明显是准备睡觉了。 “云平回来了?锅里有热水,泡泡脚再睡。” 易云平摆摆手:“叔,婶子,你们先睡吧,我待会儿要出去一趟,十点前一准儿回来。” 一大妈顿时不说话了,一大爷抬头看了看自己亲侄子,想要说点什么,但又都咽回肚子里了。 易云平等八点之后出了门,易忠海两口子躺在炕上,一大妈没忍住,开口问自己老爷们: “你说云平他才进城两次,怎么会往鸽儿市跑得这么勤?” 易忠海摇摇头:“云平不是个简单孩子,你怎么就知道他只进了两次城?以前我们不知道他,就算街上碰上了,也不会多看一眼。” 一大妈叹了口气,略有些心疼地说: “诶,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吃了多少苦!” 而不知道吃了多少苦的易云平,这会儿正蹲在鸽儿市卖白菜呢。 ------------ 第五十一章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干 今年是三年困难时期的第一年,四九城虽然看着跟以前没什么区别,但老百姓家里已经没有粮食了。 所以,这个时候只要是吃的,就特别好卖。 当然,这地方卖白菜的不止易云平一个,不过其他人都是抱着一颗两颗地卖,像他这样十几二十颗一起卖的,也是蝎子粑粑独一份。 易云平特意观察了一下,那些一颗两颗卖的,都不要钱,而是要粮食。 什么二合面,玉米面,棒子面,都行。 毕竟,白菜不耐吃,一颗白菜六七斤,一天一斤煮锅里吃,一家七八口人一人最多不过一片半,一点不经吃。 如果换成面粉,弄上一锅面糊,再加点野菜根什么的,全家起码一人一碗黏糊的。 易云平心里头叹气,他早就跟大队长问过玉米、小麦、糜子这些种子。 他不需要多,只要一样有一点洒到空间里,一两天就长熟,然后就能弄出粮食来。 只不过,大队长表示这些种子都是有数的,秋收那会儿留出来装在袋子里,就锁在大队部专门的屋子里,除了隔两天进去检查有没有老鼠的民兵,谁都进不去。 要不然,压根留不到明年开春。 易云平瞬间打消这个念头,他现在又不缺口吃的,犯不上为了这么点东西去冒这个风险。 城里的有钱人还是不少,十来颗白菜不到二十分钟就卖完了。 九十斤,得了八块一毛钱,另外还有二斤大米票,一丈半布票,一两煤油票,二两盐票,两盒烟票。 这是个有钱的大主顾,也是个精明人,现在供销社几乎都快空了,粮站也没粮食。 所以,就算有票也买不到东西,还不如拿来换了白菜。 易云平卖了白菜,出了鸽儿市转了个圈,又拿了五颗南瓜折返回来。 这一次同样没用多长时间就被买走了,五个南瓜四十八斤,这次的买主没有票,一毛二一斤,一共卖了五块七毛六分钱。 易云平又出了鸽儿市,一看表才九点十分,干脆从空间弄出两条鱼来卖。 鱼肉更是抢手,他刚进鸽儿市还没找地方蹲下呢,就有几个人过来问。 两条鱼一条七斤,一条七斤半,没票四毛,有票三毛五。 别问为什么这么贵,问就是鸽儿市不是供销社,人家冒着被抓的危险出来卖东西,跟你多要点钱有毛病吗? 嫌贵您上供销社买啊,那儿便宜! 两条鱼放下不到十分钟就卖了,七斤的一条,卖了两块八,七斤半那一条卖了两块六毛二,还有二斤玉米面票。 前后不到两个小时,一共弄了二十来块钱,还有不少常用的票,易云平心里头还是很满意的。 虽然还能再卖一次,不过他不想耽搁了,装好钱票往家走。 从鸽儿市到四合院大概要走半个小时,这死冷寒天的,好人家早都睡觉了。 出了鸽儿市走了大概十五分钟,易云平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有了空间之后,他的感知力直线提升,身后似乎有两个人正朝自己飞速跑过来。 易云平心里头“咯噔”一跳,知道自己这是夜路走多了,碰上“鬼”了,不过他也不怂。 自从有了空间之后,他的身体素质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再加上原主以前的底子,他自忖对付两个人不是问题。 至于说原主的底子,主要就是幼时一路流浪千里时候练出来的。那时候为了一口吃的,有时候要抢,有时候要偷,要没点本事哪儿能走到四九城。 到了刘家垣村落脚之后,这些不好的记忆就被原主深深地埋藏在心底,要不易云平穿越了,这些“底子”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 身边两个人见前面的肥羊竟然走着走着停下来了,心头一喜,脚下步子加快,很快就到了易云平身后。 其中一人正准备抬手拍一拍易云平的肩膀“打个招呼”,结果人刚刚站稳,心头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感觉。 随即便双手捂裆,“嗷”的一嗓子叫了出来,随即又意识到自己正在干什么,当即腾出一只手来捂住嘴巴。 另外一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右脚突然剧痛,就像是被八宝锤狠狠砸了一下。 “啊……” 半声惨叫之后硬生生地忍住了,双手抱着右脚原地打转。 易云平这才笑吟吟的转过身来看向身后的两人,满脸的惊讶: “两位同志,刚才我是踢到你们了吗?实在是不好意思。” 捂裆的兄弟疼得额头的筋直抽抽,压根说不出一个字来,他现在最想去医院找大夫看看。 妈的,该不会被踢坏了吧? 怎么能这么疼? 抱着自己右脚的兄弟也想去医院,他感觉自己的脚趾头断了,可不能耽误了。 易云平看着两人凄惨的模样也是有点于心不忍,可他实在也没有其它招数。 毕竟,当年原主“行走江湖”的时候也就五六岁的样子,你能指望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有什么招数? 他能够得着的也就这俩儿地方了,见面先扬土,然后拳掏桃,脚踩尖。 只不过,易云平使用起来威力稍微大了那么亿点点。 抱着右脚的兄弟稍微缓了缓,看着易云平,咬牙切齿地表示: “这位兄弟,今儿这事儿是我们兄弟有眼不识泰山,我们认栽了。” “江湖规矩,破财免灾,我们把身上的东西都留下,放我们兄弟一马,成不成?” 易云平点点头:“行,既然你们兄弟这么痛快,那我也不磨叽。” 捂脚的兄弟面色一喜,麻溜儿地从怀里摸出一个大布兜子丢在地上。 旁边捂裆的兄弟也有样学样,把怀里的大布兜子拿出来丢在地上,然后这对难兄难弟就相互搀扶着,一瘸一拐地慢慢走了。 至于说为什么没有问问他们两个到底栽哪位英雄手里了,实在是心里知道能使出这等招数的,估计也不是什么有名有姓的英雄好汉,这样的人,以后就不要再碰见了。 也是今儿他妈的出来着急了,没看黄历! 易云平弯腰捡起地上的两个布兜子,也没看里头有什么,直接收入空间快步离去。 他之所以这么痛快就答应对方的条件,一来自己“伤敌一千,自损零。”,二来他已经感知到,不远处正有几个人朝这边跑过来。 想必是刚才那两位兄弟的惨叫声引起了附近巡逻队的注意,要是再不走就要惹麻烦了。 他可是祖国的花骨朵,D的接班人,从小幼儿园的老师就教育他,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干,他肯定不能给政府添麻烦。 果不其然,等他走了没一会儿,几个打着手电筒的巡逻队员就匆匆朝这边过来了。 路上被耽误了这么一会儿,回到家的时候三大爷正好出来关门。 易云平从裤兜掏出一根大前门递过去,客气两句就回去了。 中院,易忠海两口子听到自己侄子回来了,高悬着的心总算是重新放回肚子里。 对门,因为贾章氏不在,所以贾东旭和秦淮茹也不再偷偷摸摸,等两个孩子睡着之后,就开始随心所欲,彻底放飞自我。 这会儿刚刚开始新的一轮,结果就听到中院突然响起脚步声,两人吓了一跳,立刻按兵不动。 两口子竖着耳朵仔细听了听,贾东旭有些疑惑地小声开口: “淮茹,你听着这动静像不像是一大爷家的?” 秦淮茹非常肯定地点点头:“就是他们家的,一大爷和一大妈早早就睡了,我看到了。这动静肯定是易云平闹出来的。” ------------ 第五十二章该不会是身体不好吧? 易云平回到屋子里,简单洗漱一番,躺在床上,心神一动进了空间。 他进了院子,拿起其中一个布兜子打开,发现里面除了一些散乱的钱之外,竟然有三捆捆的整整齐齐的票。 易云平拿出其中一捆仔细看了看,什么玉米面票,豆面票,棒子面票,白面票等等。 半斤的,一斤的,二斤的,最多有五斤的。 而且,这些票有的只能在四九城用,有的则是全国通用的飞票。 除了这些粮食票,还有生活用品类的,比如酱油票、醋票、辣椒票,大蒜票、花椒票、锅碗瓢盆之类的,各种各样的都有。 不过,这些票每样都不多,像搪瓷缸子票,也就有两张,洗脸盆票一张,香皂票四张,洗衣粉票两袋等等。 最后一捆相对比较薄,里面是棉花票、布票、糖票、饼干票、桃酥票、水果票、蜡烛票、煤油票、红糖票、白糖票等等。 这些数量更少,而且都不太好弄,所以都放在一起。 除了这些,还有一张手表票,五张工业票,算是里头最值钱的。 易云平又把那些零散的钱整理出来,一共七块八毛五分钱。 “真是个穷鬼!” 他有些鄙夷的嘀咕一句,又拿出另外一个布兜子打开仔细看了看,里头也是些票和毛票,不过都是些零散的,看着不多。 易云平整理了一下,把票券分类整理,然后把毛票点出来,一共三块八毛二分。 这个更穷! 不过,他心里还是很高兴,钱虽然不多,但好在票多,他以后去供销社就不用担心没票了。 这还真是应了那句“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这要是让他一点点换票,猴年马月才能弄到这么多啊? 收拾完两个布兜子,他又去了地里,该收割的收割,该播种的播种,那八九束土豆也窜了老高,明天应该就能收了。 忙活了一会儿,他才美滋滋地出了空间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起床刚吃了早饭,就见还在坐小月子的秦淮茹穿着厚厚的衣服笑吟吟地进来了。 “一大妈,云平,吃饭了?” 一大妈点点头,招呼秦淮茹进屋子里说话,易云平则跟秦淮茹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淮茹,你这还在坐小月子呢,怎么就出门了?” 一大妈心肠软,拉不下脸来说狠话,随便问了一句。 秦淮茹笑笑:“这不东旭从派出所那边回来,说我婆婆要过年以后才回来。我跟东旭合计了一下,让我堂妹京茹来家里帮衬我几天,反正这寒冬腊月的,家里头也没什么事情。” “这丫头第一次进城,我得去车站接她,所以棒梗和小当还要麻烦您稍微看着点儿。” 说到这儿,秦淮茹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赶紧补充道: “哦,这俩儿孩子都已经吃饭了,京茹这丫头估摸快到了,我去把人接上就回来了。” 一大妈点点头,这种事情她张不开口推脱,也不能推脱。要不然传出去人家戳她和老易脊梁骨。 都是一个院儿住的,那嘴巴和牙齿还有个相互碰撞的时候呢,就因为老人的这么点事情,你们两家就老死不相往来了? 还院子里一大爷呢,连这么点气量都没有吗? 秦淮茹见一大妈答应下来,连忙起身道谢,出门的时候又跟易云平点点头。 不过,易云平总感觉这娘们不怀好意,她临出门的时候看自己的眼神绝对有问题! “云平,你看什么呢?” 一大妈见易云平盯着秦淮茹出门的背影一直看,开口问了一句。 易云平转过身来,也没瞒着自己婶子,开口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秦淮茹在憋着什么坏心思呢。” 一大妈笑笑:“她去车站接个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别瞎琢磨。” 易云平想起原剧中秦京茹那模样身段,以及后来跟许大茂还有一段,似乎隐隐有点明白秦淮茹什么心思了。 原剧中,傻柱相亲的时候,秦淮茹几次捣乱,导致傻柱没一次成功。 那时候,秦淮茹害怕傻柱结婚了不再贴补她们家,心底多少也跟傻柱有点感情。 如今,贾东旭还没死,但是一大爷也不指着老贾家了,所以秦京茹很可能是秦淮茹给自己准备的。 只要自己跟秦京茹结婚了,以后老贾家有什么事情,看在秦京茹的面子上,自己还能不管吗? 易云平想通了这一层,眉宇间忍不住露出几分笑容来: 老话说得好,你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这秦京茹最后,还指不定花落谁家呢? 毕竟,这姑娘的志向可是要和她堂姐一样嫁到城里吃商品粮的。 吃完饭没什么事情,易云平跟自己婶子上街转悠,见供销社人不多,干脆进去看了看。 易云平给供销社送过一次鱼之后,供销社里都认识他,一见他来,门口柜台后面的一个售货员王大妈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云平来了?今儿想要点什么呀?” 易云平也笑着说道:“王大妈您好,咱这儿还有布不?” 王大妈脸上的笑容一僵,摇摇头:“已经几天没布了,要是有了大妈指定给你留着。” 易云平也没在乎,笑着又说:“那就多谢王大妈了,我们上别处转转。” “别呀,再聊两句。你看着也不小了,是时候谈个对象了吧?我娘家那边有个侄女,今年十六岁了,家里头一等一的能干,模样身段都不错,你要是……” 王大妈话还没说完,易云平赶紧打退堂鼓:“王大妈,王大妈,我还小呢,暂时没这方面的想法。” 王大妈只当是小伙子害羞了,继续说:“嗐,都十六七岁的人了哪儿小了?我们家那口子十七岁的时候我都怀上头一个了,回头我把姑娘照片拿给你看看?” 易云平连忙摆手拒绝:“王大妈,真不用了,我真没考虑这个事情,如果我想找对象了,指定第一时间跟您说。” 王大妈见易云平说得正儿八经,也只得打消了介绍自己娘家侄女的念头。 不过等易云平和婶子走到供销社门口的时候,听到王大妈略带疑惑地嘀咕了一句: “这孩子,看着挺俊一个后生,怎么就是不想找对象呢?该不会是身体不好吧?” 易云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一大妈捂着嘴笑个不停,自她见了这么孩子,就一直是个小大人的模样,不管说话做事都是一等一的稳,还是头一次见他如此狼狈的模样。 两人出了供销社大门又走远了一些,一大妈这才开口问: “云平,你买布要做什么,是不是……” 前段时间云平刚给了她不少布,她这些日子一直忙着给他做衣服,等过年的时候指定能穿上。 易云平摆摆手:“没事,这不眼瞅着过年了吗,我想着给你和我叔买套新衣服,过年家家户户都要穿新衣服的。” 一向节约惯了的一大妈听侄子要给自己买新衣服,赶紧摆手: “不用不用,我和你叔有衣服。再说了,我们都是大人了,穿什么新衣服?” 同时,心里头也热乎乎的,这孩子真是没白疼。 不过,在易云平的坚持下,两人还是去了前门大街的成衣店,给一大爷和一大妈买了两套新衣服。 易云平一共有一丈半的布票,全都给了人家,然后两套衣服又花了十八块钱,看得一大妈眼皮直抽抽。 这孩子,哪儿哪儿都好,就是这花钱大手大脚的。 ------------ 第五十三章就怕师父不麻烦他们啊! 轧钢厂三车间 机器轰隆隆地响着,工人们热火朝天地忙着手里的活儿,争取中午吃饭的时候把分配下来的量都完成了。 在一台机器面前,三个三十大几的中年人正围在一块愁眉苦脸地看着手里的工件。 眼瞅着年底就要升级考核了,三人自忖准备得差不多了,但其中最关键的一个零件,几次都做不到标准。 三人现在都是四级,要是今年再升不上去,可就要再等一年了。 四级和五级的工资待遇完全不一样,这一年差下来,可都是钱啊! 像他们这个年纪,哪个大老爷们家里不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全都张嘴等着吃饭呢。 三人合计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赵大宝一咬牙,扭头看向不远处的易忠海: “我再去找找师父,实在不行……” 胡大柱和钱明闻言,全都重重地叹了口气,虽然点头同意了,但是对这事情不报一点希望。 自从师父收了贾东旭之后,就跟他们疏远了,本事也一直藏着掖着不教,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也经常走动。 既然拜了师父跟着人家学本事,他们也不是那不懂事的。 只不过,师父该收东西的时候一点不手软,但本事却一点不教他们了。 慢慢地,他们也就疏远了。 车间不是没有其他五级工、六级工,可这年头大家都藏着本事,都害怕吃饱徒弟,饿死师父。 再一个,车间的工人都知道他们拜了易忠海当师父,就算他们厚着脸皮去请教其他人,人家也会用“自认本事不如易师傅,不敢代他教徒弟”这样的话拒绝。 赵大宝找到易忠海的时候,易忠海已经完成早上的定量,正在机器旁边坐着休息呢。 赵大宝有些好奇地朝周围看了一眼,贾东旭竟然没在? 要知道,师父自从收了贾东旭这个徒弟之后,只要一逮住机会就教他本事。 可惜,贾东旭这人,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一点上进心也没有。这也就是占了个没爹的好处,要不然师父能收他当徒弟? 易忠海见赵大宝过来了,当即从凳子上站起来问: “大宝过来了?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赵大宝看着主动跟自己打招呼,还主动问自己遇到什么问题的师父,心里头突突的,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还是那个这两年对他们爱答不理的师父吗?这还是那个藏着掖着不肯教他们本事的师父吗? 现在,满车间谁不知道他和老胡、老钱下个星期要升级考核,这会儿来找师父肯定是遇见事情了。 不过,赵大宝心底虽然奇怪,脸上还是恭敬的说道: “师父,是这样的,这不眼瞅着马上考核了吗,我和胡师兄、钱师兄有个零件琢磨不明白,所以过来想问问师父,有没有时间过去帮忙看看?” 赵大宝说话的时候心底万分忐忑,并且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毕竟也不是头一次被拒绝了。 谁知道,师父没有半分犹豫,笑着点头说道: “正好我早上的份额做完了,过去帮你们看看。” 赵大宝听师父这么说,眼睛眨了眨,有点没反应过来: 师父刚才这是答应自己了? 易忠海走了两步见赵大宝还站在原地不动弹,开口问: “大宝,不是说有个零件琢磨不透吗,还站在那儿干什么?” “哦哦哦,师父,这就来,这就来。” 赵大宝下意识的回应了一声,不过还是觉得眼前的一幕好像在做梦,一狠心,用力掐了一把自己大腿。 “嘶……” 好疼,是真的! 胡大柱和钱明见赵大宝真把师父请过来了,也是一脸的意外,不过随即就反应过来,开口说话: “师父好。” “师父好。” 易忠海朝两个徒弟点点头,随即开始在机器上鼓捣起来,一边忙着手上的动作,一边给三个徒弟仔细说着其中的关窍和技巧。 等他操作一遍之后,赵大宝三人开始轮流实操,易忠海就站在旁边看着,过程中有什么问题也一一纠正。 很快,三人琢磨了几天都鼓捣不出来的零件就做出来了,而且规格数据比标准要求还高。 三人大喜,朝着易忠海连连道谢,易忠海摆摆手,只说这是师父应该做的。 赵大宝三人看着师父回到自己工位上,感觉今天发生的这一幕特别不真实。 最后,还是钱明最先开口:“老胡,你掐我一把,我怎么感觉自己在做梦呢?” 胡大柱还是头一次遇见这么奇葩的要求,当即也不客气,伸手狠狠掐了钱明一把。 “嗷呜……” 钱明扯着嗓子叫了一声,感觉大腿估计都肿了,晚上回家咋和媳妇交代? 就说老胡掐的? 别说媳妇不信,自己也不信啊! 不过,今天师父肯教他们真本事,这可是个大好事,等回头考核过五级了,一定可以在媳妇面前雄起一把。 旁边的贾东旭见师父从赵大宝那边回来了,笑吟吟地凑过来说: “师父,是赵师兄他们找你有事儿?” 易忠海点点头,脸上也不见什么表情,而是开口问: “东旭,早上的定量完成没有?” 贾东旭一听师父问这个,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了:“这,这个还没有完成呢,我……” 易忠海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的说了句:“那赶紧去忙活吧,要不然到时候记过扣钱就不好了。” 贾东旭脸上僵硬的笑容也挂不住了,他之所以凑过来就是今天早上的定量完不成了,想让师父通融通融。 师父是他们这一组的小组长,早上定量的完成情况,基本他说了算。 结果…… “那,那师父您歇着,我去忙活了。” 贾东旭悻悻地说了一声,转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不过脸上的表情却是万分难看。 这老家伙真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跟自己撇清关系了是吧? 就准备靠你那乡下来的泥腿子侄子养老是吧? 哼,咱们走着瞧,到时候我让你舔着一张老脸上门求我! 不远处的赵大宝三人看着悻悻离开的贾东旭,脸上全都露出笑容来,不过心底也都好奇起来: “待会儿上食堂吃饭的时候打听打听,看看师父家这几天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师兄弟相视一眼,又开始各自忙活了。 中午打饭的时候,易忠海端着自己的饭见赵大宝三人在一块儿坐着,当即走过来坐下。 “师父。”“师父。”“师父。” 三人明显有些意外,不过该有的恭敬还是有的。 易忠海冲三人点点头也不客气,坐下来一边吃饭,一边开口问: “大宝,我记得你大舅子好像会开车?” 赵大宝微微一愣,随即脸上涌出一股狂喜:师父这是有事要找他们办啊! 他们当徒弟的,不怕师父有事麻烦,就怕师父不麻烦他们啊! 大家有来有往的,关系才能更亲近不是? “哎,是,我大舅哥在咱们厂运输队,师父您有什么事情尽管说话,我一定帮您办得妥妥帖帖的。” ------------ 第五十四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下午下班,易忠海回家吃完饭,见自己老伴笑吟吟地从柜子里拿出一套新衣服给他看: “当家的,这是今天我和云平出去给你买的新衣服。” 易忠海接过衣服,一边摩挲那布料,一边笑着说: “瞎花这个钱干什么,我家里不是还有衣服吗?” 一大妈脸上笑容更甚:“不止给你买了,给我也买了,还是上前门大街的成衣店买的,你试试看有不合适的地方,明儿拿过去让师傅改改。” 易忠海看向自己侄子,有些心疼地说:“这得不少钱吧?” 易云平笑了笑:“买衣服花不了几个钱,再说了,家家户户过年都穿新衣服,咱又不是没这个条件。” 易忠海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而是开始试衣服。 衣服是常见的深蓝色中山装,这种衣服除了领导干部,一般人也就结婚的时候买这么一身。 衣服试完了,一大妈又仔细拍了拍灰尘,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到柜子里。 正巧这时前院的阎解成来叫易云平,问他有没有时间出去一块儿溜达溜达,易云平自然一口答应。 临走的时候,他还特意看向叔叔和婶子,抬起手腕指了指自己的手表,示意今天晚上回来得晚。 一大妈两口子也心照不宣的点点头,等易云平走远了一大妈这才拉着自己老爷们坐下说话。 “当家的,秦淮茹把她堂妹秦京茹从乡下接来了,东旭有没有跟你说这个事情?” 易忠海有些疑惑地看向自己媳妇,随即摇摇头:“不知道啊,怎么了?” 一大妈重重地叹了口气:“今天早上秦淮茹过来让我帮忙看会儿孩子,她去车站接她堂妹,那时候云平看她眼神就不对。” “等到那秦京茹来了,我总算明白秦淮茹存得什么心思了。你是没见她堂妹那模样身段,不比她当年差半点。” “我琢磨着,她这是想打咱云平的主意,云平脑子活,可能秦淮茹过来的时候就想到这一层了。” 易忠海听到这儿,脸上也不好看,他现在正想着跟老贾家彻底断开,这要是云平真跟那秦京茹看对眼了,两家不彻底绑死了吗? “那,云平什么反应?” 易忠海心里头一时间也没什么好主意,只能沉声问了这么一句。 一大妈仔细想了想:“我看着他没什么反应,见了秦京茹也就那样。” 易忠海点点头:“那咱家不着急,云平不同于一般的孩子,他心里头有主意,秦淮茹想把他当成颗算盘珠子扒拉,没那么容易。” 一大妈听自家老爷们这么说,心里头也安稳了几分。 当天晚上,易云平去鸽儿市卖了五斤土豆,四十斤白菜,六十六斤南瓜,三条鱼,得了三十二块五毛七分钱,另外还有些零散的票,全都被他装进那布兜子里。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表示自己在四九城呆了几天,该回去了。 易忠海两口子也没留他,给他带了不少东西,一大妈把他送到车站,易云平背着个大背篓,上了班车回村去了。 等到了李家沟公社,他刚出车站,就碰见村子里的刘槐正赶着一辆马车往回走。 刘槐是刘树这一辈人中年龄最大的,他是刘大爷家的长子,今年已经四十九岁。 刘槐一家在村子里名声极好,干活踏实,家里孩子们也都规规矩矩的,底下四个孩子,老大是女儿早几年已经出嫁了,老二、老三这两三年也陆陆续续结婚了。 现在就剩一个最小的叫刘志勇,今年十八岁,平常在村子里对易云平比较照顾。 “槐叔,槐叔。” 易云平赶紧叫了两声,刘槐“吁”了一声,马车停下来,他这才扭头往后面看。 一般情况下,也只有村子里的小辈才会“槐叔槐叔”地叫他。 一见是易云平背着个大背篓,脸上顿时露出几分笑容来: “原来是你小子回来了?还以为你要在城里住到年后才回来呢。” 易云平快走两步,把背篓放在马车上,这才笑嘻嘻地说: “槐叔,我叔倒是问我想不想去城里打工,不过我没答应。” 刘槐微微一愣,扭头看了易云平一眼,那眼神就跟看傻子差不多。 现在村子里多少人想要进城找个工作找不到,你小子有这么个门路,竟然不想去? 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易云平一看刘槐那眼神就知道他想什么,赶紧解释道: “哎呀,槐叔您想什么呢?你们觉得进城打工好,我觉得还是呆在村子里舒坦。” “我现在还没结婚,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去了城里一天到晚地拘在厂子里头,干工作不说,还得小心伺候着这个领导那个干部的,有什么好的?” “再说了,我妈当时带着我在刘家垣落脚,我的根就在咱村子里。外头再好,那也不如自己家里头自在。” 刘槐听易云平这小嘴叭叭一大堆道理,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但是他怎么总感觉哪儿不对劲呢? 两人一边往回走,一边说话。 别问为什么不坐在马车上,现在的牲口在村子里比人都精贵,除非是生病走不动道,或者妇女要生孩子了,才会套起马车让坐上去送医院。 好人你要敢坐着马车回村,全村人的唾沫星子就能把你淹死。 “槐叔,你今儿来公社拉粪?” 刘槐看了看马车后面拉的东西:“嗯,公社昨天发了两筐干粪票,大队长让我今天一大早套车过来带回去,迟了怕没有了。” 现在地里的营养以粪为主,每个村子每年都要上交定量的粪,剩下的各家都弄到自家自留地里了,所以粪也是精贵东西。 现在拉车的马,屁股后面就吊个大袋子,不是为了爱护环境,主要是舍不得那点粪。 好在,这两筐是干粪,味道也不大,要不然这一路上可就有点上头了。 刘槐赶着马车到了大队部,易云平帮着把粪卸下来,刘槐已经把马从车架中解放出来,牵到马厩里去饮水喂草了。 易云平从自己裤兜里摸出两颗大白兔奶糖,五颗硬糖过去塞到刘槐手里: “槐叔,今儿多亏你了,要不然我背着个背篓走上五里路,可累够呛了。这几颗糖带回去给家里头孩子们甜个嘴。” 刘槐拒绝表示自己不能要,毕竟都是一个村子的,碰见了肯定要一起回。 再说了,他这也算是出“公差”,马、车也不是他自己的,实在不好收云平的东西。 易云平又把糖往他手里塞了塞:“哎呀,槐叔您就别跟我客气了,你家志勇平常也挺照顾我们家,拿着吧。” 刘槐也是眼热,大人少吃点没什么,但家里几个小孙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点糖能补充营养,尤其是奶糖。 “成,那叔就不跟你客气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开口,能办的叔一定帮你办。” “哎,您放心叔,有事儿一准儿找您。” 易云平点头应了一声,跟刘槐告别,就往家里去了。 ------------ 第五十五章赵小刚上门 易云平之所以要多此一举地背着东西回来,一来是想告诉村子里的人,他城里的叔叔对他很重视。 毕竟,自己一个外姓人在村子里,没个人照应,想要立足不太容易。 二来,也是让自己的东西有个来处,要不然你今天给孩子糖,明天给队长烟,哪儿来的? 村子里的人举报不死你! 三四天没住人,家里头冷得就跟冰窖一样,易云平先把背篓放下,里头的东西收到空间,然后去院子里抱了些柴火开始生火。 现在没有炭,烧的都是木头,没一会儿就燃起红彤彤的火苗,易云平烤了一会儿火,又开始收拾卫生。 家里落得到处都是灰尘,先把炕扫了,然后是柜子,木头架子,该擦的都擦了,最后再扫地。 院子里,屋子里忙忙碌碌两个小时,浑身出了一层薄汗,听到大队部响起了铃声,他这才松了口气。 进了屋子,把擦得能照见自己脸的暖壶提上,赶紧往大队部打热水去了。 众人见易云平从城里回来了,全都笑着一一跟他打招呼。易云平也一一点头回应。 尤其是王水花,见到易云平的时候,双眼都亮了几分。 如果说,刚开始那会儿,她接触易云平是家里头的意思,可现在她自己心里也有点心思了。 这才几天不见,易云平似乎比以前更加精神了,穿着干净的新棉衣棉裤,头发应该是去理发店找师傅剪的,整整齐齐,特别好看。 整个人看着精神不说,那脸上比自己都白,一双眼睛黑黝黝的,就像会发光一样,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想看第二眼。 最重要的是,易云平整个看起来干净整洁,精神头不是一般的足,跟村子里其他年轻人很不一样。 但是,具体哪儿不一样,她又细说不明白,只是感觉易云平似乎更干净一些,让人忍不住地想靠近。 易云平现在注意到王水花看自己的眼神,确切的说,他不止感受到王水花的眼神,还有几个大姑娘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易云平心里头“嘿嘿”一笑,略带几分得意地想着: 怎么样,哥们儿的气质与众不同吧? 不过,很快又觉得自己这想法有点油腻,立刻按捺下来排队打水。 提了一暖壶热水回到家,拿了个搪瓷缸子倒了半缸子,等热气稍微散了一点,大口大口地喝完,这才感觉身体暖和起来了。 现在大伙儿都吃大锅饭,打完水之后就快吃饭了,易云平把自己的碗筷洗了洗,放在架子上等着吃饭。 “云平,云平。” 院子外面响起一道男声,易云平开门一看,发现是赵小刚。 赵小刚家跟他家一样,也是外来的,赵小刚的父亲叫赵雷,是个沉默寡言的老实人,一天到晚只知道埋头干活。 赵小刚的性子跟他爸差不多,干活是一把好手,不过这小子比他爸脑子灵光一点。 赵小刚还有个妹妹叫赵小柔,今年十七岁,正是找婆家的时候。 “小刚,你怎么过来了?” 易云平有些意外,老赵家在一队是出了名的老实,跟外人接触得也少,这还是头一次上易云平的门。 赵小刚一听这话,站在院子里微微低下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来来来,进来说话,外头怪冷的。” 易云平招呼赵小刚进来,给他倒了一杯热水,招呼他上炕坐下。 赵小刚坐在炕沿上,似乎有点局促,低着头咬着嘴唇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向易云平: “云平,我……我今儿是想来找你借点红糖……我……我妈肚子疼,她疼了两三天,我们家没钱上医院看……” 易云平稍微想了想,问赵小刚:“是不是月事来了?” 赵小刚的脸“噌”的一下子就红了,他还是个没结婚的小伙子,虽然知道女人都有那么回事,但从来没在别人面前说过。 不过,想到他妈躺在床上,疼得面色惨白,浑身冒汗,水米不进,他实在是心疼得厉害,只能硬着头皮上易云平这儿来借点红糖。 “你等等,我去给你拿。” 易云平去后面的粮食瓮里做了个拿东西的动静,从空间拿出半斤红糖,一大块生姜,又抓了一把红枣递给赵小刚: “把生姜和红枣在热水里多煮一会儿,让你妈多喝几次。” 赵小刚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易云平,有心想问一句:你怎么懂这么多?可又怕自己说多了,易云平后悔,只能赶紧接过去: “哎,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谢谢你,谢谢你,云平,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易云平没说话,只是点点头:“嗯,我知道,快去吧,生姜一定要多煮一会儿。” 现在家家户户虽然不能开火做饭,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家家户户都有柴火,花上几分钱偷偷买两个瓦罐什么的,做饭不行,热水总是没问题的。 可不是所有人家里都有暖壶的,大冬天的总不能让人喝凉水吧? 所有,大队对这种事情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看不见。 等赵小刚走了以后,易云平又在屋子里呆了没多一会儿,就听到吃饭的铃声。 他拿着饭盒出了门往大队部去了。 这个年代,要问大伙儿做什么事情最积极,吃饭肯定排名第一。 现在他们村子虽然还有粮食,但已经不多了,而且冬天也没什么重活,所以不会有干的。 今天的吃的是玉米面和豆面混起来的糊糊,里面象征性地加了一点切碎的南瓜干和红薯干,不过最多的还是野菜根。 家里的壮劳力满满一大碗,半大小子大半碗,妇女和孩子们半碗,易云平看着碗里面糊糊,实在是提不起一点胃口。 不过,这年头大伙儿都吃这个,甚至明年后年还会大旱,到时候连这点东西都没有了。 不管有多不想吃,他也不想在众人面前搞特殊,强忍着把饭盒里的糊糊吃了,就快步往家走。 回家他要生火烤个白面馒头吃,还要就点小咸菜,晚上等大伙儿都睡了,要进空间吃条烤鱼。 只不过刚走了没一会儿,赵小刚和赵小柔兄妹就在后面追上来了: “云平,云平。” 赵小刚带着自己妹妹快走两步站在易云平面前,小声说道: “云平,谢谢你,我妈好多了。” 易云平点点头,又听赵小刚说: “云平,你家里头有什么要忙活的尽管来找我,我不在就上家说一声,什么洗衣服之类的,我妈和我妹都能干。” 易云平抬头看了一眼赵小刚,见他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坦然,似乎没有其他心思,这才咧嘴一笑: “行,我知道了,有事儿指定找你,快回家照顾你妈吧。” “哎,那我和小柔先走了,有什么事情记得一定要叫我。” 赵小刚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拉着自己妹妹往家走了。 易云平忍不住笑着摇摇头,这小伙子平常看着挺精明的,今天估计是高兴糊涂了,竟然让他妈和他妹给自己洗衣服? 这事情他要是敢张口,不到十分钟肯定传遍全村,到时候村里人会怎么说? 哎呀哎,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丈母娘就给女婿洗衣服了? 你别说,还真没看出来,老赵一家子平常看着老实巴交的,实际上下手这么快? 那可不,你要有个城里当工人的叔叔,人家下手也快! 诸如此类的流言,他就算不去听也知道。 刻意跟在易云平身后的王水花,看着易云平盯着赵家兄妹离开的背影出神,心里头顿时很不是滋味。 ------------ 第五十六章她到底哪儿细皮嫩肉了? 要知道,自己可是这村子里最漂亮的姑娘,前些日子她主动放下脸面去接触易云平,结果易云平对她淡淡的。 她赵小柔凭什么? 凭她那干煸的身子?还是那张锥子脸?瘦得跟麻杆儿似的,男人怎么会喜欢? 想到这儿,王水花顿时多了几分底气,快走两步朝易云平追上来: “云平,你跟赵小刚兄妹说什么呢?看他们挺开心啊?” 易云平见王水花这副自来熟的模样,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皱,不知道怎么脑子里突然想起秦京茹来。 王水花这模样身段,跟秦京茹也差不太多。 但是,你看看人家秦京茹,有理想,有抱负,发誓要嫁到城里吃商品粮。 可再看看这王水花,一天到晚地缠着自己有什么用? 后世有句金玉良言说的一点没错:幸福是要靠自己争取滴! 王水花,你长这么漂亮,没必要非在我面前转悠,把目光放长远一点,上城里找个男人。 王水花见易云平盯着自己不说话,脸颊蓦地一红,低着头微微摇晃着身体,娇滴滴地问道: “云平哥,你怎么不说话?” 易云平顿时回过神来,轻轻咳嗽一声,开口问: “王水花,你找我有事儿吗?没事儿我先回了。” “啊?” 王水花听易云平这么说,只感觉脑子里“嗡嗡”的,心底更是忍不住嘀咕: 这人莫非是个不开窍的傻子? 不过,见易云平已经迈着步子率先走了,她只能恨恨地跺了跺脚,发誓三天之内肯定不找这坏人说一句话。 易云平回家洗了碗筷,拿了根趁手的木棍,带了绳子准备进后山。 这些天地里的活已经全部干完了,不过庄户人家就没有个休息的时候,众人一吃饭全都往后山去拾柴火。 要是运气好的,还能碰上野鸡野兔什么的,这东西见者有份,弄到手之后找个地方烤了吃。 易云平去了后山的时候,发现不少人已经进了山,开始漫山遍野的找柴火,不只有一队的,二队、三队、四队的都能见着。 易云平往深处走了走,捡了不少树枝,然后用绳子捆好,正靠着一棵松树树干休息,突然听到不远处的一个小土坡下传来哼哼唧唧的声音。 刚开始的时候,他有些好奇,不过蹑手蹑脚地靠近几步,就明白这是在干什么了? 他探着脖子往土坡下瞅了一眼,耳边还听到了两人的说话声: “你个死鬼,怎么跟狗似的还乱咬人呢?” “嘿嘿嘿,谁让你细皮嫩肉的,我恨不得把你全身上下咬个遍!” 易云平稍微往后退了两步,快速离开战场。 妈的,虽然这地儿已经靠近山林子深处挺偏的,但你们光天化日之下就现场直播这种动作片,会不会有点太不尊重年轻人了? 好歹我现在还是个未成年的小伙子,祖国的花骨朵儿,要是被你们带歪了,你们承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距离那土坡子远了一点,易云平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开始集中精神仔细感知周围的一切。 方圆一丈内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他见附近没什么人,干脆把捆好的柴火收进空间,继续往深处走。 这后山是真不小,据说秋收的时候,里面经常有野猪什么的下来祸祸庄稼,每年秋收都要专门成立护粮队。 又走了十来分钟,易云平再次感知,这次倒是感知到有两条蛇在冬眠,不过他不敢整这东西,主要怕有毒。 正要准备继续往深处走,就听到不远处有“沙沙沙”的声音,易云平当即停下脚步仔细听。 除了这“沙沙沙”的声音,还能听到若有若无的“哼哼”声,易云平顿时双眼一亮: 有收获! 他顺着声音的方向往前走了一会儿,视野中很快就出现两头体型巨大的野猪。 两头野猪应该是身上发痒,这会儿正靠着两棵松树树干用力摩擦身体。 见到易云平这个突然出现的人类,也是愣了一下。 不过,随即就停下摩擦身体的动作,朝着易云平往前走了两步,鼻子里发生低沉的“哼哼”声。 易云平看着眼前的两头庞然大物全都死死盯着自己,要说不怂那是假的。 这玩意儿,视觉冲击力不是一般的大。 这两头野猪看着都已经成年,一头起码小三百斤,两颗獠牙露在外面仿佛随时都准备咬穿敌人的喉咙。 易云平前世压根没见过野猪,只见过家猪,那些东西给人的感觉,除了脏和臭,压根没有一点野性。 可眼前这两头野猪,易云平感觉比前世动物世界里的老虎都要凶猛。 野猪可不管易云平什么心思,在它们眼里,眼前这个人类可是能填饱肚子的。 几乎只是对峙了一瞬间,它们就后踢用力,猛地窜了出去。 双方距离不过短短两丈,看着两头野猪在自己的瞳孔不断放大,易云平只感觉心脏跟擂鼓似的跳,双腿软得就跟面条差不多。 不由得他不怂啊,试想一下,如果有两辆油门踩到底的越野全速朝你撞过来,就问你怂不怂? 更别说,越野还没有獠牙,它最多把你撞飞,绝对不会吃掉你。 两丈距离对于野猪来说,也就是几秒的时间,眨眼的功夫猎物就能到嘴了。 结果,正当它们的獠牙即将要咬在猎物的脖子上,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随即直接出现在一片陌生的草地上。 易云平这会儿双腿发软,直接瘫坐在地上。 死亡的阴影到现在还笼罩在他头上,要不是关键时候他心念一动,把这俩儿大家伙收入空间,现在估计死翘翘了。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他才渐渐地平静下来,扶着身边的树干站起来。 把周围干枯的树枝都捡起来捆好,又把刚才收进空间的那一捆拿出来这才开始往回走。 两头野猪,起码能弄五百多斤肉,要是弄到鸽儿市,可能卖不少钱。 下次进城的时候,他找傻柱把这肉做出来,收到空间里,以后随时想吃都可以。 回到刚才那小土坡的时候,就见高家的老光棍高闰才正拿着根绳子捆树枝,见到易云平的时候翻了翻眼皮,一副不想搭理他的模样。 易云平也没跟他说话,手里拉着两捆柴火,又走了没一会儿,碰上高二才的媳妇刘晓兰。 这地方有不少人,见到易云平的时候都跟他打招呼,尤其是刘志勇还开口叮嘱了一句: “云平,别太往深处去,遇上野猪、野狼就遭了。” 易云平知道对方是好心提醒自己,当即笑着点点头,经过刘晓兰身边的时候,易云平特意多看了对方几眼: 一张脸因为常年劳作晒太阳,又黄又黑,双手更是满满的老茧,心底忍不住嘀咕着: 她到底哪儿细皮嫩肉了?莫不是穿着衣服遮住了? 刘晓兰倒是一点不心虚,抬头瞪了易云平一眼,就继续忙活了。 易云平心里头忍不住感叹:这娘们儿生在这个时代真是屈才了,要放在后世,就这演技,高低拿个奥斯卡影后。 ------------ 第五十七章夜半美人掩面出 快到吃饭的时候,大伙儿都背着各自的柴火回了家,易云平拉着两捆柴,堆到院子里用木头桩子和干草搭起来的一个棚子下面。 回屋拿着笤帚把身上的土扫了扫,就听到大队部吃饭的铃声。 易云平拿上自己的碗筷出了屋子,跟着人群很快到了大队部。晚上还是面糊糊,里面加了不少野菜根,但是红薯干和南瓜干没有了。 吃饭的时候,赵雷带着赵小刚和赵小柔特地找到易云平,郑重其事地再次道谢: “云平,小刚他娘已经好多了,这会儿也能吃点东西了,实在是太感谢你了。” 易云平笑着摆摆手:“赵叔,都是邻居,互相帮忙是应该的,您不用太客气。” 赵雷点点头,又说了一句:“你救了小刚他娘一命,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我们老赵家绝对不说二话。” 赵雷本就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一口气能说这么多话已经很不容易了。 “赵叔,您真的太客气了。” 易云平又说了一句,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个话。 赵雷点点头,蹲在易云平身边开始吃饭。 刘志勇刚刚打了饭,本来是想过来跟易云平一块儿吃的,结果见老赵家全都围着易云平,虽然好奇但也没有过来。 一队不少人见平常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闷屁的赵雷,竟然带着儿子女儿往易云平身边凑,一个个万分好奇。 有那嘴尖毛长的长舌妇已经开始嘀咕: “看那样子,赵雷该不会是想把自家那丫头片子说给易云平当媳妇吧?” “我看着不像,你们没发现吗,老赵家那口子这两天都没来吃饭,算算日子应该到那几天了。” 赵雷媳妇的病在一队不算什么秘密,每次来的时候就跟小死一次差不多。 有脑子精明的似乎已经猜到什么情况了,不过明智的没有把话往易云平身上引。 她们年龄大,而且都是当妈的人,每个月那几天虽然不舒服,但好歹也能熬得过去。 但是,家里的丫头可是月月受罪,虽然没有赵雷媳妇那么难熬,但也好过不到哪儿去。 红糖这种精贵东西,他们自然是舍不得让闺女天天喝,但是弄上个半斤,每个月喝一两次也还行。 主要他们弄不到票,平常根本买不到。 至于说进城,那更不可能,不是所有人都像云平这样,有个城里的叔叔,每次想进城跟大队长说一声,就能开出介绍信来。 如今,易云平既然给老赵家开了这个口子,是不是他们也能偷偷摸摸地换点? 众人各怀心思,不过嘴上却不饶人,话里话外地编排起老赵家来。 赵雷父子隐隐约约也能听到,但是他们不在乎,或者说习惯了。 吃完饭,易云平回到家,把自己碗筷洗了,下午他不准备进山,而是拿了把斧头,坐在院子里把今天带回来的枯树枝拾掇拾掇。 该砍的砍,该劈的劈,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把柴火整整齐齐地垒到棚子下面。 他放下手里的斧头,进屋洗了手,又拿了茶缸子倒了一大缸子热水喝了,这才感觉舒服了许多。 这会儿天还没黑,女人在家里忙着针线活,男人和孩子都出了门。 孩子们三五成群,满村子乱跑,有时候尿尿和泥玩,有时候爬在地上挖坑埋土。 老爷们三五成群地坐在大队部的晒谷场上开始吹牛,这时候谁要是能拿出根烟来吞云吐雾,绝对能引来所有人羡慕的目光。 当然,这种烟说的是上供销社买的八分钱一盒的经济烟,至于那两三毛一盒的大前门,大伙儿只是听说过。 乡下的大老爷们,年龄大一些的一般都是抽旱烟。三十来岁的有条件的自家种点烟叶子,炒干揉碎了卷在纸里抽。 没条件的,随便外头撸一把枣树叶子卷起来抽,反正都是冒着白烟,谁也不尝谁的,没人知道你抽的是什么。 易云平倒是没有出去,他坐在院子里,拿出特意去书店买的一本红宝书随意翻看。 一来,闲得无聊,打发时间的同时,还能开阔眼界。 二来,这东西关键时候能救命。 看了大半个小时,天终于完全黑了下来,晚上也没什么娱乐项目,易云平把书收起来,正准备进屋睡觉。 结果,刚到门口就见院子外似乎有个人影往院子里走: “云平,云平,你在家吗?” 这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了一些,但还能听得出来是王水花。 易云平眉头皱得更深了,现在虽然不是三更半夜,但是黑灯瞎火的,你一个女同志上我家来找我合适吗? 就算真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你家就没个其他老爷们了吗? 想到这儿,他干脆闭上嘴巴不说话,想让这女人知难而退。 结果,王水花自顾自地进了院子,见易云平正搁那儿站着,还被吓了一跳: “哎呀,云平,这大黑天的你站在那儿不说话,吓我一跳。” 易云平也不打算把人往屋子里领,干脆开口问: “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 王水花见易云平没让自己进屋,心里头觉得有些委屈,她都不惜“自毁名声”半夜上门了,这冤家怎么还不开窍? 真不知道,赵家那死丫头到底哪儿好! 不过,想起今天的目的,她还是强压下心头的委屈,怯怯地说: “云平,我这几天身子有点不舒服,想要找你借点红糖。” 说到这儿,她又似乎怕易云平误会,语气急切地补充道: “你不要误会,我没有其他意思,东西我一定会还你的。” 易云平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你来晚了,赵小刚都借走了。” 说罢,也不等王水花再说什么,他转身进了屋子。 王水花见易云平这副冷冰冰的模样,只感觉心里的委屈就跟决堤的大坝一样,再也忍不住,眼眶一红,直接落下泪来。 “砰”的一声,耳边响起那沉重的关门声,王水花终于彻底死心,转身出了院子,捂着脸“呜呜”地哭着往家跑去了。 她没注意到,在身后的黑暗中,有两道目光正死死盯着她的背影。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高云光和刘志明。 高云光是一脸的幸灾乐祸,刘志明则是一脸的愤恨。他俩儿刚刚集合,正准备去村子里转悠转悠,突然听到易云平家有动静,就过来偷偷看一看。 结果就发现,王水花捂着脸,带着哭腔从易云平家里跑出来了。 “志明哥,王水花可是我未来的嫂子,她这指定是被易云平那王八蛋给欺负了,你可不能受这个委屈!” 高云光对于男女之事虽然好奇,也喜欢王水花这样的漂亮姑娘,但他跟着他大伯私底下去王家偷看过。 当时,他大伯说这么说王水花的: “啧啧啧,这丫头空长了一张好看的脸,但是粮仓不足,屁股不大,浑身上下都是骨头,摸起来一点不滑溜。” 高云光一直记着这句话,所以对王水花没有太多的想法。 而且,他可以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挑拨一下刘志明和易云平的关系。 刘志明和易云平同在一队,想要找易云平的麻烦,简直不要太简单了。 ------------ 第五十八章传闲话 第二天一大早,易云平早早起来,洗漱一番进了空间,把婶子给他带的大白馒头热了,然后又做了一碗疙瘩汤。 从池塘提溜了一条不到二斤的鱼,清洗干净架在火上烤了,填饱肚子转到后面的五亩地,开始“视察”自己打下的“江山”。 现在空间变得热闹起来,易云平在池塘附近特意圈出来三块绿地。 野兔繁殖的特别快,距离他第一次上山到现在,已经有小二十只,野鸡也有十来只。 别问它们吃什么,问就是连人都很少能吃的上的大白菜。 至于那四头小野猪崽子,这会儿都已经长成成年的野猪,一只母猪又下了两窝猪仔,一共十二头。加上这次弄进来的两头,一共有六头成年野猪,十二头半大不大的野猪。 易云平心念一动,干脆把六头成年野猪全都弄死,然后疱牛解丁一般快速分解。 如此一来,他下次进城的时候,直接拿出其中一部分让傻柱做就可以,免得一次性拿太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想到这儿,易云平不由用力拍了拍自己脑袋,都是固有思维惹的祸,就算有了空间,某些功能也会被他下意识地忽略。 以后可一定不能再犯这种错误,毕竟要是种上玉米、小麦、高粱、糜子什么的,将来脱壳、压粉、分装等等可都要在空间进行。 等六头野猪肉分解完,他把荤油提炼出来,然后拿了一个猪脚直接进厨房开始炖。 空间就是这点不好,其他都能一键搞定,但是做饭这个事情一定要自己动手。 在前世,他宁愿饿着也不想动手做饭,可穿越过来之后,他慢慢觉得做饭是件挺幸福的事情。 起锅烧水,先把猪脚放进锅里过水,然后捞出来备用。锅里加油,撒点白糖,炒出糖色,把猪脚放进去翻炒,然后放入生姜,花椒,八角等大料,倒入开水没过猪脚,余下就是等时间。 易云平忙活完了,从空间出来的时候才七点半。 别问他为什么不睡懒觉,问就是晚上睡得太早了,早上睡不着。 晚上没什么娱乐活动,有老婆的男人还能抱着老婆生个孩子玩,像易云平这样的年轻人,只能抱着被子闷头睡。 冬天不用去地里,早上肯定没饭,易云平拿了把斧头出门,准备去后山砍一棵树。 昨天劈柴的时候发现,搭建窝棚的一根木头桩子已经被虫子啃得不成样子,用不了多长估计就要断了。 结果,刚一出门,就看见赵小刚正急匆匆地在他家院子外面等着,见他出来快走两步,赶紧凑上来小声说道: “出事了。” 易云平微微一愣:“出什么事情了?” 赵小刚先是左右看了一眼,见周围没什么人,这才压低声音说道: “昨天晚上王水花来找你了?” 易云平微微一愣:“你怎么知道?” 赵小刚也没管易云平的表情,而是直接开口:“现在村子里都传开了,说看见王水花昨天从你家哭着跑出去了,说你把她给欺负了,又不想负责!” “你说什么?” 易云平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非常难看。 他不知道这是王水花刻意传出去,想逼着自己对她负责,还是其他人传出去的? “知道是谁传出去的吗?” 赵小刚点点头:“我找了村子里几个小孩子问了,说是高云光和赵志明说的。” “他俩儿故意站在有人的地方说,然后被王婶子听到,然后就传得满村都知道了。” 易云平让赵小刚等等他,然后进了屋子直接从空间拿出一个白面馒头出来塞得赵小刚手里: “拿回家给你妈吃,补充点营养,别被人看见了。” 赵小刚一见易云平给自己塞了个白面馒头,顿时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感觉两只手就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了一样。 “不不不,云平,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不等赵小刚解释完,易云平又把馒头往他手里推了推: “小刚,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赶紧拿回去给你妈,你妈那身子就是亏空多了,要多吃点好的。” 说着话,易云平收回手:“多谢你特意过来告诉我这个事情。” 这时候,不远处已经有人带着绳子和斧子出了门,看样子也是准备上山砍树。 其实,按照现在的政策,所有的一切都是政府的,是不允许私人砍树的。 不过,木头这玩意儿,家家户户都用的着,大家都去砍,也不担心有人会去公社告发。 赵小刚也没有再推脱,赶紧把馒头藏好匆匆往家里去了。 赵家在易云平家下面,距离大队部更近一些,赵小刚一进院子,他爸和妹妹就赶紧迎上来了。 “怎么样,该说的都说了吗?” 赵小刚点点头,脚步不停,赶紧往屋子里去,还一边低声吩咐妹妹: “小柔,你在院子里看着,千万不要让人进来。” 赵小柔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但是见自己哥哥一副紧张的模样,也没有细问,干脆拿了个扫帚扫院子。 赵小刚一进屋子,直接把那大白馒头从衣服里拿出来: “爸,这是云平给的,说要给我妈吃。” 赵雷一见那大白馒头,眼睛瞬间就亮了。说真的,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见这大白馒头了。 不过,很快他的脸色就变得难看,瞪着眼睛看向自己儿子: “你,你怎么能拿云平的馒头?他可是你妈的救命恩人!” 赵小刚一脸的为难;“我也不想要,可他一个劲儿地往我手里塞,铁了心要给我。” “他还说,我妈那身子,就是亏空太多了,要多吃点好的。” 赵雷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恩情,越欠越多,咱们老赵家以后拿什么还?” 至于说村子里人传的那些,他赵雷带着自己亲闺女去找易云平当女婿? 呵,他想都不敢想,人家易云平什么情况,他家闺女什么情况,他自己还能不知道吗? 赵小刚看着自己父亲为难的样子,忍不住开口安慰: “爸,反正也欠了这么多了,这馒头就给我妈吃了吧,大不了我以后给他当牛做马,命都给他。” 赵雷看着自己儿子,也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点点头跟着儿子一起到了灶台边开始烤馒头。 赵母这会儿躺在炕上盖着被子已经睡着了,这两天那半斤红糖已经没了小半。 红枣和生姜也有一半都进了赵母的肚子,赵母总算是能吃点东西,有时候还能睡一会儿觉。 父子两个双眼亮晶晶地盯着那白馒头,灶膛里的火苗映得那馒头金黄金黄的。 等馒头上稍微冒出一点热气来,那独属于小麦的香味也随着热气一点点散发出来,父子两个忍不住地开始吞口水。 或许是香味太诱人了,睡梦中的赵母也清醒过来,看着低头在灶台上忙活的爷俩儿,满脸虚弱地开口问: “你们在干什么?” 赵小刚见母亲醒了,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把那个表面金黄的白面馒头从灶膛里拿出来: “妈,赶紧起来把这个白面馒头吃了。” 这一天早上,老赵家一家四口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来,一个白面馒头分成四份,每个人吃着吃着,脸上忍不住落下眼泪来。 ------------ 第五十九章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打得王水花的半边脸颊都肿起来: “你个丢人现眼的没用东西,我们老王家这点德行都让你给败光了。” 王水花的父亲王德发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常年的劳作让他看起来跟五十岁差不多。 昨天晚上女儿回来的时候,他特地问了一嘴,说是当时晚上黑漆漆的没人看见。 结果,一晚上的功夫就传遍整个村子。 他倒不是那刻板的大家长,本来女儿去接触易云平也是家里的意思。 他气的是,女儿明明没有的手,却被传出了这么个名声,实在是没用。 要是易云平那小兔崽子真做了什么对不起他闺女的事情,那他就算拼上自己老命,也要把女儿嫁过去。 如今村子里,明眼人谁看不见,谁家闺女要是嫁给易云平,就勤等着过去享福吧。 一来,不用伺候公婆,底下也没有弟妹要照顾。二来易云平有个在城里当工人的亲叔叔,关键是人家亲叔叔身边还没个孩子。 那以后,不管是城里的那份工作,还是他叔叔的那份家产,还不都是易云平那小子的? 他自然也想让自己女儿提前下手,没成想偷鸡不成蚀把米,弄成现在这个样子。 王水花捂着半边脸委屈地掉眼泪,昨天晚上明明是她爸让她去找易云平借红糖的,可现在反过头来却怪自己。 难不成,自己一个大姑娘是嫁不出去,非要倒贴他易云平不成? 她早就说过了,易云平对自己没什么想法,事情恐怕成不了,可她爸就是不死心,总说易云平是孩子心性,还没开窍。 王母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女儿,但却不敢说半个字,从她嫁到老王家,家里从来没有她说话的份。 “给她准备三天的口粮,让她去穆家凹她姨那儿住些日子,等这个事情过去了再回来。” 王德发看了自己媳妇一眼,眉宇间闪过一丝厌恶,全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王母点点头,赶紧去收拾东西。 王水花看着自己母亲,心里头更加委屈得厉害。穆家凹的姨家里一共就一间屋子,一条炕,他们家三个儿子,最大的穆全照今年十七岁,去年过年她跟着母亲去穆家凹的时候,他看自己的眼神就不对劲。 她爸说要等这件事情风声过去了才让自己回来,却只给自己带三天的口粮,要是吃完了自己怎么办? 不过,她可不敢违抗她爸的意思,要不然绝对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用她爸的话来说,女娃子全靠一张脸活着,只要脸不坏,其他地方随便打。 王母手里拿着个布兜子,一边抹眼泪一边给自己女儿装口粮,却突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响起,随即就听到有人进来了: “王叔,王叔,在家不?” 王德发一听有人叫他,脸上的凶厉一收,瞬间露出笑容来,急忙出了屋子往大门口去: “在呢,在呢。” 门外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刘志勇,他进了院子之后也没往屋子里看,只说: “王叔,大队长说今天开会,特地叫我过来叫上你和你家水花。” 王德发一听还要叫自己女儿,脸上的笑容一僵,以为大队长这是要对他老王家“公开处刑”,干笑一声正想找个由头拒绝,却听刘志勇继续说道: “王叔,您千万别误会,大队长知道水花是个好姑娘,所以听到村子里人胡乱编排之后,特意决定开这个大会,帮着水花把事情说清楚。” “要不然,这话越传越过分,水花以后还怎么在村子里抬起头做人?” 王德发一听是为他姑娘正名的,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哎哎,这就走,这就走,真是太感谢大队长了。” 刘志勇笑了笑,不过心里却嘀咕了一句:你该谢的可不是六大爷,而是易云平。 人家只不过是想把泼在自己身上的脏水洗干净而已,你家水花只是顺带着的。 王水花从记事起,她爸就有事儿没事儿地打她妈,所以察言观色的本事她早早就学会了。 如今见刘志勇脸上的笑容,大概就把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心底顿时对易云平生出一股浓浓的感激之意。 她知道,对方帮自己只是顺带,但那又怎么样,至少她不用去穆家凹跟她姨家三个儿子睡一条炕了。 王水花的两个弟弟水生十五岁,水军十二岁,农村的孩子普遍早熟,知道这个事情对他们家很重要,也跟着一块去。 王母在屋子里把布兜子收起来,等自家老爷们走远了,这才悄悄地出了门往大队部去了。 大队部人不少,一队的队长刘树,记分员刘梅,总会计梁三斤都来了。 梁三斤虽然是个外姓人,但他叔叔是公社派出所的公安,梁三斤一家当时也是从外地过来投奔叔叔的。 当时刘家垣正好缺一个会计,公社就直接任命梁三斤一家落户刘家垣村,担任刘家垣的会计。 这种事情很常见,公社为了分化各个村子里的宗族势力,往往会给一个村子安排不少外姓人。 比如刘家垣,四个大队,一大队基本姓刘,二大队基本姓高,这些就是公社多年努力的结果。 一个梁会计更是直接捏住了刘家垣的脉门,如此公社安排的各项任务才能彻底贯彻落实。 等王德发带着王水花来了之后,不少人的目光全都落在王水花身上,见她一面脸颊肿得就跟馒头似的,就知道肯定是王德发在家已经教训过了。 不少大姑娘小媳妇看得万分痛快,心底暗暗叫好,这王水花平日里仗着自己的容貌可没少在她们面前耀武扬威。 哼,今天总算成破鞋,挨收拾了! 不少年轻小伙儿以及老爷们都暗自心疼,觉得那么一张漂亮的脸蛋打成这样真是可惜了。 不过,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他们这些外人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大队长刘原是最后才来的,他的目光先是在易云平和王水花身上一一扫过,这才沉声开口: “废话我就不多说了,云平,你说说到底是怎么个事儿?” 你问刘原这个大队长为什么这么热衷的替易云平出头? 当然是因为,易云平去找他说了卖猪的事情。 现在一队还有五头猪能出栏了,除了两头要留着过年自己吃,其他三头都要卖给公社的屠宰场。 现在城里猪肉一斤七毛到八毛,屠宰场收生猪一斤四毛五,还不给票。 可是,易云平表示,自己在城里有门路能把一斤猪肉卖到七毛,而且还给票。 刘原和刘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呼吸都加重了不少,立刻就通知下去开大会,把村子里的长舌妇揪出来好好批评。 易云平也不怯场,目光先是在众人脸上一一闪过,最后又看了一眼王水花。 王水花的半张脸本就高高肿着,感觉烫得厉害,如今被易云平的目光一扫,更是感觉要烧起来了。 “事情还要从小刚找我借红糖说起,大伙儿都知道赵婶子每个月那几天不好过,这个月头三天水米不进,眼瞅着熬不过去了,小刚没办法,跑来找我借红糖。” “我妈活着那会儿和赵婶子关系最好,我自然不能见死不救,就把红糖全借给小刚了。” “王水花晚上也偷偷上门,说她妈也熬不住,问我能不能给她们家也借一点,我说全给小刚了,她就回去了。”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也不知道怎么传到大家耳朵里,就成那样了?” ------------ 第六十章大队长,我还有话要说。 易云平话音刚落,就见人群中的刘志明跳出来,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道: “易云平你胡说八道,我和云光明明听见水花从你家出来的时候是带着哭腔的。” 人群中的刘柳一见这情况,顿时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刘志明是他的小儿子,他没想到就是来看个热闹而已,怎么就看到自己头上了? 大队长平常最讨厌大伙儿在村子里胡说八道,以前见一次骂一次,如今自己儿子当着这么多人面说出这样的话,谁还想不到关于易云平和王水花的那些闲话是他传出去的? 想到这儿,刘柳直接冲进人群,脱下自己的布鞋,揪着这小兔崽子的耳朵,直接朝后脑勺招呼: “我打死你个小畜生,一天到晚的正事儿不干,净瞎琢磨这些歪门邪道。” 刘志明虽然被自己老爹打得吱哇乱叫,可嘴上却一点不怂: “我没瞎说,我和云光亲眼看见水花从易云平家出来的时候在哭。” 说到这儿,刘志明还下意识地朝高云光那边扭头,朝着高云光大吼: “云光,当时你也在,你要出来给我作证,你说我有没有说假话?” 高云光心头一动,正想跳出来给刘志明当这个“证人”,结果发现刘志明的大哥刘志伟就站在他旁边,此刻正狠狠瞪着自己。 高云光脖子一缩,明智地选择闭上嘴巴。 刘志伟比他大了六七岁,平常都不愿意搭理他,可他要是真敢在人家面前炸毛,人家收拾他那还不是手拿把掐的? 刘志明见关键证人高云光不出来,只能满脸憋屈的被他爸拿着鞋底子劈头盖脸地招呼。 易云平站在旁边,看着刘志明心底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刘志明啊刘志明,智商是个好东西,可惜你没有啊! 刘柳见自己一向机灵的儿子这会儿却一直犯傻,也是气得不行,只能小声在他耳边嘀咕: “你个憨货,你闹了这么一出,要是易云平不愿意娶王水花,你让王水花以后怎么在村子里做人?” 原本被他爸揪着耳朵,一脸不服气剧烈挣扎着的刘志明,听到他爸这么说,心里一惊,顿时反应过来了: 是啊,自己虽然是冲着易云平去的,可同样把水花也牵扯进来了,她一个女孩子要传出这种名声,以后怎么办? 想明白这一层,刘志明先是愣了片刻,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两圈,随即又开始大叫: “爸,爸,我知道错了,我是胡说八道的,我就是嫉妒易云平家里头有那么多好吃的,又看到王水花从他家出来,就想着给他点教训。” 众人一听刘志明这话,全都哈哈大笑。 村子里人谁不知道,刘志明喜欢王水花,一直想摘了这朵村花,可这朵村花却把他当小孩子耍着玩。 要说他嫉妒易云平那肯定是真的,不过不是嫉妒人家家里有那么多好吃的,而是嫉妒王水花主动接近易云平。 毕竟大队部吃饭的时候众人都看见了,王水花那样子明显是准备倒贴易云平的。 刘原也气得够呛,他是村子里的六大爷,志明的爷爷刘土是他三哥,他本意是想随便找个外姓人批评两句,给易云平一个交代就成。 没成想,这才刚开始,志明这小子就急慌慌地跳出来了。 不过,这会儿也没办法,他只能黑着一张脸继续问: “好好说说,当时是什么情况?” 刘志明平时也是有点小聪明的,这会儿想明白其中的关窍,立刻就说: “那天下午,云光找到我说易云平从城里回来的时候背了个大背篓,里头肯定有不少好东西,他想趁着易云平出去,上人家里头去看看。” “我本来是不愿意去的,结果他说水花她娘这几天身子不舒服,要喝红糖水才能好,村子里也就易云平家有红糖,我就心动了。” 说到这儿,刘志明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偷偷看了他爸一眼,见他爸没发火,心底顿时放心不少,又继续说道: “结果,易云平当天下午没出门,一直在院子里劈柴,一直到天擦黑的时候,我俩儿等的都没耐心了,正准备回的时候见水花来找他了。” “易云平站在院子里和水花说了两句话,水花就出来走了。我本来不打算把事情说出来的,结果高云光说事情一定要说,还要说成是易云平欺负了水花,不想负责。” “刚才我爸打我的时候,我说的那些话全都是我们提前商量好的,我现在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刘志明说到这儿,扭头看向王德发和王水花鞠躬道歉: “王叔,水花,对不住,是我鬼迷心窍,是我错了,你们该打打,该罚罚,我绝不说二话。” 众人一听刘志明这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虽然他也想进易云平家偷东西,但那也是为了王水花她娘,也情有可原。 至于高云光为什么要给易云平身上泼脏水,他老高家跟易云平有过节,两家差点闹到派出所,全村人都知道,高云光有这个心思大伙儿也不奇怪。 王德发本来就是个窝里横,在家对老婆孩子的时候威风凛凛,可一旦面对外人就又成了个老好人。 如今见刘志明如此真心实意地道歉,立刻就点头表示原谅: “没事儿,没事儿,都是小孩子家家的,没什么大问题。” 王水花眼眶通红,脸上那一巴掌隐隐作痛,看了刘志明一眼,也没有说话。 刘原和刘树暗中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志明也是他们老刘家的人,他们也真不能把人怎么样,如今见他自己解决挺好,心底也很满意。 刘志明跟王德发和王水花父女道完歉,又扭头看向易云平: “云平,事情是我刘志明做的,我认,我对不住你,你说个章程,我刘志明绝不二话。” 易云平知道轻重,毕竟自己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外来户,不好太得理不饶人,于是点点头: “行,算你小子有种,明天上后山给我砍两捆柴,回来劈好了放到院里的棚下面。” 众人一听这话,全都哈哈大笑,刘志明面红耳赤,不过还是点头朗声答应下来: “好,我一定给你砍。” 如此一来,不管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谁也不敢在明面上胡说八道,易云平身上的脏水算是洗干净了。 众人看了一场热闹,一个个心满意足,正准备回家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队队长刘树突然开口: “大队长,我还有话要说。” 刘原看了自己这个大侄子一眼,沉着脸点点头: “你说!” 刘树往人群中间走了两步,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口: “刘志明犯了错误,但是今天当着大伙儿的面,他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且获得了两位当事人的原谅。” “我想说的是此次事件的另外一个人,高云光。” 经过刘树这么一提醒,众人这才想起来,这个事情从头到尾好像都是高云光挑拨的。 志明、王德发、王水花还有易云平都是一队的,有什么事情一队可以关上门来解决。 高云光可是二队的,你二队的人在我们一队搅风搅雨的,几个意思啊? ------------ 第六十一章想必,这里头的利润不少! 几乎是刹那的功夫,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高云光身上。 高云光这会儿也是有苦说不出啊,他也没想到易云平这王八蛋竟然跟村子里其他人不一样。 以往,村子里有个什么人得罪了他们家,他就和他大伯随便编排对方几句传扬出去让对方没脸见人,对方就算知道是他在背后编排,也只能吃个哑巴亏。 毕竟,都是些事关大姑娘小媳妇清白的事情,你们还敢求证不成? 谁家姑娘媳妇能丢得起这个脸? 没成想,易云平竟然因为这个事情要开大会,而且一队竟然也跟着他一起胡闹? 本来,高云光见势不妙,是想偷偷溜走的,可惜刘志伟就站在他旁边,死死拎着他的脖领子,他跑不掉! 刘树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将一队众人的眼神尽收眼底,这才继续说道: “刚才志明说的话,大伙儿也听到了,高云光不止想进云平家里偷东西,还想败坏云平的名声。” “云平可是我们一队的一份子,他的名声坏了,臭了,我们一队的名声能好得了吗?” “所以,我有理由怀疑,高云光用心险恶,妄图挑起我们一队和二队的内部团结,还请大队长明查,给我们两队一个交代。” 刘原身为大队长,手底下管着二十三个生产大队,权力不是一般的大,就算公社的一些干部见了也要让他三分。 他要真追究这个事情,那不止高云光一家,连带着整个二队都要跟着倒霉。 刘原知道自己侄子刘树的意思:易云平既然摆明车马地找上门来,那他们就要把事情办漂亮了。 传谣言的是志明和高云光两个人,志明是自家人,人家云平也给了面子,接受他的道歉,让他砍两捆柴事情就算过去了。 但高云光可不是他老刘家的人,肯定不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揭过。 刘原点点头:“高云光是二队的人,去把二队的高队长叫过来。” 人群中立刻就有人去叫二队队长高旺才,高旺才其实早就听到动静了,这会儿正跟二队几个老爷们朝大队部赶过来。 当然,他们只知道是易云平“受了委屈”,这会儿正找一队队长要个说法呢,如此热闹怎么能不看? 不过,等到大队部的时候,发现高云光正臊眉耷眼的站在人群中间,高旺才立刻就知道事情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他赶紧过来先是跟大队长打了招呼,刘树跟他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又小声嘀咕了两句,这才正色问: “高队长,高云光意图破坏一队和二队的内部团结,你说这个事情怎么解决?” 高旺才站在原地,狠狠瞪了高云光一眼,随即陷入短暂的沉默中。 刚才,刘树特地跟他说:易云平有路子,能把大队养的猪直接卖到城里去。 虽然只是这么一句话,但是高旺才却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如果卖到城里和卖到公社屠宰场的价钱一样,一队也不会开这个会,大队长也不会亲自过来坐镇。 想必,这里头的利润不少! 云光虽然是二队的,但他身为二队的队长,考虑更多的是二队的整体利益。 此时此刻,他必须要拿出个态度来。 高旺才看着跟自己子侄辈差不多大的易云平,心里头感觉有些憋屈,不过为了二队的总体利益,还是客气地笑着说道: “云平,云光是二队的人,按辈分说他也应该叫我一声叔,我代他向你道个歉,罚他给一队挑粪积肥五筐,你看怎么样?” 此话一出,围观众人全都倒抽一口冷气。 挑粪积肥可不是个轻松的活儿,家家户户的粪都是精贵东西,谁家也不会让人把自家的粪挑走。 想要挑粪积肥,要么去路上拾,要么去谁家粪炕偷点儿,要不就把自己家地上交。 一个庄户人家,一年到头除了上交公社的,剩到自己手里的,也就十来筐粪,全用到自家那点自留地里了。 高云光这五筐粪,家里肯定是要出一部分的,五筐粪要全靠他自己拾的话,那得到猴年马月了。 可是,如果出了家里的粪,明年开春的时候房前屋后的那点自留地没粪就没劲,菜蔬就长不好。 高旺才自然清楚这一点,也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他才特意罚高云光堆粪积肥。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高二才家就高云光这么一个小子,高闰才和高老太简直把高云光当眼珠子看着,宝贝得不得了。 同村像高云光这么大的孩子,一天到晚跟着大人下地干活,虽然挣不了全工分,也能挣个五分(全工分是七分)。 可高云光呢?一天到晚不是腰疼就是腿困,地里忙活一天,也就三个工分。 一天到晚正经事不干一件,净想着偷鸡摸狗,高旺才也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敲打敲打高二才一家,让他们以后消停一点。 这一层心思,以高闰才和高老太的脑子指定想不到,但高二才能明白。 果不其然,高旺才刚刚问完易云平,不等易云平开口答话,高闰才第一个就跳出来了: “队长,你这什么意思?谣言又不是云光一个人传的,你怎么帮着姓刘的欺负咱姓高的?” “云光他一个小孩子,挑粪积肥五筐,这得干到什么时候?” 高旺才也不想和高闰才这个老光棍多说话,反而扭头看了人群中黑着脸的高二才一眼,冷冷地说道: “高云光这种情况,一个入室偷盗未遂,一个污蔑、陷害他人,再加上一个破坏劳动人民内部团结。三罪并罚,五筐粪算便宜的了。要是不服,咱请公社的公安同志过来主持公道。” 高二才浑身一个激灵,立刻扭头看向自己大哥: “哥,你别说话。” 高闰才见自己二哥脸色不好看,又看了看自己老娘,只能悻悻地闭上嘴巴。 易云平脸上慢慢堆起笑容来:“高队长言重了,我反正也没什么损失,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我都听您的。” 高旺才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你要真听我的,就不会有今天这一出了! 事情得到圆满的解决,众人各自回家,不过都在议论今天这个事情。 所有人都觉得有些奇怪,大队长今天的态度不对劲儿,村子里人都知道易云平会拿着点东西时不时地让大队长跑一趟。 但是,大队长那是什么人,怎么可能因为传谣言这么点事情,就专门开一次大会? 有心思细密的想得有点深,叮嘱自家小崽子以后不要去惹易云平,要是能把关系处好就更好了。 至于高旺才,大会解散之后,第一时间就往刘树家去了。 高家,高二才黑着一张脸一进屋抬手就朝高云光甩了一个耳光。 “啪”的一声脆响,高云光整个人都被打懵了,下意识地捂着自己脸颊,抬头死死盯着自己老子。 高闰才和高老太也被吓了一跳,高闰才面色难看,想要说点什么,但嘴唇动了动,最终没有吐出一个字。 高老太可没那么多顾虑,朝着儿子怒骂道: “二才,你有气儿往我这个老太婆身上撒,你打我大孙子干什么?我老婆子还没死呢,家里头还轮不到你横行!” 高二才气的眼珠子都红了,老太太一天到晚不干活,光知道张嘴吃饭。 大哥虽然是个壮劳力,可一到干活的时候带着云光偷奸耍滑,一个月连十天满工分都没有,就知道偷鸡摸狗看女人。 家里头大大小小七张嘴,光靠着集体的那点稀得早就饿死了,如今要是一下子出去五筐粪,明年春天的菜蔬种不起来,吃得要减半,人吃不饱更没力气干活,工分更少。 ------------ 第六十二章不眠之夜 “妈,家里头的事情既然您做主,那您倒是说说,一下子出五筐粪,明年春天自留地里用什么?” “自留地里没粪,蔬菜长不起来,我们靠大队那点面糊能填饱肚子吗?” 高二才眼珠子瞪得溜圆,有些委屈他这个当儿子的实在是说不出口,臊得慌啊! 高老太顿时不说话了,盯着自己儿子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哎呀”一声坐在地上开始哭: “这日子没法过了啊!老高啊,你倒是会省事,自己轻轻松松地走了,给我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儿大不由娘了啊!” 高云光见状,也赶紧抱着自己奶奶开始哇哇地哭。 高二才一见自己儿子这窝囊样,顿时气得眼冒金星,抬脚就朝儿子肚子上踹过去: “你个小畜生,要不是你一天到晚不干好事,家里也不能有这么多事情,你老子我今天也不用丢那么大的人。” 高二才是真的动了气,这一脚也用上了几分力气,踹得高云光弯着腰半晌缓不过来。 高老太顿时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大叫起来: “二才,你个杀千刀的,是想一脚把我大孙子踹死吗?我今儿算是看出来了,你这哪是打我大孙子,分明是容不下我这个老太婆!” “好好好,不用你赶,我走,我这就去找你爸。” 说着话,高老太颤巍巍地站起来走到门口直接拿了根麻绳,就往院子里的枣树枝上挂。 高闰才一脸着急,赶紧拉着他妈:“妈,妈,您这是干什么呢,二才他没有这个意思,他就是心疼那五筐粪。” 他一边拉着自己妈,还一边朝自己弟弟喊道: “二才,傻愣着干什么呢,赶紧过来跟妈赔个不是,妈都这么大年龄了,要是真有个什么好歹,你也不怕村子里人戳咱家脊梁骨?” 高二才看着家里这乱糟糟的样子,突然间感觉自己太累了,一句话不说干脆往门外走去。 刘晓兰抱着自己两个女儿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眼前这荒唐的一幕,心底只感觉畅快无比。 不过,这点畅快显然还不够,她先是轻声安抚女儿几句,让她们上炕睡觉。 等女儿睡着了,院子里要上吊的老太太和拉着老太太的高闰才也消停下来,进了隔壁屋子。 刘晓兰这才慢慢的出了院子,见自己老爷们正坐在院子外面的木桩子上一句话不说。 “高二才,你心里头难受吗?” 刘晓兰刻意压低声音冷冷问了一句。 高二才没有说话,只不过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刘晓兰见他这副样子似乎非常满意,低笑一声,咬牙切齿地慢慢开口: “当初,我比这难受一百倍,一千倍,你是怎么做的?” “这么多年了,你妈还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这套把戏,你今儿也没去给她低头认错,我瞧着她也没吊死不是?” 高二才沉默良久,重重地叹了口气,只是沉沉地说了五个字: “我对不住你!” “呸!” 刘晓兰一口唾沫吐向自己老爷们,脸上的表情也变得狰狞无比,不过还是刻意压低声音,用一种近乎绝望的语气说: “这满村子的人,家家户户都是媒人介绍成亲的,就我们两个不一样。” “我们是自己谈的对象,当初我嫁给你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姑娘羡慕,我能嫁给自己中意的人。” “可是你呢?你怎么对我的?” “就因为你妈那套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你就同意让你大哥也……” 说到这儿,刘晓兰突然闭上嘴巴,事情虽然过去很多年了,可她的心口日日疼得就跟钝刀子磨一样,有时候想着破罐子破摔吧,有时候疯疯癫癫得没个人样,有时候又清醒过来,心头又开始疼得睡不着。 “高二才,你儿子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我告诉你,就是你们老高家作孽太多,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报应,这是你们老高家的报应,这是老天爷对你高二才当初默认的惩罚,你一辈子也解脱不了。” 刘晓兰说到这儿,脸颊上也满是泪水。 如果人一辈子能有后悔药,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肯定要买上一颗吃了,这辈子离高二才一家远远的。 高二才依旧是沉默着不说话,当初他妈苦苦哀求,说家里头的钱全给自己娶媳妇了,大哥这辈子就只能打光棍了。 娶媳妇的钱,大哥也出了一份,那媳妇理应也有大哥的一份。 高二才听到这话从他妈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只感觉脑子都快要炸了。 但是,他妈开始一天天地哭,一天天地闹,甚至有一次他从大队部回家的时候发现她妈把自己挂在院子里那棵枣树上。 高二才万分害怕,心力交瘁,最后保持沉默,捂住耳朵,不去听妻子那绝望的叫喊声。 不远处的刘柳家也点着一盏煤油灯,刘柳一共有四个孩子,老大刘志伟已经结婚了,老二老三是两个女儿,前两年也都嫁出去了,就剩一个志明还没结婚。 志伟媳妇和自己婆婆带着孩子去隔壁睡觉,他们父子三个在另外一间屋子围着一张炕桌坐着说话。 刘志明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口,心底更是万分忐忑。 他知道自己今天闯了祸,让他爸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了,这会儿其实已经做好被削的心理准备。 刘柳看了小儿子一眼,拿起自己的旱烟袋,装了点烟丝就着煤油灯的火苗点着了,吧嗒吧嗒抽了两口,这才缓缓开口: “志明,爸一直以为你对王家那丫头是小孩子心性,时间长了也就淡了,可没想到今天竟然闹出这样的事情来。” 刘志明不敢抬头看自己父亲,只是小声说道: “爸,我错了,我让您丢人了。” 刘柳摆摆手重重地叹了口气:“没什么丢人不丢人的,谁家孩子还没有个行差踏错的时候,以后改了就成。” “我今儿想跟你说的是王家那丫头的事情,其实你妈暗地里去查问过,再加上老王家没同意,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刘志明一听他爸这话,赶紧抬起头一脸焦急地问: “爸,我是真的喜欢水花,我……” 刘志伟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了自己弟弟一眼,冷笑一声不说话。 刘柳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想了想还是缓缓开口: “我不怕跟你交个实底,老王家这闺女,是我和你妈不同意,要不然我老刘家想娶他老王家的闺女,他王德发有拒绝的份吗?” 刘志明一听是自己爸妈不同意,心里更着急了: “为什么,爸,为什么,水花她……” 刘柳看着自己儿子,一字一句地开口:“你现在也知道轻重了,有些事情该让你知道了。” “前两三年,估摸着是王水花十三岁的时候,王德发在公社那边的一个黑场子里赌,欠了四五十块钱还不上,人家把他闺女拉到黑窑子呆了六七天。” “虽然当时是晚上把人带走的,但是村子就这么大,怎么可能瞒得住所有人,你六爷爷和树叔也是知道这个事情的。” “什么?” 刘志明睁大眼睛看着自己老子,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刘柳知道这个事情对自己儿子来说有点不好接受,不过还是继续硬着心肠说: “你也不想想,王水花要人样有人样,干活也麻利,怎么这十里八村的就没个上门说媒的?” “黑窑子那是什么地方,王家丫头从那地方回来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你经常跟她一块儿玩,好好想想应该能记得。” ------------ 第六十三章盖房子(一) 第二天一大早,天色才刚蒙蒙亮,女人们就已经起床,到院子里抱上一把柴火开始生火。 起锅做饭肯定是不可能的,勤快一些的不过是瓦罐里热水的时候煮点秋天抽时间晒干的野菜,或者红薯干,南瓜干之类的。 懒散一些的,只能烧点热水,然后老爷们起床,喝上一碗热乎的,开始新的一天。 易云平不愁吃喝,大早上的进了空间,两个大白馒头,蘸着炖得软烂的猪脚,吃得满嘴流油。 最后感觉有点腻了,冲了一杯麦乳精喝了,感觉肚子吃得饱饱的,这才从空间出来。 把被子叠好,拿着笤帚疙瘩把炕扫了,然后扫地,扫院子,大冷天的硬是让他忙活出一身汗。 没一会儿就听到大队部打热水的铃声,他进屋提着暖壶出了院子,跟着刚刚从屋子里出来的众人去大队部排队打热水。 这个时候,太阳也出来了,外头稍微暖和了一些,众人趁着排队的功夫开始三三两两的闲话。 易云平前面排着赵小刚,后面排着刘志勇,这小子现在见到易云平可比以前话多了。 “云平,今早儿进山不?” 易云平点点头:“回家放了暖壶就去,趁着这个时间多弄点柴火,要不然怕熬不过去。” 刘志勇“嘿嘿”笑着问:“你要木炭不?” 易云平微微一愣,下意识地就说:“村子里还发这个?” 刘志勇摇摇头:“那肯定不可能,不过你要的话,我们家可以多烧点,到时候匀一些给你。” “反正你一个人也用不了多少,屋子里摆个炭盆烧木炭可暖和不少。” 易云平双眼一亮,立刻点头:“要,你家什么时候烧,需要我准备什么?” 刘志勇也不客气,当即说道:“我们这两天正在弄木头,等差不多了就开始烧,你要多少木炭,把木头准备好就成。” 易云平点点头,很快轮到他打水,把暖壶灌满了就提着回家去了。 喝了半茶缸子红糖水,他出了院子拿上斧头和绳子准备进山。这个点家里的老爷们都准备进山,所以一路上能碰到不少人。 刘志勇跟他爸刘槐,还有二哥三哥全都拿着绳子准备进山搜集枯树枝,见到易云平的时候只是朝他点点头。 刘志勇后面,还跟着三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是他的侄子们。 易云平看了那三个孩子一眼,跟村子里大部分孩子差不了多少,全都瘦巴巴的,脸色黄得厉害。 不知怎么的,他脑子里就浮现出他们尿尿玩泥巴的场景,似乎有点明白村子里的孩子,为什么全都是这副面黄肌瘦的模样了。 吃不饱饭是一回事,这时候的孩子没有后世孩子那么精贵,一天到晚到处疯跑,至于讲卫生什么的,众人心里压根没这个概念。 可以说,农村的孩子,家家户户都是在田间地头长大的,孩子玩土和泥没人会意识到干净不干净的问题。 易云平记得自己前世七八岁的时候,爸妈特地买了打虫药给他打虫,也就是宝塔糖。 宝塔糖现在也卖,不过大伙儿都舍不得花钱买,反正这东西不吃也没事,一代一代的农村孩子都是这么过来的。 刘志勇家烧木炭,特意过来问了自己一嘴,易云平也接受了对方的好意,自然要想着回报,宝塔糖是个不错的选择。 刚进了后山没一会儿,山下几个孩子突然齐齐大喊起来: “云平哥,有人来找你啦。” “云平哥,云平哥,赶紧回家,赶紧回家。” 刚刚捆好一捆树枝的易云平有些诧异地扭头朝山下看了一眼,见几个孩子依旧在整齐划一地卖力大喊。 “云平,要不你先下山看看,这指定是有事儿。” 周围的老爷们开口说了两句。 “是啊云平,赶紧去看看。” 易云平收起斧头,背上自己的柴火下山,人还没到山下呢,几个小孩就呼啦啦地朝他跑过来,七嘴八舌的开始说话: “云平哥,云平哥,你家来大汽车了。” “云平哥,大汽车给你家拉了好多东西。” 易云平心头一动,从裤兜掏出几块水果糖打发走这几个孩子,赶紧往家去了。 远远的就看见,自己院子外面停了一辆大卡车,卡车后面遮着一块塑料布,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村子里不少老娘们全都围着那大卡车指指点点,眼神中满是羡慕。 众人见易云平回来了,赶紧让开一条道让他过来,易云平走到大卡车面前,司机正靠着一侧的车门抽烟,一见他脸上就露出笑容来: “是易云平易同志吗?” 易云平点点头:“是我,不知道您是……” “我叫王友庆,是轧钢厂运输队的司机,你叔叔易师傅说你要修房子,让我先把材料拉过来。” 回家的路上,易云平已经猜到是这个事情了,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麻烦王同志了,来来来,赶紧进屋喝口热水。” 王友庆也不推辞,跟着易云平往院子里面走。 周围看热闹的大姑娘小媳妇们,一听易云平那城里的叔叔竟然要帮着易云平盖房子,顿时一个个瞪大眼睛,满心的羡慕。 盖房子可不是个简单的事情,村子里不少人家,祖孙三代都住一个院子,那是不想分出去吗? 婆媳住在一块儿,天天在一个锅里搅马勺,怎么可能事事顺心? 除非是那些好吃懒做,想要啃老的年轻人,要不然谁不想结婚之后就分出去过自己的小日子? 实在是没房子啊! 村子里想要盖间房子,地基什么的问题不算太大,只要跟村大队申请,大队同意就成。 现在农村盖房子,木头要自己攒,但是,秫秸、麦草、土坯这些东西一般都是要向大队申请的。 当然,后山的木头不少,所以刘家垣盖房子木头不是问题,关键是其他三样和人工。 秫秸、麦草和土坯都是公共的,修房子需要提前申请,秋收完之后,大队会组织大家脱土坯,给麦秸扎把子(后期要在屋顶铺一层,然后再盖瓦片),准备麦草泥(主要是砌墙)。 这些东西准备好之后,剩下的就是人工。 虽然大部分工作都是村子里人帮忙的,但是起房,砌墙之类的技术活还是要请专门的泥瓦匠。 当然,盖了房子,屋子里肯定还要打家具,还要请个木匠。 这些泥瓦匠、木匠还一天起码要管一次饭吧? 现在这个年代,大伙儿自己都吃不饱,怎么可能还有多余的粮食给别人管饭? 一系列的困难摆在面前,村子里已经有几年没人家正儿八经的盖房子,最多就是修修补补,用不了多少材料。 所以,王友庆的到来,就跟一颗炸弹在刘家垣突然爆开了。这个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没一会儿就传遍整个村子。 别说这会儿在家的大姑娘小媳妇,就连后山忙活的老爷们都放下手里的活,跑过来看那从来没见过的大卡车,看那卡车里装的什么东西。 这边,易云平和王友庆进了屋子之后,招呼人上炕坐下,倒了热水,王友庆也没客气,接过来喝了,这才笑着说: “云平,我妹夫是你叔叔的徒弟,所以咱们不算外人。我实话说,今天就是趁着歇班特地跑这一趟的,还有一车材料和几个师傅等着我呢,我得赶紧回了。” “哎,那王哥您坐会儿,我去找人卸车。” 易云平说着话,去放粮食的瓮里做了个拿东西的假动作,从空间掏出一盒大前门递给王友庆: “王哥,一个人开车路上容易犯困,你拿着解解困儿。” 王友庆死活不要,但奈何易云平真心想给,最后还是装裤兜了。 ------------ 第六十四章盖房子(二) 等两人从屋子里出来,易云平正准备去叫几个人帮忙卸车,就见大队长刘原背着双手从院子外面进来了。 易云平赶紧介绍两人认识,简单客气几句之后就招呼院子外面看热闹的年轻小伙子帮忙卸车。 车斗上的塑料布一掀开,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砖头,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他们村子里,就算是最富裕的大队长,住的也是土房子,砖头不好申请不用说,还要花钱买。 光这一项,可就是个大开支。 不得不说,易云平这城里的叔叔是真有钱啊! 众人羡慕归羡慕,不过还是笑呵呵地帮着卸车,不图别的,单单说能摸一摸大卡车,在车斗上爬上跳下,这就是值得吹一辈子的事情。 一车砖很快就被卸下来,整整齐齐地放在院子里,完事之后,易云平送走王友庆,又招呼村子里人进屋一人喝了一碗红糖水,众人这才乐呵呵地各自回去了。 易云平则出了院子去了趟后山,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只野鸡,众人一见这情况就知道是在后山抓的,一个个的满脸羡慕。 得知那位司机同志今天还会来一趟,这东西是给人家准备的,眼里酸得都能酿醋了。 更有不少爱说闲话的,背地里说什么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死了一次竟然冒出来个城里头当工人的叔叔。 又有那年龄大的老人,偷偷嘀咕着,易云平肯定是会什么歪门邪道,能差遣那些个玩意儿给他办事儿。 要不然,后山的那野鸡野兔谁都抓不着,怎么就他能抓着啊? 要是没记错的话,前几天他进城的时候,就抓了两只野鸡,两只野兔吧? 这些有的没的闲话,不到两天就在刘家垣传的沸沸扬扬,跟易云平不对付的高老太更是吓得天天晚上睡不着。 最后高二才没办法,晚上出去不知道从哪儿弄了点公鸡血给他妈防身。 易云平自然不知道这些,此时此刻他正招呼几个师傅吃饭,叔叔易忠海在城里给他找了两个泥瓦匠,两个木匠。 四人在来的时候直接带着铺盖卷儿,说是盖房子这几天就不回来跑了,随便有个地方住就成。 不得不说,这四人确实是干活的好手,当天下午来了之后就动手拾掇易云平屋子里的东西。 易云平去找了一队队长刘树,表示要借大队部的两间屋子住几天。 刘树想都不想直接点头答应下来,并且招呼几个干活麻利的女人把屋子打扫出来,又帮着把东西搬进来。 易忠海出手阔绰,院子地基又足够大,准备起三间正屋,左右两边看地形起一间或者两间厢房。 而且,盖的不是村子里那些土房子,而是跟城里一样的砖瓦房。 两个泥瓦匠是兄弟,陈老大,陈老二。两个木匠是也是兄弟,赵老大,赵老二。 别问为什么都是兄弟,这年头手艺儿几乎不给外人传。 这四人全都是四十来岁的年纪,干活麻利,眼里有活,一个下午把屋子清空之后,就开始拆原来的旧房子。 本来也住了好多年,又是土房子,也不怎么结实,一早上基本就差不多了。 村子里赵雷父子、刘志明和刘志伟兄弟,赵志勇和他两个哥哥,也去大队部借了工具过来帮忙。 村子做点事情就这样,几乎不请什么小工,都是邻里邻居互相帮忙,而且不用花钱,不用管饭。 这些人情易云平都要记在心里,以后人家做点什么事情,他也要过去帮忙。 忙活一早上,原本的旧屋子就已经拆了,接着就开始测量地基,画图纸什么的。 易云平几乎忙得脚打后脑勺,一刻也不停歇,直到吃饭的时候才有了点空闲时间看图纸。 现在是盖房子,两个泥瓦匠算大工,两个木匠算小工。等后面房子盖好了,开始打家具的时候,两个木工算大工,两个泥瓦匠算小工。 这个情况,一开始的时候四人就找易云平说清楚了,毕竟他们是在易师傅那边领工钱的,大工和小工的价钱不一样。 至于吃饭,城里头都是管师傅一顿中午饭,但是现在乡下也不好天天往返,所以一天三顿饭易云平都要管。 好在,他叔叔也给带了不少粮食,他去请了刘队长媳妇胡花花、赵雷媳妇和赵小柔三人负责做饭。 早起一顿是二合面的疙瘩汤,里头挖了一勺猪油,热乎乎的一碗,那叫一个香。 中午是一锅土豆白菜贴黄米面饼子,每个人碗里还能见到三四块油汪汪肥腻腻的大肉片,香得满村子的孩子都来大队部坐着咽口水。 最后剩下一点汤汤水水的,易云平也没在乎,让六奶奶自己看着办。 四位师傅见主家如此敞亮,干活也不含糊,吃完饭都没提歇午的事情,直接甩开膀子继续干。 一直到晚上天擦黑,众人这才收了工,一起去大队部吃饭,晚上吃的是二合面的面条子,荤油炒的土豆白菜,里头还能看见蘑菇木耳等山货。 接下来的日子,易云平的屋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立起来,不止一队二队的人围着看,就连后垣的三队、四队的众人也都一个个跑过来看稀奇。 毕竟,易云平这三间房子,可是十里八村头一家砖瓦房。 一到饭点,大队部排队吃饭的一队众人就苦了脸。都是人,隔壁小锅不但敞开肚子吃,还有干的,油水足,喷香喷香的。 他们看着自己碗里越来越稀的面糊糊,唉声叹气的也不知道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刚开始的时候,村子里不少人背地里偷偷笑话刘志明兄弟、赵雷父子、刘志勇兄弟等人,都是给易云平干活的,人家城里来的师傅一天三顿顿顿吃香的,喝辣的。 你们呢?同样也是忙活一天,中午吃饭的时候还要来大队部排大锅饭,肚子里头没食,干活能有力气吗? 结果,有好事的人吃完饭早早去看城里师傅盖房子,突然发现刘志勇等人竟然在吃馒头。 一人三个二合面的馒头,一勺子油渣,吃得满嘴是油! 这个事情传出去之后,不少人吃完饭之后,赶紧跑过来看刘志勇他们吃什么。 最后,逼得几个老爷们实在没办法,干脆上队长家吃去了,大锅饭喝一碗稀的,再去大队长家吃易云平提前送过去的馒头油渣。 在确定天天都有馒头吃之后,村子里不少人嘴巴都开始冒酸水了,一个个不顾辈分,舔着脸过来问还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易云平客客气气的拒绝之后,这些人就表示都是一个村子的,相互帮忙是应该的,让易云平不要客气,有活儿尽管吩咐。 易云平被纠缠得有些烦了,还是一队队长刘树过来,黑着脸骂了几次,这些人才彻底消停下来。 四个师傅干活卖力,再加上帮忙的人也不少,三间正房很快就立起来了。 易云平按照自己前世的记忆,三间正房全都做成两室一厅的布局,每个房间都留了火道暖炕。 左右两边根据地形起了三间厢房,一间存放东西,一间厨房,一间用来洗漱。 院子西南角修了个厕所,盖了个顶子,虽然冬天还会冻屁股,但起码雪沫子不用沾屁股,夏天也不用淋雨。 ------------ 第六十五章傻柱和秦京茹看对眼了 村子里人还是头一次见这样的房间布局,一个个只感觉万分奇怪,心底羡慕人家房间多得同时间,又暗暗嘀咕着,这冬天得烧多少柴火啊! 只有大队长、嫁到公社的刘梅还有梁会计知道,城里新修的楼房,都是这个样子。 唯一不一样的是,人家冬天是点炉子,烧煤球的。看易云平这架势,屋子里都连了火道,应该不准备用炉子。 易云平不管众人怎么议论,反正屋子建起来他看得非常满意,接下来就是打家具。 六个卧室,四个打了齐屋高的壁柜,剩下的两间房子打了半边壁柜,各自放了一张书桌,椅子。 客厅分两个部分,一边是餐桌,一边是长条靠背椅子和木茶几,用来待客。 这个格局,基本上最大程度地还原了他前世租的屋子的格局,他非常喜欢。 至于打家具的木头,易云平自己上后山砍了四棵树,叔叔也带了一批木料,压根不用发愁。 厕所旁边易云平特地开辟了一块地,用来种点蔬菜。院子周围也都修了院墙,能防止君子,更能防小人。 等屋子修得差不多的时候,四位师傅脸上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来。 这一趟出来大半个月,干完这个活儿,今年能过个好年了。 易云平也非常满意,四个师傅用料什么的都很讲究,家具的油漆用的都是天然的,说只要晾上一个星期,就能搬进去。 当然,要是屋子里能天天生火,应该四五天左右就能住人了。 整个刘家垣村子里,都弥漫着一股酸溜溜的味道,不少妇人暗地里说什么小小年纪,一个人住这么大房子,也不怕住进去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农村人的说法,房子长时间不住人,或者太大,都会招一些不干净的东西住进去。 老爷们则表示,小小年纪就这么招摇不好,这样的房子不符合勤俭节约,艰苦朴素的思想,这是实打实的资本主义等等。 不过,这些人也就如同地沟里的老鼠一样,只敢在背地里说三道四地。 易云平压根不在乎,今天房子盖好了,他心情特别好,一大早去公社买了五斤散酒,一块豆腐,炒了几个菜和四位师傅,还有帮忙的赵雷父子,志勇兄弟等人坐下来一起喝酒。 一张大桌子一共十五个人,除了干活的和帮忙的,还请了大队长刘原、一队队长刘树和梁会计,桌子正中间放着一大盆黄米面贴饼子,周围是热气腾腾的菜。 酸辣土豆丝,土豆白菜炖排骨,粉条蘑菇炖野鸡,还有一个卤猪下水,一盘水煮花生米,一个大葱炒鸡蛋,一个辣炒四季豆,一个炒豆腐。 四季豆是跟秋天那时候剩的一点,煮熟晒干装好,吃的时候再拿出来泡软。 一共八个菜,三个荤菜,一个半荤。看得在场的老爷们全都瞪大了眼珠子。 四九城来的四位师傅还好点,虽然这几年日子过得不咋的,但人家早年过得可不差,毕竟是祖传的手艺,年轻时候虽然没有当过阔少爷,但也比一般人家孩子强。 刘原身为大队长,非常想要摆出一副德高望重的长辈模样,可看着眼前那大块的排骨,黄橙橙的炒鸡蛋,还有一个劲儿往他鼻子里窜的卤猪下水的香味儿,他真是把当初打小日子的那股狠劲儿都用出来,才控制住自己没有伸手去抓一块排骨啃。 梁会计的一双手放在桌子下面死死掐住自己的大腿,这才勉强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拿筷子夹菜。 刘树叶跟他差不多,只双手放在桌子下面一动不动,就怕稍微没控制住,就在众人面前露了丑。 至于刘志勇、刘志明、刘志伟等人,这会儿双手紧紧抓住桌子边,眼珠子瞪得跟铜铃差不多大,死死盯着桌子上的菜,仿佛一眨眼它们就会丢了一样。 易云平见状,麻溜儿地给众人倒满酒,率先举杯: “第一杯酒,让我们一起祝福伟大的祖国繁荣昌盛,国富民强,老百姓天天能吃饱,顿顿能见肉。” 此话一出,饭桌上十几人顿时双眼一亮,感觉这顿饭的格局一下子就被无限提升、拔高。尤其是大队长、刘队长和梁会计三个”混体制”的,看向易云平的眼神都有点变了。 这小子,猴精猴精的,年纪轻轻,说话办法滴水不漏,以后肯定是干大事的人。 三人心里都清楚,易云平之所以请他们一起来,主要是怕今天这顿饭被村子里有心人举报了。 别的不说,一顶铺张浪费的大帽子扣下来,他就算浑身长满嘴也说不清楚。 这段时间因为盖房子的事情,村子里人看易云平的眼神都快冒绿光了,保不齐就会有个别人偷偷去举报。 其他人看不明白这里头的弯弯绕,不过也不影响他们举杯,喝完第一盅,易云平又给大家倒了第二盅,主要就是感谢大家这些天的帮助。 两盅酒下肚,终于是能敞开肚子吃了,刘志勇几个年轻人再也忍不住,一手抓着黄米面贴饼子,一手抓着大排骨,嘴里塞得满满的,油都流到下巴了。 不怪他们吃相难看,实在是长这么大,都没见过这么好的席面。这种时候就连大队长和梁书记也顾不得寒暄客套,扒拉到自己肚子里的才算是自己的。 毕竟,桌子上的东西虽然多,可架不住人也多啊,要是多说两句话就少吃一块肉,那回家不得后悔死! 易云平不知道,这个时候不只有刘家垣村的村民想举报他,四九城四合院里的贾东旭也是恨他恨得压根痒痒。 说起贾东旭,这些日子他心里真是一万个不痛快。 他妈眼瞅着就要出来了,到时候秦京茹就要被送回乡下了,可易云平这小子还不进城。 一来,这几天他做了不少工作,搜集了不少易云平卖鱼、上鸽儿市投机取巧、倒卖物资赚取差价的证据,就等着易云平再次进城,直接举报抓他一个现行呢。 二来,要是等秦京茹回乡下去了,易云平再进城,那他和淮茹的谋划不就落空了吗? 要知道,秦京茹进城可是不带口粮的,两个肩膀抬着张嘴巴,干活倒是麻利,但是胃口也不小啊。 人虽然长得漂亮,但是土里土气的,一看就是个乡下土丫头,还不如淮茹呢。 贾东旭是真想不通,就这样儿的,傻柱怎么会看得上? 京茹伺候小月子这些日子,傻柱那王八蛋,有一搭没一搭地往上靠。 京茹也是傻,城里头这么多老爷们,偏偏找个长得像三四十的傻柱,跟他站一块儿就跟侄女看叔叔似的,这要是结婚了,晚上也能下得去嘴? 其实,傻柱原本是看不上秦京茹的,模样身段还行,但就是个农村户口,他心里老不乐意了。 不过,妹妹何雨水当了次神助攻,仔细说了说乡下姑娘的好,远的不说,就看看秦淮茹,把自家老爷们伺候得那叫一个舒坦。 踏实能干,又会过日子,你都二十几岁的人了,赶紧把婚结了,明年冬天生个大胖小子,不比他许大茂强? 傻柱瞬间心动,主要是京茹跟秦淮茹长得实在太像了。 一大爷一大妈怕京茹砸在自己侄子手里,直接发动后院的聋老太太给傻柱做工作。 秦京茹虽然想像堂姐一样嫁个城里人,可又不想过像堂姐一样的日子。 原先她还以为堂姐在城里过的什么神仙好日子,结果来得这些天一看,摊上个这么窝囊又好面子的老爷们。 她常去后院跟聋老太太说话,听老太太说堂姐她婆婆更加刻薄,看不起乡下人,心里头其实已经有点打退堂鼓了。 可是,傻柱的出现又让她看到了希望,人虽然长得老气,又比自己大不少,但嫁过来不用伺候公婆,还有两间房子。 以后就算是自己有孩子坐月子,让她妈过来伺候着,房子也足够宽敞,住得也舒心。不像堂姐家,一家人挤在一条炕上,也不知道东旭和堂姐怎么还能有了三个孩子。 更重要的是,傻柱工资比她堂姐夫高,而且还是个厨子。 老话说的好,灾荒年饿不着厨子,自己要是嫁给他,还愁吃不饱饭吗? 因此,秦京茹特地留了个心眼,想看看傻柱是不是真的傻,因为她姐似乎看出她的心思了,总是有意无意地说傻柱有多傻。 不过,她接触几次之后发现,这人虽然嘴巴挺臭,说话不好听,但是一点不傻,相反还很精明。 这一点,聋老太太也跟她说过,傻柱要是不精明,怎么可能当得了厂里食堂的小组长呢? 秦淮茹之所以说傻柱不好,是想把她介绍给一大爷的侄子易云平,想着以后一大爷能多帮衬她们老贾家。 但是易云平是个农村户口,秦京茹第一时间就给否了,她实在是不想再回村子里过那种一天到晚下地挣工分的日子了。 一连考察了几天,秦京茹对傻柱非常满意,把自己心思跟堂姐一说,就准备过两天带着傻柱一块儿回秦家屯去。 秦淮茹和贾东旭得知秦京茹想法的时候,差点气得背过去,有一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赶脚。 ------------ 第六十六章这间屋子的门,怎么没上锁啊? 易云平却是不知道这些,房子盖好了,送走四位师傅,他依旧住在大队部。 因为众人都在大队部吃饭,所以天刚刚亮就有几个妇女过来烧水架锅,易云平只能早早起来,简单洗漱一番,帮着几个婶子大娘忙活一阵。 等锅里的水热了,先喝上半茶缸子,再把自己暖壶灌满了,这才拾掇拾掇,准备上山。 盖了新房子,他自然想快点住进去,所以这两天要多弄点柴火,把房子好好烤一烤。 等到快吃饭的时候,他就已经背着一捆柴从后山下来了,今天依旧是面糊糊。 不过,众人拿着碗筷排队的时候,忍不住地开始吸鼻子,今天这饭怎么这么香? 等走近了一看,才发现面糊里面除了煮了野菜根,还有点油星子,甚至运气好的碗里还能见着一点碎白菜,碎土豆、油渣子之类的。 一问才知道,昨天上午易云平请吃饭的时候,吃剩下的油汤油水全都给了大队部,添到今天的面糊里了。 当然,像装鸡蛋的盘子,装粉条蘑菇炖小鸡的盆子,还有白菜土豆炖排骨的盆子,提前被负责做饭的三人收拾过。 倒在大锅饭里的,更多的是油汤油水,没有干的,不过大伙儿也不嫌弃。 这个年代又不讲究什么别人吃剩的不能吃,开玩笑,那可是油汪汪的汤水,谁嫌弃让他不用吃。 负责做饭这件事情的是刘队长的媳妇胡花花,同时胡花花也是村子里的妇女主任。 像易云平这样的小辈都叫她一声胡大婶,今早就是她特意把面糊里的菜和油汤的事情告诉大伙儿的。 她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因为感谢易云平的奉献精神,绝对不是因为易云平偷偷给她塞了两块水果糖。 众人一连几天都是又稀又淡的面糊,今天总算是能见点油花子,心里不由对易云平多了些感激。 至于那少数心里不平衡的,眼看着队长媳妇对易云平那个维护的态度,就不敢轻举妄动。 毕竟,他们可都是一队的,这时候要是对易云平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这不就是在打刘队长的脸吗? 众人心里怎么想不知道,反正表面上一个个感激易云平。 易云平也不管这些,吃完饭又上山砍柴去了。 等到中午两点左右,他背上背着两捆柴,左右手各拉着两捆下山了。 回到自己新盖的屋子里,发现大门已经开了,赵小柔正在院子里翻地,三间正房和三间厢房都已经生火了。 一见易云平回来了,赵小柔放下手里的镢头,赶紧小跑着过来说道: “云平哥,我爸和我哥上山帮你砍柴去了,他们让我先给屋子生火,再帮你翻翻地,年后再翻就轻省一些。” 易云平点点头:“嗯,多谢你们了,屋子里空空荡荡的也没个地方招待你,你别介意。” 赵小柔粲然一笑:“云平哥说的哪里话,要不是你给我们家借红糖,我妈现在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我哥说了,我们家穷,那半斤红糖和红枣、生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得上,他以后就死心塌地地给你卖命了。他自己有点不好意思说这话,我就替他说了。” 易云平“哈哈”一笑:“行了,都是邻居,我妈在的时候,村子里就数我们两家走得最近,不用这么客气。” 赵小柔突然脸一红,低头不说话了。她记得前几年她妈跟她开玩笑,说让她长大以后嫁给易云平当媳妇。 她当时小,不懂事,觉得云平哥是个好人,就答应了。 可是现在…… 易云平见赵小柔突然低下头,也感觉到气氛似乎有点不对劲,于是乎赶紧开口: “那什么,现在还早,我上山多砍点柴火回来。” 赵小柔点点头,帮着易云平把捆着柴火的绳子解开,又拿着镢头翻地。 易云平刚出院子,就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小伙子正站在院子外面,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 一见易云平出来,这小伙子顿时吓了一跳,赶紧跑开了。 易云平有点意外,这人看着好像是钱小军,后垣第四生产队的,也是个外来户,家里就父子两人。 不过,见对方跑开了,他也没再纠缠,径自往后山去了。 上山的路上,正好碰见赵雷父子背着两捆柴火从山上下来了,一见他脸上就露出笑容来: “云平。” “云平哥。” “哎,赵叔,小刚,今天柴火应该够用了,你们不用再往我家送了。” 易云平看了一眼父子两人,现在虽然大冷的天,但他们却出了一身汗。 “不用,家里的柴火够烧了,你那屋子宽敞,烧起来费柴,趁着这两天天气好,还是多弄点,万一下雪就麻烦了。” 赵雷说了两句话,就招呼自己儿子往山下走。 易云平也没有拒绝,径自往山上走,两家的关系现在越走越近,以后还会更好。 忙活一下午,易云平又背又拉地弄回家四捆柴火,放东西的厢房已经堆了好几捆干树枝,估计明天后天都够用了。 下午去大队部排队吃完饭,天色也不早了,易云平又回到自己家,给灶膛添足了柴火,这才往大队部去了。 等天色慢慢黑下来的时候,他终于可以进入空间,先是一键收割、种植,再喂喂兔子野鸡,池塘撒点菜叶子,野猪也给喂白菜。 一通忙活,出了空间盖上被子睡觉。 半夜,睡梦中的易云平突然感觉一阵心悸,猛地睁开了眼睛,他集中精神,感知力如同潮水一般向外扩散。 很快,不远处的主路上出现了三道鬼鬼祟祟的人影,正蹑手蹑脚地往大队部这边过来了。 易云平心里一动,大队部除了众人的口粮,还有几百斤种子,小麦、高粱、糜子等等,这可都是明年的希望。 这些人半夜三更,偷偷摸摸的,肯定不是来干好事的。 现在是困难时期的第一年,别看他们村子里人一到吃饭就唉声叹气,怨声载道,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其他村子,为了那个“某某村亩产八百斤”“某某村亩产一千五百斤”“某某村亩产两千斤”“某某村亩产五千斤”的全国广播的荣誉,今年秋季的粮食全都上交了,只留了一个月的口粮。 交完公粮没几天,就向上头申请救济粮,结果现在全国没粮食,救济粮压根下不来。 不少村子大队部已经没有一点粮食,连春天的种子都快吃光了,哪能向刘家垣村一样,一天还有两顿稀地? 眼下这些人,估计是饿急了,知道刘家垣还有粮食,这才过来偷粮食了。 想到这儿,易云平掀开被子,穿上衣服,蹑手蹑脚地下了炕,抄起房门背后的镢头把安静地等着。 果不其然,那三人一进大队部就直奔五间正屋的第一间来,大队部的房门都上了锁,三人中有个叫候三儿的,手上有点绝活儿,在锁头上鼓捣两下,“啪嗒”一声锁就开了。 二愣子推开第一间屋子进去,二狗子跟着侯三儿继续去第二间屋子,很快第二间屋子的门也被打开,二狗子也进去了。 候三儿又准备开第三间,只不过……这间屋子的门,怎么没上锁啊? ------------ 第六十七章那可真叫一个惨不忍睹啊! 侯三儿心头“咯噔”一跳,感觉似乎哪里不对劲,不等他有所反应,只听“哐当”一声,门竟然从里面打开了。 候三儿只感觉眼前一黑,脑袋巨疼,紧接着双眼一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刚刚进了其他两间屋子的两人,只以为是侯三儿又开了一间屋子,压根没在意外面的动静。 此刻,他们的眼中,是一筐又一筐的高粱米,小麦,玉米粒等等,黑暗的屋子里,他们的双眼就像狼眼一样开始冒绿光。 昨天开始他们就盯上了刘家垣,说起来还是易云平去公社买豆腐给招的。 候三儿是个孤儿,从小就跟着师父学手艺,其他本事没有,开锁却是一等一的好手。 不过,前几年他师父死了,他在村子里被欺负的活不下去,干脆也不挣工分了,一天到晚到公社溜达,想给自己找条活路。 别说,一来二去的还真就被人看上了,这人是王老大手底下的两大金刚之一的虎金刚,光头虎。 说起这位王老大一般人可能不知道,但是说起黑赌场和黑窑子,李家沟公社没有不知道的。 这两处地方背后的人,正是王老大,光头虎正是替他看黑窑子的。 光头虎看中的就是候三儿这手艺,黑窑子里去的不少人都有点家底,光头虎记下这些人的模样,回头吩咐手底下的人先去摸底,然后让候三儿去踩点,做一回梁上君子。 这两年,侯三儿靠着这门手艺在李家沟混得风生水起,甚至还专门在黑窑子里养了个相好的。 不过,现在眼瞅着过年了,上头查得严,什么黑窑子黑赌场都不敢见光,里面的人也全都找不着了。 候三儿带着分到的钱粮回到村子里可是出够了风头,结果没两天就被套了麻袋,一顿老拳,等他从麻袋里出来的时候,钱和粮食都没有了。 候三儿大概猜到是什么人干的,但自己势单力薄,不敢找他们算账,只能先忍气吞声,到李家沟找吃的。 然后,就碰上以前在黑窑子认识的二愣子和二狗子,全都饿得前心贴后背,闲说几句话的功夫,就扯到刘家垣还有人来买豆腐的事情。 然后,三人相视一眼,哈哈大笑,就有了今天晚上这一场行动。 此时此刻,二愣子和二狗子两人看着眼前这么多的粮食,也顾不得还没煮熟,抓起一把就往嘴里塞。 易云平放倒侯三儿之后,又往第二间屋子进去,二愣子嘴里已经塞了不少麦子,玉米粒和高粱米也洒了不少,他心念一动,不动声色地往空间收了两把,这才压低声音缓缓开口: “嘿,兄弟,还没煮熟呢,不怕吃坏肚子吗?” 二愣子下意识的就回道:“都他妈的饿了两三天了,谁……” 话说到一半,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猛地起身向后看,只感觉耳边“呼”的一声,脑袋一阵剧痛,直接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易云平如法炮制,把二狗子也拿下,顺带着又给空间收了两把花生种子,糜子种子,黄豆种子。 然后,出于谨慎,他先把三间屋子的门从外面锁上了,这才站在大队部的院子里扯着嗓子大叫: “快来人啊,大队部进贼啦……” “来人啊,快来人啊,有贼啊!” 原本沉寂的村子,被易云平喊了这两嗓子,顿时就闹腾起来,队长刘树离大队部最近,他是第一个赶过来的。 和他一起来的,是他的两个儿子,此刻虽然睡眼惺忪的,裤腰带还没系好,但都知道轻重,打着个手电筒急慌慌的往大队部来了。 他们可是知道,附近几个村子,也就只有刘家垣大队还有点粮食,其他村子有的都开始吃种子了。 要是自己村子里的种子被祸祸了,那明年开春了种什么? “云平,怎么回事?小偷在哪儿呢?” 刘树三两步到了易云平身边,气喘吁吁地开口询问。 “队长,小偷被我打晕了,现在就在大队部的房子里关着呢,我主要是怕他们跑了以后把村子里的情况露出去就麻烦了。” 刘树闻言,心底暗暗的松了口气,为易云平的精明感到高兴,周围村子都知道他们村有粮食,但是具体有多少谁也不知道。 要是今天被这小偷跑了,把他们粮食的数量露出去了,恐怕会有无尽的麻烦找上来。 要么,周围几个村子过来“借”粮食,要么公社一些领导当担保,给某些村子“借”粮食,他们给还是不给? 当然,这还都是明面上的,暗地里怎么来还不知道呢。 没过多长时间,大队长刘原也来了,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一队的老老少少,事关粮食,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大队部有现成的柴火,刘原和易云平简单说了几句,就在院子里开始张罗着生火。 一来,村子里没通电,大半夜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二来天气也实在太冷了。 三堆火把把院子里照得透亮,大队长刘原沉着一张脸过来问: “云平,怎么回事?” 易云平也不藏着掖着,当即三言两语把刚才的情况说了一遍,众人听说易云平竟然一个人把三个贼都抓住了,全都一脸的不敢相信。 不过,等年轻一辈的几个小伙子进了大队部的屋子,把三个昏迷不醒的小偷拖出来之后,众人终于相信了。 刘原和刘树还有梁书记等人进屋看见地上被糟践了的种子,顿时气得杀人的心都有了。 众人听说这三人糟蹋了他们明年春天的种子,一个个义愤填膺,也不管他们还昏迷着,直接就是大鞋底子招呼。 可怜的侯三儿三人,刚刚挨了易云平一记狠的晕了过去,这会儿却被打醒来了。 最后还是刘树怕闹出人命不好交代,这才站出来拦住众人,把三人五花大绑地捆了,又找了村子里两个年轻人骑上大队长家的自行车赶紧去公社报派出所。 易云平被众人众星拱月一般围在院子中间,众人脸上带着笑,嘴里全都是感谢的话。 幸亏易云平晚上住在大队部,要不然被这三人把明年的春种偷了,那他们可怎么办? 这一刻,众人是打心底感谢易云平,尤其是对村子里的老人来说,说是救命之恩也不为过。周围几个没粮食的村子,已经有老人熬不过去了。 易云平只是谦虚的笑着,表示自己就是碰巧了而已,身为刘家垣一大队的一份子,今天这个事情不管是谁碰见了,肯定都会站出来出一份力的。 五里路骑上自行车也就是十几分钟的事情,大概四十分钟之后,刘家垣村响起了马达轰隆隆的声音。 车灯射出的光照亮了半个村子,众人心知这是公社来人了,刘原、刘树、梁会计等人急忙去迎接。 没过一会儿,车进了大队部,原来是一辆挎斗摩托,两辆自行车,一共七个人。 一个是派出所的公安同志,李宝田,剩下六人全都是民兵大队的民兵。 七人手里全都带着家伙事儿,一进大队部就把目光放在那被捆起来三人身上。 哎吆,那可真叫一个惨不忍睹啊! 他们怀疑,自己要是再晚来一会儿,这三人还能有命在吗? ------------ 第六十八章怎么就跟听故事似的? 李宝田见人被控制起来,而且没被打死,心底也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这两年来,公社时有偷窃事件发生,无奈这么大个公社,就他一个公安,底下的民兵队虽然大部分时间都配合自己的工作,但要说到抓这个贼,他们就一个个相互推诿,不愿意配合。 没别的原因,这小偷一看就是个有本事的,整个李家沟就没有一把他开不了的锁。 大家心里都知道,这样有本事的人,多少会两下子,手段黑着呢,真要是碰上了,还不定怎么着呢。 再说了,这小偷他也不偷好人家,专挑那些富农成分,不干好事的主儿下手。 人家这哪儿是小偷?分明就是为民除害的大侠! 李宝田也知道大伙儿心里的想法,但他是派出所的公安,办事是要讲法律的。 小偷不管偷谁家的东西,那都是触犯法律的,都应该将之绳之以法。 所以,当刘家垣的两个小伙子大半夜地来报案,说有三个人上他们大队偷粮食的时候,李宝田就多了个心眼,特地问了一句: “你们大队部的屋子没上锁吗?” “上了,但是云平说那三人中有个会开锁的,特别厉害,随便鼓捣两下锁就开了。” 李宝田心中大喜,李家沟公社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会开锁的就算不是那个小偷,肯定也知道对方的情况。 没成想,困扰自己这么长时间的偷窃案,竟然在今天有了突破口,当即招呼民兵大队的人急慌慌地赶过来了。 都说办案时间长了有第六感,李宝田本来是不相信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见中间那个眼睛肿胀,脸颊青黑,身上满是鞋印子的年轻人,他就感觉那个人应该就是自己一直在找的惯偷。 他招呼大队长和梁会计进屋说话,先是说了一箩筐感谢的好话,随即又表示这些日子不少村子都有偷粮事件,刘家垣也要做好防护工作。 然后,从屋子里出来,又特地去见了易云平,拍拍他的肩膀,笑吟吟地说: “小同志不错,年纪轻轻有勇有谋,是块好料子。” 说着话,又扭头看向大队长刘原:“这小同志是不是你们民兵大队的?” 刘原眼珠子一转,瞬间明白李宝田的言外之意:要不是你们民兵大队的,我可就要抢人了。 “是是是,早两年就加入村里的民兵队了,今年秋收的时候还参加了护粮队。” 自从易云平那个城里上班的叔叔出现之后,这小子就跟突然开窍了一样,整个人都变得机灵不少。 他家里到现在还放着这小子送的烟酒呢。再说了,这小子可是说了,自己有路子能把大队的猪卖到城里去。 光刘家垣就有四个大队,大队年年养猪,要是能有这么个人,那一年下来可能多不少钱呢。 这样的人才,怎么能让他走了呢? 李宝田笑笑,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转头又看了看易云平,笑吟吟地说: “以后去了公社,有时间去我那儿坐坐。” 易云平脸上露出笑容来,赶紧点头说道:“哎,我知道了,有时间了一定去。” 李宝田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招呼手下人带着候三儿三人离开了。 来的时候,他们七个人,两辆自行车,一辆挎斗摩托刚刚好,回去的时候多了三个人,只能分出四个人押着候三儿三人往回走,李宝田和公社的民兵队长周建明,副队长刘守义三人,骑着挎斗摩托和两辆自行车先回公社。 公社的派出所说是派出所,其实也就李宝田一个人,李家沟公社这一片属于东城区范围,所以李宝田的工作档案都在东城区。 因为他家在李家沟公社,上头就派他来负责李家沟公社这一片的治安,他办公的地方就在公社大院隔壁的一个小院子。 三人回来之后,民兵大队副队长刘守义提着暖壶,先是给李宝田倒了一茶缸子热水,又给队长周建明倒了一茶缸子,最后才给自己倒。 灌了一路的冷风,三人也着实是冷,“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缸子热水,周建明这才试探着开口问: “李所,那易云平到底什么来头?” 周建明跟李宝田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在不涉及切身利益的前提下,他们相处得也很不错。 李宝田笑了笑,也没藏着掖着,又拿起茶缸子喝了一口热水,这才缓缓开口: “上个月月底我去区里汇报工作,完事儿以后跟几个兄弟一块儿吃饭,人家特地跟我提了一嘴刘家垣的易云平。” “虽然跟咱这口子没关系,但是在交道口那一片很吃得开,供销社主任,妇联主任,华清大学的食堂主任,轧钢厂的食堂主任,没有一个他不认识的。” “听他们说,这小子是个钓鱼的好手,一早上能钓百八十斤鱼,供销社和妇联抢着要呢。” “而且,他叔叔是轧钢厂的八级工,一个月光工资就九十九,这样的人咱们给他卖个好,没坏处。” 周建明和刘守义听李宝田说这么多,顿时瞪大了眼珠子: 供销社主任?妇联主任?华清大学的食堂主任?轧钢厂的食堂主任? 这都是些什么大人物啊?怎么就跟听故事似的? 李宝田很满意两人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一时间竟然忘记不久之前自己在兄弟面前也是这副表情,端起茶缸子美美地喝了一口,继续说: “而且,交道口妇联主任的丈夫,就是交道口派出所的王所长。” 这下子,周建明和刘守义直接惊得倒吸口冷气,脑子里不由想起李宝田刚刚那句: 虽然跟咱们这口子没关系,认识街道口派出所的王所长的夫人,这叫没关系? 两人心底暗暗发誓,以后再见易云平,一定要跟他打好关系,说不准将来就有用得上的地方。 三人说完话,又添了一次热水,其他人总算回来了。 李宝田心里惦记着那个惯偷,直接连夜审讯,候三儿刚开始的时候还嘴硬,只承认去刘家垣偷粮食,不承认在李家沟偷的那些“大户。” 但是,他不承认没什么用,隔壁的二狗子和二愣子一进去就把他卖了个干干净净,甚至连黑窑子里的不少事情都供出来了。 没办法,他们只要稍微表示出一点不老实的样子,就有人给他们上手段。 至于什么暴力执法,这年头压根就没这个概念,但凡嘴硬的不老实交代的,只要折腾不死,就往死里折腾。 候三儿见自己被人点了,为了少受点罪,也只能老实交代。 然后,又是一连窜的拔出萝卜带出泥,光头虎和王老大等人,一个没落的全都说出来。 负责审讯的李宝田等人,脸上的表情虽然一如既往地严肃,但心里已经兴奋得忍不住跳起来了。 没成想,这大过年的,天上竟然掉下了这么大个馅饼,差点就把他们砸得晕头转向的。 临过年的,这么个大功劳报上去,那还不得在同行面前露个大脸? 关键是,今年过年的福利肯定少不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刘家垣众人送走公社的人之后,并没有就地解散,而是商量起今天晚上的事情,决定从明天晚上开始,村子里的民兵队要开始巡逻。 当然,易云平也在在场众人的举手表决之下,全票通过,成为巡逻队的一员。 ------------ 第六十九章云平这娃子不错! 刘家垣是个大村子,光第一生产大队,就有一百五十八户人家。 第二天早上,大伙儿起来排队打了热水,吃过早饭之后,大队部的铃声再次响起,这是告诉大家要开会了。 昨天晚上的事情,这会儿已经在村子里传开了,不过在场的毕竟是小部分人,大部分的人都是道听途说,不知道具体情况。 等各家各户到齐之后,刘树拿着个大喇叭,开始把昨天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当然,这里头易云平的功劳肯定是少不了的,然后趁着这个机会宣布他加入民兵大队的事情。 不少人一听易云平加入民兵大队,心里头都有点不高兴。 村子里的民兵大队虽然没有工资,但是晚上巡逻,秋收护粮,都会有另外的工分。 家家户户都希望自家爷们、孩子能加入民兵大队,可惜民兵大队不是那么好进的。 要么,得有人帮你说话,要么自身有着一把子使不完的力气,要么有点本事。 刘树的目光冷冷扫过所有人,举着个大喇叭再次开口: “我知道,大伙儿觉得云平还年轻,不适合加入民兵大队。我也知道,大伙儿觉得云平能给咱村子立下大功,不过就是运气好,正好赶上了。” 众人被队长说出心里话,一个个反倒是安静下来了。 刘树见众人不说话,举着个喇叭继续喊: “大伙儿有这个想法是没错,但你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众人一听队长这话,又是一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不知道他说的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是换做你们,半夜三更地发现有人来大队部偷粮食,你们能像他一样,靠着自己一个人把三个贼全都拿下吗?” “而且,如果那三个贼跑了,他们出去把我们大队有多少粮食宣扬出去,你们觉得村子里日后还能有安生日子过吗?” 听着刘队长说的最后一句话,一队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他们刚才还觉得,如果自己碰到易云平的情况,就算拿不下那三个小贼,但是只要叫上两嗓子,指定能把那三人惊走,也能保护粮食。 可听了刘队长的话,如今再想想,要是那三个贼人跑了把他们一队的情况宣扬出去,那村子里以后还能有安生日子吗? 现在外头是个什么光景大伙儿都知道,隔壁几个村子都已经开始啃树皮了,要是知道他们大队还有这么多粮食,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要知道,人一旦饿急眼了,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来的! 这时候,一向在村子里不说话的刘兵突然开口了: “云平这娃子不错,是个好孩子,你们一个个的眼睛里就盯着别人锅里的那点东西。” “咱们庄稼人都是看老天爷的脸色吃饭的,都是在地里刨了大半辈子的老家伙,心里边儿也都清楚,今年光景不好,明年也好不到哪儿去。” “且不说把明年开春的种子丢了,大家伙儿明年拿什么种地,就说昨天晚上那三个人跑了,这要出多少祸事?” “昨儿公社来的李公安说了,村子里最近偷粮食的不少,咱们一队的那几个民兵,没遇见事儿的时候还够用,这要真遇见事儿了,一点用没有。” “要我看,再加上三四个年轻人,至于工分不工分的,现在连饭都吃不饱了,要工分有什么用?” 刘兵是大队长刘原的大哥,在刘家垣村整个姓刘的里面,他是辈分最大的。他的话,姓刘的都要听。剩下的像易云平、赵雷、王德发这样的散户,压根没有说话的资格。 这种事情,就算是刘原这个大队长说话,也没刘兵好使。 刘树心底也是暗暗松了口气,见老爷子说完了,扶着他在旁边的木桩子上坐好,这才继续开口: “那行,就按照大伯的意思,再从村子里挑四十个年轻人巡逻,那些个偷奸耍滑的就不要想了。” “至于工分,我和大队长商量一下,今年过年杀两头猪,起码能有三百多斤猪肉。” “到时候,就把猪下水炖上,让民兵大队的吃顿好的。” 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虽然民兵能多吃一顿肉,但起码不会多挣工分了。 接下来,就是刘树挑选四十个民兵的事情,他挑的都是平日里踏实肯干,行事稳重的年轻人,倒也不偏心。 然后,就是跟民兵大队的队长刘槐一起商量巡逻时间,巡逻路线等等。 易云平自然不用参加这些,他先是回自己新房子看了看,见赵小刚这会儿正在生火。 “嘿,云平,你可真是好样的,要不是你,咱们一队的春种可就丢了。” 赵小刚看向易云平的时候一脸的崇拜,那眼神就像看一个凯旋归来的大将军一样。 易云平笑了笑,抱着一堆柴火往隔壁屋子去生火,虽然院子里有专用的厨房,但是每间屋子的主卧,他还是砌了一个灶台烧炕。 当然,冬天要是觉得冷,也可以在屋子里做饭。 忙活一阵子,三间屋子的灶膛全都生了火,两人这才一起出了院子,往山上砍柴去了。 冬天没什么事情,老爷们基本就是砍柴,再编一些家用的竹筐,畚箕,簸箕,盖垫,笸箩,笤帚、扫帚之类的。 易云平不会做这些精细活儿,而且又顾着要烤房子,就一门心思地准备柴火。 下午吃饭的时候,刘队长找到他,表示巡逻队从今天晚上九点开始巡逻一直到凌晨四点。 他和刘志勇、刘志伟等九人被分到第一巡逻小队,每一小队又细分为三个小组,每个小组三个人,负责在前垣村子里的几条主路上巡逻。 大队一共安排了十个巡逻小队,每个小队一天,十天一轮换。 易云平点头应下,表示自己先去休息一会儿。 大锅饭吃完,大队部就没什么人了,易云平抓紧时间进屋躺着休息,至于新房子那边有赵小刚看着,灶膛的火不会灭。 等到晚上九点,第一巡逻小队在大队部集合,刘队长又简单说了说巡逻的路线和注意事项,大伙儿就带上手电筒出发了。 和易云平在一起的是刘志勇和刘志伟,显然是队长知道他们关系好,特意安排的,他们三个是第一组。 剩下的六个人,分别是第二组和第三组。 易云平一边走,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炒熟的花生给两人分了点: “眼下快过年了,我叔买了不少花生,给我带了一些。” 他随口解释了一句,刘志勇二人也不怀疑,笑着接过花生,一边吃,一边用手电筒照着路往前走。 至于花生皮,全都揣怀里了,这可是生火的好东西,不能随便浪费。 腊月的晚上寒风呼啸,偌大的村子黑压压的一片沉寂,远远望去如同一头匍匐在地上的巨大野兽。 只有零星的三点手电筒光时不时地闪烁一下,三个小队在第三次碰面之后,大伙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点了火堆暖和暖和。 不远处,有人点着火把朝他们这边过来,等近了一看才知道,原来是队长刘树提着个暖壶,拿着茶缸子给他们过来送热水。 ------------ 第七十章爷们,你认真的吗? 巡逻是件枯燥无味的事情,更别说这死冷寒天的,就是在这儿活受罪。 等到后半夜一点的时候,刘志伟和刘志勇两人被冻得哆哆嗦嗦,实在受不了,握着手电筒的手都僵了。 易云平从裤兜掏出一盒经济烟,给两人各发了一根: “来,抽根烟暖和暖和。” 两人一见有烟抽,顿时面色大喜,伸手接过去,易云平又从裤兜掏出火柴,刘志伟伸手挡住风,划着一根火柴,两人这才把烟点着了。 狠狠吸了一口,随即长长地吐出一圈白烟,感觉整个人都活泛起来了。 “哎,云平?你不抽?” 刘志伟见易云平只给他们两人点了,自己不抽,不由有些尴尬。 易云平笑笑:“我抽不惯这玩意儿,你们抽吧,看你们快冻得受不住了,我磕点瓜子。” 三个人挨了大半夜的冻,关系比以前近了一大步,刘志伟两人也没客套,抽完烟继续开始巡逻。 正当这时,突然听到不远处响起一声惊叫: “你们什么人?大半夜的在干什么?” 那地方应该是二组在巡逻,三人顿时一惊,彼此相视一眼,赶紧顺着主路朝那个方向跑过去。 “啊……” 一声惨叫响起,随即就是“砰”的一声倒地声,三人脸色一变,意识到肯定出事了,脚下的步子更快。 呼哧带喘得跑了三四分钟,就见迎面有四个人正冲着他们跑过来,其中两个背上还背着东西,另外两个在前面开路。 四人见到易云平三人也不怕,后面两人把背上东西放下,开路的两人手中齐齐亮出刀子,其中一人威胁道: “没找你们一队的麻烦,识相的就让个路。” 刘志伟和刘志勇顿时被吓得脸一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心底打起了退堂鼓。 他们一队的粮食都放在大队部,看这四人的来路,拿的肯定不是一队的。 刚才开口的那人看出了刘志勇和刘志伟的犹豫,立刻趁热打铁来了一句: “爷们,没必要为了别人的粮食,把自己的命搭上!” 易云平扭头看了两人一眼,见他们被吓得够呛,当即向前一步,大声说: “我们一队几百个老爷们,还怕你们四个不成?反倒是你们可要想好了,要么放下刀子束手就擒,要么等着被乱棍打死!” 不出意外,刚才和这四人撞见的二组的三人肯定是出事了,要不然不可能到现在都没动静。 至于三组有没有出事,易云平也不敢肯定,主要是他们巡逻的路线距离这儿有点远,不一定能听到这边的动静。 为首一人见出来个愣头青,眼眸中凶光一闪,冷冷说道: “怎么?想要出头当英雄?爷们我成全你!” 说着话,手中刀子往前一送,直接朝易云平肚子上招呼。 看他这出手的速度以及那股子狠劲儿,显然不是头一次动手。 眼见那明晃晃的刀子就要扎在身上,易云平脚下步子一动,稍微一个侧身躲过刀子,右手直接抓在这人手腕上,右脚抬起,猛地踹向这人膝盖。 或许是童年的经历使然,打架的时候,易云平这具身体的肌肉记忆一向喜欢朝下三路招呼。 “砰”的一声,这人没想到自己竟然碰上了个硬茬子,一条腿直接就跪在地上。 易云平乘胜追击,膝盖弯曲,狠狠朝着对方鼻梁骨撞过去。 “咔嚓”一声,这人的鼻梁骨应声而断,声儿都没发出一点就直接晕过去了。 易云平的动作干净利索,一气呵成,等这人昏迷过去的时候,其他三人才回过神来。 “怎么样,还想来试试?” 他抬头,看向对面的三人,从他们的体型看,全都是瘦骨嶙峋的,估计也是饿得没活路了。 这样的人,之所以敢拿刀偷、抢,全凭着心里的一股狠劲儿。刚开始的时候可能会害怕,但是随着一次次的手,心里的害怕就被一点点压下,胆子慢慢大起来。 尤其是拿刀子捅过人之后,胆子会更大,但实际上还不如候三儿二愣子这样专门走“江湖”的。 这种时候,只要有个人站出来打趴下一个,其他人就全都蔫了。 剩下三人见易云平似乎学过两招,拿着刀的手都开始哆嗦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抬头看向易云平问: “爷们,练过……练过两手?” 易云平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小时候练过,不过很久没有动手了。”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打架的套路确实是小时候学的。有一年他和他妈跟几个老乞丐一起走了一段路,跟着人家学了点拳脚功夫。 但是,原主落脚刘家垣之后,一直坚持练习,直到前两年实在是饿得不行,这才停了。 易云平来了之后,吃喝不愁就又开始接着练,不过他也只当是强身健体。 这玩意儿要是没个明白人指点,帮着调理身体,全凭着本能瞎练,很可能会把自己玩废了。 那人一听易云平有几年不练了,又来了胆子,看了看身后的两人,那意思是:一起上! 身后两人的目光却一直在地上昏迷的那人身上打转,有点不敢动。 易云平却是不想再浪费时间,趁着前面这人分神的功夫,向前一步,抬手扣住那人握刀的手腕用力一拧。 “咔吧”一声,那人手中的刀直接落在地上,而他本人也发出一道凄厉的惨叫声: “啊……” 易云平抬脚朝着他两腿中间踹了过去,这人又是“嗷呜……”一嗓子,直接跪倒在地上。 旁边的刘志勇和刘志伟见到这一招,下意识地感觉双腿之间凉飕飕的,浑身打了个哆嗦。 易云平也有点后悔,他本意是想踢腿的,可是身体有自己的肌肉记忆,喜欢招呼人命根子。 剩下两人被吓得身子一软,直接跪在地上求饶,易云平上前,把两人手里的刀夺下来,让他们跪好了。 第三组巡逻队听到惨叫声,很快就意识到出事了,赶紧朝这边冲过来。 结果,半路上遇到被这四人打伤的二组队员,一个人跑来这边报信,留下两个帮着把人扶起来往大队部走。 实际上,就算不用他去报信,村子里不少人也被惊醒了,那位被掏了桃子的兄弟,惨叫声属于凄厉,在这寂静的夜里传出去老远。 没一会儿,不少老爷们就拿着家伙事儿赶过来了,有拿耙子的,有拿斧子的,有拿铁锹的,有拿镢头的,有拿锄头的…… 甚至,易云平还在人群中发现一个拿扫帚把的? 爷们,你认真的吗? 刘队长一看这情况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脸色黑得都快成锅底了,昨天刚有那么一出,今天晚上又来一出? 这个事情还没完没了了? 易云平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于是开口说: “这四人不是冲着一队来的,拿的应该是三队或者四队的东西,正好被我们碰上了。” 刘树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刘槐身为民兵大队的队长,第一时间将四人控制住,押到大队部。 路上,那位被掏了桃子的仁兄走路的时候,两条腿胡乱倒腾,一点不听使唤,看得一众老爷们龇牙咧嘴的,总感觉屁股后面有股冷风飕地吹。 ------------ 第七十一章能不能先问问啊? 昨天晚上大半夜的去公社派出所报案,现在又来这么一出,李公安就算嘴上不说,心里头肯定也不舒服。 反正眼瞅着天就快亮了,索性就再等上一两个钟头去报公社。 大队长刘原和刘队长、梁会计去看了受伤的刘志向三人,倒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脑袋被开了瓢,这会儿已经止血了。 见人没什么大问题,他们这才放心下来,坐在大队部的办公室看着地上那两袋子粮食等着刘槐那边的情况。 刘槐这个人虽然是村子里的民兵队长,但是存在感很低,一般不管事。 这里头涉及很多原因,不过最重要的一个就是三队的王书记。 这个年代,一个村子应该由村支书、大队长、会计三驾马车共同组成一个工作班子。 村支书负责一个村子的内务,大队长主抓劳动,会计负责算账。 别看刘原这个大队长手底下管着23个生产大队,但他的权利主要集中在刘家垣,其他村子都有各自的副大队长,负责日常的劳动安排。 否则,要是等刘原这个大队长一天到晚的各个大队跑着安排工作,那就算是把他累趴下也忙不过来。 之所以给他手底下安排了23个生产大队,主要也是为了多发一些工资补贴,毕竟是部队退下来的,工资待遇就算比不上在部队,也不能差太多。 刘原自己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一直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从来不插手别的村子的事务。 刘家垣村的支书是第三生产大队的王大海,王大海以前在刘家垣可以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手遮天。 刘原刚被任命为刘家垣大队长的时候,整个村子四个生产大队,除了一队子自己人拥护他,其他三个大队都不拿他的话当回事。 二队和三队抱团抵触,四队两不相帮,两边受气。 后来,刘原经过两年的经营,联合四队,终于在村子里有了一定的话语权。 三队有个叫李香兰的女人,以前在城里八大胡同讨生活,后来不知怎么就到了三大队落脚。 李香兰到了三队没几个月就怀了孕,至于孩子父亲是谁,三队的人都不知道。 李香兰进村的时候已经二十五岁,但是人长得漂亮,皮肤白嫩,比村子里那些整天下地晒得黢黑的大姑娘都漂亮,又有一手伺候男人的功夫,走路的时候屁股一扭一扭的,村子里好多女人都骂她是狐媚子转世,不过心底全都暗暗羡慕着。 王大海身为村里的一把手,李香兰想要过好日子,肯定要先从他身上下手,而且也只有王大海这个村子里的一把手敢对她下手。 再加上,王大海的媳妇薛林林,每次带人去找李香兰麻烦的时候,王大海都会出面护着李香兰。久而久之,众人就传这孩子是王大海的。 这年头,没结婚就有了孩子,这可不是件小事情,一个弄不好李香兰说不准还要再去笆篱子改造。 但是,王大海出面一手按下此事,命令村子里人不准说出去,过了几个月,李香兰生了个女儿叫李艳艳。 李艳艳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村子里不少年轻小伙乃至一些老光棍,一天到晚地都盯着她,想要做点什么。 但是,王大海这个支书一天到晚地在李香兰家里进进出出,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王大海喝多了,竟然把李艳艳给睡了。 刘原带着一队的人过去的时候,李香兰已经吊死在院子里的桃树上,李艳艳不着片缕,浑身青紫,昏迷不醒。 王大海也是一丝不挂地躺在炕上,人虽然还清醒着,但是满嘴酒气,脸红的就跟剥了皮的烂桃子一样。 见到刘原的时候,浑身一个激灵,吓得直接萎了。 王大海害怕事情传出去自己丢人不说,还要去蹲笆篱子,自愿放弃自己在刘家垣村的话语权,只求刘原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刘原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而是先让人把昏迷不醒的李艳艳送到城里的医院。 后来,李艳艳从医院回来之后和刘原夫妇说了好长时间话,刘原去找了王大海,答应了他的条件。 不过,前提是王大海要给李艳艳赔一百块钱,王大海二话不说点头同意。 半个月之后,刘原亲自说媒,李艳艳嫁给附近阴塔村天生残疾的钱来喜。 钱来喜生下来左手就没有三根手指头,家里头穷给他娶不起媳妇,李艳艳的情况他们家也知道,不过得知姑娘不要彩礼,又有刘大队长这个娘家人,就点头答应。 李艳艳出嫁的时候,除了王大海给的一百块钱,刘原又自掏腰包给她买了身新衣服,赔了一个红双喜的洗脸盆,一块毛巾,一个茶缸子,一个针线笸箩,让她风风光光地嫁人。 李艳艳也是个聪明人,出嫁的时候当着满村子人的面给刘原跪下认了干爹,表示以后她就把刘原当亲爹,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上刀山下火海她李艳艳绝无二话。 村子里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一些有心人却是心知肚明: 李艳艳这是在告诉刘原,如果有一天王大海要再出什么幺蛾子,她就出面指证王大海强迫自己的事情。 这个事情过去好多年了,李艳艳的三个孩子也到了婚嫁的年纪,但每年过年过节,她还是会带着男人和孩子回刘家垣看她干爹干妈。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王大海这个刘家垣的支书名存实亡,民兵队长也从王家人变成了刘槐。 不过,刘槐对权利并不太热衷,虽然二队、三队的民兵压根不把他当回事,但他也不在乎,只管着一队的民兵,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手段,刘原当上大队长之后让他当这个民兵队长,肯定不是随便乱选的。 如今村子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又有三个民兵受了伤,刘槐就算再不想管事,也不能再沉默。 这会儿,他正带着易云平几个人在隔壁一间屋子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四个人。 四个人这会儿已经被绳子捆得结结实实,看见面前站着这么多人,吓得浑身哆嗦,背粮食的那两个胆小的,裤裆已经湿哒哒的一片。 刘槐嘴里叼着旱烟袋,吧嗒吧嗒抽了两口,从旁边灶台的灶膛里拿出一根刚刚塞进去的木柴。 这是一根小孩手腕粗的枯树枝,农村的冬天烧不起煤球,家家户户都是捡这种粗树枝烧火的。 这根木柴大概有孩子手臂那么长,一头握在刘槐手里,另一头冒着火苗,拿出灶膛的时候还能看见丝丝缕缕的黑烟。 刘槐看了一眼地上的四人,扭头看向刘志勇三人问:“谁刚才先动手的?” 不知道为什么,刘志勇看见槐叔这个样子,突然有点害怕。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指了指那个被打断鼻梁骨的。 刘槐点点头,手上的木柴往前一指,直接怼到那人脸上,那人吓得“啊呀”一声,浑身出了一身白毛汗。 “怕什么,还没烧到脸呢!” 刘槐不满意地说了一句,放下手里的旱烟袋,稍微叹了口气: “年纪大了,手脚也不灵活了,还是用右手好一点。” 说着话,又用右手拿着木柴,朝这人脸上杵,这人被吓得三魂丢了七魄,急忙大喊: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说,能不能先问,能不能先问问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人都快哭出来了,他虽然没被抓过,但也听人家说过,就算是派出所的公安审案子,也要先问个一二三吧? 哪有这样什么都不问,就直接上刑的? ------------ 第七十二章竟然敢跑来我们四队偷粮食? 刘槐看了这人一眼,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几分嫌弃: “我不想问你,鼻梁骨都断了,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太埋汰了。” 说着话,手上那根木柴往前一戳,直接怼这人脸上。 “啊……” 这人瞬间发生一道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浑身就跟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身边三人更是吓得牙齿打颤,裤裆湿得更厉害了,一股尿骚味开始在屋子里弥漫。 刘志勇几人也被吓了一跳,他们这会儿正站在灶膛边上,灶膛的火苗红红的映照出他们的脸色一片煞白。 他们没想到,一直在村子里沉默寡言,看着人畜无害的槐叔,竟然是这么个狠角色。 那烧红的木柴杵在人脸上,眼睛都不眨一下。 刘志勇几人被吓得往灶台上靠了靠,稍微冷静了一下,又扭头看向易云平,见他依旧站在原地,脸上带着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察觉到几人的目光,易云平有些意外的扭头看过去,一脸迷茫地问: “怎么了?你们看什么呢?” 刘志明稍微往前挪了一步,压低声音问: “云平,你……你不害怕吗?” 易云平下意识地回了一句:“这有什么好怕的,槐叔戳的时候,那木头上的火星子都灭了大半,最多脸上留个疤。” “他们四人刚才可是给志向他们开瓢了,这点小伤给他们报仇都不够。” 刘槐抬头看了易云平一眼,眉宇间闪过一丝赞许,起身把手上几乎熄灭的木柴放进灶膛里,又抽出一根正烧得红彤彤的,走向那位被偷了桃子的兄弟。 这位兄弟吓得浑身冒汗,一张脸白的就跟涂了一层白墙灰一样,身子不停地往后缩,只不过后背靠着屋墙,退无可退。 刘槐朝他裆部看了一眼,眼神中多了几分同情: “算了,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最后一个再找你。” 刘志勇三人一听这话,眼珠子一瞪,脸上露出一副:“还能这么整?”的表情,他们还以为槐叔说看这人可怜,就放过他呢。 结果,说让他排到最后一个? 这…… 刘槐见剩下两人抖得厉害,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不停往下落,想了想,在柴火堆捡了两根木棍子放到两人嘴边让他们咬着。 两人似乎明白什么,死活不咬,刘槐脸色一沉,看向二人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杀意,二人立刻被吓破了胆子,赶紧咬住木棍。 “呜……嘶,呜……” “呜呜……嘶……呜……” 两道沉默又压抑的惨叫声响起,两人脸上一人被戳了一下,不过看样子也没什么大碍,就是有点疼。 刘槐起身,又去灶膛里拿了一根烧火的木柴,那位被偷桃的兄弟双眼一翻,直接被吓晕过去。 不过,很快他就浑身抽搐着醒过来了,脸上被戳出个银圆大小的血印子,剧痛让他又清醒过来了。 刘槐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把手里的木柴放回灶膛,又慢条斯理地盯着鼻梁骨碎了的家伙开口: “你是领头的?” 那人此刻已经被吓破了胆子,闻言想也不想地猛点头,不过很快又反应过来,拨浪鼓似的开始摇头。 随即又扭头看向旁边被偷了桃的兄弟,示意他才是领头的。 刘槐又看向痛失桃子的仁兄问:“你是领头的?”‘ 这人点点头,哆哆嗦嗦地开口:“不敢欺瞒您,我叫呼三,是后河底一大队的,他们三个跟我同村的。” 后河底也是附近的一个村子,说起来他们大队的大队长还是刘原呢,不过距离刘家垣有三十里路,不太近,但也不算太远。 “怎么想起到我们村子来偷粮食?” 刘槐之所以这么问,主要是怕候三那三人在来自己村子之前,是不是和其他人说过刘家垣的情况。 呼三这会儿一点儿也不敢藏着掖着,赶紧开口说道: “你们村三队有个小队长叫王永生,他是我姨夫,我姨是李翠花,她前些日子去我们村给我家带了点吃的,说这周围的村子也就你们刘家垣几个大队还有粮食。” “我们也不想偷啊,实在是饿得没办法了,等天黑出了村子,到了刘家垣之后去四队大队部偷了两袋粮食准备回去,没成想……” 屋子里几人听完,一时间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本以为事情可能跟侯三他们有关系,没成想竟然是自己村子里人说出去的,而且还是三队的。 话说,村子里四个大队留的粮食都差不多,一队这些日子一直喝稀的,怎么三队的还有多余的接济亲人? 难不成,这粮食里头还有什么猫腻不成? 刘槐想到这儿,脸色更不好看了,问出情况之后,他也没有再在这四人身上浪费时间,赶紧往隔壁屋子去了。 大队长刘原一听李翠花这情况,下意识地就抬头看向旁边的梁会计。 刘家垣的账都是梁会计管,三队有多少粮食他应该知道,难不成真的富余到能接济其他人? 梁会计立刻摇头,斩钉截铁地表示: “不可能,我上个月月底才刚刚查过他们的粮食,还没有一队多呢,面糊里全是菜根,更别说去接济其他人了。” 大队长点点头,眼瞅着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天也亮了,干脆让易云平带着刘志勇骑上他的自行车去公社报派出所。 之所以让易云平去,也是因为李公安似乎很看重易云平,就算易云平不去公社民兵队,跟李公安混个脸熟也不是坏事。 刘志勇一听能骑大队长的自行车,整个人都兴奋地快跳起来了,搓着双手一脸地跃跃欲试。 只不过,刚走两步又想起同去的还有易云平,当即有些不好意思地商量道: “云平,你看自行车能不能让我先骑,等回来的时候你再骑?” 易云平点点头,顺口说了一句:“你要喜欢骑自行车,回来的时候你也骑。” 刘志勇闻言大喜,走路的步子都轻快了几分。 与此同时,刘槐也出了大队部,看着天边已经泛起的鱼肚白,迈着步子往后垣去了。 虽说他身为民兵队长一向不管事,但四队这也太不小心了,被人摸了两袋子粮食,竟然到现在还没察觉? 四队一共有一百二十七户人家,是四个生产大队中人口最少的,他们队主要姓周。 王大海当村支书的时候,他们大队一直都是被欺负的对象,刘原这个大队长有了实权之后,他们的处境相对好了一些。 后来,四队又出了个在公社当民兵队长的周建明,处境比以前更好了一些。 这个点,四队的人才刚刚起来,几个老娘们说说笑笑地往大队部去准备烧火做饭。 结果,远远的就看见路上有个人快步朝大队部走来,几人正好奇,等着人走近了才发现,来的竟然是民兵大队的队长刘槐。 黄金花赶紧快走几步,开口问: “哎呀,这不是刘队长吗,这么早来四队,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黄金花的男人叫周建才,是四队的队长,她因此得了个负责做大锅饭的差事。 有句老话说得好,灾荒年饿不着厨子。所以,在大队部做饭可是个肥差。 “黄金花,你们是来大队部做饭的?” 刘槐沉声问了一句。 黄金花点点头,心道今儿真是奇了怪了,刘槐大清早地来四队,还关心他们大队部做饭的事情? “赶紧去看看,大队部有没有丢粮食?” 刘槐此话一出,黄金花几个女人先是一愣,随即笑着摆手: “怎么可能,我们大队部的屋子都上着锁呢,再说了,好端端的……” 黄金花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也顾不得和刘槐说话,快步朝大队部走。 很快,大队部就响起她那杀猪般的大嗓门: “妈呀,这是哪个缺了大德的王八蛋,竟然敢跑来我们四队偷粮食?” ------------ 第七十三章举报刘家垣的易云平 刘槐见黄金花这副模样只是皱了皱眉头,沉声说: “你去通知周队长,我去大队部等着他。” “哎哎哎,我这就去。” 黄金花说着话,一边往家走,一边扭头朝同自己一起过来的几个妇女说道: “招呼好刘队长,我去叫人。” 周建才一听自己媳妇说丢粮食,又听说民兵队队长过来,就知道出大事了。 他急慌慌地朝大队部跑,还冲媳妇说: “去,去找建国,让他赶紧往大队部来。” 黄金花本来不是个多嘴的人,不过毕竟是个妇道人家,又是在大队部做饭的,知道大队部现在的粮食刚刚能撑到过年。 这还是要大伙儿顿顿喝稀的,溜个水饱,反正饿不死人就成。 如今丢了粮食,说不准大伙儿过年就要饿肚子了。 因此,去找周建国的时候,忍不住就把事情说出来,周建国媳妇一听丢了粮食,妈呀一声,直接满院子大喊。 周建国知道媳妇这恨不得天下大乱的德行,不过这时候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赶紧先往大队部去了。 他前脚刚到大队部,后脚四队的老爷们就拿着家伙事儿,气势汹汹地冲大队部冲过来。 周建才一见这情况,黑着一张脸朝众人骂了几句,众人这才放下手里的家伙,蹲在院子里听信儿。 刘槐也没藏着掖着,直接把昨天后半夜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也没有责怪四队的疏忽,只是随口说了一句: 公社派出所的李公安说这些日子偷粮食的人不少,让咱们村子做好防范。 周建才和周建明两人却是把这话牢牢记在脑子里,想着等这个事情完了立刻安排民兵晚上巡逻。 得知偷粮食的贼现在还在一队,众人又纷纷纷往一队去了。 四队的人刚到一队,公社的公安李宝田和民兵大队的周建明也带着人来了。 路上,易云平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李宝田说了,李宝田心里头也烦,刘家垣四个大队的情况他一清二楚。 如今,三队的原因偷了四队的粮食,一个处理不好,两个大队起了冲突,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李宝田找到呼三让他把情况再说一遍,呼三这会儿见了公社派出所的公安,就跟见了大救星似的,赶紧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都说出来,只求让公安同志早点带他们离开刘家垣。 他们偷了四队的粮食,要是四队的人来了,还不得往死里收拾他们? 结果,李宝田把话刚问完,周建才和周建国两人就从外面进来了。 一见呼三,周建才二话不说,抬脚就朝对方心窝踹,一看就知道是准备下死手的。 “队长,队长,可不敢闹出人命来。” 旁边的周建国赶紧伸手去拉自家队长,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人没拉住,倒是自己不小心踹在胡三脸上了。 周建才这一脚用了狠劲儿,踹在呼三心口,呼三的脸一下子就白得跟蜡一样,嘴里见了一点血。 李宝田见要闹出人命,赶紧上前拦住了: “周队长放心,粮食还在一队呢,没丢,这四人我们要带回公社派出所审问,到时候肯定没他的好。” 周建才自然不能不给李宝田面子,点点头退出了屋子,让李公安把人带走了。 不过,临走的时候,周建才特意朝自己堂弟周建明看了一眼,周建明知道他什么意思,隐晦地点点头,带着人往公社去了。 他们这边刚刚送走李宝田,那边高云光也出了村子往派出所去了。 上次大队长罚他给一队积粪堆肥五筐,他家里出三筐,剩下的两筐要他自己想办法。 这些天,他一天到晚地背着个筐子去拾粪,可惜现在人人都吃不饱,哪儿来的粪? 有时候,一天出去也就拾个三五块,公社人多还好一些,有时候能有十来八块地。 粪没拾多少,可他一天到晚地背着个粪筐,浑身上下臭得就跟在茅房里跑过似的。 回到家日子也不好过了,以前他爸虽然不怎么管他,但起码不会打他。 他大伯和奶奶更是护着他,家里有什么好吃的都先紧着他,至于他妈…… 他也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他妈对他有时候好,有时候不好,村子里人都说他妈脑子有点问题,高云光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这几天去外头拾粪,有时候回来晚了误了饭点,大队部也不等他,他只能回家想想办法。 可是,家里没什么吃的不要紧,他爸他妈一句话也不说,大伯和奶奶话也少了。 高云光回到家,总感觉肚子里憋闷得厉害,想要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跟谁说。 昨天下午特意赶着饭点回来,去大队部吃饭的时候听二队的人说易云平房子盖好了,在大队部请帮忙的师傅吃饭,大鱼大肉的不说,那香味隔着二里地也能闻得着,也不知道放了多少油。 高云光晚上饿得睡不着,窝在被窝里一直在想家里的情况,觉得所有的不正常都是从自己被罚积粪堆肥开始的。 思来想去,都是易云平的错,要不是他自己也不会被罚堆肥积粪,家里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今天早上他是被饿醒的,本想着吃了饭再去公社的,可实在是咽不下那口气,一大早起来喝了一茶缸子热水,背上粪筐直奔公社去了。 他要去公社举报,举报易云平盖三间砖瓦房是资本主义享受派,请人吃饭铺张浪费,大手大脚,应该被拉着游村。 当然,他自己是琢磨不出这些话的,这些都是他道听途说,也有些是以前从大伯嘴里听过的。 李宝田和周建明骑着挎斗摩托先回了公社,两人正等着下面的人押回呼三等人审问,结果外头进来个小伙子,说要举报刘家垣的易云平。 两人相视一眼,先是微微一愣,随即就招呼人进来说话。 高云光心里那个高兴啊,这一次易云平盖砖瓦房,请吃饭可是有不少证人的,自己这边一举报,看他那边怎么开脱? 而刘家垣这会儿也炸开了锅,周建才等四队的人直接带人去三队大队部要说法。 三队队长叫王怀兴,按照辈分算,是书记王大海的侄子,不过今年也五十多岁了。 一见四队来者不善,心里头也是生出几分恼火来: 虽然他们姓王的在村子里说话没有以前管用了,但也轮不到你四队打上门来吧? 三队的大老爷们一见这情况,也是操家伙准备干架。 好在,大队长刘原带着民兵队长刘槐和一队的四五十个民兵过来稳住了局面。 刘原知道,三队的队长虽然是王怀义,但真正说话管用的还是王大海,所以他直接找上王大海,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清楚。 王大海以及王家众人一听这话,顿时一个个黑了脸,纷纷扭头看向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王永生。 王大海面色阴沉,盯着王永生沉声问:“你婆娘呢?叫过来!” 王永生不敢推脱,赶紧回家叫他婆娘去了。 ------------ 第七十四章她这都是为了这个家 李翠花平常在村子里名声就不怎么好,主要就是碎嘴子,看见什么说什么,看不见的编几句往外说。 平常除了跟村子里几个长舌妇说得上话,其他人也不跟她来往,这次见她被自家男人提溜着耳朵往大队部去,一众妇女都放下手里的活儿跟着过来看热闹。 毕竟,看王永生那黑得跟锅底似的脸,就知道李翠花肯定有惹祸了。 还记得上次她“送”了一队一把新镰刀,回家被男人婆婆一顿好打,腿疼了几天,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可是在整个三队传了好多天闲话。 如今,“送”镰刀的风头刚刚过去了,她这是又惹什么事情了? 李翠花其实自己心里也有点疑惑,去大队部的路上把自己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认认真真的想了一遍,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啊。 不过,这个时候老爷们揪着她的耳朵,她也不敢乱动,只能连走带跑地跟着往大队部去。 李翠花心里琢磨着,等到了大队部老爷们放开她,看她怎么出这口恶气! 哼,别看他王永生在外面是一家之主,实际上满村子里人谁不知道,他们家的事情都是她李翠花说了算? 要问为什么?那你问问他王永生是怎么当上这个小队长的?还不是靠她李翠花吗? 要不是王怀兴那王八蛋老是占自己的便宜…… 她这都是为了这个家,她容易吗? 李翠花一路上愤愤不平地想着,结果一到大队部见一队的人也来了,而且一向不露面的支书也出来了,顿时被吓了一跳。 再看大部队,乌泱泱的站了不少人,有一队的,还有四队的,三队也来了不少人,看样子像是要打架。 虽然不知道这里头有自己什么事情,但李翠花是真的有点怂了,她也就在家里能叉着腰说话,要是在外面…… 王怀义一见李翠花来了,狠狠瞪了她一眼,黑着脸说: “李翠花,你自个儿做了什么事情自个儿交代,都是一个村子的,别让大家难做。” 李翠花一听这话,只感觉脑瓜子“嗡嗡”的,下意识地就反问了一句: “我做什么了?” 王永生见自己媳妇到现在还不认错,忍不住的怒气上头,直接抬手一巴掌就扇了过去。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李翠花直接就被打懵了。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老爷们,伸手捂着脸,眼泪“哗啦啦”地就往下落。 沉默片刻,她才猛地爆发,不管不顾,撕心裂肺地大吼: “王永生你个王八蛋,你竟然打我?自从我嫁过来,给你们老王家生儿育女,当牛做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竟然打我?” 李翠花一边伸手抹着眼泪,一边大叫着朝自家老爷们扑过去,一副要跟老爷们拼命的模样。 王永生一把抓住自己媳妇两条胳膊狠狠一推,李翠花一个踉跄,后退几步差点就摔倒。 李翠花一见自家老爷们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她下不来台,心里头更难受,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地大哭起来。 王永生也黑着一张脸不想说话,要不是这败家娘们惹出这么多事端来,他也不至于在大队部这么丢人。 当然,丢人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自己家人还吃不饱,这败家娘们竟然去后河底给她姐送粮食? 这样贴补娘家的媳妇,谁爱要谁要,他王永生是不能要了。 王大海见王永生连自己女人都笼不住,终于是忍不住怒喝一声: “闭嘴!” 李翠花被这一嗓子吓得一个激灵,当即闭上嘴巴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王大海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扭头瞪了一眼王怀义,沉声说: “怀义,你问问她,是不是刘大队长说的那么回事。” 王怀义这时候也不敢偏帮李翠花,简单问了几句之后脸色就更难看了。 李翠花起先还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听到侄子说自己给他家送粮食的事情,心底暗骂那小王八蛋不知轻重,这种事情也往外说。 结果就听王怀义继续说,她侄子因为听了她的话,知道刘家垣有粮食,竟然跑去四队偷粮食了,最后被一队给拿住了? 李翠花顿时就傻眼了,一时间愣在原地都忘记哭了,满脸都是“不可能,这不可能”的表情。 三队的一帮老娘们一听李翠花竟然克扣她们的口粮,然后送给自己娘家姐姐吃,顿时一个个气得火冒三丈。 也不知道是谁带头骂了一句,众人就开始七嘴八舌的开骂了。 虽然有句老话说,灾荒年饿不着厨子,大伙儿虽然吃不饱,但是在大队部做饭的厨子肯定饿不着。 这两个月来,大伙儿顿顿喝稀的,谁不眼红那几个做饭的老娘们,每次等他们去排队的时候人家就已经吃了。 就算没有窝窝头贴饼子之类的干的,同样的一碗面糊,人家碗里的肯定比他们碗里的稠。 但是,他们也知道这种事情没办法,只能认了。 没成想,这李翠花自己一家吃饱了不算,还把粮食拿去接济她姐姐家,让大家饿肚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叔能忍,婶婶也不能忍! 李翠花被众人骂得抬不起头来,从头到脚全都是唾沫星子。这会儿也只跪坐在地上抹着眼泪不敢出声。 王怀义看了自己叔叔王大海一眼,硬着头皮走向四队队长周建才,脸上强挤出一点笑容来: “周队长,这个事情确实是李翠花的个人行为,我们大队也不知情,您看……” 周建才冷笑一声,也不废话,直接说:“四队丢了两袋子粮食,三百斤玉米面。” 王怀义的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难看,三百斤玉米面,这要是给出去了,他们队的老少爷们过年可就揭不开锅了。 “不过,幸亏人在一队被截留住了,但是这会儿那四个小偷被带到公社审问了。人家公社的人也不能白忙活,一百斤玉米面。” 王怀义脸色难看,一百斤玉米面他三队倒不是给不起,主要是给得憋屈,被四队打上门来,还只能捏着鼻子给人赔粮食,心里头窝火啊。 正当这时,就听外面突然响起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今儿这是出了什么事情,怎么都来三队集合了?” 众人随着这说话的声音看过去,见来人正是二队的队长高旺才。 村子里人都知道,二队和三队一直都穿一条裤子,就算刘原这个大队长掌握实权之后,二队也多是阳奉阴违,和三队一条心。 王怀义一见高旺才来了,心底顿时长长地松了口气,脸上堆起笑容来,看向高旺才: “原来是高队长来了,说起来是我三队家门不幸,出了李翠花这样的败类,害得四队丢了粮食。” 高旺才看了地上瑟瑟发抖的李翠花一眼,眉宇间多了几分笑意: “哎,王队长这话说差了,李翠花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她有手有脚的,想做什么别人还能拦得住吗?” 说到这儿,高旺才又扭头朝刘原看过去:“大队长,要我说,偷粮食确实不对,但是你们队的易云平也把人子孙根都踢坏了,那小偷也受了惩罚,不如这件事情就算了吧?” ------------ 第七十五章建才,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刘原沉着一张脸看了高旺才一眼,缓缓开口: “照高队长这么说,那四队丢了粮食过年的时候揭不开锅,就上你家吃饭去?” “还有,那偷粮食的四人受了伤,偷粮食的事情就能作罢。那是不是有人一把火点了你家的房子,大伙儿把人打一顿就完事了?” 高旺才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一僵,尴尬地打了个哈哈,不敢再接话。 他敢肯定,要是自己敢顺着话茬子接,都不用明天,今天晚上他家的房子就敢着火。 不过,很快他又把目光落在易云平身上: “偷粮食是不对,不过你们队的易云平把人打成那样,也该有个交代吧?” 原本混在一众民兵中过来看热闹的易云平本来是不打算说话的,结果谁知道吃个瓜最后竟然吃自己身上了? 不过,这高旺才是怎么回事,今天吃错药了吗,怎么一开口就逮着自己咬? 他往前一步,正想说话,就听四队队长周建才冷冷开口: “高队长,易云平打了人自然有公社派出所的李公安处理,咱们现在说的是我四队丢了粮食的事情。” 高旺才摆手一笑:“周队长说笑了,现在这粮食不是还没丢吗?再说了,这世上的事情一个巴掌总归是拍不响的,你们四队自身也有需要反思的地方。” “要不然,这小偷怎么光偷你们四队,不偷其他三队呢?” 说到这儿,高旺才又扭头看向王怀义,笑着问: “王队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王怀义脸上也是笑吟吟地点点头:“对对对,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四队队长周建才一听两人这无耻至极的话,气得浑身哆嗦,但却嘴皮子有限,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高旺才见状,心里更是满意,扭头看向一队,他不敢在大队长面前嘚瑟,却是直接找上当事人之一的易云平,笑得一脸的云淡风轻: “云平,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易云平没有说话,只是往前走了两步站在高旺才面前,左右开弓“啪啪”两个巴掌抽在高旺才脸上。 在场所有人全都愣在原地,包括刘原这个大队长也是一脸呆滞地盯着易云平,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高旺才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活了四十来年,除了小时候挨过打,自从结婚成家到现在,别说挨打,就连重话也没人敢对他说一句。 没成想,如今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被易云平这个小辈狠狠抽了两个巴掌,顿时气得火冒三丈,抬手就想还回去。 结果,右手刚刚举到一半,就被易云平一把握住,只见易云平脸上带着风轻云淡的笑容缓缓开口: “高队长不要生气,您刚才可是说了,一个巴掌拍不响,我现在想问问您,一个巴掌能不能拍得响?” “还有,您说在场这么多人,我谁也不打,就只打您一个,您是不是也该反思一下自己,是不是哪里有问题。” 此话一出,一队和四队众人脸上全都露出笑容来,刘原原本黑得跟锅底似的脸,这时候也有了几分红光满面的模样。 三队众人则是低着头,一副想笑不能笑的表情,王大海和王怀义脸颊的肉狠狠抽了两下,看着易云平一时间也没有轻举妄动。 要单是易云平一个,他们压根不放在眼里,可现在他背后有刘原撑腰,这就要好好衡量衡量。 高旺才面红耳赤,恶狠狠的瞪着易云平,额头的青筋都快要爆了,呼呼地喘着粗气,一时间却也无言以对。 “高队长,您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易云平稍微用力,甩开高旺才的胳膊,高旺才后退两步,要不是身后有人扶了一把,估计都要摔倒了。 他抬头看向易云平,面沉似水,一双眼睛被浓浓的愤怒充斥,冷冷的开口: “易云平,你算个什么东西,这会儿有你说话的份吗?” 易云平摇头笑了笑:“我知道这儿没我开口说话的份,本来我也不想说话的,可高队长你非要像条疯狗一样咬着我不放,我虽然不能像条狗一样反咬回去,但我可以一脚把它踹得远远的。” “以后它要是再敢对着我龇牙,见一次我打一次。” 高旺才气得浑身哆嗦,却一句话说不出来,最后只能扭头看向王怀义,王怀义却把目光落在刘原身上,缓缓开口: “刘大队长,小孩子不懂事,您身为咱们村的大队长,这个时候不应该出来说两句吗?” 刘原这会儿心里头正美着呢,感觉云平这小子真是好样的,做了他一直想要做却没有做成的事情。 要是能把王怀义也扇俩儿大嘴巴那就更好了。 这会儿听王怀义点名让他说话,忍不住呵呵一笑: “该说的你们不是都说了吗,还让我说什么?” “三队既然认为这个事情是李翠花个人所为,跟你们没关系,那就不用管了,让公社派出所处理吧。” “反正,呼三现在已经被带到公社了,等案子有了结果,到时候李翠花肯定也逃脱不了,毕竟咱们村子有粮食的消息是她说出去的,严格来说她也算是从犯。” “派出所来了之后,该抓人抓人,该劳改劳改,人受了惩罚,这粮食自然就不用赔了。” 说到最后,刘原把目光落在周建才身上问: “建才,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周建才咧嘴一笑,赶紧点头:“大队长说得对,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这下子,轮到三队人傻眼了。 他们都知道,周建才的堂弟周建明是公社民兵队的大队长,真要抓李翠花,他们一点办法没有。 那这李翠花,保还是不保? 要是保了,那大队就要出一百斤粮食,三队众人肯定不乐意。要是不保,大家嘴上不说,心底肯定有想法。 人活一辈子,谁还没有个过不去的事事情情? 你们这些当领导的,我们平常都跟你们一条心,现在出了事情,你们就不管我们了? 这换谁心里也不好受啊! 人心散了,队伍自然就不好带了,王大海和王怀义叔侄两个正是因为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此时才觉得为难。 再看一队和四队的众人,全都一个个兴奋的眉毛乱飞,要不是场地不合适,这会儿估计都已经开始捧腹大笑了。 此刻,偌大的大队部安静得落针可闻,三队几个平常跟李翠花走得近的女人,甚至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原因无他,同样的话她们也跟娘家人说过,周围村子都揭不开锅了,就她们大队还一天两顿的吃。 这么张长脸的事情,可不得好好宣扬宣扬?收获大伙儿一波又一波的羡慕? 谁曾想,就这么几句话竟然还惹出乱子来了? 这要是再有人来他们村偷粮食,大队会不会找她们算账啊? 几个妇女此刻看着李翠花那凄惨的样子,简后悔得恨不得朝着自己嘴巴抽两下: 让你大嘴巴,让你大嘴巴! ------------ 第七十六章这李翠花的裤腰带,到底有多松啊 “行了,这一百斤粮食我们三队出了,队里出四十斤,剩下的六十斤我这两天进一趟城拿票拿钱去买。” 王大海眼见局面越来越僵,知道不能任由事情再继续发展下去,立刻开口承诺。 实际上,这六十斤粮食他自己家里就有,只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他压根不敢拿出来,而且当着这么多村民的面,只能说去城里买。 周建才一听这话,也不含糊,直接点头: “成,既然王书记您这么说了,那我们就等着,年前把粮食送过来就成。” 众人见事情解决了,心底全都松了口气,尤其是四队众人,压根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顺利。 本来,按照周建才的想法,能要到五十斤粮食就不错了,没成想王书记竟然这么痛快,自己一个人就承担了六十斤。 刘原见事情解决了,脸上也露出笑容来,说了几句场面话,就招呼一队众人回家去。 下午吃过饭,易云平正准备回家,却被刘原叫住让他去家里坐坐。 易云平心头一动,知道这肯定是要商量卖猪的事情,当即就跟着去了。 果不其然,跟着大队长去了他家,刚刚进屋上炕坐下客套两句,大队长就直入主题: “云平,这眼瞅着就要过年了,你跟我说的那个卖猪的事情准备什么时候办?” 易云平笑了笑:“我这房子今天烤完火也差不多了,明早儿我搬回去咱就走。” “大队长,咱们一队就三头猪,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和四队也商量商量,咱们一次性多卖几头。” “要不然,去了城里要猪的单位太多猪不够分怎么办?” 刘原微微一愣,有些不敢置信的问:“你说真的?三头猪可是小六百斤肉呢,一次性全能卖了?” 易云平哈哈一笑:“大队长,光一个轧钢厂就一万多工人呢,还有领导招待客人,大队有什么好东西都带上,你有多少人家能要多少,就怕咱没有。” 刘原闻言大喜,捣蒜似的点头:“成,那你先回屋子看看,不行一会儿让大家帮着把东西搬回去,明天咱们早早走。” “也行,那我现在去大队部把东西搬回家,反正天这么冷,回家也要烧炕。” 刘原点点头:“我去找刘树,让他找几个干活麻利的妇女帮你收拾收拾,然后去后垣找建才商量猪的事情。” 易云平的东西本来就不多,刘树找了几个手脚麻利的妇女,不到一个小时就收拾的差不多了。 易云平也没让人家白帮忙,给暖壶里加了两大勺红糖,冲了一暖壶红糖水,给大家一人倒了一碗,众人脸上人都露出笑容来。 如果说刚才过来帮忙的时候,主要是抹不开刘队长的面子,现在则完全是心甘情愿的。 红糖水可是精贵东西,要是干这么点活儿就能喝上一碗,她们天天愿意干。 易云平嘴也甜,一口一个大姨婶子地叫着,时不时地给添点红糖水,这几个妇女全都笑开了花。 眼瞅着红糖水喝得差不多,天也黑下来了,大伙儿正准备回家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外面有人叫骂: “易云平,易云平,你个小畜生,你给老娘滚出来!” “易云平,你这小兔崽子,小小年纪下手竟然这么狠,有本事你给老娘滚出来,看老娘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脸上笑吟吟,心里甜蜜蜜的几个妇人一听外面有人叫骂,而且还是骂易云平,顿时收敛笑容,放下手里的碗径自往院子外面去了。 为首的赵婶子(赵小刚他妈)一边往外面走,一边扯开嗓子骂: “这是哪来的不要脸的老贱人,黑天儿的劲挑着人家小伙子家闯,你个老皮老脸的不嫌丢人,人家小伙子还要在村子里堂堂正正做人呢。” 旁边几个妇女一见平常沉默寡言的赵婶子都扯开嗓子骂,一个个也不落人后,撸胳膊挽袖子的出了院子扯着嗓子骂: “哎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用三队粮食接济自己娘家的李翠花啊?” “怎么,觉得自己有几个爷们护着,就敢来我们一队撒野了?” “我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德行,裤腰带松的就跟那什么似的,还有脸站在这儿骂人?” “就是,要是我裤腰带也这么松,早就一头撞死了,怎么还有脸活着啊?丢人败兴!” …… 几个妇女一句接着一句,骂的那叫一个难听,易云平一个大小伙子都听得有点不好意思,心底更是好奇: 这李翠花的裤腰带,到底有多松啊! 李翠花原本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站在易云平大门口,准备好好出出今天肚子里这口恶气。 没别的原因,今天回家男人和婆婆给她上了家法不说,娘家姐姐姐夫也过来找她,说三儿那孩子这辈子怕是废了。 姐姐一边跟她说话,一边抹眼泪,可姐夫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那话里话外都在怪她。 说什么要不是她为了在娘家抖擞显摆,要不是她说刘家垣有粮食,三儿也不至于大晚上地来偷粮食,被人抓住了一脚踢成废人了。 李翠花心里那个气啊,心说我送粮食还送出岔子来了?那棒子面送过去你没吃吗? 他男人好说歹说老半天,总算把姐姐姐夫送走了,她实在是忍不了这么口气,就想着到前垣找易云平这小兔崽子出出气。 毕竟,是易云平这小畜生动手把她大侄子打成这样的。 结果,刚刚扯开嗓子喊了几句,就迎来了一阵狂风暴雨,一见易云平院子里出来几个五大三粗的妇女,李翠花顿时就傻眼了。 “哎呦,李翠花,你嘴巴被针缝住了?怎么不说话了?你骂呀,你继续骂呀!” 刘树的媳妇胡花花似笑非笑地看着李翠花,脸上分明写着: 你要是再敢骂,老娘就大嘴巴抽你,你信不信? 李翠花顿时就哑火了。 要知道,胡花花可是一队队长刘树的老婆,在一队的妇女里面很能吃得开。 旁边的王婶子和张婶子也跟着开口: “李翠花,怎么不骂了?你大声点继续骂呀,让我们听听你这黑天儿的来我们一队找云平是因为什么事情?” 李翠花见这情况,转身就往回跑,她怕自己跑慢了,被这几个老娘们按着打一顿,那还真是白打了。 几个妇女见李翠花落荒而逃的狼狈模样,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等李翠花走了,易云平又赶紧朝几个妇女说道: “各位婶子,大姨,今儿可真谢谢你们了,要不然这李翠花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胡花花笑着摆摆手:“云平,大家都是一个大队的,不用这么客气,以后李翠花再敢来找你麻烦,你就告诉我们一声,我们给你撑腰。” 其他几个妇女虽然不知道胡花花为什么突然对易云平表现得这么亲近,但一个个脸上也露出笑容来,表示愿意给易云平撑腰。 易云平又客气地谢过几人,好声好气地把几位妇女同志送走了,这才回了屋子锁上大门,进了厢房洗漱,准备睡觉。 说起洗漱,村子里这条件用上下水肯定是不可能的,他干脆请两个木匠给自己弄了个大木桶想着以后泡澡。 至于现在,那就不用想了,家里连口大铁锅也没有,就那瓦罐热水往木桶里倒,那一晚上什么都不用干,光倒腾热水得了。 ------------ 第七十七章这可真是要命了! 第二天早上,易云平还在被窝躺着,就被一阵粗暴的拍门声惊醒。 “来了,来了。” 他一边掀开被子穿衣服,一边抬头朝外面叫喊着。 “大队长让我过来通知你一声,大伙儿准备得差不多了,你赶紧起。” 门外响起刘志勇的声音,易云平脸色一黑,抬起手腕一看,现在才五点半点。 大冬天的,早上五点半,且不说外面有多冷,这个点儿估计天还黑着呢吧? 这可真是要命了! 他穿好衣服简单洗漱一番,又进空间冲了一杯麦乳精喝了,拿了几块桃酥垫了垫肚子,出了空间立刻往大队部去。 大队部不是一般的热闹,一队和四队套了五辆马车,一辆马车上放着一头被捆住蹄子的大黑猪。 二三十个爷们围在大队部的院子里烤火,一人手上还端着一个搪瓷缸子,里面的水还不停往外面冒热气。 见易云平来了,身为大队长的刘原立刻快走两步迎过来: “云平,大伙儿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你看咱们能不能走了?” 易云平敏锐地察觉到,大队部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他身上,他点点头: “可以可以,实在是不好意思,我这睡过头了。” 刘原闻言哈哈大笑:“成,那咱就走吧,我们这情况也坐不了班车,所以早点走,早点回。” 易云平点点头表示理解,随即又想了想缓缓开口: “大队长,这样吧,咱这猪就拉到我叔叔住的那院子里,我把买猪的领导全都叫到院子里,让他们带着钱票和会计,当场和大队算账,您看怎么样?” “当然,供销社里头有的是好东西,您看看村子里需要什么,到时候也可以跟人家直接提。” 刘原见易云平想得这么周到,心里更是高兴:“成,那你先坐班车走,我们慢慢走着,路上也琢磨琢磨要什么东西。” “哎,那我就先走了。” 易云平一边说着话准备走,突然又想起赵小刚来,扭头说道: “对了,六大爷,叫上赵小刚一块儿去。” 刘原微微一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叫赵小刚,不过还是点头应下。 易云平交代好一切之后,率先往公社去了,走完五里路到了公社,正好有一趟班车要出发,易云平赶紧上车找了个位置坐下。 今天是腊月十七,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公社不少有条件的人也想进城置办点年货,所以班车上人不少。 易云平在自己座位上安静地坐着,听着班车上男人说着种地、收成,城里的好东西,女人们说着家长里短,谁家媳妇偷汉子,生不出孩子的事情,倒也有趣。 世上的人,男人吹牛大多谈事业,谈见识。女人显摆大多说衣服,说生活。 真假不知道,但是说话的人都挺自信的。 晃晃荡荡两个多小时进了城,易云平下了车出了车站,熟门熟路的就往四合院走。 一进四合院的那条胡同,正好碰上傻柱去上班。 “嘿,云平,你小子怎么来了?” 傻柱是食堂的大厨,主要负责炒大锅菜,炒招待菜,有时候还会跟着领导上外头做饭,一个月下来外快也不少。 满院子除了阎埠贵这个小学老师,也就他上班最晚,反正只要不耽误炒菜,也没人说他。 “哎,柱子哥正好碰见你了,你跟你们沈主任说一声,就说我们村子的人带着五头猪大概十一点左右能到咱四合院。” “猪就在咱院子里杀,你们厂里想要,就带上钱和票赶紧来,我回去跟我婶子说一声,还要去华清大学、供销社、妇联这些单位说一声呢。” 傻柱一听有五头猪,顿时双眼一亮: “云平,你说真的?五头猪?都是能出栏的?” 易云平立刻点头:“那还能有假?都是出栏的大猪,本来前些日子大队是要卖公社屠宰场的,硬是让我给拦下,好说歹说才让我们大队长同意拉到城里来。” 傻柱闻言大喜:“好好好,这可是大好事儿,年底厂里的招待多了,我们主任正愁没肉呢,我这就跟他去说说。” 两人分开,易云平进了四合院,正好碰上骑着自行车准备去学校上课的阎埠贵。 “诶呦,云平来了?可真够早儿的。” 三大爷笑吟吟地和易云平打了个招呼,一手提着自行车前把往门槛外面走。 易云平提着后座帮了他一把,也笑着点头: “哎,三大爷这是去学校啊?” “可不是,今早上第一节课就是我的,再不去可就迟了。” 三大爷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外面走。 自从上次易云平和他谈过“家庭教育”这个话题之后,他们家现在的规矩就变了。 老大老二挣钱肯定是要上交的,不过手里好歹也能有俩儿零花钱,回家额外用东西也不用再另外交钱了。 易云平眼珠子“咕噜”一转,叫住了往外面走的阎埠贵: “三大爷,今儿上午我们公社来咱院子里给轧钢厂卖猪肉,你们学校要不要?” 阎埠贵一听猪肉两个字,一双小眼睛顿时就射出精光来: “猪肉?” 易云平点点头:“那可不,虽然有整整五头大黑猪,可是您也知道想要买肉的人也不少,你们学校要就抓紧点,可别往外面说。” 阎埠贵一听有五头大黑猪,顿时面露喜色,捣蒜似的点头: “要要要,我们学校肯定要。” 易云平点点头:“那成,他们大概十一点左右就到了,你们来迟买不到可别怪我。” “哎,你放心你放心,我这就去跟我们主任说。” 阎埠贵说着话,赶紧骑上自行车往学校去了。 这眼瞅着过年了,他们学校的福利除了海带就是带鱼,不是学校领导不想给大伙儿发点好的,实在是没有好东西啊! 如今要是自己能给学校弄点好东西,那年级组长的位置,肯定就是自己的了。 不仅如此,过年分福利,这猪肉肯定有自己的一份! 易云平进了院子,见自己婶子正坐在屋门口洗衣服,脸上不由露出笑容来: “婶子,这大冷天的您怎么在外头洗衣服?” 一大妈抬头一看,见大侄子来了,心头一喜,赶紧从小凳子上站起来,双手在衣襟上擦了擦,快走两步迎过来问: “云平来了?外头冷吧,赶紧屋子里去,吃饭没有?婶给你做饭去!” 易云平笑着抓住婶子的两条胳膊:“婶子,你别忙活,我在家吃过了,今天来是有正经事的。” “我还要去供销社和妇联那头呢,我们村大队带着五头猪要来咱们院子卖,估摸着十一点就到了。” “我准备到时候让柱子哥在院子里把猪杀了卖了,让村子里人好过年。” “村子里估计要来二三十个人呢,婶子您多烧两暖壶热水,招待招待。” 一大妈一听,顿时就懵了: “来咱们院子?卖猪?这,这能行吗?” 要知道,现在可是不能私人卖东西的,而且放到这院子,到时候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她倒不怕自己被牵连,主要是怕自己侄子出了什么事情。 这院子里人多嘴杂的,平常看着挺和气,但人家心底怎么想的,谁也不知道。 ------------ 第七十八章这粥里怕不是还放了红糖吧? 易云平知道自己婶子的担忧,笑着开口解释道: “婶子您放心吧,不会出问题的,卖猪的是大队,不是个人,买猪的也是轧钢厂、供销社等公家单位,公对公谁也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一大妈跟自己老爷们过了大半辈子,对于一些事情也比院子里其他妇女看得深,听侄子这么说,顿时就放心下来。 不管是不是公对公,但买肉的是妇联、供销社、轧钢厂这些公家单位,他们肯定不能让云平出事。 易云平在家休息了一会儿,就出了院子直奔华清大学,华清大学的方主任一听有猪肉,面色大喜,立刻就去安排。 易云平也没多停留,又去了供销社和妇联,结果回来的路上碰到派出所的蒋科长,一听说易云平手里头有五头大黑猪,二话不说就要拉着他去派出所做客。 易云平好说歹说,表示大黑猪十一点才能到,自己还有事儿呢,蒋科长一听猪十一点才到,也不跟易云平墨迹,赶紧往派出所去了。 一早上跑了几个地方,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两个布兜子,是他去供销社买的瓜子花生,进了屋子放到桌子上,见婶子正架着个大锅做饭呢。 “婶子,你这是干什么呢,弄这么一大口锅干什么?” 一大妈笑笑:“你这孩子,你们村子里人来一趟,好歹得让人吃口热乎的吧?” 易云平摆摆手:“婶子,真不用,他们都吃过饭了。” 一大妈摇摇头:“你这孩子不懂事,听婶子的,熬一锅小米粥,让大家都喝口热乎的,咱家不缺这点粮食。” 易云平知道婶子这是给自己买好呢,也没拒绝,挽起袖子洗了手开始帮忙。 一大妈把米下了锅,又给锅里挖了两大勺荤油,把锅盖盖上。 易云平把案板上的红薯、土豆、泡软的四季豆洗干净切了也煮进锅里,然后搬了个小马扎坐在灶台下开始拉风箱。 “云平,你在家呆着,我去借些碗筷,要不然等人来碗不够了。” 一大妈说着话,把腰间围着的围裙解下来往院子了里面走。 很快,大锅就咕嘟咕嘟地往外冒着热气,一大妈抱着一摞碗一把筷子进了屋子。 把碗筷洗了一遍,她又去咸菜缸子里拿出几个咸菜疙瘩切了,分放在几个碗里,四下看了看,终于是长长的松了口气,感觉准备的都差不多了。 小米粥熬了大半个小时,临出锅的时候,一大妈又把家里的红糖罐子拿出来,给粥里放了五大勺红糖。 易云平知道,这小米粥里又有油,又有糖,可以说是庄户人家待客的最高礼仪了。 可是,他实在不敢想象这一锅小米粥最后到底是个什么味道。 忙忙碌碌中,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没一会儿院子里就有了动静,原来是要买肉的领导和会计都到了。 易云平一看表,现在才十点半,招呼人进屋子里坐下客套两句表示时间差不多了,他要去接人。 众人一听大黑猪要到了,一个个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容,易云平到了前院,正好碰见阎埠贵带着学校的领导也来了。 易云平笑着跟阎埠贵打了个招呼,让他把人带到中院,顺便帮着招待招待其他客人。 阎埠贵自然乐意至极,笑呵呵地领着校领导就往中院走,心里头盘算着,待会儿校领导见到自己和华清大学的方主任认识的场景。 易云平走的时候特地跟刘原说了具体地址,刘原一行人这会儿已经进了城,往南锣鼓巷这一块走。 浩浩荡荡二十三个人,五辆马车五头大黑猪,路上的行人全都跟上围着看,也有条件不错的上来问大黑猪往哪儿送。 易云平出了胡同,又走二十分钟就碰见刘原一行人了,走了一早上的路,众人脸上都有几分疲倦。 不过,这会儿见到易云平,众人脸上又忍不住露出笑容来,似乎一下子有了主心骨。 毕竟,大家一直在农村生活,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进城,一路上看什么都觉得稀奇。 这也就是沾了易云平的光,要不然大队怎么可能给他们开证明进城? “大队长,你们这一路上没出什么问题吧?” 易云平快步迎上来,面带笑容问候着。 刘原点点头,伸手拉着易云平的胳膊有些着急地问: “怎么样,买肉的领导都来了吗?” 易云平闻言,敏锐地察觉到身后跟着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正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他赶紧点头开口: “放心,半个钟头前就来了,就等着咱这猪呢。” 刘原一听这话,悬了一早上的心总算是放到肚子里了:“好,好,咱赶紧走,可别让领导等着急了。” 易云平也点点头:“我婶子知道你们要来,特地熬了一大锅小米粥,这儿到我婶子住的地方也就二十来分钟的路,大伙儿坚持坚持,到地方了先喝口热乎儿的。” 众人一听有小米粥,脸上露出笑容的同时,也觉得易云平这叔叔办事是真有排面。 虽然是小米粥,不是什么干饭,但他们二三十个人呢,跟人家不沾亲不带故的,人家还愿意费这个心。 看来,云平说得不错,他这叔叔是打心底里喜欢他。 大伙儿赶了一早上的路,虽说早上走的时候在大队部垫吧了一点,但这会儿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一听有小米粥,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快了几分。 二十分钟之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四合院,引得周围院子的大姑娘小媳妇,老太太大姨大妈全都过来看热闹。 五辆马车进了院子,前院倒座房边上有个旧马厩,众人帮着把马车卸下来,马牵到马厩去,喂一些来时带的草料。 至于平车则被推到中院,傻柱早已经把杀猪的一套家伙事儿准备好,就等着猪来呢。 原本呆在易忠海家的各方领导,这会儿全都呼啦啦地跑到院子里看猪,一见果真是有五头大黑猪,一个个脸上都笑开了花。 五头猪很快过了秤,梁会计亲自站在秤边盯着,一一记录下来,傻柱开始杀猪,易云平这才招呼众人屋子里吃饭。 易忠海家两间大屋子,中间有个过道门,从正屋进了门,大伙儿端上一碗小米粥之后从过道去了隔壁屋子吃。 原本以为人家准备的就是碗稀溜溜,碗里头的米粒都能数得清的稀粥。 结果端到手里一看,小米粥不但稠,里面还煮了大块的土豆、红薯、四季豆。 最重要的是,上头油汪汪地飘了一层,明显是放了荤油了。 众人进了城和易云平半道碰上,听说有小米粥的时候,心里头就暖烘烘的,觉得云平这小子是真不错。 如今一见人家这粥,心里头更是如同烧了火一样热乎,这是知道他们赶了一早上路肚子饿,特地准备了厚粥啊! 吹吹热气,喝上一口,众人立刻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再喝一口,赵小刚忍不住率先开口: “哎呀,这粥里怕不是还放了红糖吧?” 众人也觉得这小米粥格外甜,听赵小刚这么说顿时也反应过来了: 这指定是放了红糖,吸吸鼻子还能闻见一股红糖味儿呢! ------------ 第七十九章杀猪(一) 今天带队卖猪的大队长和梁会计,两人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稍微吹一吹就往肚子里送。 实在是外头杀猪,他们的心思不在这碗小米粥上。 正当吃饭的这个功夫,易忠海这个易云平的亲叔叔也从厂里请假回来了。 原本院子里的事情他是不知道的,易云平特地去叫了刘光福和刘光齐去轧钢厂请他回来的。 没办法,院子里这么多人,阎埠贵一个人招呼不过来,同时这也是个让自己叔叔露脸的机会。 易忠海回家一见中院这呜呜泱泱的架势,也是吓了一跳,进屋跟刘原和梁会计等人寒暄几句,等他们喝完粥之后,就一起跟着到院子里看杀猪。 院子里的领导干部一见两个能做主的人来了,赶紧一窝蜂地涌过来: “大队长,梁会计,这猪都已经开始杀了,你看咱们坐下来仔细谈谈怎么样?” “对对对,我见你们车里还有些土特产干货,我们也一并要了。” “你放心,我们单位的会计带着钱票来了,你们大队有什么需要也可以提出来,大伙儿一起想想办法。” 刘原一见城里领导这热情的模样,心里头比刚才喝得那碗加了红糖的小米粥都甜。 毛猪重量已经秤出来了,五头猪一共九百八十七斤,大概能出七百七十斤肉,看得出来两个大队没少给这些猪打猪草。 来的单位有轧钢厂、供销社、派出所、街道办、妇联、红星小学、华清大学七家。 一家平均下来也能有一百多斤猪肉,但肯定不能这么卖。 比如供销社、派出所、街道办、妇联这四个单位,多的五十来个人,少的二十来个人。 留出领导的一份,员工按照一人一斤肉的标准,这四个单位一共分了一百二十斤猪肉,另外还有五十斤猪大骨,两颗猪头。 华清大学一家得了八十斤,红星小学得了六十斤,两家共分一个猪头,三十斤猪大骨。 剩下的五百多斤肉和一些品相不错的排骨全被轧钢厂收了,主要是想着在年底放假的时候给大伙儿吃顿好的。 九百八十七斤肉,一斤按八毛五算,不要问为什么比供销社贵,马上过年了哪儿哪儿都没肉,嫌贵上供销社买便宜的去。 梁会计扒拉着手里的算盘子,五头猪光钱就卖了八百三十八块九毛五。 来的路上,他跟大队长商量了一下,肉票肯定不要,但是可以要些粉条,棒子,二合面、酱油、醋、盐、糖、农具、煤炭、棉花、布料等等日常用品。 对了,刚才屋子里吃饭的时候,易师傅特地提了一嘴,轧钢厂有自己的电影放映员,如果想看电影也可以提提要求。 傻柱炒菜是一把好手,杀猪也不错,一头猪很快就被开膛破肚分解出来,过秤之后该是哪个单位的哪个单位先拿走。 猪头下面放的接猪血的盆子都满了,他又忙着端进屋子开始熬猪血。 叮嘱好一切,让一大妈和来帮忙的三大妈仔细看着,他则又忙着去杀猪了。 一刀结果猪命,然后是放血、刮毛,开膛,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众人啧啧称奇。 周围大人孩子都围着看杀猪,傻柱累的满脑子大汗,但心情却特别好,脸上一直带着笑容。 时间过得很快,院子里的老少爷们全都下班回来准备吃饭,结果一进院子发现人多得竟然挤不进去? 费了老大的劲儿进了中院才发现原来是傻柱在院子里杀猪,其他人还好说,贾东旭顿时就不乐意了,皱着眉头扯着嗓子大喊: “傻柱,你干什么呢?好端端的在院子里杀什么猪?弄得血糊糊的,大伙儿还怎么住?” 各单位的领导这会儿正在易忠海屋子里商量价钱,刘原把自己需要的东西列出个单子,几家单位八仙过海,都开始显神通。 不过,他们可不是一个人来的,别的不说,起码得跟两个抬猪肉的吧? 其他单位的人虽然不满意贾东旭的话,不过也都是皱皱眉头没有开口,毕竟现在在人家院子里。 但是,轧钢厂保卫科跟着过来抬猪肉的几个保安顿时就不乐意了,一队的小队长辛立全两步到了贾东旭面前,冷着脸问: “贾东旭,怎么,人何师傅在院子里给厂里杀猪碍着你了?嫌埋汰你现在就滚蛋,爱上哪儿住上哪儿住。” 贾东旭一见对方是保卫科的顿时就蔫了,赶紧陪着笑脸: “哎呦,原来是辛队长,我……我刚才胡说八道呢,不知道傻柱是给厂里杀猪呢。” 辛立全冷哼一声:“什么傻柱不傻柱的,人何师傅傻不傻我不知道,本事是真的有,要不剩下的三头猪你来杀?” 贾东旭一见辛队长生气了,赶紧从自己裤兜里掏出一盒烟散了一根: “辛队长,您消消气,是我不会说话,是我不会说话,您别生气。” 辛立全没有接贾东旭的烟,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才转身又去看杀猪了。 院子里众人见贾东旭被保卫科灰头土脸地训了一顿,一个个脸上露出笑容来,就算有几个心里头嫌院子埋汰的也不敢说话了。 当然,更多的人想的是,院子里一口气杀了五头猪,说不准他们也能跟着沾点荤腥呢! 易忠海干脆下午也请了假,和阎埠贵在屋子里招呼客人,后院的刘海忠心里头很不满意。 院子里这么多领导,说话招待,里里外外可都是事儿,这风头怎么能让老阎和老易出,没有自己的一点份儿呢? 可惜,中午吃饭的时候他试着往上凑了几次,没人搭理他,他也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继续上班。 傻柱下午也没去上班,在院子里一直忙活杀猪、煮猪血的事情,虽然累得不行,但心里头是真高兴。 易云平在屋子里提着个暖壶给各单位的领导添茶倒水,同时也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 正这会儿呢,屋子的门突然开了,进来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众人也没在意,继续说他们的话。 这人也没搭理其他人,而是笑眯眯地朝易云平招招手,示意他出去说话。 易云平不认识这人,心里头有点奇怪,不过还是放下手里的暖壶跟着这人出了屋子。 两人找了个稍微安静些的地方,这人从裤兜掏出一盒大前门给易云平散了一根,易云平也没拒绝,接过烟别在耳朵后面。 他虽然不抽烟,但是他叔叔抽啊! 而且,对方给自己递烟,也可以理解成是对方散发善意的一个举动,他没必要拒绝。 “我叫王永发,是轧钢厂物资科的副科长,负责下乡跑物资这一块儿。” 易云平心头一动,明白这王永发是干什么的了。 这是专门负责乡下跑物资的副科长,说白了就是给厂里领导蛰摸好东西的差事。 这年头,物资稀缺,像轧钢厂这样的大厂,吃饭的时候领导都是开小灶的。 笼统地说,物资员分为两大类,一类是正儿八经地给厂里跑物资的,比如后勤物资,车间物资等等。 这类型的物资员非常吃香,手里都握着大批的资源,没点关系门路还真干不了这个活儿。 另外一种就是类似王永发管的这种,专门满足领导口腹之欲的物资员。 ------------ 第八十章杀猪(二) 易云平立刻笑着朝对方伸手:“王科长您好,我是易云平。” 王永发笑着跟易云平握握手,直接开门见山说道: “小兄弟你今儿这一出可是大场面,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我们物资科上班?” “临时工一个月九块钱,福利补贴另外算,三个月转正,第一年工资十三块五。” 易云平知道,对方这是看中自己手里的资源,不过他还是摇摇头: “感谢王大哥厚爱,但是我一个人自由散漫惯了,不想上班。” 王永发脸上的笑容一僵,颇有深意地看了易云平一眼,以为他是嫌自己给的条件不好,想加码,稍微想了想又开口: “当然,你要是能保证一年给厂里弄五头大黑猪,那工资的事情咱们也可以商量。” 易云平摆摆手:“王大哥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不过大黑猪不是问题,有了今天这个事情,明年我们村子肯定会多养几头猪。” “我虽然不想在厂里上班,但我叔叔可是厂里的八级工,有这层关系在,这猪就跑不到别人碗里去。” 王永发眼珠一转,哈哈笑起来:“小兄弟果然是个有趣的人,以后咱们多亲近亲近。” 易云平脸上也露出笑容来:“哎,王大哥也是个爽快人,我易云平最喜欢和爽快人交朋友,改天有时间咱们喝两杯。” “哈哈哈,好好好,这档子事情完了,咱兄弟好好坐下来喝两杯。那什么,今天你家里客人多,我就不打扰了。” 王永发虽然没有达成目的,但心情却不错。 易云平把王永发送出四合院大门之后,回来见赵小刚正在人群中站着看杀猪,当即拉了他一把: “小刚,跟我来。” 赵小刚扭头一看是易云平,当即跟着他走。 两人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易云平指了指站在人群中刘光福和刘光天兄弟: “看见那对兄弟没有?” 赵小刚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哥,看见了。” 易云平点点头:“记住他们的样子,今天你别回去,晚上我带你去个地方。” 赵小刚虽然不知道易云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还是仔细看了看刘光福兄弟,又点头应下。 等傻柱杀完猪之后,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屋子里的账也算完了,从他们的表情来看,双方都很满意。 出了屋子,刘原就开始叫人套上马车,跟着各单位去拿东西,拿了东西之后就准备回去。 大伙儿一听要去拿东西,一个个喜笑颜开,套上马车跟着人家出了院子往外面走。 易忠海、阎埠贵和易云平把各单位的领导送出四合院大门,直至看不见他们的背影才转身回来。 阎埠贵一直笑呵呵的,属于他们学校的六十斤肉早就已经拿走了,留下来结账的张主任说了,回去就升他当年级组长。 要知道,一个年级组长,一个月可是额外有三块钱补助呢! 易忠海和自己侄子进了中院,脸上也一直笑吟吟的,今天他可是在各位领导面前露大脸了。 再加上这段时间用心教徒弟,前几天的考核有几个徒弟全都升级了,现在都跟他一条心。 过年的时候他再走动走动,说不准来年就能升副主任了。 中院,傻柱、雨水、阎解成、阎解放、刘光福、刘光天、许大茂几人正在收拾杀猪剩下的烂摊子。 易云平撸起袖子帮着他们一块儿收拾,没多大功夫院子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要说许大茂,收拾院子这样的事情他本身是不想来的,但媳妇一个劲儿地让他到中院帮忙。 他虽然一时间想不明白为什么,但为了晚能上炕,只能臊眉耷眼地拿着个扫把到中院帮忙。 不过,等完事儿之后,易忠海那老家伙叫大家进屋吃饭。 玉米面贴饼子管饱,一人一碗骨头汤,一人两块大骨头,骨头上虽然没多少肉,但是汤里还煮了猪血、猪下水、土豆、粉条、南瓜干等等,也是难得的好饭。 刘光福、刘光天、阎解成、阎解放、何雨水、傻柱六人是吃得满嘴流油,什么都不想。 许大茂一边吃着,心底也明白媳妇为什么一定要他来帮忙。吃这顿饭是次要的,主要是能和易忠海、易云平拉近关系。 一大妈端了一碗给后院的聋老太太,顺带着把早上借的碗筷给还了,不过还的时候碗里都放了些煮好的猪下水,众人见状全都露出笑脸来。 易忠海这么爱名声的人,院子里三家贫困户肯定也都送了一碗。 算起来,一个院子二十来户人家,帮忙的、借碗筷的、贫困户,大部分都跟着沾了点光。 中院就贾家一家眼巴巴看着别人吃肉,他们家吃窝窝头咸菜疙瘩就菜汤。 一大妈跟贾章氏一向不对付,肯定不会找她们家借碗,杀猪、收拾的时候,他们家也没出一个人帮忙,贫困户也跟他们沾不上边,骨头汤自然没有他们的份。 昨天才刚刚从看守所回来的贾章氏,这会儿气得在屋子里跳脚大骂,秦淮茹只是低头做饭不说话。 棒梗缠着奶奶要吃肉,又哭又闹,贾章氏还要分心哄宝贝孙子。 至于小当,虽然小,但也要帮着妈妈做饭。 易云平透过玻璃窗,看了一眼贾家的情况,或许是因为自己到来的原因,槐花并没有出生。 但他心里头觉得对于秦淮茹和小槐花来说,这或许是件好事。 下午四点半,出去拿东西的众人全都回来了,大队长刘原和梁会计脸上笑得几乎开花了。 同来的四队队长周建才也兴奋得不行,他是真没想到城里人竟然这么有钱,猪肉竟然这么好卖。 想想以前,他们卖给公社屠宰场的猪,一斤四毛五到五毛还没有票,简直就是在抢人! 来的时候拉了五头猪和一些土特产,马车略显空旷,可回去的时候五辆马车塞得满满当当。 什么玉米面、棒子面、高粱面、糜子面、豆面、粉条、大颗粒盐、细盐,酱油、醋、煤油、红糖、棉花、布、镢头、铁锹、大铁锅等等。 尤其是粮食,全都是用一百斤的面袋子装,装了好几袋子,大伙儿以后吃饭不敢说吃饱,但是面糊肯定比以前稠了。 尤其是走的时候,跟着进城的众人还都分润了一碗骨头汤,还是轧钢厂的大厨亲手做的,他们活了这么多年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汤菜。 总之,这一次进城,一队和四队的收获不是一般的大,起码能过个好年,不用再担心粮食的问题了。 至于易云平和赵小刚则留下来,等到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两人出了门,直奔鸽儿市。 易云平今天不准备卖东西,只是带赵小刚来见识见识,观察观察这个人。 赵小刚一进鸽儿市,整个人都愣住了。 黑市这种地方,在他的印象中,就跟公社的黑赌场,黑窑子差不多,都只是在大队部吃饭的时候听老爷们吹牛时说起过。 没想到,今天晚上,自己竟然切切实实地站在这个地方了。 而且,这地方,与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 第八十一章这鱼,怎么这么好钓? 不过,最初的吃惊之后赵小刚就开始细心观察一切,他知道易云平把自己带到这里肯定不是单纯让他开开眼界的。 易云平一边给赵小刚介绍着周围的一切,一边观察着他的反应,一晚上下来心底也很满意。 赵小刚虽然不够成熟,但是能沉得住气,稳,而且心也细,是块好料子。 两人九点半的时候回了四合院,第二天早上吃过饭,易云平就带着赵小刚出来钓鱼。 赵小刚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进城,眼里看什么都好奇,两人去了什刹海公园,这个点大家都上班,来玩的大多是妇女孩子。 公园转悠一圈,易云平找了个合适的地方钻了个冰洞坐下来,赵小刚坐在他身边,又是紧张又是好奇地看着那伸进水里的鱼钩。 这一次,易云平并没有给鱼饵加“空间能量水”,所以鱼没有那么快就上钩。 “小刚,昨天我带你去的那个地方,你觉得怎么样?” 赵小刚一听这话,立刻扭头看向易云平,稍微想了想这才开口说: “云平哥,你救了我妈,是我们家的恩人,不管什么事情,只要你开口,我赵小刚上刀山下火海,绝不皱一皱眉头。” 易云平笑着摇摇头:“倒也没那么夸张,你好好想想政府虽然明令禁止私人买卖,可是鸽儿市的规模为什么还这么大?” “你要知道,整个四九城,像咱们昨天晚上去的地方可不止有一个。” 这一次,赵小刚低着头想了很长时间,依旧一脸迷茫地摇摇头: “我不知道。” 易云平拉起鱼钩看了一眼,鱼饵已经被吃了,但是他连片鱼鳞都没见着。 他重新挂上鱼饵,把鱼钩放入水中,这才继续说: “昨天下午大伙儿在院子吃饭时候的情况你也看见了,乡下人羡慕城里人吃商品粮,公家给分房子。” “可是,城里人自家知道自家日子,现在所有东西都缺,他们有钱可供销社没粮食。” “穷得没钱,那没办法,只能饿肚子,可有钱的不想饿肚子,就铤而走险,去鸽儿市买东西。” “政府对于这种情况,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不能让大伙儿都饿死吧?” 赵小刚认真地想了想,觉得易云平这话说得很有道理。 在村子里,虽然上头不让农民种自留地,可家家户户谁家没点自留地? 总不能让大伙儿都眼巴巴看着地荒了,人饿肚子吧? 这么一想,城里还不如乡下呢,乡下人种点自留地就有口吃的,可城里人没钱,那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小刚,我有渠道能弄到粮食,但是我经常不在城里,所以需要有个人帮我盯着。” 易云平直接开口说明自己的意思,他空间的土豆、红薯、玉米、小麦等等都已经有不少。 说起来,得亏了后河底的呼三兄弟,要不是他当了一回贼,自己也不可能弄到这么多种子。 “什么?” 赵小刚瞬间懵了,他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易云平: “云平哥,你是说你……你能……” 易云平点点头:“昨天我让你看的刘光福和刘光天兄弟,他们两个经常在鸽儿市晃悠,你要把手上的粮食卖给他们,让他们去鸽儿市卖。” “当然,你不能直接和他们见面,到时候给自己弄一套行头装扮装扮,就算他们兄弟运气不好被抓了,也查不到你头上。” “到时候挣了钱,我分你三成。” 赵小刚一下子就懵了,脑子里嗡嗡的有点反应不过来,易云平也不强迫他,只是安静地钓鱼。 没一会儿,感觉鱼钩上的鱼饵又被吃完了,他拉出来挂了一次,这次给鱼饵里加了点“空间能量水”。 没一会儿,就感觉鱼竿一沉,这是有鱼上钩了。双臂微微用力,往上一拉,一条一尺多长的鲤鱼就被拉出来了。 赵小刚终于是回过神来,看着地上那条活蹦乱跳的鱼瞬间激动起来: “鱼,鱼,我们钓到鱼了。” 易云平笑笑,继续挂饵钓鱼,淡淡地说:“淡定,淡定,我们还会钓到更多鱼的。” 赵小刚安静下来,看着易云平有点讷讷的说: “云平哥,我倒不是不愿意给你办事,主要是……主要是怕自己给办砸了。” 赵小刚不是个死板的人,而且人年轻胆子也大,心里想着既然是帮云平哥管粮食的事情,自家起码不用饿肚子。 其它,他倒是没想太多! 至于被抓,昨天卖猪肉那情况他也看见了,来了那么多领导干部,云平哥肯定有能力把自己弄出来。 易云平看了他一眼:“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既然找上你,肯定是觉得你能干得了这个事情。” “你要是点头答应,咱们今天晚上就开始干,介绍信的事情我和队长去说。” 赵小刚顿时面露喜色,鸡啄米似地点头: “哎哎,云平哥我听你的。” 不过,说到这儿,他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 “云,云平哥,那个……那个我要是帮你干这个事情,能不能帮我家弄点粮食?” 似乎是怕易云平拒绝,他又赶紧表示:“你不要担心,我不会拿太多,一天一斤……半斤就行。” 现在,众人都是在大队部吃大锅饭,一天两顿稀地,饿肯定饿不死,但是说饱,那完全是在开玩笑。 赵小刚说一天要给家里拿半斤粮食,就算拿回家也还是吃不饱,但有半斤粮食垫底总比没有强,贴饼子也能吃一个。 易云平笑了笑:“拿粮食肯定是不行的,我刚才说了,每个月挣的钱,给你分三成。” “到时候,这三成你要钱也行,要粮食也行。不过我可以先借你三十斤粮食,等月底了从你的工钱里扣。” “啊?” 赵小刚有些意外地看向易云平,随即摆手: “云平哥,你误会了,我不是跟你要工钱,你救了我妈的命,我怎么能跟你要……”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易云平摆手打断了:“这个事情就听我的,工钱肯定是要给的,没有让你白干活的道理。” 赵小刚还想说点什么,却见鱼竿一沉,又有鱼上钩了。易云平稍微等了一下,随即胳膊用力,又一条大鱼被他从冰洞里拉出来。 “云平哥,你太厉害了,这么一会儿就钓了两条大鱼。” 赵小刚看得满脸羡慕,村子里有一条水沟,源头是个泉眼,村民吃用水都是提着水桶去水沟担水。 前几年下暴雨的时候,上头也能冲下来一两条鱼,村子里不少人都去抓鱼吃,不过那些鱼可没有眼前这几条大。 “咱们今天多钓些鱼,中午送回村子里让大伙儿喝顿鱼汤,下午再回来,晚上就开始办正事。” “待会儿回去,咱们先蒸一些馒头给你带回去,村子里人多眼杂,而且也没条件蒸馒头贴饼子。” 赵小刚一听还有这好事,顿时喜得眉开眼笑,开始坐在易云平身边看钓鱼。 易云平一边钓鱼,一边给赵小刚科普着一些鸽儿市的规矩,比如一次卖粮食不能卖太多,要不然容易被人盯上。 公家允许你三五十斤地卖,但是你要敢几百斤几百斤地卖,肯定立马就找上你了。 还有,鸽儿市背后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在人家的地盘上混饭吃,该交的保护费一定要交,不要当刺头之类的。 赵小刚全都用心记着,两人说两三个小时,钓的鱼已经有了一背篓。 赵小刚背着背篓的时候,眼珠子都快掉到地地上了: 这鱼,怎么这么好钓? ------------ 第八十二章可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一路上,不少人过来询问鱼卖不卖,怎么卖,全都被易云平一一拒绝。 两人回到四合院,吃了中午饭,就背着背篓往车站去了。 赵小刚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坐班车,又是好奇,又是新鲜,不过等那股子新奇劲儿过去之后,就开始感觉头晕脑涨,脸色也不好看。 易云平看了他一眼,从裤兜摸出两块水果糖放到他手里: “吃块糖能好一些。” 赵小刚也没有拒绝,剥开糖纸给嘴里塞了一块,不过剩下一块却怎么也不肯吃,要留给家里的妹妹。 易云平又掏了五块塞到他手里:“行了,赶紧吃吧,要是一会儿吐车上了售票员可是要骂人的。” 赵小刚这才吃完一块,又给嘴里塞了一块,晃晃悠悠的两个多小时,回到公社的时候他的脸已经白得没点血色了。 不得不说,冬天也有冬天的好处,一下班车赵小刚就大口大口地喘气,新鲜的冷空气钻进肚子里,他感觉自己总算有了点活路。 两人背着两个背篓,一个背篓里大概五六十斤鱼,走起来有点吃力。 不过,一想到能有鱼汤喝,心头又感觉火热起来。 两人到了村子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了,正好碰见刘柳家那口子从院子里出来,见他们背着两个竹篓子,里头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腥味,当即快走几步过来问: “哎呀,云平,小刚,你们背这么多死鱼干什么?” 话一出口,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立刻浮现出笑容来: “这……这鱼……” 易云平笑笑:“婶子,这鱼是今天早上钓的,我和小刚背回来让大队部今天给大家炖鱼汤喝。” 刘柳家的闻言大喜:“哎呀,这感情好,大冷天的喝口热乎的,也能补充点营养。” 说着话,一双眼睛又忍不住地打量起背篓里的鱼来,这怕不是得有一百来斤吧? 两人到了大队部放下背篓,立刻吸引正在大队部商量事情的大队长刘原、刘树、梁会计和周建才、周建国四人。 “云平,这么多鱼,哪来的?” 刘树率先出了院子,看着背篓里的鱼,笑得满脸褶子。 不是他爱笑,实在是这两天的喜事太多,先是猪卖了个好价钱,运回来这么多粮食。 如今,云平和小刚又带回来这么多鱼,话说这几年村子里都没这么富裕过。 “是云平哥钓的,我们今天早上早早起来去一条河里面钓地,云平钓鱼特别厉害,三个钟头就钓了这么些鱼。” 不等易云平开口,赵小刚率先开口。 刘原和刘树一听,脸上全都是笑容,不得不说,一队是真幸运,能出云平这么一个好孩子。 这时候,周建才兄弟也笑吟吟地凑过来,看着背篓里那么多鱼,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 “这个,云平兄弟,你看这鱼能不能给我们四队也分一点?你放心,我们不白吃……” 易云平笑着摆摆手:“周叔,这鱼本来就是给一队的,如果树叔愿意分四队一些,我没什么意见。” 周建才一听这话,立刻扭头看向刘树,刘树哈哈一笑: “咱们一队和四队一向同气连枝,这鱼肯定有你们的一份,不过嘛……” 刘树拉着周建才和周建国去旁边商量鱼的事情,易云平则和刘原说起赵小刚介绍信的事情。 他表示自己在城里有些事情请赵小刚帮忙,希望大队能多开几天介绍信。 刘原只是看了易云平一眼,并没有多问,转身进了大队部屋子开了一封介绍信,盖了公章。 赵小刚喜滋滋地拿着介绍信先回家去了,他可是还给家里带了一些玉米面馒头,赶紧放回家呆会儿还要进城呢。 易云平也没什么事情,就准备回自己屋子看看,说起来这新房子他还没住几天呢。 结果,人刚出了大队部大门,就见一队不少人正朝大队部涌来,一见易云平赶紧开口问: “云平,听说你和小刚背了百十来斤鱼肉?” “云平,这鱼是你买的还是自己钓的?” “云平,这都是些什么鱼,肉多不多?是不是刺也多啊?” 众人七嘴八舌地问着,脸上全都是满满的笑容,这两天是他们这几年笑的最多的时候。 昨天大队的人回来拉了那么多粮食,整个村子都炸了。 他们是真没想到,一队和四队五头猪竟然能换这么多好东西? 昨天下午他们吃饭的时候,虽然没有干的,但是面糊可比以前稠,而且还放了荤油和红糖,可有营养了。 喝完一碗,到晚上也没觉得怎么饿。 今天,云平又给大队部拉了这么多鱼,要是再喝上一点鱼汤,这简直就是提前过年了。 易云平见众人七嘴八舌地问,一时间也不知道先回答谁,只能笑着朝众人摆手: “今天下午大队部给大家熬鱼汤,到时候那鱼刺多不多,你们自己看。” “我这回来还没回家呢,我先回去看看。” 众人一听下午喝鱼汤,脸上笑容更甚,一窝蜂地朝大队部去看鱼了。 结果,易云平刚刚走到家门口,就听身后有人叫他: “云平,云平,你快到大队部来,出事儿了。” 易云平微微一愣,转身就见刘志勇正小跑着朝自己追过来,他有些疑惑地问: “出什么事情了?” 刘志勇快走两步,气喘吁吁地站在他身边,咬牙切齿的说: “高云光那王八蛋,竟然去公社举报你,说你盖房子完了请大伙儿吃饭,铺张浪费,大手大脚,浪费粮食,是资本主义。” 易云平一听是这个事情,脸上反而露出笑容来: “志勇哥,这个事情不用担心,那天吃饭的人那么多,不会有事的。” 说着话,他把右手伸进裤兜做了个掏东西的假动作,从空间拿出今天上午特地买的宝塔糖塞到刘志勇手里: “这里头是十颗宝塔糖,给你家孩子和志伟哥家孩子打打虫,一个孩子一颗,不能多吃也不能少吃。” 刘志勇一听是宝塔糖,嘴唇动了动,拒绝的话说不出来了。孩子肚子里有虫,吃多少饭都不长志气,他媳妇从正月就开始跟他说这个事情。 可是,他们去公社医院问过几次,一直没有宝塔糖,而且心底也心疼钱,舍不得买。 没成想,云平一个大小伙子竟然考虑得这么周到,看出他们两家孩子肚子里有虫,特地去城里买了宝塔糖给他们带回来。 “云平,我……我替我家孩子谢谢你这个当叔叔的了。” 刘志勇又是感动,又是苦涩,自己比云平大了几岁,可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连给孩子买个宝塔糖都要抠抠搜搜的,舍不得往外掏钱。 易云平笑笑:“不用客气,志勇哥你们也没少帮我,都是邻里邻居的,相互帮忙是应该的。” 说着话,他又转身往大队部去了,一边走还一边问: “公社过来调查的是谁?” 说起这个,刘志勇又是一脸的气愤:“还是上次来的李公安和周队长,不过云平你不用担心,我见那李公安对你印象不错,应该不会为难你的。” ------------ 第八十三章你们是谁?来我家干什么? 易云平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两人很快到了大队部。 原本在大队部围着看鱼的众人,一听说公社来人要抓易云平,顿时站起来一个个目光不善地盯着公社来的几个民兵。 大队长刘原和队长刘树、梁会计、周建才几人尽力维持着局面,招呼公社来的李宝田和周建民。 易云平一进大部队的院子,一队不少人立刻朝他看过来,更有人耐不住性子直接开口: “云平,你不要怕,有我们给你撑腰,今天谁也别想把你带走。” “对,云平,你放心,你是咱们一队的一份子,咱们一队肯定不会不管你。” “云平,咱们一队的老爷们都不是软蛋,今天有我们挡着,谁也别想把你带走。” 易云平看着众人满脸的热切维护之意,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不过他还是站出来挡在众人面前: “大家放心,李公安和周队长就是来调查情况的,我易云平身正不怕影子歪,全力配合调查。” “我相信,政府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但也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此话一出,李宝田顿时双眼一亮,迈着大步站在一队众人面前,郑重其事地开口: “说得好,易云平同志说得非常好。我们派出所和民兵大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但也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大家伙儿放心,我们派出所也不是接到举报就直接抓人,事实上我们两天前就接到了举报,之所以今天才过来,就是去调查具体情况了。” “趁着大家都在,我正好宣布一下调查结果,这两天我们去城里找四位师傅调查了具体情况,不存在铺张浪费、大手大脚的情况。” 众人一听这话,脸上全都露出笑容来,觉得不愧是公安同志,处事果然公正。 不过,很快李宝田的脸色沉了下来: “但是,我和周队长今天来村子里来是有两件事情,这第一件就是宣布对于易云平同志的调查结果。” “这第二件事情,高云光诬陷易云平同志,证据确凿,我们这就要去抓人。” “好!”“好!”“好!” 众人一听李宝田这话,全都忍不住大声叫好。 李宝田朝周建明使了个眼色,周建明立刻前面带路,往高云光家去了。 身后几个民兵也都拿着家伙跟了上去,李宝田和刘大队长等几个干部跟在后面。 最后面是一群村民跟着去看抓人,那场面,呜呜泱泱,咋咋呼呼,不是一般的热闹。 高云光这会儿正在家里和大伯高闰才这个大伯商量着粮食的事情。 昨天四队和一队进城卖了猪肉,就弄回来那么多粮食,下午那顿饭就是吃的稠的。 再看二队和三队,那面糊稀得都能照见脸了,喝一碗能有什么用? 现在,二队三队的人一吃完饭就赶紧回家上炕躺着,不是不想干活,主要是动一动就饿,饿得一宿一宿地睡不着。 “大伯,粮食就在大队部,可现在每天晚上都有巡逻队,而且大部队也有人一天到晚地看着,咱们不好下手啊!” 高云光有气无力地说着话,感觉浑身上下没有半分力气。 高闰才也跟他差不多,臊眉耷眼地叹着气: “白天人多肯定不行,只能在晚上找机会,不过就我们现在这个样子连路都走不了,就算见了粮食也扛不动啊!” 高云光听大伯这么说,也是忍不住叹气:现在饿得连路都走不动,什么也干不了。 正当这时候,两人突然听到外面似乎来人了,听这动静还不少。 高二才正在院子里坐着,院子里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而且还穿着制服,顿时就慌了。 他赶紧从小马扎上站起来,迎着这群人开口问: “你们是谁?来我家干什么?” 几个率先进来的民兵没有说话,而是自动分成两列,李宝田和周建明一前一后走进院子,后面跟着大队长刘原等人。 高二才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甚至双腿都有点站不稳,他脑子里的第一印象就是村子里又丢粮食了,而且还是他那不干正事的儿子偷的。 大队长刘原看见他这模样,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率先开口: “二才,你家云光前两天去公社举报云平,说他盖完房子请师傅们吃饭是铺张浪费,大手大脚的资本主义。” “派出所的同志为此特意进城找了四个个当事人调查,事实证明就是一顿简单的家常便饭,不存在什么资本主义。” “如今,人家来是追究你儿子污蔑云平的事情。” 高二才一听是这个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竟然暗暗地松了口气。 在他看来,只要不是偷粮食,其他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想到这儿,高二才扭头朝屋子里看去,同时出声大叫着: “云光,云光,你给我出来!你个混账东西,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屋子里的高云光和高闰才两人在炕上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公社民兵队的可不管这么多,两个民兵直接闯进屋子里就把人拖出来了。 高云光一见院子里这么大阵仗,直接吓得腿软,站也站不稳,双腿之间湿哒哒一片。 李宝田看了他一眼,眉宇间闪过一丝不屑:就这么个软蛋也敢诬告别人? “带走!” 周建明冷哼一声,皱着眉头语气中多了一丝不耐。 前两天来公社举报的时候,他就看这小子不像个好人,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两个民兵一左一右的拖着高云光正要往外面走,突然听到两间屋子的门“哐当”一下子就开了。 高闰才扶着头发花白的高老太从屋子里出来,高二才的媳妇刘晓兰也从隔壁屋子出来。 高老太上前“噗通”一声直接跪在李宝田面前,抱着他的腿大声哭嚎起来:‘ “领导,我家云光是个好孩子,他不会做这些事情的,你们是不是误会了?” “我们家云光还小,他不能跟着你们去啊,这要是去了他这一辈子可就毁了啊……” 高老太泪眼婆娑,干瘦的身躯在院子里瑟瑟发抖,花白的头发被寒风吹乱,那模样怎一个可怜了的。 可惜,她什么样的人村子里都知道,这会儿没一个人可怜她。 李宝田皱皱眉头,李家沟公社下面的大小村子几十个,治安方面的问题都是他一个人管着,像王老太这样的见得多了去了。 他低头看着身下的老人,刻意放缓语气开口: “老人家,我们公安办案是讲证据的,没有证据我们不会胡乱抓人,您现在这举动已经算是妨碍公务了,还是赶紧起来吧。” 高老太不依不饶,倚老卖老,依旧抱着李宝田的大腿哭嚎: “政府啊,领导啊,你们肯定是搞错了,云光是在我眼跟前长大的孩子,我最清楚他,他不会干坏事的,你们不能把他带走啊……” 听着这翻来覆去的几句话,李宝田脸上的柔和慢慢收起,正色说道: “高老太,您要是再妨碍公务,那我们就连您一块儿带走!” ------------ 第八十四章娶了媳妇忘了娘啊! 李老太一听这话,身子一颤,顿时就害怕了。 真要被带到派出所,丢人事小,还能不能出得来都是两码事,她这把年纪了可不想死在外头。 可是,让她就这么起来,又有点难为情,心里头忍不住开始骂自己儿媳妇,这个时候也不说过来搀自己一把,好让自己下了这个台阶。 可惜,刘晓兰这会儿只是站在院子里,看看自己儿子,又看看自己男人,再看看自己大伯哥,脸上的表情又哭又笑,怪得厉害。 最后,还是高闰才这个孝顺儿子看不下去,上前扶起他妈耐心劝道: “妈,这大冷天的,您别跪了,起来吧。” 他扶起高老太,心底重重地叹了口气,又转过身来看向李宝田等人缓缓开口: “公安同志,你们抓错人了,云光他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是我教他让他去诬陷易云平的。” 此话一出,院子里看热闹的众人全都瞪大眼睛,随即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高闰才这个举动,很有可能是要给高云光顶罪,毕竟高云光还小,背上这么个名声,以后估计连媳妇都娶不到。 不过,想想他们家这复杂的关系,高闰才突然站出来恐怕还有其它深意。 高云光听到大伯这么说,先是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朝着李宝田和周建明疯狂点头: “对对对,领导,确实是这么回事,都是我大伯指使我干的,我真的什么都不懂啊!” “公安同志,你们抓错人了,你们应该把我大伯抓起来,我是被冤枉的。” 高闰才看了自己大侄子一眼,心里头五味杂陈,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主动走上前伸出双手让民兵铐住,李宝田见状皱了皱眉头,不过还是点头说道: “铐上,一并带回去问话。” 原本哭嚎的高老太这时候也安静下来,低着头不看自己大儿子,刘晓兰怔怔地看了一眼高闰才,脸上又浮现出笑容来,但眼里又有眼泪流出来。 高二才站在院子里身子哆嗦得厉害,但却死死咬着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吃瓜群众易云平瞪大了眼睛,想起自己在后山林子里看到的事情,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在他心里冒出来: 难道,高闰才才是高云光的爹? 要不然,这年头哪有大伯给自己侄子顶罪的? 事实上,看热闹的众人中,有这种想法的不止易云平一个,关于老高家的事情,大伙儿多少都知道一点。 不过,这些事情都是道听途说,谁也没有确切的证据,今天这一出之后,大伙儿心里估计都跟明镜似的,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四个民兵带上高闰才和高云光往外面走,高二才和刘晓兰在后面跟着,等众人呼呼啦啦的出了院子,二队的队长高旺才才听到消息赶过来。 李宝田只是看了高旺才一眼,就低着头继续往外面走。 高旺才心里头“咯噔”一跳,也不敢过去找公社的领导问,而是凑到刘原身边低声询问着怎么回事。 刘原也不愿意多说,只是笑着看了高旺才一眼,淡淡说了句: “你们高家的事情,你能不知道?” 都是一个村子的,四个生产大队是什么情况,刘原一清二楚。就举报云平这个事情,他不信高旺才事先一点不知道。 高旺才讨了个没趣,也没继续往前面凑,反而是慢慢退到人群后面回家了。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高二才带着自己媳妇儿子从公社回来了。 刘晓兰沉着脸一言不发,只是低头安静地走路,高二才的一张脸拉得老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家里死人了。 只有高云光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虽然饿得前胸贴后背,但走起路来脚步轻快,嘴角是压不住的笑容,心情明显不错。 一家三口回了家,高老太一见三人,手里的拐杖劈头盖面的就朝刘晓兰砸下来: “刘晓兰,你个贱人,生出这样的儿子也不嫌丢人,要是我的话,早就拿根麻绳套脖子上吊死了。” 刘晓兰促急不妨之下,脑袋上挨了一棍子,鲜血顿时就顺着额头往下流。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高老太第二棍子已经敲下来了,她顾不得自己的伤口,抬手一把抓住拐棍用力一扯,高老太直接就被扯了一个踉跄,一头撞在院子里的枣树上开始冒鼻血。 刘晓兰站在原地冷冷看着她,脆生生地开口: “妈,我生个不干好事的儿子就要上吊,那您干的那些缺德到冒烟的事情,岂不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祖宗八代都要跟着倒霉?” “您还好好在这儿活着呢,我吊死干什么?” 高老太气得浑身哆嗦,一手捂着自己流血的鼻子,一手拿着拐杖指着自己儿子,撕心裂肺地大吼着: “二才,你是死了吗,就这么看着你媳妇打我?我生你这个儿子有什么用?” 高二才心里头也不舒服,村子里人本来就喜欢私底下议论他们家的事情,他大哥今天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站出来替云光顶罪,无疑是坐实了那些流言。 甚至,他都看见好些个老爷们老娘们的目光在大哥和云光脸上来回地看,像是在比对着什么。 他好歹是个大老爷们,以后还怎么在村子里立足?如今听他妈这么说,心头也生出几分火气来: “妈,你生我是没什么用,我大哥顶用您找大哥去。” 说罢,径自进了屋子上炕躺着。 高云光见他奶奶鼻子冒血,他妈额头流血,一时间也慌了神,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是他妹妹提醒了一句:“妈,你的头怎么破了啊,我给你去找土捂住,别让流血了。” 高云光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跑到院子一角的自留地抓了一把土给他妈伤口上按,刚刚走到他妈面前,他妈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妈,妈,妈……” 高云光急得大叫起来,扶着他妈赶紧进屋子上炕躺着: “爸,我妈晕过去了,你看看她这是怎么了。” 高二才也慌了神,看了看自己媳妇,吩咐自己儿子去倒点热水。 可怜窜鼻血的高老太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院子里,看着人家一家四口在屋子里忙前忙后,只感觉万分悲凉。 老话说得对,娶了媳妇忘了娘啊! 心里头这么想着,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进了自己屋子。 整个刘家垣都炸了,所有人都在议论,高云光到底是高二才的儿子,还是高闰才的儿子。 易云平稍微听了一下,主要分两种说法:一是高云光是高闰才儿子的说法,支持这个说法的人占了大半。 二是高云光是高闰才和高二才两个人的儿子,就是播种的时候一半是高闰才的,一半是高二才学的。 易云平听得目瞪口呆,心说这脑洞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就算是后世那些漫山遍野紫河车的作者,也写不出这么炸裂的剧情来。 他在大队部和众人美美地喝了一碗鱼汤之后,就和赵小刚去了公社赶最后一班班车进城。 这一次,为了预防赵小刚晕车,走的时候易云平就在大队部要了一点生姜带着,一上车就让赵小刚把生姜放在鼻子底下。 晚上还有正事要办呢,一定要打起精神来。 ------------ 第八十五章有个挣钱的买卖找你们 易云平和赵小刚再次回到四合院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家家户户的烟囱上都冒着白烟。 两人进到中院,易忠海两口子正在吃饭,见他们两个来了,就招呼坐下吃饭。 晚饭吃粗粮面条,油渣炒的土豆白菜,对于赵小刚来说,已经是难得的好饭,关键是管饱。 吃完饭,一大妈去收拾锅灶,三个老爷们围着炕桌坐下说话,易忠海脸上一直带着笑容,看向自己侄子的眼神更是温和: “云平,今天下午车间领导找我谈话,听那口气是要升我当副主任了。” 易云平点点头,脸上也露出笑容来:“叔,这可是大好事儿,值得庆祝!” 易忠海摆摆手:“我这都是托了你的福,物资科的王副科长给我说了话,要不然周主任一直压着,我根本升不上去。” 说到这儿,易忠海又有些担心地问:“你是不是答应王副科长什么了?会不会为难?” 易云平摆摆手:“没什么为难的,他就是想要收我们村子里的猪,只要给钱高,给谁卖也是卖。” 等到八点半,易云平带着赵小刚出了四合院的大门,再次往鸽儿市去了。 “这次,我们把刘光福和刘光天兄弟拿下,你按我说的别暴露自己。” 此时的赵小刚,就算是他爸妈来了估计也不认识他,身上裹着一件灰不拉几的厚棉袄,头上戴着火车头帽子,两个耳朵垂下来,遮了大半个脸。 口上戴着口罩,脸上还抹着灰,主打一个乱七八糟,反正熟人认不出来就成。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鸽儿市,没多会儿就见到瞎溜达的刘光福兄弟。 赵小刚快走两步上去重重拍了刘光福肩膀一把: “嘿,爷们儿!” 刘光福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感觉魂都要被吓掉了。 “啊?” 兄弟两个齐齐转身向后看,见一个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人正站在他们身后,一双眼睛亮得发光。 赵小刚故意朝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没有人,这才刻意压低声音说: “有个挣钱的买卖找你们,愿不愿意做?” 刘光福兄弟两个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面色一喜,只以为又是哪位有钱的主儿让他们帮忙干点零碎活儿呢,当即点头: “愿意愿意,我们哥俩儿什么都能干,有事儿您说话,价钱好商量。” 赵小刚二话不说扭头就往外面走,兄弟两个相视一眼,屁颠屁颠地跟着出了鸽儿市。 乌漆抺黑的走了有十来分钟,赵小刚终于停下脚步,弯腰在地上摸索两下,手里多了一个沉重的布兜子。 他把布兜子递给刘光福:“这里头是五斤棒子面,爷们儿我手里有货,缺个往出散货的,你们兄弟敢不敢干这个事情?” 刘光福兄弟一听这话,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很快就捣蒜似的点头: “愿意,愿意,我们愿意。” 刘光福着急忙慌的答应下来,又有些小心翼翼地看了赵小刚一眼问: “这个,买了东西我们兄弟……” 赵小刚冷冷瞥了他们一眼,淡淡说:“从我这儿拿货,粗粮面一斤二毛五,细粮三毛五,能卖出多少是你们的本事。” 兄弟两个闻言大喜,他们经常在鸽儿市晃荡,自然知道粮食现在有多好卖。 虽然说粗粮供销社卖一毛一斤,细粮卖一毛八一斤,但那不是没有吗? 只要是粮食,别说一斤二毛五,就算是三毛四毛也有人买,他们兄弟一晚上不用多卖,卖五斤粗粮面,一斤卖个三毛,就能挣一毛五,一个月下来好可就是四块五了。 四块五看着不多,但现在四九城一个家庭一个月平均消费水平就五块钱。 再说了,只要有足够的货,他们挣得更多。 兄弟两个脑子转得不慢,很快就想到其中的关键,脸上忍不住地露出笑容来。 那感觉,不亚于是一个大馅饼突然砸在他们脑袋上。 不过,很快两人又冷静下来,看着手里的五斤棒子面一时间犯了难:一斤粗粮二毛五,五斤就是一块二毛五。 可是,他们兄弟现在兜比脸都白,哪来的钱进货? 刘光福脸上的笑容收敛,面带难色地看向赵小刚,嘴唇蠕动着,想要说点什么,但是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人家饭都送到他们嘴边了,但他们却还想要让人家帮着咬碎了,这合适吗? 赵小刚看了兄弟两人一眼:“知道你们没钱,这五斤棒子面先赊给你们,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兄弟两个闻言大喜,感觉今天真是走了狗屎运,竟然能碰上这么好的事情? “知道为什么找上你们吗?” 狂喜中的两兄弟一听这话,眉宇间顿时浮现出几分紧张,四只眼睛盯着赵小刚,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赵小刚咧嘴一笑:“不用担心,我已经注意你们兄弟很久了,知道你们手里头缺钱。” “当然,我还知道,你们家住南锣鼓巷九十九号四合院,老子叫刘海忠,是红星轧钢厂的七级工,还是院子里的二大爷。” “我更知道,你们上头还有个大哥,家里的老头子只喜欢大哥,不待见你们。” 刘光福兄弟一听这话,顿时感觉后脊背一寒,额头都开始冒冷汗了。 原来,不知不觉之中,人家竟然把他们的底全都摸透了。 天上掉馅饼的幸福早已经被抛到九霄云外,此刻兄弟俩儿只剩下的满心的惶恐。 赵小刚看着兄弟两人,说话的语气绵软了几分: “不用害怕,咱们之间是合作关系,我想挣钱,你们也想挣钱,我做这么多,不过预防万一而已。” 兄弟两个听了这话,心底的害怕减少了几分,心脏又开始“砰砰砰”地跳。 挣钱啊,这可是个挣钱的好买卖啊! 就他们兄弟俩儿现在这个三天饿九顿的情况,能有这么个挣钱的营生,人家还愿意给他们赊五斤棒子面,还犹豫什么? 刘光福都来不及跟自己弟弟打个眼色,赶紧咧嘴笑道: “没事儿没事儿,这活儿我们兄弟干了,只是不知道我们要拿货的时候……” “你们巷子口那家老杨包子铺,用粉笔头画在墙上,要细粮就画个圈,后面写多少斤。要粗粮就画个方形,后面写多少斤。五天送一次货。” 赵小刚一边说着话,心里想着云平和他说过的话: 过年的这几天我肯定不回村子里了,等开年之后你就进城打活工。 到时候要么我进城,要么你回村子里来。 双方说定之后,赵小刚就先转身离开,刘光福和刘光天兄弟两个把五斤棒子面揣怀里又往鸽儿市折返回去了。 易云平从暗处出来,招呼赵小刚麻溜地回家去了。 刘光福兄弟回到鸽儿市,没过半个小时五斤棒子面就出手了,而且是一斤三毛五。 上嘴皮子碰碰下嘴皮子,就挣了五毛钱,兄弟两个高兴得不得了,一路上都在商量明天早上要去买两个大肉包子吃。 同时,也要尽可能多地筹钱,五天之后多进点货,就能多挣点钱了。 ------------ 第八十六章许大茂下乡放电影 鸽儿市的事情有了着落,易云平心底的一块大石头也算是放下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赵小刚跟他一个床,所以他只是意念进入空间,把玉米、糜子、高粱、小麦等粮食全部收割,然后压粉,打包。 同时空出一部分种子,继续往地里种,至于蔬菜什么的,暂时先停了,主要是种得太多,现在又不能卖,放着占地方。 池塘的鱼都已经长大,又有了新的鱼苗,池塘也在一点点扩大。 野猪和野鸡、野兔的数量也增加了一倍之多,易云平想着这几天找机会要去鸽儿市一趟,把东西卖一卖。 第二天一大早,赵小刚吃完早饭就坐上班车回乡下去了,易云平给他买了半斤奶糖,半斤瓜子,半斤花生。 回四合院的路上,他正好碰见许大茂这货正推着辆自行车从街上往家走。 “嘿,爷们儿,你这是上哪儿去了?” 许大茂一见易云平,双眼忍不住亮了起来,快走两步凑过来说话。 “我们村那小伙子今早儿事情办完就回去了,我这不怕他找不到路,就送站点等车了。” 易云平一见许大茂这样,就知道这货找自己肯定有事,不过这儿显然不是说话的地方。 “还是你小子,够义气!” 许大茂朝易云平竖了个大拇指,又笑嘻嘻地问;“现在有事儿没有,没有的话上我家喝两杯儿?” “那敢情好,我就等着大茂哥你这一口呢。” 易云平点头应下,跟着许大茂一路回了家,到中院的时候跟婶子打了声招呼,就和许大茂一块儿进了后院。 刘光福和刘光天兄弟俩儿罕见的在家帮着二大妈忙活家里的事情,脸上笑得就跟吃了蜜蜂屎似的。 看见许大茂和易云平来了,抬头打了声招呼,就继续忙活起来。 许大茂一边停自行车,一边嘀咕道:“嘿,今儿还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这兄弟俩儿竟然没出去。” 易云平笑笑跟着进了屋,许大茂一见媳妇没在家,就随口解释道: “娥子这肯定是回娘家去了,正好咱哥俩儿今儿喝个痛快。”许大茂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媳妇从小到大都是娇生惯养长大的,他虽然是八大员之一的放映员,一个月挣得也不少,但生活水平跟老丈人家压根没法比。 所以,媳妇隔三岔五的就会回娘家一趟,回来的时候还能给他带不少好东西,所以他也不介意。 “兄弟你先上炕坐着,我整俩儿菜,咱兄弟好好说说话。” 易云平也不客气,直接脱鞋上炕,许大茂则从五斗柜拿出一盘花生米摆在炕桌上,又拿了两个鸡蛋,切了葱麻利的炒了个鸡蛋端上桌,拿了一瓶五粮液,直接给易云平倒了一盅。 “来,咱兄弟就不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了,先走一个。” 许大茂举起酒盅跟易云平碰了一个,吱溜一口喝了,放下酒盅夹了一颗花生米压了压酒气,这才开口: “云平,知道兄弟我今儿为什么回来这么早吗?” 易云平拿起酒盅,一边给许大茂添酒,一边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许大茂“嘿嘿”笑着,又举起酒盅跟易云平喝了一个,这才开口: “你们村给厂里卖了猪肉,上头让我明天去你们村放次电影,今天厂里没我事儿,就早早回来了。” 易云平一听要放电影,脸上也露出几分好奇来: “放电影?那敢情好,我们村子里老少爷们可都爱看电影。” 许大茂得意一笑,夹了一口鸡蛋吃了,这才又开口说: “爷们我其他本事没有,但这放电影的本事,就算跟其他几个轧钢厂的放映员比,也是拔尖儿的水平。” 说到这儿,许大茂话锋一转,似笑非笑地看向易云平问: “你上次给厂里的那野鸡、野兔还能弄点吗?这眼瞅着马上过年了,我得走动走动。” “你放心,咱爷们不差你钱,该多少是多少。” 易云平笑着点点头:“别人要没有,但是大茂哥你要肯定有。” “本来我是就打算过完年再回去的,不过明儿我再跟你回去一趟,好赖给你弄点儿,完事儿咱再一块儿回来。” 许大茂要的就是这个话,当即笑着又跟易云平碰了一个。 中午吃饭的时候,易云平跟自己婶子说起这个事情,一大妈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晚上回家,易忠海脸上的兴奋完全掩饰不住,吃饭的时候表示他副主任的位置定了,年前就能走完流程。 易忠海当了大半辈子的小组长,一直被周主任压着升不上去,甚至自己私底下也打听过,要想升副主任起码两千块钱。 他倒不是拿不出这个钱来,主要是觉得没必要。 没成想,侄子不过是在院子里卖了一次猪,就让他成功升了副主任,而且还一毛钱没花。 当天晚上,易云平又出了一趟门,卖了两只野鸡,三只野兔,三条鱼,收入二十一块二毛钱。 其中也有人提出可以给票,少出点钱,但易云平看过之后发现都是些粮票,他就没要。 现在供销社压根没粮食,过年以后全国都没粮食,要粮票有什么用? 第二天一大早,许大茂就推着辆自行车在中院等他,易云平见他骑自行车,心里头想着过年以后自己是不是也要想办法买辆自行车? 主要是进城什么的方便,坐班车每次都要卡着点,而且到了夏天车上人多的时候,各种汗臭味,呕吐味,脚臭味,简直不要太酸爽。 不过,买自行车的钱好凑,但是自行车票不好整,实在不行就买辆二手不要票的。 许大茂的自行车也是厂里的,毕竟下乡放电影要拉各种设备,有辆自行车方便一点。 易云平自己坐了班车,等到了李家沟公社车站的时候,许大茂早就已经等在那儿了。 对此,易云平也不奇怪,毕竟班车是按点走的,而且路上走走停停,还要绕两段,确实快不起来。 大队长刘原、梁会计和一向不怎么露面的王书记已经套着马车到了李家沟公社迎接许大茂。 要知道,人家可是四九城来的电影放映员,他们要是招待不好了,下回人家不来了。 结果,许大茂表示还要在车站再等等,三人就陪着他一块儿等。 等到从班车上下来的易云平时,刘家垣村的三位领导全都瞪大了眼珠子。 不知道易云平怎么会认识城里的放映员认识,经过解释才知道这是和易师傅住一个院子的。 刘原和梁会计心里头更高兴,王书记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易云平是一队的,他的心自然向着一队。 一队在村子里的影响力越大,三队和他这个书记的处境就越差。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了刘家垣村,已经是中午十点多了,大队这会儿正在吃饭,许大茂自然不吃大锅饭。 刘树特地到公社买的豆腐,弄了一个油渣炒豆腐,一个小鸡炖蘑菇,一个酸辣土豆丝,一个花生米。 等许大茂吃饱了,就招呼几个年轻人开始帮忙布置放电影的设备。 众人一听要放电影,也顾不得忙活,呜呜泱泱地跑出来看热闹,虽然现在还不放电影,但大伙儿就是要出来看个稀奇。 ------------ 第八十七章这话你还不如不说呢! 放电影的事情起码的下午,许大茂招呼众人装好设备之后,就拒绝了村里干部的招待请求,跟着易云平进山了。 其实,许大茂去其他地方放电影,土特产什么的肯定是有的,有的村子为了招待好城里来的干部,直接送老母鸡的。 当然,寡妇暖炕这种也少不了,更有那不懂事的小姑娘,为了一个靠前的看电影的位置,就把自己贡献出去了。 许大茂这货也是来者不拒,什么都敢要。不过这货也精明,大伙儿只知道他是城里来的电影放映员,具体在哪儿上班,家住在哪里一概不知。 所以,有些小姑娘就算被搞大肚子,也不知道上哪儿去找人。 先前许大茂招呼众人安装放电影设备的时候,刘原私底下找过易云平,让他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务必要招待好城里来的电影放映员。 易云平满口答应,完事儿就带着许大茂上后山溜达去了。 这会儿冻得冰天雪地的,又没下雪想要找野味儿肯定不行,所以两人布置了几个陷阱就回去了。 许大茂看着易云平这院子,里里外外的打量了个遍,满心满眼的羡慕: “兄弟,该说不说,还是你会享受啊,这屋子住着火炕烧着不知道有多舒服呢。” 他的条件在四合院算不错的了,两间屋子两口子住着也宽敞,但那房子一间也就二十来平,大冬天的也只能烧火炉子。 半夜三更醒来放个水都感觉冻屁股,哪像人家这火炕一烧,整个屋子里都是暖洋洋的。 更别说,这一间屋子起码有七八十个平,比傻柱那一间正房还要宽敞。 “大茂哥,那要不咱俩儿换换,你来我这宽敞屋子住,我上城里住你那两间?” 易云平哈哈一笑,开了一句玩笑,许大茂也咧嘴笑起来,摇着头说道: “那不能。” 他就是羡慕这屋子宽敞方便,可不是真想到农村生活。 易云平提着暖壶拿了两个茶缸子倒了两杯热水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又去柜子里做了个拿东西的假动作,从空间取出一碟瓜子装在盘子里,放在茶几上。 “乡下这地方不比城里,没法开火做饭,招待不周,兄弟你见谅。” 许大茂也不客气,端起茶缸子喝了两口,抓起一把瓜子磕,易云平又从裤兜掏出半盒大前门放在桌子上: “兄弟,来这儿就当自己家了,千万不要跟我客气。” 许大茂点点头,磕了几个瓜子,点了根烟开始吞云吐雾,一边说话一边随口问: “我见你们大队旁边有个小院,里头三间屋子挺好的,怎么门上的锁都落了灰?” 也不怪许大茂这么问,现在这年头不管是在城里还是乡下,住房都紧张,村子里有个好院子,村民能打破头,怎么可能空出来。 易云平一听许大茂问这个,脸上笑容一收,立刻摆手:“兄弟,咱说点别的,那院子可不兴说。” 许大茂本来是没话找话,随口一问,不过见易云平这紧张的模样,顿时知道这是有故事,心底也来了几分兴致: “嗐,咱兄弟没什么不能说的,今天这话出得你口,入得我耳,保证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易云平还是摇摇头不想说,他可是清楚许大茂的尿性,别看现在跟自己一副哥俩儿好的架势,但实际就是个小人。 原剧后期,这货为了上位举报自己老丈人,去抄老丈人的家,属实不是人干的事情。 许大茂见状有点急了,狠狠吸了一口烟,继续说道: “怎么着,有什么话咱兄弟还不能说?我下乡放电影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左不过又是些以前的事情不是?” “咱爷俩儿闲着也是闲着,你就说说权当解闷儿了。” 易云平也没再犹豫,当即坐下来小声说道: “那小院可不是普通的院子,里面供的是观音老母,灵得很。” 许大茂是真好这一口,一听是观音老母顿时就想到了送子观音,有些急不可耐地说: “怎么个灵法儿,具体说说。” 易云平也没藏着掖着,当即说道:“那小院旁边有口水井你看见没?” 许大茂认真想了想,随即点头:“你不说我还没注意,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是有口井。” 易云平点点头:“那口井就是那院子专用的,附近有专门的水道,下雨的时候雨水会顺着水道流到水井里。” “前几年隔壁那家孩子专门站在水道往井里头尿,早上尿完下午就尿血,村子里的大夫看不出来原因,公社也看不出原因来。” “后来,爹妈一顿胖揍,这小子才说他早上给水道里尿了,晚上家里人偷偷拿着黄纸和香去院子外面磕头赔罪,那小子脑袋都磕出血了。” “也是奇了怪了,第二天那小子就全好了,尿得也正常了。” 许大茂闻言,顿时就瞪大了眼珠子:“有这么灵?” 易云平笑笑:“那可不,兄弟你权当我给你逗闷子,可千万不能往外说。” 许大茂点点头,示意易云平继续说,易云平也没让他失望,继续说道: “前几年二队那边有个男人,去后山打猎的时候运气不好,被野猪祸祸了。” “男人家里有个刚出生的孩子,一到晚上就哭,刚开始还以为是饿的,但是后来发现吃饱了也哭,不睡觉。” “家里老太太晚上去院子外面烧了纸,点了香念叨几句,第二天晚上那孩子就不哭了。” “还有三队有户人家,村子里出了名的横,有次村子修路要过他们家,他们家死活拦着不让。后来绕开他们家的地修,但修好之后他们说路压了他们的地,拿着镢头硬是把路刨了一半,人能走,但是马车什么的过不去了。” “那家人三个女儿一个儿子,第二年他那小儿子从那条路过去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弄地摔了一跤脑袋正好磕到一块大石头上,人当场就没了。” “村子里人都在背地里说,你们家断了老母的路,老母也断了你们的路。” “后来,两口子不管怎么努力,都没个孩子。那男的不服气,外头也找过几个,但都没戏。” 老话说得好,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许大茂听到孩子这一茬,脸上的好奇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紧张。 在这个家家户户都是三五个孩子的年代,他们老许家就他一个儿子。 再想想他爸那些年的所作所为,这几年他自己的所作所为,难不成…… 易云平自然注意到许大茂的变化,稍微一想就知道自己可能说秃噜嘴了,许大茂这货走心,于是赶紧说: “哎,兄弟,想什么呢?” 许大茂这才回过神来,赶紧笑了笑:“没什么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们村子这观音老母是真的灵。” 易云平摆摆手:“可不敢这么说,我就给你讲几个故事,逗闷子,可没说这事儿发生在我们村子里。” 许大茂面上哈哈一笑,心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话你还不如不说呢! ------------ 第八十八章办事要紧 两人闲聊半天,不过许大茂明显心不在焉,易云平也没说什么,等到饭点的时候刘志明过来叫他们。 下午吃二合面的面条,不过粗粮掺得少,主要是白面,土豆白菜炖粉条,里头还能见着几块油渣,在农村来说这已经是难得的好饭。 许大茂下乡之后,一般自恃身份,只跟相关领导和女同志说话,不过有易云平在,尤其是他还指着人家给他弄野味儿,他是真装不起来。 坐在大队部的炕上吃了饭,等到晚上七点的时候就开始放电影了。 这个时候,人们没什么娱乐活动,放电影可是极其轰动的大事件,大队部的晒谷场早已经密密麻麻地坐满了人。 男女老少全都搬着小马扎坐着等,易云平朝人群中看了一眼,乌泱泱地几乎看不见头。 上至七八十岁的老太太,下至三两岁的小孩子,全都裹着厚衣服出来看电影了。 一队、二队、三队、四队的人都来了,还不止这些人,就连李家沟公社、阴塔村、穆家凹村的村民也来看电影了。 这场面,不是一般的大,偌大的晒谷场竟然容不下这么些人,晒谷场周围的土墙上全都是人,外面的树上也都是人。 这场面,说一句人山人海一点也不夸张。 许大茂似乎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见到点了就开始放电影,易云平非常好奇,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就彻底没兴趣了。 电影放的是白毛女,这年头的电影也就那几部来来回回的放,场景、布局什么的,跟后世压根没法比。 不过,其他人一个个看得津津有味,看到动情的地方男女老少跟着抹眼泪,看到黄世仁的时候,全都捏紧拳头,满脸愤怒,仿佛随时都要冲出去打人。 看到白毛女被解放军救下的时候,更是自发地跟着喊口号,声浪一浪高过一浪,震得易云平耳朵疼。 一场电影下来,别人看的是电影,易云平看的是看电影的人。 完事儿天已经黑了,大队长过来表示给许大茂安排了住处,要是按照许大茂以往的尿性,肯定笑眯眯的点头答应了。 不过,上午听了易云平的几个故事之后,他心里头有些想法,所以婉拒了大队长的好意,跟着易云平一块儿去睡新炕了。 两个人回到院子,易云平关上大门,招呼许大茂进了屋子去给他拿被子,许大茂却显得心事重重的,脑子里一直想着观音老母的事情。 他知道有些事情他不能做,有些错误他不能犯,可是想到自己和媳妇结婚这么长时间了,也没个孩子…… 心底挣扎了好半天,许大茂最终决定“铤而走险”,为了儿子拼一把。 于是乎,等易云平铺好炕,拿了洗脸盆倒好热水准备泡脚的时候,许大茂终于是忍不住开口了: “兄弟,你说我……我能不能去你们那院子磕个头?” 易云平有些意外地抬头看向许大茂,故作不解地问: “我说大茂哥,你这胡说八道什么呢?” 许大茂苦涩一笑:“嗨,你是不知道,我和我媳妇结婚也有两年多了,可一直没个孩子,院子里那帮人暗地里不知道怎么笑话我们两口子呢。” 易云平眨了眨眼睛问:“那你们去医院检查过吗?” “啊?” 这小子轮到许大茂傻眼了:“这玩意儿还要去医院检查?” 易云平闻言,满脸的黑线,不过想想又觉得正常,这年代大家的卫生知识普遍不高。 不迷信的,都觉得怀不上孩子,生不了儿子是女人的问题。迷信地觉得,不是女人的问题,就是自己命里没孩子。 “我的大茂哥啊,你这好端端的别琢磨这些乱七八糟,现在的医院有专门看生孩子的科室,你去挂个号,给你们两口子好好检查检查,看看到底是什么问题,再对症下药。” 易云平知道,原剧中许大茂虽然结婚早,但一辈子的遗憾就是没个自己的孩子。 “这,这生不了孩子有什么好检查的?我又不是不行,要检查也是晓娥检查。” 许大茂觉得,要是他们两口子因为生不了孩子这个事情去医院检查,一旦传出去了,那以后还怎么做人? 易云平干脆坐在椅子上,一边泡脚一边给许大茂解释生孩子这件事情: “大茂哥,生孩子这个事情,并不是说你行就没问题。” “生孩子说直白点女人就是块地,男人就是种子,地有问题生不了孩子,没种子也生不出孩子来。” 许大茂点点头,表示这个道理自己明白。 易云平又继续说:“你现在这种情况虽然有种子,但谁知道种子是不是死种,坏种?所以说让你们两口子都去检查检查,该是谁的问题就治谁的病。” 许大茂一听这话,仔细想想也觉得特别有道理,心里想着这次回去之后什么都别想,先带媳妇去医院好好检查检查。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不确定地问: “那我真不用去你们那院子拜拜?” 易云平笑了笑:“我说兄弟啊,你就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先去医院检查吧。以后做事的时候,多想想你的孩子,多给你那没出世的孩子积点德就成了。” 许大茂面色凝重地点点头,想想那门口落锁的三间屋子,他是真的怂了。 易云平也没搭理他,泡完脚径自睡觉去了。 这年头,你说人不迷信? 那怎么可能? 不过就是政策之下众人不敢明着来而已,要说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那不可能。 要不然,贾章氏的“亡灵召唤”法术也不可能在院子里那么好使。 一夜无眠,第二天一大早,两人起来简单洗漱一番,不等开饭就直奔后山布置的陷阱去了。 两只野鸡,三只野兔。 许大茂大喜,觉得易云平真有本事,他以前下乡放电影的时候也跟着去山上抓过野味儿。 但是,一天下来什么也没捞着,至于说陷阱,里头放的吃的都没了,但野味儿连根毛都没见着。 易云平心说,可不厉害吗,昨天晚上放电影的时候,我偷偷溜了个号特地跑到这儿放进去的。 村里的干部见后山的陷阱有收获,心里也高兴,有了这些东西,他们就不用再另外准备其他谢礼。 要不然,人家城里的放映员大老远的来他们村子放一次电影,回去的时候没点好东西合适吗? 易云平跟许大茂两人一路到了公社,许大茂骑自行车,易云平坐班车,往城里去了。 一大妈知道自己侄子今天来,所以特地多做了一个人的饭,等到十点半的时候,易云平和许大茂一前一后进了院子。 娄晓娥已经从娘家回来了,见许大茂手里拎着的野鸡野兔也没在意,正要去生火做饭,就见许大茂一把拉住她抱在怀里,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刚开始的时候,娄晓娥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不过很快就带上几分狐疑。 最后,见自家老爷们一脸真挚加恳切的表情,于是略带迟疑地点点头: “成,那下午去,先吃饭吧?” 许大茂二话不说,拉着媳妇就往外面走:“吃什么饭,走走走,办事要紧!” ------------ 第八十九章少一样都不行啊! 易云平和婶子吃过饭,一块出去办年货,街道办专门规划出一条街道卖年货,这会儿正是货挤货,人挤人的时候。 什么红灯笼,红福字,红对联,红双喜、新碗新筷子、新盘子、各种鞭炮等等,至于瓜子花生什么的,那只能去供销社买。 每家每户拿户口本凭票一样买半斤,这个时候水果糖也不能随便买了,都是按户口本一家半斤。 过年的时候买新碗新筷子寓意着家里添丁进口,一大妈往年是不买这些的,毕竟他们家这情况买了也是白买。 不过,今年多了个大侄子,特意买了两个新碗,两双新筷子,寓意双双对对,祖祖辈辈。 易云平跟着出去逛了一个上午,两只手拎得满满的全都是年货,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婶子,您歇会儿吧,我先去生火烧水。” 易云平一边说着,一边去门外抱了一把柴火开始生火。 不得不说,不管在什么时代,女人都爱逛街,这就跟大部分人都怕虫子一样,是刻在基因里的记忆。 一大妈笑呵呵地表示自己不累,喝了半茶缸子热水之后,就开始把买来的东西分类放好,然后去和面做饭。 晚上吃汤面,易云平拿出荤油罐子挖了一勺放到锅里化开,放入葱姜蒜爆香,然后把切好的土豆和白菜放进去炒了炒,放了盐和酱油,这才加水等着锅沸。 一大妈看着荤油罐子里的油少了一大勺,心疼得直皱眉,不是舍不得给侄子吃点好的,实在是勤俭节约惯了。 锅里添了热水,易云平搬了个小马扎坐在灶台上开始拉风箱,一大妈则开始擀面,切面。 等锅里的水开了,易云平也洗了手,拿起一块擀得薄厚匀称,切得大小差不多的面片,开始揪成瓶盖子那么大的面片往锅里扔。 北方人的主食就是面和馒头,相比于各种各样的扯面、面条、拉面,易云平最喜欢的还是揪面片。 等面片下锅,一大妈又拿出几块猪血和一些猪下水一块放进锅里煮。 幸亏现在是大冬天的,这些东西可以放很长时间,要是大夏天的两三天就坏了。 两人一通忙活,等易忠海回来的时候,一锅香喷喷的汤面已经出锅了。 三人围着炕桌坐下,一人一大碗一边吃饭,一边说话,易忠海心里头感慨万千,觉得这么多年也就这些日子过得舒坦。 老婆孩子热炕头,少一样都不行啊! 吃完饭,一大爷抱着放猪血和猪下水的盆子就要出门放到菜窖里头去,却被一大妈拦住了: “当家的,那盆子放到隔间就行,不用往外面放。” 易忠海微微一愣:“家里头太暖和,要是万一化开了不就坏了?” 一大妈苦笑一声:“没事儿,这两天云平也在,吃得快。” 易云平敏锐的察觉到有些不对劲,稍微一想就问:“婶子,是不是棒梗又偷吃了?” 易忠海闻言,也是一拍脑袋,他怎么就把这茬给忘记了? 一大妈点点头:“刚做出来的那天晚上,我怕坏了就放菜窖里头冻着,上头还放了几颗白菜。” “结果,第二天一看,连油带肉的少了大半碗,这几天我一直放在家里,虽然冻不住,但也坏不了。” 易忠海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得难看:“棒梗这孩子,真该好好管管了。” 易云平也是跟着点头,不过随即安慰婶子:“婶子,不过是些猪下水而已,不用放在心上,以后小心着点。” 吃过饭,易云平也没什么事情,等天黑了直接拎着十斤白面,十斤玉米面上鸽儿市溜达了。 年前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四九城,晚上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出来挣点外快。 之所以一次十来斤的卖,主要是怕被有心人注意到。一般情况下,鸽儿市没人会查。 但那都是在小打小闹的情况下,你要是一天到晚三五百斤的往外卖粮食,连着卖十天,看看会不会有帽子叔叔上门找你谈心? 这可是在天子脚下,千万别以为自己干的那点事情真的就只是天知地知我知了。 还有他空间的野猪肉,这玩意儿要是拿出来,绝对不到一个钟头全卖光了。 不过,他到现在也没有拿出来卖过,今天晚上想着拿出一条腿先卖,而且不能摆出来卖,要自己找客户。 猪肉这东西,在鸽儿市并不是天天有,一旦出现那必然是疯抢的结果。 而且卖肉的也不是普通人,从收猪到杀猪,再到卖肉,大概率都是鸽儿市的话事人在张罗。 要么卖肉的人跟鸽儿市的话事人认识,提前打过招呼的。要是普通人,你连着卖个三五天,晚上肯定有人上你家敲门。 毕竟,这年头都是统购统销,猪都是有数的,你有能耐弄到猪肉,要么大家一起干,要么把渠道说出来我们单干。 易云平现在不愁吃穿,没必要为了多卖几个钱就让自己被人盯上。 或许是临近年关,鸽儿市的人很多,他手里的十斤玉米面十斤白面很快就出手了,玉米面一斤四毛,十斤卖了四块。白面一斤七毛,十斤七块,一共卖了十一块。 没办法,眼瞅着过年了,再加上供销社买不到粮食,鸽儿市的粮食一天一个价。 出去转了弯,给自己换了套行头,这才从空间拿出一条分解出来的猪腿装到一个布兜子里再次进去。 在里面转悠半天,总算是碰见了一个戴着口罩,穿着皮鞋干部装模样的中年男人,他快走两步凑上去小声问了一句: “爷们,有条野猪腿,要不要?” 中年人一听,双眼一亮,压低声音问:“怎么卖?” 易云平也不含糊,直接说:“十八斤,二十五块。” 说实话,这个价钱并不算太贵! 中年人皱了皱眉头问:“怎么来的?” 他倒不是怕这猪肉来路不正,能拿到这儿来卖的,肯定不是正经门路,他是怕病死猪。 易云平赶紧说:“我是乡下来的,前些日子在后山弄了个大陷阱抓的,一部分拿出来卖,一部分自己吃了。” 中年人一听还有,双眼一亮,立刻表示:“小兄弟,咱们外边儿说。” 易云平正有此意,跟着人出了鸽儿市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中年人急不可待地问: “还有多少肉,我都要。” 易云平想了想:“四个腿都给你,一个二十五,四个一百,我再送你二斤肥肉怎么样?” 中年人点点头:“成,明晚上还是这个点,我在这儿等着你。” “成,那就说好了。” 易云平说着话,把手里的一条猪腿递给中年人,中年人拎了拎重量,感觉差不多就痛快地掏了钱,拿着猪腿走了。 易云平也没多耽误,琢磨着明天晚上把四条猪腿都卖了,就去蛰摸一辆二手自行车。 回到家,易忠海两口子也默契地没有问他,叮嘱他洗洗早点睡。 躺在里屋的单人床上,心念一动,进入空间,该收割收割,该播种播种,顺便把另外三条猪腿准备好了,这才出了空间睡觉。 ------------ 第九十章臊眉耷眼的许大茂 今天星期天,易云平早早起床洗漱,人还没出门许大茂就找过来了。 只见这货愁眉苦脸,一副死了亲妈的模样,见到易云平的时候止不住的唉声叹气,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 “哎,我说爷们,你这大清早就臊眉耷眼的,怎么个事儿啊?” 易云平一见许大茂这尿性,就知道这货肯定是知道自己“不孕不育”的事情了,心里忍不住想笑。 原剧中,这货为了上位,也为了生儿子,直接举报老丈人是资本家,带人抄老丈人的家,截胡傻柱跟秦京茹结婚,但最后也没个儿子。 许大茂朝左右看了一眼,见中院几户人家全都起来了,这会儿进进出出的,就压低声音说道: “爷们,你有事儿没有,没事的话上我家喝两盅。” 易云平摇头表示拒绝:“我说大茂哥,这大清早的喝什么酒?” 许大茂上前两步,不由分说地拉着易云平往后院走,娄晓娥正在收拾东西,沉着一张脸看样子是准备回娘家。 许大茂见状更是头疼,强行扯出个笑容上前拉住媳妇: “娥子,娥子,咱有事儿好商量,别动不动就回娘家成不?” 娄晓娥眼眶红红的,显然是哭过,这会儿正憋了一肚子气,见许大茂这伏小做低的样子,心里更是恼怒,正想发作却又见易云平也在,只能强行按捺住,哼了一声往里屋去了。 许大茂给易云平赔了个不是,又招呼他炕上坐,端了瓜子,倒了茶水,这才坐下说话。 “哎,云平,兄弟我也不怕你笑话,昨儿去医院检查,娥子一点问题没有,问题全出在我身上。” 自从知道这个结果,娄晓娥一回家就吵吵着要离婚,不过日子了。 主要是结婚这两年,她因为怀不上孩子,公公婆婆一直没个好脸,院子里人也都偷偷骂她是不下蛋的母鸡,明里暗里受了不少委屈。 每次回娘家,说是回去吃好的,实际上是她妈找了大夫给她调理身体,一碗一碗的苦药捏着鼻子往肚子里灌。 有时候,恶心得都想吐,可为了怀个孩子,还是强忍着往下喝。 没成想,自己受了那么多委屈,那么多罪,到头来却是他许大茂的问题? 你说娄晓娥心里能舒服吗? 许大茂心情也不好,他没想到一直没孩子竟然是自己的问题,又见媳妇要回娘家,赶紧连哄带骗地把人留下来。 心里就想着,天一亮他就找易云平出出主意,总不能一辈子真没个孩子吧? “哦,你的问题那就治呗,大夫给开药了没有?” 易云平随口问了一句,那感觉仿佛许大茂说的不是生不出孩子,而是感冒发烧一样。 许大茂说这个话的时候,心底已经做好被易云平揶揄几句的打算,但没想到人家竟然这么平静。 他抬头看向易云平,脸上全都是意外。平心而论,同样的事情要是换作他,高低地说几句风凉话。 易云平见许大茂这表情,忍不住咧嘴一笑问: “怎么,觉得兄弟我会说两句风凉话?” 许大茂尴尬一笑,虽然没有说话,但那意思很明显。 易云平摆摆手:“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生病了治病就行,有什么好笑的?” 许大茂闻言,立刻打起精神来,捣蒜似的点头: “对对对,兄弟你说得对,生病了治病就成。” 说着话又下炕去柜子里把检查结果拿出来递给易云平,满脸的希冀: “兄弟,你给看看,这是检查结果,那大夫说得云里雾里,我们也听不太懂,就说让吃药,哥哥我这心里没底啊!” 易云平心说我又不是大夫,给我看也没用啊。不过见许大茂这副把他当做救命稻草的样子,还是接过来看了看。 通俗点说,精子质量不好,不是死精,还是有希望的。 “大茂哥,你这问题不大,简单来说就是种子质量不行,提高质量就成。” 许大茂听得一愣一愣的,关键时候还是娄晓娥从里屋出来,坐下来问: “云平兄弟,你能不能仔细说说,我们两口子也不懂这个。” 她先前闹着要回娘家,说什么跟许大茂离婚,其实都是气话,这年头离婚可不是件光荣的事情。 娘家娘家回不去,她一个女人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处境可想而知了。 要是能有个孩子,不用离婚,自然再好不过。 易云平也没藏着掖着,直接说:“大夫给开的药肯定要吃着,再一个就是戒烟戒酒,每天跑半个小时锻炼身体。” “你先坚持一个月,再去医院检查检查,让大夫和今天检查的结果对比看看,质量有没有提升。” 许大茂一听要戒烟戒酒顿时就犯了难: “这……这怎么还戒烟戒酒呢?这种子不好还能跟烟酒扯上关系?” 他这个电影放映员能跟厂里领导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人家不就看中他能喝酒这点吗? 这要是戒酒了,以后升副科长不更没戏了? 易云平笑了笑:“怎么没关系,咱们抽的烟,里头都含有微量的尼古丁,这玩意儿有毒,不见那些抽了半辈子烟的人,牙齿都是黑的,死的时候肺子都是黑的。” “平常少吸一点没什么事情,但是日积月累下来,对身体肯定没好处。” 这下子,许大茂和娄晓娥全都一愣一愣的,什么尼……什么尼的他们不知道。 但是,抽烟的人牙黑,有的人年纪大了总咳嗽,的哮喘病这个他们倒是知道一些。 咳嗽,哮喘这些病都是因为肺不好。 “再说说这酒,酒精这玩意儿能麻痹人的脑子,喝多了昏昏沉沉的,意识不清醒,这你总该知道吧?” 易云平说这话的时候特意看向许大茂,许大茂立刻捣蒜似的点头: “对对对,确实昏昏沉沉的脑子不清楚。” 这个他太有经验了,喝多了还吐,第二天还头疼。 不过,想想自己以后一滴酒也不能喝,许大茂还是忍不住的挣扎一下: “这,难道一点也不能喝了?” 不等易云平说话,娄晓娥狠狠掐了自己老爷们一把,许大茂立刻缩着脖子不言语了。 易云平笑笑:“那倒也不至于,要是能弄来补气的药酒,也可以喝一点,等后续精子质量好了,酒也能少喝点。” 许大茂闻言,当即长长地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能喝点酒就成。 两口子听生孩子这事儿有希望,娄晓娥也不闹着要回娘家了,开始准备做饭,要留易云平在家吃饭,不过被易云平摆手拒绝了。 从许大茂家出来,到中院的时候发现傻柱正在门口摆弄自己头发,一见易云平顿时咧嘴笑起来: “云平,吃了没?” 易云平笑着摇头:“没呢,柱子哥,您这大清早的拾掇得这么干净是准备相亲去吗?” 其实,易云平说这话完全就是跟傻柱开个玩笑,没成想傻柱却一本正经地点头: “那可不,我今儿要去秦家屯跟秦京茹提亲,她跟她家里已经说好了,今天正好星期天我去一趟把人领回来。” “哎吆,这可是大喜事,恭喜恭喜。” 易云平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就开口恭喜。 傻柱也是笑得满脸褶子,见收拾差不多了,就进屋把提前准备好的东西提着出了门。 ------------ 第九十一章拿酸菜疙瘩当年礼 吃饭的时候,易云平看了自己叔叔一眼,随口问了句: “柱子哥今天去秦家屯提亲了?” 易忠海一听这话,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来:“可不,秦淮茹把他堂妹叫来打什么主意你也知道。” “但是,秦京茹也想学她堂姐嫁个城里人,柱子虽然年纪大了一些,但条件不错。” “这也就是家里没人给张罗,要不然孩子都会跑了。” 一大妈也点点头,至于她和聋老太太暗中给秦京茹做的工作,没在易云平面前提一个字。 易云平也没细问,原剧中秦京茹本来对傻柱(的条件)是比较满意的,后来被许大茂截胡了,再加上秦淮茹也从中作梗,所以两人才没成。 如今,许大茂没捣乱,贾东旭还没死,秦京茹嫁给傻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三人刚吃过饭,院子里就进来三个中年人,一见坐在屋门口坐着晒太阳的易忠海,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师父”“师父”“师父”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易忠海前些日子指导过的三个徒弟,赵大宝、胡大柱、钱明,他们过了年底的考核,全都成了五级工。 不止如此,如今师父还愿意指导他们,他们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去问,师父也不藏着掖着,掏心掏肺地教。 三个徒弟一商量,干脆趁着星期天上师父家来一趟送点年货,稳固稳固关系。 易忠海一见这三人脸上也露出笑容来,从小马扎上起来招呼三人屋子里坐。 易云平也跟着进去给三人拿了三个碗,用茉莉高碎泡茶招待。该说不说,师父该有的排面还是要有的。 一大妈也解下围裙,从五斗柜里拿出一盒还没拆封的大前门和一盒火柴放到桌子上。 三人客气地叫了声师娘好,又跟易云平点头招呼,随即把带来的东西放到桌子上,脱鞋上炕,跟师父坐下说话。 易忠海看着那些东西脸上笑的全都是褶子,他倒不是缺这点东西,主要是好长时间没收到徒弟的孝敬了,如今见了东西心里头高兴。 易忠海又特地叫了易云平过来给三个徒弟介绍,并且表示上次修房子就是给自己侄子修的。 易云平正式跟三人打了招呼,寒暄几句就出了门。 人家师徒说话,他就不跟着掺和了。 “云平,你叔家来人了?” 易云平刚出院子,正准备上街道溜达一圈,就见秦淮茹从屋子里出来叫住他。 “是,来的是我叔的三个徒弟。哎?我东旭哥不在吗,他们可是师兄弟,过来一块儿说说话。” 秦淮茹一听易云平这么说,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说道: “倒不是东旭不愿意过去,主要是昨天晚上着凉了,今天在屋子里躺了一早上。” “云平,我见那三人来的时候都拎着东西,东旭也是一大爷的徒弟,这过年过节的该有的礼节肯定得有,就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个章程,你说好给东旭打个样儿。” 秦淮茹说到这儿语气有些不足,本来她不想来问,但是东旭非要逼着她过来问。 刚才那三人拿的年礼她虽然没看清楚,但起码猪肉和烟酒是有的。 就他们家现在这情况,压根拿不出这些东西来。所以就算是问了,也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易云平闻言咧嘴一笑:“孝顺师父这种事情哪有什么章程不章程的,看的是徒弟的心意,只要有这个心意,不管拿多拿少,我叔心里头都高兴。” 秦淮茹脸上的笑容一滞,嘴巴动了动,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最后只能点点头回家去了。 贾章氏和贾东旭这会儿正在屋子里等着,见秦淮茹回来就赶紧问: “淮茹,怎么样,那些人给我师父带了什么东西?” 你要说贾东旭为什么这么好心,拜师两三年才想起给师父送年礼,主要是这段时间在车间的日子不好过。 没了师父帮衬,他每天的定量完不成,车间里不少人联合起来排挤他,给他穿小鞋。 不光如此,因为完不成定量,他上个月三十来块钱的工资被扣了一大半,月底领工资到手十六块钱五毛钱,这谁能受得了? 实在没办法,这才想了个孝敬师父的招数,想着和师父把关系搞好,以后在车间再照顾照顾他。 当然,更重要的是,师父现在成了车间的副主任,要是肯向以前一样照顾他,说不准还能给他弄个小组长当当呢。 到时候,自己成了小组长,不管是在院子里,还是在车间,该有多威风! 贾章氏这会儿也竖着耳朵听,她主要是心疼东西,一想到要花钱给易忠海那老家伙送年礼,她的心脏就疼得跟钝刀子割一样。 哼,等儿子把那老家伙拢住了,今天给的年礼,以后要让那老家伙十倍百倍地吐出来。 秦淮茹面露难色,微微摇头:“易云平什么都没说,他说一大爷看中的是心意,只要是孝敬师父,不管拿什么都高兴。” 贾章氏闻言,心底暗暗松了口气,既然这样那就不用买肉了。 贾东旭却是皱起了眉头又开始犯难:那到底给那老家伙送点什么才好? 秦淮茹站在一边不说话,一般情况下家里是没她说话的份。 贾章氏见自己儿子为难,当即说道:“就把菜窖里的酸菜拿四五个出来给送过去。” “都是一个院子住着,咱们家什么条件他易忠海又不是不知道,能给他送份年礼,就是你这当徒弟的一片心意。” 秦淮茹听得瞪大眼珠子一脸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婆婆,拿酸菜疙瘩当年礼,亏您能想得出来? 不过,下一刻她的目光就落在自家爷们身上,婆婆是个糊涂的,东旭肯定不能这么干。 结果,就见贾东旭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那成,妈你现在去菜窖拿几块酸菜疙瘩,我找纸包起来带着。” “今天不上班,我三个师兄肯定要在师父家喝酒,正好我过去还能蹭一顿酒。” “我师父家好东西可不少,那猪油、猪血、猪下水可都还没吃完呢。” 听儿子这么一说,贾章氏也忍不住的开始吞口水,该说不说上次棒梗拿回来那大半碗猪下水是真的香。 秦淮茹看着自家爷们这糊涂劲,心底重重地叹了口气也不说话了。 关键是马上过年了,东旭又发了那么点工资,家里头是真没钱了。 别的不说,孩子们过年连件新衣服都没有。 以往过年的时候,一大爷、一大妈和聋老太太都会来他们家和他们一起过年。 一应吃喝都是一大爷从自家拿的,吃剩下的也都留到自己家了。 但是,看今年这架势,一大爷家多了个易云平,肯定不会再来自己家过年了。 她现在该想的是,年三十和大年初一吃的面条和饺子还没影儿呢。 胡萝卜倒是还有几根,可肉呢? 至于面条,一年到头都是粗粮面,年三十怎么着也要给孩子们吃顿掺白面的吧? 可是,白面又上哪儿去找呢? 诶!实在没办法,只能等京茹跟着傻柱进城领证了,找她借一点。 ------------ 第九十二章云平,这是我给师父的年礼! 虽然赵大宝三人已经表示他们吃过饭了,但实在拗不过师父的热情招待。 一大妈出了院子抱着柴火准备炒菜,易云平见状也跟着回去帮忙。 花生米和猪下水都是现成的,易云平又切了个土豆丝,煮了一把粉条,切了小半颗白菜。 一大妈知道自家爷们好面子,所以炒菜的时候油放得足足的,好吃不好吃不知道,油水是真不小。 四个人四个菜,这排场真不小,赵大宝三人心里头很是感动,虽然他们今天来的时候带了不少东西,但师父整这么大排场,也说明是真拿他们当徒弟。 易忠海心里头也高兴,老话说得好,不蒸馒头争口气。他是这院子里一大爷,跟后院的二大爷老刘一直不对付。 没别的原因,老刘一天到晚就琢磨着怎么下了自己这个一大爷,好让他这个二大爷成为一大爷。 论工作,他是七级,自己是八级。论家庭,他们家虽然三个儿子,但是鸡飞狗跳,家宅不宁。自己家以前没法比,可现在有了云平,老刘家三个孩子加起来也比不上一个云平。 论徒弟,他刘海中手底下徒弟不少,而且逢年过节的也有徒弟来孝敬,自己家门前却空空荡荡。 没有云平的时候,刘海中也多从没孩子和徒弟不孝顺这两方面编排自己。 易忠海自然知道,但事实摆在那里,他实在是没办法反驳。 可现在不一样了,家里有了云平,三个徒弟都升了五级,也来送年礼了,易忠海感觉自己算是可以全方位碾压他刘海中。 今天过后,看他刘海中还怎么编排自己? 可惜,易忠海想得挺美,但老天爷不可能给你开窗又开门。 师徒四个人刚刚摆开架子倒好酒准备碰杯,结果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贾东旭手里拎着东西进来了。 一见桌子上的四个菜还有一个大荤,顿时忍不住双眼一亮,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师父,赵师兄,胡师兄,钱师兄。” 贾东旭说着话,把手里的年礼递给正在帮忙收拾的易云平: “云平,这是我给师父的年礼。” “哎,我替我叔谢谢你了。” 易云平伸手接过布兜子随口谢了一句,随即抽抽鼻子,看了手里的布兜子一眼,直接打开,见里面是装在纸袋子里的咸菜疙瘩,抬头看了贾东旭一眼。 贾东旭这会儿早就迫不及待地脱鞋上炕准备喝酒了,结果就听易云平满屋子呦呵了一嗓子: “婶子,东旭哥给咱家拿了五个咸菜疙瘩,我拿两个出来炒一炒,凑上一盘菜?” 一大妈正在洗锅,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吓了一跳,不过回过神来就知道自己大侄子什么意思,笑了笑没说话。 炕上坐着的赵大宝三人,还以为贾东旭是师父特意叫过来跟他们师兄弟亲近的,毕竟刚才云平出了门一趟。 这贾东旭他们一向不喜欢,屁本事没有,架子倒是不小,平常仗着有师父撑腰,见到他们这些师兄的时候那叫一个眼高于顶。 不过这些日子师父也不护着他,他在车间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师兄弟三人心里虽然不待见贾东旭,但也想着看在师父的面子上忍忍,左不过就是一顿饭而已。 结果,不等贾东旭坐下,就听云平吆喝了这么一嗓子,三人直接被自己口水呛得连连咳嗽。 五个咸菜疙瘩?徒弟给师父送年礼,送了五个咸菜疙瘩? 他们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荒唐的事情! 同时师兄弟三人心里也都有底了,这贾东旭压根不是师父叫过来的,而是自己硬凑过来的。 看他盯着桌子上饭菜的模样,说不准就是想着过来蹭饭的。 三人想通这一点,心里头顿时舒畅了不少,看向贾东旭这个师弟的眼神也变得不一样了。 赵大宝率先开口:“师弟有心了,正好师娘做了一桌子好菜,坐下一块儿吃点。” 这话说得很明显,你贾东旭明显就是过来蹭饭的。 胡大柱也不甘示弱:“对对对,师弟你可真是神机妙算,知道桌子上的菜不够吃,还特地给添了一个。” 钱明也笑吟吟地看向贾东旭:“师弟你可真有福,和师父住在一个院子,平日里师父有点好东西,你家可跟着能沾不少光。” 易云平一边切酸菜,一边忍不住的乐呵:三位师兄挺好,一个说满桌子菜,一个说不够吃,都是老阴阳人了! 易忠海等三个徒弟把该说的都说完了,这才摆摆手笑着说道: “东旭,你有心了,家里头这么困难还给我送年礼,这份心意我记下了。” 贾东旭原本被三个师兄奚落得有些抬不起头来,结果听师父这么说,脸上的尴尬顿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得意。 目光在身边三个师兄身上一一扫过,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哼,不管你们怎么挑拨离间,师父依旧看重我这个徒弟。” 易云平明显看到赵大宝三人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随即三人相视一笑,不再看贾东旭。 那意思分明是在说:嗨,咱这也是闲的没事儿,跟一傻子叫什么劲儿啊! 易忠海拿起桌子上的一瓶二锅头打开要倒酒,结果被钱明抢过酒瓶: “师父,两位师兄,贾师弟,这酒我倒合适,我倒合适。” 易忠海三人也没跟钱明抢这个活儿,易忠海就不用说了,一个当师父得给徒弟倒酒,传出去人家不定怎么骂徒弟呢。 赵大宝和胡大柱比钱明拜师早,倒酒这个活儿自然也轮不到他们身上。 至于贾东旭……嘿,谁也没拿他当个人! 贾东旭扭头看了一眼钱明,眉宇间带着几分傲气,心说就你这副拍马屁的嘴脸,师父能喜欢你才怪呢! 一顿饭,师徒五个吃得那叫一个热闹,主打一个逗傻子。 易云平和自己婶子也在旁边看热闹,时不时地忍不住捂嘴笑两声。 只有贾东旭吃得满嘴流油,还一个劲儿地吹牛,说自己跟车间的郭大撇子关系好,周主任也曾经鼓励过他,说他将来肯定能像他师父一样厉害。 赵大宝三人一边捧场附和,一边借着喝酒捂嘴笑,憋得那叫一个辛苦。 这也幸亏提前有心理准备,要不然非得把嘴里的二锅头喷出来不可。 易忠海看着自己三个徒弟逗贾东旭,心底又是叹息,又是庆幸。 叹息是因为,他虽然想让东旭给自己养老,但心底也有几分师徒情,没想到东旭竟然这么不成器。 庆幸是因为有了云平,自己再也不用指望东旭养老,他都不敢想象自己后半辈子要真指望东旭,以后的日子得过成什么样儿。 一顿酒喝完已经是下午四点了,五个人都是好酒量,一共喝了三瓶。 易忠海和赵大宝三人虽然满嘴酒气,脸也红得跟烧熟的虾子一样,但人看着还清醒,就是说话有点大舌头。 贾东旭可能是许久没喝酒了,这一顿直接喝得上了头,在酒桌上指手画脚,吆五喝六的,甚至开始教导易忠海这个当师父的要跟周主任搞好关系云云。 还说什么就算师父现在是副主任了,但在车间根基浅薄,没办法和周主任抗衡。 自己这个当徒弟得找时间攒个局请他们坐下来吃顿饭,以前的不愉快就一笔勾销,以后重新处。 临了贾东旭还特地拍拍易云平的肩膀,说他这是见易云平用这一招化解了许大茂和傻柱多年的恩怨,所以现学现卖希望能帮到师父。 ------------ 第九十三章傻柱娶媳妇 易忠海再好的涵养,这会儿也气得不想说话,赵大宝见师父脸色不好看,当即表示大伙儿都喝得差不多,就不打扰师父了,过年的时候再来给师父拜年。 易忠海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把三个徒弟送出门,回家就见贾东旭被自己侄子扶到院子里的水龙头下吐个不停。 秦淮茹心疼自家老爷们,也赶紧从屋子里出来一会儿帮着自家爷们拍背,一会儿又帮着顺气。 易云平见人家媳妇出来了也就回屋去了,婶子在收拾炕桌,易忠海坐在椅子上脸色很不好看。 易云平也不说话,帮着婶子收拾完桌子,见自己叔叔依旧沉着一张脸,便出声安慰道: “叔,您这何必呢,犯不上。赵师兄他们能来给您送年礼,这是好事,饭桌上的情况您也看到了,他们完全就是拿贾东旭当傻子逗呢。” “您何必因为些不值当的人在这儿生闷气?您等着吧,明儿上班了,他贾东旭拿五块咸菜疙瘩当年礼的事情很快就会传遍整个车间。到时候可有热闹瞧了。” 易忠海听侄子开解了几句,心里头舒畅不少。想想也是,自己因为贾东旭生闷气确实不值当。 在工作上,他如今也不额外照顾贾东旭这个徒弟,反倒是在车间赢得了个好名声。 再加上有赵大宝他们打样,其他弟子有什么问题也都过来请教他这个师父,现在他在车间说话比以前有分量多了。 至于贾东旭说什么他不能跟周主任抗衡,完全是不过脑子,看不清局势。 周主任跟上面的领导有关系,但是自身本事不行,所以车间的事情多依靠几个高级工人。 他易忠海跟上头没什么关系,但却是厂里唯二的八级工之一,底下徒弟徒孙不少,说话很有分量。 只能说,他现在和周主任是半斤八两,谁也不怵谁,但某些工作上,周主任还真离不开他这个八级工。 正这会儿,突然听到院子外面变得热闹起来,顺着玻璃窗往外面看,却是傻柱领着秦京茹回来了。 现在这年头结婚没那么多规矩,男女双方看着合适了,男方上门提亲,女方同意,就可以把媳妇带回来领证。 当然,如果要热热闹闹地办一次也可以,比如骑着自行车接亲啊,摆酒席什么的,这些都是双方商量好的。 傻柱家里没个长辈帮着张罗,秦京茹又是乡下姑娘嫁到城里,傻柱十块钱彩礼一掏,烟酒猪肉红糖饼干奶糖什么的往那儿一摆,老丈人和丈母娘顿时笑的满脸开花。 村子里一起过来看热闹的,一听人家那条件,轧钢厂食堂大厨,一个月工资37块5,两间房子,嫁过去不用伺候公婆,就勤等着享福,一个个羡慕的不得了。 吃过中午饭,秦京茹母亲就忙着给女儿收拾衣服,给陪嫁两块钱,叮嘱女儿到了夫家要好好伺候老爷们,安分守己地过日子。 院子里众人一见傻柱把秦淮茹表妹领回来了,一个个全都出来看热闹。 经过前院的时候,三大爷阎埠贵更是开口问:“傻柱,你们这明天领证了,什么时候摆酒席啊?” 傻柱扭头看向阎埠贵,嘿嘿一笑问:“怎么,三大爷,您这是等不及给我送礼了?” “我可告儿您,以您现在的身份,来吃我的酒席,怎么着也得上两块钱的礼,可千万别写一对双喜就完事儿了。” 阎埠贵被说破心思,脸色一僵,不服气地说道: “傻柱,都说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你结婚我给你写两个红双喜那也是我的一份心意,你怎么还能嫌弃呢?” 傻柱也不恼怒,点点头说道:“那我谢三大爷您的心意,那您上家喝口甜水就算我招待您了,您也别嫌我磕碜,这年头饭都快吃不开了。” 三大爷脑子里的算盘噼里啪啦的响,要是只送一对红双喜,那自己不过就是费点墨水,拿张红纸的事情,换一顿酒席非常划算。 可如果只是换一碗甜水,那就有些不值当了。 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他算计半辈子,能让傻柱占自己便宜? 当即摇摇头:“那什么,我还有几本作业没改完,先去忙活了。” 傻柱笑了笑也不拦着,前院其他人见状也只是说了几句好听话,没再问酒席的事情。 等到了中院,秦淮茹立刻从屋子里出来,满脸笑容地拉着自己堂妹: “京茹,你来了?一路上累坏了吧?要不上我家喝口水。” 秦京茹见到自己堂姐也很高兴,笑吟吟地拉着堂姐的手说道: “姐,柱子哥今天上我家提亲了,我爸妈都同意了,明天我们就去领证,以后咱们就住一个院子了。” 这时候的秦京茹还是比较单纯的,而且她来的时候她妈也私底下跟她说了,满院子就堂姐一个自家人,以后要相互照应着。 对面的易忠海、一大妈和易云平也出来看热闹,贾章氏和贾东旭也从屋子里出来。 后院的二大爷刘海中一家,许大茂和娄晓娥两口子也到中院来看新媳妇。 聋老太太更是拄着个拐杖乐呵呵地从后院出来,她是真心拿柱子当自己亲孙子。 眼看着自己孙子年纪越来越大却没个媳妇,心里头比谁都着急,如今大孙子终于娶媳妇了,她能不高兴吗? 看这光景,说不准她还能看着自己小孙孙呢! 傻柱虽然说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拉着媳妇大大方方的给大伙儿介绍: “给大伙儿介绍一下啊,这是我媳妇秦京茹,也是秦姐的堂妹,以后也是咱们院子里的一份子。” “等明天领证了,到时候我跟京茹给大家送喜糖,认认人。” 众人全都笑着点头,嘴上说着新婚快乐,早生贵子之类的好听话。 跟院子里见过众人之后,傻柱喜滋滋的领着媳妇回到自己家,一见时间也不早了,就开口说: “京茹,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去做饭。” 秦京茹一听要做饭,赶紧站起来说:“哎呀,怎么能让你做饭呢?你先休息休息,我来做饭。” 在她们老家,哪有老爷们围着锅灶转的? 傻柱笑着摆摆手:“这有什么,我本身就是个厨子,厨子不做饭干什么?再说了,家里什么东西放哪儿你也不知道。” 秦京茹一听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当即点点头,不过还是去洗了手,站在傻柱身边: “那我帮你打下手吧。” 傻柱点点头,心里美滋滋地觉得有个媳妇是真的好。 傻柱有心在新媳妇面前显排场,所以这一顿饭做了全白面的面条,炒了土豆白菜炖粉条,放足了荤油。 秦京茹吃得双眼放光,一个大姑娘饭量跟傻柱这个大男人差不多,吃完之后摸摸自己的肚子,低着头有点不敢看傻主。 在乡下吃大锅饭,每天每顿都是定量,而且还是稀的,她都记不住自己有多长时间没吃过一顿饱饭。 如今吃的大白面,油水这么足,还是敞开了吃,一不小心就吃撑了。 傻主倒是没在意这个,见媳妇吃完饭就要去洗锅,这下子秦京茹坐不住了,说什么也不让傻主洗碗了。 ------------ 第九十四章一辆自行车多少钱? 等天一黑,傻柱急不可耐的就抱着媳妇睡觉去了,易云平则趁着夜色出了门去履行昨晚的约定。 等到鸽儿市外面,那个中年人已经到了,易云平直接过去把三根猪腿递给对方,对方掂了掂重量,就从兜里掏出提前准备好的七十五块钱递给易云平。 易云平点清楚钱,也没多说话,转身就走。 四条猪腿卖了一百块钱,明儿就去弄辆二手自行车,进城回村什么的也方便。 和这中年人分开之后,易云平又拿出十斤玉米面,十斤棒子面进了鸽儿市。 大概半个小时就全出手了,十一块钱到手,易云平出了鸽儿市又换了套行头,从空间取了二十斤土豆,三十五斤白菜,卖了三块二毛钱。 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九点十分了,易云平没再折腾,出了鸽儿市就回家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沉寂一个晚上的四合院再次恢复生机,屋顶的烟囱已经能看见袅袅炊烟。 易云平从被窝里爬出来,洗漱刷牙,婶子已经做好了早饭,蒸的馒头煮的菜汤,还特地给他煮了个鸡蛋。 易云平也没矫情,吃完饭一出门就见傻柱神清气爽地领着媳妇上街道办领证去了。 一大妈见自己侄子盯着人家两口子看,笑着问: “怎么,看着柱子有媳妇你也羡慕了?” 易云平摆摆手:“我羡慕啥,我还小,娶媳妇的事情不着急!” 易忠海一家以前过年也就割一斤肉包顿饺子,今年有了云平肯定不能这么随便。 一大妈带着自己侄子早早出门上供销社排队,烟、酒、茶叶沫、瓜子、花生、糖、饼干、糕点、水果、汽水什么的都要有。 而且,还特地去排队买了人家做好的肉丸子、麻肉(小酥肉)、红烧鱼。 当然,这些做好的比生肉要贵,但老易家有了侄子不差钱,一大妈这钱花得高兴。 等到十一点回家,正好碰见院子里一帮孩子出去玩,易云平特地看了棒梗一眼。 满院子孩子都干巴瘦的,就棒梗这小子吃得白白胖胖,怪不得能成为孩子王。 正好棒梗也抬头朝他打量过来,见到他手里的东西明显双眼一亮,不过还是跟着几个孩子跑出去了。 中午吃完饭,收拾完锅灶之后,一大妈就在家忙活缝缝补补的事情,易云平出了门正好碰见阎解放和阎解成兄弟,干脆一块儿上街溜达。 刚出街口就见包子铺的墙上用粉笔划了几个符号,易云平随意扫了一眼,就跟着解放兄弟一起上街去了。 三个大小伙子,没一个有对象的,就在街道随着人流闲逛到什刹海公园,看着人家卖糖葫芦,卖烤红薯的,只能羡慕地干瞪眼。 阎解成兄弟两个现在口袋里多少有点零花钱了,倒不是说买不起一串糖葫芦,关键是舍不得。 不得不说,三大爷这勤俭节约的教育的理念,真是深入骨髓了! 看看公园里面年轻小伙儿,一个个推着自行车,身边都跟着三两个年轻小姑娘,手里还都拿着糖葫芦…… 阎解成兄弟看着身边经过的,跟自己年龄差不多小伙子,小姑娘,也都是满脸的羡慕。 诶! 易云平忍不住的叹了口气,这就是大院子弟和胡同窜子的区别啊! 溜达了一上午,三人回去的时候正好碰上刘光福兄弟,兄弟两个脸上带着笑,看着心情非常好。 “哎,云平,解成,解放,你们这是上哪儿去了?” 刘光福率先开口,说着话还得意扬扬地磕了个瓜子,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我有瓜子,你们有吗? 果不其然,阎解成兄弟见刘光福兄弟手里有瓜子,忍不住又开始羡慕起来。 这大过年的,谁家都有点瓜子,但他爸规定了,一定要到年三十才能吃,现在不行。 易云平倒是无所谓,瓜子这东西他倒不稀罕,一来前世吃的不少,二来这一次卖猪的时候,他婶子家里头就不缺瓜子花生。 “我们上什刹海那边儿溜达了一会儿,看你们这几天红光满面的,这是找到什么挣钱的路子了?” 阎解成开口应付了一句,顺便探探刘光福兄弟的底。 刘光天闻言,脸上的神情更加得意,看那样子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他清清嗓子开口说道: “那可不,我们……” 他正要说鸽儿市的事情,结果却被光福拦下了: “解成兄弟说笑了,哪有什么挣钱的路子,不过就是这两天老头子心情不错,给了我们点零花钱。” 刘光福这小子毕竟大一点,能沉得住气,立刻拦住自己弟弟。挣钱的事情就那么一件,一旦被老阎家知道了截胡,那他们兄弟还怎么挣钱? 阎解成兄弟非常有默契地笑了笑,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但是心底却对这件事情上了心。 刘光福兄弟一定是偷摸儿地找到什么挣钱的路子了,这几天要好好盯着点儿,说不准他们也能跟着多挣点。 易云平不理会这两对兄弟彼此的心思,等双方说得差不多了,就跟阎解成兄弟一起回家了。 吃完下午饭,傻柱带新媳妇上门来认人,还顺带着送了一把糖。 送走客人,易云平看向自己叔叔开口问: “叔,我记得咱巷子口不是有个修自行车的铺子吗,今儿怎么没见着人?” 易忠海有些意外地看向自己侄子:“修自行车的老杨二十三就歇了,你找他做什么?” 易云平也没瞒着,直接开口说:“我想买辆二手的自行车,以后来来回回的也方便。” 易忠海点点头:“你想的也对,以后进城回乡得有辆自行车方便,咱要买就买新的。” “正好我升副主任之后,厂里给了一张自行车票,明儿让你婶子带着你去供销社买一辆,把钢印什么的都打了。” 易云平知道这年头一辆自行车一百多块钱,但具体多少钱他真不知道,于是问: “一辆自行车多少钱?” 他现在全部身家加起来也就一百五十七块钱,不一定够。 “便宜的一百二三,凤凰牌的二八大杠一百七八,钱的事情你不用操心,叔给你掏。” 易忠海虽然心疼那一百多块钱,但想想是给自己侄子的,又觉得应该给,给得值。 他这几年明里暗里帮助老贾家的钱,起码有三四个一百七八,但最后换来了什么? 云平可是自己亲侄子,有什么好事都能想着他这个当叔叔的,光是这次升副主任的事情,要他自己办起码两千块钱。 有这个钱,都能买十辆自行车了! 易云平摆摆手:“叔,你和我婶子又是给我买手表,又是修房子的,花了不少钱,这自行车我自己买,我有钱。” 自己身上的钱虽然买不了二八大杠,但今天晚上再去鸽儿市一趟,也就差不多够了。 易忠海没有多说,只是朝一大妈看了一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明天买自行车的时候,你把钱给出了。 一大妈点点头,脸上没有丝毫的不满意。 ------------ 第九十五章想坐自行车还不简单? 晚上天擦黑的时候,易云平出了四合院来到提前和刘光福兄弟说好的地方,从空间取出二十斤粗粮面,十斤白面准备好。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刘光福兄弟远远的就来了,一见面就笑眯眯地鞠躬: “同志您好,我们今天要二十斤粗粮,十斤细粮,按照咱们提前说好的价钱,一斤粗粮二毛五,二十斤五块钱,细粮一斤三毛五,十斤是三块五,一共八块五。” 刘光福说着话,就从怀里掏出来一把毛票递给易云平,易云平接过钱数了数,把两袋子粮食递给兄弟俩。 刘光福兄弟一见手里头的粮食,顿时笑开了花,眼瞅着三五天就过年了,鸽儿市的粮食一天一个价,这三十斤粮食卖了,还了这几天到处借的饥荒,他们兄弟起码挣个三块钱。 易云平等他们走远了,又从空间取出一条五六斤的鱼,三颗水灵灵的大白菜,两只野鸡,两只野兔分开装到几个布兜子里进去卖。 鸽儿市卖野味儿的也不少,主要是现在大冬天的乡下人没吃的,基本都进山蛰摸点肉。 有的抓到野味儿自己吃了,有的舍不得自己吃,又不想上交大队,就偷摸儿地来到鸽儿市换粗粮。 当然,还是那句话,小打小闹的人家看不上,你要敢一天几百斤地卖粮食,一天几十斤地卖肉,那肯定有人找你喝茶。 不到半个小时,手里的东西就全都出了,鱼卖了两块钱,三颗白菜卖了八毛钱,野鸡一只两块五,两只五块,野兔一只两块,两只四块,一共十一块八毛钱,加上先前刘光福兄弟给的八块五,今天晚上一共收获了二十块零三毛钱。 易云平出了鸽儿市,又换了身行头,从空间拿出五斤白面,十斤粗粮面,又拿了二斤野猪肉。 五斤白面一斤五毛,一共两块五,十斤粗粮一斤三毛五,一共三块五,加起来是六块钱。 二斤猪肉卖了两块五,人家问他肉哪儿来的,他说别人给送得舍不得吃,想买了多买点粗粮。 对方也没再怀疑,痛快地给了钱就拎着肉走了,毕竟吃不饱饭的人多了去了,鸽儿市不少人细粮换粗粮,只为能多吃几顿。 一顿折腾,得了二十八块五,明天买自行车应该差不多了。易云平一看时间也不早了,就出了鸽儿市回四合院去了。 回去简单洗漱睡觉,躺在单人床上脑子里开始琢磨钱,开年了他要好好想个挣钱的路子。 平常不用钱没感觉,这一到关键时候钱就不够用了啊! 看着空间里满满当当当的蔬菜,易云平心里头忍不住叹气,现在大冬天的,他这些蔬菜也不能出手,等到开春了要想个好办法把这些蔬菜都卖出去。 思来想去,这个事情最终还要找那位轧钢厂的物资科王副科长想办法。 第二天一大早,一大妈早早起来做饭,一家三口吃完饭就一块儿出门去了。 易忠海去轧钢厂上班,一大妈带着易云平来到供销社看自行车,飞鸽,凤凰,永久三个牌子,凤凰虽然出现得最晚,但人家质量最好,卖得最贵,销量也是最好的。 鼎鼎大名的二八大杠,到后世依旧畅销,不知是多少“奥德彪”们的梦中情车。 易云平一个大老爷们,自然要骑二八大杠,一张自行车票外加一百七十五块钱,包打钢印。 一大妈掏出自行车票,正要掏钱的时候,易云平已经抢先一步把钱递给了收费员。 “哎呀,你这孩子这是干什么,不是说好了我给你买的吗,赶紧把你钱收回去。” 一大妈见侄子掏了钱,赶紧把钱推回来递给易云平,却被易云平拦住了: “婶子,自行车票是你们给我的,这钱就让我自己掏吧。” 收费员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见状也跟着劝: “大姐,您真是好福气啊,我在这儿收费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抢着掏钱的,您呐,就不要辜负这位小同志的一片心意。” 一大妈面露难色,还想说什么,但是收费员已经把钱收起来开票了。 交完钱,把收据拿给售货员,售货员从后面给他们推出一辆崭新的二八大杠,带着他们去后门打了钢印,叮嘱他们去街道办登记。 这年头自行车和后世的小汽车一样,除了驾驶证,其他该有的手续都要有。 以后遇到什么事情,街道办要征用自行车,下面的人也必须要无条件配合。 当然,街道办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征用谁的自行车,一般都是谁家结婚要借,或者有什么重大事件要用,这类型都是有偿的。 易云平和自己婶子忙活一上午,等到十一点的时候推着自行车进了四合院,院子里众人又是一阵惊讶加羡慕。 他们院子里,除了三大爷有辆自行车,易云平这是第二辆,大伙儿有个什么要紧的事情找三大爷借自行车,每次都要给二毛钱。 今天一见易云平也有了自行车,不少人脸上笑吟吟地说着好听话,心里已经在琢磨着以后是不是能白用了? 易云平和一大妈推着自行车进了中院,众人又是一阵羡慕,棒梗更是直接跑过来抓着自行车后座说: “云平哥,云平哥,我要坐自行车,我要坐自行车。” 易云平抬头朝老贾家看了一眼,见贾章氏那老虔婆正坐在炕上透过玻璃窗往外面看,他咧嘴一笑: “想坐自行车啊?” 棒梗点点头,一张胖脸笑得都看不见眼睛,今天要是能让易云平骑着自行车带着自己在胡同里转上一圈,以后跟身边其他孩子说起来那该有多威风。 可惜,易云平并没有要带他去转悠的意思,一把扒拉他抓着后座的手说: “想坐自行车还不简单?让你爸也买一辆,你天天坐。” 棒梗见易云平这样子,顿时小嘴一瘪,眼泪汪汪地就要哭出来,却听易云平嗤笑一声: “棒梗,你好歹也是个爷们,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跟娘们儿有什么区别?” 果不其然,棒梗听易云平说他是个娘们,立刻就把眼泪憋回去转身往家跑了。 易云平笑笑,刚把自行车停在家门口,就听到对面老贾家传来“哇”的一声,棒梗扑在他奶奶怀里大哭。 易云平却是不管这些,今天买了自行车他的心情真不错,吃过中午饭正想着躺在屋子里眯一会儿,就听到院子外面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来: “嫂子您好,请问易云平同志住哪一家?” “同志您好,易云平就住那个屋儿,这会儿正在家呢,您有什么事儿就上家去找。”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人美声甜的秦淮茹。 “好嘞,多谢您了。” 随着一声道谢,易云平开门往外看,见来人竟然是王又庆,就是轧钢厂运输队的司机,修房子的时候开着大卡车给村子里送砖瓦的那位。 “哎呦,王大哥,你怎么来了?快快快,屋子里说话!” 易云平赶紧出了门,快走两步招呼王又庆。 “云平兄弟,你可是让我一通好找啊!” 王又庆见到易云平也是满脸的笑容。 易云平扭头朝秦淮茹道了声谢,就招呼王又庆进屋说话。 ------------ 第九十六章原来是有人举报啊! 两人进了屋子,一大妈给王又庆倒了杯热水,就去隔壁屋子忙活去了。 王又庆端起茶缸子喝了两口热水,这才满脸感慨地说道: “云平兄弟,眼瞅着过年了我们运输队也忙着加班,好容易这两天忙得差不多了,我就特意去你们村子里找了你一趟。” “结果,去了之后你们村的刘队长说你进城了,我只能回去问了问我姐夫,这才得知你住在这儿。” 易云平知道,这肯定是找自己有事,当即就问: “王大哥太客气了,下次找我提前让赵师兄(赵大宝,是王又庆的姐夫)问问我叔叔,我要在城里就不用白跑了。” 王又庆也点点头,端起桌子上的茶缸子喝了两口水,继续说:“我看云平兄弟你是个痛快人,我也不跟着绕弯子。” “今儿找你,就是想问问你能不能再弄点儿野味儿?我知道你们后山野鸡野兔不少,要是运气好还能碰着野猪。” “要是能弄到野猪更好,要是弄不到,弄点野鸡野兔也可以,这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各方面的关系都要维护。” 说到这儿,王又庆又特地看了易云平一眼,正色说道: “云平兄弟你放心,钱、票肯定不差你的。” 易云平心头一喜,这还真是瞌睡就送了个枕头,要说像王又庆这样的驾驶员,手里头那是真不缺钱。 “王大哥,您大概需要多少?” 王又庆闻言咧嘴一笑:“这玩意儿那肯定是越多越好,不瞒你说,跟我一块儿的几个兄弟这几天都在为这个事情发愁呢。” “就算你能弄来一头大野猪,我们哥几个也能消化得了。” 易云平点点头:“成,既然王大哥这么说了,我就回去看看,明儿下午我一准在家,您再过来。” 王又庆见易云平答应回村看看,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这些日子为了弄点好东西,他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之所以找上易云平完全是死马当活马医,万一呢? 两人客套了几句,易云平把人送出院子,心底忍不住乐起来了。 回村那肯定不用,等下午吃完饭,他上外头转一圈晚点回来,上哪儿去了不得是他自己说了算? 晚上没什么事情,易云平乔装打扮去鸽儿市转悠,刚进去卖了两条鱼,就听到门口突然嘈杂起来: “抓人了,抓人了,派出所的抓人了……” 易云平被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果不其然见几个帽子叔叔带着一队民兵闯进来正在抓人。 他被吓了一跳,趁着人群混乱,赶紧找了个黑漆漆的地方往外面跑。 经常在鸽儿市转悠的“老人”对此情况也不陌生,赶紧收拾东西分散往两边黑咕隆咚的地方钻。 不过,也有几个年龄大的跑不快的被人抓了去,易云平没注意到这些,跑出鸽儿市绕了半天路,确定后面没有尾巴之后,才放下心来回四合院。 看来,以后还是要小心点! 心里头这么想着,进了巷子眼瞅着就到四合院了,却见四合院门口有个人很快推门进去了。 易云平心头一动,据他所知,这个院子除了他和后院的刘光福兄弟,其他人不怎么去鸽儿市,除非是家里要断粮了。 他快走两步进了院子,站在月亮门墙下,就见老贾家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秦淮茹刻意压低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 “东旭,你没事儿吧?” “嗐,不就是去举报他易云平吗,我能有什么事情?等着吧,明早儿派出所就会来人通知易忠海那老家伙,到时候看他那张老脸往哪儿放?” 贾东旭的心情明显不错,说话的语气里都带着一股子得意,就算不去他面前看,也能想到其脸上的笑容。 “哎呀,你小点声儿,外头怪冷的,赶紧进屋先喝口热水。” 秦淮茹说着话,一把将自己老爷们拉到屋子里,赶紧把门关上了。 易云平这才从月亮门出来,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来: 他就说么,好端端的派出所查什么鸽儿市? 原来是有人举报啊! 不过,他真没想到,竟然是贾东旭去举报的? 仔细想想似乎也合情合理,白天易云平推回来一辆自行车,虽然婶子一再强调钱是侄子掏的,但满院子的人谁信呢? 易云平一个乡下来的小子,又穿呢子大衣,又戴手表,如今又买自行车,他凭什么? 不过,大伙儿就算是不相信,最多在背后酸溜溜的说几句,说不得以后他们还能跟着沾点光,白用人家自行车呢。 要说谁心里头最难受,那肯定是贾东旭! 在易云平没出现的时候,易忠海这个师父对他可谓是“百依百顺”,要烟票给烟票,要粮食给粮食,要钱给钱。 可是,如今再看人家易云平,这才来多长时间?自行车、手表、呢子大衣这些大件儿就全都有了。 他贾东旭孝顺师父这么多年,连个影儿都见着。 还有,易云平来了之后,易忠海对老贾家的贴补,在车间对贾东旭的照顾全都没有了,还害得贾章氏去看守所蹲了一个月。 这换作是谁,心里也不好受。 更别说贾东旭这样的心胸狭窄之辈! 第二天一大早,易云平早早起床洗漱,等叔叔易忠海去上班的时候,他特意把叔叔送出门。 对门的秦淮茹也开门送自己爷们上班,一开门抬头正好就对上易云平的视线,顿时被吓了一跳: “云平?” 贾东旭原本是低头戴手套的,听媳妇这么一说,也下意识地抬头看过来,见易云平正好端端的站对面,也被吓了一跳: “易云平?你怎么在这儿?” 易云平似笑非笑地看了这两口子一眼问:“东旭哥这话问得真奇怪,我不在这儿应该在哪儿?” 易忠海奇怪地看了看自己徒弟,又扭头看看自己侄子,不知道这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他赶着去上班,也没细问。 “哦,没事儿,没事儿。” 片刻的失态之后,贾东旭很快回过神来,略显尴尬地朝易云平笑了笑,去上班了。 易云平进了屋子,见婶子正盯着自己一脸担忧地问: “云平,怎么回事儿?” 易云平摆摆手,笑着说道:“婶子,没什么事情,就是贾东旭昨天晚上上派出所举报我去鸽儿市的事情,他以为我被派出所的抓了,所以一大早的看到我有些惊讶。” “什么?” 一大妈蓦然拔高声音,去鸽儿市被派出所抓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要是传出去了,云平以后还怎么娶媳妇? 易云平就料到自己婶子是这个反应,笑着安抚道: “婶子,不用担心,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这不是没事儿吗?” 一大妈还是一脸的担心:“云平,要不那地儿以后别去了,咱家又不缺吃喝,万一出点什么事情了……” 易云平知道婶子是担心自己,笑着说道: “婶子,您就放心吧,我这么些年见过的事情多了去了,贾东旭他算个什么东西?您等着吧,看我怎么收拾他!” ------------ 第九十七章你是我媳妇,我想干嘛就干嘛 一大妈虽然还有些不放心,但听自己侄子这么说,也只能作罢。 屋子里简单收拾一番,易云平出门去胡同巷子溜达溜达,感受感受六十年代四九城的风土人情。 结果,刚到巷子口就见两个穿制服的帽子叔叔正往巷子里走,其中一个易云平还认识,正是那位许公安。 “哎,云平,你这是上哪儿去?” 许公安见到易云平也有点意外,停下脚步笑着寒暄。 “没事儿,上街瞎溜达溜达,许公安您这是有事儿?” 易云平心里头明白,这肯定是因为昨天晚上鸽儿市的事情。 这条巷子里,鸽儿市的常客可不只他一个,隔壁九十七号四合院有位五十七八岁的花婶子就是靠倒腾各种票券过日子。 花婶子是个神婆,平常谁家孩子半夜哭闹,或者霍桑嫁娶看日子什么的,大伙儿都会找花婶子看看。 建国以后肯定不兴这一套了,所以花婶子就开始倒腾票券。毫不客气的说,附近胡同巷子里的住户没有一个不知道花婶子是干这个的,就连派出所的也知道。 这几年遇上青黄不接的时候,大伙儿没有粮票买不了粮食,全凭了花婶子的门路换点粮票买粮食,否则真会饿死人。 附近的住户,几乎家家都受过花婶子的恩惠,以后遇到过不去的时候还指望着她呢,所以谁也不会去派出所举报花婶子。 可是,昨天晚上,花婶子上鸽儿市的时候被抓了。 许公安也没藏着掖着,直接说:“你们附近院子里有位花婶子出了点事情,我和小丁过来通知人家属。” 易云平也没再打听花婶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笑着点点头: “哎,那您和丁公安先忙,我先走了。” 说着话,他还朝那位丁公安笑了笑,准备离开。 谁知道,许公安却是出声叫住了他,笑眯眯地问:“云平你待会儿有事没有?” 易云平有点疑惑,不知道许公安找自己什么事,不过还是摇摇头: “没什么事儿,许公安您有事就说话。” 许公安摆摆手:“没什么大事儿,要不你跟我们一块儿去97号四合院?我们三两句话的功夫就完事儿。” 易云平一听,这是有事找自己,当即笑道: “您二位先忙,我就在这儿等会儿,今天也没什么事情。” 许公安脸上也露出笑容来,他刚才不过就是客气一句,自己和小丁忙正事,易云平跟着确实不太合适。 “那成,你在这儿等会儿。” 看着许公安进了97号四合院,易云平心里头忍不住嘀咕: “花婶子啊,要真算起来,也是我拖累你了,真是对不住了。不过这个事情我肯定给您个交代,不能让您就这么糊里糊涂的,都不知道自个儿是怎么进去的!” 前后不到十五分钟,许公安就带着小丁从97号四合院出来,拉着易云平进了街道口的一家名叫“许家家常菜”的小馆子。 许公安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一进屋就跟一个围着围裙的中年女人打招呼: “婶子,我叔儿呢?” 那中年女人一见许公安,脸上也露出笑容来,一边去提暖壶倒水,一边说: “你叔儿在里头忙活呢,你们吃点啥儿?” 许公安摆摆手:“还没到饭点呢不吃饭,就是借您这地方说两句话。” 中年女人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不减,招呼他们上里屋坐下,又给到了热水,这才继续上外头忙活。 三人围着桌子坐下,许公安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这馆子是我小叔家开的,我忙的时候常来这儿对付两口。” 说罢,他又抬头看向易云平:“云平,上次你可是帮了我们派出所大忙,要不然我们过年只能领海带了。” 老话说得好,听话要听音儿,易云平一听这话就知道许公安是奔着什么来的,当即笑道: “许哥客气了,我也是看我们村大队养猪辛苦,一年到头卖不了几个钱,这也是工农一家,互帮互助。” 人家都把他领叔叔家了,他要还叫“许公安”那就有点不上道了。 许公安听易云平叫自己许哥,脸上也露出笑容来,他最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点点头便继续说道: “这眼瞅着就要过年了,上上下下的需要走动,你看你们村子里还有没有其他好东西?” 易云平试探着问:“我们村子后面有座山,里头野鸡野兔倒是不少,你看行不行?” 许公安一听有野鸡野兔,顿时双眼一亮:“行,只要是荤的就成,那你看我们什么时候来找你合适?” 易云平想了想:“今天下班吧,昨天有个轧钢厂的朋友刚好找我,我昨儿回村一趟,东西不少,给您和丁公安匀一半。” 许公安一听有好东西,脸上笑容更甚。 “对了,还有几斤野猪肉,你们要不要?” 易云平又开口问了一句,许公安和小丁闻言面色大喜,赶紧点头: “要,肯定要,现在肉可是好东西!” 正事说完,三人又客气几句就出了小馆子。 易云平也没了出去转悠的心思,干脆回家帮着婶子去忙活,临近过年的时候,家里头总有干不完的活。 该洗的衣服、铺盖什么的婶子已经洗得差不多了,白天反正没什么事情,就干脆打扫屋子吧。 一大妈找了张报纸折了个帽子给他戴上,自己也拿了块毛巾绑在头上,扫把上绑了根木棍子开始扫屋顶。 屋顶扫完,一大妈找了两块抹布打了一盆水,又开始擦家具,什么桌子柜子就连炕沿也都擦了两遍。 忙活一天下来,易云平也感觉有些累,一大妈脸上却笑吟吟的,觉得有个孩子就是好。 往年都是她一个人打扫房子,累不累的且不说,没个人帮忙实在是感觉到孤单。 院子里不少住户都在打扫屋子,水龙头的水哗啦啦地流,时不时的就有人来接水,几乎没停过。 忙活一整天,屋子里里外外扫了个干净,易云平又帮着婶子把晚饭做出来。 很快,院子里的老爷们断断续续地回了家开始吃饭。 傻柱这两天心情好得不得了,家里头有个媳妇就是不一样,早上一睁眼,媳妇就已经把早饭做好了,还给他打洗脸水。 下班回来也有口热乎的,屋子里里外外的也收拾得干干净净,昨天晚上换下的裤衩子都被洗得干干净净晾在那儿了。 最关键的是,大冷天的抱着媳妇睡是真暖和,一肚子的火气也有个发泄的地方。 今天一进屋,京茹就准备好了洗手水,嘱咐他洗完手之后就去坐着,她自己则把做好的饭端上桌子。 两口子吃完饭,秦京茹围着围裙去收拾锅灶,傻柱的一双眼睛就不停在媳妇屁股上打量。 都说屁股大的女人好生养,媳妇这大盘子肯定能给他生个大胖小子。 心里这么想着,走到媳妇背后直接伸手把她抱住,两只手自然而然地落在媳妇两个大粮仓上,想着这规模儿子以后肯定饿不着。 “哎呀,柱子哥,您干嘛呢?” 秦京茹有点不好意思,这天还亮着呢,万一要是被人看见了多不好。 “嘿嘿,媳妇,你是我媳妇,我想干嘛就干嘛。” 傻柱坏笑着正想更进一步,就听外面有人敲门: “京茹,京茹,吃饭了吗?” 听着声音,不是秦淮茹,还能是谁? ------------ 第九十八章那你们知道是谁举报的吗? 傻柱脸上的笑容收敛,立刻松开媳妇往后面退了几步,秦京茹拉了拉自己衣服说: “在呢,姐,进屋说话。” “吱呀”一声,秦淮茹推门进来,见傻柱也在,当即笑着招呼: “柱子也在呢。” 傻柱点点头,见秦淮茹看了自己媳妇一眼,似乎有话要说,他就开口说了一句: “你们说话,我上一大爷家去找云平。” 等傻柱出了门,秦淮茹帮着堂妹把锅灶收拾了,两姊妹坐在炕上,秦淮茹唉声叹气地低着头不说话。 秦京茹一见堂姐这模样,便开口问:“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你婆婆又为难你了?” 秦京茹虽然嫁到这院子没几天,但贾章氏怎么为难她堂姐的,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秦淮茹一听这话,眼泪珠子啪嗒啪嗒就往下落,秦京茹见她这副哭哭唧唧的模样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姐,你哭什么,到底什么事你说出来呀,光掉眼泪有什么用?” 秦淮茹感觉气氛差不多了,就抽抽噎噎地开口: “京茹,不瞒你说,我家已经揭不开锅了,眼瞅着要过年,棒梗和小当连件新衣服也添不了,过年我想给他们做顿细粮都没有。” “你说这一年到头的都是粗粮,大过年的我想让孩子们吃点好的,可家里真是一点儿粮食也没有了……” 秦京茹一听是这个事情,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了: “姐,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才嫁到城里几年,就忘记咱在村子里的日子了?” “粗粮怎么了?村子里现在连粗粮都没有,大伙儿顿顿面糊,秋天那会儿还有野菜,现在都加野菜根。” “进城之前,我都不知道自己有多长时间没吃顿饱饭了,你们家顿顿都有干的,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秦淮茹听自己堂妹这么说,心里头忍不住暗骂几句,感觉自己刚才那几滴眼泪都流到臭水沟子里去了! 易云平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王又庆就过来了,两人出了四合院,巷子口正好碰上下班过来的许公安和丁公安。 易云平给双方简单介绍两句,就带着他们朝轧钢厂的方向走了六七分钟,到了一处破败的屋子前。 这一片以前住的都是地主富户,打仗的时候早早出逃,房子也被炸塌了,完全住不了人。 冬天几乎没什么人过来,倒是夏天天气暖和了,一些好赌的大老爷们晚上会在这边组局偷偷玩两把。 易云平进了一间塌了大半的屋子,伸手拨开灶台上的一层浮土露出里面的面袋子,这是他今天早上找时间提前放的。 许公安、小丁和王又庆三人见状赶紧帮着把面袋子拉出来,灶台里面一共放了两个面袋子。 易云平提起其中一个解开口子:“这里头有五头野兔,五只野鸡。” 三个头凑到面袋子口上一看,野鸡野兔全都被捆着,这会儿还活着呢。 易云平又打开另外一个面袋子:“这是半扇野猪肉,一共一百六十斤。” 许公安、小丁和王又庆见状,咧着嘴笑得连眼睛都找不到了。 他们找上易云平完全就是死马当活马医,压根没想到能弄到这么多好东西。 有了这么多猪肉,这么多野兔野鸡,过年走动也不用发愁了。 许公安仔细盘算了半天,一个人拿了十五斤野猪肉,一只野兔,一只野鸡。 现在供销社一斤猪肉八毛钱,他给了易云平十五块钱,另外还给了两盒烟票,两瓶酒票,一斤奶糖票,一斤饼干票。 供销社一只下蛋的母鸡也就两块五到三块,这可是鸡屁股银行,一般人都不卖。 参考这个价钱,许公安拿的野鸡和野兔,一共给了四块钱,不算多但也绝对不少。 丁公安拿了十斤野猪肉,一只野鸡,给了易云平十二块钱,另外还给了半斤红糖票,半斤白糖票,一盒烟票,两张洗澡票,一张理发票。 两人得了东西也没多停留,很快就离开了。 剩下的四只野兔,三只野鸡,还有一百三十五斤野猪肉,全都归王又庆。 王又庆喜滋滋的,人都快乐疯了,今天这绝对是意外的惊喜,完全出乎意料了。 “兄弟,不愧是咱四九城的爷们,办事儿就是局气!” 王又庆说着话给易云平竖了个大拇指: “这东西有点多,我一个人也弄不回去,你能不能稍微等会儿,我去叫个兄弟过来帮忙?” 易云平点点头,朝外面看了一眼,天色快黑下来了,便说: “尽量快一点,太晚了遇上巡逻队就不好了。” 他倒是不怕王又庆黑吃黑,一来对方是轧钢厂运输队的司机,一个月起码四五十块钱的工资,为了这点东西犯不上。 二来,他姐夫是自己叔叔的徒弟,有这一层关系在,王又庆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事实上,王又庆比他更着急,出去大概二十多分钟,就和另外一个人骑着两辆自行车来了。 怀里鼓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带了东西。 和王又庆一起来的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棉布衣服,脚蹬一双千层底棉鞋,生了一副浓眉大眼的好皮相。 王又庆在这边和易云平算钱,他在旁边把两个面袋子往自行车后座上绑。 一百三十五斤野猪肉是一百三十五块钱,三只野兔六块钱,两只野鸡四块钱,一共一百四十五块钱。 王又庆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大团结给了易云平,然后又拿出一叠整齐的票券递给易云平: “兄弟,这些是我们兄弟几个目前能拿出来的全部了,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再想想办法。” “不过,可能要等到年后了,你不要介意。” 易云平点点头接过票券看了一眼:粗粮票三十斤,细粮票十五斤,红糖票五斤,白糖票五斤,奶糖票三斤,水果票四斤,香皂票四块,煤油票半斤,香油票半斤,大前门烟票一条,五粮液酒票三瓶,毛巾票三块,布票五尺。 这些票都是零散的,估计是几个人一起凑的,易云平点点头收起来: “多谢王大哥了,这些票足够了。” 王又庆闻言,脸上也露出笑容来,见另外一个人把布袋子绑好了,和易云平说了一声就骑着自行车走了。 易云平等他们走远了,自己也赶紧往鸽儿市去了。 今天收获不少,他不准备再卖东西了,而是特地去蹲刘光福兄弟的。 这兄弟俩儿现在虽然没有粮食,但晚上还是会在鸽儿市闲逛,寻找目标客户。 溜达会儿出来的时候,下意识地朝他们跟那神秘人拿粮食的地方看了一眼,就看到一个黑漆漆的影子站在那儿朝他们招手。 兄弟两个被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又镇定下来,朝易云平走过来。 刘光福陪着笑脸先鞠躬:“同志您好,今儿不是还没……” 易云平不等他把话说完就摆手打断了: “鸽儿市被举报的事情你们知道不?你们隔壁院子的花婶子被抓了。” 刘光福兄弟闻言,彼此相视一眼,全都不明白对方说这个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捣蒜似的点点头: “知道知道。” 易云平又问:“那你们知道是谁举报的吗?” ------------ 第九十九章半夜砸玻璃 刘光福兄弟闻言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拨浪鼓似地摇头: “不知道。” 易云平冷笑一声,喝骂道:“两个蠢货被人盯上了都不知道,你们院的贾东旭早就盯上你们了,等着你们出了门特地去派出所举报的。” “你们兄弟跑得快,可怜那花婶子年龄大了,遭了无妄之灾,被派出所抓回去罚款教育了。” 刘光福兄弟闻言大惊,他们自以为事情做得很隐秘,院子里没有人知道,没成想贾东旭这狗东西早就知道不说,还偷摸摸地去举报他们? 易云平不理会兄弟俩儿的心思,冷着声儿继续说道: “明天去把你们的屁股擦干净,要是再有这种事情咱们的生意就到此为止了。” 刘光福兄弟闻言,脸色大变,当即点头: “同志您放心,我们一定处理好,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易云平点点头,说话的语气也温和了一点: “我这儿还有粮食,二十斤粗粮面,十五斤细粮面,你们能吃得下吗?” 兄弟两个一合计,二十斤粗粮面是五块钱,十五斤细粮面是五块二毛五,他们身上还真有这么多钱。 “能能能,能吃得下。” 兄弟两个一边说着话,一边把身上的钱翻出来点清楚了递给易云平,易云平弯腰从黑漆漆的地上提起两个布兜子递给兄弟两个,转身就走。 刘光福兄弟咧着个大嘴又进了鸽儿市,不到半个小时就出来,喜气洋洋地回家了。 四合院里静悄悄的,大伙儿都睡着了,兄弟两个偷偷摸摸的到了中院,手里拿着两块半砖头照着贾家玻璃就砸了下去。 “咔嚓,咔嚓” 只听两声清脆的声音,贾家的玻璃就被砸碎了,冷风呼呼地往窗户里灌。 察觉到动静的贾章氏“噌”地一下从被窝里坐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扯开嗓子骂: “天杀的,这是哪个杀千刀的王八蛋砸了我家的玻璃?” 秦淮茹也急忙忙地从炕上坐起来披好衣服朝外面看,结果除了呼呼的风声和黑漆漆的夜,什么都没看到。 贾东旭刚刚睡着,被吵醒之后一脸的不耐烦,钻在被窝里不想出来。 贾章氏和秦淮茹起来点了煤油灯,一看两块玻璃被砸碎了,贾章氏忍不住又开始破口大骂: “谁,到底是谁,到底是哪个王八蛋砸了我家的玻璃,生儿子没屁眼的畜生,有本事你滚出来咱们当面锣对面鼓的来。” 秦淮茹也气得眼泪汪汪,这眼瞅着就过年了,碎了两格玻璃起码要花五毛钱,还要请人装。 他们家现在这么困难,吃顿细粮都成问题,哪有闲钱再去装玻璃,因此也扯着嗓子叫: “都是一个院子里住着,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砸我们家玻璃?” 婆媳两个说着话,人已经出了院子一个往后院去,一个往前院看。 她们觉得这事儿肯定是院子里人干的,那肯定还没有跑远,只要看看谁家还没睡就知道了。 结果,先前贾章氏那一嗓子直接把满院子人都吵醒了,这会儿家家户户都点了煤油灯,老爷们穿好衣服出来查看情况。 住在老贾家隔壁的傻柱和秦京茹两口子也起来了,看着老贾家被砸了玻璃,傻柱心情大喜。 白天秦淮茹上门的事情京茹可是跟自己说了,想要借细粮? 这秦淮茹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呢,他现在都有了一手的小秦淮茹了,怎么可能还吃她这个生过孩子的女人的那一套? 幸好媳妇明事理一口回绝了,要不然这粮食借了还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还呢? 远的不说就看看一大爷家,借了老贾家多少粮食,多少钱,多长票,他们还过一次吗? 这会儿听贾章氏叉着腰骂天骂地,傻柱站在门口“嘿嘿”笑着开口: “要我说,这院子这么多住户只砸你家玻璃,是不是你们老贾家又干了什么缺德事儿?” 贾章氏此刻正是一肚子气没处发,一听傻柱接茬立刻调转矛头朝傻柱喝骂: “傻柱,是不是你砸了我家玻璃?你个遭瘟的小畜生,我们老贾家跟你无冤无仇的你砸我家玻璃干什么?” 傻柱哪能被人指着鼻子这么骂,当即回骂道: “哎,我说贾章氏,你可别胡说八道,我好端端砸你家玻璃干什么?我何雨柱光明磊落,怎么可能干得出这种缺德事儿?” “再说了,如果你们老贾家真得罪我了,我绝对扯着贾东旭脖子给他俩儿大耳刮子,当场报仇!” 贾章氏一听傻柱这么说,虽然嘴上还在骂,但心底也知道这玻璃肯定不是傻柱砸的。 这王八蛋娶了媳妇,这几天动静闹得特别大,她这老婆子晚上捂住耳朵都不管用,砸玻璃那会儿刚消停没一会儿。 最后,还是一大爷出来说了两句: “行了,这么晚了就别折腾了,都早点睡,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众人见一大爷发话了,而且外头也实在冷,于是一个个转身回家去了。 贾章氏和秦淮茹也没办法,只能找了两张报纸先把窗户挡住睡觉去了。 很快,院子里又陷入沉寂,秦淮茹和贾东旭两口子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刚才傻柱说的话两人明显听进去了,甚至贾东旭已经在心里认定,自家玻璃肯定是易云平砸的,就是为了报复自己去派出所举报他。 至于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刘光福和刘光当兄弟俩儿,这会儿正在胡同里转悠呢。 他们砸了玻璃之后,没有直接往后院跑,而是窜到前院出了四合院大门往外面去了。 到时候,就算是老贾家找罪魁祸首也跟他们没关系,毕竟他们当时都不在家。 要说院子里有没有知情者,那肯定是有的,看门大爷阎埠贵早就把刘光福兄弟的作为看得一清二楚。 不过,摸摸口袋里新得的那盒经济烟,他还是决定先抽根烟压压惊。 第二天一大早,院子里的女人们已经起来忙碌,烟囱里冒出袅袅炊烟。 老爷们从被窝里起来的时候,家里的女人已经做好了饭,洗漱的水也打好了,老爷们洗漱吃饭出门上班。 不过,今天早上有点例外,贾章氏和秦淮茹拦住出门上班的一大爷要开全院大会,他们家的玻璃不能就这么白碎了。 易忠海也没拒绝,不过表示院子里的事情再大也不能耽误上班,全院大会的事情下班吃完饭再开。 贾章氏见好就收,点头应下,发誓要找出砸自家玻璃的那个王八蛋。 等老爷们全都上班了,易云平和婶子在家忙活,秦京茹笑吟吟地从外面进来了。 “一大妈,您这还没忙活完呢?” 一大妈见是秦京茹,脸上也露出笑容来:“我家里头倒是差不多了,后院老太太那儿还有几件衣服没有补。” 秦京茹笑笑:“一大妈,我家柱子跟我说老太太是他亲奶奶,这个事儿我也有份儿。” 说着话,她伸手从一大妈身边拿过两件衣服:“这两件我来补,今儿下午保准补好了。” 一大妈也没拦着,笑着点点头。 秦京茹继续说:“一大妈,我想给柱子哥和老太太做两双鞋,不过家里没有袼褙,想问问您有没有?” “有的话先借我用用,等开春了我再打两块给您还回来。” ------------ 第一百章这事儿你听妈的 秦京茹嫁给傻柱虽然没几天,但是跟院子里住户都相处得挺好。 一来,秦京茹为人勤快,话里话外的都是城里这好,那也好,她柱子哥这好那好,几个老娘们跟她开些不荤不素的玩笑,她也虎了吧唧的有什么说什么,总逗得大伙儿哈哈大笑。 二来,不同于她堂姐秦淮茹的虚伪自私,秦京茹待人真诚、热情,大家有个什么事情也愿意帮忙,而且不像秦淮茹一样斤斤计较。 所以,她过来借袼褙,一大妈也没什么不愿意的,当即说道: “有,我也是今年开春打了几块,现在还剩一块呢,也不知道够不够。” 说着话,就去五斗柜里去拿。 秦京茹脸上露出笑容来:“够了,我想着家里已经收拾差不多了,过年闲着也是闲着,就给柱子哥做双布鞋。” 说到这儿,秦京茹又扭头看向易云平:“云平,你就在这儿过年了吧?” 易云平点点头:“是,准备过年以后乡下开始种地再回去。” 秦京茹嗯了一声:“那你可在城里多住几天,乡下开始种地之后可就没这么清闲了。” 一大妈拿出袼褙递给秦京茹,秦京茹笑吟吟地接过,又客气两句就回家去了。 等秦京茹走了,一大妈又拿起聋老太太的一件外套开始缝补,一边略带感叹地说道: “柱子也是好福气,娶了京茹这么个好媳妇,虽然是乡下户口没有粮本,但是柱子一个月也挣不少钱,就算生两三个孩子也能养活得起。” 易云平见婶子心情不错,也就坐下来跟她说话: “秦京茹不管怎么说也是秦淮茹的堂妹,老贾家要真有个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她肯定要接济一二。” 易云平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知道,秦京茹虽然是农村来的,但绝对不是那种被秦淮茹说几句好听话就找不着北的女人。 这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秦淮茹想从他手里抠点东西,可没那么容易。 只听一大妈笑着摇摇头:“这个事儿你还真想错了,昨天秦淮茹就上门找秦京茹借细粮了,说过年要给孩子们吃顿好的。” 一大妈说到这儿,忍不住轻笑一声:“你猜怎么着?秦京茹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说她在乡下的时候天天喝稀粥,连顿干的都没有,贾家顿顿有干的,已经非常不错了。” 易云平抬头朝老贾家看了一眼问:“这是柱子哥跟我叔说的?” 一大妈点点头:“可不是,柱子也是个明白的,以前院子里人都说他对秦淮茹有心思,他也真是不成器,秦淮茹稍微皱皱眉头,他就要什么给什么。” “可自从跟京茹结婚之后,不但收了心,人也稳重不少,早知道这样就早点给他介绍个对象结婚。” 易云平笑笑:“那可不一定,我看柱子哥眼光高着呢,这也就是秦京茹,要是介绍个其他人,他不一定情愿。” 易云平知道,傻柱之所以答应跟秦京茹结婚,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她跟秦淮茹是姐妹,而且长得也跟秦淮茹有几分相似。 在傻柱心里,秦京茹就相当于是一手的秦淮茹,没有许大茂捣乱,娶秦京茹那是铁板钉钉的事情。 而且,易云平相信,傻柱和秦京茹结婚这个事情,想必自己叔叔婶婶和聋老太太也在背后做了不少工作。 一大妈听自己侄子这么说,也是笑着点点头: “你说的还真不错,我记得去年你叔给他介绍了个车间的女工,那女孩子家里条件不错,稍微胖了一些,有两颗龅牙,结果柱子愣说人家是猪八戒他二大姨,死活不同意。” 易云平和婶子在屋子里说说笑笑,不知不觉就到下午了,他起身去洗手,拿了两个红薯洗干净切成块准备煮小米粥。 一大妈则去拿了昨天蒸的油渣鸡蛋豆腐包子放在箅子上热,又从咸菜缸里拿了一块咸菜切了。 该说不说,自从易云平这个大侄子来了之后,他们老两口的生活水平也提高了。 要是以前,顿顿也是窝窝头就菜汤,再配个咸菜,哪舍得蒸包子啊?还特地用油渣和鸡蛋豆腐做馅儿。 没多一会儿,院子里老爷们陆陆续续下班回来,易忠海进了屋子,把外套、帽子和手套全都脱下来,在洗脸盆里洗了手上炕吃饭。 “叔,厂里什么时候放假?” 易云平先给叔叔和婶婶递了包子,自己才拿了一个一边吃一边问。 “快了,明天领了工资,后天二十九上完就放假了,不过二十九一般都是收拾,上午就完事儿了。” “嗯,我和婶子把家里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咱把聋老太太叫上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过个年。” 易忠海一听“一家人”这三个字,脸上也忍不住露出笑容来,直点头说道: “对,咱们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过个年。” 他们这边倒是家庭和睦,其乐融融,可对门老贾家就没那么好了。 自从昨天秦淮茹回来说没借到白面之后,贾章氏就一直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一直没个好脸色。 吃饭的时候,闻着傻柱家传来的香味,不用问肯定是又带了食堂的剩菜。再看看他们家,窝窝头配咸菜疙瘩,要是不有红苕汤窝窝头都咽不下去。 “奶,我不想吃窝窝头,我想吃肉丸子。云平叔前两天买了不少肉丸子,我都见着了。” 棒梗看着手里的窝窝头,再想想自己看见易云平带回去的肉丸子,嘴里忍不住开始流口水。 贾章氏就着红苕汤吃了一口窝窝头,狠狠瞪了自己儿媳妇一眼: “没用的东西,没看见我大孙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吗?这时候能缺嘴吗?” 说到这儿,贾章氏又一脸心疼地看向自己的儿子: “东旭,要我看易忠海那老家伙就是故意的,你刚刚因为送咸菜疙瘩的事情被厂里人笑话,他就又让他侄子买了肉丸子故意往我大孙子面前凑。” “他不认你这个徒弟,咱们还不认他呢,那厂子里那么多工人,难道人人都有个当八级工的师父?” “东旭,这事儿你听妈的,以后不用搭理那老东西,你好好看看,不行咱就再找个师父。” 贾东旭听他妈说咸菜的事情,脸色一下子就黑了。赵大宝他们回去之后,第二天在车间大肆宣传这个事情,让他在车间狠狠丢了一次脸。 一直到现在,还有不少工人跟他开玩笑,问他们家的咸菜疙瘩是不是金子做的?咋这么值钱? 当然,也有几个年龄大的工人问过易忠海: “易主任,你是不是特别爱吃咸菜?是的话我明天也给你带两块,我们家别的没有,咸菜管够。” 听他妈说让他再找个师父,贾东旭气得额头的筋都暴起来了,直接端起碗把红苕汤喝了丢下筷子走了。 贾章氏见儿子连一个窝窝头都没吃,赶紧站起来叫道: “东旭,东旭,你还没吃完呢上哪儿去?这窝窝头还吃不吃了?东旭……” 贾东旭躺在炕上用被子蒙住脑袋不想说话。 ------------ 第一百零一章花婶子泼大粪 等院子里众人吃完饭,三位大爷开始张罗着开全院大会,毕竟贾家的两格玻璃碎了。 贾章氏也是做足了准备,怒气冲冲的出了院子坐在条凳上,想着一定要把砸她家玻璃的小畜生找出来,让他赔五块钱。 有了这五块钱,过年不但能吃两顿细粮,还能买一斤肉,包饺子呢! 她倒是想得挺好,可惜事情总是不如人意,三位大爷就座,各家各户也都到了之后,全院大会总算开了。 管院大爷在院子里的权利虽然不小,但他们不是派出所的公安,又不会查案。 大半夜的,大伙儿都睡觉了,三大爷一口咬死那个点没有人进出,然后大伙儿就没了主意。 说句实在话,老贾家玻璃被砸了,院子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暗地里高兴呢。 贾章氏和秦淮茹婆媳两个没把正主抓个现行,他们别说没看见,就算看见了也不会站出来说。 贾章氏这些年在院子里撒泼打滚,胡搅蛮缠,大家见到他们老贾家都是有多远躲多远,那位正主可是做了他们一直想做但没做成的事情啊! 谁要是敢站出来举报,那以后肯定是院子里的公敌! 全院大会开了十来分钟,院子里就陷入一片沉默,没抓个正着,谁也没办法不是? 最后,官迷二大爷刘海中坐不住了,起身轻咳两声缓缓开口: “贾章氏,要我说这个事情就这样吧,不行你们就去报派出所,毕竟大晚上的也没人看到谁砸你家玻璃。” 贾章氏一听这话,顿时就跟炸毛的猫一样从条凳上跳起来指着刘海中的鼻子破口大骂: “刘海中,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就这么算了?敢情砸的不是你家玻璃?” “那贼可是在这院子里把我家玻璃砸的,要是找不到人,就让院子里给我家赔五块钱。” 贾章氏今天是打定主意了,一定要有人给她家赔五块钱,要不然这年怎么过? 原本围着看热闹的住户,一听贾家这玻璃钱竟然要他们赔,顿时就不乐意了。 四合院战神“何雨柱”第一个站出来: “这钱你们爱谁出谁出,我们家可不出,玻璃又不是我和京茹砸的,凭什么让我们掏钱?” 后院许大茂也是第一个响应傻柱,紧跟着站出来说道: “没错,傻……柱子说得对,玻璃又不是我们砸的,凭什么要我们掏钱?” 有了四合院这两大刺头带头,院子了其他住户也都跟着开口: “对呀,玻璃又不是我们砸的,凭什么要我们赔钱?” “就是,谁砸的你们找谁去啊,欺负我们算什么本事?” “哼,贾章氏这算盘也打得忒响了吧?赔五块钱?她家玻璃是镶金边了吗?” “嗐,这不眼瞅着过年了,有了五块钱不但可以买细粮,还能割上一斤肉包顿饺子呢!”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话,贾章氏也觉得自己好像捅了马蜂窝,于是乎调转矛头专攻二大爷刘海忠: “刘海忠,要我看我们家玻璃就是你家光福和光天砸的,满院子人谁不知道,大晚上的也就他们两个不睡觉,在鸽儿市瞎晃荡?” 说到这儿,贾章氏又是一脸的恍然大悟,伸手指着刘海中说道: “我知道了,怪不得你说就这么算了,肯定是你知道玻璃是你家光福和光天砸的,不想给我家赔钱,这才让我家算了的,是不是?” 刘海忠听贾章氏这么说,顿时气得七窍生烟,贾家玻璃被砸那会儿他家两个小子还没回家呢,怎么可能是他们砸的? 混在人群中的刘光福和刘光天兄弟,却是着重听了贾章氏那句:这满院子人,谁不知道大晚上的就他们两个在鸽儿市晃荡? 看来,那神秘人说得没错,还真是贾东旭去派出所举报的他们! 想到这儿,兄弟两个相视一眼,心中暗暗畅快。 哼,贾东旭,你以为举报了我们,砸你家玻璃就没事儿了吗? 人群中看热闹的二大妈一听贾章氏想把这个事情往自家栽,顿时一脸的不乐意: “哎,我说贾章氏你说话可要有证据的,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家光福和光天砸你家玻璃了?” “你空口无凭的就想诬陷我家光福和光天,想让我们家给你赔钱?你想屁吃呢!” 二大妈怒目圆瞪双手叉腰,第一时间开启战斗模式。 贾章氏也不是个吃亏的主儿,直接扭头看向阎埠贵问: “三大爷,你在前院看门,你说砸我家玻璃那会儿,刘光福和刘光天兄弟有没有回来?” 阎埠贵知道院子里不少住户背地里都叫他看门大爷,但他自诩读书人,不跟这些人计较。 可是,贾章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在前院看门,他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但心里肯定不高兴。 “大伙儿都知道,院子里每天都是十点关门,昨天晚上我关门的时候刘光福和刘光天才回来。” “而你们家玻璃九点左右就被砸了,依我看这事儿肯定不是他们兄弟干的。” 贾章氏一听三大爷这么说,瞪着眼珠子呆了一会儿,立刻又说: “不是他们兄弟就是你家解成和解放干的,要不然……” 这下子,不等贾章氏说完,三大妈就不干了。 他们家老阎可是红星小学的老师,满院子谁不知道他们家家教是最严的,怎么可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贾章氏,放你妈的屁,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家解成和解放砸你家玻璃了?”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我家解放报派出所去,你有本事把你刚才的话当着公安同志的面再说一遍?” 贾章氏看着三大妈这副要吃人的模样,心底也有点发虚,她不是怕了三大妈,主要是怕公安同志。 毕竟,她才刚从看守所出来没几天,可不想再回去了! 贾东旭见自己妈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一味地胡乱攀咬,心底更是厌恶,看着身边满脸担忧的媳妇,觉得还是自己媳妇明白事理。 一大爷见贾章氏这样,从椅子上站起来刚想说话,就听一道中气十足的怒骂声从前院传来,其中还夹杂着一股臭味: “贾东旭,你个小畜生,王八蛋,你给老娘滚出来,看老娘不扒了你的皮!” 众人听这声音有点熟悉,齐齐转身往前院看去,就见隔壁院子的花婶子手里提着一桶半冻不冻的大粪从外面进来。 也幸亏这会儿天气冷,臭味不怎么浓,不过众人还是下意识地捂住鼻子嘴巴。 花婶子一边骂着,一边提着粪桶气势汹汹的走到老贾家屋门口“砰”的一脚踹开门,手里提着的大粪直接就往炕上泼。 花婶子泼完大粪,出了老贾家大门,把粪桶往旁边一放,拍拍双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这才有了笑模样。 院子里众人全都被花婶子这骚操作给惊住了,直到恶臭涌入鼻子,这才反应过来,捏着鼻子看向花婶子。 贾章氏和秦淮茹只感觉脑子“嗡”的一声,双眼都有些发黑,反应过来之后秦淮茹赶紧往屋子里跑,贾章氏则张牙舞爪地扑到花婶子面前厮打她,嘴里还发出撕心裂肺的大骂声: “花婆子,你个杀千刀的老神婆,你竟然敢欺负到我头上来了?你竟然敢给我家泼大粪?我要活撕了你!” ------------ 第一百零二章偷鸡不成蚀把米! 贾章氏看着张牙舞爪的厉害的不行,但实际上压根不是花婆子的对手,人还没冲到跟前呢,就被花婆子一脚踹了个跟头。 人群中看热闹的易云平眯着眼睛仔细看了花婆子一眼,原以为只是个寻常跑鸽儿市的老太太,但刚才那一脚好像有点不寻常。 他虽然没有练过,但这具身体也算见多识广,花婆子刚才那一脚分明就是有底子的。 贾章氏一个屁股蹲摔在地上,也知道自己不是花婆子的对手,索性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老贾,老贾啊……你在天之灵睁开眼睛看看吧,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满院子的人欺负我们不说,就连外人也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老贾,你当初走了倒是一了百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在这世上受苦啊!” “老贾,你睁开眼睛看看啊,你把这些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坏份子都带走吧……” 院子里众人一听贾章氏这么嚎,全都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虽然现在是新社会,不让搞封建迷信那一套,但耐不住大伙儿都信这个啊! 花婆子却是冷笑一声,双手叉腰,瞪着眼睛看向贾章氏冷冷开口: “我说贾章氏,别人怕你这一套,我花婆子可不怕。你也不去街坊邻居地打听打听我花婆子以前是干什么的。” “我今儿不怕把话给你放这儿,别说你叫不上来老贾,就算你真有本事把他叫上来,你看我能不能打他个魂飞魄散?” 花婆子此话一出,院子里众人齐刷刷地打了个冷战。 易云平有些疑惑地看了花婆子一眼,心说这四九城不愧是天子脚下藏龙卧虎之地啊,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婆子也能有这等气魄? 贾章氏明显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张老脸就跟个调色盘一样,由黑转青,再由青转白,再由白转红,死死咬着嘴唇一个字不敢说。 易云平今天可算是小刀拉屁股——开眼了,他还是头一次见有人能把贾章氏吓得不敢说话的。 他低头小声问身边的一大妈:“婶子,这花婆子什么来头啊?贾章氏怎么这么怕她?” 一大妈压低声音给自己侄子解释: “这花婆子不是本地人,据说小时候被一位云游的道士带到四九城在白云观修行。” “等她十七八岁的时候,带她的道士,也就是她师父没了,叮嘱她下山还俗,好好过日子。” “花婆子听了师父的话,还俗之后找了个男人嫁了生儿育女,再后来解放军进了城,听说有个领导的儿子遭了难,看了许多大夫都没用,最后不知道怎么打听到花婆子头上,请她去给治的。” “那领导的儿子现在是区里头的大领导,逢年过节的还派人给花婆子送东西呢。” 说到这儿,一大妈特意看了自己侄子一眼,这才又继续说道: “这个事情也就是老辈人知道,你别往外说。” 易云平点点头,花婆子既然是在白云观长大,而且又有师父带着,那估计是正儿八经的道姑。 他们在这边小声嘀咕,却听那边花婆子指着贾东旭的鼻子继续喝骂: “贾东旭,你个小畜生也算是我花婆子看着长大的,你娶媳妇的时候买缝纫机,还是找我置换的票。” “你媳妇刚生棒梗那一年,坐月子没有一点红糖,一颗鸡蛋,是不是找我给你弄的?” “你个小畜生,我花婆子自问没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好端端的半夜三更上派出所干什么?” 院子里众人先前还不知道花婆子好端端的这是突然闹了哪一出,如今一听花婆子这么说,可算是明白了: 敢情,花婆子前两天去鸽儿市被抓了,是贾东旭举报的啊? 想到这儿,众人看贾东旭的眼神全都变了。 花婆子虽然在鸽儿市倒腾票券,但这么多年乡里乡亲的办事也公道,从不趁火打劫,有时候实在困难了,她还愿意给赊一点。 这附近大大小小的院子住着几百户人家,还挑不出几家没受过花婆子恩惠的。 你贾东旭好端端地去举报人家,这不等于是要断大家的活路吗? 尤其是今年,粮食越来越不好买了,很多人都是有钱有票买不到粮食,万一有一天断粮了,没了花婆子,大伙儿怎么活? 贾章氏闻言,也是恼恨不已,脸色难看的厉害,他的本意是去举报易云平的,结果没想到易云平逃脱了,反倒把花婶子抓进去了。 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想到这儿,贾东旭抬头狠狠瞪了易云平一眼,可惜易云平这会儿正在听自己婶子说那位花婆子的光辉事迹,压根没空搭理他。 就算是感受到了贾东旭的目光,易云平也当作没什么,反正你丫开年就要去和你爸团聚,小爷我就大方点,不跟你计较了。 “今天这桶大粪,就当是还了我以前跟你们老贾家的来往,从今以后你们也别来找我。” 花婆子丢下这么一句话,也不等院子里众人说话,就弯腰拎着粪桶出了院子。 全院大会开到这儿,三位大爷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一大爷开口: “行了,东旭,这么冷的天别让你妈在地上坐着了,这眼瞅就过年了,赶紧把屋子收拾收拾吧。” 说完,也不管贾东旭听进去没有,直接朝众人摆摆手: “行了,大伙儿都散了吧。” 众人看完热闹,闻着老贾家传来的臭气本来就不想呆了,这会儿一听一大爷说散会,一个个捂着鼻子往家跑。 回家可得把门关严实了,要不然臭味飘到他们家,晚上还睡不睡觉? 贾东旭扶着他妈进屋的时候,秦淮茹正戴着个口罩忍着恶心收拾炕。 贾章氏今天在全院大会中接二连三地失利,后来又被花婆子踹了一脚,本想进屋找儿媳妇出气。 可是,一闻这味儿差点就背过气去,两只眼睛熏得直流眼泪,一把挣脱儿子的搀扶,赶紧又往外面去了。 贾东旭也被熏得不轻,紧跟着他妈就往院子外面去了,这个家是不能呆了。 秦淮茹见自己爷们和婆婆一个个出了院子,眼眶红红的,眼泪不停地往下落,也不知道是熏的还是委屈的。 易云平跟着叔叔婶婶回了家,提着暖壶给自己婶子倒了一茶缸子热水,外头呆了那么长时间实在冷。 易忠海看向自己侄子,沉声问:“东旭是不是想去举报你?” 易云平有些诧异地看了婶子一眼,他还以为婶子把这个事情告诉叔叔了,不过还是点点头。 “诶!” 易忠海重重地叹了口气:“要是老贾一直在,东旭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易云平笑了笑:“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他想怎么走,谁也管不了。” 易忠海有些诧异的看了自己侄子一眼,有点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易云平问他:“叔,机修厂有个叫梁拉娣的寡妇您知道不?” 易忠海稍微想了想,随即点点头:“听说过,前两年家里头男人工伤没了,一个人拉扯三四个孩子。” “前几天听车间的人说,她年底考核的时候还升了一级。” 易云平笑笑:“人家一寡妇拉扯几个孩子,还一门心思地想着工作,努力提升级别,您再看看贾东旭!” 易忠海顿时不说话了。 ------------ 第一百零三章这孩子,总算是开窍 当天晚上,一直到九点多,中院水龙头的水还一直哗啦啦地流,不用问肯定是秦淮茹在洗炕单。 期间,秦京茹这个当妹妹的看不过去,从屋子里端了两盆热水,帮着洗了半天,等天黑了才回屋去。 第二天早上,太阳照常升起,院子里众人该起床起床,该做饭做饭,很快老爷们陆陆续续的出门上班。 贾东旭是最后一个走的,一来没脸,二来昨天晚上没睡好,屋子里臭不说,被褥也没有,实在出冷。 易云平没什么事情,帮着婶子把锅灶收拾了,就上街溜达溜达。 这个年代年味很浓,胡同、巷子、街道都已经装扮起来,虽然没有后世那么繁华,但那墙上的红标语看着也别有一番风味。 一大妈前几天总洗衣服,手上全是冻疮,有的地方都裂了好几道口子,易云平一个人溜达到供销社买了一根蛇油膏,一盒万紫千红。 这玩意儿不要票,他反正也不缺钱。 售货员见他掏钱大方,给他拿了一盒雪花膏,一盒就要两三块钱,易云平知道他婶子肯定舍不得用。 但是,稍微想了想还是买了一盒,婶婶再怎么勤俭节约也是个女人,只要是女人,就没有不喜欢这些东西的。 她可能舍不得用,但就算放在那儿天天看看也开心! 路上看见有卖烤红薯的买了两个,卖糖葫芦的也买了两串,拎着这些小玩意儿进了院子,正好碰上许大茂从后院出来。 “哎吆,云平,你这上街溜达了?” 易云平点点头,抬头看向许大茂,发现这货这几天气色好了许多,人也看着精神了不少。 “是,今天闲着没事儿,上街溜达溜达。” “嗐,那怎么不骑自行车?” 许大茂一边说着,一边朝易忠海门口的自行车看了一眼,满脸的羡慕。 他倒不是买不起一辆自行车,主要是没票,而且他下乡放电影,也能用厂里的自行车,没必要花那冤枉钱。 易云平嘿嘿一笑:“这天气,骑上自行车还不得把我俩儿手都冻掉了?” 许大茂哈哈一笑,朝他招呼:“走,今儿没事儿,咱兄弟喝两盅。” 易云平有点意外地看向许大茂:“你不是要戒酒吗?” 许大茂嘿嘿一笑:“我老丈人那儿淘换的好东西,药酒,特地带去医院给大夫看了,可以喝,一天两盅。” 易云平咧嘴一笑:“那感情好,你等等,我把东西放屋子里。” “婶子,婶子,我去大茂哥家吃饭,糖葫芦记得给我留一串啊!” 一大妈看了一眼侄子买回来的小零嘴,点头说道: “放心,不会吃你的。” 抬头看着侄子放下东西风风火火的出了屋子,忍不住摇头说道: “这都多大了,还是孩子心性!” 说着话,去拿侄子放下的东西,一见里面竟然有蛇油膏,万紫千红和雪花膏,一大妈先是一愣,随即面露喜色: 这孩子,总算是开窍了! 易云平却是不知道这些,跟着许大茂进了后院,娄晓娥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 一个大葱炒鸡蛋,一个蒸红肠,一个花生米,一个土豆丝,桌子上还摆着一个玻璃瓶子,里面泡着各种药材。 “嫂子,真是不好意思,三天两头的上你家吃饭。” 易云平进了屋子,先跟娄晓娥打了声招呼。 娄晓娥笑了笑:“没事儿,说起来也是我们两口子该感谢你的。” 许大茂见自己媳妇这么给面子,心里头也高兴,招呼易云平上炕坐下。 易云平看着桌子上的四个菜,嘴上恭维了几句,心底却明白原剧中为什么家家户户都是不喜欢许大茂了。 这年头大伙儿日子过得难,三两月都不见得能有点荤腥,这小子倒好,红肠这样的东西,一切就是一盘子。 许大茂拿起那玻璃瓶子,小心翼翼地先给易云平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云平,不瞒你说,这几天要不是有这东西吊着命,哥哥我真不知道这日子该怎么过啊!” 说着话,两人碰了个杯,吱溜一口将酒盅的酒喝完。 许大茂还要给易云平倒,但被易云平拦住了: “哎,大茂哥,我就尝个味儿,不能再喝了。” 许大茂见状,也没再强迫他,给自己倒了一盅喝了,下炕去五斗柜拿出两瓶北冰洋递给易云平一瓶: “今儿委屈你喝这个了。” “嘿嘿,不委屈不委屈,这可是好东西,多少人想喝都喝不着呢!” 易云平接过北冰洋打开,和许大茂碰了一个喝了一口,夹了一块鸡蛋吃了: “大茂哥,我看你这气色比以前好多了啊!” 许大茂闻言忍不住的咧嘴笑:“可不是,自从哥们听了你的戒烟戒酒,每天跑步上下班,这才几天功夫,感觉浑身都有劲儿了。” 说到这儿,他还刻意压低声音,挤眉弄眼地说道: “就你嫂子,晚上被哥哥我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易云平也跟着笑了两声,两个男人相互使了个眼色,一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表情。 不过,很快许大茂脸上的笑容就一点点收敛,开始说起工作上的事情: “不过这老话说得好,有得总有失,哥哥我身体是好了,可这工作……” 易云平知道,这才是许大茂今天找自己的目的,当即放下北冰洋,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许大茂对易云平这副姿态非常满意,当即把自己工作上的事情一一说出来。 其实,这些事情他本来是不想说的,主要是觉得易云平一个乡下的,就算能弄到点好东西,但工作上的事情肯定不懂。 不过,他媳妇却让他试试易云平的深浅,然后再决定以后是就当个酒肉朋友,还是可以进一步深交。 许大茂自从知道是自己有问题生不了孩子之后,对媳妇更是百依百顺,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于是就有了现在这一桌饭菜。 易云平听了半天总算是听明白许大茂的问题了,宣传科的科长高升,副科长升科长了,他这些日子正忙着跑关系想当副科长。 但是,跑了一圈,钱没少花,礼没少送,但一点用都没有。 许大茂苦恼的是,不知道到底是哪儿出问题了,自己到底哪儿不行? 易云平听许大茂说完,稍微想了想,开口问: “大茂哥,你知道你们科长是什么级别吗?” 许大茂闻言,一脸的懵逼抬头看向易云平: “什么,什么级别?” 易云平咧嘴一笑:“大茂哥,你连这个都不懂,瞎跑什么?我先问你,你入D了没有?” 许大茂摇摇头:“没有,那玩意儿有什么用?” 易云平摆摆手:“大茂哥,这你可想错了,你想当副科长,入D是必须要走的第一步。” 见许大茂还是一脸迷茫完全听不懂的模样,易云平干脆把话说明白了: “红星轧钢厂是厅局级单位,宣传科的副科长是副科级干部,放在外面起码也是个公社副书记,甚至县委副书记。” “您想想,您现在虽然是电影放映员,但也是工人阶级,怎么可能当副科长?这事儿只有先入了D,转成了干部级,才有可能升副科长。” “就拿我叔来说吧,他前些天升了车间副主任,入D转干,该有的手续全都有,升副主任之后,他就是干部了。” 许大茂听易云平这么说,似乎明白了一点,想到自己去找人送礼,说想升副科长的时候,那些人脸上奇怪的表情。 敢情,在别人眼里,自己就跟个二傻子差不多? ------------ 第一百零四章棒梗很容易就得手了 “那,那我升副科长这事儿就没戏了?” 许大茂一脸着急地看向易云平,天知道他为了升这个副科长,花了多少冤枉钱?两条腿都快跑断了。 易云平想了一会儿,才又继续开口: “倒不是说一点可能都没有,只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你走动了这么长时间,升副科长肯定不可能,但要只是入D,在你们科里当个小组长,我觉得应该问题不大。” 许大茂闻言双眼一亮,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来,坐在里屋听两人说话的娄晓娥听到这儿也忍不住地点头。 许大茂解开心中疑惑,心情大好,又拉着易云平说了许多恭维的话,一直到下午一点才完事。 易云平回到中院,见自己婶子正在屋门口纳鞋底,当即说道: “婶子,这外头怪冷的,您怎么不去屋子里坐着?” 一大妈笑笑:“这会儿有太阳也不怎么冷,你吃完饭了?吃饱没有?” 易云平点点头进了屋子,一大妈也跟着进来,脸上带着笑容正想开口说说雪花膏的事情,让他赶紧送给人家姑娘,顺便把姑娘带回家让他们看看。 结果就听自己大侄子说:“婶子,前些日子你洗衣服,我见你手上裂了好几道口子,今儿特地给你买了蛇油膏。” 一大妈一听蛇油膏是给自己买的,心里头顿时熨帖不少,不过还是笑着开口: “嗐,你这孩子尽瞎花钱,我这都习惯了,年年都这样,开春就好了。” 易云平也没争辩这个,继续说:“还有万紫千红也是给您买的,等手上的裂口好了就天天擦一点。” “本来我是先买了一盒雪花膏,但怕您舍不得用,就又买了一盒万紫千红。” 他了解老一辈人的心思,有了好东西宁愿放坏了也舍不得用。 一大妈听这三样都是给自己买的,心里头又是高兴,又是好气,本来以为大侄子开窍了,知道找对象了。 结果…… 下午没什么事情,易云平在家里闲着无聊,干脆拉着婶子去外头转悠。 一大妈本来不想去,但是拗不过大侄子,也收拾收拾把门带上出了院子。 这边,他们刚出了院子,四合院盗圣棒梗就偷偷摸摸的出了家门,往他们屋子去了。 那大肉丸子和麻肉,他可是一直都记着呢! 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肉丸子,闻着就特别香,他一定要尝一尝。 现在这年头,除了敌特分子,治安都特别好,家家户户出去都不锁门。 所以,棒梗很容易就得手了。 不止有肉丸子麻肉,还有二斤猪肉,一罐子油渣,棒梗想也不想,带上东西就往家跑。 他奶奶贾章氏这会儿正在炕上坐着,见自己大孙子回来,一张脸顿时笑开了花: “大孙子,怎么样?” 棒梗咧嘴一笑:“奶,好多肉,肉丸子和麻肉太好吃了。” 贾章氏点点头,又朝里屋正在忙活的秦淮茹看了一眼,小声说道:“小心着点,千万别让你妈看见了。” 棒梗捣蒜似的点头,又赶紧往自己嘴里塞了两个肉丸子,囫囵吞枣地咽下去。 里屋的秦淮茹早就闻到香味儿了,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低头抹眼泪。 东西已经偷了,她这会儿就算出去了能怎么办? 把偷来的东西都还回去吗? 那满院人不就都知道棒梗是个小偷了吗? 易云平和婶子在外头转悠了一圈,一回家就发现不对劲,五斗柜的门半开半合的。 一大妈赶紧去看,里面的肉丸子麻肉、二斤猪肉和一罐子油渣全都不见了。 一大妈见这模样,气得眼眶发红,只感觉这老贾家真是欺人太甚! 易云平确实胸有成竹地笑了笑,轻声安慰道:“婶子,不用担心,这次看贾家怎么说?” 等下午下班,一大爷一听自家又丢东西了,也是气得吹胡子瞪眼,不用问就知道是棒梗干的。 可是,还是那句话,这个事情没人看到,他们只能哑巴吃黄连。 不过,全院大会还是要开的。 众人一听一大爷家又丢东西了,赶紧跑回去自家检查,要知道现在马上就过年了,家家户户家里都有点好东西。 没一会儿,许大茂和娄晓娥就黑着一张脸从后院出来了,娄晓娥看向一大爷,沉声说道: “我家丢了十个鸡蛋,一斤红糖。” 众人闻言,心里头更乱,院子里这么多住户,家家户户都不锁门,总有个出门的时候。 这院子里要是出了个贼,以后还怎么住? 该说不说,等明早儿一定要去供销社买把锁把门锁上! 贾章氏有些心虚地看了自己大孙子一眼,眼里全是疑问: 十颗鸡蛋,她怎么没见? 棒梗低着头不说话,鸡蛋他是趁着娄晓娥在家睡觉偷的,早就带到外面烤着吃了。 至于那一斤红糖,被他藏在一个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地方。 他知道,他妈每个月都会生病,说喝了红糖水病才能好! 这下子,不等一大爷说话,官迷二大爷率先开口: “老易,这个事情你家也是事主,你就不要说话了。” 说罢,又扭头看向阎埠贵:“老阎,十个鸡蛋,一斤红糖,一斤丸子麻肉,二斤猪肉,一罐子油渣,这不是个小数目,报派出所吧!” 一般情况下,院子里的事情都在院子里解决,一旦报了派出所,年底的“先进四合院”称号就没有了。 要知道,一个先进四合院,可以让院子里每家每户都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 去年是一户二两香油,今年一户三斤玉米面。 而且,院子里出了小偷,传出去对其他住户影响也不好,上头问责的时候,也是以院子为单位的。 但是,棒梗接二连三地偷东西,大伙儿心底都怕了,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影响不影响的了。 刘海中之所以让易忠海不要说话,一来是众人对于上次棒梗偷东西,贾章氏被抓走这个事情心底很不满。 尤其是许大茂,他觉得如果上次棒梗被派出所的抓了,今天自己家也不会丢鸡蛋和红糖。 还有,刘海中在院子里被易忠海压了这么多年,如今正好趁着这个机会翻一翻身。 虽然只是这一次主持全院大会,但刘海中心里头也万分得意。 易忠海虽然知道刘海中的心思,但他也乐见其成。 小偷小摸这毛病,院子里除了棒梗,其他孩子也没有这方面的问题。 贾章氏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你敢把她大孙子送少管所,她就敢找你拼命。 得罪人的事情,还是交给他刘海中来吧! 阎埠贵自然没有异议,直接点头:“成,就按照你说的办。” 不过,他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却没有行动。 刘海中赶紧招呼自己两个儿子去报派出所,完全没看见贾章氏一张老脸已经黑得跟锅底差不多了。 趁着报派出所这个功夫,易云平表示小偷在他家五斗柜柜门上留下了小手印,让院子里六七岁的孩子进去比一比,是谁的一看就知道了。 棒梗毕竟是个小孩子,脸色一下子就白了,赶紧往自己奶奶怀里缩。 二十几家住户,七八岁的孩子也就十来个,很快就排好队一个个进屋比对。 ------------ 第一百零五章我就是故意的 结果,小朋友们一进屋子,易云平就给他们嘴里塞了块水果糖,让他们出去谁问什么都不要说话。 小朋友们有了糖,自然易云平说什么就听什么,出了院子不管大人怎么问,就是闭着嘴巴不说话,就怕嘴里的糖掉出来了。 秦淮茹坐在人群中不说话,不明所以的贾东旭看着自己儿子缩在奶奶怀里不行动,心里头有些不痛快,一个劲儿地催他: “棒梗,干嘛呢,赶紧去比比。” 棒梗缩着不动,贾东旭急了,赶紧去拉扯儿子。他现在急需一个好名声,毕竟他妈刚才看守所回来没多长时间,家里不能再出一个小偷了。 谁知道,棒梗就是缩着不动,贾章氏也死死拉着自己儿子不让动,贾东旭急眼了抬手朝棒梗脑袋上扇: “棒梗,干什么呢,赶紧进屋比比,不是你偷的你怕什么?” 棒梗头上挨了一下,瞪着眼睛看向他爸,大吼道: “一大爷爷也骗人,我仔细看过了,压根没留下手印。” 此话一出,院子里众人全都愣在原地,片刻之后才回过神来,明白棒梗这是情急之下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贾东旭也愣了一下,随即猛的反应过来,瞪着眼珠子问: “是你,一大爷和许大茂家的东西是你偷的?” 棒梗立刻缩到奶奶怀里不说话了。 贾章氏死死护住自己大孙子,察觉到众人目光,赶紧开口解释: “没有没有,小孩子胡说八道呢,我大孙子就是被吓着了,他没有偷东西!” 这么欲盖弥彰的话,院子里大伙儿怎么可能听不明白,许大茂直接跳出来问: “贾章氏,棒梗要是没偷东西,怎么知道屋子里没脚印?不就是进屋比个脚印吗?满院孩子这么多,谁也没被吓着,怎么就棒梗被吓着了?” 众人听许大茂这么说,也都点头表示赞同。 秦淮茹站在人群中一言不发,昨天屋子里泼大粪的时候她算是看明白了,一家子没一个心疼她的。 棒梗虽然是自己儿子,可管教棒梗的事情自己压根插不上嘴,索性不管他,反正闯下什么祸事有东旭出头呢。 东旭没办法就让婆婆把公公的抚恤金拿出来,几百块钱呢,总该是够赔的! 贾东旭一张脸一会儿红一会儿黑的,他没想到他妈刚从看守所出来这才多长时间,棒梗这小子竟然又偷东西。 察觉到满院子众人看自己的目光,他心里憋着一股火气,一把把棒棒从贾章氏怀里拉出来,直接一个巴掌就抽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棒梗的半边脸颊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来,嘴角都见了血,可见贾东旭这一巴掌打得多重。 棒梗“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贾章氏犹如老母鸡护小鸡一样赶紧过去护住自己大孙子,朝着儿子大吼: “东旭,你干什么呢?棒梗可是我们老贾家的独苗,你想打死他不成?” 说到这儿,贾章氏又扭头看向站在旁边一言不发的儿媳妇,怒骂道: “秦淮茹,你是死人吗?不会拉着点自己的爷们?” 毕竟是自己儿子,贾东旭这会儿也后悔了,扭头看向自己媳妇,怒骂道: “你一天到晚到底在家干什么,连个孩子都管不了?” 秦淮茹心里也憋着气,这会儿也不想着给老贾家留面子了,当即说道: “我敢说一句吗?我说一句妈有十句等着我呢,下午那会儿我听妈和棒梗两个在前屋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什么,妈特地说让避着我,不让我知道。” “棒梗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我自然希望他往好路上走,可你们老贾家不盼着他好,我能怎么办?” 说罢,竟头也不回地转身回屋去了,完全没给贾东旭这个爷们留面子。 贾东旭听媳妇机关枪似的扫了一通,也有点呆愣,毕竟结婚到现在,他还是头一次见媳妇发这么大的火。 院子里众人倒是看了一场好热闹,眼瞅着贾东旭下不来台,阎埠贵这个三大爷出来打了个圆场: “行了,东旭,咱们今天开这个全院大会,是为了解决问题的,你教育孩子回家教育。” “这会儿公安怕是在来的路上,你赶紧回家把东西拿出来还给许大茂和一大爷,争取得了两家的谅解,说不准能从轻发落。” 贾东旭一听三大爷这么说,脑子“嗡”的一下,想到等公安来了,就要把自己儿子抓走了,顿时就慌了。 贾章氏似乎也没想到这一层,这会儿也懵了,赶紧往屋子里跑,嘴里还叫着: “不能抓我大孙子,谁也不能抓我大孙子!” 母子两人还没进屋子,就见秦淮茹拎着三个布口袋从门口出来,其中两个是一大爷家的二斤猪肉和一罐油渣,还有一个是许大茂家的一斤红糖。 她把东西还给一大爷和许大茂,沉着脸说:“家里就剩这么多了。” 许大茂顿时就不乐意了:“我家还有十个鸡蛋呢,鸡蛋可是精贵东西,没有票都买不了。” 秦淮茹扭头看了贾东旭一眼,那意思摆明了就是: 你找东旭和我婆婆说话。 一大妈心里头也不高兴,那肉丸子和麻肉可有一斤呢,她买来给大侄子补身体的。 肉丸子和麻肉这种东西,平常是没有的,毕竟要用油炸,谁家也没有这么多油。 只有过年的时候,供销社会专门请个师傅炸一些肉丸子和小酥肉卖,人家早两天都卖完了。 刘海中见东西没给全,清了清嗓子,立刻开口: “东旭,鸡蛋票想必你一时半会儿也弄不来,就赔许大茂家五毛钱,让他自己想办法。老易家的一斤肉丸子麻肉不用肉票,供销社卖一块二一斤,你就给他们赔一块二。” “年前就赔了,可别因为这点事情闹得院子里过不了年。” 众人听到这儿,看向刘海中的眼神都有点怪,一颗鸡蛋在鸽儿市卖五分钱,十颗五毛没毛病。 不过,一大爷家的一斤肉丸子麻肉,买的时候一块二,现在还赔一块二是不是有点少了? 毕竟,供销社那炸肉丸的师傅昨天下午就收工了,现在就算有钱也买不到了,那不得多补偿点儿? 刘海中得意扬扬地看了易忠海一眼,脸上赤裸裸地写着六个大字:我就是故意的! 易忠海面无表情地坐着,似乎完全没看到刘海中对自己的挑衅。 刘海中见易忠海不敢回应,这才又扭头看向阎埠贵问:“老阎,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阎埠贵摇摇头:“我没什么好补充的。” 今天这个事情涉及到棒梗,派出所公安来了把棒梗带走,肯定要送少管所,这种得罪人的事情,阎埠贵肯定是能少说一个字就少说一个字。 少管所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不管什么样的孩子,进去一趟再出来,完全就换了一副模样。 这个事情不算完,等棒梗从少管所出来,没有学校要,人也大变样了,贾章氏还不知道要怎么闹腾呢! 刘海中却是想不到这么远,脸上的笑容一直就没断过,只感觉今天自己真是过足了一大爷的瘾,这种说一不二的感觉是真的好。 怪不得,厂里的那些领导们那么喜欢开大会! 院子里的事情完了,派出所的公安也来了,还是那位许公安和丁公安。 两人一进院子,二大爷就屁颠屁颠跑出去迎接了,想着自己要在两位公安同志面前留下个好印象。 ------------ 第一百零六章白馒头换白馒头,谁也不吃亏 易忠海和阎埠贵两人也赶紧上前接待,但是对于院子里的事情不多说一个字。 刘海中当仁不让,一五一十地把院子里的情况说了个一清二楚,并且还特意说道: “这个贾梗(棒梗)同志,虽然是年纪不大,但已经不是第一次犯错误了,上一次有他奶奶贾章氏替他定罪,这一次可不能轻易放过他了,一定要送到少管所好好管教。” 他这边倒是说得痛快了,压根没注意到身后贾章氏、贾东旭和秦淮茹三人那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的目光。 许公安招呼丁公安把棒梗带着,贾章氏也不敢阻拦,就怕把自己也一起带走。 当听说院子里要出一位大爷去派出所录口供的时候,刘海中当仁不让地接过这个美差。 众人看完热闹,正准备各自回家,却见秦淮茹走过来扑通一声跪在易忠海面前: “一大爷,您是院子里的一大爷,我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家棒梗。他还小……” 易忠海顿时皱起了眉头,示意老伴扶起秦淮茹,这才开口说道: “秦淮茹,不是我不愿意救他,事情闹到派出所我也无能为力。” 秦淮茹哭得小脸煞白,梨花带雨,急忙摇头说道: “一大爷,不用您跑腿,您看能不能给出个谅解书什么的,让他少关几天?” 上次贾章氏被带走的时候,秦淮茹就特意留了个心眼多问了两句,派出所的公安说要是有事主出具的谅解书,可以轻判。 易忠海一听只是这个事情,心里头虽然不乐意,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把人逼得太厉害,当即点头: “这没问题,我这就进屋给你写一个。” 他知道出了谅解书肯定判得轻,但也无所谓,少管所那种地方,不管呆上多长时间,出来孩子就不一样了。 说实话,要不是老贾家太过分,他是真不想毁了棒梗这孩子。 易云平下意识地看了许大茂一眼,自己叔叔家的谅解书好解决,就是不知道秦淮茹要用什么代价让许大茂也给写一份谅解书? 不过,凭着秦淮茹的手段,从许大茂手里弄个谅解书应该不是什么难题。 毕竟,许大茂最爱吃馒头,白馒头换白馒头,谁也不吃亏! 全院大会开完,众人各自回家,易云平跟着自己叔叔婶婶回了家,见他们脸上的表情都不好看,当即开口劝慰: “叔,婶子,你们也不用过意不去,棒梗这也是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易忠海知道自己侄子说的有道理,点点头又问:“棒梗真在咱家留下手印了?” 易云平笑着摇摇头:“那怎么可能?棒梗猴精猴精儿的,又不是第一次偷,怎么可能留下手印?我就是诈他的。” 易忠海两口子一听大侄子这话,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来,一大妈更是忍不住说: “你这孩子,真不知道怎么长了这么个脑袋瓜子?” 没一会儿,秦淮茹拿着一块二毛钱过来敲门,一大妈去开门: “淮茹来了?进屋说话。” 秦淮茹眼眶红红的,两只眼睛肿得就跟核桃那么大,显然哭了很长时间。 她摇摇头,把手里的钱递给一大妈: “一大妈,这是赔你家的钱,真是对不住了。” 一大妈也没推辞,接过钱见秦淮茹这模样,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秦淮茹勉强扯出一点笑容来:“那什么,一大妈,我还要去后院,就先走了。” “哎,那我就不留你了。” 一大妈说了一声,等秦淮茹走了把门关上,把手里的钱放到柜子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诶,淮茹说起来也可怜,摊上那么个蛮不讲理的婆婆。” 易云平笑笑没说话,心说婶子你这话说得太早了,等贾东旭死了以后你再看。 大冬天的晚上也没什么娱乐活动,全院大会完了之后大伙儿都回家睡觉。 易云平也泡了脚,上床钻到自己被窝里进入空间。 高粱、糜子、小麦等农作物已经有了不少,全被他磨成面粉放在院子里,现在地里种的看样子要明天才能熟。 至于养鱼的小池塘,这会儿已经比刚开始那会儿扩大一倍不止,而且看着也更深了,里面的鱼是真不少。 野鸡野兔野猪也繁殖不少,尤其是野兔,不缺吃喝的情况下,一窝一窝的生,这会儿起码有四五十只。 趁着过年的功夫,婶子买了些花生瓜子,易云平光明正大地摸了两把还没炒熟的拿到地里种,第一茬也熟了。 这两天大家都准备过年,鸽儿市那边估计也不开了,等开年之后他拿些花生瓜子出来,也能卖不少钱。 另外,他还在空间种了两棵苹果树,两棵橘子树,主要是现在大冬天的就只有这两样水果,而且还不好买。 看长势,估计要等开春了才能结果,不过他也不着急,水果这玩意儿他不准备卖,自己吃就行了。 空间忙活一阵出来,易云平盖上被子开始呼呼大睡。 里屋生了火炉子,他盖着厚被子,倒是睡得舒服。 可惜,对门的贾章氏和贾东旭母子,却是一个劲儿地哼哼唧唧,肚子疼得睡不着。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下午开始就感觉肚子沉得厉害,仿佛吊着块大石头。 开完全院大会之后,贾章氏又喝了一茶缸子水,吃了一个二合面的馒头,这才睡下。 贾东旭倒是不饿,不过看他妈吃馒头,他也跟着吃了一个,又喝了热水,这才搂着媳妇睡。 正常情况下,下午吃完饭晚上肯定不吃了,但贾家母子晚上心里头都不痛快。 贾章氏心疼自己大孙子被抓进派出所,贾东旭觉得自己的脸都被丢光了,母子两个越想越气,越气越饿。 想着下午吃了肉丸子麻肉,还有剩下的两个馒头,就放到灶台上烤热了吃。 睡梦中的秦淮茹隐隐约约地听到有人哼哼,迷迷糊糊地起身去看,发现婆婆和东旭都没睡着。 “妈,东旭,怎么了这是?” 秦淮茹一边问话,一边起身要去点煤油灯,结果人刚刚一动,就被贾章氏低声喝骂道: “干什么去?你个败家玩意儿,煤油不要钱啊?” 秦淮茹顿时不说话了,只顾去看自己老爷们,伸手摸在贾东旭头上,发现汗津津的一片,顿时被吓了一跳: “东旭,东旭,你怎么了?可千万别吓我,你哪里不舒服?” 贾东旭捂着肚子,一张脸扭曲得不成样子: “淮茹,我肚子疼……你,你给我去找颗去痛片。” 简简单单一句话,贾东旭说得有气无力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回光返照呢。 秦淮茹不敢怠慢,赶紧下炕给自己老爷们倒了一茶缸子热水,拿了一颗去痛片伺候着贾东旭吃下去。 贾东旭吃了去痛片,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管用了,没一会儿哼哼唧唧的睡着了。 贾章氏见儿媳妇只管自己爷们,不管自己这个当婆婆的,忍不住又开始骂: “你个丧良心的贱人,没看见我肚子也疼吗?赶紧给我拿个去痛片。” 秦淮茹心里头一万个不乐意,但还是又去拿了一颗去痛片给婆婆吃了。 没一会儿,贾章氏也哼哼唧唧地睡了过去,但是秦淮茹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东旭和婆婆肚子疼这个事情没那么简单。 与此同时,在派出所关着的棒梗也是捂着个肚子,痛得小脸煞白,浑身冒冷汗。 ------------ 第一百零七章肚子疼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黑蒙蒙的,易云平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 “砰砰砰,砰砰砰” 只听门外传来秦淮茹焦急的声音:“一大爷,一大妈,我婆婆和东旭肚子疼,一晚上都没睡觉,能不能帮忙把人送到医院去?” 一大爷和一大妈一听是人不舒服,赶紧从炕上坐起来披上衣服开门: “淮茹,不要着急。” 一大妈开了门,只见秦淮茹一脸的焦急地站在门外,整个人都快哭出来。 一大爷也穿好衣服,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沉声问: “怎么回事儿?” 秦淮茹带着一大爷和一大妈边往自家走,一边说: “昨天晚上,我婆婆就说肚子有些沉,晚上睡了没一会儿,我就听见东旭也哼哼着说肚子疼。” “我婆婆也说肚子疼得厉害,吃了去痛片没一会儿就又睡了,可睡了没几个小时又开始不舒服。” 一大爷皱着眉头问:“你和小当没事儿?” 秦淮茹不知道一大爷为什么这么问,但这会儿也来不及想太多,只是下意识地点头回应: “没有,只有我婆婆和东旭肚子不舒服。” 一大妈先跟着秦淮茹进了屋子,就见贾章氏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直哼哼,一张脸白得没点血色,头上、脸上全都是冷汗,看着有点吓人。 再看贾东旭,也跟他妈差不多,脸上、脖子上都是冷汗,一张脸白得就跟擦屁股纸似的。 “怎么这么严重?赶紧送医院去。” 易忠海也被吓了一跳,赶紧招呼秦淮茹准备,自己则去隔壁叫傻柱帮忙。 傻柱这会儿也听着动静了,不过搂着媳妇不想起,结果被京茹捅咕着从被窝里爬出来,刚刚穿好衣服就听到一大爷敲门。 很快,院子里几户人家都被惊醒,不得不说这个年代邻里邻居的关系是真的好。 虽然贾章氏平常在院子里不得人心,但老贾家出了事情,大伙儿还是愿意帮忙把人往医院去。 贾章氏母子肚子疼得走不了路,傻柱去推了一大爷家的板车,和院子里几个老爷们一起把人往医院送。 一大妈回到屋子,见自己大侄子也被惊动了,当即说道: “时间还早呢,你再睡会儿。” 易云平看看表,往常这个点儿婶子也准备起了,干脆说道: “没事儿,惊动了睡不着了,我叔他们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回来了,我先去倒痰盂,您赶紧做饭。” 说着话,易云平弯腰去端痰盂。 一大妈见状赶紧拦住他:“哎呀,你这孩子,这些事情怎么能让你做?放着我来,你去洗脸。” 易云平笑笑:“不就是倒个痰盂吗,这有什么?没事儿!” 说着话,端着痰盂就出了门往院子外面走,这个点不少女人都已经起来了,巷子里的公厕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不少孩子进不去,干脆脱了裤子蹲在厕所砖墙下面消化肚子里的五谷轮回之物。 那味道,简直了,也不知道夏天了这地方是怎样一个光景? 他倒了痰盂,回了屋子,见婶子已经往锅里添水,他就搬了个小马扎坐在灶台下面开始拉风箱。 一大妈一边忙活,一边跟易云平说话: “你说这事儿也真是怪了,东旭和贾张氏好端端的怎么就肚子疼成那样儿?我特意看了一眼,贾章氏肚子都鼓起来了。” 易云平“嘿嘿”笑着只顾拉风箱没接茬。 一大妈有些奇怪地看了自己侄子一眼,正要拿箅子的手一顿,猛地扭头看向自己侄子,颤抖着声音问: “云平,这事儿…这事儿…该不会……” 一大妈总算想起来了,昨天回家他们发现家里丢东西之后,侄子一脸胸有成竹的表情,好像还说了句:这次看贾家怎么说! 易云平也没藏着掖着,小声说道: “婶子,是这样的,我那天拎着肉丸子和麻肉回来的时候被棒梗看见了,我就知道那小子肯定要来偷。” “所以,我就在丸子和麻肉上洒了一点观音土。” “什么?” 一大妈大吃一惊,手里的箅子“啪嗒”一声就掉在地上,随即很快回过神来,赶紧又弯腰捡起来: “这,这不会出事儿吧?” 观音土这东西她虽然没见过,但也听说过,以前老辈人家里没吃的,快要饿死的时候就去吃观音土。 这东西吃了拉不出来,很多人都是打着“死前要吃一顿饱的”这种心态吃的。 所以,灾荒年的时候,经常能看见一些瘦得皮包骨头,但肚子圆鼓鼓的死人。 易云平摆摆手:“放心,不会吃死人的,无非就是要去医院灌肥皂水吐出来而已。” 一大妈闻言,高悬着的心这才放回肚子里,随即又一脸担忧地说: “你这孩子也真是胆大,以后可千万别这么干了,万一自家人吃了怎么办?” 易云平“嘿嘿”笑着:“我知道了婶子,我就是怕自家人吃了,所以一直在家看着。” 抬头对上婶子不信任的眼神,易云平立刻收敛脸上笑容,摆出一副乖宝宝的模样,正色说道: “婶子,我这也是看棒梗那小子一直上咱家偷东西,所以才想着好好治一治他。” “谁曾想,贾章氏和贾东旭也有份,有了这次教训,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起坏心思。” 一大妈闻言,稍微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这样的事情以后千万别干了,万一被人知道了,你以后还怎么娶媳妇?” “放心婶子,这事儿除非您去跟别人说,要不然不会有人知道的。” 易云平又嬉皮笑脸地说了一句,心里万分感谢这具身体的记忆。 实际上,单纯的吃点观音土,压根不会有这么“好”的效果,这还是他小时候和他妈“在路上”那两年,跟着那个教他功夫的老乞丐学的。 观音土里还加了一点点的巴豆粉,只要拿捏好量,就会出现这种效果。(纯属虚构,没有科学依据,一切为了剧情需要) 一大妈想想刚才见到的贾章氏和贾东旭那凄惨的样子,心底也觉得万分畅快。 哼,老贾家这几年仗着自己老爷们帮忙,在院子里做了不少坏事,每次都要自家老爷们给擦屁股。 今天受这点罪,该! 等一大妈把饭做好了,去医院的几个爷们也回来了,易忠海进了屋子,一边脱帽子和手套,一边扭头看向自己侄子,小声问: “云平,你老实交代,贾家的事情是不是你捣的鬼?” 去医院的路上,易忠海在脑子里仔细琢磨了这个事情,觉得十有八九跟自己侄子脱不开关系。 为什么? 好端端的人,怎么会突然就肚子疼呢? 想必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贾东旭和贾章氏都是大人,肯定不可能乱吃。 昨天贾家除了正顿饭,也就只吃了自己家的肉丸子和麻肉。 而且刚才在医院,棒梗也被派出所的公安送到医院灌肥皂水。 易忠海心里头一琢磨就把事情猜了个大差不差的,贾章氏、贾东旭和棒梗,指定是吃了自家的肉丸子麻肉才会这样。 至于秦淮茹和小当为什么没事,十有八九是吃得少,甚至一口没吃。 ------------ 第一百零八章我要让院子里大伙儿都给评评理 易云平扭头看向婶子,笑眯眯地说: “婶子,你看我叔多聪明?不愧是院子里的一大爷!” 一大妈被逗得“噗嗤”笑出了声,还跟着点头: “你说得对,你叔确实聪明!” 易忠海见这一老一小的还有心思开自己玩笑,就知道这个事情肯定是侄子搞的鬼。 不过,他一路高悬着的心也放回肚子里,云平这孩子路子野,做事有手段,但自己老伴是个有分寸的,老贾家估计就是受点罪而已。 易云平给自己叔叔打了洗手的水,然后帮着把刚刚热好的二合面馒头端上炕桌。 一大妈则把小米粥和咸菜疙瘩端到炕桌上,一边吃饭一边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一大爷听自己老伴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个事情,吓得脸都有点白了,也顾不得手里的馒头,赶紧抬头看向自己侄子正色问道: “云平,你老实说,真不会出事?” 易云平知道叔叔也是担心贾家出了事会连累到自己,正色说道: “放心吧叔,不会出事的,我不过是想给贾家一点教训罢了,死不了人。” 易忠海知道自己侄子一向稳重,听他这么说也放心下来。 不过,想想贾章氏和贾东旭还有棒梗在医院被护士按着灌肥皂水,然后一直往外吐的那个难受劲儿,忍不住替他们难过了一下。 你说你们好端端的,惹我大侄子干嘛! “哎,当家的,你说等老贾家从医院回来,会不会回过味儿来?” 一大妈突然想到这一层,眉宇间忍不住多了几分担忧。 不等易忠海开口,易云平就笑着安抚自己婶子: “放心吧婶子,就算她们回过味儿来,也不敢再来招惹我,不信您等着看!” 易忠海也点点头:“确实,贾家得了这次教训,肯定不敢再找我们家麻烦。” 上班的路上,易中海一边走,一边在心底琢磨着:大侄子刚进院子的时候和许大茂走得近,他还担心许大茂这个坏种会带坏自己侄子。 如今看来完全是自己想多了,自己侄子没把许大茂带坏就不错了! 诶,小小年纪就有这份心思和城府,也不知道这些年到底吃了多少苦啊! 贾章氏和贾东旭是下午两点从医院回来的,他们本来想跟派出所的公安说说,把棒梗也带回来的。 秦淮茹和贾章氏嘴上说着等孩子回家养上几天再去少管所,心里想着等棒梗回家养个一两天,就赶紧送乡下去。 谁知道,送棒梗来的那两个公安也不是吃素的,一眼就看明白这婆媳的心思,只说少管所有专门的大夫,孩子不会出事的。 可怜的小当见奶奶、爸爸、妈妈终于回来了,赶紧跑过来抱着妈妈的腿哭着说: “妈,我饿,我好饿。” 贾章氏一听这话,本能地想骂两句,但吐了一上午这会儿是一点力气也没有,只能狠狠地瞪了小当一眼,就进屋躺着去了。 秦淮茹这才想起女儿一早上到现在还没吃饭,顿时一脸的心疼,赶紧去给孩子做饭。 贾章氏和贾东旭母子两人躺在炕上,只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肚子里也空荡荡的没一点东西。 回来的时候,大夫特地交代了,今天不能吃饭,晚上喝点热水,明天后天也只能喝稀的,不能吃干的。 母子两个饿得前心贴后背,看着秦淮茹带着小当在吃窝窝头,嘴里不由得开始流口水。 贾章氏拉着一张脸,嘀嘀咕咕地喝骂着: “一天天的一毛钱不挣,吃喝倒是一顿没落下,自己婆婆和爷们病成这样,也不知道哪来的脸吃饭!” 秦淮茹知道自己婆婆心里头不痛快,这会儿听她骂自己也没回应,只顾着低头吃饭。 倒是贾东旭心头一动,有些奇怪的问: “妈,你说好端端的,怎么我、你和棒梗肚子都疼,淮茹和小当就一点事没有?” 贾章氏闻言也是愣了一下,仔细想想昨天的事情,没一会儿就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我知道了,肯定是易云平那小畜生害我们,那肉丸子和麻肉,就淮茹和小当没吃!” 贾东旭听他妈这么说,也是一拍脑袋回过神来了: “对对对,妈你说的一点没错,淮茹和小当没吃肉,所以她们两个都没事儿,我们吃了所以……” 不等儿子说完,贾章氏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那小兔崽子肯定是知道棒梗会去他家拿肉丸子,特意给肉上下了毒,就等着毒死我们呢!” “不行,这个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要上派出所告他去!” 贾章氏一边说着话,一边挣扎着从炕上坐起来: “这小畜生,好歹毒的心思,我要让院子里大伙都出来评评理,这样的坏分子不配呆在我们院子里。” 他们母子在炕上说着话,却没看见带着小当吃饭的秦淮茹浑身一个哆嗦,吓得脸都白了。 此时此刻,她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还好,还好我没吃,还好小当没吃!” 贾章氏看着儿媳妇坐在旁边不说话,恨不得上前狠狠抽她两个大嘴巴: “秦淮茹,你个没用的东西,早知道你这么窝囊,当初就让我们家东旭娶个有工作的城里媳妇。” 贾东旭朝媳妇看了一眼,见她坐在桌子上弯着腰给小当夹菜,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也知道他妈有时候太不讲理了,但那是他妈,他能怎么办? 贾章氏见儿媳妇不说话,心里头更气,挣扎着从炕上坐起来就要下地找儿媳妇出气,却被贾东旭阻止了: “行了妈,还不都是你纵的棒梗没大没小,是非不分,要我说上次您就不应该替他顶罪,让他自己长长记性,也不至于有今天的祸事。” 贾章氏满脸不可思议地扭头看向自己儿子,一时间只感觉心头无限委屈: “合着我还做错了是不,你不知道我大孙子去了那地方以后有什么后果不是?” 贾东旭偏过头不想说话,心里头却开始琢磨着,以后家里的事情还是让自己媳妇管,他妈毕竟年龄大了,人也糊涂了。 今天年三十,院子里的老爷们都没有去上班,家家户户地开始忙着过年。 一大早的院子里就热闹起来,易云平也早早起来,帮着扫院子,贴对联,剁饺子馅儿,和面。 一大妈拿出红双喜比对着给玻璃上贴了一对,然后就是各种开门大吉,关门大吉,抬头见喜,新春大吉之类的,屋子里贴了不少。 易忠海特地找三大爷阎埠贵写了个一路平安的红贴贴在大侄子自行车车上。 三大爷这会儿正在中院写对联,摆了张桌子,放了个盘子,家家户户谁要写对联就放点润笔。 院子里大伙儿也都知道规矩,要么抓一把瓜子,要么放几颗花生,还有放几根烟,三大爷笑呵呵的也不嫌少,主打一个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只有老贾家冷冷清清,贾东旭和贾章氏躺在炕上没力气,秦淮茹带着小当里里外外地忙活着,眼睛倒是不怎么肿了,想必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用热毛巾敷了。 忙忙碌碌,喜气洋洋的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下午三位大院在院子里召开全院大会,总结这一年院子里的事情,制定明年院子里的发展前景和努力方向。 这里头,有一部分内容是居委会传达下来的,大伙人都竖着耳朵仔细听。 ------------ 第一百零九章贾大妈,新年快乐。 全院大会开完,大家又开始准备年夜饭。 易忠海家今年非常热闹,一大妈去后院扶了聋老太太,易云平叫了傻柱、秦京茹和何雨水一起来家里过年。 傻柱身为四合院的大厨,炒菜的事情当仁不让,再加上一大爷今天心情高兴,东西可劲儿的用。 等晚上的时候,一张炕桌上已经摆得满满当当,色香味俱全,满屋子都是香味儿,不停勾引着众人心里的馋虫。 易云平坐在炕上,看着喜气洋洋的众人,听着时不时发出的笑声,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记忆中,自己似乎有许多年都没有感受过如此浓郁的年味儿了。 后世过年,年味本就不浓,再加上自己年年留在公司加班,年三十和初一几乎都是泡面加俩儿火腿肠。 饮料喝多了,外卖吃多了,他觉得什么都没有一口方便面来得香! “云平,云平,动筷子了,你这孩子想什么呢?” 直到耳边响起婶子的声音,易云平这才回过神来,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脸上当即露出笑容来: “没事儿,我是觉得今年过年实在热闹。” 此话一出,易忠海和一大妈脸上的笑容一僵,想起了云平以前的日子,也想起了他那去世的母亲。 傻柱和秦京茹也坐在炕上不说话,最后还是雨水出来打圆场: “云平,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要一直向前看。” 易忠海脸上重新露出笑容,朝雨水点点头: “对对对,雨水不愧是念过书的,这话说得对,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要一直向前看。” 今天年三十,所以桌子上几人全都倒了一盅酒,一大爷举杯: “来来来,大家一起举杯先喝一个,希望在新的一年里,我们都能顺顺利利,健健康康的。” 众人举起酒盅齐齐碰杯,随即一饮而尽,接下来易忠海、易云平和傻柱喝酒,四位女眷准备的是北冰洋汽水。 热热闹闹地吃完一顿年夜饭,三个老爷们和聋老太太坐在炕上一边嗑瓜子一边说话,一大妈、秦京茹、何雨水三人则忙着收拾锅灶。 何大清刚走的那几年,傻柱和雨水都是一大妈照应着的,彼此之间自然有感情。 如今傻柱和秦京茹结了婚,也收了心好好过日子,这院子里除了聋老太太和雨水,也就一大妈最高兴了。 看着身边干活麻利的秦京茹,一大妈是怎么看怎么满意,一边洗碗一边说: “京茹,你和柱子也结婚了,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姑娘,好好过日子给柱子生个大胖小子,以后我还能帮着你们带一带呢。” 秦京茹毕竟还是个小媳妇,一听说生孩子,脸颊忍不住就红了,不过还是大大方方地说: “柱子哥跟我说了,希望我给他生三四个孩子,反正他有本事,养得起。” 一大妈点点头,脸上露出笑容来,又把目光落在雨水身上: “雨水,你这丫头眼瞅着也毕业了,有没有找对象?” 何雨水毕竟是个大姑娘,脸皮薄,听一大妈这么问,一张小脸红得跟煮熟的虾子似的,赶紧摇头: “还没呢,我还小,不着急。” “不小了,明年六月份你就毕业了吧?到时候分配工作,可不就得结婚呢?改明儿我上居委会找刘干部问问,让她给你挑个好的。” 一大妈嘴上说着何雨水,心里却想着自己大侄子,云平和雨水年龄差不多,人家雨水都知道替自己想了,可云平还是个孩子心性! 诶,看来结婚的事情也是要她这个当婶子的操心! 大年初一,易云平人还迷糊着,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他揉揉眼睛一看手表,才早上六点,干脆拉着被子捂住脑袋不想动。 虽然今天大年初一可以挣压岁钱,但六点就上门会不会有点太过分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道脆生生的声音传入易云平耳中: “一大爷爷,一大奶奶,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这声音不用听都知道是小当地,这么早就上门拜年的,也只有他们家能做得出来。 一大妈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零钱给了小当五分钱,又给了她一块水果糖。 小当一见水果糖,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她知道钱回家肯定要交给奶奶,但是水果糖可以自己吃。 易云平又在被子里躺了一会儿,院子里“噼里啪啦”地放起了鞭炮,他只能揉着惺忪睡眼从被窝爬出来。 洗脸刷牙,吃早餐,然后给叔叔婶婶拜年,得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易忠海两口子笑的脸上全都是褶子,以往院子里人都在背地里骂他们家绝户,如今有了这个大侄子,以后出门腰杆就能挺直了。 谁说我们家是绝户?谁敢说我们老两口没人养老? 没一会儿,院子里的小孩子三三两两地过来磕头拜年,易云平也和傻柱、秦京茹一起去后院给聋老太太拜年。 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拿了两个红包一个给了易云平,一个给了秦京茹,傻柱嬉皮笑脸地凑到老太太跟前: “老太太,您这可不能偏心啊,您怎么把钱都给外人了,我才是您亲亲的孙子啊!” 老太太笑呵呵地拿着拐杖给了他一下: “你都结婚的人了,还没个定性,赶紧和京茹要个孩子才是正事,我老太太要是能看到小孙孙,那就是闭上眼了也能心安。” “哎吆,呸呸呸,老太太,大过年的您可别说这不吉利的话。” 傻柱赶紧呸了两声,拉着媳妇坐下来跟老太太说了一阵话,表示过年这几天家里就不用开火了,到饭点了让京茹去扶她到中院一块儿吃。 易云平从后院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贾章氏和贾东旭从屋子里出来,贾章氏拉着一张脸恶狠狠瞪着易云平,很不得一口把他吃了。 易云平“嘿嘿”一笑,说了一句:“贾大妈,新年快乐,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贾章氏一见易云平这小畜生投毒害了自家,非但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竟然还想跟自己要钱,当即朝他“呸”了一口,赶紧进屋去了。 易云平冷笑一声,转身进了屋子。 一大妈见自己大侄子回来,皱了皱眉问:“你跟贾章氏在院子里说什么呢?” “没什么,她家小当不是大清早地上门来拜年了吗?我也给她拜了个年,谁知道她不领情啊!” 易云平满脸无辜地说了一句,表示自己只是一片好心。 一大妈笑笑:“你这皮猴子,跟她逗什么闷子,赶紧洗洗手过来包饺子。” “哎,我马上来。” 易云平答应一声,洗了手赶紧上炕包饺子,这饺子馅儿是傻柱调的胡萝卜猪肉,闻着就香。 一大妈一边揪面块,准备饺子皮,一边数着数二十七,二十八,二十九…… 易云平在旁边顺口接了一句四十九,五十,五十一…… 一大妈也下意识地跟着五十二,五十三的数,等反应过来忍不住笑骂了一句: “你就捣乱吧,等会儿不够吃了你饿着。” ------------ 第一百一十章回乡 易忠海看着自己老伴和侄子一边包饺子一边说笑,脸上也忍不住露出笑容来,心底更是感叹着,家里头有个孩子果然热闹! 这个时代的年味儿是真的浓,走到哪里都是欢声笑语,大人孩子脸上都带着笑容,七八岁的小孩子要是混上一挂小鞭,那美的鼻涕泡都能冒出来。 易云平在四九城高高兴兴地过了个年,想着等到初七叔叔上班的时候,他也准备回去。 包子铺的墙上,他再次看到了刘光福兄弟留下的信息,过个年这兄弟俩儿显然也有了点积蓄,细粮一次性要三十斤,粗粮面要五十斤。 易云平当天晚上赴约,得了二十三块钱,自己又进了鸽儿市卖了两条鱼,三只野兔,五只野鸡,一共收获24块钱。 现在他吃喝不愁,鸽儿市的生意倒也没那么着急。 回到四合院,简单洗漱一番就去里屋睡觉,一觉睡到自然醒,一大早起来就发现叔叔易忠海已经吃完饭准备上班了。 “云平,我要去上班了,今儿回去让你婶子送你,以后有时间就来叔叔家住几天。” 易云平点点头,过年的喜悦瞬间被冲淡了一些,婶子更是站在旁边红了眼眶。 “家里缺什么了尽管和你婶子说,要是没空进城就给班车司机捎个话,让你婶子给你送回去。” 易忠海叮嘱了两句,心里头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好好的孩子怎么就不想进城上班呢? “哎,我知道了叔,您放心吧,我现在有了自行车,来回也方便,有时间肯定经常来看您和婶子。” 易云平点头应和着,随即又开口: “叔,您看能不能帮忙找个临时工的活计,最好时间自由一点,不用坐班。” 易忠海心头一喜,以为大侄子终于开窍了,于是问: “你想通了?准备来城里上班了?” 易云平摇摇头:“叔,我可不想上班,是城里有些事情需要有个人盯着,我打算给小刚找个工作。” 易云平知道,现在乡下的人挤破头想进城工作,不为别的,就为每个月领工资,领票。 可是,易云平实在对上班没兴趣,前世除了上学就是上班,好容易能重来一次,他是能不上班就不上班。 甚至,回到村子以后的事情他也想好了,下地干活肯定是不可能的。 一队的记分员刘梅,也就是大队长刘原的小女儿,开春估计就要生孩子了,而且婆家也给她在公社找了个小学老师的工作,记分员的位置就空出来了。 这个事情,大队长刘原在卖完猪之后就跟易云平提了一嘴,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而且,易云平帮一队和四队卖了猪,让大伙儿过了个肥年,他当这个记分员,没有人会反对。 易忠海低头想了一会儿,突然双眼一亮: “这个事情你去找物资科的王副科长,让小刚去物资科跑物资,每天上班的时候点个名,其他时间都是下乡跑物资的。” 易云平闻言,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虽然说这年头下乡跑物资的物资员都有生命危险,但赵小刚有自己和村子里帮助,也不用去其他地方,相对安全一些。 心里头有了想法,易云平赶紧穿戴好衣服,骑上自行车带着自己叔叔一块儿往轧钢厂去了。 轧钢厂今天第一天上班,王副科长正在分配几个物资员的任务,临时工一个月是五十块钱的采购任务,转正以后一个月七十块钱采购任务。 轧钢厂的收购价格跟供销社价格持平,各类物资都有明确的价格规定。 正式员工连续三个月完不成采购任务则降为临时工,临时工三个月完不成采购任务,推迟转正时间。 当然,如果超额完成采购任务,则可以累计到下个月的任务中。 物资员虽然听着高大上,但像他们这种下乡跑物资的实际上还不如人工人兄弟呢。 最起码,人家劳累一天,安全有保障,可他们下乡一个运气不好就会遇上危险。 不少物资员更是在下乡途中直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厂里保卫科和派出所找上一段时间找不到就当这个人死了,然后厂里下发抚恤金,事情就算完了。 当王副科长听说易云平想要把自己村子里的一个年轻人安排到物资科的时候,脸上的笑容瞬间热切了几分。 他虽然想不明白易云平为什么不愿意进城上班,但却知道这小子手里头有好东西。 虽然易云平的叔叔易师傅是厂里的八级工,但毕竟和他物资科没有太多的瓜葛,彼此关系不好维持。 可如今,易云平亲自过来找他,说要给科里安排一个人,说明这人肯定能和易云平说得上话。 如此一来,以后科里有什么采购任务,还怕找不到易云平吗? “成,那你跟我一块儿去开个接收信,然后拿到你们村子开介绍信,让小伙子收拾收拾,随时来上班。” 王永发一边说着话,一边带着易云平来人事科开接收信。 现在的政策不管到哪儿都必须要有介绍信,否则就按盲流处理。 一旦遇上民兵大队,治保大队的人查身份的,拿不出介绍信直接先带回去审问。 至于花钱住招待所什么的,就更别想了,没有介绍信只能露宿街头。 村子大队开的介绍信,必须要说明是因为什么事情,去什么地方,具体要呆多长时间。 如果是进城打工,必须要有城里单位开的接收信,表示城里确实有单位愿意接收你。 易云平拿了接收信,和王永发道了谢,并且承诺赵小刚这个新员工入职,头一个月肯定能有一头小野猪。 王永发大喜,野猪肉这种东西,普通老百姓做出来那味道是真不怎么样。 可是,经过他们厂的何师傅炮制出来,那味道可是一绝。 他还是在李副厂长招待贵客的时候,跟着在小食堂吃了一次,才知道原来野猪肉做出来竟然比家养的猪肉还好吃。 回到四合院,婶子已经给他打包了不少好东西,最主要的还是以吃的为主。 什么白面馒头,玉米面贴饼子,饼干、桃酥、白糖、红糖、卤肉,奶糖、水果糖、麦乳精甚至糖葫芦还带了几串。 易云平见婶子还把自己当成个小孩子,心里头又是好笑,又感觉暖烘烘的。 “我知道你们大队现在吃大锅饭,你也不好自己开火,所以给你带的这些东西都是能直接吃的。” “那馒头、贴饼子要是凉了,就用火烤烤,不管怎么样,千万不能饿着自己。” “你回去有什么东西没了,就让小刚给我捎个话,我给你准备好了送回去。” 一大妈一边检查着打包好的东西,一边轻声叮嘱着,眼眶红红的忍不住开始抹眼泪。 要不是怕大侄子在乡下不方便,她都想跟着去乡下住些日子了。 易云平伸手握住婶子的双手,笑着说道: “婶子,我就是去乡下而已,您要想我了,就让小刚跟我说一声,我就来看您。” 一大妈点点头,她心里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想到自己大侄子就要离开,她心里头还是难过。 ------------ 第一百一十一章易师傅,您好运气啊! 本来是准备一早就走的,结果去了一趟轧钢厂,就拖延到了中午。 易云平吃了中午饭,干脆出了巷子口来到修自行车的铺子: “师傅,有没有二手的自行车,我想买一辆。” 老杨一见是易云平,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你是易师傅的侄子吧?” 易云平点点头,从裤兜掏出一盒大前门给老杨散了一根,笑着说道: “杨师傅,您知道我?” 老杨接过烟,一看是大前门有些舍不得抽,干脆别在耳朵后面,这才笑吟吟的开口: “知道,这巷子里谁不知道易师傅有个侄子,给他在前门大街那儿买了两三套新衣服,做工料子都是一等一的好。” “给一大妈买蛇油膏,万紫千红,雪花膏,新衣服,新皮鞋,这胡同巷子的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呢。” 易云平一听这话,脸上也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嗨,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我叔我婶拿我当亲儿子看,我可不得好好孝敬嘛?” 杨师傅也跟着点点头,自从易师傅有了这个侄子以后,可没少花钱。又是买呢子大衣,又是买手表,又是买自行车,听说还给他在乡下盖了房子。 “你想要什么样的自行车?” 易云平想了想:“其他要求没有,一定要结实耐造。” 老杨有些疑惑地看了易云平一眼问:“我听说你叔不是刚给你买了一辆凤凰牌的二八大杠吗?” 易云平笑着点头:“是啊,可我叔现在上班还腿着儿呢,我这个当晚辈的怎么能让我叔儿腿儿着上班,自己骑自行车呢?” “所以,我想着给自己买辆二手的骑着,让我叔骑着新自行车上下班。” 老杨一听这话,忍不住再次点头,感叹着说道: “老易真是好运气啊,有你这么孝顺的侄子。不瞒你说,我这还真有一辆二八大杠,不过是我自己组装的。” “但是你放心,骑着绝对跟新的一样,保准结实耐用,但凡有什么问题,你都来找我。” 老杨一边说着话,一边起身进去后面推了一辆自行车出来,擦得锃光瓦亮的,乍一看跟新的差不多。 “这自行车我可以帮忙打钢印,但登记要你自己去。” 易云平咧嘴一笑:“哎吆,杨师傅,那我这运气可真不错。” 说着话,从杨师傅手里接过自行车,推着走了两圈觉得确实不错,就问: “杨师傅,这自行车多少钱?” 杨师傅想了想:“卖别人起码得八十块钱,你是易师傅的侄子,给我七十五就成,我给你打个钢印。” 易云平也没还价,一辆新的二八大杠一百七八,最重要的是要自行车票,杨师傅这儿不要票,七十五不算太贵。 当然,杨师傅在这巷子修自行车多年,做的都是熟人生意,也不会坑他。 易云平痛快的付钱,打了钢印,直接到街道办登记完,这才美滋滋地骑回家。 这个点院子里的老爷们全都上班去了,他一进院子没遇到三大爷,但遇到了三大妈。 三大妈见易云平推着一辆自行车进来,有些疑惑地问: “哎,云平,我记得你出去的时候好像没骑自行车吧?” 易云平点点头笑道:“哎,三大妈您看得可仔细,院子里有您和我三大爷这样的热心人,外人肯定进不来。” 三大妈显然很受用易云平这话,一张脸笑得跟花儿似的,不过还是仔细盯着易云平的自行车看。 她怎么看着,这自行车不像新的呢? 易云平也不卖关子,况且他还指着三大妈把今儿的事情广而告之呢。不是为了给自己脸上贴金,主要为了给自己叔叔婶子挣脸,让老两口高兴高兴。 “这辆自行车是我刚才在巷子口杨师傅那儿买的,我叔这么大年纪了,哪有当侄子的天天骑着自行车,他天天腿儿着上班的道理?” “所以,我今儿出去买了辆旧的自己骑,让我叔骑着新自行车上下班。” 三大妈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挂不住了,感觉嘴里就像喝了一口醋,酸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看人家这大侄子,宁愿自己骑旧自行车,也要让叔叔骑新自行车。 再看看自家两个小兔崽子,平常让他们上交点生活费都推三阻四的。 也不知道自家老头子怎么想的,突然就转了性,竟然每个月还要给两个小子留个四五毛零花钱。 本来年前就能存一张大的,可现在两个小子生活费交得少了,还得一个月才能存起来一张大的。 易云平推着自行车进了中院,一大妈见自己大侄子又推进来一辆自行车,赶紧跑出院子看。 结果,就见门口停着一辆新的,侄子手里还推着一辆,顿时就呆住了: “云平,你这自行车……” 易云平一边把自行车停好,一边把刚才对三大妈的说辞又跟婶子说了一遍。 院子里这会儿有太阳,不少老娘们都搬着小马扎坐在门口纳鞋底,一听易云平的话,再看看人家家门口的两辆自行车,顿时七嘴八舌的开口: “哎呀,一大妈,您和一大爷可真是好福气,有个这么孝顺的大侄子,看看我们家那臭小子……” “云平可真是个孝顺孩子,要是我们家那皮猴子能有他一半我就天天烧高香喽……” “可不是么,看看人家云平,再看看我家那臭小子,明明年龄差不多……” 一大妈听着众人七嘴八舌,又是酸溜溜,又是羡慕的话,嘴上虽然说着易云平乱花钱,可心里头早已经乐开了花。 易云平进了屋子,把婶子给自己准备的两个大布兜子挂在自行车把上,推着自行车往院子外面走。 一大妈跟着他一起出了院门口,把他送到胡同口,这才恋恋不舍地回家去了。 她心底已经下定决心,过几天大侄子要是不来,她就带上自己口粮去乡下住上几天。 至于家里的老头子……哼,这么大个人了,饿不着他! 车间正在忙着指导徒弟的易忠海突然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不知道是谁在念叨自己。 下午下班,易忠海跟着一众工人出了车间往回走,路上碰见修自行车的老杨,老杨一边抽着大前门,一边笑呵呵说道: “易师傅,您好运气啊!” 易忠海一脸纳闷,不知道老杨突然来这么一句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笑着回应了一句。 进了四合院,前院碰上阎埠贵,阎埠贵已经从自家老伴嘴里听到易云平买二手自行车的事情,如今见了易忠海也笑着说: “老易啊,我是真羡慕你,有这么个孝顺的好侄子。” 易忠海听阎埠贵这么说,心里头就跟吃了蜜一样甜,但还是有点迷糊,不知道阎埠贵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说这个话。 等进了中院,见自家屋门口停着一辆新自行车,他面色一喜,还以为是大侄子没走。 结果一进屋子,就见老伴张罗着吃饭,但是就准备了两副碗筷,当即开口问: “云平呢?他不在家吃饭吗?” 一大妈把自行车的事情说给自己老伴听,末了还补充了一句: “你是不知道院子里那些人看我的眼神,一个个羡慕的不得了。从今以后我们老两口也能挺直脊背走路了。” 易忠海闻言,脸上也是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是啊,云平是个好孩子!” ------------ 第一百一十二章你得了恩惠就得领情! 易云平这一次是骑着自行车回村的,虽然一路坐的屁股疼,蹬车蹬的小腿也软,但他宁愿骑自行车也不想坐班车了。 班车整点出发,而且拉着一车人在土路上晃晃悠悠,灰尘泥土不知道要吃多少,速度也提不起来,自行车虽然要自己蹬,但起码方便。 不过,出了城走了大半个小时之后就进了一片无人的荒地,两边都是山,中间一条土路,也幸亏易云平神识敏锐,感知到附近周围没有人。 要不然,他一个人还真不敢走! 现在的治安不比后世,像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万一路上真碰上几个活不下去的,抢了你的东西,直接杀人灭口往两边的山里一丢,过不了半个月估计就剩一副骨架了。 易云平回到村子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半了,正好赶上饭点,家家户户都在大队部吃饭,不过他推着这么一辆自行车,实在是太惹眼。 刘志伟和刘志勇几个年轻人远远地就见易云平推着一辆自行车回来了。 “云平?云平?你回来了?” 刘志伟率先大叫一声,丢下饭盒连饭也顾不上吃,快步跑到易云平身边,看着他推着的自行车,一脸的羡慕。 刘志勇几人也不甘其后,一个个凑上来看着易云平的自行车,那眼神里的羡慕简直要流出来了。 易云平干脆把自行车把上的两个布兜子拿取下来问刘志伟:“志伟哥,会骑不?去大队部骑两圈。” 刘志伟闻言大喜,捣蒜似的点头: “会,会骑,会骑。” 说着话,从易云平手里接过自行车,喜滋滋地往大队部去了,身边还有几个一人一只手推着自行车,不图别的,就想摸摸,以后好出去吹牛。 这时候的自行车,那可是了不得的大宝贝。就好比后世,你回乡下的时候开了一辆大路虎,谁不羡慕? 只有刘志勇走在最后面,看向易云平一脸感激的说道: “云平,多谢你的宝塔糖,我家三个孩子打出来不少虫子,这些日子肉眼可见的长肉了。” 易云平摆手笑了笑:“没事儿,也是你和志伟哥他们帮了我不少。”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大队部去,很快赵小刚和刘志明也从大队部跑出来了。 刘志明这小子以前把王水花当成自己媳妇,看易云平是一看一个不顺眼,可自从听说了王水花的情况之后,对这女人就有点避之不及了。 易云平年前卖了猪肉,大队有了钱,大伙儿过了个肥年不说,还一家分了点钱,他妈给他在邻村说了个媳妇,准备二月就结婚。 如今见了易云平,那叫一个眉开眼笑。 易云平笑着跟两人打过招呼,就拉着赵小刚去找大队长刘原,大队长这会儿刚吃完饭正和刘树在屋子里抽烟,见易云平带着赵小刚进来,笑吟吟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云平回来了?” 易云平笑着点点头:“六大爷新年好,树叔新年过,我给你们拜个晚年。” 两人笑着点点头,刘原招呼他们坐下说话。 易云平也不藏着掖着,直接从怀里拿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接收信: “六大爷,咱们年前卖猪的时候,小刚跟着我一块儿进城,轧钢厂有位领导看上他,想让他进厂工作,这是厂里开的接收信,现在就等着村里开了介绍信让他去上班呢。” 进城上班的事情虽然易云平提前跟赵小刚打过招呼,但真正听易云平说出来,赵小刚还是呆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 刘原和刘树闻言,也是双双一愣,随即也反应过来,为什么年前卖猪的时候,易云平特地叮嘱要带上赵小刚,而且赵小刚还在城里住了两天。 至于易云平说的什么,有轧钢厂的领导看上赵小刚,两人压根不相信,肯定是易云平在背后说话了。 之所以说领导看上赵小刚了,估计也是怕村子里有人找上他,让他给自家孩子在城里安排工作。 毕竟,农村日子过得苦,要是能进城打工,一旦转正户口就能落到城里,到时候就有粮本,单位还给分房子,简直就是一步登天。 刘树想明白这其中的道理,瞬间地动了心,他家那小子过年也十六岁了,是不是…… 大队长刘原一看他这尿性就猜到他想说什么,不等他开口就立刻打断: “刘树,这是好事,你赶紧去给小刚开个介绍信,该准备什么手续就准备什么,咱们这边早点完事,让小刚早点进城上班。” 刘树被六叔这么一打乱,瞬间也明白过来,没有再说话,赶紧点头开介绍信去了。 刘原笑吟吟地招呼易云平和赵小刚坐下,又开始问: “云平,不知道厂里的领导让小刚进厂里干什么。” 听到这儿,赵小刚也是一脸紧张的看向易云平,毕竟他从小就在农村长大,除了种地什么也不会。 “哦,那位领导姓王,是轧钢厂物资科的副科长,管下乡采购的事情,也是看小刚人稳重、踏实,所以想让他下乡采购物资。” 易云平知道自己的解释有点画蛇添足的意思,但他必须再次强调,是领导看上赵小刚的,不是他的本事。 不管村子里的人信不信,反正他就是这个态度! 刘原和刘树点点头,脸上也露出笑容来,自己村子里有个采购员,村民以后想卖点东西也方便。 以前也有一些采购员到他们村子采购物资,但是价格压得特别低,他们除了去鸽儿市没有其它门路。 可是,鸽儿市那地方,除非是活不下去了,一般人都不敢去。毕竟那地方晚上才开,回来的时候都已经晚上九十点了,很容易半路就被人抢了。 运气好的,只是丢点粮食。要是运气不好,估计小命都要丢,轻易谁敢去啊? 事情说完,易云平先回了趟家,把两个布兜子放好,又跟着赵小刚去了赵家说这个事情。 赵雷和赵母听说自己儿子被厂里的领导看上,可以进城打工的时候,呆愣愣地站在院子里跟赵小刚在大队部的表情如出一辙。 他们只感觉脑子里“嗡嗡”地响,似乎被一个巨大的馅饼狠狠砸了一下。 直到赵小刚拉了父母一把,两口子才反应过来,赶紧招呼易云平屋子里坐。 赵母赶紧去倒水,赵雷站在易云平面前,深深的鞠了个躬,要不是他一个当长辈地给云平磕头不合适,他都想直接跪下来磕头了。 易云平被吓了一跳,赶紧扶起赵雷: “赵叔,您这是干什么呢?可千万别这样。” 赵雷看着易云平,眼眸里满满的全是感激,他知道小刚一旦能进城工作,那以后就是城里户口,住公家的房子,吃商品粮。 赵雷这大半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公社,脑子里自然也没什么“跨越阶层”的概念。 他只觉得,他们家小刚以后终于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在地里刨食儿了。 以后,他老赵家的孩子,也能成了城里人。 易云平把接收信和介绍信都给了赵小刚,让他收拾收拾,尽快去报名。 赵小刚知道,易云平给自己找这个工作,主要是为了让自己盯着鸽儿市的事情,但他的心里依旧对易云平充满感激。 大道理他不懂,他只知道一句话: 不管别人因为什么帮你,你得了恩惠就得领情! ------------ 第一百一十三章但千万别算计到我头上来! 上班这事儿自然是越早越好,赵小刚第二天就准备好,不过自己一个人去城里总归是有点胆怯,希望易云平陪着他一起去报名。 刘树又给易云平重新开了介绍信,两人一大早出发,骑着自行车去城里,先到轧钢厂报了名,王副科长给赵小刚找了个师父带着,易云平又回了一趟四合院。 中午吃了饭,他自己骑上自行车又回村子里去了。 人刚一进村子,就见大队长刘原站在院子外面朝他招手,易云平骑着自行车直接来了刘原家。 “六大爷,您歇着呢!” 易云平一边说着话,一边从裤兜掏出一盒大前门塞到刘原手里,刘原也没客气,笑呵呵地踹到自己裤兜,招呼他进屋子里说话。 六奶奶早早在屋子里摆好炕桌,放了一盘瓜子花生,见易云平来了,就招呼他炕上坐。 易云平看这架势就知道肯定是有事找自己,他脸上虽然笑吟吟的,但心底却打起了鼓。 按理说昨天在大队部他已经隐晦地表明自己的态度了,但事关进城工作的机会,易云平也拿不准刘原会不会真能抵挡住这个诱惑,跟自己提要求。 “小刚工作的事情安顿好了?” 刘原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稳如泰山的年轻人,脸上不由露出几分笑容来,心里更是嘀咕着,不愧是走过远路,见过世面的人啊,单单是身上这股子沉稳的劲儿,就够村子里那些年轻人学一辈子的了。 易云平点点头:“都安顿好了,而且厂里有宿舍,一应生活用品也都会发,接下来就是要跟着师父学学规矩。” 刘原拿出自己的旱烟袋装了一烟袋锅子烟丝,划了一根火柴点着了,“吧嗒吧嗒”地抽了两口,这才点点头: “小刚是个不错的孩子,有了这一番造化,想必以后也能出人头地。” “不过,今儿叫你过来,是另外有两件事情要说。” 易云平心底暗自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让自己给找工作就成,他端正坐姿,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六大爷您说。” 刘原非常满意易云平的这个态度,就算在城里认识那么多大领导,那么吃得开,但回到村子该怎么还怎么样。 哪像村子里有些年轻人,有机会去公社走上一趟,就以为自己见了多大的世面,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一个是关于记分员的事情,小梅过年的时候就回婆家去了,二月要坐月子,所以刘树和我商量,让你当咱一队的记分员。” “而且,这个事情刘树私底下也找过一队的几个小队长,他们都点头同意,毕竟你的贡献大伙儿都能看得见。” 易云平闻言,脸上露出笑容来: “多谢大队长,我以后一定好好干,绝不辜负您和一队众人的期望。” 刘原点点头,又继续说道:“还有第二件事情……” 说到这儿,他抬头看向自己老婆子:“还是让你六奶奶和你说吧!” 易云平心里疑惑,想着什么事情要六奶奶跟自己说? 六奶奶坐在炕沿上,笑呵呵地看向云平,慢慢开口: “云平,这个事情我老婆子也就是个传话的,你自己要有主意。” 易云平心里头更纳闷了,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不过还是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哎,我听着呢,六奶奶,您说。” 六奶奶看了自己老头子一眼,似乎有些难为情,不过最后还是开口: “是这样的,二队的高旺才媳妇过年的时候跟我提了一嘴,说她家大姑娘高晓燕今年十七岁了,还没婆家,想问问你的意思。” “什么?” 易云平皱了皱眉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六奶奶坐着不说话,说实话她心里是不愿意掺和这个事情的,姓高的打什么算盘她能不知道吗? 无非就是眼红云平在城里的关系,再有帮着队里卖猪,让一队和四队过了个好年。 要知道,二队和三队都已经开始吃春种了,年前几个年龄大的老人都没熬过去。 高旺才这是想把自己女儿嫁给云平,好让云平的心向着二队。 六奶奶知道,自家男人虽然是大队长,但毕竟也姓刘,心里头肯定向着一队多一点,这点亲疏远近是个人就能看明白,所以她自然不想让云平和姓高的结婚。 可是,她要不找云平说这个话,姓高的以后指不定要在背后怎么编排自己呢? 她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可不想临了临了还让人在背后戳脊梁骨。 再有,高旺才既然存了这个心思,就算她不答应,他们肯定还会找其他机会。 远的不说,王水花那丫头不就一个劲儿地往云平身上贴吗? 易云平脑子不笨,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脸上露出几分尴尬的笑容来: “六奶奶,我现在还小呢,结婚的事情暂时不考虑。” 说到这儿,易云平又补充了一句: “过年的时候我叔和婶子也跟我提过介绍对象,但是我起码等到十九二十了才会考虑这个事情。” 他相信六奶奶是个聪明人,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 毕竟,城里的叔叔婶子给介绍对象,肯定介绍的是城里姑娘,人城里姑娘都不要,能要你个乡下的? 六奶奶闻言,脸上再次露出笑容来: “好好好,我倒是人老了也糊涂了,忘记你的事情有家里人操心。” 虽然被拒绝了,但六奶奶和六大爷两口子明显松了一口气,两张枯树皮一样的脸笑得全是褶子。 高旺才那算盘珠子都快崩到一队脸上了,一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地里骂姓高的呢! 如今云平回来了,再让他姓高的崩一个看看? 两人又拉着易云平说了些家长里短的话,易云平终于推着自行车能回自己家了。 虽然说他不在的这些日子,赵小刚和赵小柔兄妹两个一直帮他收拾,但家里没人住还是冷冷清清的。 他把自行车停到厢房,顺便抱了一把柴火进屋去灶台先生火。 上次刘志勇给他的木炭还有不少,易云平拿出几根放在灶膛,很快屋子里就有了暖意。 他坐在炕上看着通红的灶膛发了一会儿呆,或许是前世性格的原因,大部分的时间他都喜欢独处。 当然,要是进城和叔叔婶子住,他也非常愿意。 感觉肚子有些饿了,易云平直接把婶子准备的馒头从空间拿出来放在灶膛上烤着,然后又拿出一个玻璃瓶子,里头傻柱给他腌制的辣萝卜,一共有五瓶,虽然辣,但是越吃越上瘾。 等馒头烤得差不多了,他拿起来啃一口,吃一口辣萝卜,然后再喝一口刚刚冲的麦乳精,感觉这小日子过得美滋滋! 正当这时,突然听到外面响起“砰砰砰”的敲门声。 易云平皱了皱眉头,将一应吃食收入空间,一边出院子开门,一边问: “谁呀?” “砰砰砰,砰砰砰” 门外的人还在敲,但却没有出声,易云平顿时就皱起了眉头,他停下脚步站在大门后面,继续问: “谁啊,有什么事?” 门外那人似乎犹豫了一下,这才蚊子似的开口: “云平哥,是我,水花。” 易云平沉声问:“找我什么事?” 王水花没想到易云平明知道是自己,竟然也不开门,心里头顿时觉得堵得慌,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说: “我来看看你有没有要洗的脏衣服,我帮你洗洗。” 易云平脸上闪过一丝不耐,冷冷的说: “王水花,谢谢你的一番好意,但是衣服我自己会洗,我家里就我一个人,你一个女孩子以后还是别来我家了。” 说罢,也不管外面的王水花什么心情,转身就进了屋子。 还是那句话,你想给自己算计个好日子我不管,但千万别算计到我头上来! ------------ 第一百一十四章出事了。 时间过得很快,正月一转眼就完了,可刘家垣从村民脸上不见一点笑模样。 一队和四队因为年前卖了猪,换了不少粮食,这会儿虽然吃不饱,但一天两顿起码能保证。 但是,二队和三队就遭殃了,去年秋收的时候,两个大队的队长为了听广播一句“刘家垣村第二生产大队亩产两千斤”,只留了村民一个月的口粮,其他全都上交了。 本想着等广播完了,荣誉领了就开始申请救济粮,按照以往的经验,救济粮最慢半个月也就下来了。 谁曾想,直到过年救济粮都没下来,他们已经把春种吃完了,想着开春了地里长出野菜就能缓口气了,大队再想办法去公社要点种子,好赖先把地种了。 谁知道,整整一个正月,老天爷愣是没下一滴雨,地里别说野菜,连野草也长不出来。 日头倒是一天比一天好,晒地村小沟吃水的泉眼都快干了。 这期间,二队和三队不是没找一队和四队借过粮食,但是被明确拒绝了。 毕竟,这口子一旦开了,有第一次就能有第二次,粮食借给二队三队了,自己人怎么办? 别人不知道,刘原这个大队长可是清楚得很,初六去公社开会的时候,公社闫副主任就私底下找他谈过话,话里话外就惦记着一队和四队的那点粮食。 也就刘原是部队退下来的,到现在还和部队上的一些领导有来往,公社的人不敢太过强硬,要换个稍微软弱一些的大队长,那点粮食早就保不住了。 原本正月过完,村子里人就开始忙着翻地,撒种之类的事情,可如今大伙儿天天呆在家里伺候自己那点自留地。 不是他们不愿意干活,实在是地里干得没法子,种子撒下去也只是白瞎了粮食,一个个地天天盼着老天爷下雨呢。 这一天早上,易云平早起洗漱,把院子角落的那点自留地翻了翻,然后选了一小块地方撒了点种子,浇了水准备育苗。 西红柿、茄子、辣椒这些蔬菜都要先育苗,然后再移植,忙活完了听到大队部的铃声,赶紧进屋拿着暖壶打热水去了。 没一会儿,大队部就聚了不少人,易云平打完水提着暖壶正准备回家,突然被刘志明拉住了: “云平哥,老高家的事情你听说了没有?” 易云平扭头看向刘志明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刘志明赶紧说:“高闰才死了!” “什么?” 易云平吃了一惊:“当初不是说判了劳教三年吗,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死了?” 刘志明摇摇头:“那不知道,公社前两天有次公审,据说高闰才也是其中之一,审完之后直接就被拉去枪毙了。” 易云平一听就知道这事不靠谱,这年头凡是公审的,都是影响极其恶劣的,罪大恶极的案子。 说句不好听的,就高闰才和自己那点事情,还够不上公审这么隆重的仪式。 “高老太听说这个消息之后,直接两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刘志明这句话,让易云平心头“咯噔”一跳,说起来这高老太也是命大,年前二队三队有几个年龄跟她差不多的老人都没熬过去走了,可高老太依旧顽强地坚持到现在。 这会儿别说有这么个消息刺激,就算没有,一直这么饿着,估计也坚持不了太长时间,如今这消息一出,可以说是雪上加霜了。 “人醒来吗?” 易云平一边往自己家走,一边随口问了一句。 刘志明摇摇头:“听我妈说还没醒来,看样子人不成了。” 说到这儿,他又扭头看向易云平,郑重其事地说道: “云平哥,你可要小心着点,姓高的都对你不怀好意。” 易云平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他知道,自己通过六奶奶的口拒绝了高旺才的女儿高晓燕,这个事情看着没起什么波澜,但平静下带起的风浪估计不小。 回家放了暖壶,中午大队部吃饭的时候消息就传了出来,高老太人没了。 就今年这个光景,家里没了一个老人就是没了一张嘴,虽然心里头难受,但也着实能缓口气。 高二才面无表情地操持着老娘的后事,家里没有白布做孝服,还是找别人家借的。 幸好高老头在世的时候就给两口子准备了两口棺材,一口他自己用了,剩下这一口留给高老太。 要不然,照现在这个情况,高老太估计都要裹着席子出殡了。 没有什么隆重的仪式,亲近的本家晚辈去磕了头,上了香,高云光给自己奶奶烧了点纸钱,第二天天不亮就把人送出去了。 高二才整个人似乎一下子就老了,但他身上又明显地多了一种莫名的松弛感。 或许是因为家里少了一张口,又或许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第三天,高二才找大队开了一张介绍信,去五十里以外青山农场看高闰才。 老娘走了,不管怎么样都得让他知道。 这件事情就仿佛是一滴水珠落入水中,虽然引起了一点波澜,但水面很快就重新恢复平静。 这天半夜,熟睡中的易云平被一阵嘈杂的声音惊醒,大队部有人在玩命儿地敲锣。 易云平看了一眼自己手表,半夜三点,他揉揉眼睛穿上衣服,出了门赶紧往大队部跑。 半夜三更的闹这么大动静,肯定是出大事了,他现在可是一队的记分员,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开展工作,但也勉强属于一队的“领导”层。 等到了大队部的时候,发现一队不少人都举着火把在大队部吵嚷,刘树站在人群中间尽力的维持着秩序,但依旧压不下群情激奋的众人。 易云平见这情形,心里头莫名的生出一些不好的念头,如今这情况,能让大伙儿如此在乎的,恐怕也只有粮食了。 果不其然,人群中有六个人被反捆着双手跪在地上,易云平挤入人群定睛一看,这六人不是外村的,就是他们自己村的。 不过是二队和三队的,三个姓高的,三个姓王的。 大队长刘原站在队部的门口“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袋,烟袋锅上的那一点火光随着他的呼吸一闪一闪的明灭不定。 “大队长,这是怎么回事?” 易云平凑过去问了一句。 刘原见他来了,重重地叹了口气:“你来得正好,如今这村子里,能跟我商量这个事情的,也就只有你了。” 易云平一听这话,心里头“咯噔”一跳,下意识地看向旁边不远处置身事外的梁会计。 梁会计虽然也是村子里的一份子,他老婆孩子也被分到一队,但是他们家在村子里的情况有点特殊。 村里的村民不管哪一队,见着梁会计一家都很客气,平常有什么需要的帮忙也都上赶着帮忙。 但是,如果四个大队内部发生了什么矛盾,梁会计就会自动地往后退,一句话不说。 大伙儿也不强拉他非要支持哪一队,人家的关系是公社的,不管你怎么拉拢,也不会偏帮、支持任何一队。 “大队长,到底是怎么回事?” 易云平知道二队和三队这六个人晚上突然出现在大队部这事,并不只是想偷点粮食这么简单。 一个处理不好,可能会发生大规模的冲突。 一来,现在的人普遍法律意识不强。二来,大家都饿得活不下去了,如今能有粮食,谁还管那么多? ------------ 第一百一十五章给公社添麻烦了 “二队和三队的情况你也知道,现在连春种都吃完了,一队和四队早就有所准备,粮食放在大队部,白天晚上有人看着。” 刘原抬头看向闹闹哄哄的人群,眼神中带着几分萧索: “二队和三队不是不知道这个事情,高旺才和王怀兴这些日子一直上蹿下跳地跑公社。” “但是,公社现在也没粮食,他们跑多少次都没用。” 说到这儿,刘原抬头看向人群中跪着的六个人,突然话锋一转,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 “今天这六个人,就是二队和三队在试探我们呢。” 易云平点点头,表示自己听懂了,道理很简单: 你一队今天要是敢把这六个人打死,那你们也好不了,肯定要赔一部分粮食。要是把人放了,我们就继续来,就不相信没一次能得手的!” 刘原狠狠吸了一口旱烟,又长长的吐出一圈白烟,猛地抬头看向人群中间跪着的六人,一字一句地慢慢说道: “哼,老子吃过的盐比他们吃过的米都多,在老子面前玩这点小把戏,他们还嫩了点!” 易云平浑身一颤,刹那之间,他从身边这个老人身上感受到了浓烈的杀意,如同凛冬的严寒。 “你和志明骑着自行车去公社报派出所,路上小心点,让他们多带点人来。” 刘原扭头看向易云平,易云平听到自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随即郑重其事的点头: “我知道了大队长,我一定小心。” 刘志明被易云平从人群中拉出来的时候一脸的不情愿,但一听说能骑自行车,整个人都变得兴奋起来。 易云平看着他那满心欢喜的样子,心里头重重地叹了口气,暗自嘀咕道: 希望,咱们从公社派出所回来的时候,你还能这么笑。 从刘家垣村到公社不过就是五里路,但是这会儿天还没亮,两人骑着自行车不敢走太快。 当然,刘原的那句“路上小心点”其实也是在告诉易云平,不用走得太快。 最好等到事情完了,再把派出所的人带过来。 所以,易云平一路上也不着急,跟刘志明东一句西一句地说话。 刘志明也兴致勃勃地不停问他城里的事情,一双眼睛简直比黑夜中的星辰还要亮几分。 两人从村子里走的时候是四点,一路磨磨蹭蹭到了公社报案,公社集合人浩浩荡荡去了刘家垣村,已经到了早上七点。 一队大队部,此刻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听不到,易云平和带队的李宝田全都面无表情。 刘志明进了村子之后不知怎么莫名地就紧张起来,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他下意识的抬头看向身边的易云平,想要说点什么,但看着面无表情的易云平,嘴唇动了动,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 随着距离大队部越来越近,刘志明感觉得自己的心脏开始一点点地高悬起来。 甚至,到后来两条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每迈出一步都万分艰难。 远远的,终于能看到大队部了,院子外面的空地上,好像有人在躺着。 刘志明似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爸,妈,哥,嫂子……” 他快跑几步冲向大队部,易云平等人也加快了步伐跟着往大队部去了。 只见,大队部的院子里,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人,男女老少,甚至还有一些十二三岁的孩子。 这些人身边是散落的铁锹,锄头,耙子等等农用工具,上头都沾了血,这些人身上、脸上也都能看见殷红的血迹。 大队长刘原、小队长刘树背靠着一根粗木头桩子坐着,两人头上、脸上都沾了血,头发、衣服都灰扑扑的,仿佛刚刚在土里打过滚。 “爸,妈,你们没事儿吧?” 刘志明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父母,虽然人还活着,但是精神萎靡,随时都可能昏睡过去。 “六大爷,树叔。” 易云平赶紧朝两人跑过去,见他们精神头都不错,心底长长地松了口气。 李宝田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这几年,这样的事情他也见过,很多村民的法律意识淡薄,遇到事情难免冲动,最后发展到两个大姓的冲突。 至于刘家垣今天这一出,大概原因他也能猜到一点,说白了都是因为一口粮食。 甚至,他心里头也是赞成刘原的行事,如果不狠狠打一次,把惦记他们粮食的那些人打痛了,打怕了,一队就永远没有安生日子。 刘原和刘叔见易云平回来了,抬头朝他笑了笑,随即挣扎着起身,招呼李宝田和民兵大队的正副队长屋子里说话。 其他一起跟着来的民兵则在院子里帮忙套马车,把一些伤重的人扶上马车往公社医院送。 刘原嘴角乌青,显然是被打了一拳,稍微一笑就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的: “李公安,周队长,刘队长,实在是对不住,是我老头子没做好工作,给公社添麻烦了。” “您放心,我这把老骨头一定配合公社工作,要抓要罚我都受着。” 他这边话音未落,屋子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又进来五个头发花白的老头,都是刘原一辈的兄弟。 为首的刘兵已经七十多岁了,颤颤巍巍的走路都费劲儿,这会儿却站在李宝田和两个民兵队长面前拍着胸脯说: “今天这个事情,是我们几个老家伙撺掇的,小辈们不敢不听我们的话,都是我们的责任,把我们带走,该罚罚,该枪毙枪毙。” 其他四个老兄弟虽然没有说话,但也全都跟着点头,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易云平站在旁边面色有些古怪,他今天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李宝田的脸狠狠抽搐了一下,只能严厉地批评几句,要求大队长刘原写一封一千字的检讨书三日之内交给公社,并且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李宝田知道,刘家垣的一队和四队过年的时候发了笔横财,周围村子乃至公社惦记他们粮食的不在少数。 之所以找自己过来,恐怕也是为了让自己把今天的事情宣扬出去,让那些想打他们粮食主意的人,好好掂量掂量。 至于追责,就那五个头发花白,老掉牙的老头? 带回去能有什么用? 送到农场劳改,估计还要农场专门找两个人来伺候着呢。 千恩万谢地送走李宝田等人之后,刘原脸上的笑容一收,狠狠踢了刘树一脚: “行了,人都走了,别装了,赶紧去外头看看,轻伤的把重伤的弄回家去,该送医院的送医院。” 刘树一改刚才半死不活的狼狈模样,赶紧起身出了大队部开始有条不紊地指挥起来。 看这熟练的模样,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等刘树出去,刘原这才跟易云平解释,等他走后没多长时间,二队和三队的人就笑吟吟地过来赔不是,要求一队放人。 一队肯定不放,双方吵吵几句,也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后来就彻底乱了。 毕竟是在一队的地盘上,一队又提前做了准备,那六个偷粮食的全都被打断了腿,二队三队一点便宜没占,两个队长更是被刘树朝着脊背劈了几铁锹,没有十天半个月估计养不过来。 一队的人都知道,如果今天怂了,他们的粮食就保不住了。 二队和三队的人也知道,如果今天打不赢一队,他们以后就要继续饿肚子。 双方都打红了眼,动起手来一点不留情面,最后还是刘原这个大队长朝着天空放了一枪才镇住局面。 刘树更是趁此机会站出来,手握铁锹把指着高旺才和王怀兴恶狠狠地表示: 想要我们的粮食,除非一队的男女老少死绝了。 二队三队本来还想纠缠,但见四队也抄着家伙气势汹汹地朝这边冲,这才歇了心思,扶着自己这边的人退走了。 ------------ 第一百一十六章他们怎么把这一茬给忘记了? 这件事情在有心人的刻意宣传之下,很快就传遍整个李家沟公社以及附近周围的村子。 刚开始的时候,还只说刘大队长在旁边看着,虽然见了血但是没打死人。 可传着传着就变了样子,比如: “诶,听说刘家垣抢粮食的事情,当时死了两个年龄大的老人?” “什么呀,你这在哪儿听的消息,我媳妇二姑的女婿的妹夫也是刘家垣的,抢粮食的事情至少死了八个年轻人。” “什么?八个年轻人?那年龄大的有没有……” “你想呢,那可都是粮食,谁见了不眼红,铁锹锄头镢头那都是直接往脑袋上招呼呢,你想想那年龄大的能抗住几下?” …… “听说刘家垣最近家家披孝服,天天要埋人,不少人活着没个好,走了连个好墓地都抢不到?” “什么好墓地?你敢说这话,不想好了是不?” “呸呸呸,孙哥,是我说秃噜嘴了,这不咱俩关系好,我也没避着你不是?” “要说咱俩的关系,那确实好,不过刘家垣的事情可不假,听说四个生产大队全都掺和进去了,就连刘大队长也被打断了一条腿,他们村子这一次至少折了三成的劳壮力。” “什么?三成?刘家垣四个生产大队,可是小一千多户人家呢,光是劳壮力少说也有一千人吧?三成这都三百多人了!” “那可不,据说一队的刘队长当时被打得就剩半边脑袋了,手里还抄着一把被血染红的菜刀说,谁要是敢来抢粮食,除非一队的男女老少全死绝了。” “这都剩下半个脑袋了,人还能活吗?” “那谁知道,反正这事儿过去之后,刘队长就被带回家,没再出来过。” 此时,作为事件中的少了半个脑袋的主人公刘树,正坐在被打断一条腿的大队长刘原家里,愁眉苦脸地抽旱烟。 原因无他,眼瞅着这惊蛰都过了,老天爷一点雨不下,庄稼还没开始种呢。 本来想着就算老天不下雨,也可以去村里吃水的泉眼去挑水好赖先把种子撒进去。 可是,不少人白天晚上的挑水,给家里的自留地浇,那常年不断的泉眼也看着没水了。 实在是没办法,四个大队的队长只能下令别浇水了,再浇连吃地都没有了。 梁会计手里也拿着一杆烟枪吧嗒吧嗒地抽,就剩一个易云平被熏得眼泪汪汪,满屋子都是白烟,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要升仙呢。 “我说,实在不行就开那口井吧。” 梁会计毕竟是外来的,不了解“观音老母庙”那口井的威力,皱着眉头提出这么个建议来。 刘原和刘树两人闻言,齐齐摇头,刘原更是直接开口: “梁会计,那口井别人吃我们不管,但一队肯定不吃,还没到那一步。” 此话一出,屋子里又陷入沉默之中,六奶奶从屋子外面进来上炕开了窗户,开了门,白烟很快就散了大半,易云平总算是舒服了一点。 刘原率先注意到被熏得眼泪汪汪的易云平,忍不住开口说道: “云平,你现在好歹也是一队的记分员,公社来个领导什么的也是要负责接待的,这不抽烟怎么能行?” 易云平苦笑一声:“六大爷,我今年才十七岁,还小呢,等到十八岁再抽也不迟。” 不是他不想抽,主要是后世的教育深入骨髓,不到十八岁就抽烟,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六大爷,树叔,梁会计,泉眼没水了,咱们不能在村子里多打两口井吗?” 易云平赶紧开口转移话题,当然这也是他心底的疑惑。 据他了解,这个年代虽然落后,但是几乎每个公社都有打井队,一般情况下只要有大队申请,打井队是会来打井的。 刘树摆摆手:“嗨,云平你忘记了,前几年泉眼水不多的时候,六叔就琢磨过打井的事情。” “公社的打井队,全他娘的是废物,来了村子咱们好吃好喝的供着,换了五六个地方都打不出一口井来,白白浪费时间。” “至于城里的打井队,我们连人家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而且人家估计也不愿意来乡下打井。” 易云平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想着自己一个正月也没进城去看叔叔婶子,估计婶子这会儿正念叨他呢,当即说道: “这样吧,六大爷,树叔,梁会计,要不我进趟城找找我叔,看他认不认打井队的人。” “他是厂里的八级工,徒子徒孙不少,万一哪一个就能跟打井队搭上话呢?” 易云平此话一出,刘原和梁会计相视一眼,脸上全都露出笑容来: 他们怎么把这一茬给忘记了? 当时在那个四合院卖猪肉的时候,可是大大小小来了不少领导,肯定有认识打井队的。 “好好好,我这就给你去开介绍信,多住几天,尽量多问问,要真能搭上话,不管什么条件,咱都给人家办。” 刘原说着话,踢了自己侄子刘树一脚,刘树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往大队部给易云平开介绍信去了。 易云平拿着介绍信,骑着自行车一路就往城里去,到了李家沟正好碰上骑着自行车回来的赵小刚。 赵小刚现在可是物资科的物资员,上班头一个月上交了一头百十来斤的野猪,王副科长咧着一张大嘴高兴得不得了。 当场就许诺,要是他下个月还能完成采购目标,就提前转正。 要知道,一般情况下,新员工入职最快也要三个月转正,赵小刚只要再完成一个月的采购任务就能转正,可想而知王副科长对他有多看重。 “云平哥,你这是要进城?” 赵小刚一捏刹车,把自行车停下,他现在经常要下乡跑物资,所以科里就给配了一辆旧自行车。 易云平点点头:“嗯,村子里没水了,想要打口井,但是公社打井队的情况你也知道,大队长让我进城看看能不能找找熟人,请城里的打井队下乡。” 赵小刚左右看了一眼,见没什么人,就稍微压低声音说道: “今天那兄弟俩儿又留信息了,说要二百斤细粮,三百五十斤粗粮,说有猪肉也要,一斤七毛,价钱还能再商量。” 易云平皱了皱眉头:“一次性要这么多?” 赵小刚嗯了一声:“现在不止他们兄弟,那阎解成兄弟也跟着卖,还有附近两个小子也帮着卖。” “六个人五天卖这么多粮食,不会太惹眼,何况卖的都是些粮食,没有肉。” 易云平点点头,心说刘光福兄弟还挺有脑子,知道“做大做强”的道理。 “我会在城里住几天,我今天晚上给他们送粮食,也不用你总跑。” 这一个月来,赵小刚都是天擦黑的回村,第二天天不亮就走,就算大伙儿发现他自行车后面驮着袋子,也都以为他是给厂里采购的物资,不会怀疑。 两人简单说了几句,就各自分开了。 赵小刚骑着自行车回了家,把车把上的一个布兜子递给妹妹,停好自行车就进屋了。 赵母见自己儿子回来,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来,赶紧拿着搪瓷缸子给他倒水: “小刚回来了?饿了没有,你上次买回来的鸡蛋还有两个,我这就给你煮上一个。” ------------ 第一百一十七章我可是院里的二大爷! 赵小刚笑着摇摇头:“妈,我不饿,您不用忙活了,我本来要去穆家凹的,正好经过咱村子,回来看一眼。” 那边,赵小柔把布袋子打开,见里面是灰扑扑的细粮,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哥,这是……” 赵母一把捂住自己女儿的嘴巴,狠狠瞪了她一眼: “你个死丫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现在村子里人大多吃不饱饭,甚至二队三队还有活活饿死的。小刚当上这个采购员之后,隔三岔五的就给家里带粮食,带吃的。 虽然家里头不能开火,但是简单的煮鸡蛋,烤饼子,用瓦罐弄些面糊还是不成问题的。 别的不说,起码不用再饿肚子了! 这会儿村子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偷偷羡慕他们家呢,要是小柔这一嗓子刚好被有心人听到传了出去,那些人指不定要怎么编排他们家呢。 更有甚者,他们以后能不能有安生日子还两说呢! 赵小柔也知道自己太冲动了,当即笑嘻嘻地朝她妈吐了吐舌头,收起布兜子不说话了。 赵雷一家人心里头记着易云平的好,至于借易云平的红糖、红枣、核桃什么的,正月就已经还清了。 得知易云平又要进城住几天,赵母当即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家大门钥匙在咱家呢,明早儿我去给他扫扫院子,顺便把那块自留地锄一锄。” 赵小刚点点头,又和母亲说了几句话,从坏处掏出一卷钱来: “妈,这是我正月的工资和票。” 其实,他兜里还有这个月云平给结算的鸽儿市的“工资”,也有十几块钱呢。 而且,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在云平那儿领的“工资”会越来越多。 赵母一见那工资里头竟然还有一张大团结,顿时就愣住了: “这,这一个月就能有这么多?” 要知道,前两年光景好的时候,他们乡下的庄户人家,一年到头除去吃喝开支,能存个十块钱就不错了。 没成想,儿子不过在城里的厂子上一个月班,就能挣这么多钱? 而且,这钱里头还可还卷着票呢! 赵小刚点点头:“我们科长说了,要是这个月还能完成采购任务,下个月就给我转正,转正了能有二十多块钱呢。” 赵母一听一个月有二十多块钱,更是惊得瞪大了眼珠子: “我的天爷啊,怪不得大伙儿挤破脑袋的要往城里头去呢,这钱是真好挣。” 赵小刚笑笑:“妈,您也别想那么好,城里头的工资虽然不少,但开支也不少,就算是吃一根葱也要花钱。” 赵母点点头:“也是这么个理儿。” 赵小刚又从怀里摸出两盒大前门来塞给母亲: “妈,我们科里每个月都能报销一条大前门,这是我上个月剩下来的两盒,让我爸抽,我还要去穆家凹,就不多呆了。” 赵母伸手接过烟,只感觉脑子“嗡嗡”的,这烟她只是听当家的说过,还是头一次见,据说买的时候还要票呢! 赵小刚虽然有易云平这个采购渠道,但他为了不被人怀疑,每天还是非常认真地去周围村子大队跑。 他本身就是乡下人,知道大伙儿想要什么,而且也没有城里采购员下乡采购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所以不少人手里有点好东西,都愿意给他卖。 尤其去年到今年光景不好,大家都穷得揭不开锅,有的大队早就没粮食不吃大锅饭了,所以老乡手里但凡有点红枣、核桃、干蘑菇之类的土特产,一股脑儿地全卖给赵小刚。 遇上不熟悉的,赵小刚都是给钱。遇上知根知底的,他直接给换粮食,也省得这些人拿钱再去鸽儿市买粮食,徒增危险。 易云平骑着自行车进了四合院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三大妈一见他来了,就笑着打招呼: “云平来了?” “哎,三大妈您好,一个月不见,您这气色好多了。” 易云平一边推着自行车,一边跟三大妈招呼。 三大妈笑笑:“这孩子就是会说话,赶紧去吧,一大妈这一个月可是天天念叨你呢。” “哎,那三大妈您忙。” 易云平推着自行车进了中院,人还没进屋呢就在院子里叫唤: “婶子,我回来了。” 一大妈正围着围裙在屋子里做饭,突然听到大侄子在院子里叫婶子,赶紧跑去开门。 “云平?赶紧进屋,你这孩子,可算是来了。” 易云平把自行车停在屋门口跟着婶子进了屋子: “婶子,家里有没有吃的,我骑了一早上自行车,肚子实在饿得不行。” 实际上,他在路上垫吧了几块饼干,也就是稍微有点饿。 一大妈一听大侄子饿了,赶紧给他拿了个碗,夹了两个刚出锅的白面馒头: “来,赶紧吃,还冒着热气呢!” 易云平也不客气,接过碗大口大口的吃起馒头,该说不说,还是热气腾腾的馒头好吃。 那饼干什么的,也就偶尔吃一吃,要是当饭吃就不美丽了。 一大妈见自己大侄子这副吃相,脸上不知不觉就露出笑容来,一边给他倒水,一边说道: “你这孩子,让你回去有时间就来看看,你倒好,一个月都不来一次。” “我这两天蒸了不少馒头,想着你要不来我就去乡下找你了。” 易云平一听这话,赶紧摇头: “婶子,您可别,我们村子里那条件,您去了是真不习惯。” 下午快下班那会儿,易云平正在院子里帮自己婶子晾衣服,见贾章氏和秦淮茹婆媳两个竟然从院子外面回来了。 一见易云平,贾章氏的一张老脸瞬间阴沉下来,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进屋了。 倒是秦淮茹,笑着跟易云平打了个招呼: “云平来了?” 易云平点点头:“哎,贾嫂子,刚回来?” 秦淮茹点点头,也跟着婆婆一起进了屋子。 易云平晾好衣服,拿着洗脸盆进了屋子,关上门问: “婶子,贾章氏和秦淮茹这是上哪儿去了?” 刚才秦淮茹和他打招呼的时候,他明显看见这女人眼眶都红了,明显是哭过的。 一大妈闻言重重地叹了口气: “今天一大早就出门去少管所看棒梗了,你来那会儿,小当刚刚从我这儿拿了个馒头。” 易云平心下了然,点点头也没再说话。 随着太阳一点点落下,院子里的老爷们也陆陆续续地下班回家。 易忠海还没进屋就看见门口停的自行车,知道这是大侄子来了,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进了屋子正想跟大侄子说两句话,就听外头响起贾章氏凄厉的叫骂声: “刘海中你个王八蛋,老娘今天要活撕了你!” 随即,便是二大爷刘海忠惊恐的尖叫声: “啊呀呀,贾章氏,你干什么呢?你干什么呢?你竟然敢对我动手?我可是院里的二大爷!” 众人一见有热闹看,连饭也顾不上吃赶紧出来院子看热闹,就见贾章氏手里拿着根小孩手腕粗的擀面杖正追着刘海中打。 刘海中刚才应该是被打了一下,半边脸上都是擀面杖的印子,头上还见了点血。 “我呸,还院里的二大爷?我们家棒梗到底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么害他?” “我告诉你,我大孙子要是活不了,我也不活了,我让老贾上来把你们老刘家全带走。” 后院的二大妈一听这动静就知道是贾章氏又欺负自己老爷们,气势汹汹地冲过来要撕吧贾章氏,但吃了没武器的亏,直接被贾章氏照着脑袋来了两下,当场就被开了瓢。 刘光福兄弟原本是站在人群中看热闹的,结果一见自己妈被打成这样,立刻冲过去照着贾章氏腰眼就是一脚。 贾章氏痛得“哎吆”一声就倒在地上。 贾东旭刚好进了中院,一见刘光福兄弟对自己老娘动手,当即也冲了过去厮打在一起。 易云平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这前后也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院子里就又唱起了大戏? ------------ 第一百一十八章我妈确实做的不对 易忠海身为院子里的一大爷,肯定不能任由事情发展下去,当即怒喝道: “乱糟糟的像什么样子,赶紧把他们拉开。” 傻柱和易云平两个人冲上去,一手拎一个,先把贾章氏和二大妈拉开。 傻柱又去拉刘光福兄弟,秦淮茹也帮着把自己老爷们拉住,总算是消停了。 不得不说,同为贾家人的秦淮茹可就聪明多了,婆婆男人都忙着往前冲,她一个劲儿地往后退,就怕伤到自己,最后拉架也是看局势稳定了才出手。 易忠海瞪着几人,黑着一张脸问: “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回家不吃饭打什么架?” 脸已经被抓花的刘海中,这会儿终于逮着说话的机会,恶狠狠地瞪了贾章氏一眼,龇牙咧嘴地说道: “老易,刚才院子里这么多人都看见了,我可没惹贾章氏,我刚下班回来她突然扑过来就对我动手!” “老易,殴打管院大爷这个事情,造成的影响可是非常恶劣的,今天一定要严惩贾章氏。” “要不然,以后院子里众人有样学样,那我们三位大爷以后还怎么管院子?” 易忠海目光看向院子里几人,傻柱率先站出来: “对,二大爷说得不错,贾章氏就是突然冲上来打二大爷的,劈头盖面的也不说什么原因。” 许大茂不甘其后,也向前一步站出来: “不错,我们几个一块儿回来的都看到了,贾章氏就是突然冲出来对二大爷动手的。” 随着院子里两大刺头同时出头,其他众人也跟着点头附和,毕竟这个事情他们看得真真的。 最重要的是,一大爷现在有了亲侄子养老,也不袒护贾东旭这个徒弟,他们这么做也不怕得罪一大爷。 易忠海见众人都这么说,扭头看向贾东旭沉声问: “东旭,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打什么架?” 贾东旭这会儿脑子里也有点纳闷,听到师父这么问,下意识地就回了一句: “我一进院子,就看见刘光福兄弟在打我妈,我当然要动手。” 易忠海的目光又落在刘光福兄弟身上,这俩儿兄弟头上脸上被贾章氏的擀面杖招呼了两下,此刻乌青乌青的。 他们正要开口说话,就见自己妈站出来: “行了,一大爷您也甭问了,我从头到尾说一遍吧,我在后院做饭的时候听到贾章氏打我家老爷们,我出来帮忙,贾章氏又拿擀面杖打我,光福和光天看我这个当妈的吃亏了,这才动手的。” 说到这儿,二大妈有些欣慰地看了两个儿子一眼,虽然平常没少让她操心,但是关键时候真是顶事。 易忠海扭头看向贾章氏问: “贾嫂子,你说说,好端端地打老刘干什么?” 贾章氏一听易忠海这么问,“噗通”一声坐在地上直接开口嚎啕大哭: “老贾啊,这日子没法过了,你走了以后他们都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当初不如我跟你一块儿走了!” “老贾啊,你在天有灵,睁开眼睛看看这帮子缺德玩意儿,把他们都带走吧。” 易忠海见贾章氏又来这一招,脸色一下子就黑得跟乌云一样,扭头看向秦淮茹: “秦淮茹,你婆婆是跟你一块儿出去的,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淮茹点点头,咬了咬嘴唇,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不过还是抽抽噎噎地把情况说出来: “今天早上我和妈一起去城外的少管所看棒梗,这才短短两个月,棒梗那孩子……” 秦淮茹说到这儿,忍不住开始掉眼泪,哽咽了一会儿才又继续说: “我家棒梗瘦得都脱相了,新棉袄也没有了,现在身上穿的是一件不知道从哪儿来的旧棉袄,到处都是破洞,露出来的棉花都是黑的。” “而且,他头上,脸上,胳膊上,身上都是乌青的伤口,有的已经结痂了,有的还能看见破口,他说里面的孩子们都欺负他,抢他的饭,让他倒痰盂,还打他……” 秦淮茹说到这儿,忍不住“呜呜呜”地放声痛哭。 她知道少管所不是什么好地方,也预料到儿子进去了肯定会吃些苦头,可她没想到竟然会这么苦啊! 棒梗可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天知道看到棒梗的第一眼,她的心疼得都踹不过气来。 众人听到这儿总算是明白了,还记得当初棒梗偷东西被问出来之后,刘海中这个二大爷可是极力主张报派出所,等派出所的公安同志来了之后,他又跟公安同志说棒梗有前科,要求一定严惩。 如此说来,贾章氏和秦淮茹从少管所回来,可不得第一个收拾他吗? 刘海中却是有些不明白,看着崩溃大哭的秦淮茹问: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原本已经偃旗息鼓的贾章氏一听这话,立刻从地上起来扑向刘海忠,一副要吃了他的模样: “要不是你,我大孙子能被派出所的抓走吗?他能进那吃人的地方受那个罪吗?” 说着话,双手还朝刘海中脸上招呼,刘海中这一次倒是有了经验,立刻往后退了几步,贾章氏没有得逞,不过刘海中眼底也生出几分后怕来,伸出胖手颤巍巍地指着贾章氏警告: “贾章氏,我可警告你啊,说话就说话,可别动手。” “再说了,棒梗是因为偷东西才被派出所抓走送少管所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都说了,棍棒底下出孝子,要我看你家棒梗之所以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偷东西,就是因为没人管他。” 旁边的贾东旭听了刘海中这话,竟然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觉得二大爷说的这话非常有道理。 贾章氏却是不干了,身子虽然被自己儿媳妇拉着,但还是挣扎着朝刘海中吐痰: “我呸,放你妈的屁,我家棒梗有没有人管跟你有什么关系,偷你家东西了吗?” 刘海中一听这话更来劲了,一时间也忘记了脸上的疼痛,挺着肚子梗着脖子说道: “怎么跟我没关系?我可是院子里的二大爷,院子里出了这样的事情我怎么能坐视不管?” 贾章氏如同一头发怒的老虎,睚眦欲裂地瞪着刘忠海: “刘海中,我看你是想当官想疯了吧?想摆谱儿你回家摆,想教育儿子回家教育你儿子去,我们家的事情轮得到你说三道四?” “别以为你是院子里的二大爷我就怕了你,你要惹急了我,我拿根麻绳直接在你家门口吊死。” 刘海中气得吹胡子瞪眼,颇有一种“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的感觉,直接站在原地大喘气。 二大妈见自家老爷们吃瘪,刚想冲上去给自家爷们找场子,就听易忠海一声怒吼: “行了,都别说了。” 不得不说,易忠海这个一大爷在院子里挺有威势,他这么一嗓子喊完,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东旭,你是你们老贾家顶门立户的男人,你说说今儿这个事情你妈做得对不对?” 易忠海知道贾章氏难缠,因此直接绕过她跟贾东旭说话,并且还刻意强调了“顶门立户”四个字。 贾东旭闻言,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 他虽然心里也怨恨刘海中报派出所让自己儿子进少管所,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毕竟不能胡说八道,是非不分,只能黑着一张脸摇头: “今儿这个事情,我妈确实做得不对。” ------------ 第一百一十九章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易忠海点点头:“看来你还不糊涂,既然如此就商量商量这个事情怎么办。” 说着话,又扭头看向刘海中:“老刘,怎么说你也是院子里的长辈,就不要跟他们当小辈的太过计较。” 刘海中这会儿脸被挠花了,完全看不出来他的脸色,不过听易忠海这么说,心头很是不痛快。 贾东旭是小辈,难道贾章氏也是小辈吗?凭什么不让自己计较? 不过,看着易忠海黑得就跟锅底似的脸,他也不敢说什么。 易忠海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行了,先回家吃饭,吃完饭你和东旭,还有老阎都来我家,咱们坐下来一块儿商量商量这个事情。” 刘海中一听事情不算完,心里的不满这才消散了一点,待会儿他肯定让贾东旭这孙子给自家赔五块钱。 再看贾东旭的脸色,一听事情还没完,顿时就阴沉下来。 不管怎么说,他妈把刘海忠的脸挠花了,他们家肯定要赔钱的。 想到这儿,贾东旭忍不住狠狠瞪了自己妈一眼,他发现这两年他妈年纪越大越能惹事。 众人见没了热闹,也全都散了各自回家吃饭去,不过一个个心底都在猜测事情的结果。 吃过饭,刘海中、阎埠贵和贾东旭很快就到了易忠海家,贾章氏也跟着一块儿过来,说要坐下来听他们说话。 易忠海没有赶人,但是坐下之后一句话不说。 阎埠贵心里头明白怎么回事,但他这会儿正专注于研究易忠海家炕桌上的奇妙纹理,没时间说话。 刘海中虽然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这会儿脸上火辣辣的疼,也没心思说话。 刚开始的时候,贾东旭也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不过等一大妈和易云平去了隔壁屋子之后,他就大概明白了什么,朝他妈说道: “妈,你先回去吧,我们几个老爷们说话,您在这儿像什么样子?” 贾章氏不以为然地看了三位大爷一眼,这才看向自己儿子: “东旭,你们谈你们的,妈在这儿帮你参谋着,免得他们欺负你年轻好说话。” 三位大爷听了这话,脸上全都不高兴,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继续沉默着。 贾东旭脸上火辣辣的,感觉摊上这么个妈实在是丢人,他只能黑着脸继续说: “行了,妈,我又不是小孩子,您先回去吧。” 贾章氏见自己儿子脸色不好看,也不好再坚持,只能一脸不放心地下了炕,出门的时候还狠狠瞪了三位大爷一眼。 易忠海见贾章氏走了,这才开口说话: “老刘,你和东旭是当事人,你又是长辈,你先说说自己的想法。” 刘海中一开口就是十块钱,易忠海和阎埠贵两人好说歹说,最后双方达成协议,贾家给刘海中赔三块钱医药费。 隔壁屋子的一大妈和易云平两人听着三位大爷红脸白脸轮番唱,最后让贾东旭赔了三块钱,捂着嘴一直笑。 刘海中的脸看着挺严重,实际上就是抓破了点皮,紫药水都不用涂,明天估计就结痂了。 但是,谁让贾章氏这个老虔婆太招恨了,就该让她们家多赔点钱。 贾东旭回家跟贾章氏要三块钱,说二大爷还在等着呢,屋子里顿时响起贾章氏那凄厉的尖叫声: “三块钱?我就说他们三个老家伙合起伙来坑你,你还不信?刘海中那脸是镶金了还是镀银了,竟然要三块钱?” “我告诉你东旭,这个钱咱家一毛不赔,凭什么要我赔钱?” 贾章氏在家里跳脚大骂,那声音别说整个中院,就连前院后院都能听到了。 贾东旭想想刚才自己师父和三大爷苦口婆心地帮自己说话,翻来覆去的说自己家的困难,最后甚至搬出来自己已经去世的爹,刘海中才松了口,答应给三块钱就行了。 再想想他刚才信誓旦旦地答应刘海中,一定回家把钱拿过来,结果现在他妈在院子里这么骂,他只感觉自己的脸好像被人踩在地上来回地碾。 最后,实在是没办法,只能叫来自己媳妇把他妈拉住了,他找出家里存钱的木盒子,拿了三块钱给了刘海中。 贾章氏见儿子竟然和儿媳妇联合起来抢自己的钱,只感觉自己心口被狠狠剜了一块肉,疼得一抽一抽的,干脆搬了个小马扎坐在门口开始哭嚎。 什么儿子娶了媳妇就忘了娘,什么儿媳妇是狐狸精,勾引的儿子都不认老娘了,什么日子没法过了,当初不如跟着老贾去了之类的话。 贾东旭只感觉一张脸火辣辣的头都抬不起来,还是媳妇明白事理,耐心安慰着他。 贾章氏骂了一阵,见院子里没人搭理她,也觉得没意思,回家拿起茶缸子倒了热水正要喝呢,却见儿子正在数着木盒子里的钱。 儿媳妇这会儿正坐在儿子面前,那张狐狸精一样的脸上正带着恶毒的笑。 “东旭,你……你干什么呢?” 贾章氏顿时就慌了,那木盒子里存的可是老贾的抚恤金,一直是自己保存的。 贾东旭抬头看向自己妈,冷冷说道: “妈,我上班这几年家里头的钱一直是您在管,虽然我的工资不高,但是以前每个月我师父都有接济,按理说咱家一年存个三十来块钱是不成问题的。” 贾东旭知道,他爸没的时候厂里给了五百块抚恤金,自己去轧钢厂上班之前花的还剩下三百八十块钱。 等自己上班之后,师父一直接济,家里每个月至少存三块钱,一年就是三十六块钱,自己在轧钢厂上班也有五年了,存一百八十块钱是不成问题的。 这还是按照自己当学徒工的工资算的,他第二年转正成了一级工,工资也从原先的十三块钱涨成十七块五,后来慢慢涨成二十二块五,二十七块钱,到现在一个月也有三十二块五了。 按理说,家里至少能存两百多块钱,加上他爹剩下的抚恤金,起码应该有六百块钱。 可如今,这木盒子里只有四百块钱,整整少了二百多块钱啊! 二百块钱,这可不是个小数目,拿到外面都能买间房了。 贾章氏闻言,老脸一下子白得就跟擦屁股纸似的,她快走两步,想要一把抢过木盒子,但贾东旭早有防备,往旁边躲了躲,贾章氏扑了个空。 “妈,我问您话呢,家里的钱至少没了两百多,您干什么了?” 贾东旭黑着一张脸,他结婚之后见媳妇又能干,又会过日子,本来是想让媳妇当家的,但是他妈跟他说媳妇毕竟跟自己隔了一层肚皮,她手里有了钱肯定要贴补娘家的。 贾东旭觉得这话挺有道理,以后就再没动过这个心思,这也就是刚才他找他妈拿三块钱的时候,感觉他妈的态度有些有对劲。 再加上媳妇也在旁边说了一句“东旭,要不你去跟二大爷说说这个月发了工资再给,兴许家里头没这么多钱呢。” 贾东旭也觉得木盒子里的钱有些不对,这才动了查账的心思,正好他妈搬着个凳子在外头骂,也省得他特意把人支开。 现在看着手里的木盒子,这可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啊,家里的钱竟然少了两百多? 秦淮茹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心里早就惊得不得了,她是真没想到,家里头竟然能有几百块钱的存款? 而且,听自家爷们的这话,似乎还少了两百多块钱? ------------ 第一百二十章这儿媳妇比自己会笼络儿子的心 “妈,我问你话呢,少了的两百多块钱哪儿去了?” 贾东旭看着面色惨白,嘴唇哆嗦的贾章氏,一张脸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了,这可是他起早贪黑在轧钢厂上班挣的辛苦钱。 贾章氏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也是从农村嫁到城里的,刚开始那几年回娘家的时候,村子里人见了她全都陪着笑脸,一个个羡慕得不得了。 可是,老贾走了以后的几年,她被逼得实在没办法,就回去村子里找人借钱借粮食,那些原本讨好她,羡慕她的人全都跟躲瘟神似的躲着她。 后来她逼上门,那些人没办法躲着,就开始破口大骂,说她张翠花就是个克夫的白虎命,浑身上下都带着晦气,让她赶紧有躲远滚多远。 当然,她上门也不是没有收获,家家户户赶她走的时候,也会丢一点吃得出来,那模样就跟打发一条狗似的。 贾章氏正是因为有了这一遭遭遇,回城之后心性大变,开始回应易忠海那老家伙的心思,甚至答应给他生个儿子。 后来,等东旭长进了轧钢厂,她也重新抖擞起来,每次回娘家的时候大包小包的带东西,对自己几个哥哥弟弟更是一家三块五块地给。 以前那些骂她白虎克夫命,身上带着晦气的人现在也都换了一副嘴脸,见了她脸上又重新带上讨好奉承的笑容。 有几个老娘们为了自己手里那点东西,抬手就抽她们自己嘴巴,她们的男人就在旁边站着,生怕打得不够重,让自己消不了气,还上手帮忙。 这二百多块钱也就是前几年少的,至于这两年她肚子里憋的那股气也出得差不多,倒是不怎么回娘家了,没花多少钱。 但是,这些话她怎么能跟儿子说呢? 儿子要是知道她不但贴补娘家,连娘家村子里的人都贴补,那还不得把她送回乡下去? 贾章氏余光瞥了一眼正在旁边看热闹的儿媳妇,突然疯了一样扑向秦淮茹: “贱人,肯定是你这个贱人偷了我们家的钱。” 秦淮茹这会儿心底正兴奋呢,没成想婆婆竟然会突然来了这么一招,直接被一个巴掌打得有点懵。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只见婆婆又一巴掌已经来了,而且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 “贱人,你这个狐狸精,竟然敢偷我们家钱去贴补娘家?我打死你这个小贱人!” 秦淮茹也是个聪明的,婆婆打她她也不还手,只是一味地抹眼泪往自己男人怀里躲。 贾东旭手里正抱着木盒子,结果媳妇往他怀里扑,老娘追着打媳妇,媳妇挨打没有他不知道,反正他是结结实实的挨了两巴掌。 “妈,你干什么呢?住手!” 贾东旭瞬间火冒三丈,他媳妇自从结婚以后就勤勤恳恳忙里忙外,伺候老的伺候小的,胡同巷子的说起来,谁不羡慕他贾东旭娶了这么个能干又漂亮的媳妇? 至于说贴补娘家? 贾东旭嗤之以鼻,不是他相信秦淮茹,而是秦淮茹压根都不知道他妈的钱放哪儿了。二来,秦淮茹嫁到城里之后很少回娘家。 人都回不去,怎么贴补? 贾章氏被儿子扯开,一个劲儿地掉眼泪,看那样子还想嚎啕大哭,闹得满院皆知,贾东旭立刻开口: “妈,你要再闹,我明天一早就去厂里请假,把你送回乡下去!” 贾章氏闻言,哆嗦了一下,闭上嘴巴不敢再闹了。 自从儿子在轧钢厂上班之后,她也总算是多年媳妇熬成婆了,洗衣做饭、操持家务、照应孩子的事情都有儿媳妇干,就连她自己日常生活也是儿媳妇伺候着。 如果这时候被送到农村,那可是要天天下地干活挣工分才有饭吃的,她都多少年没干农活了,怎么能受得了那个苦? 贾东旭见成功镇住了自己妈,心底忍不住浮现出几分得意来,他之所以想到这一招,还是从媳妇身上得了想法。 平常休息的时候,媳妇经常跟他说乡下的日子过得有多苦,她多么多么幸运才能嫁到城里,嫁给自己之类的话。 “妈,现在盒子里的钱你自个儿拿着,但是我的工资本你拿出来,以后让淮茹管着,不缺你吃喝就是了。” 贾东旭此话一出,贾章氏只感觉脑子“嗡”的一下,天都要塌了,她双眼一黑,差点就昏过去了: “东旭啊,你这是要我的老命啊,你忘记了你爸走了以后,我们是怎么过日子的?我……” 贾章氏还想卖惨,但却被自己儿子打断了: “妈,我知道你的难,盒子里的钱就给你保管,工资本让淮茹管着,这个事情不用再商量了。” 贾章氏一见儿子这么没良心,那小贱人还在旁边得意地笑,顿时感觉心中万分悲凉,以往她总说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如今看来是真的忘记她这个当娘的了。 “那,那一个月起码要给我两块钱,要不然我就让三位大爷给评理,这年头哪有婆婆还在,媳妇就管家的道理?” 贾东旭听他妈一个月要两块钱,想了想也点头答应下来,把自己工资本从木盒子里拿出来递给媳妇,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 “淮茹,以后我的工资你管着。” 秦淮茹心底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但表面还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激动得眼眶都红了: “这,这,东旭……我怕我……” 贾东旭见自己媳妇似乎要推脱,不由分说地把工资本塞到媳妇手里笑吟吟地说: “媳妇,以后你管家,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多跟我商量。” 秦淮茹双眼亮晶晶的,手里死死攥着自己爷们的工资本,整个人激动得都快要晕过去了。 不过,感受到身边婆婆那冰冷的目光之后,她就慢慢冷静下来,小心翼翼地看了自己婆婆一眼: “东旭,要不咱一个月给妈三块钱吧,她买去痛片要不少钱,两块我怕不够!” 贾东旭一听这话,顿时一脸疑惑地看向自己妈,皱着眉头问: “妈,你买去痛片一个月两块钱还不够?” 他妈吃去痛片这个事情他知道,但他以为一个月也就花三两毛钱,结果一个月两块都不够? 这一个月得吃多少去痛片? 贾章氏狠狠瞪了儿媳妇一眼,她现在算是看出来了,这儿媳妇比自己会笼络儿子的心。 吃去痛片的事情,她本意是想瞒着儿子的,儿子什么样她最清楚了,要是知道自己一个月吃去痛片就要花一两块钱,肯定不让自己吃了。 “我,我前些年身子落下毛病,一天不吃去痛片就浑身不舒服,以前一个月五毛钱就够了,现在得一块二三。” 贾东旭整个人都懵了,他可是听郭大撇子那帮人说过,去痛片这东西吃多了容易上瘾。 “妈,你该不会是吃上瘾了吧?” 贾章氏感受着儿子犀利的目光,低着头不说话了。 旁边善解人意的秦淮茹赶紧开口安慰自己老爷们: “东旭,你也别太着急上火了,等星期天的时候咱带着妈一块儿上厂里医院做个检查,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贾章氏一听又要花钱,立刻就跟炸毛似的看向秦淮茹: “秦淮茹,你想干什么?这才刚刚拿了爷们工资本就想着乱花钱?” 不等秦淮茹开口,贾东旭率先忍耐不住开始主持公道了: “妈,你这说的什么话,淮茹也是担心你的身体,去痛片还是要少吃,以后每个月给你一块钱,最多就吃一块钱的,万一上瘾了可怎么办?” 贾章氏闻言,双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这一波,秦淮茹完胜! ------------ 第一百二十一章我东旭哥晚上出门干什么去了 贾东旭给二大爷赔了钱,众人各自回去,易云平这才跟叔叔说起打井队的事情。 易忠海一听大侄子这么问,认真想了想: “这么着吧,我明儿去给你问问,我记得钱明说他小舅子好像就在打井队。” 易云平闻言大喜:“那可真是太好了,叔您明天一定仔细问问。” 易忠海点点头,对于他来说这不是什么大问题,钱明是自己徒弟,自己这个当师傅得跟他张口,不怕他不答应。 陪着叔叔婶子说了好长时间话,等天一黑易云平出了门往鸽儿市的方向去。 结果,刚走了没一会儿就感觉到身后有人偷偷摸摸地跟着自己。 易云平集中精神感知力外放,发现跟着自己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贾东旭! “看来,这家伙还是不死心啊!” 他小声嘀咕了一句,快速走了两步闪身进了旁边的一个小巷子。 身后的贾东旭见前面的人突然不见了,顿时着急起来,赶紧快跑两步,经过巷子口的时候还嘀咕: “哎?怎么好端端的人就没了?” 易云平等贾东旭走到自己前面,悄摸儿地从巷子里出来,手里的板砖朝着他后脑勺招呼。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贾东旭压根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身子一软直接晕了过去。 易云平把手里的板砖收入空间,来到贾东旭身边翻了翻他衣服,发现这货身上还装着五块钱,二斤细粮票,直接笑纳了。 解决完贾东旭,易云平继续往鸽儿方向去,等到了和刘光福兄弟约好的地点,见左右都没有人,他直接把空间准备好的粮食拿出来。 没一会儿,乔装打扮的刘光福兄弟就过来了,二百斤细粮一共七十块钱,三百五十斤粗粮一共八十七块五,一共一百五十七块五。 刘光福兄弟如今那也算是财大气粗,给的钱都是大团结,与第一次交易的时候凑的毛票截然不同。 易云平今天本来是想进鸽儿市卖点鱼和野兔野鸡什么的,但是怕贾东旭那边出了什么岔子,他交易完就早早回去了。 这会儿才九点,院子中间还能隐隐约约地听到几个老娘们不同于白天彪悍的喘息声。 易云平“嘿嘿”一笑,轻手轻脚的回了叔叔家简单洗漱一番就睡觉了。 对门的贾章氏呼呼大睡,倒是秦淮茹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东旭出门的时候她可是问了一嘴,人到现在都不回来,她是真有点担心了。 明亮的月光洒在窗户上,屋子里那张瘸腿桌上摆着的钟表已经快十点了,可是东旭还没回来。 秦淮茹知道,院子大门是十点落锁,再过不了五分钟三大爷就要去锁门了。 正当她万分着急的时候,突然听到前院似乎有脚步声响起,秦淮茹面色一喜,赶紧从被窝里出来下炕去给自己老爷们开门。 结果,人还没走到门边,就听到脚步声进了中院往后院去了,秦淮茹知道这应该是后院的刘光福兄弟回来了。 她心里的不安稍微消减了一些,院子里人都知道,刘光福兄弟一到晚上就往鸽儿市跑。 二大爷因为这个事情不知道拿皮带抽了他们多少次,但两个儿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每次都表示以后不会去了,但隔三岔五的就要去一次。 他们两个平安回来了,那是不是说东旭想做的事情没成? 想到这儿,秦淮茹重重地叹了口气,本来东旭做这个事情她是不赞同的,可她一个妇道人家爷们也不听她的。 没做成最好,现在开了春要种地,易云平估计在城里呆不了几天,等他回去了,东旭以后也能消停些日子。 秦淮茹心里这么想着,又上了炕翻来覆去地等着自己爷们,结果又过了一个钟头,还不见人回来。 秦淮茹越来越着急了:这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东旭今天出门的时候可是带了五块钱,二斤细粮票的,这要真遇上歹人…… 秦淮茹不敢再想下去,只感觉这会儿心里头乱糟糟的就跟长草了一样。 看了一眼旁边正在打呼噜的婆婆贾章氏,她最终还是咬咬牙,伸手把婆婆推醒了。 贾章氏这会儿正在梦里和老贾相聚呢,突然被人推醒了心里头万分恼火。 一睁眼见儿媳妇一个大脸盘子凑到自己面前,顿时吓得她浑身一个激灵: “哎呀,秦淮茹,你想干什么,是不是想着大晚上的把我吓死了,你好管着家里所有的钱?” 好在,贾章氏还知道现在时间不早了,说话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 秦淮茹自动忽略婆婆的话,小声说道: “妈,东旭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担心他出了什么事情……” 贾张氏一听自己宝贝儿子不在家,也被吓了一跳,“噌”的一下子从炕上坐起来狠狠掐了秦淮茹一把: “我就说你是个狐狸精,你又指使着东旭给你买什么东西了?” “我告诉你,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 秦淮茹被掐得眼眶都红了,不过还是小声说道: “妈,我有什么东西好买的,这不是天刚黑的那会儿,对门的易云平出去了吗?他也就跟着出去了!” 贾章氏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两下问: “你是说,东旭是想去派出所举报易云平那个小畜生?” 秦淮茹点点头,随即一脸着急的说: “可是东旭到现在还没回来,我一直在等着他,听着动静后院的那两兄弟也回来了,可东旭……” 贾章氏听儿媳妇这么说,顿时也急了: “那,那怎么办?你出去找找?” 秦淮茹听婆婆竟然让自己一个女人这么晚出门,顿时感觉胸口被狠狠捶了一拳,疼得厉害。 她一个女人三更半夜的出门,名声好不好听且不说,这黑灯瞎火的万一碰上什么歹人,那该怎么办? “妈,我一个人也不知道上哪儿去找他。” 贾章氏听秦淮茹这么说,也跟着点点头,随即一边穿衣服一边下炕: “这样,你跟我一块儿去找易忠海那老家伙,他不是院子里的一大爷吗,东旭找不着了他该管的。” “啊?” 秦淮茹瞪大了眼珠子,东旭这一次出门可是要举报易云平的,现在人没回来去找一大爷帮忙会不会不太好啊? “啊什么?赶紧的,把衣服穿好,跟我去敲一大爷的门。” 秦淮茹虽然一脸的不情愿,但是心里头担心老爷们,自己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跟着婆婆一块儿去敲一大爷的门。 老易家三人这会儿正睡得香呢,突然听到有人敲门,易忠海两口子还以为是睡迷糊了。 结果,就听外面“砰砰砰”的敲门不断,贾章氏还扯着嗓子大喊: “一大爷,一大爷,你开开门,我家东旭天黑那会儿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肯定是出事了。” 贾章氏可不管现在几点,直接扯着嗓子在院子里大喊,大伙儿很快就被惊醒了。 易云平揉揉惺忪的睡眼,觉得贾章氏这老虔婆之所以能在院子里嚣张这么长时间,完全是因为现在邻里邻居之间人情味儿浓。 这样的情况要是放在后世,她大半夜的敢这么折腾,估计免不了全院人对她上下十八代女性家人的问候。 大伙儿虽然一肚子怨气,但听说是贾东旭出去没回来,全都穿上衣服要帮着找人。 易云平站在门口打着哈欠,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秦姐,我东旭哥晚上出门干什么去了?” ------------ 第一百二十二章竟然能和平相处了 秦淮茹一听易云平这话,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攥紧双手低着头说不出话来。 不得不说,这个时候的秦淮茹还没成为寡妇,远没有修炼成原剧中秦寡妇那见风使舵,睁眼说瞎话的本事。 贾章氏见儿媳妇这副没用的模样,先是狠狠瞪了她一眼,这才沉声开口: “怎么了,这院子晚上出去的人少吗?易云平,你是不是不想帮着去找人?” 易云平冷笑一声,正想说话,就听到前院响起“砰砰砰”的敲门声。 刚走进中院的阎埠贵又往前院去了,一边往大门走,一边还问: “谁呀,大晚上的要干什么?” 众人也都被吸引了注意力,全都扭头往前院看去。 “巡逻队的,路上发现个叫贾东旭的,说是你们院子的。” 阎埠贵一听是巡逻队的,赶紧小跑着把门打开,陪着笑脸鞠躬: “同志,实在是不好意思,让您几位久等了。” 随着大门打开,大门外面的人呼啦啦地进来,贾东旭前头带路,头上被一块白布包着,脸上还能看到干了的血迹。 “领导,领导,就是他,就是他,我亲眼看见他出了院子往鸽儿市去了。” 贾东旭一进中院指着易云平大声嚷嚷起来。 他本来是想偷偷摸摸去举报易云平去鸽儿市投机倒把的,但没想到这孙子竟然敢对自己下死手。 虽然贾东旭没看见打自己闷砖那人的脸,但他心里觉得就是易云平那小兔崽子。 幸亏他运气好,被半道巡逻的巡逻大队发现,人家把他送到医院看了大夫,然后带回去审问。 巡逻队地问他,大晚上的不睡觉在大街上晃荡什么。 贾东旭眼珠子咕噜噜转,编不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去鸽儿市卖那二斤细粮票吧? 自从去年年底花婶子在他家泼过大粪之后,他家那些细粮票就卖不出去了。 所以,贾东旭本来是想着先去鸽儿市把细粮票卖了,再多买点粗粮,然后再去派出所举报易云平的。 负责审问的丁公安一见贾东旭眼珠子乱转的样子,脸色一沉,抬手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贾东旭,老实交代,要是让我们调查出来真相,再通知到你们轧钢厂,你知道后果。” 贾东旭被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心底明白他去鸽儿市卖粮票、买粗粮的事情是万万不能说的。 所以只能交代他是要来派出所举报易云平去鸽儿市投机倒把的,结果跟踪易云平的时候被发现,人家趁他不注意把他打晕了。 丁公安一听这事儿跟易云平有关系,心里头打起了小算盘,他自从进了派出所就是跟着许哥的。 许哥可是蒋科长的徒弟,去年花婶子的事情,许哥见易云平那态度他可是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 最关键的是,他年前走动的礼,可是易云平给弄的。 于是乎,他亲自跟着巡逻大队一起带着贾东旭来四合院“抓”易云平。 院子里众人一听“鸽儿市”这三个字,再看贾东旭伸手指着易云平,一脸愤愤不平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事儿估计是一大爷断了对贾家每个月的救济引起的,不过跟他们也没关系,看看热闹就成。 倒是傻柱头一个站出来冲着贾东旭嚷嚷: “嘿,贾东旭,你这孙子胡说八道什么呢?云平什么时候上鸽儿市了?” “倒是你,大半夜的不回家还被人打成这副死样子,该不会是亏心事儿做多了吧?” 易云平见傻柱第一个跳出来给自己出头,顿时心头一暖,觉得自己没白帮他。 这兄弟靠谱,有事儿他是真上啊! 贾东旭听傻柱这么说,皱起眉头正想反驳两句,就见院子里第二大刺头许大茂也跳出来了: “我说贾东旭,你他妈的该不会是贼喊捉贼吧?我看你就是上鸽儿市的路上被人抢了,为了掩饰自己投机倒把的罪名,这才胡乱攀咬易云平。” “再说了,人易云平有一大爷这个亲叔叔照应着,能缺了吃还是缺了喝?犯得着上鸽儿市冒险吗?” “反倒是你们家……” 许大茂说到这儿,上上下下地打量了贾东旭一眼: “自从一大爷断了你家救济之后,日子不好过吧?” 贾东旭被许大茂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中心事,顿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只能色厉内荏地朝许大茂怒骂: “许大茂,这儿轮得着你说话吗?你他妈的算什么东西,我说的是易云平,又不是你,你在这儿着急个什么劲儿?” 贾东旭是真不明白,以前傻柱和许大茂一直看彼此不顺眼,一个说话,另一个必定要唱反调的。 可是自从易云平撺掇着两人坐下来喝了一顿酒之后,这两人就跟改性了一样,竟然能和平相处了? 许大茂当然要出头,前两天他刚刚和媳妇去医院检查过,大夫说他的精子质量提高很多。 按照目前的恢复速度,再有两三个月差不多就可以准备要孩子了,并且叮嘱许大茂要多运动,少喝酒。 而且,他们家的喜事还不止这一件,许大茂年前走动,副科长虽然没当上,但是已经入了D,当上小组长了。 他正琢磨着易云平要是不进城,自己找个下乡放电影的机会去易云平家好好感谢感谢。 许大茂梗着脖子往前冲了两步,正要开口回怼贾东旭,就听为首的丁公安正色开口: “易云平同志,贾东旭同志说他头上的伤是你打的,请问这件事情是否属实?” 易云平看着面无表情的丁公安,一字一句的开口: “公安同志,我想请问贾东旭如何证明对他动手的是我?他是看见我的脸了,还是听见我的声音了?” 丁公安还没开口,贾东旭顿时就如同炸毛的猫一样冲着易云平大吼着: “易云平,我虽然没看见你的脸,也没听到你的声音,但是我知道肯定是你下的手。” “当时那条巷子黑漆漆的一个人也没有,不是你对我动手,还能是谁?” 易云平轻笑一声,不搭理贾东旭的无能狂怒,扭头看向丁公安问: “公安同志,你们办案是要讲证据的。我现在向你报案,贾东旭同志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当着院子里这么多人的面污蔑、诽谤我。” 丁公安扭头看向贾东旭,面无表情的开口: “贾东旭同志,你如果拿不出确切的证据证明你头上的伤是易云平同志打的,那我们就要依法将你带回派出所审讯。” 贾东旭面色一白,嘴唇都开始哆嗦了,想起刚才自己在派出所审讯室的待遇,心脏就忍不住的抽抽。 “就是易云平打得我,我就是看不惯他每天晚上都去鸽儿市投机倒把的行为,这才跟在他身后想着抓他一个现行去派出所举报,没想到被他发现了,这才对我动手。” 说到这儿,贾东旭的声音下意识的低了一些,听起来似乎有些心虚。 ------------ 第一百二十三章那请问你看清了那歹人的脸了 丁公安冷冷看向贾东旭沉声问: “贾东旭同志,当时那个歹人对你动手的时候,旁边是否有目击者?” 目击者? 贾东旭瞪着圆溜溜的眼珠子摇摇头: “公安同志,当时那地方黑漆漆的就我和易云平两个人,怎么会有目击者?” 丁公安点点头,又问: “那请问你看清了那歹人的脸了吗?” 贾东旭摇摇头:“当时我在前面,他在后面对我动手,我怎么能看得见他的脸?” 丁公安继续问: “这么说,你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是易云平同志对你动手的?” 贾东旭一听,问题又绕回了刚开始,立刻着急起来,看着对面胸有成竹的易云平,他突然灵机一动: “公安同志,我也报案,我怀疑我头上的伤就是易云平打的。” 此话一出,他还一脸得意地瞥了易云平一眼,恨不得尾巴都翘上天去。 丁公安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贾东旭,你把派出所当什么地方了?没有证据就胡乱攀咬,攀咬不成就随意报案?” 贾东旭浑身一个哆嗦,本就惨白的脸这会儿完全没有一点颜色,要是一个人上街上溜达,路上的人一准儿以为是见鬼了。 “领导,领导同志,我……” 贾东旭正想说点什么替自己分辨几句,就见丁公安摆摆手: “行了,你既然报案说头上的伤是易云平同志打的,那我们也不能不管。” 贾东旭一听这话,刚刚还紧绷着的心顿时松懈下来。 不管怎么样,丁公安只要接受他的报案就好。 丁公安一本正经的看着贾东旭,一字一句地问: “贾东旭,我们在街上发现你的时候,大概是晚上九点半,然后把你送到医院包扎,然后带回派出所审问,是不是?” 贾东旭虽然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点点头: “对对对。” 实际上,他也不知道具体几点,当时黑漆漆的没月亮,他又没手表,公安同志说几点就是几点。 丁公安点点头,继续说道: “医院的大夫说你的伤势不算太严重,应该昏迷了没多长时间,对不对?” 贾东旭再次捣蒜似的点头,这问题还是丁公安特地问大夫,大夫才说的。 丁公安扭头看向易云平,一板一眼地开口问: “那么,易云平同志,九点半前后这个时间,请问你在哪里,谁能给你作证?” 易云平咧嘴一笑:“我那会儿就在家呢,我叔和我婶子能给我作证。” 说到这儿,他又扭头看向人群中看热闹的阎埠贵: “而且,我回来的时候大概九点左右,还在前院遇上三大爷正出去呢。” 丁公安扭头看向阎埠贵,阎埠贵推了推自己的眼睛,点头说道: “不错,我记得当时应该是八点五十,我刚出门准备上外头公厕去,正好碰上云平回来了。” 丁公安扭头看向贾东旭,等着看他还有什么要说的。 其实,这里头有个很关键的问题就是时间,医院的大夫只说了贾东旭没昏迷太长时间。 但是,这个“太长时间”具体是多长时间,那谁也不知道。毕竟,人家大夫也没办法给出个准确的时间。 所以,丁公安就直接说九点半前后的时间,直接将时间的重心推到九点半。 在场这么多人,除了易云平能想明白这里头的关窍,其他人都没琢磨过来。 至于丁公安,他也不是刚进派出所的小白,自然也明白这里头的关窍,但是那又怎么样? 今天这事儿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贾东旭这是想要举报易云平,反而被人家收拾了。 贾东旭一没看见人家脸,二没听见人家声音,只要易云平一口咬死了不承认,谁也没办法! 贾东旭这会儿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惨白的脸上已经冒出豆大的汗珠。 他顾不得去看院子里众人的目光,双手死死握拳,绞尽脑汁地想要开口说话。 但是……最终却发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丁公安见他这副模样就知道贾东旭的本事也就这么多了,当即朝身后两个巡逻大队的招手: “贾东旭当着院子里三位大爷和所有住户的面,污蔑、诽谤易云平同志,证据确凿,罪名成立,现在把他带回派出所依法处置。” 两个巡逻大队的队员立刻向前两步,一左一右地扭着贾东旭的胳膊往院子外面走。 贾章氏见自己儿子要被抓走,顿时就慌了神,赶紧向丁公安求情: “公安同志,公安同志,你可不能抓我儿子啊,这一切都是易云平那个小兔崽子要害我家东旭啊……” “东旭,东旭,你别走啊,你要被抓了,妈可怎么活啊!” 丁公安也是这一片的老公安,知道贾章氏平常什么做派,而且大晚上的出来办案,心情能好才怪,看着贾章氏冷冷开口: “贾章氏,你要是再妨碍公务,我们就连你一块儿抓了。” 贾章氏闻言脖子一缩,立刻往后退了两步不敢再说话。 还是秦淮茹这个女人精明,知道问题的症结在哪儿,直接转身看向易云平: “云平,你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你东旭哥这一次,他就是下午吃饭的时候喝了点酒糊涂了,他要是被带走了,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 贾东旭这会儿已经被扭送到月亮门下,心里头也害怕了,一边挣扎着,一边朝丁公安大喊道: “我是冤枉的,公安同志,我是冤枉的,你们不能抓我,你们该抓的是易云平,是他去鸽儿市投机倒把……” “砰……”的一声,押着他的一个巡逻队队员嫌他吵吵,照着肚子给了一拳,贾东旭顿时就消停了。 至于易云平,看了一眼可怜兮兮朝自己求情的秦淮茹,理都没理,直接转身进屋。 贾章氏见自己儿媳妇朝易云平求情,这会儿也反应过来,立刻转身冲向易云平,张牙舞爪地大骂着: “易云平,你这个小兔崽子,你赶紧放了我儿子,要不然我今天跟你没完。” 易云平进屋子本来就是装装样子表明自己的态度,毕竟丁公安他们还在呢,这会儿听贾章氏这么说,立刻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贾章氏见状,以为这易云平是怕了自己,当即站在原地双手叉腰,拉着一张老脸说道: “我告诉你易云平,别以为你叔叔是一大爷我就怕你,今儿你要是不跟派出所的同志说好话放了我儿子,我……我就拿根麻绳吊死在你家门口。” 贾章氏本想说要请老贾上来把易云平带走的,但碍于派出所的公安在,就换了个说法。 ------------ 第一百二十四章你是自己吊,还是我帮你一把 其实,到现在为止,丁公安和巡逻队的事情算是完了,可以走了,但是丁公安的两只脚就跟生了钉子似的停在原地,巡逻队的自然也不好走。 丁公安之所以留下来,一是想看看易云平需不需要自己帮忙,二就是单纯地想看个热闹。 毕竟,这半夜三更的出来办案,实在是困乏又无聊。 易云平冷冷瞥了贾章氏一眼,左右看了看,从窗台上拿了根拇指粗的麻绳丢到贾章氏面前: “来,贾章氏,这可是你自个儿说的要吊死在我家门口,在场这么多邻居和公安同志都能作证。” 贾章氏抬头看看面无表情的易云平,再低头看看地上的麻绳,一张老脸胀得通红,嘴唇都忍不住开始哆嗦。 院子里众人一见易云平这招数,一个个心里憋笑的同时又感觉万分畅快。 这易云平不愧是乡下来的,贾章氏这么难缠的老虔婆在他手上不但讨不到一点好,还被他逼得进退两难。 太好了,以后贾章氏要是再拿上吊这个事情威胁他们,他们也要学着易云平给贾章氏丢根麻绳。 易云平见贾章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于是乎非常贴心地弯腰帮贾章氏把绳子捡起来,径自挂在自己叔叔门口,干脆利索地打了个死结,转身看向贾章氏: “贾章氏,你是自己吊,还是我帮你一把?” 贾章氏这会儿不止脸皮哆嗦,浑身上下都哆嗦,看着眼前那麻绳圈,不知怎么的,她莫名的就感觉脖子似乎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勒住了,连口气都喘不上来。 易云平说完这句话,又扭头看向院子里众人,眉宇间多了几分笑容: “各位叔伯婶子,邻里邻居,今儿这个事情大家可是亲眼看见、亲耳听到的,是贾章氏说要吊死在我叔家门口,跟我们家可没有任何关系。” “到时候,贾章氏要是真吊上去有个三长两短,还要请大伙儿帮忙给我家做个见证。” 此话一出,傻柱和许大茂率先带头起哄: “哈哈哈,那是肯定的,毕竟邻里邻居之间的就是要互相帮助的。” “嘿嘿嘿,云平兄弟你放心,我许大茂肯定随叫随到,保证把今儿的事情给说得明明白白的,不让派出所的同志冤枉你和一大爷。” 院子里其他住户也都纷纷起哄,一个个点头称是,半夜被吵醒的困倦也都消失不见,脸上是满满的笑容。 贾章氏这会儿真是脸红脖子粗,真恨不得地上能突然裂出个大洞来让自己钻进去。 该说不说,还是秦淮茹这个儿媳妇明白自家婆婆的为难,赶紧上前两步扶住身子都开始摇晃的婆婆,脆生生地朝易云平开口: “云平兄弟,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妈一个老人计较,我代她跟您道个歉,她就是东旭被抓了,心里头有些着急。” 说完,秦淮茹又低头去看自己婆婆,轻声劝慰道: “妈,您就别闹了,东旭的事情派出所的公安同志自然会调查清楚的,这么晚了大伙儿明天还要上班,咱就先回去吧。” 贾章氏狠狠剜了自己儿媳妇一眼,只感觉心里头憋着一股火气实在是难受,趁着儿媳妇扶着自己的时候狠狠掐了儿媳妇一把。 “啊……” 秦淮茹惊叫一声,眼眶瞬间就红了。 众人看得清楚,知道贾章氏这是气不过易云平,拿自己儿媳妇出气呢。 等贾章氏和秦淮茹进了屋子,易云平这才走到丁公安面前给他散了根烟: “丁公安,实在是不好意思,大晚上的还要麻烦你和巡逻队的同志们跑一趟。” 易忠海一听这话,立刻从自己侄子手里接过剩下的烟,一人一根给几个巡逻队散了,几人接过烟一看是大前门,脸上总算是多了几分笑容。 丁公安接过烟别在耳朵后面,笑着说道: “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去还有事儿,就不在这儿多耽误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吧。” “哎,那我也就不多留您几位了。” 易云平一边说着话,一边把手伸进裤兜掏了一盒大前门跟丁公安握手。 丁公安面露笑容,跟易云平握手之后直接把手伸裤兜去了: “那成,以后遇到什么事情了就上派出所来找我。” 这点动作,像许大茂和傻柱这样的精明人自然看得一清二楚,但是大伙儿非但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反而看向易云平的时候一脸的羡慕。 他们倒是也想给这位丁公安送点东西,可人家认识你是个谁? 易云平跟着三位大爷把丁公安和巡逻大队的人送出院门口,等人家走远了这才关门落锁。 丁公安一行人回到派出所之后,直接把贾东旭铐在暖气管子上,就各自去休息了。 可怜贾东旭一个大男人被铐在半高不高的暖气管上,想要站起来,但手被铐着站不直,只能猫着腰。 想要坐下呆一会儿,但是被铐着的胳膊要一直举着,没一会儿肩膀就又酸又疼,简直就是活受罪。 这一招是派出所的公安对付街上那些刺头混混的老招式,不管多硬气的老爷们,在暖气管子上铐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全都老老实实的,跟温顺的羔羊一样。 第二天天还不亮,家家户户屋顶的烟囱就开始冒烟,女人们早早起来做饭,男人们起来洗漱吃饭,准备上班。 易云平起来和叔叔婶子吃了早饭,易忠海看向自己侄子问: “云平,东旭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办?” 易云平看了自己叔叔一眼,有些疑惑地问: “人既然被带到派出所了,那肯定是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啊!” 易忠海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即点点头不再说话。 一大妈见自己老头子这副模样,忍不住冷哼一声: “哼,要我说就是活该,自从云平来了以后,贾家闹了多少幺蛾子?要我说啊,云平做得对,要是不狠狠治一次,他们就学不乖。” 易忠海苦笑一声,也不再说话。 易云平看叔叔这模样就知道,他恐怕是担心这个事情让贾东旭被厂里开除,当即开口安慰: “叔,您放心吧,污蔑、诽谤不是什么大问题,最多就是批评教育几句就放了。” “我之所以让贾东旭上派出所走这一遭,就是为了让他吃点苦头长长记性。” “老话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要是不长记性,他这三天两头的来一出,咱家还过不过日子了?” 易忠海听侄子这么说,心底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要是东旭真因为这个事情丢了工作,那院子里人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云平呢。 别看大家现在都同仇敌忾,这么讨厌老贾家。 可要是贾东旭真丢了工作,贾家一家老小没了生活来源,大家肯定会掉转矛头,说云平不近人情。 易忠海在院子里当了这么多年一大爷,对于众人的心思把握得非常精准。 ------------ 第一百二十五章妈,以后我的事情你少管。 果不其然,下午的时候贾东旭就回来了,虽然一脸的憔悴,胡子拉碴的,但人看着没什么大事。 贾章氏见自己儿子回来了,还以为是自己昨天闹得有了效果,一边招呼儿媳妇给儿子倒水,一边得意的开口: “东旭,妈就知道,那易云平表面上厉害,实际上还不是背地里去找了派出所的把你放回来了?” “妈告诉你,以后遇到这种事情别怕,妈一定不会让你出事的。” 贾东旭接过媳妇递的水咕嘟咕嘟喝了,一点要搭理他妈的意思都没有,把茶缸子递给媳妇就准备进里屋睡觉。 贾章氏见儿子不搭理自己,一把拉着儿子的胳膊: “东旭,东旭,妈说话你听到没有啊?” “啊呀……妈你干什么?” 贾东旭惊叫一声,说话的语气中也多了几分不耐烦。 昨天晚上他的右胳膊被铐在暖气管上,这会儿正是又疼又酸,被他妈这么一扯,顿时感觉筋快要被扯断了。 贾章氏顿时就慌了,摸着儿子的胳膊紧张兮兮地问: “东旭,怎么了?是不是那帮杀千刀的为难你了?” 贾东旭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受的苦,再想想昨天晚上易云平和丁公安说话的情况,觉得要不是他妈闹那一出,说不准他压根不用被烤暖气管子。 “妈,以后我的事情你少管。” 贾东旭一把挣脱母亲的手,抬起左手捂着自己的右肩膀就要进里屋睡觉。 他昨天一晚上没睡,今天一早上又被审讯、批评教育,这会儿到家了更是连眼皮都撑不起来了。 贾章氏更急了,认定是儿子受委屈了,再次拉住儿子胳膊,满脸急切地问: “儿子,儿子,跟妈说说,到底怎么了,你哪儿不舒服,妈带你上医院!” 秦淮茹这会儿有点看不下去了,小心翼翼地开口: “妈,要不还是让东旭先睡一觉吧,我看他累坏了,有什么事情起来再说。” 贾东旭心里头一暖,觉得还是自己媳妇贴心。 谁知道,贾章氏却是扭头狠狠瞪了自己儿媳妇一眼,怒骂道: “秦淮茹,你这个狐狸精到底存的什么心,东旭在里头受了委屈,你不想着担心自己老爷们的身体,反而让他去睡觉?这万一要是耽误治疗了,落下什么后遗症怎么办?” 秦淮茹低下头不敢再说话了,她在娘家当姑娘的时候,她妈就经常教育她,结婚以后要孝顺公婆,凡事都要想着自己男人,人心都是肉长的,时间长了他们就能看到你的好了。 所以,嫁给东旭这么多年,不管婆婆怎么磋磨她,她也都是逆来顺受,背地里不知道哭了多少鼻子,但也从来不敢抱怨,更别说反抗了。 可是,那天易云平告诉她,她的婆婆和男人都靠不住,她还是趁早给自己和孩子多做打算。 这句话,不亚于是一颗炸弹在秦淮茹脑海中炸开,当天晚上回去,她脑子里一直翻来覆去地在想这句话。 她想到了一大妈,想到了二大妈,想到了三大妈,她们和自己都一样,可是家里的爷们从来不会当着外人的面给她们甩脸子,家里的钱也都是她们管的。 最后,她甚至想到许大茂的媳妇娄晓娥,不但管着家里的钱,洗衣做饭操持家务更是一点不做,都是许大茂这个爷们回来忙活。 再想想城里的妇女,无论走到哪里都抬头挺胸,说着“妇女能顶半边天”的话。 那一天晚上,她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东旭心里只想着他自个儿,婆婆一直没把自己当儿媳妇。 她真的要为自己和孩子好好打算,尤其是棒梗,要是一直让婆婆这么教育,以后肯定要出大事。 所以,这些日子她一直留了心眼,刻意地在东旭面前卖好,让东旭看清楚他妈的真面目。 结果,这才多长时间东旭就把工资本交给她了。秦淮茹欣喜若狂,尝到了甜头就没有再收手的道理。 今天东旭一回来,她就仔细看了一眼,眼皮都快立不起来了,估计没少在派出所吃苦。 所以,婆婆拉着东旭问这问那的,她就一句话不说,直到看到东旭一脸的不耐烦,她才插了一句嘴。 虽然得了婆婆的呵斥,但东旭明显对婆婆更不满意了。 果不其然,婆婆刚骂完自己,东旭就怒火冲天地大声嚷嚷起来: “妈,你能不能让我消停一会儿,我昨天晚上就没闭眼,今天一早又被人跟老子训儿似的训了一顿,我现在就想睡会儿觉,行不行啊?” 贾张氏被儿子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只能讪讪地点头。 贾东旭头也不回地进里屋睡觉去了,秦淮茹则赶紧去厨房做饭,一边往厨房走,还一边说: “妈,您休息一会儿,我给东旭做点饭,他醒来肯定饿了。” 贾章氏刀了儿媳妇一眼,心里觉得不过瘾,又走过去狠狠掐了两把,秦淮茹疼得直掉眼泪,但也不敢出声,只能低声求饶。 这会儿,易云平正在街上和丁公安说话,丁公安带着新入职的方青云巡街正好碰上了。 “丁公安,下午你的班?” 易云平一边打招呼,一边从口袋掏出烟盒给丁公安和方青云各散了一根。 丁公安接过烟点点头,给易云平和方青云相互介绍了两句。 方青云一听易云平的叔叔是99号四合院的一大爷,心底稍微惊讶片刻。 他对象何雨水也住那个院子。 “今儿贾东旭那孙子老实没有?” 丁公安说话的时候一点也不避着方青云,所以易云平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咧嘴一笑: “还要多谢丁哥你帮忙,你也知道我叔和我婶一直没个孩子,我叔收贾东旭当徒弟,把他当亲儿子养,结果这孙子不知足,不上进,做了不少糊涂事,三天两头的连累我叔给他家擦屁股。” “后来我进城以后,他和他妈三番五次的作妖,让我叔和我婶子心灰意冷,不再暗中接济他们家,这不怀恨在心,变着法儿地折腾我。” 丁公安点点头,这个事情他也知道一点,今天早上他们可不光批评教育贾东旭,还特地审问了一遍。 两人又闲说几句,约定有时间喝酒,易云平看看时间发现不早了,就骑着自行车回家去了。 方青云看着易云平的背影,等他走远了这才小声问: “丁哥,这易云平什么来头,您好端端的帮他做什么?” 丁公安笑笑:“什么来头,我是不能和你说的,不过你小子最好不要惹他,不是个简单人物,看看贾东旭就知道了。” 方青云虽然面上点头,但心里却不以为意,今天早上审讯贾东旭的时候他也参与了,那孙子能跟自己比? 丁公安看了一眼方青云,见他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也不再提醒。 他家跟方家是父辈的交情,方青云被安排到派出所之后,他爸妈特地上门拜托自己带着他,多加照顾。 所以,他刚才和易云平说话也没避着方青云,而且该提醒的也提醒了,但方青云听不听那就不是自己能管得了的。 ------------ 第一百二十六章嫂子给你做主! 易云平回到家,把手上拎着的布兜子递给婶子: “婶子,我给你和我叔买了件衣服,过来试一试,不合适了我跟人家说好明天去换地。” 一大妈这会儿正忙活着晚饭呢,一听大侄子又给自己买衣服了,把湿哒哒的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过来: “哎呦,你这孩子可真是的,我和你叔都有衣服,花这个冤枉钱干什么?” 话语中虽然满是责怪,但是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笑容。 一大妈从布兜子里拿出两件衣服来,发现一件是白底蓝花的的确良上衣,一件是劳动布的墨蓝色的上衣。 “这,这是的确良的?” 一大妈摸着手里的白底蓝花上衣,一脸的惊讶。 的确良的布料可是眼下最时兴的布料,谁要是上街能穿上一件的确良,满街上的人都要专门停下看一眼。 易云平笑了笑:“这不天气越来越暖和了,棉袄脱了就穿这个。” 一大妈摸着手里光溜溜的确良布料,满心满眼的喜欢: “这孩子就是爱乱花钱,这一件上衣得多贵呢!等天暖了,把棉袄里的棉花拆出来就是单衣了,哪用得着特意买新的?” 这个年代,生活条件艰苦,庄户人家都是这么过的,没有谁会春夏秋冬一季一季地买衣服。 易云平笑笑:“婶子,饭好了没有,我在外头转悠大半天实在是饿了。” “熟了熟了,你叔估计还要一会儿才回来,婶子先给你拿碗筷,你先吃。” 说着话,一大妈拿了个大碗,从锅里舀了一碗热腾腾的汤面,里头特意挑了几块肥肉。 易云平也没客气,接过汤面放了点盐随意搅拌两下,就开始呼噜呼噜吃起来。 毕竟,在外头逛了一天,也是真饿了。 吃了两口,发现一碗汤面里竟然有十几块肥肉,他不由笑着看向自己婶子: “我说婶子,您是把锅里的肉都舀到我碗里了?” 一大妈一边把装着衣服的布兜子往后面柜子上放,一边笑着:“你这么孩子说的什么话,锅里还有呢,可得吃饱了。” 易云平呼噜呼噜吃完一碗汤面,总算感觉肚子舒服了一点,放下碗说道: “婶子,反正这会儿我叔还没回来呢,您先试试衣服合适不合适。” “哎,那我先试试,等你叔回来了让他也试试。” 一大妈拿出那件的确良上衣穿上试了试,脸上的笑容更甚: “合适,正合适,就跟专门给我做的一样。” 说到这儿,又看了看老伴那边劳动布衣服,忍不住笑着说道: “这下子你叔回来可要羡慕我了,同样是大侄子买衣服,给婶子买的确良,给他这个当叔叔的买劳动布。” 易云平听了这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婶子,这的确良布虽然贵,但是透气性吸汗性不如劳动布,我叔上班车间又闷又热,穿着的确良受罪。” 一大妈听了大侄子的解释,虽然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可眼里的高兴还是掩饰不住。 没一会儿,院子里的老爷们陆陆续续下班,易中海刚一回家就见自己老伴献宝似的拿着个布兜子给自己看: “看看,云平给我们买的衣服,我的是的确良,你的是劳动布。” 易忠海先是一愣,随即苦笑起来:“行,知道云平心里头你比我重要,成了吧?” 易云平在旁边看得哑然失笑的同时,心底也是暖暖的。 一家人围着炕桌坐下一边吃饭,一边说起贾东旭的事情: “东旭今天请了一天的假,派出所那边并没有把处罚结果通报轧钢厂,所以工作应该不会被影响。” 易云平点点头,只听易忠海继续说: “关于打井队的事情我问钱明了,钱明说明天中午带你去见见他小舅子,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易云平闻言大喜,毕竟他这一次来就是为了找打井队的关系。 易忠海见侄子这兴奋的模样,虽然不忍心给他泼冷水,但还是忍不住开口提点两句: “云平,你别高兴得太早了,钱明的小舅子说话可能没那么好使,到时候打井队的领导还是要你自己去接触。” 易云平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虽然没有好烟好酒,但空间里野味儿多的是,他就不信在这个大家都吃不饱的年代,一头野猪打动不了一个打井队。 等到天擦黑的时候,对门的贾东旭终于睡醒了,说是睡醒实际上是饿醒的。 秦淮茹见自己爷们醒了,赶紧扶着他起来去洗脸盆洗了个手,招呼他坐下吃饭。 贾东旭看向自己媳妇,眉宇间多了几分笑容,不管他妈怎么不待见淮茹,可在自己眼里,淮茹这媳妇真是没得说。 “妈呢?怎么不见她在家?” 贾东旭狼吞虎咽地吃了两个二合面的馒头,喝了一碗菜汤,这才感觉肚子里舒服了一点。 “刚吃完饭,妈去巷子里去了。” 秦淮茹应了一句。 贾东旭皱了皱眉头:“淮茹,我妈年龄大了,人也糊涂了,家里的事情你要多操心。” “哎,我知道了,东旭你放心吧,只要咱们两口子齐心,日子肯定能越过越好。” 秦淮茹甜甜地说了一句,心里头就跟吃了蜜一样。 不管婆婆怎么磋磨自己,可男人跟自己是一条心,还把工资本给了自己,自己就算受再多的委屈也值得。 再说了,婆婆再厉害,毕竟年纪大了,自己年纪轻轻的还能熬不过她? “还有馒头吗?我再吃两个。” 贾东旭把碗放在桌子上,一只手拿着筷子,一只手伸出去揽住媳妇的小腰,还轻轻捏了一把。 秦淮茹脸颊一红,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小声说道: “东旭,别闹,外头还有人呢,让人家看见了多不好。” 贾东旭抬头看着媳妇脸颊通红,低着头就跟个小媳妇似的,顿时感觉心里头“噌”的一下子就窜出一股火苗来。 秦淮茹趁着后退两步的功夫,又去给自己爷们拿了两个二合面馒头放到他碗里。 贾东旭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媳妇,小声说道: “哼,等今天晚上了好好收拾你。” 秦淮茹的脸更红了,不过还是蚊子似的答应一声,随即赶紧出去了。 两口子正在这蜜里调油的时候,院子外头突然响起“噔噔噔”的脚步声,随即就是“砰”的关门声。 秦淮茹有些好奇的朝外面看了一眼,就见院子里进来一个穿着公安制服的年轻男子,顿时被吓了一跳,让以为是棒梗在少管所怎么了。 结果,就见那人站在何雨水门口“砰砰砰”的敲门,一边敲门还一边小声说: “雨水,你开开门,你开开门。” 这动静不小,这会儿大伙儿又都吃过饭了没什么事情,全都在院子里说话,一见何雨水门口站着个男人,立刻就凑过来看热闹。 傻柱正在屋子里收拾锅灶,自从媳妇怀孕之后,家里的事情他能做的就都做了。 秦京茹见小姑子眼眶红红的从外面冲进来就进了屋子,知道肯定是出事了,正要起身去看,就见她那对象方青云跟着来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傻柱也从屋子里出来看向方青云,对门的易云平也和自己叔叔婶子出来看热闹。 “雨水,你开开门,是不是方青云欺负你了?你放心,嫂子给你做主!” 秦京茹扭头看了方青云一眼,伸手敲门。 ------------ 第一百二十七章这个事情你怎么说? 何雨水也知道自己动静闹大了,赶紧起身把门开了。 只见她眼眶红红的,眼角还挂着风眼泪,看模样显然哭了不少时间。 秦京茹一见她这模样,顿时就变了脸色: “雨水,雨水,你怎么了?” 何雨水擦擦眼泪,抬头看了一眼方青云,直接扑到秦京茹怀里开始呜呜的哭了起来。 傻柱一见这情况,顿时面色一黑,一把揪住方青云的领子抬手就是一拳: “你个浑蛋,是不是欺负我妹妹了?” 方青云促急不妨之下,直接被打得眼冒金星,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才站稳。 易忠海见傻柱动手,被吓了一跳,赶紧拉住傻柱沉声说道: “柱子,冷静点,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说,干嘛非要动手?” 易云平看着挨打的这位仁兄,心头忍不住一笑,觉得这世界还真小,没想到方青云竟然是何雨水的对象。 原剧中只说何雨水的对象是个片警,但从头到尾没露过面。 傻柱虽然被易忠海拉着,但依旧一脸的不忿,死死盯着方青云怒吼: “姓方的,你到底把雨水怎么了?” 雨水也被这架势吓了一跳,赶紧拉住自己傻哥,小声开口: “哥,哥,没事儿,没事儿,他没欺负我,就是……就是我不想跟他处对象了。” 易忠海见院子里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随即开口: “雨水,还有这位同志,咱有什么话进屋坐下来说开了成不成?” 方青云从裤兜掏出一块白色的手帕捂着自己冒血的鼻子,眼眸中也有了几分怒意。 不过碍于动手的是他未来的大舅哥,他只能先按捺下来。 很快,傻柱两口子,何雨水和方青云全都进了易忠海家。 易云平给方青云倒了一茶缸子水,雨水这才开始说起她和方青云的情况。 她现在虽然还在读书,不过后半年就能留校当老师了,所以方家就跟她提出,想让两人商量商量,趁着放暑假的时候就领证结婚。 这个年代,庄户人家结婚一般是五块钱彩礼,但是四九城人好面,尤其是有正式工作的,三大件肯定得有一件。 远得不用看,就算是贾章氏这样的,儿子结婚都买了台缝纫机。 但是何雨水知道,方青云家给他安排片警这个工作,上上下下的花了不少钱,所以就只要十块钱彩礼,其他大件不要,说好了等两人结婚以后自己挣钱买。 方青云听何雨水只要十块钱彩礼,对三大件没要求,心里头非常高兴,直接点头答应下来。 并且,他还承诺,结婚的时候会给何雨水买两套新衣服,两双皮鞋,一床新被褥。 至于陪嫁什么的,方青云也没什么要求,毕竟何雨水家里就一个大哥,这才刚结婚,估计手里头也没多少钱。 何雨水也没告诉方青云大哥大嫂说给她陪嫁三十块钱,还有一床新被褥,两个茶缸子,一个洗脸盆,两块毛巾,想着结婚的时候再说也不迟。 原本两人说得好好的,结果没几天方青云就变卦了,说他家里表示找工作花了不少钱,到时候结婚还要办酒席什么的,实在拿不出十块钱彩礼,问五块钱行不行,其他照旧。 何雨水想了想,觉得也确实是这么回事,方青云进派出所上班,上上下下的走动用了不少钱,就点头答应了。 反正结婚以后,两人都有正经工作,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 今天下午,方青云下班之后把何雨水叫出来,一脸为难地表示他妈说了,里里外外核算了一下,实在是拿不出五块钱彩礼,问两块行不行? 而且,原本说好的两套新衣服和一床新被褥也没了,两双皮鞋换成一双黄胶鞋。 虽说,这个年头黄胶鞋也是非常流行的,但何雨水心里头非常不满意。 她跟方青云谈对象的时候,也正式地去过方家,方家父母话里话外的看不起她们家,觉得她家没个大人张罗着,孩子能好到哪儿去。 何雨水想到自己傻哥,想到自己母亲早早没了,父亲也跟着寡妇跑了,心里头也有些自卑,所以一直忍耐着。 本想着,结婚以后自己要上班,肯定会搬出来不跟公婆同住,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谁知道,方家看她好欺负,一次又一次的反悔,她问方青云什么态度,方青云只说要体谅他爸妈,毕竟是他爸妈,他能怎么办? 等何雨水抽抽噎噎地说完这些事情,秦京茹这个当嫂子的率先按捺不住,抬头看向自己小姑子: “雨水,这种对象不处就不处。你放心,就算你一辈子不结婚,我和你哥也养着你。” 此话一出,方青云的脸色更加难看,这会儿虽然不流鼻血了,但脸上还肿得厉害,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眸中的那一点轻视却显而易见。 “京茹,不要胡说八道。” 易忠海看了秦京茹一眼,扭头看向方青云一眼,开口问: “这位……” 方青云抬头看向易忠海缓缓开口:“大爷您好,我叫方青云。” 易忠海点点头:“方同志,结婚毕竟是你和雨水两个人的事情,你自己有什么主意没有?” 方青云叹了口气,看了何雨水一眼,满脸无奈地开口: “我也想让雨水风风光光的嫁给我,但是我这也是刚上班,手里头没什么钱,结婚里里外外都要家里花钱……” 易忠海听明白这话的意思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按理来说,他身为长辈肯定是劝和不却分的,但方家这个态度,明显就是吃定了雨水家里没个能说话的大人,还没结婚就想着拿捏儿媳妇。 一大妈见状,缓缓开口: “方同志,结婚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我觉得你还是要慎重一些,不但要考虑家里的情况,雨水这边多少也要考虑一些。” “而且,柱子就雨水这么一个妹妹,她嫁过去多少肯定也有些陪嫁。” 方青云闻言,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低着头不说话。 这意思就很明显了,家里已经商量好了。 何雨水见方青云低下头,忍不住嗤笑一声,眼角又有眼泪哗哗的往下落。 “行了,一大爷,一大妈,今儿既然都闹成这样了,那就请您二老给我做个见证,从今以后我和方青云一刀两断,男婚女嫁,再无相干。” 方青云一听这话顿时就急了,他抬头看向何雨水一脸的焦急: “雨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也知道我这些日子找工作确实花了不少钱,你体谅体谅我家,等以后结婚了……” 方青云话还没说完,就被何雨水打断了: “方青云,自从咱俩谈对象,从来都是我体谅你,我体谅你们爸妈,你体谅过我吗?你爸妈体谅过我吗?” “雨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爸妈他们就我一个儿子,以后家里的一切还不都是咱们的?” 何雨水沉默着不知道怎么应答这句话,傻柱气的吹胡子瞪眼,但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余光瞥了安静坐在旁边的易云平一眼,突然开口: “云平,我和雨水从小就是一大爷和一大妈照顾大的,我俩儿打心底把他们二老当长辈看。” “你是一大爷的亲侄子,说起来也算是雨水的哥哥,这个事情你怎么说?” ------------ 第一百二十八章方家以为他叫傻柱就真的傻? 一大爷和一大妈闻言,也是忍不住双眼一亮看向大侄子,他们怎么就把云平给忘记了? 要知道,云平看着年轻,但说话做事沉稳老练,就算是一般的成年人都比不上他。 方青云也抬头看向易云平,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来: “易同志。” 易云平似笑非笑地看了方青云一眼,朝他点点头,缓缓开口: “其实,现在问题很简单,方家的意思就是我们家的钱全给儿子找工作了,所以给不起彩礼,何雨水你爱嫁不嫁。” 方青云一听易云平这么说,顿时就急了,他刚想开口说话,就被易云平摆手打断了: “但是,方青云又在这边摆出一副‘长辈都是为了我们好的架势,’表示自己是真心想娶雨水,只要结婚了,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当爹妈的唱黑脸,当儿子的唱红脸,软硬皆施,最后不用给一毛钱彩礼,白得一媳妇,顺便结婚前还能给未进门的儿媳妇一个下马威,让她知道这家里到底谁说了算。” 说到这儿,易云平又扭头看向一脸着急,想要开口解释的方青云淡淡地说: “方青云,你信不信,如果雨水答应了两块钱彩礼,一双黄胶鞋,你爸妈肯定又会告诉你,家里条件实在困难,彩礼就免了,黄胶鞋结婚以后再补上?” “不,不会的,我已经跟爸妈说好了,不会……” 方青云赶紧摆手解释,其实不只是他,就连他爸妈也非常中意雨水,中专毕业留校当老师,而且还是正式的,可比他这个托关系进派出所的临时工有出息多了。 但是,她家里没个大人做主,所以方家就想着,能少花钱就尽量少花钱,反正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也不懂这些。 易云平嗤笑一声,目光灼灼地盯着方青云问: “你说这话,自己信吗?” “你刚才在桌子上说让雨水体谅你爸妈,体谅你,那是你爸妈,你也没办法。” “那柱子哥辛辛苦苦打工供了这么一个中专生,毕业就结婚,没给家里挣一毛钱,他跟你家要五十块钱彩礼不过分吧?” “毕竟,雨水是中专毕业,留校任教一个月工资少说也有小三十块钱吧?” “结婚跟男方要两个月工资当彩礼不过分吧?你也体谅体谅她的难处,多给点彩礼啊!” “你话里话外说你爸妈给你找工作花了不少钱,自己也是刚上班手里没什么钱,只能听父母的。” “我就想问问,你爸妈给你找工作是因为你要娶雨水才找这个工作吗?难道你和其他姑娘结婚,你爸妈就不给你找工作了?” “还有,你话里话外表示自己没钱,你没钱连态度也没有吗?” “至于你说什么你家就一个儿子,家里的东西以后都是你们两口子的。那我就想问问,既然都是你们两口子的,那现在为什么不能拿出来一部分风风光光的让媳妇进门?” “我坐这儿听了老半天,你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雨水,你一定要倒贴着嫁给我,你要是不倒贴,不嫁给我,就是不体谅我爸妈,不体谅我。” “说实话,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把不想花钱就要娶媳妇这事儿,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 说到这儿,易云平看向方青云,淡淡的开口: “方青云,话说到这份上,想必也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你们家既然想找个不要钱的媳妇,就奔着不要钱地去找,不要再来纠缠雨水了。” 方青云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双手死死攥着拳头,恨不能立刻给易云平来上一拳。 但是,他知道这里不是自己的地盘,只能暂时忍耐,等以后来日方长。 冷哼一声,下炕穿鞋摔门而出。 等方青云满脸狰狞的走了,何雨水再也绷不住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两个人从认识到谈对象也有快两年时间了,她本以为等自己毕业之后就可以顺顺利利的结婚,没成想会是今天这个结果。 “行了雨水,你也别哭了,因为这种人有什么好哭的,这幸亏是没嫁过去,要是嫁过去遇上像贾章氏那么个婆婆,你可怎么活?” 秦京茹这个当嫂子的率先开口劝了两句。 一大妈也跟着点头开口劝道: “雨水,京茹说得有道理,还没结婚就这么糟践人,这要是嫁过去了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你说你要工作有工作,要模样有模样,还怕找不到对象吗?赶明儿我上居委会找柳干部,让她给你介绍个更好的。” 傻柱紧紧握着易云平的手,眼眶通红不住地点头,脑子里想了半天,还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一见自己妹妹受了委屈,当时只想狠狠教训方青云一顿,可是打完第一拳他就后悔了。 不管怎么样,方青云可是在派出所上班,而且自己打他虽然解气,可以后要是妹妹嫁过去了…… 好在,易云平虽然没有动手,但却把他心底最想说的话全都说出来了。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方家就是欺负他们家没个长辈张罗,想要不花钱就娶个媳妇。 方家以为他叫傻柱就真的傻? 第二天中午,易云平刚吃完饭,叔叔易忠海就带着徒弟钱明回了四合院。 “云平,过了个年,你这又长个儿了啊!” 钱明年前给师父送年礼,年后给师父拜年,自然见过易云平,对他印象不错。 “钱大哥,今天的事情实在麻烦您了。” 易云平也笑着跟钱明打招呼,顺手给他散了一根烟。 钱明笑着接过烟,说了两句客气话就骑上师父的自行车带着易云平往打井队去了。 打井队在一个大杂院,院子里堆着各种各样的工具,不过看得出来是有人精心收拾,东西都摆得整整齐齐。 钱明带着易云平进了一间小屋子,里面一张办公桌围坐着三四个中年男人在抽烟耍牌。 “高远,高远。” 钱明朝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叫了一嗓子,那男人转过身来一看,当即咧嘴一笑,一边往过走,一边招呼: “哎吆,姐夫,你怎么来了?” 钱明下午还要上班,因此只是简单说了说易云平的情况,就先上班去了。 高远见易云平虽然年轻,但看着挺成熟,说话也稳当,就把他带到队长办公室。 打井队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去年开始全国大范围的缺粮食,他们现在的工资要保证家里老婆孩子不饿肚子挺难的。 每个月发工资的时候,都要把细粮票拿去鸽儿市卖了换成粗粮才能坚持下来。 队长吕志天天坐在办公室唉声叹气地想着给打井队解决点实际困难,但实在是想不出一点好办法。 毕竟,这年头哪儿哪儿都缺粮食,谁家也不好过。 他们打井队的,除了会打井,也不会干其他事情了。 这会儿刚刚点了一根烟抽了两口,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他眉头一皱,以为又是下面的人过不下去了找自己借粮食呢。 “进来。” 吕志说了一句,心底已经开始盘算自己还有多少粮食,待会儿要是借得多了,他拿不出来该怎么说。 结果就见高远带着一个年轻小伙子进来了。 “队长,这位是易云平同志,李家沟公社刘家垣村的,他叔是轧钢厂的八级工,今儿过来是想请咱们给他们村子打口井。” 吕志一听这话,双眼一亮,愁眉不展的脸上立刻露出几分笑容来,这种时候不怕有活儿,就怕没活儿啊! 既然找他们打井,肯定不能空口白牙地使唤人吧? ------------ 第一百二十九章打井队 易云平也是个爽快性子,和吕队长简单寒暄几句之后,就直奔主题。 大概意思就是老天爷不下雨,村子里没水种不起庄稼,想请城里的打井队去看看,能不能帮忙打几口井。 吕队长自然知道公社有打井队,刻意问了两句,毕竟贸然跑人家地盘上抢生意不好,结果听易云平说公社的打井队去看了几次,但没打出一口井之后脸上的笑容更甚了。 易云平用一头成年野猪外加一口井三百块钱报酬让吕队长答应明天就下乡勘测打井点。 三百块钱虽然稀罕,但吕队长还真没看在眼里,可是那一头野猪,可是实打实的荤腥。 并且,易云平还表示,他认识一位何师傅,是轧钢厂食堂的大厨,炮制野猪肉很有一手。 现在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肉不炮制放不了几天就坏了。 吕队长更高兴了,正事谈完,又闲说几句起身出了办公室把易云平送到院子大门口。 易云平刚刚骑上自行车准备走,就见派出所的蒋科长骑着自行车朝这边来了。 在打井队门口遇上易云平,蒋科长明显有些意外,一捏刹车,右脚撑地,站在易云平面前哈哈笑道: “嘿,今儿还真是巧了,昨儿才听言忠说你进城了,没想到今儿就见着了。” 言忠说的是他徒弟许公安。 易云平也用一条腿撑着地笑着开口: “我也是昨儿刚来,开春到现在村子里也没下雨,我特地来请吕队长显显神通,给我们村子打口井。” 蒋科长点点头:“成,那你先忙,有时间了我叫上言忠和咱们一块儿喝顿酒。” “哎,那您二位先忙着,我先回了。” 易云平跟蒋科长和吕队长笑着打过招呼,这才骑上自行车走了。 吕志一见易云平竟然跟蒋科长认识,心底暗暗吃惊,不过还是笑着招呼: “哎呀,蒋科长,今儿这是哪阵风把你吹到我们打井队来了?” 蒋科长笑笑:“这不我们派出所后院的那口井好像漏水了,我今天有时间刚好过来问问,你们能不能帮着过去看看。” 吕志一听是这事儿,当即点点头:“好说好说,待会儿我让手底下人去看看。” “来来来,咱们进办公室说话。” 两人进了办公室,吕科长提着暖壶给蒋科长泡了茶,又招呼隔壁屋子的两个中年人带上工具去派出所查看情况,这才回来和蒋科长坐下说话。 蒋科长对于吕队长的办事效率非常满意,端起桌上的茶缸子喝了一口茶水,这才笑吟吟地开口: “吕叔,我这个当侄子的可是要恭喜你呀!” 吕志眉头一挑,看向蒋爱国的眉宇间多了几分疑惑: “哦?不知道爱国说的喜,从何而来啊?” 蒋科长一见吕志这模样就知道他不了解易云平,当即把年前易云平在四合院卖猪的壮举简单说了一遍。 大家都是聪明人,很多话都是点到为止。 吕队长脸上也露出笑容来,蒋爱国自然不会拿这件事情骗自己,那就说明那个叫易云平的年轻人,是真有几分能耐。 如此说来,还真是有喜了。 他现在什么都不关心,就想着要怎么多弄点粮食养家糊口,顺带着帮帮手底下这些人。 不管怎么样,总是不能饿死人的。 蒋科长在吕队长办公室坐了没一会儿,就骑着自行车回派出所去了。 他爸当年在战场上当连长的时候,吕志是他爸手下的兵。撤退的时候一个连就剩他爸和吕志两人,因此逢年过节的双方一直有来往。 只不过,吕队长这个人性子直,脾气爆,对于很多事情都看不惯,所以被上面一贬再贬,最后成了打井队的队长。 自己每次回家看老爷子的时候,老爷子提起他总是连连叹气,所以蒋爱国也愿意多说两句话。 吕队长等蒋爱国走了以后从自己办公室出来去了隔壁屋子,一进门就大声嚷嚷着: “高远,高远。” “哎,队长,来了,来了,什么事?” 高远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心底却有些忐忑,该不会是自己刚才给队长介绍的那人有什么问题吧? 吕志咧着一张嘴,重重拍了拍高远的肩膀: “你小子好样的,带大伙儿准备准备,明天一早就去刘家垣村勘测地形准备打井。” 众人一听有活儿了,脸上也都露出笑容来,一个个看向高远竖起了大拇指: “行啊,你小子,一块儿工作这么多年,今儿才知道你深藏不露啊!” “嘿,我说高远,你小子可以啊,连着几个月没动静,一来就整个大的?” 几个打井队的员工嘻嘻哈哈地跟高远开着玩笑,心情明显好了不少。 自从四九城开始安装自来水之后,他们打井队的日子就越来越难过了,平常都是有井的人家请他们帮忙维修,几乎没有打井这样的大活儿。 从去年到今年几个“大粮仓”闹了旱灾普遍缺粮食,大伙儿每个月就守着那点紧巴巴的工资过日子,年后家家户户都要去城外挖野菜。 如今有了活儿,月底发工资的时候,自然能多拿一点。 高远挠着头笑,他也没想到姐夫带来的人这么靠得住。 有个手里夹着一根经济烟,正吞云吐雾的中年男人凑过来,嘴巴一张,露出满嘴的大黄牙问: “队长,打几口井啊?人家给多少钱?” 众人一听这问题,注意力一下子都集中在吕志身上,他们这个打井队连队长一共有十二个人。 要是有人请他们打井,给的钱越多,他们月底能拿到的福利就越多。 一般情况下,四九城打一口井看深浅也就两百到三百块钱,他们一个人分到手的大概能有五块钱。 当然,技术员分得比他们这些干苦力的多一点,大概能有七块,不过大伙儿也不眼红。 吕志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等吊足了众人的胃口,这才开口说道: “人家说了,打一口井给三百块钱,具体打几口井,等到地方了看,说村子里旱得厉害,要是能打两三口更好。” 这话一出,几个中年人脸上全都露出笑容来。 虽然还不知道那地方是深井还是浅井,但以他们的速度,再加上村子里人的帮忙,一口井也就十几二十天的功夫,月底就能多拿五块钱。 按理来说,这个价钱下乡打井不算高,但有活儿总比没有强。 吕志看了一眼众人脸上的表情,从裤兜掏出一盒经济烟给自己点上,这才慢悠悠地继续开口: “人小伙子还说了,他们村子后面有一片山,保证给我们弄一头野猪。” “轰”的一声,“野猪”这两个字如同一颗重磅炸弹一下子在众人耳边炸开。 要知道,自从去年开始全国大旱,猪肉就成了稀缺玩意儿,毕竟人都吃不饱,谁还有心思养猪啊? 虽然大家每个月都有一两的肉票,可为了多吃几顿,都是偷偷去鸽儿市把肉票卖了换成粗粮。 如今一听有猪肉,一个个的眼珠子都红了。 “真的吗,队长,真有猪肉?” “一头野猪?那少说得有二百斤吧?” “那小伙子真能做得了主吗?”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三百块钱虽然让大伙儿眼热,但能分到他们手里的有限。 可一头野猪起码小两百斤,他们队里一共就说十二个人,那一人起码得有个四五斤。 吕志见众人一听野猪眼睛都开始冒光,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大伙儿放心,那位易云平同志说了,野猪肉这玩意儿不好处理,一般人做出来味道不咋滴,所以到时候他会把野猪拉到城里,请他们院子里的一位大师傅直接给大家炮制好了。” “所以,大伙儿放心,野猪肉肯定有,大家只要甩开膀子好好干就成!” ------------ 第一百三十章压根不是当媳妇的料 易云平从打井队回去没多长时间,许大茂这货就找上门了,话里话外拉着易云平一定上他家吃顿饭。 易云平也不拒绝,跟着许大茂进了后院,娄晓娥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 白花花的大米饭,一盘切好的午餐肉,炒鸡蛋,花生米,油渣土豆白菜炖粉条。 易云平一见桌子上这四个菜,心底不由感叹着:资本家果然不一样,别人家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他家还能吃上白花花的大米饭和肉。 要知道,这年头庄户人家但凡有点大米,都熬了汤了,谁家舍得蒸白米饭这么造啊? 一见易云平进来,娄晓娥就笑着招呼: “云平来了,赶紧洗个手上炕吃饭。” “嫂子,给你添麻烦了。”易云平也不客气,跟娄晓娥一打了个招呼,洗了手就跟许大茂一块儿上炕坐下。 许大茂还是不能喝酒,不过这一次给易云平准备了一瓶五粮液,桌子上放着三个酒盅。 易云平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今天这顿应该是女主人娄晓娥陪自己喝。 果不其然,娄晓娥拿了三副碗筷上桌,盛了三碗大米饭,摆好了坐下,许大茂就拿着酒瓶开始倒酒。 他自己依旧是那黄澄澄的药酒,娄晓娥和易云平一人一盅五粮液。 倒好酒,许大茂放下酒瓶举起酒盅,易云平和娄晓娥也跟着举起酒盅,三人碰了一个一饮而尽。 许大茂“嘶”了一口,夹了一颗花生米压了压酒气,这才看向易云平: “云平兄弟,今儿这顿饭,我和你嫂子早就想请你了,不过一直没机会。” “我这情况你也知道,一天只能喝两盅药酒,就让娥子替我好好跟你喝两盅。” 易云平笑着摆摆手:“嗨,大茂哥这么客气干什么,咱兄弟这关系用不着这样。” 许大茂点点头,重重地叹了口气: “不瞒兄弟你说,在没遇到你之前,兄弟我一直活得不像个人,虽然是个电影放映员,看着挺风光,但背地里的辛苦谁也理解不了。” “尤其是过时过节的去乡下放电影,光骑自行车都要三四个小时,山路又不好走,全都是土,兄弟我到地方都不用吃饭就饱了,肚子全是土。” 易云平见许大茂似乎在感慨过去,就随手拿起药酒瓶给他又添了一杯。 许大茂苦笑一声:“在厂里头,我知道大家都看不起我,觉得我阿谀奉承,巴结领导,想往上爬想疯了。” “在这院子里,邻里邻居的都觉得我许大茂是个阴险小人,就连傻柱那样的,都他妈的能骑在我脖子上拉屎。” 娄晓娥见自己爷们说着话,眼眶都有点红了,赶紧拿起酒瓶给易云平也倒了一盅。 易云平举起酒盅又跟许大茂碰了一个,许大茂一饮而尽,龇牙咧嘴地吃了一块午餐肉,脸上这才有了笑模样: “兄弟,不瞒你说,打你一进这院子,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寻常人。你能一眼看出贾东旭是个什么玩意儿,就连贾章氏那老虔婆也在你手上讨不得半点好处。” “更重要的是,院子里一向只听一大爷话的傻柱,对你也是心服口服,竟然愿意跟我坐在一张桌子上喝酒。” 说到这儿,许大茂忍不住给易云平竖了个大拇指: “兄弟,你是这个,哥哥我打心眼儿服气你!” 易云平笑着摆摆手:“大茂哥,你可别再夸我了,我也不是天生下来就能对付贾章氏,不过是走的路多,见的人多,经的事多了而已。” 许大茂闻言,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兄弟你别谦虚,我说真的,上个星期我跟娥子去医院检查了,人家大夫说我那玩意儿质量提高不少,再坚持两三个月估计就能准备要孩子了。” “而且,哥哥我也听了你的话,去写申请书入了D,当了小组长,我能感觉到,宣传科那帮孙子看我眼神都不一样了。” “今年这一个月,是哥哥我这么多年来,过得最舒坦的一个月!你是我们两口子的大恩人,以后你但凡遇上什么事情,能办的我给你办,不能办的,我去求我老丈人给你办!” 易云平一听许大茂这么说,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 “行了,大茂哥,咱兄弟这交情说这个就见外了,喝酒喝酒。” 易云平举起酒盅,这才发现许大茂已经喝了两盅,今天的定量已经完了。 娄晓娥立刻举起酒盅跟易云平碰了一个: “云平,大茂他不能喝,嫂子今儿好好陪你喝两盅,感谢你对我们两口子的帮助。” “要是没有你,我也不知道啥什么才能有个自己的孩子。” 易云平一边喝酒,一边听着娄晓娥说话,虽然知道她这话说得没毛病,但是怎么听着就这么怪呢? 娄晓娥不愧是“娄半城”的女儿,从小生活在那样的家庭环境中,耳濡目染之下,无论是眼界还是待人接物,都不是一般女人能比的。 说实话,在易云平看来,许大茂这货别看一天到晚的下乡放电影,但他脑子里这点东西是真不如娄晓娥。 这还是易云平穿到这么世界以来,头一次吃上香喷喷的大米饭,一个人吃了两大碗,肚子那叫一个溜圆。 许大茂夫妇也很高兴,吃完饭娄晓娥在五斗柜里拎了个布兜子递给易云平: “云平兄弟,这点东西算是我们两口子的一点心意,你可一定要收下。” 易云平也没看里头什么东西就摆手拒绝: “嫂子,大茂哥,这不使不得,你们今天这么热情地招待我,我已经万分感激了。” 娄晓娥不容他拒绝,直接把布兜子塞到易云平手里,佯装嗔怒道: “怎么,这是嫌弃嫂子的东西不好?” “嫂子言重了,我怎么会嫌弃呢?” 易云平赶紧摇头,娄晓娥脸上这才重新露出笑容来: “那就拿着,以后进城可一定要来嫂子家坐坐。” 易云平只能点头收下礼物,许大茂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云平,吃完饭准备干什么去?” 易云平摇摇头:“正事都已经办完了,其他没什么事情。” 许大茂“嘿嘿”一笑:“那正好,哥哥我手里头有两张澡票,咱俩儿正好一块儿去泡泡,找个师傅给好好搓搓。” 易云平一听去洗澡,顿时双眼一亮,嘴角忍不住露出笑容来,去年过年的时候,他用叔叔的澡票洗了个澡,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他倒不是必须一天洗一次,但起码一个星期洗一次吧? 现在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他都能看见自己身上黑了,沾点水都能搓出黑泥来。 两人勾肩搭背的去了中院,易云平进屋跟婶子说了一声,把布兜子放下,就让许大茂骑上自己自行车,他坐在后座往澡堂子去了。 今天不是星期天,现在也不是下班时间,澡堂子的人不多,两个大男人交了澡票,把自己东西放在柜子里上了锁,手腕上戴着一个红绳穿的号牌就进去浴池了。 偌大的澡堂除了两个一脸老年斑的大爷再没有其他人,许大茂和易云平坐进浴池里,温热的水没过身体,舒服得直哼哼。 易云平看了一眼旁边眯着眼睛的许大茂,忍不住开口说道: “大茂哥,你可真是好福气啊,娶了这么个好媳妇。” 许大茂只当是易云平恭维自己,笑了笑没接这茬。 在他看来,他老丈人家虽然有钱,但是成分不好,娄晓娥完全就是个千金小姐,压根不是当媳妇的料。 当初自己愿意跟她结婚,说实话也就图她家的钱,和她千金大小姐的身份。 ------------ 第一百三十一章心里还是有点虚 易云平见许大茂这副不以为意的模样,想想今天在后院娄晓娥给自己的那个布兜子,当即决定多说两句。 “大茂哥,你还别不服气,老话说得好,娶妻娶贤,我嫂子虽然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但人家脑子里有东西。” 许大茂“嗯”了一声,有些诧异地扭头看向易云平,见他一本正经的开口,有些意外地问: “你真这么觉得?” 易云平轻笑一声,稍微压低声音: “你也不想想,这四九城多少达官显贵,能活到现在的有几个?” “你老丈人的本事,你看见的也就冰山露出的那一角,嫂子虽然不通家务,但是从小跟在那么个爸身边长大,能是一般的家庭妇女吗?” “我看她呀,就是局限在这四合院里,每天遇到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显不出真本事来啊!” “老话说得好,是金子总是会发光的,可你也不想想,要是把金子埋在沙子下面,你还能看见金子的光吗?” 许大茂一听易云平这话,忍不住跟着点点头,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那,那我……” 易云平笑笑,“大茂哥,你什么都好,就是人情世故看不明白。” 许大茂一听这话,顿时一脸的不乐意,他好歹扛着设备到处放电影,自诩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怎么就不懂人情世故? 易云平见许大茂这样,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你呀,还别不服气,你想想你放电影接触的都是些什么人?我说你人情世故看不明白,说的是向上看,比如你们科长啊,处长之类的领导。” “你想想,你给你们科长、处长之类的领导东西是送出去了,但管用吗?” 许大茂一听这话,顿时没话说了,要是真管用,他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个电影放映员。 也就是年前得了易云平的指导,才当了个小组长。 “那她一个女人就能送明白?” 许大茂有点不服气,自己一个老爷们成天在外头跑都没用,她整天窝在院子里能顶事? 易云平笑笑:“你还别不信,今天回去你就把你们科里的情况给你媳妇说说,再听听她怎么说,你就明白了。” 许大茂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决定回家好好试试,毕竟涉及自己的前程,万一呢? 易云平之所以这么帮助许大茂两口子,主要是原剧中他最喜欢的就是许大茂这个人物。 虽然人家是个小人,但是个真小人,比院子里其他伪君子强多了。 当然,娄晓娥也是个受大时代影响的可怜女人,不应该落得个被抛弃的下场。 至于过几年起风的事情,还是等过几年再说吧! 两个从澡堂子出来,又请师傅理了发,刮了脸,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不少。 回到四合院,易云平见赵小刚竟然在家里等着自己。 “小刚,你今天不下乡?” 该说不说,赵小刚自从进了物资科之后,一天到晚不是在下乡,就是在下乡的路上,那份努力科里的人都看得见。 赵小刚点点头:“云平哥,从这个月开始,王副科长给我转正了,我特地过来和你说一声。” 易云平笑着点点头:“好好干,找个机会回村子把户口迁到城里来,等结婚了就可以申请单独的房子。” 现在四九城各个单位的政策基本都差不多,单身没地方住的可以申请宿舍,结婚以后就可以申请单独的房子。 当然,这个是要排队的! “哎,我知道了云平哥,我一定好好干。” 赵小刚的一张脸几乎笑开了花,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城里人,并且还能有一份工作。 更关键的是,他一个月的收入,就算是比科里的二级采购员还多。 鸽儿市现在的生意,云平哥每个月发给他的工资都比他在厂里上班的工资多。 不过,这件事情赵小刚一直瞒得死死的,就连他亲爸妈也不知道。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一大妈留赵小刚在家里头吃饭,赵小刚摆摆手表示拒绝。 其实,他这才来是想跟易云平要点野味儿,二月小食堂的招待多了起来,李副厂长对采购科追得比较紧。 易云平表示明天要和打井队一起回村子打井,等他去后山再碰碰运气,过两天让赵小刚回村去拿。 第二天一大早,易云平就骑着自行车来到打井队,人家打井队虽然只有十二个人,但有一辆卡车。 看那年纪,估计都能给易云平当爷爷了,不过还能走得动。 托了打井队的福,易云平把自行车丢到卡车后面,跟着众人坐在卡车车斗里,颠得七荤八素,听着一大帮老爷们聊荤段子。 当一辆大卡车进了刘家垣村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惊得瞪大了眼珠子。 大部分村民,这是第二次见大卡车,第一次是易云平盖房子的时候。 大队长刘原和一队队长刘树以一种不符合年龄的敏捷冲到了大队部。 易云平把吕志介绍给刘原和刘树,这两人握着吕志的手,激动得都快流眼泪了。 那表情,可真是比见了亲妈还要亲! 一行人进了大队部,刘树赶紧招呼门外几个看热闹的汉子进来烧水招待客人。 同时,又派人去找村子里做饭的妇女赶紧烧火做饭,招待打井队的同志们。 没一会儿,打井队众人就喝到了热腾腾的茶水,虽然每个人碗底只放了一点茶叶碎,但大伙儿已经感受到了刘家垣村民的热情。 他们以前也不是没去其他地方打过井,人家招待队长的时候是会泡点茶,但对于他们这些手底下的人,就是白开水。 原本以为,乡下人日子清苦,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结果人家做了一大锅热汤面。 面虽然是粗粮面,但是汤里面煮着干蘑菇、土豆块、粉条甚至还能看见油渣? 这伙食,比他们家里头还好啊! 而且,不光有热汤面,还有咸菜疙瘩,本以为一人一大碗就差不多了,谁知道负责打饭的大嫂说,让他们不够地再去舀,锅里还有呢! 二十分钟之后,打井队一行十二人吃得那叫一个饱肚溜圆,全都在院子里站着。 没办法,吃太多了,坐下肚子顶得慌! 吕志是性格直爽的人,吃饱喝足就开始干活,刘原和刘树带路,吕志带上队里的两个技术员就开始勘测地形,顺带着商量打几口井。 一队的人也知道易云平从城里请了打井队,大人小孩全都跟在刘原几人后面看热闹。 吕志一行人不愧是城里的打井队,在一队的地形来来回回走了三四个钟头,两个技术员就大概确定了适合打井的地方。 一共有五处地方,其中三个地方水肯定少不了,剩下两个地方水应该不会太多,不过要只是村民吃水,应该能吃个四五年。 刘原和刘树闻言大喜,只要村子里能打井,一队的地就能种庄稼,人也有活路了。 不过,两人高兴归高兴,心里还是有点虚。 因为到目前为止,他们一直忙着招待城里的打井队,还没问问易云平到底答应人家什么条件了。 确定了几个打井的地点,天色也不早了,大队部早已经准备好了饭。 众人吃过饭,又安排好住的地方,吕志就带着手底下人早早睡觉了。 刘原和刘树,终于是有时间单独跟易云平见面,问问打井队提的条件了。 ------------ 第一百三十二章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 刘原、刘树和易云平三人围着炕桌坐下,身前是三茶缸子冒着热气的开水。 刘原和刘树两人拿出旱烟袋正想抽,想起上次易云平的双眼被烟熏得快要流眼泪的模样,就又收起了旱烟袋。 “云平,这会儿也没有外人,你跟我们说说,打井队那边提的什么条件。” “今天说发现了五个打井点,要是价钱不贵,看能不能把五口井都打了。” 别说整个刘家垣村,就只说一队,将近千亩地,其他时间不用浇,但是撒种的时候总归要浇一次水吧? 所以,井自然是越多越好。 刘树也目光灼灼的盯着易云平,眉宇间多了几分忧虑。 公社的打井队打一口井里里外外要给三百块钱,而且还要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在他们看来,城里的打井队应该会更贵。 易云平也没吊两人胃口,直接说:“我跟吕队长说的是一口井三百块钱,另外打完井还有一头成年的野猪。” 刘原和刘树一听这话,先是愣了片刻,随即皱起了眉头: “云平,这野猪……” 三百块钱一口井,倒是在他们的预算中,但是野猪这东西,不是说上后山就一定能抓到。 易云平笑笑:“六大爷,树叔,野猪的事情你们就不用操心,明早儿我带人志勇他们去后山多设几个陷阱守着,肯定能有。” 刘原听易云平这么说便点点头不再说话了,刘树有些不确定的看了易云平一眼,还想要说点什么,但却被刘原一个眼神制止了。 易云平今天坐在大卡车车斗上颠得骨头疼,这会儿把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了也没多停留,赶紧回家休息去了。 等他走了,刘树这才有看向自己叔叔问; “六叔,那野猪可不是那么好弄的,到时候万一……” 刘原摆摆手:“易云平既然说了,那就由他负责,我们只要配合他就成。” 刘树还是有些不放心:“六叔,你说他到底有什么本事,每次上后山都能有所收获?” 刘原瞥了他一眼,眉宇间多了几分厉色: “刘树,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反正他只要弄到野猪,让打井队得给我们把井打了,其他管那么多干什么?” 刘树点点头,立刻又问:“那我们准备打几口井?” 刘原仔细想了想,稍微叹了口气:“这个事情还要把梁会计叫来好好商量商量。” “要我的意思,那肯定是五口都打了,反正咱大队现在也能出得起这个钱,但也要听听梁会计那边的意见。” 两人屋子里正商量着,就听到院子外面有人进来了,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梁会计和四队的队长周建才。 刘原和刘树一见周建才,脸上也是忍不住露出笑容来,对于他的来意也能猜个大差不差。 果不其然,梁会计和周建才两人刚一上炕坐下,周建才就忍不住开口: “大队长,刘队长,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你们一队有能人把城里的打井队请过来了,你们看能不能帮忙引荐引荐做主的人?” “我们四队的情况你们也知道,连吃的水也快没了。” 刘原和刘树自然是点头答应,一队打了井要是庄稼能长起来,那大伙儿就有粮食了。 可要是村子里其他三个大队都没粮食,那一队的处境就会变得极其危险。 如果四队愿意掏钱打井,也把庄稼种起来,到时候对上二队和三队也不怵。 与此同时,二队队长高旺才和三队队长王怀兴也坐在一块儿商量打井的事情。 虽然二队和三队的人都已经饿得面黄肌瘦,瘦骨嶙峋。但是两队的队长以及家里人倒是跟以前过得差不多,甚至几个小孩子去年冬天还长了个儿。 两人都知道打井是件好事,但是却一直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一来,打井队是一队的人请来的,他们可不想低三下四地去求人,毕竟前不久才因为粮食才和一队打了一架。 二来,人家打井队可不是免费打井,一口井少说得四百五,还要天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现在大队部早就没了粮食,他们要是想请打井队的过来打井,那粮食就要从自己腰包掏。 商量来商量去,两人还是想着等一队和四队打好了他们也去担水。 就不信,那些人还一天天地派人守着水井? 易云平回到自己屋子,见院子被拾掇得整整齐齐的,墙角的那块自留地的蔬菜苗也都被铲出来分种到地里去了。 开门进屋子,一层灰! 想想也是,赵母和赵小柔虽然过来会帮他收拾,但也只限院子,屋子人家是不进去的。 易云平撸起袖子简单搞了个卫生,又倒了一茶缸子热水喝了,这才躺在炕上开始休息。 等村子里打完井了,估计起码到了三月,西红柿从育苗到收获,一般三四个月就差不多了。 现在二月种上,等到五月差不多第一茬就熟了。 有勤快一些的人家,浇水浇得勤快些,再加上天气也一直暖和,基本四月底就能吃上见红的西红柿。 所以,易云平决定等四月底的时候就开始陆陆续续地,把空间去年已经种好的蔬菜卖一卖。 虽然说,现在城郊的农场就能看见大棚种植技术,按理说也是有新鲜蔬菜的。 但是,大棚有限,种植出来的蔬菜有限,全都上交了,普通老百姓压根见不着。 他要是大冬天的敢卖新鲜的西红柿,估计当天晚上有关部门就上门请他喝茶了。 千万不要怀疑强力部门对“天子脚下”“皇城根下”这种地方的掌控力。 在空间里转悠了半天,把已经长熟的玉米棒子一键收割,一键压粉,然后收装到袋子里。 这个时候的玉米面可不是单纯的玉米面,还要添加一部分玉米棒子磨成的粉。 所以,易云平也入乡随俗,磨玉米粉的时候,也会弄一些玉米棒子磨成粉加到玉米面里。 至于加多加少,反正只要不奔着资本家那个方向就成! 收完玉米,还有糜子,高粱,麦子等等,该收的他都收了,然后继续再种。 或许是开春的缘故,城里的供销社种子也多了一些,他昨天去溜达的时候还买了一些豆种。 绿豆、红豆、黄豆、赤小豆还有一些黑芝麻、瓜子、花生之类的,反正人家有什么,他就各样来一点。 所以,这一次玉米糜子高粱等谷物收割完之后,他特意把各种豆种和黑芝麻、瓜子、花生之类的种上。 这些东西可先种出来,等到了季节都可以拿到鸽儿市卖! 随着物种的丰富,和数量的增加,五亩地已经被占得满满的,易云平估计这一茬收割之后,再次种植的时候,田地应该自动扩大。 在空间忙活完,易云平看着院子里仓库堆的满满当当的粮食,嘴角忍不住露出笑容来,心念一动,躺在炕上盖好被子呼呼大睡。 第二天一大早,刘志勇、刘志明、刘志伟三人就早早上门,说要跟着他一块儿去后山布置陷阱。 三人刚刚起来就碰上队长(刘树),听队长说云平要去后山布置陷阱,就赶紧过来了。 一来,是想吃肉。 二来,满村子人都知道易云平抓野味儿一把好手,谁不想跟着他学两手? 毕竟,守着这么一座山却什么也抓不到,也是件痛苦的事情。 ------------ 第一百三十三章万一要是没收获呢? 易云平虽然知道这三人的心思,不过也没说什么,主要是他有空间,不管谁来也没法学。 简单洗漱一番,把暖壶提到赵小刚家,请他们待会儿打热水的时候,把自己的也打了。 赵母自然满心欢喜地答应,笑着让易云平放心去。 易云平这边带着刘志勇三人去后山布置陷阱,刘原和刘树则带着一大早就赶过来的周建才去找吕志。 吕志一听四队还要打井,也是三百块钱一口井,但是野猪只能说尽力,不敢保证一定有,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经过昨天晚上的商量,一队这边决定先打三口井,等明年看老天爷的脸色,实在不行再把剩下的两口也打了。 反正,有了这层关系,今年他们只要把人招待好了,也不怕明年请不来人。 吕志脸上的笑容一早上就没停过,三口井就是九百块钱,月底大伙儿起码能多发十五块补贴,一家人肯定不用饿肚子了。 打井队连队长、技术员一共就只有十二个人,除去两个技术员一个队长,就剩下九个人。 九个人又分成三组,刘树把一队的老爷们叫过来分了三组,选了三个小组长,让他们跟着打井队的打井,一定按照人家的说的做。 等这边安排妥当了,刘原又和周建才带着吕志和两个技术员去了四队的地形查看。 四队的地形相对差一些,不过也发现了三个打井点,周建才咬咬牙,也表示全打了。 吕志高兴得不得了,这一趟刘家垣还真是来对了,这一趟能带回小两千块钱。 跟着易云平的刘志勇三人此刻在后山忙活的满头大汗,看着易云平给布置好的陷阱里面扔粮食,一个个心疼的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中掉出来了。 虽然老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但是…… 他们是真舍不得把那么好的玉米扔进陷阱里,万一野猪不来,全被些老鼠什么的吃了那多浪费。 布置好了四个陷阱,四人就分散开各守一个,本来以前这些后山的陷阱是不用守的。 但是,自从一队和二队、三队打过那一架之后,彼此的关系就急剧恶化,不管是哪一队的,上后山只要遇见陷阱、套子里有东西,直接就拿走了。 所以,这段时间很少有人上后山布置陷阱,但只要布置了就一定会有人在周围守着。 第一天一头野猪肯定是不可能的,易云平大咧咧地坐在树杈上,约莫过了一个小时,这才从空间弄出一只兔子丢到陷阱里。 当然,为了避免其他三人怀疑,他又去了刘志伟守的陷阱附近放了两只野鸡。 两只野鸡一出现就直奔陷阱里的玉米去了,跳进去扑腾了两下翅膀就动不了了。 刘志伟先是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听到陷阱里两只野鸡叽叽咕咕的叫声,他彻底反应过来。 “有猎物了,有猎物了!” 他大叫一声,正要跳进陷阱去抓两只野鸡,但看着野鸡的一边翅膀被陷阱里的木刺穿了个洞,立刻就清醒过来。 四个人在山上守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才回去,众人一见他们竟然真的有收获,顿时一个个面露喜色。 不少心思活络的老爷们,趁着吃饭的功夫去找刘志勇三人取经,结果一听往陷阱里扔玉米,就全都打消了心底的念头。 开玩笑,有那粮食自己吃了不好吗,干嘛要往陷阱里扔? 万一要是没有收获呢? 那粮食不就浪费了吗? 他们可不像易云平一样,有个在城里当工人的叔叔贴补。 打井队众人一见野鸡野兔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就算不是全给他们的,但他们起码能分润一些。 果不其然,下午的时候玉米面贴饼子就菜汤,另外还有一大碗炖肉,野鸡肉和野兔肉一块儿炖的。 按照易云平的口味,那味道肯定是不怎么样的,但对打井队的众人来说,能大口吃肉简直就是在做梦,还要什么自行车? 两只野鸡一只兔子,一共也没多少肉,匀给打井队一碗之后,在给易云平四个“猎人”奖励四块肉之后,剩下的全都剁成肉泥放菜汤里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是吃大锅饭,那么多双眼睛在大队部盯着呢。 不管什么时候,众人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 易云平深知这个道理,再加上自己空间一直启用“鸡生蛋,蛋生鸡”的模式,不缺肉,所以大手一挥,打来的野味儿全都充了公。 事实上,现在虽然没有开始上工,但是他已经是一队的记分员,大小算个领导,打来的野味要是不充公,众人背地里肯定有情绪。 为了他和赵小刚长久的生意考虑,没必要为这点东西让众人心生不快。 万一要是有个不当人子的因为一口肉去公社举报,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往后的日子,隔三岔五的易云平就带着大伙儿去后山布置陷阱,有时候“运气”不好,没收获,但大多时候都能弄点肉。 值得一说的是,有一次陷阱里竟然跑进去一白毛狐狸,当天和易云平一起的去的是刘槐和刘林两个年龄大的,他们一见这玩意儿说什么也不吃,赶紧放了。 甚至,刘林还从自己身上扯了一块布条子,把狐狸被陷阱里木刺扎穿的后腿包扎了一下。 刘槐见易云平似有点不舍,也没多说,只是随口解释了一句: “狐狸,黄鼠狼这些的不能吃,太邪性了,村子里的人早年吃过大亏!” 易云平本身也不算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暗暗将这话记住就不再说了。 随着开了春,林子里的动物也多了起来,除了野鸡、野兔,还有豹猫,松鼠、老鼠、蛇之类的。 二队和三队的人几乎一天到晚地在林子里盯着,家里头实在是没什么能吃的了。 易云平也终于在二十天之后“抓”到了一头小野猪,一共有九十五斤。 一队众人大喜,当天就炮制了,给打井队匀出十五斤肉,剩下的全都交到大队部。 板油全部炼出来保存好,内脏不好放,当天就洗干净吃了。 第二天早上,众人吃了一顿带肉的汤面之后,剩下的肉就全部抹了粗盐腌起来能多放些日子。 吕志等人在见到小野猪的时候,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停过。 原本进了村子这么长时间,虽然时不时地能见点野味,但不见野猪心里总是不踏实,就怕答应他们的那头野猪没了。 如今见了小野猪,那离大野猪肯定也就不远了。 二十多天的时间,三口深井全都已经出了水,刘原亲自去了公社要了一批水泥,这会儿正在砌井壁。 易云平去看过,这三口井不同于后世他自家打的井,井口只能放下一个水桶。 或许是考虑到打水的人太多的缘故,这三口井井口很大,可以同时容纳十来个人打水。 易云平本来是想让装个压水装置的,这样打水也轻省一点,但被刘原大手一挥拒绝了。 他老人家的原话是:哪个老爷们要是觉得胳膊没力气打不上来水,那就别吃了。 易云平又想了想,现在正是大炼其钢,还国债的时候,压水井这套装备是铁制的,就算报上去了估计也批不下来。 一队的三口井就剩下善后工作,只要有个打井队的工人在旁边看着就行,剩下打井队的九人现在都在四队忙活。 四队的伙食虽然没有一队的好,但也差不到哪儿去,起码天天能敞开肚子吃。 野味儿什么的,他们队没有像易云平那样的能人,自然抓得少。 但稍微有点收获就先紧着打井队,甚至有一次还抓了两条蛇炖了蛇羹,那香味儿差点把吕志等人的舌头馋掉了。 感受到这些村民的热情淳朴,打井队的人干起活来自然卖力。 ------------ 第一百三十四章野猪肉的香味 打井的日子过得很快,等到四月下旬的时候,打井队的人终于完工了。 也就是城里的打井队设备齐全,再加上村子里人日夜不歇才有这效率。 一队三口井,四队三口井,打井队收入一千八,外加一头成年野猪和五只野兔,四条蛇,两只松鼠。 成年野猪是一队给的,其它是四队抓的。 刘原得知易云平还答应给打井队炮制野猪肉后,就给他开了介绍信,让他跟着一起进城了。 随着第一口井打出来,村子里已经开始的有序的种庄稼,不过要日夜有人在地里守着。 没别的原因,他们这边刚浇点水把种子洒进去,二队三队那些饿急眼的就去地里把种子刨出来吃。 好在只是头一天种的小麦被祸祸了,第二天一大早一队发现这个情况就派人轮守。 当然,三口井也是白天黑夜的有人守着,二队三队的人打井的时候站着看热闹,打完井就想着过来担水。 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易云平知道,村子里不可能一直就这样下去,现在越是严防死守的平静,后面爆发的时候就越激烈。 不过,这些事情自有大队长刘原和刘树、周建才他们操心。 他跟着打井队进了城,直接把大卡车开进四合院,顿时又引起了一阵骚乱。 大人小孩都出来看大卡车,有的还轻轻上手摸一把,满脸的好奇与惊喜。 易云平从卡车副驾驶跳下来,去车斗指挥着几个打井队地把那头捆得结实的野猪弄下来。 围观众人一见这么大头野猪顿时一个个惊得瞪大了眼珠子,那野猪腹部血呼啦次的,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个窟窿。 不过,流血的地方被按了两把黄土止血,这还是易云平提出来的,说野猪要是死了,体内的血流不出来,肉就不好吃。 这会儿正是下午四点,易云平招呼人把野猪抬到中院,朝看热闹的刘光福兄弟招招手,掏出一盒经济烟塞到他们手里,让他们去轧钢厂把傻柱叫回来。 这个点也快下班了,傻柱一听说易云平进城了,还弄了头野猪,立刻兴冲冲地往家走。 等他回家的时候,一应杀猪的东西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主要是年前傻柱一口气在院子里杀了五头猪,所以该准备什么,大家都知道。 等傻柱一进院子,易云平和吕志就迎过来,易云平跟傻柱简单打了个招呼,又说明吕志的身份,傻柱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来。 “吕队长,您好您好。” 傻柱主动伸手笑吟吟地跟吕志握手,打井队虽然不是什么重要部门,但那是相对而言。 对于傻柱这样的普通工人来说,也是个不小的领导。 吕志也非常热情地跟傻柱握了握手,从裤兜掏出一盒大前门给傻柱和易云平各散了一根。 傻柱脸上笑容更甚,虽然有点馋人家这大前门,不过还是把烟别在耳朵后面: “云平,吕领导,现在也不早了,我先把那猪拾掇了,要不然今天晚上弄不完了。” 吕志一听这话,立刻把手里的烟盒子一把塞到傻柱手里: “哈哈哈,何师傅果然是个爽快人,那就麻烦了。” 傻柱也没客气,把那大半盒的大前门装到裤兜,然后开始招呼着把野猪吊起来。 野猪虽然没死,但也没剩几口气,这会儿被吊起来也不怎么挣扎,傻柱把需要的炮制猪肉的调料写好了,让人提前去买,他自己则拿了把杀猪刀一刀就结果了这头野猪。 等把血放了,傻柱就开始了行云流水的分解猪肉的过程,因为知道肉是要给打井队分的,所以分解的时候尽量肥瘦均匀。 等分解得差不多了,所有的肉和骨头、内脏一一过称,板油被另外切出来,按照吕志的要求分了十三份。 这会儿一大妈家的铁锅已经沸了,在大伙儿一脸肉痛的情况下,他把猪肉、骨头什么的都焯了一遍水。 至于内脏、肠子什么的,已经有院子里几个干活麻利的老娘们帮着收拾。 好在,院子里有自来水,清洗起来也方便。 不知不觉的天就黑了,那口大铁锅里冒出浓浓的香味儿,不止院子里,就连周围几个院子的小孩都跑进院子看热闹。 一个个地站在一大妈家门口,狠狠的吸着鼻子闻着肉香,嘴里还不停地流口水。 易云平见这些孩子赶都赶不走,只能和吕志商量着把熬好的猪血给小朋友一人分一小块。 吕志这会儿心底已经有点后悔了,要不是他自己以前炮制过野猪肉,知道这玩意儿弄出来是真不好吃,打死他也不会答应易云平的提议,让何师傅帮忙炮制。 在他的设想中,这头野猪一百九十五斤,炮制好了只要给厨子和易云平几斤就成了。 没想到,院子里这些人竟然…… 不止小孩子,就连大人也都盯着猪肉流口水,那眼珠子红得都快冒血了。 不过,事已至此,猪肉也已经下锅了,他也没办法,只能答应易云平的建议,给小朋友们一人分了一块猪血。 不过,见易云平的婶子把猪血块切得特别小,十来个小孩子也没分走多少,心里这才舒服了一点。 打发走院子里的孩子,众人又等了两个多小时,眼瞅着已经九点了,傻柱终于把猪肉炮制好了。 该说不说,那味道是真的香,勾得一众大老爷们都忍不住吞口水。 打井队的其他十一人都已经从家里拿了装肉的盆子,这会儿闻着这香味,一张嘴笑得就没合拢过。 傻柱给打井队众人把肉盛放好了,又给他们舀了一些卤水,把肉泡在卤水里能多放些日子。 打井队一行人看着盆子里的猪肉、猪下水、猪骨头,一个个心花怒放,感觉这小两个月的辛苦是真的值。 等分好肉,打井队其他人都回去了,吕志是最后一个走的,他给易云平留了八斤猪肉,五斤排骨,五斤猪下水。 傻柱忙活了一下午,也得了二斤猪肉,三斤排骨,三斤猪下水。 至于先前那几个帮忙洗猪下水的,则各自得了半斤猪下水。 这个点大伙儿本应该都睡觉的,可满院子都是猪肉的香味,谁也没心思睡觉,全都看人家分肉。 等分完了肉,大铁锅里还有不少卤水,并且卤水里还有小块的碎肉,闻着也特别香。 一大爷和易云平商量了一下,给院子里的住户一家舀了一碗卤水,运气好的还能见着一点碎肉。 院子里众人大喜,纷纷表示一大爷不愧是一大爷,办事就是敞亮、局气,不管什么时候都把院子里的住户放心里。 卤水里虽然只有一点碎肉,但那么多猪肉、猪骨头、猪下水在卤水里煮了三四个钟头,这卤水比排骨汤都有营养。 一大爷笑吟吟地摆手表示大家不用客气,不过暗自却心疼坏了。 那卤水可是比排骨汤都有营养,今天晚上院子里众人普遍睡得晚,一大爷家睡觉的时候,更是十点多了。 这一夜,院子里众人睡梦中,都是那野猪肉的香味。 ------------ 第一百三十五章贾东旭下线 第二天一大早,易云平吃过早饭,正准备和自己婶子一起去郊外挖野菜。 年后城里的供应粮不足,供销社没有粮食,大家吃不饱饭只能去郊外挖野菜。 易忠海家虽然不缺吃的,但是一大妈也天天跟院子里老娘们一块儿出去。 易忠非常清楚“红眼病”的威力,所以不管家里有多少粮食,都让自己老伴也天天挖野菜。 一大妈自然也知道自家老爷们的意思,早上等老爷们吃完饭上班的时候,她也挎个篮子去挖野菜。 今天大侄子来了也不例外,两人刚刚出了院子就见傻柱急匆匆是从巷子里进来了: “一大妈,一大妈,出事了,出事了。” 一大妈赶紧停下脚步一脸焦急地看向傻柱问: “柱子,出什么事情了?” 易云平心里头“咯噔”一跳,或许是因为自己的到来,所以这个世界和原剧情中发生了一些偏移。 秦淮茹怀着槐花的时候流产了,要是没流产的话,槐花应该就在这一两个月出生。 槐花是遗腹子,她出生的时候贾东旭就已经死了,如今见傻柱焦急的模样,应该就是贾东旭出事了。 “贾东旭在车间出事了,人已经送到医院了,我回来通知贾章氏和秦姐去医院。” 傻柱说完,也不管一大妈什么反应,就朝院子里冲进去了。 一大妈先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连篮子都顾不得放,就跟易云平一块儿往轧钢厂的职工医院去了。 等贾章氏和秦淮茹赶到医院的时候,贾东旭正在抢救室抢救,贾章氏看着“抢救室”那三个血红、刺眼的大字,只感觉天都要塌了。 “啊……” 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响起,贾章氏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大声号哭: “东旭啊,我可怜的儿啊,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儿啊……” 结果,刚嚎了一句就被一个过来的小护士板着脸训了两句: “安静,保持安静,影响了里面的大夫做手术,病人还想不想好了?” 贾章氏一听小护士后半句话,赶紧捂住自己嘴巴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不过,她还是浑身颤抖着不停地流眼泪,秦淮茹虽然万分悲痛,但还是扶着自己婆婆在走廊的凳子上坐着等。 车间帮着把人送来医院的几个工友,见手术一时半会地做不完,就纷纷赶回去上班了。 现场只留下易忠海这个副主任和周主任,还有就是贾章氏、秦淮茹、一大妈、易云平、傻柱和秦京茹两口子。 大概过了两个钟头,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大夫一脸疲惫地从手术室走出来。 众人赶紧迎上去询问情况,贾章氏更是死死抓住大夫的双手,泪眼婆娑地问: “大夫,大夫,我儿子怎么样了,我儿子怎么样了?” “诶!” 大夫重重地叹了口气:“大妈,您要节哀,伤势太重了,我们已经尽力了,你们去见病人最后一面吧。” 贾章氏闻言,只感觉脑子“嗡”的一声,双眼一黑就要晕过去,关键时候还是秦淮茹扶住了她: “妈,您可千万要撑住,东旭……东旭还等着,等着我们呢!” 秦淮茹说这话的时候,脸色白得厉害,嘴唇没有一点血色,看样子也是在强撑着。 易忠海和周主任此刻代表的是轧钢厂的领导,他们自然也要跟着进去。 贾东旭这会儿正躺在一张单人床上,白色的床单已经染了不少血,他微微睁着眼睛,脸色白得就跟蜡一样,额头上还能隐隐看见细密的冷汗。 似乎是听到有人进来了,他稍微睁大了眼睛,似乎还想要动弹一下,但此刻浑身剧痛,使不上一点力气。 “东旭啊,东旭……” 贾章氏一见自己儿子这凄惨的模样,一时间泣不成声,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贾东旭强撑着开口叫了一句:“妈……” “哎,哎,东旭,你有什么事情跟妈说,妈一定给你办。” 贾章氏急切地开口,她一边看着儿子那苍白的脸,眼前似乎有些模糊,儿子的脸变成了老贾的模样。 当年,老贾也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浑身是血,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个字来。 “棒……棒梗,棒梗……” 贾东旭奋力吐出几个字,临走的时候他想再看儿子一眼。 可是,棒梗没有来! 贾章氏急得团团转,心底万分后悔,早知道这么严重,说什么也要带着她的大孙子来。 秦淮茹这会儿又是难过,又是害怕,她不敢相信自己爷们要是没了,她们孤儿寡母的以后该怎么过日子。 这会儿听自己爷们提棒梗,她更是六神无主,脑子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易云平看了她一眼,轻轻踢了她一脚,秦淮茹身子一颤,余光瞥见一大爷和轧钢厂的那位领导。 她眼珠子一转,立刻开口: “东旭,东旭你放心,我秦淮茹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棒梗和小当,以后把工资本给了妈,好好孝顺她。” 这话谁听着也没什么毛病,甚至周主任还特意看了这个女人一眼: 模样挺好,能在这种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想必性情也是一等一的好。 贾章氏这会儿也沉浸在伤痛中,听儿媳妇说生是东旭的人,死是东旭的鬼,心里头还有几分熨帖。 结果,原本奄奄一息的贾东旭一听自己媳妇这么说,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扭头看向一大爷: “师……师父。” 易忠海立刻凑到自己徒弟身边,一把握住他的手说: “东旭,你说。” “师父,我死了以后……家里,家里一定要让淮茹管着……” 说到这儿,贾东旭又把目光看向周主任: “周……周主任。” 周主任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情,不过还是凑过来朝贾东旭点点头: “东旭同志,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能满足的厂里一定满足。” 不愧是当领导的,说话滴水不漏。 “周……周主任,我的抚恤金……一定,一定要亲手交给……交给我媳……媳妇!” 周主任一听只是这个事情,当即点头答应下来: “贾东旭同志,你放心,这抚恤金我亲自去财务领了,亲手交到你媳妇手里。” 贾东旭听了周主任的保证,整个人再也撑不住,身子瞬间软了下来。 贾章氏一直沉浸在儿子即将去世的伤痛中,没想到儿子最后的遗言竟然是让秦淮茹那个贱人当家? 而且,还说要厂里的领导亲自把抚恤金交到那贱人手里? 这怎么能行? “东旭……东旭……” 她一脸着急地开口,正想说点什么,就见儿子的目光又落在易忠海身上: “师……师父,您是……是院……院子的一大,一大爷,一定要让淮茹,淮茹当家,棒梗,棒梗不能再……” 话没说完,贾东旭双眼一闭,彻底没了气息。 “东旭啊……” 贾章氏瞬间嚎啕大哭,秦淮茹也是“啊”的一声,双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傻柱和易云平帮着把秦淮茹送到病房,护士给掐了人中又打了一针葡萄糖人才醒过来了。 回到四合院已经快十一点了。 ------------ 第一百三十六章你把钱给我拿来! 院子里的住户虽然平常不待见老贾家,但是如今贾东旭死了,就剩下一屋子的孤儿寡母,大家全都帮着忙活。 傻柱借了三大爷的自行车去秦家屯通知秦淮茹的娘家,易云平等人则帮忙在院子里简单搭个灵棚。 现在的政策不允许大操大办,而且贾东旭死了,以后贾家的日子会更难过,肯定也不会花钱大操大办。 贾章氏和秦淮茹两个女人跪在灵棚里哭得死去活来,棒梗虽然还小,但也知道死了是什么意思,穿着一身孝服偷偷抹眼泪。 只有小当还有些不懂事,指着贾东旭的遗照开心地叫爸爸,众人看得又是一阵心酸。 贾东旭平常在车间的人缘虽然不咋的,但现在人没了,不少工人也都趁着中午吃饭的时候过来吊唁、上香。 易忠海身为贾东旭的师父,又是院子里的一大爷,干脆请了两天假,帮着贾家招呼客人。 至于酒席,贾章氏明确表示家里没钱,办不起酒席,秦淮茹也低着头不说话,易忠海就明白什么意思了。 等到秦淮茹的娘家人来了,秦淮茹又抱着自己母亲大哭了一场,她两个哥哥也帮着里里外外地忙活了一天。 等到下午七点基本没人的时候,秦淮茹的娘家人饿得双眼发昏,别说饭,到现在连水也没喝一口。 最后,还是易忠海这个一大爷看不过去,让自己老伴煮了一锅厚面糊,里面放了些野菜,又把家里的玉米面饼子拿出来热了招呼秦淮茹的娘家人吃了顿饭。 秦家四人坐在易忠海家炕上吃饭的时候,脸色都不好看。 秦母一介女流,当时就憋不住开始流眼泪。 当他们在乡下听说自家姑爷走了,短暂的惊吓过后,就开始担忧女儿以后该怎么过日子。 姑爷家没有其他兄弟姊妹,所以他们急急忙忙的就进了城,想着不管怎么样先帮女儿把姑爷送出去。 忙里忙外一刻不停歇,可自从来了到现在女儿连口水都没给他们喝,当父母的都感觉心酸,更别说两个哥哥了。 所以,在易忠海家吃完饭之后,四人过去跟贾章氏招呼了一声,又安慰了女儿两句就要回去。 贾章氏拉着一张脸不说话,心里头非常膈应秦淮茹的娘家人进城不带口粮这件事情。 秦淮茹倒是想让娘家人在城里住一晚,等明天东旭出去了再走,可秦父秦母死活不同意,当天晚上就走了。 秦淮茹只能含泪送走娘家人,进了院子的时候发现小当正从一大爷家出来,看着她小声开口: “妈,一大奶奶给我吃了好吃的饼子,还有野菜糊糊,我肚子不饿了。” 秦淮茹面色一白,这才想起自从爸妈和两个哥哥进城到现在,自己光顾着招待客人了,都没给他们喝一口水,吃一顿饭。 怪不得她爸妈和两个哥哥说什么也不住,要连夜回去呢! 她扭头看了一眼跪在灵棚中的棒梗,赶紧进屋想要生火做饭,结果却被贾章氏喝骂住了: “生什么火,现在这时候是吃饭的时候吗?东旭都没了,你还有心思吃饭?” “你个贱人,我儿子活着的时候向着你,死的时候也向着你,你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贾章氏却说越气,直接扑向秦淮茹想要厮打她,结果她自己也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又起的太猛,眼前一黑,身子一晃,又跌倒在地上。 秦淮茹只是扭头看了自己婆婆一眼,手上的动作不停,淡淡的开口: “妈,大人一天不吃能撑得住,可是棒梗撑不住。” 贾章氏一听是给自己大孙子做饭,这才想起大孙子一天没吃饭,立刻瞪着自己儿媳妇怒骂道: “你个贱人,有你这么当妈的吗?爷们刚死了,是想把我大孙子也饿死了,你好带着个丫头片子改嫁吗?” 秦淮茹现在也不怎么怵自己婆婆,主要是从今以后财政大权握在自己手上,婆婆要在自己手上吃粮,自己用不着怕她。 “妈,东旭还在外边躺着呢,您这么说话合适吗?我看是您盼着我改嫁吧?” 贾章氏听儿媳妇竟敢跟自己这么说话,顿时气的七窍冒烟,只感觉儿子死了以后儿媳妇就要造反了。 “秦淮茹,你……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秦淮茹麻利的拿了棒子面做面糊,又放了点野菜,等熟了之后给儿子舀了一碗,去灵棚叫儿子进来吃。 随后她给自己舀了一碗,给婆婆舀了一碗。 贾章氏原本不觉得饿,可这会儿看见那碗糊糊却听到肚子“咕咕”叫个不停,端着碗一边吹着碗边小口小口的喝面糊,一边瞪着儿媳妇: “自己爷们都没了,你也有心思吃饭?依我看……” 她话说到一半,就听自己大孙子说: “奶,那您不也吃呢嘛?您能吃我妈就不能吃?” 贾章氏被大孙子这话噎得只能闭上嘴巴,喝了一碗面糊虽然还饿,但起码有点精神了。 秦淮茹给棒梗和小当简单洗漱一番,让他们先上炕睡觉,自己则坐在院子守灵。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不亮,院子里众人就早早起来,几个爷们抬着贾东旭的棺材送到郊外埋了。 回家又是拆灵棚、收拾院子之类的繁琐事情,几个老娘们帮着忙活了一上午,总算是把院子拾掇干净了。 贾章氏看着干干净净的院子,心里头忍不住开始咒骂起来,院子里这些人是真没良心。 他家东旭没了,虽然没有办酒席,但他们怎么能不随个分子钱呢? 秦淮茹不知道婆婆在想什么,她做好饭招呼两个孩子吃了就让他们去外面玩。 正在这会儿,院子里进来三个中年人,其中一人正是昨天和易忠海一起在医院的周主任。 易忠海立刻招呼人进屋子说话,随后贾章氏和秦淮茹被请过去,周主任从公文包拿出整整五百块钱,按照贾东旭的临终遗言把钱亲自交到秦淮茹手里。 贾章氏在旁边拉着一张脸,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五百块钱,脸上的表情恨不得要吃人。 周主任见贾张氏这模样,心底也知道为什么贾东旭临死的时候一定要自己亲自把抚恤金交到他媳妇手上了。 说起来也怪,轧钢厂的工人出事的也不是一两个,领抚恤金的时候,都是儿媳妇惦记着这个钱,想着拿了钱重新过日子。 像贾章氏这样,他们还是头一次见。 毕竟,五百块钱虽然多,可也再换不回一个大男人不是? 周主任交了钱,又按照厂里的规定,让秦淮茹去接贾东旭的班,说厂里给她三天假期,三天之后把家里安顿好去上班。 秦淮茹千恩万谢地送走厂里的领导,把五百块钱踹到自己怀里,从易忠海家到她家这么短的距离,她却感觉心脏“砰砰砰”跳得厉害,似乎走了一个小时才回了家。 刚一进家门,就听“哐当“一声,贾章氏把门关上,一脸阴沉地看向自己儿媳妇: “东旭是我的儿子,他的抚恤金理应是我来保管,你把钱给我拿来!” ------------ 第一百三十七章摊上这么个婆婆,可真是倒霉 秦淮茹看着自己婆婆,双手死死捂着怀里的钱,她脑子有点乱,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可是五百块钱,千万不能给婆婆!” 可是,从小到大,她妈就教育她,嫁到别人家,凡事要以家里的爷们为先,上要孝顺公婆,下要照顾孩子。 按照她妈说的话,这个钱她确实应该交给婆婆。 可是,东旭临走的时候说的话她还记得,当时不止她一个人听到,一大爷、傻柱、厂里的领导都听到了。 一大爷? 秦淮茹眼珠子一亮,东旭临走的时候可是特地交代一大爷,要让自己当家。 想到这儿,秦淮茹顿时有了主意,直接扯着嗓子大喊: “妈,妈,你别打我,你别打我,东旭走了还不到头七呢,您这是干什么呀?” 她一边说着话,一边狠狠抬手抽了自己两巴掌,还将自己的上衣胡乱的撕扯两下: “妈,妈,您放心,虽然东旭让我当家,但我一定好好孝顺您,妈……妈,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刹那间,秦淮茹凄厉的尖叫声传遍整个院子,贾章氏就那么站在秦淮茹面前,目瞪口呆地看着儿媳妇自导自演的这一幕。 秦淮茹对自己也狠,生怕证据不够明显,又狠狠抽了自己两儿耳光,整张脸都肿起来。 对门的易忠海听到这动静,脸色一下子就黑了,气冲冲的开门出了院子去贾家敲门。 贾章氏死死瞪着自己儿媳妇,此刻心底是一万分的后悔: 早知道这狐狸精如此能折腾,她当初怎么也不会贪便宜娶个乡下儿媳妇。 不过,听着一大爷在外头的敲门声,她还是不情不愿地开了门。 院子外面已经有了不少人都来看热闹,见贾章氏开了门,一个个探头往屋子里看。 秦淮茹干脆心一横,出了屋子让院子里众人都能看见她那张肿起来的脸。 “一大爷,各位邻居,按理说东旭的抚恤金应该是给我婆婆保管的,但是……” 秦淮茹朝院子众人深深鞠了个躬,眼泪“扑簌簌”的顺着红肿的脸颊往下落: “但是,但是东旭走的时候……特地交代了,以后让我当家,好好管着棒梗,这个事情一大爷和柱子还有云平他们都能证明。” 说到这儿,秦淮茹泪眼婆娑的看向一大爷和傻柱,一大爷点点头: “秦淮茹说的确实是实话,当初东旭特地交代了,他的抚恤金让周主任亲手交到秦淮茹手里。” “周主任和车间的另外两名同志今天来院子里,就是办这个事情的。” “同时,东旭也说了,以后家里的大小事情让秦淮茹管着,尤其是棒梗,一定要好好管教。” 听了一大爷的话,院子里众人全都神色怪异的看向秦淮茹,不少女人眼眸中都有一闪而逝的羡慕。 都是家里头过日子的,谁不想当个掌柜的啊? 一大爷说到这儿,又特地看了秦淮茹一眼,再次开口: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秦淮茹要好好孝顺贾章氏,好好抚养孩子,并且不会改嫁。” 众人又跟着点头,这要求也无可厚非。 要知道,贾东旭的抚恤金可是有五百块钱呢,而且棒梗现在还小,贾东旭的岗位肯定是要秦淮茹去顶。 要是到时候秦淮茹带着抚恤金改嫁了,那贾东旭估计能从棺材里跳出来! 贾章氏察觉到众人看自己的目光都不对劲,只能狠狠剜了儿媳妇一眼,准备进屋子去。 不过,秦淮茹闹了这么一场,显然不可能就此罢休! 只见她抬头看向自己婆婆,两边肩膀哭得一抽一抽的,竟然“噗通”一声跪在贾章氏面前: “妈,您放心,我今天把话再和您说一遍,我秦淮茹生是东旭的人,死是东旭的鬼。” “可是,这钱真不能交给您,您管着我公公的抚恤金这么多年,光是贴补娘家和娘家村子的人就花了两百来块钱。” 这句话,不亚于是一颗重磅炸弹在院子里炸开。 这年头,男人最忌讳的是女人拿着钱贴补娘家,这贾章氏不但贴补娘家人,竟然连娘家村子里的人都贴补? 而且,用的还是老贾的抚恤金? 这会儿,院子里的老老少少,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看向贾章氏的目光全都变得厌恶。 贾章氏也有点懵,她真没想到儿媳妇竟敢当着满院子人的面,把她年轻时干的那点丑事给抖落出来。 “你……” 她气得浑身发抖,伸手指着秦淮茹气得一张脸都扭曲得不成人样。 结果,秦淮茹压根不为所动,继续抽抽噎噎地爆大瓜: “妈,关于您吃去痛片的事情,我和东旭也去医院问过了,大夫说去痛片吃多了不好,最好慢慢的一点点减少。” “所以,东旭特地交代过,您现在一个月花三块钱买去痛片,以后一个月就花两块五,等您身子养好了,再慢慢往下减。” 这话听在贾章氏耳朵里,不压于是晴天霹雳,她现在全靠去痛片撑着,一天不吃浑身都没力气,哪儿哪儿都不舒坦。 如今要是一下子减上五毛钱的,以后日子怎么过? 可是,院子里邻居听到秦淮茹这么说,而且看贾章氏那表情,分明是默认了,一个个惊讶得瞠目结舌。 傻柱更是忍不住开口: “我滴个娘咧,怪不得你家钱不够花呢,一个月光吃去痛片都要花三块钱?” 众人也都跟着点点头,不少人惊得倒吸冷气: “老天啊,一个月光吃去痛片就要花三块钱?” “一个月三块钱?这不得跟抽大烟一样啊?” 易云平也有点意外,贾章氏吃去痛片这个事情,原剧中只是在后期简单介绍了几句,只知道上瘾了,具体多少没说。 至于三块钱,主要是后期秦淮茹要和傻柱结婚的时候,贾章氏死活不答应。 后来傻柱得了大领导夫人指导,答应一个月给贾章氏三块钱养老钱,贾章氏这才同意。 没成想,贾章氏这个去痛片的瘾,这会儿就染上了。 实际上,贾章氏之所以死死把着抚恤金不放手,主要就是怕儿媳妇改嫁了,不管她。也怕等她老了,儿媳妇不孝顺她,没人给她养老。 “哎呀,要这么说,我可算是理解贾东旭了。” “明明当时一副快断气的模样,可一听秦姐说要把工资本交给贾大妈之后,又回光返照一样强撑着叫了一大爷和周主任交代自己的后事。” 傻柱这话又惹得众人一阵哗然,不过大伙儿也有点不信,毕竟傻柱那嘴一向毒,又跟贾章氏不对付,说不准这会儿是落井下石呢。 所以,众人的目光全都落在易忠海身上,毕竟当时易忠海也在场。 易忠海重重地叹了口气,缓缓开口解释: “当时,我也不知道东旭这么安排是什么原因,不过现在总算是明白了!” 众人听一大爷也这么说了,顿时知道这个事情不假,全都满脸同情的看向秦淮茹。 摊上这么个婆婆,可真是倒霉! 二大爷刘海中见院子里众人都不说话,觉得是时候显示自己二大爷的威风了,当即站出来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 “贾章氏,要我说,你这又是吃去痛片,又是贴补娘家的,有多少钱够你造的?” “况且,贾东旭尸骨未寒,你就这么对秦淮茹,要是逼得她没活路了丢下两个孩子改嫁了,你们老的老,小的小,可怎么活?” “要我说,就按照东旭遗言,以后家里秦淮茹当家,您也甭闹了!” ------------ 第一百三十八章以后就叫易梗和易当 贾章氏有心想再闹,但是看着院子里众人看她的眼神不对劲,只能恨恨地进屋去了。 秦淮茹达到了目的,脸上虽然还是一副凄凄艾艾的模样,不过心底高兴得不得了。 跟着婆婆进了屋子,贾章氏抬手就一个巴掌朝她抽过来,秦淮茹早有准备,朝旁边闪了一下,贾章氏扑了个空,整个人狠狠撞到门板上。 秦淮茹看了婆婆一眼,赶紧过来扶起她,好生劝慰道: “妈,您先别闹了,我有个事情想跟您商量。” 贾章氏本来万分恼怒,但是见秦淮茹说得一本正经,只能先按捺下心里的不快,一脸戒备的问: “你想干什么?” 秦淮茹扶着自己婆婆在炕上坐下,小声说道: “妈,我知道您就是怕我改嫁,可您也不想想,我要改嫁了棒梗和小当怎么活?” “东旭已经走了,厂里说让我三天后去接班,工资肯定没有东旭多,咱们该想想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贾章氏听秦淮茹这么说,暂时压下心里的那股怨恨,以后怎么样不说,现下儿媳妇确实没有生出外心。 “你有什么主意?” 秦淮茹昨天晚上在被窝里盘算了一夜,一听婆婆这么问,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开口: “东旭以前是一大爷的徒弟,按理说棒梗和小当都要叫一大爷一声爷爷,如今东旭走了,一大爷总不能不认棒梗这个孙子吧?” 贾章氏听儿媳妇这么说,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个事情还真能成。 “你说的有道理,等易忠海认了棒梗,那咱家以后有什么事情他这个当爷爷的不得帮衬着?” 秦淮茹也跟着点点头,凑到婆婆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到最后婆媳两个喜笑颜开,重归于好。 此时此刻,正躺在自己叔叔家的易云平,右眼皮没由来地跳了两下,感觉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第二天早上,院子里的老爷们去上班之后,易云平就跟着自己婶子一块儿去郊外挖野菜了。 这会儿快五月了,地里野草野菜也都长出来了,不过挖野菜的人实在太多了,他们走了不少路,早上出门,下午才到家,挖了一篮子。 易云平帮着婶子把野菜洗了,看着不少,但一焯水估计也就一碗。 晚饭是二合面馒头,野菜糊糊,一碗卤好的野猪肉。 易云平和叔叔婶子吃完饭,正收拾锅灶呢,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一大爷,一大爷。” 易云平起身去开了门,见秦淮茹正一脸笑容地站在门口: “云平,吃饭了?” 易云平点点头,侧身让秦淮茹进来说话,秦淮茹先是跟正在洗锅的一大妈招呼了一声,这才看向一大爷: “一大爷,如今东旭没了,您看我们孤儿寡母的也没个活路,您看能不能想想办法帮帮我们?” 其实,这也是院子里的老传统,家里头顶门立户的男人出了事,三位大爷都会召开全院大会,让住户们多少捐点钱。 易忠海也知道秦淮茹的意思,点点头表示: “成,我们三位大爷先碰个头,咱们开个全院大会。” 秦淮茹目的达成,笑吟吟的道了声谢,转身回家去了。 易云平看着这女人一脸笑模样,总感觉这个全院大会有点不简单。 易忠海倒是没多想,很快通知了二大爷和三大爷,简单说了贾家的情况,全院大会很快就开了。 易忠海身为院子里的一大爷,率先带头捐了三十块钱,他之所以捐这么多,一来是看在东旭的份上。 二来,也是想着自己起个好头,后面的人也能多捐一点。 傻柱第二个出来捐了一张大团结,不要误会,他不是惦记秦淮茹,而是看媳妇秦京茹的面子。 二大爷捐了两块,许大茂也捐了两块钱,权当为自己以后的孩子积德了。 不得不说,刘家垣村的那个“观音老母”庙对他的影响还是挺大的。 三大爷忍痛捐了两毛,院子里其他住户多的五毛,少的两毛,二十来户人家一共捐了五十一块八毛钱。 一大爷代表院子里住户把钱交到秦淮茹手里,贾章氏眼巴巴看着那五十多块钱,只感觉自己心疼得就跟钝刀子磨似的。 可惜,这会儿她不能闹,也不敢闹! 秦淮茹梨花带雨地谢过众人之后,大伙儿都准备散场,以为今天这全院大会就这样儿了。 毕竟,以往也都是这么个程序。 结果,棒梗突然从人群中冲出来朝着易忠海“噗通”一声跪下,砰砰砰磕了三个头,大声问道: “一大爷爷,您是我爸的师父,也是我和小当的爷爷,如今我爸没了,您还愿意给我和小当当爷爷不?” 易忠海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棒梗扭头看了他妈一眼,秦淮茹给他使了个眼色,棒梗立刻拉着小当也跪下来,继续给易忠海磕头: “干爷爷,我爸走了,从今以后我和小当就是没爸的孩子了,您可是我俩的干爷爷,您不会也不认我们了吧?” 易忠海坐在主位上不说话,脸色难看的厉害。事到如今,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贾章氏和秦淮茹婆媳两个打得什么主意? 贾章氏站在人群中,见易忠海那老家伙一张脸黑的就跟要下雨似的,心底不由万分得意。 哼,你个老家伙,真以为你有了侄子就能甩开我们家了? 我呸,你做梦! 院子里众人这会儿也都回过味儿来了,知道老贾家这是打算赖上易忠海,有了“干爷爷”这个名头,以后遇上什么事情,也都有借口去找一大爷帮忙。 贾章氏那人,向来没皮没脸的,要是一大爷今天答应下来,明天她就敢带着家里人上一大爷家吃饭。 关键时刻,易云平站出来一把拉起棒梗和小当,看向秦淮茹和贾章氏淡淡的说: “干爷爷什么的都是虚的,要认就认亲的。” 贾章氏一听这话,顿时面露喜色,小鸡啄米的点头,忍不住开口说道: “还是云平这孩子明事理!” 不过,秦淮茹的脸色却有点不好看,易云平这小子鬼精鬼精的,肯定知道她和婆婆的打算,这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主儿。 众人的目光也都齐刷刷的落在易云平身上,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许大茂和傻柱两人更是“嘿嘿”笑着,露出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只听易云平继续说道: “既然棒梗和小当叫我叔一声爷爷,那从今以后就是我们老易家的人了。” “既然成了我们老易家的人,那自然不能再姓贾。” 说到这儿,易云平看向贾章氏和秦淮茹,云淡风轻的开口: “贾大妈,贾嫂子,明早儿拿上你们家户口本,我叔也请一上午假,把棒梗和小当的户口落在我叔和我婶子户口本上,以后就叫易梗和易当。” 说到这儿,易云平脸上还特意露出几分笑容来,一脸诚恳的表示: “贾大妈,秦嫂子,你们放心,既然是我们老易家的人,我们肯定不会亏待两个孩子!” ------------ 弟一百三十九章古人诚不欺我啊! “这,这怎么能行?” 贾章氏率先坐不住了,棒梗可是他们老贾家的独苗,这要是姓了易,她以后去了下面怎么见老贾? 秦淮茹一副“我就知道这小王八蛋一肚子坏水”的表情,心底重重地叹了口气。 易云平看向贾章氏,眉毛一挑问: “怎么,难道你想空手套白狼?红口白牙的叫声爷爷,就想让我叔出钱出力出粮食?” 不等贾章氏回答,易云平嗤笑一声: “我说贾大妈,您这算盘珠子打得我在乡下都听到了,要真有这么好的事情,那我今儿就去厂里找厂长跪下叫干爹。” 贾章氏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就跟院子里那半白不灰的墙皮一样,嘴唇气得直哆嗦。 憋了半晌,才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你……你个小兔崽子,你们家绝户,难道想让我们家也绝户?” “绝户”两个字一出口,易云平的脸色瞬间阴沉无比。 这么多年来,院子里,厂里,街头巷尾的人全都在背后骂他是绝户。 他虽然心有不满,想要反驳,可自己确实没个孩子,也没办法反驳。 可如今,家里有了云平这么个亲侄子,虽然平常住在乡下,但却是自己实打实的亲侄子。 所有人也都知道他易忠海有了亲侄子,再也不是老绝户了,可今天贾章氏竟然当着满院子人,说他老易家是绝户? 易忠海此刻无比后悔,早知道贾章氏会说这话,刚才他就不该捐那三十块钱。 一大妈的脸色也不好看,这么多年来她生不出孩子来,背地里大家不知道怎么嚼舌根,可明面上谁也不说什么。 可是贾章氏,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到“绝户”两个字,他到底什么意思? 易云平看了自己叔叔和婶子一眼,见他们两个脸色都不好看,眉宇间也多了几分凌厉: “贾章氏,我长这么大,自忖见过不少人,但像你这么不要脸的还是头一次见。” “说我叔叔绝户?我老易家只要有了我,就不会绝户。可你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 “年轻时克死自己男人,年纪大了又克死自己儿子,儿子还没过头七,你又把棒梗这个老贾家唯一的独苗推给我们老易家。” 说到这儿,易云平似笑非笑的看向贾章氏,轻描淡写的问: “你说说,老贾家是不是上辈子没做好事才倒了八辈子血霉,遇上你这么个克夫克子的扫把星,非要把老贾家克得断子绝孙才满意?” 易云平就这样上嘴皮磨磨下嘴皮,贾章氏就成一个早年丧夫,中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可怜寡妇变成了一个克夫克子的扫把星。 院子里众人听易云平这么说,仔细想想这话还真有道理,老贾没的那会儿和贾章氏结婚没几年。 这眼瞅着儿子大了,又把儿子给克死了。 “哎,你们还别说,人家云平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这话说得有道理啊!” “你们想想,老贾和贾东旭咱就先撇过不说,单说秦淮茹去年肚子里流的那一个,不就是因为贾章氏给门口倒了一盆水,那孩子才没的吗?” “还有棒梗,平日里最跟他奶奶亲近,结果被克得进了少管所,贾东旭快死的时候才被放出来。” “你们说说,这要是在一块儿时间长了,棒梗作为老贾家唯一的孙子,他能好得了吗?” 几个平常和贾章氏不对付的老娘们这会儿有了机会,可劲儿地开始编排贾章氏。 尤其是后院老杜家媳妇,贾章氏坏了她女儿一门亲事,虽然雨水那丫头让贾章氏在院子里丢了一次脸,可她心里头还是不舒服。 毕竟,报仇还是要自己亲自动手才来的爽! 院子里人不待见贾章氏是一个,二一个年纪大一些的还都有点迷信,对于易云平这话非常赞同。 这会儿,大伙儿看向贾章氏的眼神,那可不止是厌恶了,甚至不少距离贾章氏近的赶紧往后退了两步,仿佛是怕被沾了晦气。 贾章氏听了易云平这话,只感觉脑子“嗡”的一声,一下子就炸了。 她的脑海中突然响起老贾刚没了的时候,那些人指着她的鼻子骂她的情形: “你个扫把星,结婚才三年就把自己男人克死了?” “你个贱人狐狸精,这辈子都不得好死,我们老贾家真是瞎了眼,竟然娶了你这么个下三烂的货色,赶紧滚回娘家娶。” “呸,你个不要脸的贱人,克死自己男人,怎么还有脸占着我兄弟的房子?” …… 那些恶毒的咒骂似乎又开始在耳边回荡,贾章氏下意识地捂住耳朵,满脸惊慌的摇头: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 嘀咕了一句,双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院子里顿时就乱起来,不少人满脸后怕地往后退,就怕贾章氏看上自己。 克夫不克夫的跟他们没关系,主要是怕沾上了要赔钱。 “妈,妈,你怎么了?” 秦淮茹一脸着急,赶紧去扶起自己婆婆,眼泪珠子“啪嗒啪嗒”的又往下落。 易云平站在旁边,淡淡的开口: “没事儿,掐个人中就好了。” 秦淮茹下意识的抬头看了易云平一眼,见易云平一双眼睛冷冰冰盯着自己,仿佛在发出无声的警告。 事实上,易云平也确实有这个意思。贾章氏看着胡搅蛮缠,大胆泼辣,但她可能去痛片吃多了,脑子不灵光,压根想不出认干亲这一招来。 别看全院大会全程都是贾章氏在发挥,但易云平一眼就看出,这是秦淮茹在背后出得主意。 看来,秦淮茹这女人被自己点了两次之后,知道给自己打算了。 不过,他怎么有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赶脚? 老子看你可怜,让你给自己多打算一点,你他妈的直接打算到我叔头上来了? 看来,这世道果然是,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 古人诚不欺我啊! 秦淮茹似乎有点心虚,感受到易云平冷冰冰的目光,赶紧低头给自己婆婆掐人中。 贾章氏很快就醒过来,先是有些迷糊的看了自己儿媳妇一眼,随即就对上易云平那冷得没有丝毫温度的眼神,咯喽一声,再次晕过去了! 不过,这一次是装的! 秦淮茹看出自己婆婆眼皮颤了一下,赶紧招呼把自己婆婆扶进屋子里去。 全院大会开到这儿,干爷爷的事情自然没人再提,事情也就这样了。 不过,易云平了解贾章氏和秦淮茹,在她们看来,自己叔叔可是眼下唯一一条能抱上的大腿,她们不会轻易放弃的。 看来,他得找个机会,好好让秦淮茹这个女人长长记性! 至于贾章氏,易云平压根没把这老虔婆放在眼里,看原剧的时候,这老虔婆张牙舞爪地厉害得不行,他还以为对付起来得费点功夫。 结果呢? 承受力太差,三两句话就说得她上了头,直接晕了过去! 等大伙儿各自散去,易中海两口子脸色难看地进了屋子,坐在炕上愁眉苦脸地不断叹气。 他们都知道,以贾章氏的脾气秉性,认干亲这个事情肯定没完。 ------------ 第一百四十章我的娘咧,这咋这么香?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大早,易忠海吃完饭出门上班,正好见棒梗从屋子里出来。 “干爷爷,您去上班?” 易忠海的脸色一下子就黑了,不过这会儿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点点头出去了。 贾章氏和秦淮茹透过玻璃窗看到这一幕,相视一眼,眉宇间都露出笑容来。 说实话,贾章氏这会儿心底是有些佩服这个儿媳妇的,也不知道这脑子怎么长的,竟然能想出这么好的主意来? 等她大孙子回来了,她好好教教,以后见着易忠海那老家伙,一定要叫干爷爷。 而且,还要大声叫,到哪儿都叫,一定要让街头巷子的众人全都知道,易忠海这老家伙现在是棒梗和小当的干爷爷。 如此一来,以后家里头有什么事情,她这个亲奶奶上门找干爷爷帮忙,不为过吧? 与这婆媳两个的满心欢喜相比,对门的一大妈和易云平脸色就不好看了。 易云平还好,毕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一大妈的脸黑得简直跟煤球差不多。 “你说说,你说说她们怎么能这么欺人?” 一大妈看着自己侄子,气得眼眶发红,肩膀抖个不停。 这些年不少人背地里骂她是不下蛋的老母鸡,可除了贾章氏没人敢当着她面说。 而且,她也确实没给老易家生个孩子,所以外人这么说她,她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谁让自己肚子不争气呢? 可现在,自己明明有了亲侄子,可贾家还想着吃绝户? 易云平见自己婶子这样,拍拍她的背轻声安慰: “婶子,您也不用生气,贾章氏打什么算盘我们都知道,棒梗和小当既然喜欢叫爷爷,那就让他们叫。” “只不过,贾章氏以后上门,咱们该不管就不管,该拒绝就拒绝,让她好好闹!” 一大妈没办法,只能点点头生了一阵闷气,拿了两个布兜子送易云平出门。 易云平来城里本来就是帮打井队的炮制猪肉,这会儿事情完了,他自然也该回去了。 不过,回去的时候,他特意带了五斤卤货,进城一趟总要带回去点什么东西。 一大妈把自己侄子送到巷子口,等大侄子走远了,这才转身回家去。 易云平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找了个僻静没人的小巷子从空间拿出两袋准备好的粮食放在后座上,去找赵小刚了。 那天早上把贾东旭送出门之后,他特地去找了一趟赵小刚,约好在赵小刚的住处见面。 赵小刚如今已经是正式的三级采购员,每个月都能按时完成采购任务,基本一整天都忙得不见人。 为了方便鸽儿市的生意,他特地租了个破旧的小院子,距离鸽儿市也就二十分钟的路程。 小院子两间正房,其中一间塌得不成样子,剩下一间虽然没塌,但到处开裂、落灰,院子也被糟蹋得不成样子,地方又实在偏僻,所以一直没人住。 赵小刚也是鸽儿市跑的多了,才发现这处小院子,跑到街道办一问,果然没人住。 街道办一听有人要租那没人要的房子,顿时喜笑颜开,立刻痛痛快快的就给赵小刚办了手续。 按理来说,那小院子基本不能住人,是不符合街道办的收房标准的。但无奈屋主有关系,就把那小院子也收了,反正放在那儿没人租也没什么损失。 赵小刚和街道办签了合同,一个月两块钱,然后就用最快的速度搬进来了。 易云平到了小院的时候,赵小刚正在收拾那间塌下来的屋子呢。 他住进来这些日子,只要一有时间就拿上铁锹和畚箕把土块石头往院墙那边堆。 见易云平进来了,赶紧丢下手里的工具,帮着他把自行车推进来,麻利地把两袋子粮食卸下来搬进屋子。 这是城里常见的砖瓦房,只不过屋顶的瓦片不少都破了,缝缝补补很多次,下雨天还是漏水。 好在,赵小刚是个爱干净的,屋子里收拾得倒是挺干净的。 “云平哥,你今儿回去?” 赵小刚提着旧货市场买的暖壶给易云平倒了一茶缸子热水,易云平接过喝了两口点点头: “嗯,城里的事情办完了,顺便给你把他们这次要的粮食送来了。” 说着话,易云平又朝外面院子看去: “这院子挺好,不过做咱们这个生意还是要小心点,你找两个工匠先把院墙砌起来,防止半夜有人上门。” 赵小刚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又跟易云平说了些工作上的事情。 主要是科里一些复杂的人际关系,他虽然机灵,但对上那些老油子,相处起来还是有些吃力。 这些天,他能感觉到科里有几个人对他抱有一些恶意,但却找不到原因。 易云平也跟他简单说了几句,表示他可以多去拜访王副科长几次。 毕竟,物资科是用物资说话的,领导最喜欢忠诚又有能力的员工。 从城里回到村子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这个时候大队部除了几个回来做饭的妇女,再没有其他人。 毕竟,有了三口井,大伙儿都忙着担水浇地,锄地,捉虫、堆肥之类的事情。 说实话,易云平对种地这些事情,不能说一窍不通,但也差不到哪儿去。 前世他虽然也是农村的,小时候也下过地,但干的都是些锄地、播种、施肥的活儿。 锄地锄的都是枣树的,除了一颗颗高大的枣树,其他都是杂草,播种也是跟着爷爷或者爸爸往坑里洒种子,洒完种子再洒化肥。 秋天就去掐谷子,往家背谷穗,背粮食,再到深秋则是背柴火之类的。 你要说把麦苗和杂草放一块儿,他是真不分清,除非它们都长大了。 负责做饭的胡花花是刘树的媳妇,一见易云平回来了,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云平回来了?城里的事情办完了?” 易云平笑着点点头:“胡婶子,你们做饭呢?” 胡花花点点头,只见易云平从自行车把上拿下一个大布兜子递过去: “胡婶子,这是轧钢厂食堂的大厨帮着炮制那头野猪的时候,用过的卤水,虽然没什么肉,但那猪肉、猪骨头、猪下水什么的都在这卤水里卤的,营养都在里头。” 胡花花接过大布兜子,发现里面是五个大玻璃瓶子,里面是黑乎乎的卤水,用盖子拧得紧紧的。 她从布兜子里拿出一个玻璃瓶子,用力拧开其中一个盖子,一股浓郁的香味瞬间涌入鼻腔,胡花花的一双眼睛顿时亮晶晶的: “哎呀,我的娘咧,这咋这么香?” 易云平笑笑:“那可不,人家可是厂里的大厨,这些卤水颜色不好看,但油水可不少,正好给咱一队的老少爷们补充点营养。” 胡花花闻言大喜,咧着嘴笑得露出满嘴大黄牙,赶紧拎着布兜子进屋子去了。 没一会儿,一股浓郁的肉香味就传遍整个大队部院子,易云平知道这肯定是把卤水倒在大锅饭里面了。 他推着自行车回了自己家,见墙角的那片自留地里,西红柿、茄子、辣椒等蔬菜都已经挂果了。 尤其是西红柿,下个月肯定能见红! 把自行车停好,拎着剩下一个布兜子进了屋子,里面是一些馒头、糖果之类的吃食,都是婶子怕他饿肚子,特地买的。 ------------ 第一百四十一章保证不留一点香味在碗筷上 易云平把这些东西收入空间,他又从空间拿出城里已经分好的三个玻璃瓶子,里面同样是黑乎乎的卤水。 不过,这些卤水里面可是能看见不少猪肉、排骨和猪下水,这是天黑要送给大队长刘原、一队队长刘树和梁会计的。 毕竟,他这个记分员经常往城里跑,时间长了肯定有人说闲话。 老话说得好,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 像今天这样,回来的时候给大伙儿谋点福利,大家嘴上沾了油,心里自然就高兴。 易云平简单收拾了一番,出了院子就下地去了。 没办法,他现在可是一队的记分员,虽然不用干苦力活,但也要去地里盯着众人干活的进度,然后登记相应的工分。 快五月的天气,虽然已经下午了,但太阳还是毒辣辣的,众人满头大汗,弯腰在地里干活。 你要说有没有偷懒的,那肯定是有的! 不过,易云平权当没看见,毕竟他只负责登记工分,不少人见了他都热情地打招呼。 现在,一队和四队都有了水井,虽然打水浇地辛苦一点,但总比二队和三队,天天只能挖野菜啃树皮强吧? 当然,公社也会发一点救济粮,但基本都是狼多肉少,几百斤粮食还不够大伙儿吃一天的。 易云平跟大队长刘原和队长刘树打了声招呼,梁会计不干活,这会儿正帮着他盯着一队的劳动进度,记录工分。 给三位大佬各塞了一盒大前门,委婉地表示今天晚上要上门拜访之后,他就开始正式“上岗”了。 说起来也惭愧,他这个记分员虽然“上任”几个月了,但具体的工作流程还不太熟悉。 梁会计先是把记分员的职责跟他说了一遍,比如大队部农具的发放和上交时候的各种记录。 一队一百来户人家,加上女人孩子五六百劳力,每个人下地都要发放农具,易云平这个记分员肯定不可能亲力亲为。 所以,一队下面又分出十个小队,选出干活麻利,做事公正的十个小队长负责管理各个小队。 每天下地的时候,十个小队长都会先统计各自小队需要的农具,然后和易云平这个记分员做好详细的登记工作。 至于每个人的工分登记,基本也是由各个小队长上报各自小队的完成情况。 当然,这个过程中,易云平这个记分员也会在田间地头转悠,防止有的小队长有私心。 好在,一队的整体风气不错,各个小队长们处事也比较公正,工分不会有太大的出入。 早上发放农具的时候,易云平没有参与,但是下午收工的时候,各队小队长上交农具,梁会计就在他旁边站着,指点他和十个小队长交接登记。 一小队:锄头十五把,镢头十把,小锄头八把,簸箕八个、篓七个,耙子五把。 二小队,铁锹八把,镢头十二把,耙子七把…… 十个小队的所有事务登记完之后,易云平只感觉自己的手腕都不听使唤了。 他放下手里的笔,揉了揉又酸又疼的手腕,合上登记本放到抽屉里。 梁会计见他这模样,脸上露出几分笑容来: “记分员这个工作就是这样的,慢慢就习惯了,我们只是坐在这儿动动笔,其他人可都是要下地干活呢,比我们辛苦多了。” 易云平也笑着点点头,不过心里盘算着今天晚上回家弄个表格出来,以后登记只要在相对应的地方划勾就成。 如此一来又节省纸张,自己轻松一点,各种数据也一目了然。 下午大锅饭有稀的也有干的,毕竟干了一天苦力活,光喝稀的全都扛不住。 随着“噹噹噹”的敲锣声响起,终于要开饭了。 胡花花几个妇女把几口大铁锅的锅盖掀开,一股浓郁的香味瞬间涌入众人鼻腔。 干了一天活,这会儿早已经饥肠辘辘的众人一闻到这浓郁的香味,下意识的就开始吞口水: “我的老天,今天这饭咋这么香?” “这,这该不会是加了什么神仙肉吧?我活了大半辈子,都没闻过这么香的味儿。” “不是,胡花花几个婆娘,什么时候能做出这么好吃的饭了?” “要我看,这估计和咱们易记分员有关系,他前两天跟着打井队进城去了,肯定是他带回来的好东西。” “这,这到底是什么好东西,竟然这么香?” 众人狠狠的吸着鼻子,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前面排队的已经开始打饭了。 胡花花找到自己爷们,把卤水的事情说了几句,刘树一边咽口水,一边拿着个大喇叭在旁边大喊起来: “大伙儿都有了啊,今儿这饭里头,可是有咱易记分员从城里带回来的卤水。” “大伙儿一定不知道这卤水是什么东西,咱们不是给打井队地抓了一头野猪吗?易记分员特地请城里轧钢厂的大厨给打井队炮制野猪肉。” “这卤水里头虽然没什么肉,但那小二百斤的猪肉、排骨、下水可都在这卤水里熬了三四个钟头,比骨头汤都营养。” “香不香的先不说,那油水大伙儿都能看得见。” 众人一听是易云平从城里带回来的“排骨汤”,一个个心头大喜,朝着易云平大喊: “易记分员,可真是谢谢你了,我还是头一次闻着这么香的味道,今天肯定多吃两碗。” “易记分员,没想到你特地跑到城里请大厨给打井队炮制野猪肉,竟然是为了咱们一队着想,我刘柏还以为你是不想干活,躲城里偷懒去了,我在这儿给你道个歉。” 刘柏是三小队的队长,平常队里有点什么事情,他也都帮着跑前跑后,再加上是大队长刘原的大儿子,所以在一队很有威望。 刚才这几句话,要是换个其他人说出来,大伙儿一定指着他的鼻子骂。 但是,刘柏说出来,大伙儿全都哈哈大笑。 易云平自然知道刘柏说这话的意思,也跟着开玩笑: “哈哈哈,柏叔您要这么说,下次我进城带回来什么好东西,就提前跟胡婶子说说,不带您的。” 刘柏闻言,赶紧笑呵呵地摆手:“那可不成,那可不成。” 众人闻言,又是哈哈大笑起来。 个别心里头有想法的,这会儿也混在人群中跟着笑,但后背却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易云平跟着打井队进城的时候,他们心里很不高兴,可是在背地里说了不少难听的话。 其中,不想下地干活,进城躲懒算是好听的了。本以为没人会知道,没想到都传到大队部了。 也幸亏今天刘柏把这话挑明了,要是让易云平知道是他们传的谣言,那这香喷喷的油水十足的-排骨汤,可能就真没他们的份了。 无形之中,这些人心头对刘柏多了一份感激,也对易云平多了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敬畏。 易云平也拿着自己的饭盒舀了一碗糊糊,糊糊里面加了一些红薯叶子,南瓜叶子,还有不少野菜。 按照平常的做法,也就是加点盐,那味道……谁吃谁知道! 不过,今天加了卤水之后,糊糊不但有了浓浓的肉香味,而且还能看看一层油花子。 粗粮馒头里面加了一点白面,还有不少剁碎的野菜,蔬菜叶子,吃起来也没有那么拉嗓子了。 众人脸上全都笑吟吟地端着饭往嘴里扒拉,等吃得爆肚溜圆了,又狠狠嗦了几口筷子,保证一点香味儿都没留在碗筷上。 ------------ 第一百四十二章这可是实打实的好东西! 晚上,易云平见外面天黑了,这才拎了三个布兜子往大队长刘原家去了。 当然,进刘原家的时候,手里只有一个玻璃瓶子,里面是二斤卤肉。 刘原白天听易云平那口音,就知道晚上肯定是给自己送东西的。 原以为,又是些白酒、红糖、饼干之类的,这些东西虽然稀罕,但他们老两口也舍不得吃,全都拿给二儿子家去了。 刘原大儿子刘柏在村子里种地,但是二儿子刘松读了不少书,是公社的干部,主要负责民生这一块儿。 比如谁家生孩子要上户口,谁家老人没了,要下户口,谁家要结婚办证,分户口之类的事情。 刘松在这个岗位上干了好几年,一直想要往上走一走,但苦于没有关系,能力又一般,所以每次提级都与他失之交臂。 去年开始,收到老父亲给他的烟酒之后,才知道村子里出了易云平这么一位能人,所以特地叮嘱父亲,一定要跟易云平搞好关系。 争取明年年底公社提级的时候,可以朝易云平这么使使力气,他这也算是病急乱投医,死马当活马医。 这也是刘原为什么一直对易云平格外宽容的原因,要不然在这个到哪儿都要介绍信的时代,易云平怎么可能进城跟回家似的? 只不过,刘原没想到易云平这一次竟然直接给他放了一玻璃瓶卤肉,这可是实打实的好东西! 谁不知道,现在的猪肉可是只有城里的领导家才能见到的? 这两年老天爷不给活路,人都吃不饱,更别说喂猪了,大队基本见不到一点肉星子。 他们一队和四队因为年前发了一笔横财,开春的时候倒是都买了二十来头小猪养着,可现在不到出栏的时候,谁也不敢动! 至于去后山打猎,刘原也不是没想过,但组织过几次都没有收获。 一来,人没吃的,后山的畜生更没吃的,不少都渴死饿死了。 二来,二队和三队的人日日夜夜地蹲在山上,就连地里的老鼠都挖出来吃了,更别说其他的。 所以,自从过年大队杀了两头猪分的那点猪肉之后,他也有好些日子没沾荤腥了。 “哎呦,云平,这就是你给刘树媳妇的那什么卤水?” 六奶奶头发花白,腿脚倒是利索,给易云平倒了一茶缸子热水,盯着那玻璃瓶子不停地看。 就这一眼,她可是看见那黑乎乎的卤水里,有几块大肉呢! 她和老头子年龄大了,多吃一口少吃一口的没什么,可孙子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缺了嘴。 再有,小梅这才刚出了月子,孩子天天吃奶,没点油水奶水也没营养,孩子也长不好。 易云平笑着点点头:“是,现在天气暖和了,肉容易坏,只有泡在卤水里才能多放几天。” “这里头有二斤肉,还有几块排骨,是吕队长特地托我带给您和我六大爷的。” 六奶奶人老成精,哪可能不知道这肉是易云平特地带给他们老两口的,听了这话笑呵呵地点头: “哎哎,那位吕领导有心了,你也是个好孩子。” 易云平从刘原家出来,又从空间拿了一个玻璃瓶子,直奔刘树家里。 刘树虽然是一队的队长,但除非有特殊的事情,要不然平常也是跟着村子里其他人一起下地干活的。 劳累一整天,下午美美地吃了一顿,这会儿正是舒坦的时候,几个孩子东倒西歪地早已经睡着了。 胡花花见老爷们今天心情不错,于是打了盆水,拿出那块平常舍不得用的香胰子给自己洗了洗。又把结婚时候她妈特地给她缝的花裤衩穿上,缩在被子里等着老爷们上炕。 结果,刘树这死鬼,就跟没看见她似的,一直坐在炕上吧嗒吧嗒地抽旱烟,气得她忍不住掀开被子就要找老爷们理论。 结果,被子刚一掀开,就听到门外响起“砰砰砰”的敲门声,胡花花气得鼻子都歪了,嘴里嘟嘟囔囔的正要骂两句呢,就见自己爷们脸上一喜,麻溜儿地下炕开门去了。 不过,好在这死鬼还有点良心,领着人进了隔壁的屋子,要不然自己这身子不得被其他人看了? 来的自然是易云平,放了一玻璃瓶子肉之后,也没多停留赶紧往梁会计家去了。 刘树美滋滋地抱着那玻璃瓶子进了屋,见媳妇已经从被子里坐起来直勾勾地盯着他: “来的是谁?你拿什么东西?” 刘树献宝似的把玻璃瓶子递给媳妇:“云平从城里带回来的野猪肉,说是吕队长特地给我们留的。” 胡花花闻言,面色大喜,赶紧接过玻璃瓶子用力晃了晃: “娘咧,这怕不得有二三斤?” 刘树脸上也是藏不住的笑容,下午那顿菜糊糊的香味,他可是一直都记着呢。 如今,这卤水里头泡的可是肉啊! 胡花花这会儿也顾不得看自己老爷们,赶紧上手就要拧开盖子,结果被刘树按住了: “你傻呀,这玩意儿这么香,你一拧开几个孩子都醒了,云平说还能放几天,不着急吃。” 主要是大半夜的突然这么香,被街坊邻居闻到了不好。 胡花花听自己爷们说得有道理,也不拧盖子了,不过还是把那装着卤水的玻璃瓶子抱在怀里舍不得撒手。 刘树闻着媳妇身上香胰子的味道,再看看媳妇怀里抱着的玻璃瓶子,把胸前的二两肉都挤得变了形状,双眼忍不住就亮起来了。 一把抢过媳妇怀里的玻璃瓶子放好,自己低头凑了过去。 “哎呀,这个死鬼,这么急干什么?” 胡花花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笑容来,很快嘴里就发出低沉压抑的呻吟声。 可怜易云平这个单身汉,这时候刚刚从梁会计出来,头顶着圆盘似的月亮往家走呢。 诶! 他一边走,一边叹气,不得不说,有时候听力太好也不是件好事,就比如现在的他…… 一队的男女老少下午都吃饱了饭,浑身都是力气,这个点孩子们早已经睡着了。 大人们开始了从古至今一直流传下来的晚间娱乐活动,而且有几家住得近的,似乎隐隐有几分打擂台的趋势。 那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波涛汹涌的,整得易云平这个后世看过不少小日子爱情动作片的年轻小伙子,脑子里都有画面了。 诶! 再次重重地叹了口气,他加快脚步赶紧回家,再这么下去他这朵祖国的花朵就要被荼毒的不成样子了。 眼瞅着上了小路,再有三五分钟就到自己家了,路边突然响起一道压抑的哭喊声: “放开我,呜呜呜,你……呜呜呜……” 易云平的家在村子里相对较高的地方,从他家出来的这条小路并不宽,两边是斜着的土坡,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 土坡上往年都长了不少杂草,在原主的记忆中,有几次碰见隔壁高闰才和他弟媳妇在这儿进行晚间娱乐活动。 不过,今天自己碰上的这一茬,听声音明显不是高二才媳妇,而且高闰才也替自己大侄子高云光顶罪被送去农场改造了。 不过,村子里这种情况多了去了,都是你情我愿的,易云平向来是不愿意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 不过,随着他又往前走了几步,顿时就意识到不对劲了,只听那男人笑骂道: “赵小柔,你个小婊子,老子早就盯上你了,可惜一直没机会,不过老天爷对我挺好,一回来就碰上了。” 随即便是赵小柔呜呜咽咽的声音,但明显嘴巴被捂着,叫不出声来。 ------------ 第一百四十三章很多事情慢慢就习惯了 易云平面色大变,先不说赵家跟他的交情,这男人分明是应该在青山农场改造的高闰才啊! 按理说,他至少明年才能从青山农场出来,怎么会大晚上的出现在这儿?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他快走两步立刻跳下土坡,一把揪住高闰才的后脖领子将他从赵小柔身上拉开,朝着肚子就踹了过去: “高闰才,你他妈的想死?” 高闰才这会儿正在兴头上,裤腰带都已经解开了,结果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坏了他的好事,他能高兴吗? 正想好好教训教训这王八蛋,结果就感觉肚子上仿佛被一把八宝锤狠狠砸了一下,不由自主地顺着土坡滚了下去。 易云平看向赵小柔,虽然衣服乱糟糟地被扯开两颗扣子,但好在人没事,他立刻背过身去: “小柔,你赶紧回家找你爸去通知树叔,就说高闰才回来了。我去追人!” 赵小柔一听声音就知道是易云平,赶紧拢住自己衣服爬上土坡往家里跑过去了。 易云平借着月光转身看去,高闰才已经滚到村子的主路上了,不过他也没趁机跑,而是从地上站起来等着易云平呢。 易云平下了土坡,人还没站稳,高闰才就如同一头饿狼朝他扑过来,看那样子就仿佛要拼命。 易云平身体素质不错,一见高闰才这模样,就知道他没打算放过自己,稍微侧身,躲开高闰才,抬脚再次踹向他腰眼。 他虽然不知道高闰才为什么突然从青山农场回来,但肯定不是刑满释放了,这种情况一旦被抓到,肯定是要重判的。 要是点背的,可能还要吃花生米的。 高闰才扑了个空,心里暗道一声“不好”,直接一个懒驴打滚躲过易云平的一脚。 这是他在青山农场跟人打架打出来的经验,虽然像他这样的犯人干的都是重苦力的活,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这个不可避免。 高闰才刚进去的时候,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被同监舍的老大耐心“教导”了大半个月,这才学会了规矩。 但是,整个监舍就他一个新人,大伙儿都可劲儿地欺负他,抢他的饭,抢他的被子,抢他的衣服,冬天让他睡在窗户边,天热了让他睡在厕所边。 白天干一天活,饭饭吃不饱,觉觉睡不好觉,短短一个月他就病倒了。 不过,在青山农场这种关押重犯的地方,就算是病倒了,该干的活儿也要干,要不然就没饭吃。 高闰才熬了将近两个月,人也瘦得皮包骨头,浑身没有一点力气,晚上睡觉的时候,有几次都模模糊糊地看见自己太奶和太爷了。 高闰才是真的怕了,他不想死,他家里还有老娘,还有大侄子,还有……他还想要再看他们一眼。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 有一天晚上,他昏昏沉沉地刚睡着,突然感觉身子被人翻过去了,脸爬在褥子上,随即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菊花开了! 这一刻,高闰才觉得他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他想要大声尖叫,但是嘴巴里被塞了一只鞋,那味道冲得辣嗓子。 这一夜,老大个爷们,跟个新婚夜被歹人糟蹋的小媳妇似的,掉了一晚上眼泪。 第二天早上,同监舍的人看他的时候挤眉弄眼的,脸上还多了几分笑模样,不过也没有再欺负他。 中午吃饭的时候,没有人给他碗里吐痰,也没有人抢他的饭。下午吃饭的时候,五大三粗的监舍老大还把自己的玉米面饼子给他分了一半。 高闰才看着监舍老大那魁梧的身材,感觉菊花隐隐作痛,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手里捏着那半个玉米面饼子,想要狠狠甩在对方脸上。 可是,咕噜噜叫的肚子让他低着头,一口一口地把饼子吃下去了。 睡觉的时候,昨天晚上那些不好的记忆再次涌入脑海中,高闰才不敢闭上眼睛,害怕噩梦接踵而来。 可是,这一次不等他闭上眼睛,炕上的一个男人就跟他换了位置。 然后,他被安排到监舍老大身边。 监舍老大二话不说,直接扒了他的裤子,拍拍他的屁股,让他像条狗一样趴好。 不大的炕上,睡了十八个男人,可这一夜全都静悄悄的,只能听到监舍老大粗重的喘息声。 高闰才又一次流下眼泪了。 第二天早上下地干活的时候,他想着给自己一镢头,一了百了。 可是,看着那磨得锋利的镢头刃,他又怂了。 时间是个很奇怪的东西,很多事情慢慢就习惯了。 但是,仇恨的种子,却一天天地在高闰才的心里生根发芽,并快速长大。 每一个夜晚,他趴在炕上屁股被拍得啪啪响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全都是易云平。 如果不是那个小畜生,他怎么会被送到这个比阴曹地府还要可怕的地方? 过年以后,二才带着媳妇来了,说老娘听说他被枪毙了一口气没上来走了,高闰才感觉自己的心突然就空了一块。 自那以后的很长时间,他的脑子一片空白,手脚也仿佛不是自己的,时常不知道该放哪儿合适。 再后来,高闰才感觉自己的脑子开始乱了,晚上趴着的时候,有时候想到的是易云平,有时候想到的却是弟媳妇刘晓兰。 恍惚中,他记得那天晚上刘晓兰穿着一身好红色的红衣服,身上的皮肤白得直晃眼睛。 他还记得那天晚上刘晓兰的那双眼睛,黑黝黝的,空洞洞的一直流眼泪。 那时候的她,是不是也像如今的自己一般? 直到前天农场的犯人突然暴动,监舍老大带着几个心腹往外面冲的时候被打死了,只有他心里报着要回家看一眼的念头,竟然奇迹般地逃脱了。 其实,白天他就回来了,一队吃那香喷喷的菜糊糊的时候,他也闻着味儿了。 可是,他知道自己一旦冒头,等待他的就只有再次被送回青山农场。 等到天黑了,易云平那王八蛋竟然拎着东西出门了? 饿了一天的高闰才大喜,翻墙进了易云平家里,在五斗柜里找到了两个二合面馒头,两块饼干,半袋子红糖。 他提着暖壶给自己冲了一碗红糖水,吃了两个二合面馒头。 把两块饼干和剩下的红糖小心收好,一出门看见院子里堆的柴火,眼珠子一转,简单做了些布置,这才出了院子。 往家走了几步,远远看了一眼大侄子,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媳妇,把饼干和红糖丢进院子里,高闰才就去土坡下藏好。 他手里拿着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想着等易云平回来的时候,从土坡冲出来朝着他头上招呼几下。 当初,要不是这小畜生,他也不用被抓起来送到青山农场,也不用变成现在这副不男不女的模样。 一想到自己一个大老爷们,连屎都憋不住,在农场有几次因为跑得慢了竟然拉到裤裆,他心里的仇恨就越发浓郁。 这一次跟着监舍老大跑出来,高闰才看过大侄子和弟媳妇之后,心里头再没有牵挂,已经准备好和易云平拼命。 ------------ 第一百四十四章他,可以坦然赴死了! 结果,土坡下面猫了半天不见易云平,反倒是碰见从外面回来的赵小柔。 赵小柔已经是个十七岁的大姑娘,自从她哥进城上班之后,家里的条件肉眼可见的好起来。 她干巴瘦的身体也长了肉,看着前凸后翘的,如同一朵娇艳的玫瑰花儿,正是最漂亮的时候。 在农场被爆了那么多次菊花,高闰才一见赵小柔顿时就双眼赤红,脑门充血。 这一刻,什么死也要拉着易云平垫背的想法,早就被他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只想把这个女人压到自己身下一展男人雄风。 高闰才想告诉自己,想告诉老天爷,想告诉这世上的所有人,自己是个男人,是个爷们,不是个被开了菊花的二椅子。 结果,裤子刚脱了,雄风还没振起来,就碰上易云平了。 易云平看着对面的高闰才,面无表情地问道: “高闰才,你从农场逃出来了?” 高闰才冷笑一声,呸的一口唾沫吐在地上,一双眼睛死死瞪着易云平,那狰狞的模样仿佛一只刚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易云平,我能逃出来,那是老天爷都觉得我冤枉,让我回来找你这个小畜生报仇雪恨!” 易云平不置可否,又问:“回家看过你儿子了?” 高闰才一听“儿子”两个字,脸颊狠狠抽搐了一下,随即目光变得凶狠起来: “易云平,只有你死了,我们家才能过安生日子!” 易云平听着这话,感觉有点莫名其妙,随口还了一句: “难道不是你老娘死了,你们家才能过安生日子吗?” 高闰才似乎是被这句话刺激到了,浑身剧烈抽搐一下,随即大吼一声,如同一头饿狼,再次扑向易云平。 “人在那边,人在那边。” 不远处,以刘树刘槐为首的几个村民手里拿着铁锹、锄头之类的家伙事儿朝这边冲过来。 高闰才见状,知道有这么多人帮忙,自己想拉着易云平垫背是不可能了。 他停下脚步,恶狠狠地瞪了易云平一眼,转身就跑。 “别跑,别跑,站住!” “高闰才,你往哪儿跑?” 村民见高闰才跑了,一边大声吆喝着,一边往这边冲。 易云平见高闰才逃跑的方向有点不对劲,赶紧也跟着追了上去。 高闰才这一次出来,就没想过能再活着。 老娘死了,云光有弟弟和弟媳看着,他心底再没有什么好牵挂的。 这么多年来,弟媳的痛苦他都看在眼里,可是…… 二才喜欢她,自己也喜欢她。 他看着她痛苦,却又难以割舍。 如今,老娘没了,自己也没了,剩下他们一家人应该能好好过日子了。 高闰才心底这么想着,下意识地抬头朝高家看了一眼。 明亮的月光下,瘦骨嶙峋的弟媳妇正站在大门外面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 洁白的月光洒在她脸上,映衬得她的眼睛黑黝黝的,像是在发光。 他依稀记得,她嫁给二才的时候,眼睛里也是发着这样的光,可那天晚上自己强迫了她,她的眼里再没有了光。 高闰才最后看了一眼弟媳,三两步冲上小路,看着距离自己不足一百米的弟媳妇,轻轻地说了一句: “晓兰,我对不住你,你和二才好好过日子。” 晚风裹挟着高闰才迟来的道歉,将之送入刘晓兰的耳中。 刘晓兰的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 这是高闰才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以往他都是弟媳弟媳的叫。 每一次她听到“弟媳”两个字的时候,只感觉像是有两把刀,狠狠地扎在自己的心口。 她恨高闰才,可同时心底又对他有一种难以启齿的复杂的情感。 高闰才虽然可恨,但是平常会帮着自己忙活房前屋后的零碎事情,婆婆磋磨自己的时候,他也会在旁边帮自己挡着。 日常生活中,她和孩子有个大事小情的,他这个当大伯的跑得比二才都快。 高闰才是真的坏,可除了强迫自己,其它什么事情都是以她为主。 刘晓兰知道自己不该有这种羞耻的情感,可是这么多年来,面对无能的丈夫,蛮横的婆婆,她一个女人总有撑不住的时候。 无数个夜里,她也想找个宽厚的肩膀稍微让自己靠一靠。 高闰才余光看见了刘晓兰脸颊的眼泪,他的脸上慢慢露出笑容来。 一直充斥在心底的各种情绪,突然就被呼啸的晚风吹得一干二净。 这么多年,他终究还是捂热了那颗柔软的心! 高闰才突然感觉浑身上下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仿佛长久以来压在他胸口的一块石头,今天终于被搬走了。 他,可以坦然赴死了! 脑海中的种种念头一闪而过,高闰才跑到易云平家门口,抬脚用力一踹,大门就打开了。 易云平见高闰才冲进自己家,心里头莫名的生出一种不好的感觉。 下一刻,他就闻到一股刺鼻的煤油味儿。 高闰才一进院子,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火柴,快速划了一根,小小的火苗之下,他的脸上全是坦然。 然后,他把火柴丢在了正屋门口的柴火上,柴火本就是干的,再加上倒了不少煤油,“腾”的一下就被点燃了。 院子里的柴火本来是放在杂物间的,但高闰才特地抱出来放在正屋门口、屋子里、院子里,又都撒上煤油。 他从易云平家里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如果这次自己运气好,那就拉着易云平一起垫背。 如果运气不好,他就一把火烧了易云平的房子,顺带自我了结在易云平院子里,让他一辈子不得安生。 果不其然,干柴加上煤油,火势瞬间冲天而起,高闰才向前两步迈入大火中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再次浮现出刘晓兰的模样。 眼前这一幕,是他期待已久的。 在被送入青山农场的时候,高闰才的心里就种下一颗仇恨的种子。 在农场被人欺负到快死的时候,这颗种子就开始生根发芽。 在每一个跪在炕上的夜里,这颗种子被一种名为仇恨和屈辱的东西浇灌滋养,开始疯狂地生长,直至成为一棵参天大树。 如今,他终于可以报仇了! 易云平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看着已经着火的院子,感觉一股莫名的怒火在心里发酵。 这房子,是他叔叔给他修的,是他穿到这个世界以来,真正意义上的家。 房子被烧了可以重建,可是,如果高闰才死在这个院子里,那他以后还怎么住? 想到这儿,易云平立刻冲进院子,去墙角的自留地拿了一把铁锹,把自留地的土铲起来,一锹又一锹地往高闰才身上扑。 第二个冲进来的是刚刚从城里回来的赵小刚,他连自行车都顾不上停就赶紧冲进院子救火。 赵小刚突然冲进去,让站在门口还没反应过来的众人终于回过神来,一窝蜂地冲进去救火。 大家学着易云平的模样,七手八脚地到处找土灭火,不到半个小时就消停了。 易云平从土堆下拉起被烧得半死不活的高闰才,看着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嗤笑一声,小声问: “高闰才,你是不是觉得你死都不怕,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 第一百四十五章易云平,你闭嘴,你闭嘴。 高闰才的头发已经被烧没了,脸上身上黑漆漆的,衣服也都被烧了大半,裸露的地方能看见严重的烫伤。 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只是抬起眼皮看了易云平一眼,虽然没有说话,但也就是那么个意思。 “高闰才,农场的日子不好过吧?听说那里的男人憋的时间长了,见了头母猪都有想法。” “你说,我要是把高云光这个眉清目秀的孩子送进去……” 高闰才瞳孔猛缩,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反手抓住易云平的衣领子,怒喝道: “你敢?” 易云平不反抗,任由他抓着自己,甚至脸上还露出淡淡的笑容来: “你觉得我敢不敢?” 高闰才看着目光灼灼,脸带笑容的易云平,突然感觉自己眼前站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你……你不是人!” 最终,他哆嗦着嘴唇,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易云平先是摇摇头,随即又颇为认同般地点点头: “你说得不错,我是人是鬼全看别人怎么对我。我觉得你们一家人,压根没把我当个人,只觉得我是颗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所以,你也不要指望我在面对你们的时候,能当个人。” “易云平,你……” 高闰才死死盯着易云平,一双腥红的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爆出来了。 突然,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声哀求起来: “易云平,我给你磕头了,求你大人有大量,放过云光,他还是个孩子。” 说着话,砰砰砰地给易云平磕了三个头。 这三个头他磕得非常有诚意,抬头的时候额头已经见了血。 高闰才不敢想象,云光要是被送进青山农场那种地方,能活多长时间? 就算能活下来,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高闰才也不敢想,晓兰知道自己儿子被送到农场之后,后半辈子该怎么活下去? 易云平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但却一个字也没有说。 这一幕,看得高闰才肝胆欲裂,以为易云平铁了心要把自己侄子送进农场。 他还想要再说点什么,却感觉有人从身后拉起自己,三两下把他的双手绑住,绳子又绕着他上身缠了几圈。 高闰才身上不少地方被烧伤,这会儿被绳子捆住,被绳子勒住的伤口疼得直哆嗦,额头也见了冷汗。 “高闰才,这一次看你往哪儿逃?” 刘槐这个一队的民兵队长喝骂一句,直接一脚踹得高闰才跪在地上。 然后,高闰才就感觉菊花一松,一股恶臭瞬间涌入众人鼻腔之中。 易云平先是一愣,随即皱眉看向跪在地上的高闰才,眸光闪动,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就说么,自己只是凭借后世“米国大片”的经验随便吓唬高闰才两句,要把高云光送进去,高闰才怎么就慌得那么厉害? 原来,“米国大片”的剧情也是来源于生活的? 高闰才这憋不住屎的样子,明显就是被开后门了。 刘槐等人一见高闰才这样子,全都一个个捂着鼻子,面露嫌弃。 不过,他们只当是高闰才被吓得大小便失禁了,压根没往其他方面想。 很快就有两个民兵一左一右地拉起高闰才往外面走。 众人乌泱泱的出了易云平院子押着高闰才往大队部走。 高闰才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高家大门已经开了,弟弟二才和大侄子云光正领着两个小侄女在看他。 他的目光只在他们身上停留了一秒,突然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他一边笑,还一边嚣张地大喊着: “老子就算吃枪子儿了也不亏,打了一辈子光棍,临到头了竟然上了个黄花姑娘。” “哈哈哈,赵小柔那一身皮子可真是水滑光溜,老子用得特别舒心。” 原本朝大队部走的众人,一听高闰才这话,突然就闭上了嘴巴。 头顶明月高悬,村子里并不太黑,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人群中的赵雷和赵小刚父子身上。 “高闰才,我操你妈的,我叫你胡说八道!” 赵小刚第一个反应过来,抬手朝着高闰才“啪啪”就是两个大耳光抽了过去。 “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见小柔?” 有几个嘴坚手长的老娘们已经开始在人群中寻找赵小柔,但找了几圈都没找到人。 “你还真别说,那丫头人小鬼大,平常最喜欢看热闹了,怎么现在不见人了?” “小柔她妈也没出来啊!”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众人立刻反应过来,赶紧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毕竟,赵小刚现在可是在城里上班呢,一队的这些街坊邻居,几乎家家都找他卖过自家好东西的。 这眼瞅着就五月了,家里的菜蔬全都上来了,他们可是想着摘一些好的卖给赵小刚,换点粮食。 “哈哈哈,赵小刚,以前你对老子严防死守,老子没找到机会,可今天晚上老天开眼,终于还是让老子得手了!” 高闰才虽然被抽了两个耳光,但是依旧猖狂地大笑着,一点不在乎。 “高闰才,老子日你祖宗!” 赵小刚年轻气盛,沙包一样大的拳头如同雨点一般落在高闰才脑袋上。 赵雷这个在村子里一向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都忍不住,冲过去厮打高闰才。 “哈哈哈,赵雷,赵小刚,你们爷俩没吃饭吗?这时给老子挠痒痒呢?” “也对,也就这软得跟面团一样的拳头,才能日出赵小柔那软面糊一样的皮子吧?哈哈哈……” 高闰才虽然被打得口鼻窜血,但嘴巴依旧硬得厉害。 易云平一见赵家父子红了眼,准备下死手,赶紧冲过去拉住两人: “小刚,赵叔,冷静一点。” 可是,此时此刻的赵小刚和赵雷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 刘槐也看出情况不对,赶紧招呼两个人上去把赵雷父子拉住了。 易云平趁机挡在两人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高闰才,冷冷的开口: “高闰才,你不就是不想再回青山农场了?所以才拿话激小刚和赵叔,想让他们把你打死吗?” 众人听易云平这么说,心底头不由得有泛起了嘀咕: 难道,高闰才刚才是胡说八道的? 高闰才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脑袋,抬头看向易云平,咧嘴一笑,像个恶鬼似的挑衅道: “易云平,不管你怎么说,老子用也用了,摸了摸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易云平冷笑一声:“高闰才,你宁可在这会儿被人打死,也不想回青山农场,是因为什么?” 高闰才闻言,死死盯着易云平的眼睛突然闪躲了一下,以至于他下意识的就往后面退了两步。 众人见高闰才这模样,分明是心虚了,顿时一个个被勾起了好奇心,全都安静的等着易云平接下来的话。 “刚才,你被槐叔踹了一脚就憋不住拉裤裆了,别人不知道什么原因,我可是亲眼见过这样的人。” 高闰才整个人突然慌了起来,他抬头看向易云平,眼眸中再无半点凶戾,有些色厉荏苒地大声嘶吼着: “易云平,你闭嘴,你闭嘴!” ------------ 第一百四十六章应该就是当了兔儿爷了吧? 易云平撇了他一眼,冷冷地开口: “这会儿知道怕了?你刚才说赵小柔的时候不是挺痛快的吗?” 高闰才身子哆嗦了一下,想要挣扎着去踹易云平,但却被身边两个民兵拉住了。 “高闰才,我小时候见过一些十五六岁的男孩子,家里头实在没活路了,就把他们卖给一些地主老财当兔儿爷养着。” “刚开始的时候,这些兔儿爷还很正常,可后来慢慢的屁股被捅得多了,就开始憋不住屎了。” “有的时候跑着跑着就拉裤裆了,有的时候受了惊吓也会拉裤裆,被人照着屁股踹一脚,也会拉裤裆。” “青山农场那地方,关的全是一大帮心狠手辣的老爷们,像你这种没本事,外头又没人月月送东西贴补的,能活这么长时间,应该就是当了兔儿爷了吧?” 众人听易云平这么说,一个个惊得瞪大了眼珠子,看向高闰才的目光,变得惊恐又畏惧。 呼啦啦的,众人一瞬间后退了好几步,仿佛怕距离近了沾了晦气。 刘槐更是身子一颤,赶紧抬起自己的右脚,一脸心疼地把脚上的鞋脱下来丢在地上。 奶奶的,早知道他刚才踹了个兔儿爷的屁股,他……他…… 高闰才听到易云平把自己内心深处最大的秘密暴露出来,本能地扭头往家的方向去看。 二才在那里,云光在那里,更重要的是,晓兰也在那里。 别人怎么看他他不在乎,可晓兰如果知道他是个二椅子…… 易云平敏锐地察觉到高闰才的目光,他顺着视线看了一眼,突然往前走了两步,凑到高闰才耳边小声说: “要么,你给赵家认错,要么我现在就去叫刘晓兰。” 对于高闰才家那些糟心事,村子里没人不知道,可大家都是当茶余饭后的八卦解闷。 说实话,对于刘晓兰这个女人,易云平是抱有很大的同情心,一个天真的姑娘满心欢喜地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可是,结婚以后,发现自己竟然要同时伺候兄弟两个。 那种从天堂到地狱的感觉,易云平估计要放在后世,这姑娘肯定是什么抑郁症、精神病都要挨个过一遍。 虽然不知道他们平常的相处模式,可是从高闰才刚才目光中带着的那一点惊慌和小心翼翼来看,他心里明显是有刘晓兰的。 至于为什么不是高二才和高云光,易云平觉得男人看男人的眼神,不应该能拉出丝来。 果不其然,他猜得没错,高闰才一听“刘晓兰”三个字,身子明显颤抖了一下,开始剧烈地挣扎。 两个押着他的民兵这会儿只顾着听故事,一个不小心竟然被高闰才挣脱了。 高闰才直接向前两步,跪倒在赵雷和赵小刚面前砰砰砰地磕头: “我错了,我胡说八道的,我就是不想再回青山农场了,随便找了个理由编排赵小柔,想让你们打死我算了。” “赵雷,看在咱们两家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的份上,你就发发慈悲,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计较。” 众人看着高闰才突如其来的服软,反倒是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不知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会儿目光全都落在易云平身上,特别好奇他到底跟高闰才说了什么,能让高闰才跪下跟赵家认错。 赵雷低头看着高闰才,只感觉喉咙里憋着一口气怎么也吐不出来,下意识地抬起一脚就踹向高闰才。 高闰才直接被踹翻在地,不过嘴里还一直念叨着“对不住,我胡说八道”之类的话。 刘槐看了一眼高闰才,发现人还有气,当即松了口气: “行了,老赵,小刚,你们回吧,高闰才那张嘴在村子里什么样大伙儿都知道,他就是想死。” 赵雷父子也知道再留下也没什么用,点点头转身走了。 众人把高闰才带到大队部,没一会儿公社派出所的李宝田就带着民兵大队来了。 高闰才本来在农场劳教三年就可以出来了,结果这次青山农场暴乱,他跟着跑出来,农场那边刚刚通报到公社派出所,让他们协助抓人。 结果,李宝田刚撂下电话,刘家垣就来人报案了,说高闰才跑回去了。 李宝田和民兵大队的两个队长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赶紧带人往刘家垣赶。 李宝田甚至觉得,刘家垣这个村子跟自己八字相合,要不然他们怎么能这么及时地把高闰才抓住? 要知道,过年以后他一直在跑提级的事情,如今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抓了一个在逃犯人,避免了犯人二次犯案,这可是大功一件。 等年底他再走动走动,提级不就妥了吗? 公社来人把高闰才带走以后,都已经晚上十点半了。 刘树在大队部招呼众人安静,大队长有话要说。 刘原站在大家面前,锐利的目光在所有村民身上一一扫过: “我知道,大家对赵小柔的事情有怀疑,但是我今儿把话放在这儿,以后但凡让我听到一句赵小柔的闲话,不要怪我这个当大队长的不讲情面。” “我就不说赵小刚在城里上班,你们手里那点东西不用跑鸽儿市就能换钱、换票。” “只说赵小柔的这个事情要是传了出去,隔壁村子知道我们一队的姑娘被糟蹋了,你们家的儿子女儿还想不想娶媳妇嫁人?” “事情谁也没有亲眼看见,高闰才也承认他是不想回去劳教,这才故意激怒赵雷父子,让他们动手打死他。” “所以,咱们一队所有人必须统一口径,赵小柔一点事情都没有,就是高闰才胡说八道,听到没有?” 众人也都知道轻重,家里有大姑娘大小子的不敢乱说,一旦传得有人信了,人家肯定就问,就糟蹋了一个赵小柔吗?你家姑娘没碰上这事儿吧? 没有大姑娘大小子的家庭,也都指着菜蔬上来了给赵小刚卖呢,所以全都扯着嗓子喊: “大队长放心,我们知道了。” 尤其是几个平常最爱扯老婆舌的女人,这会儿更是收到了来自自家老爷们凶狠的眼神警告。 明天还要上工,事情说完,大伙儿也都赶紧回家睡觉去了。 刘志勇、刘志明、刘志伟和赵小刚四人跟着易云平回去,帮他简单收拾收拾。 结果,四人刚出大队部大门,就听有人在背后叫: “云平哥,云平哥,我也去你家帮忙吧?” 刘志明听到这个声音,身体稍微僵硬了一下。 这女人,不是他的“初恋”王水花还能是谁? 刘志勇、刘志伟和赵小刚也知道王水花一直想要倒贴易云平,本以为经过年前的事情消停了,没想到又来了。 易云平倒是没什么太大的感觉,转身看向王水花,再次开口拒绝: “王水花,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有志明他们帮我就够了。” 说罢,也不等王水花再开口,就转身走了。 王水花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眼泪不争气地顺着脸颊往下落,幸亏这会儿大队部的人走得差不多了,要不然她明天怎么见人? 等易云平几人走远了,王水花的爸妈这才从大队部院子里出来,王父狠狠瞪了一眼自己女儿,一边往家走一边骂: “你个没用的赔钱货,还不赶紧回家去杵在这儿干什么?我们老王家这点脸被你丢尽了。” 王水花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对于父亲的喝骂习以为常,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赶紧跟着回去了。 ------------ 第一百四十七章叔叔婶子来了 易云平的三间正屋只有常住的最中间的那一间被烧了,门窗都被泼了煤油,灭火之后黑漆漆地都要换。 客厅中间的木头矮桌和椅子也都起了火,有两把椅子腿儿也瘸了。 其他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被熏了,好好打扫打扫就完事儿了。 院子里的柴火和泥土混在一起,看起来乱糟糟的,几个人把木柴挑出来,土铲到墙角的自留地,就算是完事儿了。 易云平给他们倒了水,散了烟,刘志伟四人在院子里把烟抽完,就各自回家去了。 易云平也关上大门,进了屋子去把门关好上炕睡觉,其他的事情等明天再说吧。 第二天一大早,大队部的铃声准时响起,众人纷纷从炕上爬起来朝大队部集合。 这个时候,大队部已经熬好了香喷喷的小米汤,大家都排队端上一碗,一边喝一边听着他们的小队长布置今天要干的活儿。 小米粥里加了卤水,野菜,油汪汪的,众人喝得美滋滋。 易云平带着自己新制作的表格,开始和十个小队长交接今天要领的农具。 梁会计见易云平手里拿着的表格,虽然模样有点怪,但是每一小队领了多少农具,他只要在下面划个数字就成,不用一字一字地写。 “云平,你这格子可真好,用起来又省事又省纸。” 他干了这么多年会计,怎么就没想到用这么省心的办法呢? 易云平笑笑:“嗐,梁会计您可别这么说,我就是想偷点儿懒。” 以前半个小时才能完成的登记,今天十来分钟就搞定,众人纷纷下地干活,梁会计则拉着易云平讨论起表格来。 易云平倒也没什么藏私的想法,把自己前世在课堂上学的那点可怜的表格知识全都告诉梁会计。 梁会计听着易云平滔滔不绝,两个眼珠子亮得都要冒星星了,最后他死死抓住易云平的肩膀,满脸激动地问: “云平,你这个表格的用法,下次我去公社开会的时候,能不能跟公社的领导提一提?” “你放心,我指不定不会抢你的功劳,现在各个大队的统计工作做起来复杂繁琐,要是有了你的这个表格,就可以大大的减少大家的工作量,领导看得也轻松。” 易云平点点头:“可以啊,这不是什么大事。” 梁会计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来,又拉着易云平开始讨论起来,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反反复复的让易云平给自己讲清楚了。 整整一个上午,梁会计总算是把表格的情况弄清楚了,而且易云平还教了他一些简单的统计图,听得梁会计双眼放光,兴致勃勃。 按理说这大太阳的,中午是要歇的,但是今年地里的庄稼种得迟,苗也出得不怎么好,所以都不歇晌,吃完饭就赶紧干活。 早上没出太阳的时候和下午太阳落山的时候,基本都是挑水浇地,除草、抓虫之类的事情则被放到太阳出来的时候。 易云平顶着大太阳在田里查看众人的工分完成情况,没一会儿浑身上下就冒了汗,更别说那些一直下地干活的人。 就这样的日子,二队和三队都万分羡慕,毕竟一队和四队,辛苦是辛苦,但人家天天有饭吃,有地种,就算收成不好也饿不死。 可他们…… 下午吃完饭,易云平忙完大队部的事情之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找到了队长刘树。 “树叔。” 易云平在刘树对面坐下,刘树这会儿正端着个大茶缸子喝水呢,这干一天的活儿,实在干渴的厉害。 刘树点点头,顺便给易云平也倒了一茶缸子水: “多喝点水,这天气实在是热的厉害。” 易云平也没推辞,端起茶缸子喝了两口,这才皱着眉头开口: “树叔,这天气越来越热,大家起早贪黑的干活,照这么下去别说妇女孩子,恐怕老爷们也撑不住,万一要是全都中暑了,那可怎么办?” 说起这个,刘树也是皱起了眉头,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个事情我和大队长也商量过,可地里的庄稼耽误不起,咱们种的本来就迟……” 易云平点点头:“树叔,我想着咱们大队能不能买些绿豆,隔几天给大伙儿熬绿豆水下下火?” “这倒是个好办法。” 刘树双眼一亮,忍不住点头赞同,不过很快他又开始叹气: “可是,咱大队钱不多,而且这一百多户人家,需要的绿豆可不是个小数目。” 易云平笑笑:“树叔,绿豆的事情您就不用操心,我让小刚去办,而且价钱肯定不会太高。” 刘树听易云平这么说,顿时面露喜色: “那,那小刚要是能有这本事,肯定再好不过了,等他下次回来咱们好好商量商量。” 易云平的空间这些日子收了不少绿豆,反正放着也是放着,卖给谁不是卖? 而且,他看着大队这么多男女老少每天睁眼就干活,脑子里想的念的全是庄稼,也想着为他们能做点什么。 不是他圣母心发作,主要是村子里像他这么大的小伙子,一天到晚都在地里忙,晒得额头的汗流到脚底。 不少妇女挑水挑得肩膀都磨破皮了,男人就更不用说了。 他也终于能理解,后世为什么会称呼这个年代为“火红年代”了。 这么多人,齐心协力地为了一个目标去奋斗,去努力,这种精神很难不让人感动。 他干苦力活不行,所以只能尽力的给大家保障后勤工作,让他们多喝几碗绿豆汤,千万不能把身体搞垮了。 第二天中午,易云平正端着碗吃饭呢,就见刘志伟家的二蛋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云平叔,云平叔,村里来了一个爷爷一个奶奶,说是来找你的,你快去看看。” “爷爷奶奶?找我的?” 易云平稍微有点意外,不过还是端着碗跟着二蛋出了大队部。刚一出院子,就见主路上两个中年人正拎着布兜子往上走。 虽然距离隔得很远,但易云平还是一眼就认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叔叔和婶子。 “叔,婶子。” 易云平一把把手里的碗塞到二蛋手里,说了一句“剩下的给你了。”就朝叔叔婶子跑去。 二蛋看着易云平递给自己的碗里,还有大半碗的面糊糊,顿时高兴的咧嘴直笑。 大锅饭都是定量的,像他这么大的孩子,一顿半碗,虽然能顶点事,但肯定吃不饱。 易云平飞一样的跑到叔叔婶子身边,兴奋得嘴都合不拢: “叔,婶子,你们怎么突然来了?也不说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们。” 他说着话,赶紧把婶子手上拎着的两个布兜子接过来。 一大妈一见自己大侄子,先是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眼,见他没事儿,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你这孩子,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都不给我们捎个话,要不是你叔今天上班正好碰上小刚,多嘴问了几句,我们都不知道。” 一大妈说着话,眼眶都有点红。 易中海一听自己侄子屋子都被人烧了,也没心思上班,赶紧请假回家带上老伴急匆匆的找侄子来了。 ------------ 第一百四十八章进货 易云平见叔叔婶子这着急的模样,心里头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不过还是笑着说道: “叔,婶子,我没事儿,走了这么长时间路累了吧?咱先上家里坐。” 易云平带着两人回到自己家里,院子虽然收拾过了,但门窗都是黑漆漆的,进了屋子里面的矮桌、椅子也都被熏得不成样子,心底又忍不住担心起来。 易中海毕竟是个大老爷们不好说什么,一大妈却忍不住的开口: “云平,实在不行就跟我们进城吧,让你叔给你找个工作,要是放不下这儿,有时间我们和你一块儿回来看看。” 易云平知道婶子是为了自己好,不过还是摇摇头: “婶子,您不用担心,这只是个意外而已,而且烧我房子那人已经被抓走了。” 易中海的阅历见识毕竟不是自己老伴一个妇道人家可比,皱着眉头问: “你是同高家有什么过节吗?” 易云平苦笑一声,双手一摊:“我就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叔叔。” 一边招呼两人坐下,提着暖壶给他们倒了水,一边简单把高家和自己的过节说了几句。 当听到高云光的情况时,一大妈忍不住地叹了口气: “诶,这不和院子里的棒梗一样吗?” 易云平笑笑:“所以说,婶子您也不用担心,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这些不是什么大事。” “高云光虽然不讲理,但是给他撑腰的高老太死了,高闰才这个大伯也进了青山农场,他再不敢蹦跶了。” 易中海点点头,心底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好容易有这么个侄子,而且还满心满眼的都是他这个当叔叔的,可千万不能出了什么事情。 叔侄三个坐下说了一会儿话,大队长和刘原和队长刘树就过来了。 两人都是见过易中海的,一进门先握手,再赔罪,表示他们的工作没做好,对不住易中海的信任,让云平在村子里受了委屈云云…… 易中海知道自己侄子以后还要在村子里继续生活,自然不会跟两人生气。 况且,他也是院子里的一大爷,知道这事儿也怨不上人家大队长和队长。 这就好比棒梗在院子里偷东西,你能说是他这个当一大爷的问题吗? 当然,如果街道办追责,肯定是追究他们管院大爷的责任。可这个事情谁碰上谁膈应。 那棒梗偷东西是他奶奶教的,又不是他们管院大爷教的。 因此,对于大队长刘原和队长刘树的道歉,他也笑着表示不是他们的责任,云平以后在村子里还要托大家照应之类的话…… 等到下午,易中海和自己老伴就要回去了。 易中海明天还要上班,一大妈还想要住两天,但易云平表示村子里吃的是大锅饭,家里连做饭的锅灶都没有,实在是不方便。 并且表示,等忙完这一阵他一定进城去。 实际上,是村子里的条件太差了,他担心自己婶子住不习惯。 一大妈也知道,自己要是在这儿住几天,老伴下班回家连口热乎的都吃不上,也不行,只能万分不舍地走了。 来的时候,满满当当地拎着四五个布兜子,回去的时候易云平去五斗柜做了拿东西的假动作,从空间拿出三斤绿豆,又拿了几个西红柿、茄子、嫩西葫芦装得严严实实的。 “婶子,现在天气热了,您和我叔天天熬点绿豆水喝着,尤其是我叔,车间那么热,时间长了容易中暑。” “还有这点菜蔬,也是邻居给我的,我这也没个地方做,你们拿回去吃。” “您和我叔这把年纪了,身子骨才是最重要的,多吃点有营养,可千万不能亏了自己身体。” 易云平帮忙拎了一个布兜子,一边把二老往李家沟送,一边絮絮叨叨地叮嘱着。 易中海只是沉默着不说话,一大妈却是红着眼眶,抓住自己大侄子的胳膊,强笑着说: “你这孩子,年纪不大,操的心可不少,你在这儿好好的,我和你叔这么大年纪了,能照顾好自己。” “你有时间了就来城里,等回去了我就到供销社看看,买一套锅灶让你叔抽空送来,我也好给你做几顿饭。” 易云平咧着嘴不停地点头:“好好好,那我就等着您了。” 直至看到叔叔婶子上了班车,易云平还站在班车旁边叮嘱着自己叔叔一定要注意身体。 “轰隆”一声,班车屁股后面冒了一股黑烟,易云平这才朝两位老人摆摆手。 等回到村子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正好是吃饭的时候,他也没回家,直接去大队部了。 大队部今天吃的是菜汤,玉米贴饼子,饼子里面加了不少野菜,倒是不拉嗓子了。 刚刚经历过一次小小的分别,易云平的心情不太好,况且大队部的饭是真不好吃,他一般都是随便对付一口,然后进空间吃好的。 他简单吃了一点,喝了几口菜汤,把剩下的贴饼子给了身边铁柱,铁柱是刘志勇的大儿子,十来岁的年纪,正是淘气的时候。 一见自己今天额外得了一个贴饼子,高兴得一跳三尺高。 吃完饭,易云平进了大队部屋子,梁会计把今天统计的表格给他看了看,没什么问题,这才算完事。 这个点儿太阳落山了,大伙儿吃完饭正好也歇够了,所以还要担着水桶挑水浇地,易云平基本没什么事情,干脆进后山去了。 说起来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去后山“进货”了,本以为后山的林子里只有野猪、野兔、野鸡,但上次打井队回去的时候,四队给他们送的那些野味儿让易云平眼馋了很长时间。 别的不说,就说那蛇,简单处理一番熬成蛇羹,那简直是能把人的舌头香掉。 他虽然不会做,但可别忘了有傻猪这个大厨,不管什么东西经过他的手一炮制,那绝对能把人香迷糊了。 五月的天气,后山的苍翠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疮痍,不少大树连树皮都被扒了。 地上的野草、野菜不管能不能吃,早已经被拔光了,树叶子也都被一把一把地撸得光溜溜的。 能抓的野味儿,基本都已经被抓光了。 好在,易云平有空间这个作弊神器,一只手按在光秃秃的树干上,感知力外放,就能精准地察觉到方圆一丈范围内的具体情况。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他依旧没有任何收获,二队和三队的人几乎把能吃的都吃了。 不过,他也不气馁,继续往深山走,又走了大概一个半小时,这里的几乎看不见人的踪迹,寻常人也不敢进到这么深。 毕竟,大家都是活不下去想要找点吃的,不是想把自己变成吃的。 这里可不只有野猪,据说还有狼、老虎这样吃人的动物,甚至前几年的时候还听说有熊瞎子。 易云平终于有了收获,五条花花绿绿,一看就是剧毒的蛇,最小的一条也有一尺半长。 后续,他又收了几条小蛇,不过准备放在空间养大了再说。 又过了半个小时,感觉天快要黑了,他正准备下山回家,却突然听到不远处出来凄厉的狼嚎声。 ------------ 第一百四十九章回来的时候有人看见了吗? 易云平吓得浑身一个机灵,额头瞬间就沁出冷汗来,这地方真有狼! 而且,听着声音应该不只有一头啊! 他想也没想,直接扭头就往回走。 开玩笑,这可是狼,一出动就是十来头,他就算有空间,也不敢打什么歪主意。 虽然老话说富贵险中求,可易云平还知道,这一句完整的原话是: 富贵险中求,也在险中丢,求时十之一,丢时十之九。 他现在又不是穷得快要揭不开锅了,实在犯不上冒这个险不是? 但是,人生不如意之事还真是十之八九。 他这边转身往回走,尽量小心翼翼不弄出一点动静,但狼群已经闻到了他的味道了。 “嗷呜……” “嗷呜……” 几声凄厉的狼嚎声响起,只听耳边风声一过,易云平只感觉眼前一花,身边就多了六头狼,将他团团围住。 在他的正前方,还有一头皮毛雪白、体型比其他狼大了一圈的白狼,一看就知道是狼王。 此刻,它的一双漆黑的狼眼正盯着易云平,散发着凶戾冰冷的光。 易云平被这目光盯得浑身发寒,双腿都有些发软。 不过,关键时候他狠狠掐了一把自己大腿,让自己强行冷静下来,感知力如同狂风暴雨一般探出去。 围着他的六头灰狼全都在一丈的范围内,但是…… 那头白狼离他起码两丈远,他无法在第一时间将对方收入空间。 狼王压根没有把易云平当回事,只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随即“嗷呜”一声,两头灰狼立刻就朝易云平扑过去。 易云平心念一动,眼前六头灰狼瞬间被他收入空间,他没有丝毫停留,立刻迈步全力冲向狼王。 这个时候,迎狼而上还有一点活路,往回跑绝对只有死路一条! 两丈的距离,对于狼王来说不过就是一个纵扑,对于易云平来说,可不是一两步。 狼王看着突然消失的狼群,先是在原地愣了一下,不过看着那小小的人类竟然胆大包天地朝自己冲过来,想也不想就迎面而去。 易云平眼睁睁地看着狼王高高跃起,瞬间就扑到自己头顶,自己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对方锋利的獠牙。 “吧嗒”,一滴涎水滴在易云平额头,易云平只感觉浑身冰冷,汗毛都要炸了,整个人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恍惚之间一只脚似乎都已经踏进了阴曹地府,眼前出现了一位面目慈祥,他只在奶奶家看见过照片的老太太,此刻正笑着招手。 易云平说不出来此时此刻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只听脑子里有一道声音在疯狂地叫嚣着: “我会死,我要死了,我马上就要死了。” 就在狼王那尖利的爪子距离易云平的脖子不到一寸的时候,他空白的大脑终于发出了一个指令: 收! 下一瞬,雪白的狼王突然消失不见。 易云平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脖子,还好还好,脖子虽然黏糊糊的全是冷汗,但还没有和脑袋分家。 确定自己安全之后,易云平终于坚持不住,“噗通”一声,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上下软得就跟烂泥巴一样,两条腿筛糠似的抖。 头上、脸上、脖子、后背已经被密匝匝的冷汗浸湿,他张大嘴巴,呼呼地喘了好一会儿粗气,才渐渐的平静下来。 抬起手腕借着月光一看,已经八点半了,这个时候一队浇地的众人也都回家休息去了。 他扶着身边一颗大树站起来,又稍微缓了缓,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这才快速往山下走。 一边走,他一边思忖今天的事情,一共收了七头狼,要么自己慢慢消化,反正空间有的是野鸡野兔,也养得起。 但是,他现在住在村子里,经常进城肯定是必须的,现在虽然是记分员,但一到农忙的时候几乎走不开人,只有冬天才能进城多住几天。 这显然不符合他的需求。 一路想,一路往山下走,等进了自己家,他终于下定决心,进了空间束缚住两头灰狼,拿了个木棒子照着两头灰狼的脑袋来了几下。 然后,心念一动,出空间的同时,把两头灰狼也带出来丢在厢房里。 进屋喝了一茶缸子水,易云平出了家门锁好大门,往大队长刘原家去了。 他还是决定拿出两头灰狼,请刘原这个大队长过来定夺,当然刘树和梁会计肯定也是有份的。 但是,这灰狼具体怎么处理,还是要刘原做主。 刘原这会儿本来都已经睡下了,听到易云平敲门又穿好衣服跟着易云平到了家。 一见厢房里的两头灰狼,刘原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满脸惊讶地看着易云平问: “你……你怎么弄回来这两头畜生的?” 不等易云平开口解释,他又开始上上下下打量起易云平来: “你,你没事儿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易云平心头一暖,摇摇头:“没事儿,我也是运气好,正好这两头灰狼进了陷阱,被我用木棍子打死了。” 刘原对于这些过程不感兴趣,他只关心结果,扭头目光灼灼地盯着这两头灰狼,看似随意地问: “回来的时候有人看见了吗?” 易云平摇摇头:“没有,我回来的时候都已经九点多了,村子里的狗都不叫了。” 刘原点点头,抬头看了易云平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同寻常的深意。 刘原是从部队上下来的,生死都见过,看人自然也有几分眼力。 他知道,易云平这个孩子现在不过是龙游浅水,若是有朝一日重回大海,前途不可限量。 听到易云平说没有人看见他带回来两头灰狼的时候,刘原就明白其真正的意思了: 怎么处理这两头灰狼,关系着易云平以后和自己怎么相处。 如果自己决定私收这两头灰狼,那以后易云平肯定不会像以前一样,有什么好处,不止想着他这个大队长,还想着一队其他村民。 简单点说,如果自己私收了这两头狼,那以后易云平有一锅肉,至少分自己一半,但村民最多闻个味儿。 如果自己叫来刘树和梁会计,把狼肉给了大队部,给村民加个餐,那他最多能分到一碗肉,但是村民多少也能吃上一口。 这个选择对于别人来说或许很难,但对于刘原这样的人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他抬手拍拍易云平的肩膀:“好样的,你槐叔会炮制狼皮,明早让他过来把两张狼皮剥了,好好给你炮制炮制,你自己收着。” “至于这狼肉……哈哈哈,我替一队的一百来户人家感谢你。” 易云平笑了笑,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不过,刘原的目光落在两头灰狼上,脸色重新变得郑重: “云平,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也是真心为咱一队考虑,有个事情我要跟你提前透个口风。” 易云平见大队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也收起脸上的笑容,等着刘原的下文。 “自从去年年底一队和四队进城卖了猪肉,有了粮食之后,公社有些干部就已经惦记上了。” “这小半年,闫副主任,明里暗里地敲打了我很多次,想让我拿出一部分粮食来。” “闫副主任的大儿媳妇,是书记王大海的小女儿,你明白什么意思吧?” 刘原说到这儿,抬头看向易云平。 易云平点点头:“我明白,六大爷您想让我干什么?” ------------ 第一百五十章汉阳造三八大盖 刘原摆摆手:“你误会了,我只是把这个事情跟你说一声,以后万一出事儿了,你心里头有点数。” 易云平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第二天一大早,刘槐早早就到了易云平家里,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小刀开始剥狼皮,过程有点血池呼啦的感觉,易云平只看了一眼就下地去了。 记分员的工作,他倒是越做越顺手,再加上自制的表格,登记的时候倒是轻松了不少。 农忙的时候,等所有人吃完饭了,再趁着休息的时候打热水,易云平趁着大家休息的时候把打好的热水提回家去。 刘槐已经把两头狼收拾好了,这会儿正在炮制皮子。 易云平给他倒了一茶缸子热水,又从裤兜抽出一根大前门凑到刘槐面前笑着开口: “槐叔,您这好手艺啊,一看就练过。” 刘槐接过易云平的烟,易云平又从裤兜掏出火柴给他点了烟,刘槐狠狠吸了两口,随即吐出缕缕白色的烟圈,这才缓缓开口: “建国以前,我是村子里的猎人,那时候胆子大,跟着公社的几个年轻人到处跑。” 说到这儿,刘槐又深深地吸了口烟,眉宇间带了几分追忆和萧索: “可惜啊,从这儿走到晋城,又走到榆城,村村镇镇的到过不少地方,也算见过一点世面,不过后来回家的时候,就剩我一个人了。” 易云平心说这也是个狠人啊,非常聪明的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休息了一会儿,易云平起身要去大队部,刘槐招呼他叫两个人做饭的妇女过来帮忙抬肉。 很快,下午吃肉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整个村子,“易云平”这三个字再次出现在一队所有人口中。 一个个都是满脸的感激,因为他三天两头进城不上工的几个农民,这会儿也是满脸笑容。 要是易云平能隔三岔五地给他们弄口荤腥,那进城就进城呗,反正他进城就不领工分了。 忙活了一下午的众人,早已经等不及想要吃肉喝汤。 一来是真的饿,二来也实在是馋! 很快,大队部的众人全都端着碗,三三两两地坐在一块儿吃饭,一手端着肉汤,一手拿着贴饼子,吃得满嘴是油。 而且,为了保证每个人都能吃上肉,胡花花几个妇女特意把肉剁碎了。 甚至,就连骨头都剁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尽量保证每个人碗里都能有一块骨头。 当然,两头狼一百多斤肉,肯定不可能一顿就造光,今天只吃了五十来斤狼肉,肉汤里土豆和粉条放了不少。 不过在众人眼里,已经是难得的美味,但对于易云平来说,除了一股子腥味,再没有其他味道。 他正端着个碗,挑着碗里的土豆和粉条吃,刘树突然找上他,把他叫到大队部的屋子里。 此时此刻,刘原和梁会计两人已经吃完了饭,空碗里倒了满满一碗水,水上还飘着几个油花子。 见易云平进来,就招呼他进来: “云平来了?坐!” 刘原招呼易云平坐下,刘树则提着暖壶给易云平也倒了一茶缸子水。 “哎,六大爷,梁叔,你们都吃完了?” “嗯,是这么个事儿,那两头灰狼连骨头带肉的,一共有一百七十五斤,今天吃了五十斤左右。” “我和梁会计和刘树商量了一下,骨头咱就自己熬了汤,给大伙儿补补身子,剩下的七十斤想让你带到城里去卖了,你看怎么样?” 易云平一听这话,想也没想直接答应下来。 开玩笑,这可是送上门的进城机会,他怎么可能往外推? “成,那你明早儿就带着肉进城,至于你记分员的活儿,这几天让梁会计教教志明,那小子念过书,人也机灵,学得快。” 让刘志明在易云平不在的日子里接手记分员的工作,刘原、刘树以及一队的几个小队长都商量过。 他们现在算是看明白了,易云平虽然不愿意进城打工,但人家有本事,心也不在村子里。 再加上,人家也不惦记那点工分和口粮,正所谓“不聋不哑不做家翁”,他们倒不如“放手成全”。 有了这份情义,以后一队有什么事情,他们也能找人帮忙。 易云平闻言大喜,立刻捣蒜似的点头: “多谢六大爷、梁叔、树叔。以后咱一队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我肯定不推辞。”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刘原等的就是这句话,易云平表了态,他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他虽然在部队上有关系,但村子和公社这点鸡毛绿豆的小事情,要让他用一个人情,实在不值当。 如今,有了易云平这句话,后续万一有了什么不高兴的,他也能挺直腰杆,不怕那些黑了心的王八蛋。 “那我现在去给你开个探亲的介绍信,你叔和你婶子年纪也不小了,你这次进城卖了狼肉就多住几天。” 刘树咧嘴一笑,一边说着话一边去拿纸笔公章。 第二天一大早,易云平就推着自己的自行车到了大队部,狼肉已经准备好了,刘槐直接绑到自行车后座上。 刘原拉着易云平进了大队部屋子里,从炕上拿出一个乌漆嘛黑的大布兜子递给易云平: “云平,现在外头不太平,咱村距离城里有些远,你骑着自行车不安全,这玩意儿放我这儿也没用,你拿着防身用。” 易云平看到那东西的轮廓,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一脸不敢置信的接过来打开一看: 布兜子里装的竟然是一把又黑又亮的三八大盖。 易云平前世对这些家伙也稍微研究过一点,知道这是小日子造的,摸着手里冷冰冰的触感,忍不住的吞了口口水。 “六大爷,这……这……” 易云平的两只眼睛都在发光,拿着三八大盖的双手都有点发抖,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三八大盖,这可是只能在电视剧里才能见到的三八大盖啊! 而此时此刻,这玩意儿实实在在的就在自己手里握着呢! 刘原见他这失态的模样,脸上也露出笑容来,这小子平常稳得跟个小老头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只老狐狸呢。 今天,终于露出了几分年轻人该有的稚嫩! “行了,这里头有五十发子弹,我先教教你怎么用。” 易云平听刘原这么说,顿时回过神来,开始认真学习。 指哪儿打哪儿是不可能的,但近距离射击,易云平还是有把握的。 当然,这玩意儿最大的作用是用来吓唬人的,毕竟被这么个冷冰冰的玩意儿顶在脑袋上,谁心里不犯怵? 掌握简单的使用方法之后,易云平重新把这宝贝装到布兜子里,骑着自行车再次进城。 出了村子走了两三里路,他仔细看了一遍,发现路上没有人,干脆把那乌漆嘛黑的布兜子和后座上绑着的狼肉收入空间。 自行车虽然好,但骑的时间长了,屁股是真的受不住。 等进城的时候,易云平龇牙咧嘴的,两条腿就跟灌了铅似的,屁股酸爽的简直没办法形容。 进城第一件事情,自然就是要去四合院看叔叔婶子。 这个点工厂上班的老爷们都不在家,唯有阎埠贵这个小学老师已经上完课刚刚回来。 “哎呦,云平来了?” 一见易云平,阎埠贵的一张脸顿时笑成了一朵花。 ------------ 第一百五十一章我速度很快,保证回来也化不 “三大爷,您今早儿没课?” 易云平笑着跟阎埠贵招呼一声,这时候狼肉自然被他从空间取出来绑在自行车后座上。 阎埠贵小眼睛一眯,一边帮着易云平抬起自行车后座,把自行车弄进院子里,一边点头说道: “今早儿就三节课,上完我就回来了。” “谢您了,三大爷,我们村子里打了点野味儿,这不让我带到城里代表大队送到轧钢厂去,待会儿我分一点出来让柱子哥做好了,您也尝尝味儿。” 易云平知道,阎埠贵这个人总是有点抠门、算计的小毛病。 原剧中他就总是等着许大茂下乡放电影回来,帮着许大茂把自行车抬过门槛,许大茂就送他一串老乡给的土蘑菇。 阎埠贵一听是野味儿,脸上笑容更甚,不住地点头: “哎,那敢情好,那敢情好。” 这两年大伙儿日子都不好过,公家的定量一减再减,不上班的老娘们有点时间就去郊外挖野菜,他们家不知道多长时间没闻着肉味儿了。 易云平进了中院,见自己婶子正在院子里水龙头下洗衣服,赶紧叫道: “婶子,我来了。” 一大妈扭头一看,见前两天刚刚见过的大侄子,正推着一辆自行车笑吟吟地站在自己面前,顿时喜得满脸笑容: “哎呀,云平来了?走走走,赶紧进屋,这一路上累坏了吧?” 说着话,她赶紧在衣襟上擦干手,拉着易云平往屋子里走。 易云平把自行车停在门口,从后座上接下袋子里装的狼肉提进屋子里。 “云平,你先洗个手,婶子给你做饭去!” 一大妈知道大侄子从乡下骑自行车进城起码要三个小时,这会儿肯定肚子饿了,就忙着去做饭。 易云平看着婶子给自己倒的一茶缸子水还冒着热气,下意识地擦了擦额头的汗。 五月的天气日头火辣辣的,外头已经二十三四度了,后世大伙儿都已经开始喝冰镇饮料了。 易云平无限怀念吹着空调吃着冰西瓜的日子,不过这一切只能存在梦里。 “婶子,供销社卖冰棍吗?” 易云平记得应该就这两年,国内应该已经能生产冰棍了。 “有,两毛钱一根,不过庄户人家谁也不买。” 一大妈随口应了一句,这才反应过来大侄子这是想吃冰棍了,当即笑了笑: “你这孩子,都这么大年龄了还馋嘴,等吃饭了婶子带你去买。” “不用,婶子,我自己去买,骑上自行车很快的。” 易云平大喜,立刻出门骑着自行车直奔供销社。 一根冰棍二毛钱,属实不便宜,庄户人家还真吃不起,毕竟供销社一斤细粮才一毛八。 不过,这点钱对于易云平来说,简直就是毛毛雨。 他骑着自行车跑到供销社,掏出一块钱一口气买了五根冰棍,拿着一根放在嘴里,一阵清凉的感觉瞬间如同过电一样传遍全身。 那感觉,不是一般的舒爽! 供销社的售货员也认识易云平,毕竟他们猪肉、鱼肉的买了不少,见他吃得这副模样,就笑着开口: “赶紧往回走,天儿太热,冰棍拿出来容易化。” 供销社的冰棍一天能卖出个两三根都不错了,只有干部家庭的孩子才能吃得起。 冰棍早上送到供销社,下午关门的时候基本都已经化成甜水了,几个售货员就都带回家给孩子喝化了的冰棍水。 这年头,卖冰棍虽然赔钱,但上头政策一直让卖,主要为了说明咱们国家自己也能造冰棍了,冰棍更多的是一种能力和实力的象征。 易云平嘴里叼着一根冰棍,左手捏着四根冰棍,右手把着自行车把飞一般地往家走。 风风火火地冲进中院,停好自行车的时候,四根冰棍已经开始滴水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屋子大叫: “婶子,婶子,快给我拿个大碗,冰棍要化了。” 一大妈见自己侄子风风火火的没有一点平常的稳重,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赶紧拿了个大碗接冰棍: “你这孩子,平常看着跟个大人似的,怎么一说到吃就露相了?” “婶子,我买了五根,你也赶紧吃一根凉快凉快。” 易云平从碗里拿了一根冰棍直接塞到自己婶子嘴里。 一大妈嘴里被塞了一根冰棍,下意识地吞咽了两口,只感觉一股凉意从嘴里经过喉咙进入肚子,原本的燥热瞬间消失不见。 “你这孩子,我都这么大年纪了,不贪这个。” 她吃了一口,就赶紧把冰棍拿好了要重新往碗里放。 易云平眼疾手快,立刻把碗拿到旁边去: “婶子,您要不吃,那我也不吃了。” 一大妈见侄子孝顺自己,心底乐开了花,笑的脸上都是褶子: “吃,吃,谁说婶子不吃的,只要是云平买的,婶子都吃。” 两人正高高兴兴地吃冰棍呢,就见秦淮茹站在门口敲门。 一大妈脸上的笑容一收,把手里的冰棍重新放回碗里开了门,让秦淮茹进来说话。 秦淮茹一进屋子,就笑吟吟地看向易云平问: “云平来了?” 易云平点点头,叫了一声“贾嫂子”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他嘴里叼着一根冰棍,顺便拿起冰棍碗放到五斗柜里。 秦淮茹见状,脸上的笑容一僵,不过还是硬着头皮开口: “一大妈,棒梗那孩子你也知道,刚才在家里玻璃窗那儿看到云平买了冰棍回来就非要闹着吃冰棍……” 一大妈的脸色顿时就变得难看,自从贾东旭没了以后,棒梗和小当这两个孩子,走到哪儿都叫他家当家的干爷爷,见了她则叫干奶奶。 贾章氏也借着这个由头跟她家借了不少东西,说是借,可满院子谁不知道,不管什么东西进了贾章氏的手里,就没有再要回来的份儿。 她和老伴都是惜面子的人,贾章氏上门闹的时候实在是拉不下脸来,所以只能一次次地给东西。 如今见秦淮茹连自己侄子买回来的冰棍都要,一大妈心里非常气愤。 可是,对上秦淮茹这么个晚辈,她又说不出什么苛责的话来。 倒是易云平听了这话,走到自己婶子身边顺口接了一句: “贾嫂子,棒梗什么时候从少管所回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秦淮茹一听易云平提少管所,顿时脸色一僵,不过还是尴尬地笑着回: “他爸没了后的一个月就回来,领导说棒梗在少管所表现好,所以提前放出来了。” 易云平笑笑:“那真是恭喜贾嫂子了,以后可要好好教育孩子,千万别再偷东西了。” 秦淮茹脸上挂着笑,不过看那样子比哭也好看不了几分,只能跟着点头。 “至于冰棍的时候,贾嫂子你不知道吧?供销社已经在卖了,二毛钱一根,您要是不方便去买,把钱给我,我骑自行车给您去买,我速度很快,保证回来也化不了。” 秦淮茹更尴尬了,只恨不得地上突然能有个大洞让自己钻进去: “啊?供销社啊,不用了,我……我让他自己去买。” 秦淮茹一边说着话,一边起身往屋子外面走。 她感觉再呆下去,自己的脸皮估计都要被易云平踩在鞋底子下了。 很快,对面就响起棒梗的哭喊声和贾章氏的咒骂声。 ------------ 第一百五十二章兄弟,这是狼肉? 易云平透过窗户朝贾家看了一眼,开口问: “婶子,贾家是不是跟我们家借粮食了?” 一大妈闻言,重重地叹了口气: “诶,不管怎么说,东旭都是你叔的徒弟,他工伤没了留下孤儿寡母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 易云平嗤笑一声:“这两年大家都不好过,她们家至少还有五百块抚恤金呢,别人家有什么?” “再说了,这婆媳一向会做戏,一个蛮不讲理,刻薄自私,惹得邻里邻居的都不待见。一个忍气吞声,任劳任怨,惹得大伙儿全都同情可怜,她上门开口都不好拒绝。” “这一唱一和的,一次两次的大伙儿可能愿意吃点亏,可时间长了谁吃她们婆媳这一套?” “也就您和我叔心肠软,才被这婆媳俩儿一次又一次地上门敲诈。” 一大妈也知道这个道理,听大侄子这么说,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不想再说话。 易云平也没再说这个事情,而是拿了把刀打开布兜子,把里面的狼肉割了差不多五斤放好,这才重新扎好口袋: “婶子,现在天气热了,我先把肉拿到轧钢厂卖了再回来,这五斤下午让柱子哥回来做。” 一大妈听自己侄子有正事,赶紧点头: “这是正事儿,你赶紧去,我听柱子说厂里有个冷库,肉放进去就坏不了。” 易云平点点头,把肉放到自行车后座捆好了,往轧钢厂去了。 这个点马上就要吃饭了,沈主任正起身准备往小食堂去,突然见有个保安跑过来: “沈主任,门口来了位叫易云平的同志,说是咱们厂易师傅的侄子,骑着辆自行车,后座上绑着个大袋子,说是来找您的。” 这保安是年后新来的,因此不认识易云平,不过人家很客气,说话前直接两根大前门开道,所以他特地过来跑一趟,让另外一个兄弟在门口守着。 沈主任一听是易云平来了,顿时面色一喜,一边自言自语地嘀咕着“这小子怎么突然来了”,一边快步往外面去了。 易云平没等一会儿,就见沈主任急匆匆地跑过来了,离得老远就朝他打招呼: “你这小子怎么来了?也不说提前打个招呼。” 易云平笑笑,先是跟门口的两个保安道了声谢,又递了两根烟,这才推着自行车进了大门。 两个保安又得了两根烟,喜滋滋地别在耳朵后面,觉得这小子很上道。 跑腿是跑腿,谢礼是谢礼,分得很清楚。 不像有些个不懂事的,求着他们跑腿的时候态度那叫一个好,等跑完腿了用不着了,就不拿正眼看他们。 “沈主任,有些日子没见了,您这气色越来越好了啊!” 易云平跟着沈主任一边往食堂走,一边套近乎儿。 这可是给村子里卖肉,能多争取一点好处,就多争取一点好处,反正好听话又不要钱。 沈主任“哈哈”一笑:“什么好不好的,这两年的情况你还不知道嘛?我这个食堂主任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平常工人还好说,小食堂可是让我头疼不已,你说说,这领导招待贵客,总不能一桌子土豆炖白菜吧?” 易云平点点头:“我这不是知道沈主任您的难处,就赶紧来给您送点好东西了?” 沈主任非常满意地拍拍易云平的肩膀,说话的语气也带了几分热情: “云平老弟啊,往后你们村有什么好东西,你放心大胆地给我拿过来,肯定不让你吃亏。” “沈大哥既然这么说,那我以后有什么好东西,指定头一个找你。” 两人边说边走,很快经过厂房到了食堂。 这个点,后勤已经开始吃饭了,沈主任绕过食堂带着易云平进了自己办公室,又把傻柱叫进来: “何师傅,你去把肉过个称。” 傻柱一见易云平来了,当即咧嘴一笑:“哎呦,兄弟你怎么来了?” 话一说完,又用力拍了拍自己脑袋: “瞧我这话问得,肯定是有好东西了。” 他打开布兜子一看,盯着里面的肉仔细看了一会儿,这才有些不确定地问: “兄弟,这是狼肉?” 易云平点点头:“柱子哥不愧是厂里的大厨,看一眼就知道是什么肉。” 傻柱显然很受用易云平的恭维,嘿嘿笑了两声,带着肉去过称了。 倒是一旁的沈主任面露疑色: “云平兄弟,还真是狼肉?” 易云平点点头:“可不是嘛,这年头不止人饿,这些畜生也饿,下山祸祸庄稼,被抓住了。” 沈主任一听是狼肉,顿时双眼冒光: “这可是好东西啊,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呢。” 没一会儿,傻柱过来朝沈主任开口: “主任,肉一共六十八斤,不过没什么肥肉。” 易云平看了傻柱一眼,他从村子里走的时候,大队长说了狼肉是七十斤,他在婶子家割的那一块,不够五斤也差不多。 也就是说,袋子里的狼肉,最多也就六十五斤到六十六斤。 沈主任点点头,立刻从办公室拿了七张大团结,又挑挑拣拣了一些票据递给易云平: “狼肉是稀罕东西,但没什么油水,我算你一块钱一斤,余出来的两块你也不用找了。” “我也不知道乡下人缺什么,这有十张工业票,三十斤粗粮票,十斤细粮票,还有二斤红糖票,二十斤粉条票。” 易云平也没矫情,接过钱和票又和沈主任客气几句,就出了轧钢厂往四合院去了。 回到家婶子已经做好了饭,也没多问轧钢厂的事情,两人一块儿吃饭。 因为大侄子来了,所以一大妈家的伙食不错,二合面的馒头,橙黄的小米汤,还炒了个油炸土豆丝。 易云平一边吃饭,一边问: “婶子,这些日子贾家从我们家借了多少粮食?” 一大妈知道大侄子想给自家出气,也没藏着掖着,停下手里的筷子认真想了想: “棒子面借了十斤,白面借了二斤,二合面借了五斤。” 易云平点点头问:“没借钱?” 一大妈苦笑一声:“说棒梗要去红星小学上学,但是学校知道他上过少管所,所以不接手,想找三大爷想想办法,要借十块钱,不过你叔说钱给你盖房子了,没给借。” “成,今天晚上吃肉,棒梗肯定还要上门闹腾,到时候让他们把借了咱的粮食一并还回来。” 易云平吃完饭,帮着婶子收拾了碗筷,一出门正好碰上何雨水从屋子里出来。 何雨水明显有些意外,看向易云平的时候有些惊讶: “云平,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这一上午都去同学家了,也就刚刚回来。 “哦,我今早儿来的,你在家正好,我婶子有个事情想找你帮忙,你现在有时间没有?” 易云平突然想到,傻柱的手艺是跟他爸学的,雨水从小耳濡目染,肯定也会做饭。 家里那五斤狼肉,可以让雨水帮着先处理处理。 “有啊,我也没什么事情。” 何雨水立刻点头答应,带上房门就往一大妈家来了。 一进屋知道让自己帮着处理狼肉,顿时小嘴张得能塞下个鸡蛋。 ------------ 第一百五十三章崽卖爷田心不疼 易云平以为做狼肉要做不少准备工作,但其实就跟猪肉差不多,提前焯水就行了。 不过五斤狼肉一顿也吃不完,现在天气热,卤肉是最好的选择。 何雨水提前把卤料准备好,只等自己傻哥回来一起做。 等忙完之后,已经下午三点了,一大妈这会儿也没什么事情,坐在炕上纳鞋底。 见云平和雨水两人在家里无聊,干脆说道: “你们两个年轻人也不用陪我这个老太婆,一块儿出去街上转悠转悠。” 易云平有些意外地看了自己婶子一眼,见她那似笑非笑的眼神,顿时就明白她什么意思了。 他又看向何雨水,这丫头虽然脸红得跟洋柿子似的,但也没有拒绝。 想到这儿,易云平干脆也不推辞,人家一个姑娘家家的这么利索,他一个老爷们还磨蹭什么? 两人出了门,易云平按照后世女人的爱好,直接带何雨水去了前门大街买买买。 这个年代,一切都是灰扑扑的,衣服也多以灰色、蓝色、白色、黑色为主。 五十年代女均一件“布拉吉”连衣裙,男均一身“列宁装”,到现在因为某些原因已经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现在最流行的是工装,结实耐穿不说,穿上一身工装就说明自己是工人,走在街上别人都多看两眼,自己也是万分光荣。 不过,工装这种衣服都是厂里发的,供销社可没得卖。 易云平干脆带着何雨水去裁缝铺子选了布料,让师傅量了尺寸,做了两套衣服。 前门大街做生意的都是人精,有布票是一个价,没有布票也能商量。 易云平图的就是这个! 毕竟,钱这东西他不缺,但布票是真没有。 何雨水全程都睁着一双大眼睛,满脸的不敢置信。 在她的印象中,只有领导干部穿衣服,才会到这种专门的裁缝铺子订做衣服。 而她,从小到大都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 出了裁缝铺,路上正好有卖糖葫芦的,他买了两串糖葫芦,两人一边走一边吃。 何雨水看着身边的易云平,再吃一口糖葫芦,只感觉心里甜滋滋的。 前门大街溜达了半天,两人又去了供销社,易云平给何雨水买了两双皮鞋,一双是平底的,一双是带跟的。 说实话,以易云平的眼光来看,这种粗跟、圆头的皮鞋,是真的不漂亮。 但是,这已经是这个年代最流行的款式了。 掐着点等着大伙儿快下班了,两人也回了四合院,一块儿往中院走。 阎埠贵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何雨水手里拎着两双新皮鞋,又看看她身边的易云平,赶紧问: “云平,雨水,你俩一块儿出去的?” 何雨水毕竟是个女孩子,被人这么问,脸颊“噌”的一下子就红了。 易云平倒是脸皮厚,面不改色地点点头: “对,中午在家没什么事情,就一块儿出去街上溜达溜达。” 三大妈也过来凑热闹,看着何雨水手里的两双皮鞋,羡慕得瞪大了眼珠子: “哎呦,雨水,这是云平给你买的皮鞋?” 何雨水脸颊通红,不过还是用力的点点头。 几个看热闹的老娘们也都惊得倒吸冷气: “哎呦,这可真是崽卖爷田心不疼啊,这两双皮鞋得十好几块呢吧?” “可不是,一大爷和一大妈勤勤恳恳地过了半辈子,没想到最后全便宜这个大侄子了。” “可不是嘛,我听说盖房子的砖瓦都是一大爷花了不少钱,找运输科的司机开车送到乡下的。” “我听当家的说,乡下盖那房子,前前后后的花了有三百来块钱呢。” “诶,作孽呀,三百多块钱都能在城里买间屋子了。” “可不是嘛?” 易云平对于这些话全然没放在心上,他知道自从叔叔婶子认了自己这个大侄子之后,院子里的邻居,包括周围几个院子的住户,都在说闲话。 说什么侄子毕竟不是儿子,这么多年又不在身边,这突然冒出来谁知道是不是贪图老易家那点家底。 盖房子、买自行车、平常吃肉什么的,无一不说明他们的猜测是对的。 毕竟,就易云平那乡下来的小子,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 跟何雨水一起进了中院,两人进了屋子,傻柱已经在做饭了,肉香味儿传遍整个院子。 秦京茹牵着自己的好大儿何朝阳到一大妈家等着了,何朝阳已经六个月,一双黑黝黝的眼珠子,皮肤白净,跟秦京茹仿佛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小家伙儿这会儿正在炕上爬着玩,傻柱对自己这个儿子也是上心,一放星期就去接私活,挣的钱全都用来买吃喝。 秦京茹坐了个月子白白胖胖的没瘦一点不说,脸也更嫩了,胸前的两个大粮仓,不仅儿子吃,傻柱晚上也忍不住会吃上两口。 见到雨水这个姑姑进来,小朝阳顿时咧嘴咯咯笑着,伸出两条小胳膊让姑姑抱。 何雨水也是真喜欢这个大侄子,赶紧把手里的皮鞋放下,去抱自己大侄子。 “云平回来了?” 秦京茹笑吟吟地和易云平打招呼,现在已经完全不见刚进城那时候土里土气的模样了。 “嫂子,朝阳这小家伙越长越像你了。” 易云平也伸手摸摸何朝阳的小脸,肉嘟嘟的满脸胶原蛋白。 不得不说,在这两年饥荒的情况下,傻柱能把自个儿子养得白白胖胖的,属实不容易。 “可不是,像我好,可千万不能像他爸!” 秦京茹此话一出,屋子里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有小姑子抱孩子,她去帮着一大妈洗菜,切菜,倒也热闹。 傻柱做事向来讲究,肯定不能白吃一大爷家这顿饭,过来的时候特地把去接私活儿主家给的一瓶酒带上。 晚饭煮的是面条,大家都是二合面面条,但是何朝阳同志除外,他是擀得薄薄的白面面片。 一个红焖狼肉,一个西红柿炒茄子,一个花生米,一个大葱炒鸡蛋。 卤肉这会儿还在锅里,那香喷喷的味道让何朝阳同志的小嘴不住地流口水。 等饭好了,傻柱和易云平两个人去后院把聋老太太请来一块儿吃饭。 易中海见自己侄子来了,还带了狼肉,心里头也高兴,吃饭的时候想和傻柱多喝两盅酒。 吃饱喝足,易云平从大锅里捞出一块卤得软烂的瘦肉,又舀了半碗香喷喷的卤水放到一个大碗里,出门往前院去了。 这会儿正是饭点,家家户户闻着中院的肉香味,心里头虽然羡慕,但嘴上却不肯认输。 “哼,要我看一大爷就是养了头白眼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干部回家呢,一来就吃肉。” “就是,一大爷和一大妈平常多节俭的两口子,可侄子一来就顿顿吃肉。” 几个老娘们凑在一块儿,一边扒拉碗里的野菜糊糊,一边深深吸着中院的肉香味下饭,还要腾出功夫念叨几句。 也真是难为他们了。 三大妈正想跟着这个几个老娘们一块儿说几句,结果还没开腔就被自己老爷们瞪了一眼,顿时就闭上了嘴巴。 正好这时候,易云平端着一个大碗从月亮门过来了,肉香更加浓郁,几个老娘们都闭上嘴巴,直勾勾地盯着易云平手里的碗,开始吞口水。 ------------ 第一百五十四章邻里邻居的要互相帮助 “三大爷,柱子哥卤的肉,我给您端一点过来尝个味儿。” 易云平笑吟吟地把手里的碗递给三大爷。 三大爷眉开眼笑,早就等着了,点点头: “云平,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也就是帮着抬了一下自行车后座而已。” “哪儿的话,三大爷您客气了,每次我来叔叔家带点什么东西,可不都是您帮着抬过门槛的吗?” 易云平端着碗等着三大爷行动,三大爷等了自己老伴半天,不见有什么动静,也有点懵。 扭头一看,那没出息的老娘们正盯着大碗流口水了,他满脸恨铁不成钢地杵了老伴一下,三大妈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进屋拿碗去了。 “这次给你叔和婶子带了什么肉?” 三大爷自然也知道前院那帮老娘们刚才怎么议论易云平的,如今得了好处,自然要给易云平正名。 易云平也知道三大爷的心思,当即笑道: “这不今年大旱,人没吃的,山上的畜生更没吃的,昨天下午后山下来两头灰狼祸祸庄稼,被大家联手制服了。” “大队就让我代表队里把狼肉送到轧钢厂,还特地给我送了五斤,我干脆带进城给我叔叔婶子一块儿吃。” 对于阎埠贵的好意,易云平乐得接受,三言两语解释完,三大妈也从屋子里出来,拿了个大碗。 易云平把自己碗里的肉和卤水倒进三大妈碗里,又跟三大爷招呼一声,就回中院去了。 三大爷看着院子里几个老娘们的脸色,强忍着心里的得意,自顾自的说道: “哎呀,可真别说,我活这么大岁数还是第一次吃狼肉,听说这可是好东西,以前只有当官的才能吃得上。” 说罢,又朝自家娘们招呼: “走走走,赶紧进屋,把肉分了,尤其是解睇,一定给她剁碎了,这孩子还小,不剁碎怕不好消化。” 三大妈喜得眉开眼笑,赶紧端着碗跟着老爷们进屋吃狼肉去了。 她倒是不在乎什么狼肉狗肉的,只要是肉就行! 院子里几个老娘们看着三大爷两口子,虽然一脸的不乐意,但也只敢在心底暗骂两句。 易云平刚进了中院,就见棒梗和小当两个孩子已经上门了。 “一大爷爷,一大奶奶,我和小当肚子饿了,我奶说家里今天没做我们的饭。” 棒梗进了屋子,一对眼珠子滴溜溜地盯着炕桌上的肉,忍不住的吞口水。 小当毕竟还小,只是站在哥哥身后不说话,不过一双眼睛也直勾勾地盯着狼肉。 傻柱这会儿有了自己媳妇和儿子,一听棒梗这话顿时就乐了: “嘿,我说棒梗,你奶还真是能掐会算,知道一大爷家今天吃肉,就没做你俩儿的饭?” “那我倒是想问问,她做她自个儿的饭了没有,要不要让她也一块儿过来吃点儿?” 棒梗一听傻柱这么说,顿时双眼一亮: “傻叔你说得对,我现在就去叫我奶奶和我妈,让她们也一块儿过来吃肉。” 傻柱哭笑不得,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易中海两口子脸上也不好看,贾章氏现在越来越过分了,知道大人过来要不到肉,干脆让两个孩子上门。 正巧这时候,易云平从前院回来了,进门拦住棒梗: “棒梗,回去告诉你奶奶,想吃肉就过来拿,一块钱一斤,想要多少都有。” 棒梗一听要拿钱,顿时停下脚步站在门口出去也不是,进来也不是。 易云平见状,也不关门,伸手推了棒梗一把: “行了,带着你妹妹回去吧,你奶要是没做你们的饭,你们就饿着吧!” 棒梗扭头瞪了易云平一眼,小小的眼睛里满是怨恨。 不过,他在少管所呆了一段时间,经常被同监舍的孩子欺负,已经学会了隐忍,知道自己不是易云平的对手,只能带上妹妹回去了。 “好了,咱们喝两盅吧,说不准等会儿待会儿又要闹起来了。” 易云平上炕坐下,赶紧招呼一大爷和傻柱两个老爷们继续喝酒。 秦京茹坐在炕上一边抱着儿子,一边抱怨: “我姐也真是的,明知道棒梗和小当过来,也不说拦着点,像什么样子?” 易中海两口子没说话,傻柱手里拿着酒瓶子,没心没肺的正给一大爷倒酒,只有易云平轻笑一声说道: “你姐也知道家里今天吃肉,怎么可能会拦着两个孩子?” 秦京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重重地叹了口气,不知道再说什么了。 她现在嫁给柱子哥,有吃有喝的,不管说什么,大伙儿都觉得她说风凉话。 至于帮助她姐,贾东旭活着的时候,她真心为她姐觉得不值得。 贾东旭死了以后,她也心疼她姐,可怜她,所以帮衬过几次。 结果,贾章氏这个老虔婆完全把自己当冤大头,三天两头地上门借粮食借钱,看见自己孩子喝奶粉,还想让自己给棒梗匀一半,说他大孙子也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缺了嘴。 她姐秦淮茹倒是一直道歉,可棒梗第二天进来,竟然直接去和朝阳抢奶粉喝。 要不是柱子哥拦着,秦京茹非要让这个外甥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有了这么档子事情之后,棒梗和小当以后再上门,她就把家里的东西藏得严严实实的。 两个孩子跑了几次没什么好吃的,自然就不来了。 没成想,现在又转移目标,改上一大爷家了。 棒梗和小当虽然走了,但一大爷和傻柱两个人也没什么心情喝酒,碰了两三盅就完事了。 至于易云平,他就喝了一盅,不是他怕喝醉,主要是喝不习惯,觉得辣。 这边刚刚玩事儿,还没来得及收拾,就听到贾章氏已经在院子里闹腾起来了。 “大伙儿快来看看啊,满世界的问问,有这么当爷爷奶奶的吗?他们一家吃肉,孩子上门就那么给赶出来了?” “都是街坊邻居的,还是这院子里的一大爷,有这么办事的吗?” “老贾啊,东旭啊,你们两个在天有灵,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我们孤儿寡母地在这院子里,被人欺负的都没活路了啊!” 贾章氏那独有的嗓门已经在院子里吆喝了。 院子里老爷们这会儿都吃过饭了,一听这动静就知道有热闹看,全都搬了个小马扎坐在门口摆出一副看热闹的架势。 易中海两口子脸色不好看,正要出门却被易云平拦住了。 “叔,婶子,你们在家呆着,我出去看看。” 易云平说着话,也搬了个小马扎坐在门口,还从裤兜抓了一把瓜子,一边磕瓜子一边看贾章氏表演。 贾章氏见老易家出来人了,开始更加卖力的表演了: “老贾啊,东旭啊,你们睁开眼睛看看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啊,我们孤儿寡母的,也就只剩下去找你们爷俩儿这一条路了啊……” 易云平一边磕瓜子,一边左顾右盼的,愣是没看见一根麻绳,扯着嗓子大叫起来: “柱子哥,柱子哥,家里有麻绳不?贾大妈说日子没法过了,要上吊,邻里邻居得要互相帮助,赶紧给找根结实点的麻绳来。” ------------ 第一百五十五章他有一手鉴茶的好功夫! 傻柱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儿,一听易云平这话,立刻嘿嘿笑着,竟然真的从一大爷家拿了根拇指粗细的麻绳出了院子,扔到贾章氏脚下。 易云平配合着问: “贾大妈,绳子够长吗?不够的话我让柱子哥再找找。” 此话一出,院子里众人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贾章氏暴跳如雷,跳着脚指着易云平大骂: “易云平,你个遭瘟的小畜生,你生儿子没屁眼,这辈子……” 贾章氏骂到一半,突然见易云平从小马扎上站起来,噔噔噔往前走了两步,抬手一巴掌就抽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整个院子瞬间鸦雀无声。 众人一脸惊讶地看着易云平,似乎没想到他竟然真的会对贾章氏动手! 易云平盯着贾章氏眼神冷得就跟寒冰一样,一字一句地开口: “贾章氏,你嘴巴放干净点,撒泼打滚这一套对我没用。” “上一次棒梗认干爷爷的时候我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要想当我易家的孙子可以,去街道办把棒梗和小当的户口落在我叔名下。” “从此以后,改名叫易梗和易当,否则想让我老易家给你们老贾家养孩子,除非我死了!” 贾章氏右手捂着自己的脸,看着怒目圆睁的易云平,不知道怎么,心里突然就有点怂了。 这么多年了,她撒泼打滚,蛮不讲理这一套在院子里向来都是无往不利的。 可是,自从碰上易云平这小畜生,好像没有一次能管用的! “还有,把之前借我叔家的棒子面、白面和二合面都还回来,明天晚上之前我要见到东西。” “要不然,你就等着派出所来治你一个敲诈勒索,宣传封建迷信的罪名。” 说到这儿,易云平又扭头看了一眼正怯生生站在自己奶奶身后的棒梗,咧嘴一笑: “当然,棒梗是进过少管所的,他肯定知道里面的情况,你可以提前问问你大孙子,免得真进去了被人欺负得出不来。” 说到这儿,易云平又上上下下打量了贾章氏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 “毕竟一把年纪了,身子骨不比年轻人了。” 贾章氏一听这话,只感觉大热天的浑身竟然莫名其妙的出了一身冷汗,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 秦淮茹这会儿终于敢露面了,从房子里出来一把扶住自己婆婆,一脸嗔怪地说道: “妈,您这是干什么呢,好端端的又在这儿闹什么,赶紧进屋去!” 说完,又推了自己儿子一把,示意他带着奶奶赶紧回去。 “哎呀,云平,你别见怪,我婆婆她就那样的人,我代她给你赔个不是,实在是对不住了。” “主要是东旭走了,我婆婆她心里难过,做事难免糊涂一些,你千万不要跟她计较。” 易云平目光灼灼地看向秦淮茹,突然嗤笑一声: “秦淮茹,你现在也是轧钢厂的工人,去职工医院看病应该能报销吧?” “啊?” 秦淮茹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易云平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只听易云平继续说道: “秦淮茹,我觉得你应该好好看看耳朵,毕竟年纪轻轻的就聋了,以后可怎么办。” 秦淮茹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知道易云平这是在说她刚才一直在屋子里装聋作哑的事情呢。 易云平可不管她,再次强调了一遍: “借了我叔家的粮食,明天晚上之前一厘不少的给我还过来,要不然别怪我不讲情面。” 秦淮茹知道易云平是真的生气了,这会儿也不敢说什么话再惹怒他,只能低着头红着眼睛点点头。 易云平看了秦淮茹一眼,不由感叹着这女人真是漂亮,这副欲泫欲泣的模样还真是能激起院子里老爷们的保护欲。 可惜,他有一手鉴茶的好功夫! “秦淮茹,原本咱们都是乡下来的,我觉得你可怜,摊上那么个蛮横的婆婆,懦弱的男人,想着帮你一把。” “谁知道,一时的心善,竟然帮出个白眼狼来,你那套小聪明以后还是在我叔叔和婶子面前收一收。” “我知道你不在乎贾章氏,但是棒梗呢?小当呢?” “我听说棒梗后半学期已经到了上学的年纪了,学校找好了吗?” “可别好容易找到个学校,结果因为犯了错又被关进去,出来以后估计没学校会要他了吧?” 这话,可算是捅了秦淮茹的心窝子,她猛地抬头看向易云平,眉宇间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当初,她被婆婆磋磨,东旭也是两头和稀泥的时候,是易云平出言提点她,让她多给自己和儿子打算。 后来东旭走的时候,也是易云平在关键时候推了她一把,让东旭临死的时候把管家的权利交给自己。 说实话,她心底是感谢易云平的。 可是,她们孤儿寡母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东旭没了不到一个月,她婆婆就让她去医院上环了。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秦淮茹虽然听婆婆的话上环了,可她一直不愿意走那一步,实在是觉得对不住东旭,而且她也是个女人,也要脸。 可是,就凭她一个月的工资,保证一家老小顿顿有饭吃是没问题,可也就棒梗一个孩子能吃饱。 再加上,两个孩子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缺了嘴。她实在是没办法,只能在易中海身上想办法。 秦淮茹本来就是个聪明的女人,嫁给贾东旭之后,从婆婆和易中海相处的情况来看,多少能猜出一点他们之间的关系。 所以,她就怂恿婆婆朝易中海身上想办法,不求大鱼大肉的,起码让两个孩子不缺营养,能吃口饱饭吧? 没想到,易云平对这件事情的反应竟然这么大,如今更是用棒梗威胁她。 一想到这儿,秦淮茹忍不住眼眶发红,心脏也跟着抽抽,她现在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难不成真的要走那一步吗? 院子里其他一些喜欢在背后嚼舌根的老娘们,听易云平这么赤裸裸地威胁秦淮茹,心里头也是暗暗捏了把冷汗。 看来,易中海这个侄子不是个简单人物,以后还是少说几句,万一真被他听到了,拿自己孩子说事,那就不好了。 贾章氏进了屋子,依旧骂骂咧咧的不停歇,棒梗带着小当在灶台边蹲着,没吃到肉他心里一点也不高兴。 秦淮茹进了屋子,赶紧把锅里的饭盛出来摆在桌子上,让两个孩子先吃饭。 “这小畜生,早晚有一天我要让他好看。” 贾章氏骂骂咧咧的说了一句,看着桌子上的菜汤和那拉嗓子的玉米面贴饼子,一张老脸狰狞得如同厉鬼一样。 秦淮茹重重地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开始吃自己的饭。 贾章氏抬起眼皮看了儿媳妇一眼,冷冷地开口: “秦淮茹,你怎么当妈的,看不见我大孙子饿肚子吗?东旭死了你顶了他的班,家里的事情也是你做主,你赶紧想想办法。” “我大孙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缺了嘴!” 秦淮茹低着头不说话,眼眶忍不住又红了。 她一个寡妇能想什么办法? 她不明白,都是女人,婆婆何苦要这么逼着她! ------------ 第一百五十六章就她和云平还没结婚呢! 晚上,易云平悄悄出了门,去了鸽儿市。 说起来,现在已经五月了,鸽儿市已经能看见卖蔬菜的了,当然那价格不是一般的贵。 翠绿的青色,西红柿,茄子,青椒,西葫芦,青瓜,还有南瓜叶子…… 易云平稍微转悠了一圈,虽然蔬菜的种类齐全,而且长得也水灵,但数量并不多。 想必,这些东西应该都是郊外大棚里偷偷弄出来的。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今年过年到现在,老天爷几乎不下雨,人吃的水都快没有了,还有蔬菜什么事情? 像他们村这样的,村子里有水井的,家里偷偷摸摸种一点自留地,也不敢敞开了浇水。 蔬菜这会儿挂果了有可能,像西红柿有一颗两颗能见红的也有可能。 但是,像鸽儿市卖得这么水灵的,那估计最少还得等半个月。 他绕了一圈,找了个地方干脆也摆了个摊,五个西红柿,五个嫩西葫芦,五个青椒。 这些东西不愁卖,不到半个小时就被买走了,易云平也不想再逗留,起身准备回去。 结果,快出鸽儿市大门的时候,竟然碰上了刘光福兄弟,他们进来没一会儿,阎解成兄弟也跟着进来了。 易云平咧嘴一笑,跟院子里的四人擦肩而过,往家去了。 刘光福兄弟确是挺有脑子的,随着本金积累的越来越多,生意也是越做越大。 这几个月拿粮食,一次性都是三五百块钱的拿,手底下帮着卖粮食的人也比原先多了两倍。 而且,不止是这个鸽儿市,附近几个鸽儿市都有人从他手上买粮食卖。 这也是易云平没心思在鸽儿市摆摊的原因,实在是如今身价暴涨,看不上那三瓜两枣的。 回到家的时候,叔叔和婶子都在等着他,见他回来一大妈打了水让他洗漱一番。 明天星期天,一家三口也不睡觉,干脆坐在炕上说话。 “云平,你对雨水那丫头怎么看?” 问这话的是一大妈,雨水偷偷跟她说了,她云平哥给她在前门大街的裁缝铺定了两套新衣服。 至于那两双皮鞋,自然不用说也能看得见。 易云平笑笑:“婶子,您让我跟雨水一块儿出去转转,不就是看好她了吗?” 一大妈闻言顿时咧嘴笑了:“好好好,雨水这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是个好姑娘。” “你要是能跟她结婚,我举双手赞成,不过……” 说到这儿,一大妈看了自家老头子一眼,又有些担忧地问: “雨水马上就要分配了,应该会留校任教,你们结婚以后总不能一直两地分居吧?” “不行就让你叔给你在厂里找个工作?咱隔壁老王家三口子要去支援三线了,这个月底就搬走。” “老王前两天找你叔说过了,他家那房子可以赠送给我们,两间房子三百八十块钱的赠送费。” 这年头,房子是不能买卖的,不过可以私人赠送,当然也会有一定的赠送费用。 “你叔的意思是,把老王的房子买了,好好拾掇拾掇,以后你们就住这院子里。” 易云平点点头:“三百八十块钱倒也不贵,那咱就买了吧。不过我和雨水的事情,我们再商量商量。” “反正,这一时半会儿的也不着急结婚。” 易中海见自己大侄子有主意,也不再继续问这个事情了。 易云平下炕进了里屋,从空间拿了四十张大团结递给自己叔叔: “叔,这是四百块钱,您明天把老王家的房子弄过来,不管住不住人,先占着。” 易中海点点头,不过也没接大侄子的钱: “钱不用,我和你婶子有,你这要结婚了,我们当长辈的给你准备个房子是应该的,不能让你花这个钱。” 易云平闻言,也没有再坚持,反正他也是真心孝顺老两口,真心啃老的,两间房子拿得心安理得。 当天晚上,易云平进了里屋躺在床上,进了空间一看,空间的蔬菜已经硕果累累,他直接一键收割,一键储存。 仔细看了看剩下的田地,干脆种了两亩小麦,剩下一亩种上黄豆、绿豆、红豆等豆类。 然后,系统提示,达到了一定的种植收割标准,面积扩大了一亩,易云平面色一喜,想着剩下的一亩要种点水果。 田的旁边,五头灰狼正舒服地卧在草地上,看那样子都长了一圈的肉。 至于野兔、野鸡之类的,这会儿离五头狼远远的,想必已经感受到了天敌的威力了。 当然,主要是易云平设置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只是按时投喂,要不然那几只野鸡野兔压根不够五头狼祸祸。 鱼塘里的鱼个头不小,而且挤得满满当当,易云平想着明天弄出来一部分送到街道办和妇联,看他们要不要。 一夜无梦,第二天一大早,他刚刚起床洗漱吃了饭,就见秦淮茹拎着个三个布兜子从外面进来了。 里面正是前些日子借的棒子面,白面和二合面,看样子应该是昨天晚上去鸽儿市买的。 毕竟,现在供销社的粮食是定量的,几乎没有什么溢价粮。 易云平知道,秦淮茹是个聪明人,估计会消停一阵子。 至于她婆婆贾章氏,那老虔婆没脑子,没了儿媳妇在背后出谋划策,自己叔叔轻而易举地就能拿捏她。 星期天,一家人准备出去玩,一大妈特地叫上雨水一起,说要去什刹海公园逛逛。 傻柱和秦京茹两口子听说要去什刹海,也嚷嚷着要一起来。 这么多人两辆自行车肯定是不行的,一行人只能把该带的东西带上,然后去坐公交车。 不得不说,这个天气,坐公交车是真受罪啊! 一上车,各种汗臭味,臭脚丫子味冲得人能闭气,好在一个好心的工人老大哥见秦京茹一个女同志抱着个娃娃,给她让了个坐。 等下了车,几人浑身上下都出了汗,什刹海门口就有卖冰棍的,毕竟这个时候也只有谈对象的小年轻,和干部家庭才有时间出来玩。 冰棍、糖葫芦、烤红薯什么的都是最好卖的。 易云平二话不说,直接上前买了七根冰棍,这个豪气劲儿引得不少人驻足观看。 尤其是一些谈对象的小年轻,他们兜里的钱只够给对象买根冰棍,给自己那是万万舍不得的。 秦京茹接过冰棍放到嘴里,双眼顿时就亮起来了。 何朝阳同志因为还小,吃多了冰棍怕拉肚子,所以他爸非常贴心地替他吃了一半。 饶是如此,小家伙乐得咯咯直笑,两只小手抓着冰棍,小舌头不停地舔。 吃了一根冰棍,几人总算是感觉凉快了一点,进了公园逛了一会儿,易云平提议去游湖。 毕竟,这年头公园也没什么好玩的项目,易云平租了三艘船,易中海两口子一艘,他和雨水一艘,傻柱一家三口一艘。 易中海两口子上船的时候,一大妈又是高兴,又觉得有点臊得慌,满湖上游船的全都是小年轻,像他们两口子年纪这么大的,压根没有。 再说了,年轻的时候都没有这些事情,没想到这临了还一块儿游船。 秦京茹也抱着儿子高兴得不得了,要知道她结婚的时候都没有和自己爷们出来玩过呢。 如今这也算是补上了。 要说最为害羞的,还是何雨水这个大姑娘,人家都是两口子,就她和云平还没结婚呢! ------------ 第一百五十七章街道办送鱼 第二天早上,易云平早早起床表示要去钓鱼,一大妈也知道他的本事,给他带了点干粮,灌了一壶水,就由着他去了。 易云平一出院子直奔供销社,花两毛钱给自己买了根冰棍吃了,感觉浑身上下的热汗都退了,这才往什刹海那边去了。 今天不是星期天,所以钓鱼的人不多,易云平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把自制的鱼竿拿出来甩进水里。 为了避免太过惊世骇俗,他用了整整三个小时,才把空间的鱼全都拿出来。 大鱼小鱼估计能有一百五十多斤,他又用空间给池塘收了一些小鱼苗,一看太阳火辣辣的快把人烤干了,这才擦了擦满头的热汗往街道办去了。 街道办年后新换了一位王主任,五十来岁的年纪,圆脸大眼,能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是个大美人。 易云平和这位王主任见过一面,王主任见人总是笑眯眯的,刚上任不到一个月,就得了个平易近人的名声。 他这还没到街道办呢,就被看大门的冯大爷叫住了: “哎,小子,小子,叫你呢,赶紧过来。” 易云平停下脚步,看着冯大爷,一脸疑惑地指了指自己问: “冯大爷,您叫我呢?” 冯大爷瞪了这小子一眼,没好气地笑骂道: “不叫你叫谁呢?赶紧过来,今儿又去钓鱼了?” 不怪冯大爷着急,自从开年到现在,他可是有些日子没见荤了,鱼虽然腥了点,但好歹是点荤的。 易云平快走两步凑到冯大爷面前,把身后的背篓放在地上,里面的鱼嘴巴一张一合的,还喘着气儿呢。 他从裤兜掏出一合大前门给冯大爷散了一根,冯大爷看了一眼大前门,接过去别在耳朵后面,直接进了岗亭拿了一盒华子塞到易云平手里,笑骂道: “你小子在我面前还装蒜?指定是又遇到什么事情了,这才给街道办送鱼来了?” 易云平咧嘴一笑:“嘿嘿,要不说这姜还是老的辣,我这还真有点事情,不过也正好钓了这么些鱼,您看街道办这边不接收,那我去居委会那边?” 冯大爷闻言,抬手照着易云平后脑勺来了一下: “行了你小子,我带你进去找王主任,你小子可不能再嬉皮笑脸的了。” 易云平点点头,心底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虽然跟那位王主任见过一面,但两人并没有打过交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还真不大清楚。 冯大爷虽然是个看门的,但人家可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级别不是一般的高,要不然这个年代哪个单位的看门大爷能抽得起华子? 易云平跟冯大爷也算熟悉,这老大爷无儿无女,早年战场上受了伤,到现在脑子里还留着弹片。 一般情况下没什么大问题,但要受刺激了人就有点不清醒,又因为不想去养老院吃闲饭,就被安排到街道办当个看门大爷。 如今有他带着自己去找王主任,想必王主任也会好说话一些。 这个点王主任刚刚吃完饭正在自己办公室休息呢,听到有人敲门,就说了一声“进”。 冯大爷带着易云平推门进了办公室,王主任一见是冯大爷来了,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来: “哎呦,冯大爷,您可真是稀客,赶紧坐,赶紧坐。” 说着话,王主任起身拿了两个茶杯,提着茶壶给冯大爷和易云平各倒了一杯水。 “这是易云平同志吧?坐下说话。” “王主任,您好。” 易云平客气跟王主任问了声好,这才恭恭敬敬坐下。 “王主任,我见这小子背了不少鱼,就把他叫住了带到你这边来,好歹留下点儿。” 王主任一听有鱼,也是双眼一亮,看向易云平的眼神更加柔和: “云平,早就听说你钓鱼的本事大,今天总算是能见着鱼了。” 易云平起身:“王主任,鱼就在门口背篓呢,我给您拿进来看看?” 王主任摆摆手:“就在外边儿看吧,顺便让小林来过个称。” 冯大爷也起身出了办公室,门口背篓里的鱼这会儿得蔫巴拉几的,压在最下面的,都快要死了。 不过,这鱼他们也放不到明天,都是称过之后就各自发回家去了。 原本刚刚吃完饭,准备休息的街道办众人,一见到有人给街道办送鱼,立刻一窝蜂地就涌上来围观。 好在,易云平钓的鱼够多,小林过称之后,就把鱼弄进一个阴凉的屋子里,从库房搬了一个用不着的大水缸,倒了大半缸水,一股脑儿地把鱼都倒进去。 免得到下班的时候,鱼都臭了。 王主任得知有一百六十九斤鱼,干脆派人去通知了居委会,没一会儿姚主任就带着两个女同志急匆匆地赶过来了。 分鱼的事情自然有下面人协商,冯大爷也回了自己的岗位,办公室就只有王主任、姚主任和易云平三人。 王主任的心情显然不错,亲自泡了茶,给姚主任和易云平各倒上一杯,这才满脸和气地看向易云平: “云平,你确实是个有本事的孩子,以后有什么好东西,一定要想着我们街道办,王姨肯定不会亏待你。” 易云平也满脸乖巧地点头答应: “哎,我知道王姨,您放心,以后有好东西肯定想着街道办。” 姚主任闻言,也笑着在旁边打趣了两句: “云平,咱俩儿认识的可比她王凤莲早,你有好东西要先想着我们居委会才是。” 易云平有些为难的挠挠头,一脸苦笑地答应:“姚姨,一定一定。” 王主任见易云平这副“左右为难”的模样,哈哈笑了两声,看向易云平继续问: “冯大爷和我说你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鱼我和姚主任也收了,你现在说说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易云平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把刘家垣村子里的情况简单说了说,并且表示他今天只有一个意思: 请王姨和姚姨指点一二,如果李家沟公社的领导要是为难他们村子,这个事情找区里哪位领导能解决? 这个事情,虽然刘原没有对易云平提出什么要求,但他知道冲突是迟早的事情。 现在还好,等到秋收的时候,一队和四队一袋又一袋的粮食往回收,二队和三队饿得双眼都冒绿光,不出事才怪呢! 所以,他要提前把情况打听清楚了,想办法和区里能解决这个事情的领导搭上个话,关键时刻才不会吃闭门羹。 姚主任和王主任闻言,相视一眼,脸上同时露出笑容来。 你要说其它部门她们可能真够不着,但区里的事情,她们还是能认识几个说得上话的人。 如今,易云平只是请她们“指个路”就这么有诚意,那要是把事情解决了,谢礼还能少得了吗? 她们这个位置,自然是不缺吃喝的,可底下人缺啊,如今可是有钱也买不到东西。 如果…… “云平,这个事情你放心,我侄子就在区里工作,到时候我让他带两个人下公社走一趟。” 王主任率先开口,姚主任也不甘示弱: “云平,这事儿简单,我外甥也在区政府上班,到时候让他跟王姐侄子一块儿去李家沟看看。” ------------ 第一百五十八章贾章氏,你家棒梗呢? 易云平一听这话,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心底也不由浮现出两个字来: 阶级。 前世,他只是千千万万的社畜之一,虽然知道有阶级这种东西,但感受并没有太过深刻。 直到此刻,他才切身地感受到这两个字的威力。 大队长刘原虽然没有跟自己详细说李家沟公社的那位副主任,但易云平能感觉到他的不安。 那种感觉,就仿佛是有一把刀时时刻刻都盘旋在自己身侧,虽然知道落下来的时候死不了,但还是忍不住的惴惴不安。 毕竟,刘原身为大队长,其他大队他可以不在乎,但一队和四队,可是坚决拥护他的。 一旦那把刀落下,砍的可就是一队和四队的血汗粮食,就这两年的这个情况,少一口粮食很可能就要死一个人。 可是,在他和大队长眼里,万分难办的事情,到了王主任和姚主任这里,不过就是一句话而已。 从街道办出来,易云平只感觉浑身轻松,那种无形之中压在身上的担子似乎也消失不见了。 回去的路上,他心情美丽,又去供销社买了一根冰棍吃了,到四合院的时候,赵小刚已经在等着他了。 易云平知道他这肯定是要回去了,因此把买狼肉的的七十块钱和票券交给他,让他捎给大队长。 易云平准备在城里多住几天,贾东旭死了,秦淮茹虽然消停了,但是别忘了还有个棒梗呢。 这位“四合院盗圣”进了一趟少管所之后,可是比以前精明多了,易云平觉得这货肯定憋着大招呢。 而且,过年以后他都在村子里忙活,也没进城陪叔叔婶子,看得出来他们也是真想让自己多住两天。 等晚饭的时候,院子里众人全都回来了,易云平一边吃饭,一边和叔叔婶子说着村子里的一些事情。 虽然多是报喜不报忧,但是易中海两口子还是能听得出乡下日子的艰辛。 听说同村二队和三队去年冬天就有不少饿死的人,也是唏嘘不已,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叮嘱大侄子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毕竟,穷山恶水出刁民这句话,可不是说着玩的。 第二天一大早,易云平还没出门就听到后院的二大爷刘海中满院子的大喊: “这是哪个杀千刀的畜生,把我昨儿刚从供销社买的鸡蛋糟蹋了?” 众人不明所以,全都站在院子里看热闹。 一大爷和三大爷赶紧去询问怎么回事,刘海忠这才把情况说出来。 原来,昨天晚上他偷摸儿去鸽儿市买了两个鸡蛋,想着今天早上让老婆子给自己炒了吃。 刘海忠身为厂里的七级工,一个月也有六十多块钱的工资,除了每个月补贴老大的十来块钱,其他除了两口子吃喝,剩下的几乎都存起来了。 再加上刘光福和刘光天兄弟两个,每个月还能交五块钱家用,所以家里是不缺钱的。 虽然,鸽儿市的鸡蛋一个五分钱,两个就一毛钱,但对于刘海忠来说,还真不算什么。 因为是鸽儿市买的,所以他也不知道这俩儿鸡蛋到底是什么时候下的。 现在天气这么热,要是放的时间长了容易坏,所以刘海忠买了之后放到窗户下边,想着晚上多少能有点风吹进来,鸡蛋能多放一晚上。 结果,今天早上起来一看,鸡飞蛋打不说,窗户上的一格玻璃也不见了。 整整齐齐地少了一格玻璃,没有一点被砸的痕迹,反而像是被人直接从窗户上撬下去的。 “一大爷,三大爷,这是院子里出了小偷了啊,可一定要严肃处理!” 一见到易中海和阎埠贵两人,刘海忠就像找到主心骨似的,赶紧过来拉着两人的袖子诉苦。 “虽然,两个鸡蛋一格玻璃不值什么大钱,但那偷儿今天敢偷到我头上,明天就能偷到你们两位大爷头上。” 易中海和阎埠贵也是面色凝重,感觉二大爷说得在理啊。 “行了,现在先去上班,下班回来开全院大会。” 易中海直接开口说了一句,算是给事情定了调。 易云平今天没什么事情,干脆跟着婶子一起去郊外挖野菜。心里想着中午出去找个由头,把空间的新鲜蔬菜拿出来,就说是小刚从乡下捎的。 毕竟,现在已经五月了,有几颗红西红柿才正常。 天天野菜窝窝头,野菜粥,野菜糊糊,他实在是没有一点胃口,幸亏这次带了一点狼肉,要不然他都要想办法用往出拿野猪肉了。 野菜肯定是要吃的,不过一大妈心疼自己侄子,煮粥的时候都是米多野菜少,而且还挖一勺荤油。 今天有狼肉,也连肉带汤的热了一碗,再加上二合面的馒头,易云平这顿饭总算是吃得有点味道了。 下次,他一定要找个油头,多带点肉,骨头什么的,不止他想吃肉,叔叔和婶子年纪大了,营养也要跟得上才行。 都知道晚上要开全院大会,所以大家下班之后,就赶紧吃完饭,拿上蒲扇陆陆续续地到中院集合。 易云平特地看了一眼,以往爱凑热闹的棒梗,这会儿躲在屋子里不出来。 看来,毕竟年龄还小,心理素质差点。 阎埠贵起身看了一眼,也没点名,简单做了个开场白,就把话头子交给易中海这个一大爷。 一大爷站起来一本正经地打着官腔,但心里知道刘海忠个哑巴亏是吃定了。 毕竟,玻璃是晚上被人卸的,而且刘海中四口子一点动静都没听到,这事儿办得神不知鬼不觉的,谁能查出来。 不过,心里知道是一回事,该有的态度,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 首先自然就是询问有没有外人进院子,三大爷和前院几家住户齐齐站出来保证,没有外人进院子。 众人议论纷纷,交头接耳,不少人的目光开始在贾章氏和秦淮茹身上游离。 院子里,有小偷小摸着点毛病的,也就只有棒梗了。 而且,棒梗对刘海忠下手,也有充足的理由,毕竟当初要不是刘海忠“一力促成”,棒梗说不准不会进少管所。 所有人都知道这事儿是谁干的,但是这种事情没有证据,谁也不敢站出来瞎说。 尤其是,贾章氏那个老虔婆那么难缠,就连院子里几个爱嚼舌根的老娘们,这会儿也全都偃旗息鼓不敢说话。 刚开始的时候,刘海中还没回过神来,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现众人的目光全都在贾家两寡妇身上游离,顿时就明白了什么,朝着贾章氏大喊: “贾章氏,你家棒梗呢?” 贾章氏一听这话,胖脸明显抽搐了一下,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梗着脖子朝着刘海忠大声嚷嚷起来: “刘海中,这院儿里的孩子多了去了,不在这儿的也多了去了,你单单问我大孙子是什么意思?” 刘海忠这会儿也不惯着贾章氏,直接说道: “要我说,这个事情就是你家棒梗干的,满院子这么多小孩,也就你家棒梗有这个小偷小摸的毛病,并且还因为这个问题进过少管所。” 刘海忠要是不提少管所还好,一提少管所三个字,贾章氏瞬间就炸了。 ------------ 第一百五十九章战况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刘海忠,你个挨千刀的畜生,你还敢提少管所,要不是你撺掇着让派出所抓我大孙子,我大孙子能被送进少管所吗?” 贾章氏犹如一只保护小鸡仔的老母鸡,猛地从小马扎上站起来,张牙舞爪地朝刘海忠冲过去。 一边冲,嘴里还一边大骂着; “你信不信,我让老贾从下面上来,把你个老畜生带走!” 刘海忠可以说是三位大爷里,吃贾章氏亏吃的最多的一个,如今也算是有了经验,一见贾章氏有所行动,他立刻就往身后躲。 二大妈和自己老伴也很有默契,二大爷后退的瞬间,二大妈立刻就往前冲: “贾章氏,你敢欺负我爷们?当老娘是死的吗?” 话音未落,两人就已经撕吧在一起了,二大妈抓着贾章氏的头发死命的扯。 而且,看她那娴熟的样子,显然是已经从前几次的“战斗”中总结出宝贝的经验了。 抓头发的时候,不是一把一把的抓,而是一缕一缕的揪,其中的酸爽疼痛懂得都懂。 贾章氏不甘示弱,一手抓着二大妈的头发,一手朝她脸上招呼。 简简单单一个照面,贾章氏的一缕头发连头皮被扯下来,二大妈脸上多了四道血道子。 战况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刘光福和刘光天兄弟一见自己妈受了伤,立刻拎着棍子加入阵营。 毕竟是两个大小伙子,两棍子招呼下去,贾章氏就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惨叫个不停。 刘光福兄弟也是精明,专门挑后背、屁股、大腿这样肉多的地方打,虽然疼但不会出事。 秦淮茹见自己再躲着不合适,立刻从人群中站出来,一边弯腰去扶自己婆婆,一边红着眼眶看向易中海: “一大爷,您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二大爷一家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易中海皱了皱眉头,心里想着侄子说得果然不错,这秦淮茹确实是个有脑子的: “行了,好好的全院大会,闹成这样子像什么话?都是成年人,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 二大爷见自己家占了便宜,自然满心欢喜,甚至头一次看两个不成器的儿子也顺眼不少。 贾章氏自觉吃了亏,想要找刘海忠赔偿医药费,但见易中海这个老家伙脸色很难看,一点没有要偏袒自家的样子,也不敢开口。 毕竟,她虽然被打了几棍子,但都看不见伤口,二大妈脸上那可是血淋淋的手印子。 “老刘,你家的玻璃一看就是被整格卸下来的,一块好玻璃少说也能卖一毛钱,要不让光福去街口问问老杨?” 老杨虽然是个修自行车的,但院子里众人都知道,他这个人路子野,什么东西都收。 今天这个事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棒梗干的,这小子把两个鸡蛋砸碎,玻璃指定要卖钱。 刘海中双眼一亮,赶紧朝两个儿子招呼: “光福,光天,赶紧去问问老杨,今天有没有收玻璃,谁卖给他的。” 刘光福兄弟一溜烟儿地就跑出了院子,众人都安静的坐在自己位置上开始等着。 没一会儿兄弟两个就呼哧带喘的回来了,刘光福看向自己老子,略带几分丧气的说: “老杨说了,今天没人上他那儿卖玻璃去。” 众人一听这话,心底全都开始打鼓了:难不成,这事儿不是棒梗干的? 毕竟,棒梗再怎么聪明也是个小孩子,得了一块新玻璃,肯定会第一时间卖出去。 易中海叹了口气,看了身边的阎埠贵一眼: “大家都是一个院子住了这么多年的老邻居,到底是谁干了这个糊涂事,今天晚上到我家来,连鸡蛋带玻璃得赔上三毛钱,事情就算过去了。” 说到这儿,易中海又特意补充了一句: “我家的门,今天晚上会留到九点半,而且我保证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众人听了这话,也都一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不过目光始终在贾家俩寡妇身上打转。 毕竟,这个事情没有谁比棒梗更可疑。 等散了全院大会,易云平跟着自己叔叔婶子进了屋子,上炕坐着说话。 易中海掏出一根经济烟点上,看着自己大侄子沉声问: “云平,你觉得这个事情是谁干的?” 易云平嗤笑一声,随口说道:“那还用说吗,肯定是棒梗干的。” 易中海摇摇头:“这可不好说,棒梗毕竟是个孩子,就算能深不知鬼不觉的把玻璃卸了,可怎么能忍住不卖?” 易云平提着暖壶给叔叔倒了一茶缸子水,这才坐下来淡淡地说: “叔,你可别忘记了,棒梗可是进过少管所的,要是连这点隐忍都学不会,他能在那吃人的地方呆上那么长时间?” “再说了,就算老杨没收玻璃,也并不能说明棒梗就没有卖吧?” 易中海双眼一眯看向自己大侄子: “你是说……” 易云平笑了笑:“这偌大的四九城,可不只有老杨敢收这些东西。” 易中海闻言,最后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扭头看向自己老伴嘱咐道: “以后我不在家,你可要小心着点。” 一大妈点点头:“放心吧,我会看好家的,经过今天这个事情,估计明天早上不少人家都要买锁去了,咱家也买一把。” 易中海的脸色更难看了,这年头家家户户都不锁门,毕竟院子里经常有人,很少能进来陌生人。 可一旦上了锁,就说明院子里出了贼,一旦传了出去,他这个一大爷脸上也不好看啊! 易云平看出自己叔叔的心情,只能笑着安慰道: “叔,你也不用想那么多,棒梗这孩子执意要走这条路,秦淮茹和贾章氏都管不着,我们能怎么办。” 易中海点点头,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沉默着不说话。 对门贾家 秦淮茹一进门,就见自己的好大儿正坐在炕上,透过玻璃窗往外面看。 她左右看了一眼,发现一把鸡毛掸子立刻拿在手上,指着棒梗低声喝问: “棒梗,你给我老实交代,二大爷家的事情,是不是你干的?” 棒梗一见他妈这怒气冲冲的样子,心底也有点害怕,缩在炕上不说话。 贾章氏一见自己大孙子这模样,顿时心疼得不得了,扭头朝着秦淮茹怒骂道: “秦淮茹,你干什么呢?怎么就是我大孙子干的,你看见了?” 棒梗见奶奶给自己撑腰,立刻就胆大起来,一边下炕往奶奶身边缩,一点拨浪鼓似的摇头: “妈,不是我干的,真不是我干的。” 秦淮茹扭头看了婆婆一眼,心底很是不高兴,“啪”的一声丢下手里的鸡毛掸子,去抽屉拿了给棒梗买的本子和铅笔,坐在桌子上开始写字。 贾章氏见儿媳妇今天这么好说话,顿时有点奇怪,略带不安地问: “秦淮茹,你又想耍什么花招?” 秦淮茹扭头看了儿子和婆婆一眼,冷冷说道: “我这就给东旭写信,等天黑就烧给他,我不知道二大爷家的事情是谁干的,东旭肯定知道。” “我让他今天晚上好好找那个坏分子说道说道,为什么要冤枉我家棒梗!” ------------ 第一百六十章怎么大热天的浑身冒冷汗啊? 按理来说,像棒梗这样的孩子,从小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应该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可架不住他奶奶三天两头的招魂儿不是? 这会儿一听他妈要给他爸写信抓坏分子,顿时就吓得小脸煞白,身子都开始抖。 贾章氏不识字,但见儿媳妇坐在那里,脊背挺直,唰唰唰的写字,心里也有点害怕。 下意识的抱紧大孙子,恶狠狠的瞪着自己儿媳妇: “秦淮茹,你……你想干什么?棒梗可是你亲儿子,你要把他吓出个好歹来,你对得起东旭吗?” 秦淮茹其实也不认识几个字,小时候村子里虽然有小学,但上学的都是男孩子,她一个丫头片子哪轮得到? 她要上学了,谁在家洗衣服做饭! 如今会写自己名字,还认识几个简单的字,也是快出嫁的时候村子里正好办扫盲班学的。 看着身子坐得板正,但实际上搜肠刮肚也想不出几个会写的字来。 如今听婆婆这么问,立刻借机放下手里的铅笔,扭头说道: “妈,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棒梗难道不是东旭的儿子吗?当爹的还会害自己亲儿子不成?” “再说了,我给东旭写信,也是为了让他去找那砸二大爷家鸡蛋的坏分子,又不是来找棒梗,您担心个什么劲儿?” 贾章氏一听儿媳妇说得有道理,下意识的跟着点头,但是感觉到怀里的大孙子抖得更厉害了,不由有些诧异的低下头问: “大孙子,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怎么大热天的浑身冒冷汗啊?” 棒梗是个聪明孩子,一听他奶和他妈说的话,就知道奶奶不会偏袒自己了,直接“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 他“嗖”的一下子从奶奶怀里窜出去,“噗通”一声跪在秦淮茹面前“砰砰砰”地磕头: “妈,妈,是我干的,是我干的,您别给我爸写信,别让他来找我,我还小,不想死。” 要说以前,对于生啊死的这些事情,棒梗一个小孩子自然是不懂的。 可在少管所,跟他一个监舍的小孩,被监舍老大推了一把,头磕在墙壁上流了好多血。 对于这些孩子来说,打架流血是常有的事情,因此也没人在意,那个孩子也不敢声张,就那么睡下了,就躺在棒梗身边。 谁知道第二天早上集合的时候,那孩子躺在炕上不起来,教官进来一看,发现人都已经凉了。 身上那件黑漆漆得看不清本来颜色的衣服,这会儿早已经被鲜血浸湿了。 棒梗清楚的记得,那小孩脸色白的就跟糊窗纸一样,一双眼睛大睁着,分明就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他当时就吓尿了,恨不得立刻从这个鬼地方逃出去。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棒梗晚上一闭眼,那个孩子的模样就出现了,吓得他都不敢睡觉。 本来,回家之后,奶奶、妈妈和小当跟他一起睡,他慢慢地不害怕了,谁知道今天晚上他妈竟然要给他那死了的爹写信? 秦淮茹见自己儿子害怕得浑身发抖的模样,也是感觉心疼得厉害,顾不得其他一把将儿子从地上拉起来抱在怀里: “棒梗,别害怕,妈只是希望你能做个诚实的好孩子,难道你还想再进一次少管所吗?” 棒梗死死抱着他妈,一张小脸泪眼婆娑,不住地摇头: “不,我不想进去,我不想再进去了,我再也不想见那个死孩子了。” 秦淮茹听儿子这么说,心里头一惊,满脸诧异地看了自己婆婆一眼,赶紧低头问: “棒梗,什么死孩子,哪儿有死孩子?” 贾章氏也顾不得看儿媳妇不顺眼,赶紧凑到大孙子面前等着大孙子说话。 棒梗一见自己妈和自己奶奶都在,眼泪忍不住又往下落,秦淮茹拿了块毛巾,帮儿子把眼泪擦干净,柔声说道: “棒梗,没事儿,妈和奶奶都在呢,有什么事情你千万别瞒着我们。” 棒梗满脸泪花的点点头,一五一十的把监舍死孩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一听自己儿子(孙子)竟然受了这么大惊吓,秦淮茹和贾章氏婆媳两个又是心疼,又是害怕。 回想起棒梗刚回来那两个月,晚上睡觉的时候总也不安生,说不准是被那死孩子吓掉魂儿了。 秦淮茹和贾章氏两人相视一眼,当下决定明天去找花婶子给孩子叫叫魂儿。 不过,眼下这个事情还是要解决的,秦淮茹又安慰了儿子几句,这才正色问: “棒梗,你说二大爷家那事儿,是不是你干的?” 棒梗一听他妈又问这个,忍不住就低下了头,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恨意。 贾章氏顿时就不高兴了: “秦淮茹,你什么意思,我大孙子受了这么大惊吓,你怎么还没完没了的。” 秦淮茹抬头看了自己婆婆一眼,眉宇间多了几分冷意: “妈,你要是想绝了老贾家的根,以后棒梗我这个当妈的就不管了,你管吧!” 贾章氏顿时就急了:“我说秦淮茹,你怎么说话呢,怎么我就要绝老贾家的根,我大孙子现在不懂事……” 秦淮茹不等婆婆说完,直接打断她: “妈,正是因为他不懂事,不知道是非对错,所以才要好好教,您一味地护着他,以后出了社会怎么办?” “就今天院子里这点事情,那是没惹到一大爷,要是一大爷家玻璃丢了,你看看易云平会不会放过棒梗?” “您难道还想让您大孙子再进一次少管所?” 贾章氏闻言,顿时如同泄气的皮球,直接瘪了下去不说话。 棒梗见奶奶不顶事了,知道这事儿瞒不过他妈,只能低着头小声说: “妈,是我干的,我就是气不过二大爷,要不是他我也不用进少管所。” 说到这儿,他的眼泪又忍不住落下来了。 在少管所吃不饱,穿不暖,干不完的活,同监舍的孩子都欺负他,再加上那个死孩子的事情,就像是一道丑陋的伤疤,永远的留在棒梗心底。 要是不对二大爷做点什么,他心里头咽不下这口气。 秦淮茹见儿子这可怜模样,忍不住又把儿子抱在怀里,也开始掉眼泪。 贾章氏也是心疼得直抽抽,恨不得现在就去后院,找刘海中好好算算账。 眼瞅着马上就九点半了,秦淮茹赶紧放开自己儿子,拿了三毛钱急急忙忙地往外面走。 “棒梗,你的心情妈理解,但是你现在还小,有些事情不能做。你放心,妈和你奶奶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二大爷一家。” 棒梗一听他妈这么说,顿时感觉心里暖洋洋的,重重的朝他妈点头。 秦淮茹拿了三毛钱敲开一大爷家的门,说了几句客气话,把钱放下就回家了。 等夜深人静的时候,院子里哼哼唧唧的声音都听不见了,秦淮茹婆媳两个终于开始商量: “淮茹,你一向主意多,你说这个事情怎么办?” 秦淮茹认真想了想,最后缓缓开口: “刘海忠是轧钢厂的七级工,要动他不容易,我们先从刘光福和刘光天兄弟下手。” “他们兄弟不是天天是鸽儿市去吗?等星期六晚上,我亲眼看着他们进去,然后去派出所举报。” ------------ 第一百六十一章贾家招魂 第二天晚上,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贾章氏带着花婶子鬼鬼祟祟地进了中院往家去了。 要说花婶子本来是不愿意跑这一趟的,毕竟她以前跟贾家弄得很不愉快。 但是,贾章氏一大早就赖在她家各种软磨硬泡,一把鼻涕一把泪,花婶子实在没办法,只能答应过来看看。 结果,两人前脚进了老贾家点了香,在鸽儿市闲逛的刘光福兄弟后脚就回来了。 一进中院,刘光福吸了吸鼻子,皱着眉头问: “光天,你有没有闻见一股香味儿?” 刘光天也吸了吸鼻子,一脸认同地点点头: “还真有,这味道应该是从贾家传来的。” 兄弟两个相视一眼,立刻放慢步子往老贾家门口去了。 耳朵贴着屋门口听了听,顿时被吓了一跳,赶紧退了两步往后院去了。 里面有个人叨叨咕咕念着他们听不懂的话,而且还能闻到香味,肯定是在招魂。 兄弟两个脸色煞白,院子里这么多住户,也就他们家和老贾家刚刚打过一架。 老贾家今天招魂,肯定是要叫老贾和贾东旭上来害他们家。 兄弟两个想到这儿,不敢再耽误,赶紧窜到后院推开门叫醒了爹妈。 刘海忠自认昨天在和老贾家一战中得了便宜,这两天心情不错,看两个儿子也顺眼了。 结果,这俩儿不争气的王八蛋,就不能念着他们点好,这才刚刚顶点事,就来折腾他,大晚上的连个安生觉都不让他睡。 刘光福兄弟一见自己老子拉着裤子找皮带,就知道老头子这是准备要抽他们了,赶紧开口解释: “爸,爸,您先慢点教训我们,我们刚才回来经过中院的时候,发现贾家请了道士在招魂,您想想她们家这是想干什么呢?” 刘海忠拿着自己裤子,抽皮带的动作一滞,满脸疑惑地看向两个儿子问: “你们说什么?贾家在招魂?” 刘光福兄弟两个捣蒜似的点头,要是以前贾家招魂就算了,反正他们兄弟的日子也就那样,三天饿九顿,还天天要挨打。 可如今,兄弟两个在鸽儿市有了自己的生意,手里更是不缺钱,要不是胆子小,这会儿估计都在外头置办院子了。 一旦贾章氏招魂成功,把老贾或者贾东旭弄上来,坏了他们家的风水,那他们兄弟不就倒霉了吗? 刘海中自然也想到昨天和贾家的过节,手脚麻利地穿上衣服: “光福,赶紧,赶紧去叫一大爷和三大爷,光天你去派出所去,让他们来抓封建迷信分子。” 二大爷说话的功夫,二大妈也赶紧穿好衣服,跟着老爷们出了院子,气冲冲地往中院去了。 等到刘光福敲开一大爷家的门,那边刘海中也准备去踹贾家的门。 贾家屋子里,花婶子手里拿着一柱香围着棒梗,一边转圈一边念叨着什么。 棒梗头顶上方的位置放着一个小碗,碗里放着半碗黄澄澄的小米。 花婶子念叨完,把手里的香插进米碗里,秦淮茹围着一个围裙,围裙里放着几块碎饼干,两颗水果糖,开始低低地叫唤: “贾梗,回来吧,贾梗,跟妈妈回来吃好的的,贾梗,回来吧……” 贾章氏则站在门口,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配合着答应 “回来了,回来了,贾梗回来了……贾梗回来了……” 正当秦淮茹把腰里的围裙解下来,想要放到自己儿子身上的时候,刘海忠“碰”的一脚踹开了门,指着一屋子的孤儿寡母大声喝问: “贾章氏,秦淮茹,你们公然宣传封建迷信,还有没有王法?” 看着贾章氏和秦淮茹目瞪口呆的表情,花婶子瞬间煞白的脸色,刘海忠觉得此刻的自己,就仿佛是话本里说得大英雄。 危急关头,一声大喝,突然出现,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 屋子里这么大动静,棒梗自然也被惊醒了,他茫然地睁开眼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下意识的吸了吸鼻子。 扭头一看,见自己枕头后面竟然放了一个小碗,里面放了小半碗黄橙橙的小米,碗里还插着一根香。 “啊……” 棒梗顿时吓得亡魂皆冒,身体剧烈的哆嗦了一下,双眼一番直接晕了过去。 贾章氏和秦淮茹见棒梗晕了过去,终于是反应过来,贾章氏如同疯了一般扑向刘海忠,撕心裂肺地大喊着: “刘海忠,你个杀千刀的王八蛋,老娘要杀了你!” 说着话,低头狠狠撞在刘海忠肚子上,刘海忠后退两步,正好被绊在门槛上,一屁股坐在地上。 秦淮茹也是发了狠,趁着这个时间直接向前两步,“啪啪”抽了刘海中两个大耳刮子,一脚踹向他心窝子,嘴里也骂着: “刘海忠,棒梗可是我们老贾家的独苗,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去点了你们家房子,大家一块儿死!” 贾章氏见儿媳妇帮着自己,直接一屁股坐在刘海中肚子上,刘海忠“哎呦”一声,只感觉身上就像被压了一块大石头,动也动不了。 随后便是贾章氏雨点一般,噼里啪啦的大嘴巴抽在他脸上。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旁边站着的二大妈压根没反应过来,等一大爷和三大爷赶到的时候,就看见刘海忠被贾章氏押着暴打。 秦淮茹见院子里人都来了,立刻反应过来事情不对劲,赶紧扭头往屋子里看。 就见花婶子正趁着大伙儿不注意往外面溜呢,她面色一喜,扭头给了花婶子一个感激的眼神,直接朝二大妈扑过去。 秦淮茹心里明白,她必须要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让花婶子先走,只要花婶子走了,这个事情就简单多了。 花婶子不愧是老江湖,趁着这个功夫快速出了四合院,刚刚进了自家院子,就见派出所的丁公安带着两个民兵气冲冲地往这边来了。 花婶子瞧得分明,领头带队的分明就是刘海忠家的小子,刘光天。 等丁公安进了四合院的时候,傻柱和阎解成几个年轻人正在拉着贾章氏和秦淮茹。 至于二大爷和二大妈两口子,那可真叫一个惨不忍睹。 二大爷整张脸都肿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头发都被薅了几股,头皮上还能看见血。 人虽然站着,但弯腰捂着肚子,像是被人用八宝锤抡圆了照着肚子来了两下。 二大妈看着好点,头发乱得跟鸡窝一样,脸上也多了几个巴掌印,还能看见被指甲划出来的血印子。 夏天的衣服本就穿得不多,这会儿更是被扯破了几处,虽然她双手护着关键位置,但还胸口还是露出了大片肌肤。 相比于她的狼狈,秦淮茹看着就好多了,头发虽然乱,人也看着狼狈,但几乎没受什么伤。 不得不说,在轧钢厂上班的这个几月,秦淮茹手上的力气大了不少,要是搁以前贾东旭还在的时候,她是万万打不过二大妈这样彪悍的女人。 “怎么回事,大半夜的不睡觉闹什么?” 丁公安一见这架势,顿时就黑了脸。 这要没这档子事,他这会儿还悠哉悠哉地坐在办公室抽烟喝水呢。 一大爷和三大爷这会儿也不清楚具体情况,而且两人也学乖了,涉及贾家的事情,能不参与就不参与。 ------------ 第一百六十二章这贾章氏,还真有点东西! 刘海忠一见派出所来人了,强忍着身上脸上的疼,小跑两步到了丁公安面前,想要扯出个笑脸来,但只是稍微咧了咧嘴巴,就疼得龇牙咧嘴。 “丁公安您好,是这样的,贾章氏和秦淮茹大晚上的不睡觉,在家里又是招魂又是点香的,分明是在进行封建迷信活动。” “身为院子里的二大爷,我认为我有义务检举揭发这种恶劣事件。” 刘海忠说的那叫一个义正词严,大公无私,可配合他此刻猪头一样的模样,实在是滑稽的厉害。 丁公安一听到“封建迷信”这四个字,脸色也不好看,现在上头抓这个抓得严,一旦发现可是要从重处罚的。 他朝身后的两个民兵摆摆手:“你们两个,进屋子看看什么情况。” 贾章氏和秦淮茹一听这话,脸色“唰”的一下子就白了,贾章氏刚才光顾着和刘海忠拼命,以为花婶子还在屋子里呢。 秦淮茹却是担心屋子里的香碗,民兵一进屋子看见碗里点着香那不就完蛋了? 结果,两个民兵一进去,就见棒梗抱着小当坐在被窝里正在吃水果糖,屋子里虽然还能闻到香味,但没见着一点香。 而且,炕上除了一个围裙,再没有发现其他东西,自然不能算封建迷信。 毕竟,围裙是老娘们家洗锅做饭用的,这总不能和封建迷信扯上关系吧? 刘海忠两口子兴致勃勃地等着两个民兵出来,时不时的余光扫一眼贾章氏和秦淮茹,眼里满满的都是幸灾乐祸。 结果,却见两个民兵出来,面无表情地朝着丁公安摇头: “屋子里就有两个孩子坐在被窝里吃水果糖。” 丁公安扭头看向刘海忠,一张脸黑得就跟锅底似的,等着他开口解释。 刘海忠顿时就慌了:“不,这不可能,这院子里到现在还能闻到香味儿呢,怎么可能没有封建迷信?” “对了,花婶子呢,花婶子也在呢!” 丁公安让两个民兵在院子里找找花婶子,自己则看向秦淮茹和贾章氏,等着她们开口解释。 贾章氏面如死灰,只感觉这次真是大祸临头了。 关键时候,还是秦淮茹这个女人反应快,眼珠子一转立刻进屋找出一把艾草来: “这是我前些日子回娘家的时候,我妈给带的艾草,说城里头蚊子也不少,让睡觉的时候点了熏一熏,免得大人孩子受罪。” 说着话,秦淮茹手脚麻利地拿了火柴,“刺啦”一声划着了,拿了一点艾草点着了。 那味儿,还真跟香点着的味道有点像! 贾章氏见儿媳妇这么能耐,心底大大地松了口气,她这会儿也想明白了,屋里的香碗指定是他大孙子机灵收起来了。 如今有了艾草这个由头,公安同志肯定不会再相信刘海忠这个畜生了。 正巧这时候,两个民兵也回来了,摇摇头表示没有找到花婶子。 没有抓个现行,丁公安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毕竟在他辖区发生这种事情,年底他的履历也不好看。 于是乎扭头看了刘海忠一眼,冷冷地说: “刘海中同志,你身为院子里的二大爷,虽然有权利也有义务监督院子里的住户,可也不能草木皆兵,听风就是雨。” “念在你也是一片好心的份上,今天这事儿就不处罚你了。” 实际上是看他被教训得没个人样,不想再处罚了。 说罢,也不等刘海忠再说话,丁公安又跟站在人群中的易云平点点头,带着人转身出了院子。 易中海和阎埠贵两人见状,赶紧跟在后面把人往院子外面送,一边送还一边说着客气话赔不是。 丁公安带着两个民兵出了胡同,这才开口问: “屋子里什么情况?” 其中一个民兵重重地叹了口气:“那个叫贾梗的,我记得刚从少管所出来没几个月,估计是在里头受了惊吓,给孩子叫魂呢。” “不过,我进去的时候,炕上什么东西都没有,就有一块围裙上放着点碎饼干,两个小孩在吃糖。” 丁公安点点头,这年头小孩子丢魂儿了找个人叫再平常不过了。 封建迷信什么的先撇开不谈,关键是有小孩的都知道,“叫魂”这一招是真管用,总不能让孩子一直哭吧? 还是那句话,没抓个现行,他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大,非要把人往死里逼。 这边派出所的一走,贾章氏就如同一头母老虎一样再次扑向刘海忠: “刘海中你个老王八蛋,老娘就是熏个艾草,你竟然说我是封建迷信,还跑去派出所举报我?” “刘海中,你个生儿子没屁眼的畜生,你干这些缺德事儿,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贾章氏撕吧两下刘海忠,就被二大妈拦住了,她倒也没有再纠缠,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召唤老贾: “老贾啊,你在天有灵,睁开眼睛看看我们孤儿寡母的,刘海忠这个畜生他是要绝我贾家的根啊,你赶紧和东旭上来把他带走吧……” “老贾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啊……你睁开眼睛看看吧,你要是不管我们孤儿寡母的,我就只能抹脖子找你去了……” 大晚上贾章氏来这么一出,众人都感觉心里头有点不得劲儿,正巧这时候一阵冷风吹过。 众人齐齐打了个哆嗦,易中海强撑着说道: “行了,大晚上的别闹了,明早儿还要早起上班呢,有什么事情下班回来再说。” 众人一听这话,也不纠缠,一个个转身回家去了。 大伙儿都不傻,鼻子也没塞,自然闻得出来贾家散发出来的香味,说什么熏蚊子那纯粹是屁话。 艾草一点就一股浓烟,要熏也是睡觉以前熏,谁家睡着了熏,到底是熏蚊子还是熏人呢? 所以,这会儿贾章氏坐在地上叫老贾,又有冷风吹过,大伙儿都感觉后背凉飕飕。 这贾章氏,还真有点东西! 贾章氏和秦淮茹婆媳更是如同两只威风凛凛的母鸡,冷冷瞪了刘海忠一家一眼,趾高气扬地进屋去了。 要不是见刘海忠这家伙被打得跟猪头一样,她们指定要这老家伙赔钱的。 一进门,贾章氏就感觉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炕上,身子也抖得厉害。 秦淮茹也没好到哪儿去,双手捂着自己胸口,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看着炕上的棒梗和小当,赶紧过去将两个孩子紧紧抱在怀里: “棒梗,你是个大孩子了,今天这事儿多亏你了,要不然……” 棒梗听了她妈这话,顿时心花怒放,头一次觉得他妈把他当个男子汉。 “妈,没事儿,你们刚一出门小当就把我叫醒了,我可是咱家的男子汉,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贾章氏扭头看了自己大孙子一眼,长长地松了口气,这才小声问: “大孙子,那碗和香你放哪儿了?里头还有不少小米呢,奶奶明早儿给你熬小米粥喝。” 棒梗直接把被子掀开了,把香碗拿出来,原本点燃的香已经灭了,而且被被子压成几截,全都落在碗里。 不过,这时候也没人在意这个。 秦淮茹拿了笤扫疙瘩重新扫了炕,把米碗里的碎香头挑出来丢进灶塘里,把米碗放在灶台上,然后上炕安心睡觉。 后院,刘海忠一进屋子,都顾不得让老伴给自己上紫药水,直接就从腰间抽皮带。 结果,皮带抽出来却发现两个儿子压根没有跟着他们进来,想必是刚才见情况不对,直接跑路了。 “这两个小畜生,有本事这辈子都别回来!” 刘海忠怒气冲冲地骂了一声,扯到脸上的伤口,又疼得龇牙咧嘴的,赶紧吩咐老伴给自己上点药。 “哼,现在没了老易撑腰,我堂堂院子里二大爷还整治不了两个寡妇?” “等着吧,这个事情不算完!” 上完药,刘海忠躺在地上愤愤地嘀咕了一句,这才闭上眼睛睡觉。 ------------ 第一百六十三章先进四合院最大 老贾家闹了这么一出,对于院子里的孩子没什么影响,该睡觉睡觉,该打呼噜打呼噜。 可是,院子里的大人们可就苦了,一个个心惊胆战,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尤其是想起刚才那一股冷风,他们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感觉贾东旭爬在他们后脖子吹冷气。 一晚上折腾的天快亮了,大伙儿才沉沉睡去。早上上班的时候,各家都兵荒马乱的,险些迟到。 去了车间工作也心不在焉的,整天耷拉着脑袋没有一点精神,甚至还因为没完成定量被警告了两次。 一大爷身为车间的副主任,对于院子里这几个人的情况心知肚明,决定晚上回去不管怎么样要先开个全院大会。 其它先瞥过不说,昨天晚上贾家那档子事情一定要弄清楚了,要不然院子里人心就散了,以后他这个一大爷说话也没人听了。 所以,当天下班之后,一大爷第一个回到家,见着院子里住户就说要开会。 众人这会儿也顾不得吃饭没吃饭,一下班家也顾不上回就赶紧集中到中院开会。 易云平仔细看了一眼,大伙儿全都臊眉耷眼的一脸疲态,这种情况一天两天还行,要是持续十天半个月,肯定要出事。 毕竟,车间上班,那可是要时刻集中精神的,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出事故。 这一次,压根不需要阎埠贵这个三大爷说开场白,一大爷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目光落在贾章氏和秦淮茹身上: “贾嫂子,秦淮茹,现在都是院子里的住户没有外人,你们两个老实交代,昨天晚上到底在家里干什么了。” 随着易中海此话一出,院子里众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子就落在贾章氏和秦淮茹身上。 刘海忠昨天吃了败仗,正想好好找补找补呢,没成想自己还没动手,老易就替自己出手了,脸上不由露出笑容来: “老易,要不说你是这院子里的一大爷呢,就是明察秋毫,知道她们昨天晚上肯定不是熏艾草。” 说到这儿,他又扭头看向贾章氏和秦淮茹,一脸的得意: “哼,贾章氏,秦淮茹,我告诉你们俩,在院子里举行封建迷信活动,这可是非常严重的思想政治问题。” 贾章氏和秦淮茹一上来就被易中海这么问,本来就有点心虚。结果一听刘海忠说的这话,顿时心里一沉,彼此相视一眼,决定来个死不承认。 贾章氏立刻站起来,梗着脖子朝刘海忠怒吼道: “刘海中,你什么意思?昨天派出所的公安同志都说了,我们不是封建迷信,你现在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公安同志偏袒我们?还是觉得你比公安同志都厉害?” 刘海忠一听这话,顿时脖子一缩,不知道该怎么应这话。 院子里可这么多人呢,万一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传到人家公安同志耳朵里,那人家找他麻烦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阎埠贵虽然没有和易中海碰头,但也知道易中海召开这个全院大会的真正意思。 毕竟,贾章氏一天到晚地召唤老贾,再加上昨天晚上那种情况,别说院子里其他人,就连他这个读书人,心里头也犯怵。 所以,今天开会不是为了批判贾章氏和秦淮茹,而是弄清楚昨天晚上她们到底干什么了。 如今一见刘海忠出面,完全把贾章氏和秦淮茹吓住了,以为承认封建迷信,就要从重处罚她们,阎埠贵就知道该自己出场了。 “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从椅子上站起来看向贾章氏和秦淮茹,眉宇间也多了几分和善: “贾嫂子,秦淮茹,封建迷信的事情昨天晚上公安同志已经来过了,而且也有了结果,我们三位大爷也不愿意再次把事情闹大。” “今天召开这个全院大会,我和一大爷是想着你们家要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可以说出来大家一起帮着想想办法,咱们尽快把事情解决了,没有其他意思。” “毕竟,昨天晚上又是烧香,又是花婶子的,闹得大伙儿也不安生。” “大家都是要上班的,晚上睡不好,白天没精神,长此以往下去,肯定是要出事的。” 众人一听三大爷这话,立刻跟着点点头,觉得不愧是读书人,说出来的话就是中听。 贾章氏脑子“嗡嗡”的,有点不明白三大爷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过秦淮茹却是听明白了。 这肯定是因为婆婆经常在院子里叫公公,叫东旭,昨天晚上那一出整得大家害怕了,所以要弄清楚她们昨天晚上到底是不是作法害大家的。 她立刻从人群中站出来,先是朝院子里住户深深地鞠了个躬,这才缓缓开口解释: “各位街坊邻居,实在是对不住,因为我家棒梗的事情,给大伙儿添麻烦了。” “我和我婆婆也不想这样,可是家里没有个顶门立户的男人,我们两个女人头发长见识短,这不实在没办法了,才想出这么个歪招,没想到竟然给大家造成了这么大的麻烦,我代表我婆婆和我自己,再次给大家赔罪了。” 说罢,又朝院子里众人深深地鞠了个躬。 众人见秦淮茹这“虚心认错”的态度,心底对于老贾家的怨气也消了不少,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接着,秦淮茹便声泪俱下地把棒梗在少管所遇到的“死孩子”的事情说了出来。 并且重点表示,棒梗自从回来这个几月,天天晚上睡觉不安生,又哭又闹的,她和她婆婆实在没办法,前天才问出来出了少管所出了这么档子事情。 所以商量过后,这才找花婶子过来帮孩子叫叫魂儿。 众人一听秦淮茹说是给棒梗叫魂,心底全都长长地松了口气,反正不管干什么,只要不是叫老贾和贾东旭上来害他们就行了。 一大爷和三大爷听到这个解释,也是暗自松了口气,今天晚上大家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不过,二大爷刘海忠显然看不明白这一点,听秦淮茹自己承认进行封建迷信活动,顿时来了精神,“噌”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 “大家可都听到了,秦淮茹这是自己承认她是封建迷信,赶紧来个人去派出所……” 不等他说完,易中海就站起来摆摆手: “老刘,派出所的丁公安昨天晚上已经来过了,公安同志既然说不是封建迷信,我们何必要再去给人家添麻烦?” “再说了,院子里要是真出了封建迷信的事情,不止今年,明年、后年的先进四合院可就没有了。” “到时候,家家户户实打实的奖励没了,你家给大伙儿补吗?” 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刘海忠顿时不敢轻举妄动了,恨恨地瞪了贾章氏和秦淮茹一眼,依旧满脸的不服气: “那老易,照你这么说,这个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易中海摇摇头:“那肯定不行,我和老阎商量过了,就贾家这次的事情,提出严重的批评和警告,要是下次再犯,立刻报警送派出所,绝不姑息。” 吃瓜群众易云平一听叔叔这么说,立刻带头鼓掌,众人一听有人鼓掌,也立刻跟着鼓掌。 刘海忠见状,虽然气得头顶冒烟,但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跟着点头。 毕竟,天大地大,先进四合院最大。 ------------ 第一百六十四章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开完全院大会,除了后院刘海忠家,其他住户全都安安心心的吃饭,睡觉,造小孩。 第二天一大早,一众老爷们上班的时候,精神明显好了许多,看得出来昨天晚上肯定睡得不错。 车间,秦淮茹忙活了一个钟头,终于完成一部分工作量,便转身准备去厕所。 车间干的都是体力活,工人也大多都是些老爷们,女工本来就少,更别说像秦淮茹这样细皮嫩肉,貌美如花的。 自打她来的那一天,就有不少工人想着从她身上沾点便宜,那眼神更是赤裸裸的,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秦淮茹虽然从小在农村长大,手上也有把子力气,但自从进了车间,她才发现自己那点力气根本不够看。 别的不说,一个大的零部件都有几斤,看着不大,但拿在手里却死重死重的。 秦淮茹刚进来的时候,上一天班胳膊疼得都举不起来,好在有易中海这个八级工帮衬一点,她才轻松一些。 现在,易中海也不怎么帮衬她,她在车间的日子自然更加难过,这些老爷们就趁机表示可以帮她完成任务。 至于条件,那还用说吗? 秦淮茹嘴上一直坚定的拒绝,但是随着身体一天比一天累,她已经能察觉到自己内心的坚定,正在被一点点瓦解。 眼下,她出厕所的功夫,就有两个老爷们“嘿嘿”笑着跟着一块儿出来了。 轧钢厂的厕所距离车间有些距离,途中还经过几个破旧的小仓库,基本都已经闲置了。 厂里像秦淮茹这样死了男人的寡妇也有,日子太苦过不下去,为了给家里孩子挣口吃的,自然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秦淮茹每次经过的时候,都能听到小仓库里面传来哼哼唧唧的声音。她都面红耳赤地逃也似的离开。 可今天,不知怎么的,她听到里面的动静之后,竟然鬼使神差的放慢了脚步。 想想东旭走了已经几个月了,她还不到三十岁,后半辈子难道真的要熬油似的这么熬着吗? 秦淮茹被自己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赶紧快走几步,往厕所去了。 身后跟着她的两个老爷们,见她这模样彼此相视一眼,脸上露出了一个男人都懂的笑容。 秦淮茹从厕所出来,回车间等工夫正好碰上同样从厕所出来的刘海忠。 刘海中脸上虽然还肿,但今天起码能看得出五官的模样了,这会儿刚走没两步,经过旧仓库的时候,就见秦淮茹也在前面。 刘海中挺着个大肚子,看着秦淮茹那细得就跟没生过孩子一样的小腰,再想想那女人白的能掐出水来的脸,耳边是仓库里“哼哼唧唧”的声音。 刘海中瞬间来了兴致,快走两步伸手拍在秦淮茹背上: “淮茹啊……” 秦淮茹这会儿脑子里全都是东旭死了以后,婆婆逼着自己去上环的情景。 那时候,她觉得婆婆是在侮辱自己。可如今再看,婆婆分明不是侮辱她,而是知道寡妇不好守。 结果,就感觉肩膀被人重重拍了一下,吓得她浑身的汗毛都要炸了: “啊?” 秦淮茹惊叫一声,猛地转身,发现刘海忠竟然站在自己身后,那张猪头一样的脸此刻正笑得灿烂。 他从裤兜摸出五毛钱递给秦淮茹:“淮茹,你说东旭走了也有些日子了,要不你……” 秦淮茹的脸“噌”的一下子就红了,她看了刘海忠一眼,咬着嘴唇死死盯着刘海忠手里的五毛钱,心脏“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她知道,那些女人一次只要两毛钱。 秦淮茹相信,如果此时此地,手里拿着钱的不是刘海忠,而是其他什么人,她肯定会伸手把钱接过来。 可是,自己眼前站着的这个人,是刘海中。 是那个把自己儿子害得进了少管所,经历了“死孩子”事情丢了魂的罪魁祸首。 这样的人,不管给多少钱,她都不可能! 秦淮茹眼珠子一转,一把扯过刘海忠手里的五毛钱,扭头就走。 刘海忠只感觉眼前一花,手里的五毛钱没了,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淮茹,淮茹……” 他叫了两声,快走两步就要去拉扯秦淮茹。 秦淮茹等的就是他这一招,感觉到那双油腻的大手已经摸到自己背上了,她突然撕心裂肺地大叫起来: “啊……刘师傅,刘海中,你想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这反应属实出乎刘海忠的意料,也出乎了后面两个准备看热闹的爷们的意料。 本来,他们见秦淮茹收了那五毛钱,心里头也高兴。 五毛钱虽然贵了点,但一旦开了这个头,价钱以后慢慢能商量嘛。 两人心底都琢磨好了,刘海忠这会儿完事了,等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们就一块儿去找秦淮茹。 结果,心里头的算盘珠子刚扒拉了两下,就听到秦淮茹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两人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这个地方距离厕所不太远,秦淮茹这一嗓子惊了不少人,几个五大三粗的老娘们一听有好戏,几乎连屁股都顾不得擦,就提起裤子出来了。 一见刘海中正抓着秦淮茹,想要伸手去捂她的嘴,秦淮茹则小脸煞白,满脸泪水,不停地躲闪着,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刘海忠,你个王八蛋,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对女同志耍流氓?你还有没有王法了?” 几个老娘们其中就有妇联的,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两个拖住刘海忠大耳刮子劈头盖脸地就招呼。 还有一个膀大腰圆的一把将秦淮茹扯到自己身后,开口安慰: “妹子,你别怕,有我们妇联的在,肯定不会让你白白受这个委屈!” 秦淮茹擦了擦眼泪,偷偷把手里的五毛钱藏好,时不时地耸耸肩膀,抽噎两下。 刘海忠被几个女工制服之后,就近扭送的小仓库看瓜。 看瓜这个行为,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刘海忠活了四十来年,这张脸今天可算是丢到姥姥家了。 看瓜完了,扭送保卫科,车间通报批评,停工一个月扫厕所,未来三个月的工资,全部赔给秦淮茹同志补贴家用。 这个结果,别说刘海忠本人惊讶,就连秦淮茹也被吓了一跳。刘海忠身为厂里的七级工,一个月工资七十多块钱,三个月就是两百多。 这对于一个月二十二块五的秦淮茹来说,妥妥一笔巨款。 因为有妇联的介入,这个事情上午发生,中午的时候就已经处理完毕了。 刘海忠饭都顾不上吃,就拿着扫把扫厕所去了。 这么一出整下来,车间那些想打秦淮茹主意的老爷们,一个个也消停了不少。 开玩笑,原本以为是个美娇娘,没成想竟然是个女罗刹? 秦淮茹一下午心脏都“砰砰砰”地跳,她的本意是想给儿子自己报仇,下一下刘海忠的面子。 可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现在这种局面。 同时,这也让她彻底明白了“妇联”这两个字的分量。当下决定下班之后,要带上东西去那位张姐家坐坐,好好感谢感谢人家。 「PS:昨天码字有点懵了,忘记定时更新了,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天再给大家补一章。」 ------------ 第一百六十五章你许大茂也是在替我老何家养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易云平被许大茂拉着去后院吃饭,等他到了发现秦京茹和小朝阳也在。 朝阳同志这会儿手里拿着一条木质的红鲤鱼玩,鲤鱼尾巴上有个发条,用力拧两下,鲤鱼就开始打滚,小朝阳乐得咯咯直笑。 秦京茹和娄晓娥正在厨房忙活,娄晓娥厨艺不怎么样,但架不住人家好东西多。 这种饿死人的年代,人家家里腊肉,午餐肉三天两头的都能见。 不过,今天两个女人都是帮厨,她们这边准备好配菜,等傻柱回来动手炒菜。 娄晓娥现在已经怀孕三个月了,虽然找大夫把脉说是个女孩,但许大茂依旧乐得颠颠儿的。 用他的话来说,只要能生,有了女儿还怕没儿子吗? 而且,他们老许家到他这一代就他一个,他如今有条件,可不得多生两个? “嫂子,京茹嫂子,你们这动作够快的啊!” 易云平跟两位女士打了声招呼,就去炕上和小朝阳一块儿玩。 没一会儿,院子里的老爷们陆陆续续回了家,傻柱一进家门见屋子里空荡荡的,媳妇连饭都没有做,正纳闷儿呢,就见许大茂那孙贼从后院出来了: “哎,柱子,你媳妇儿子搁我家呢,你也赶紧来,东西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你动手呢!” 傻柱听许大茂这话也不恼怒,只是笑骂道: “许大茂,你这什么意思,还我媳妇儿子都搁你家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绑架呢!” 许大茂一脸不耐烦地摆摆手:“赶紧的,要不是我今儿请云平兄弟吃饭,顺带着给我大侄子吃点好东西,能用得着你?” 傻柱知道许大茂家伙食好,又听是要请易云平吃饭,心里头自然高兴,三两步往后院去了。 易云平从叔叔家拿了一瓶二锅头,傻柱炒菜,许大茂出材料,很快就开始上菜。 加上小朝阳一共六个人,桌子上四菜一汤,爆炒腊肉,凉拌午餐肉,炒鸡蛋,地三鲜,西红柿鸡蛋汤。 就算是厂里招待大领导,也就这席面了,桌子中间还摆着一盆白米饭。 小朝阳是一小碗煮得软烂的大米粥,里面煮了剁碎的肉和蔬菜,味道还不错。 秦京茹先把自己儿子喂得饱饱的,放他到地上玩玩具,五个大人这才开始吃饭。 娄晓娥拿起酒瓶给其他四人各倒了一盅酒,最后才给自己满上。 许大茂举起酒盅:“来来来,咱先走一个。” 五人相互碰杯喝了一口,娄晓娥和秦京茹两个女人辣得斯哈斯哈的,赶紧夹菜。 三个爷们则一盅接着一盅喝,虽然没有一句感谢的话,但傻柱和许大茂两人打心底感谢易云平。 一来,易云平坐下来组了个局,化解了傻柱和许大茂多年的心结,让这两人能重归于好。 二来,也是易云平的原因,傻柱顺利娶了秦京茹,如今连儿子都有了。 还是易云平的缘故,提醒许大茂去看大夫,让他们两口子能有了孩子,终于能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双方家长也非常满意。 不过,感谢归感谢,傻柱这嘴臭的毛病可是一点没改,一瓶酒差不多见底的时候,他打了个酒嗝,突然看着许大茂说: “许大茂,我家朝阳可是儿子,你头一胎是个丫头片子。” 许大茂这个不服气啊,顿时就不乐意了: “嘿,傻柱你这话说的,现在可是男女平等,妇女能顶半边天,儿子女儿都一样。” 娄晓娥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毕竟她也知道傻柱这个嘴臭,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傻柱端起酒盅一口喝了: “那怎么能一样,我儿子和你女儿一个院子长大,以后她就给我家朝阳做媳妇,也是我老何家的人。” “嘿嘿,说来说去,你许大茂也是在替我老何家养女儿!” 许大茂顿时被戳了心窝子,连酒也顾不上喝,气的脸红脖子粗: “傻柱,你他妈的想得美,我女儿绝对不会嫁给你儿子。” 傻柱这会儿倒是端上了,哼哼唧唧的好不得意,斜着眼撇向许大茂: “许大茂,这个你说了可不算。” “放你妈的屁,她是我女儿,我这个当老子的说了不算,谁说了算?” 许大茂更急了,一想到自己香香软软的女儿要嫁给何朝阳,他就感觉心如刀割,疼的一抽一抽的。 傻柱这会儿脾气好得出奇: “那可不,现在主张自由恋爱,要是小丫头看上我家朝阳了,你这个当爹的也拦不住。” 娄晓娥和秦京茹看着这两个加起来都快六十岁的男人,此时这副模样,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易云平眼看许大茂要急眼了,赶紧拦住两人,换了个话题: “听说二大爷今儿在厂里扫厕所了?怎么回事啊?” 傻柱一听这话,立刻来了兴致,眉开眼笑地把刘海忠调戏秦淮茹,被罚扫一个月厕所,赔秦淮茹三个月工资的事情说了一遍。 许大茂显然看刘海忠也不顺眼,这会儿也是一脸赞同的跟着点头: “哼,这老家伙该,平常在院子里气哼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厂里的大领导来了呢。” “你说这老家伙,他找谁不好,偏偏找上秦淮茹,就不怕一旦事发了,贾章氏找老贾上来把他带下去?” 傻柱一听这话,也是哈哈大笑,直说许大茂这话说得有道理。 一顿饭吃吃喝喝,完事已经是七点半了,傻柱抱着儿子,秦京茹跟在后面往中院去了。 易云平也准备走的时候,许大茂拦住他,小声说道: “云平,我老丈人和丈母娘已经走了,这个事情兄弟谢谢你了。” 易云平心头一动,他当时不过是随口说了两句,没想到“娄半城”还真的提前走了。 “哈哈哈,大茂哥,我今儿喝糊涂了,没听到你说了什么,有什么要紧事等酒醒了再说。” 许大茂闻言哈哈笑了两声,点点头把易云平也送出了院子。 这才走了几步,还没到中院呢,就听到贾章氏在院子里哭嚎: “一大爷,你可是咱院子里的一大爷,也是东旭的师父,现在老贾走了,东旭也走了,就剩我们孤儿寡母了,是不是没人管了?” “刘海中那遭瘟的畜生,他一把年纪了竟然干出这么缺德的事情来,这让我儿媳妇以后怎么见人啊?” 易中海站在门口,一脸的无奈。一大妈在旁边想要把贾章氏拉起来,可试了几次也没用。 院子里不少人都在轧钢厂上班,都知道刘海中和秦淮茹那点事情,这会儿都等着在院子里看热闹。 “贾嫂子,你先起来,这个事情厂里已经给出了处罚,我……” 易中海也是一脸为难,这事儿又不是在院子里发生的,厂里已经罚过老刘了,他能怎么办? 况且,他现在有了侄子,一点也不想跟老贾家沾染。 易云平见状,从裤兜掏出两毛钱不动声色地塞到贾章氏手里,笑吟吟的说: “贾大妈,您这话说得可不对,事情是发生在轧钢厂的,自然有轧钢厂的领导管,我叔他也管不了那么多。” “再说了,谁欺负您儿媳妇,您坐谁门口哭去啊,您这坐叔家门口这么闹腾,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叔把您家怎么着了呢!” 贾章氏一听这话,又捏了捏手里的两毛钱,顿时觉得易云平说得非常有道理。 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直接往后院去了,没一会儿后院就响起贾章氏那独特的“亡灵召唤”法术: “老贾啊,东旭啊,你们睁开眼睛看看啊……刘海忠这个老畜生他趁着你们不在,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 第一百六十六章这,他也没料到啊! 刘海忠这个人,虽然不像易中海那么爱名,但好歹也是自诩要当领导的人。 当着满院子人的面,被贾章氏堵在门口这么叫魂,一张老脸那真是丢得干干净净。 二大妈站在自家门口要把贾章氏拉起来,但是拉了几次都没用,贾章氏的屁股就像是在地下生了根,怎么拉都不起来。 这时候,刘海忠两口子心底忍不住开始念叨,平日里不待见的那两个儿子,要是两个儿子在家,好歹也是两个大小伙子,能让贾章氏这么嚣张? 贾章氏嚎了半个小时不带重样的,院子里人全都吃完饭,搬着个小马扎坐在门口,三三两两地扯着闲篇儿,听着贾章氏叫魂。 反正,只要不是叫老贾和贾东旭来害自己家,大伙儿也是很慷慨的,什么封建不封建,迷信不迷信的,权当热闹看。 刘海忠黑着一张脸躺在炕上,时不时地透过玻璃窗看一眼贾章氏,气得心脏都要从胸口窜出来了。 刚刚吃了晚饭,他喝了一肚子汤这会儿正憋着尿呢,可实在不敢出门。 别的不说,万一出门被贾章氏抱住大腿嚎,那可怎么办? 到时候,一个憋不住给贾章氏洗洗脸,润润喉,那贾章氏还不得找自己拼命! “我说,老婆子,给她拿五毛钱,让她赶紧滚,再不滚我都要尿裤子了。” 二大妈知道给钱不是长久之计,但也实在没办法,总不能真让老爷们不出门吧,只能从裤兜掏了五毛钱给了贾章氏。 贾章氏一见五毛钱,顿时双眼一亮,感觉冥冥之中似乎多了一条生财之道。 不过,她也知道细水长流的道理,拿了钱一抹脸,起身颠颠儿地就回家去了。 刘海忠见门口这尊瘟神总算是走了,心里头顿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赶紧下炕穿鞋出了屋子往公厕去了。 只不过,以前左邻右舍的见了他,全都一个个笑脸相迎,左一句“刘师傅”右一句“刘工”的打招呼。 可是,今天大伙儿看着他时,全都似笑非笑,指指点点,有那些嘴尖毛长的老娘们,还远远的“呸”他一口。 刘海忠这个气啊! 有心想要找这些人说道几句,但这会儿实在憋得厉害,只能先往厕所去了。 公厕不少蹲坑,刘海忠急急忙忙的冲进去,解开裤子一泻千里,终于是长长的松了口气,浑身上下都舒服得哆嗦了一下。 正当他准备起身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嗤嗤嗤”的声音。 “什么声儿?” 刘海忠有点疑惑,原本准备起身的动作也停下来,屏住呼吸仔细听。 “砰,砰” 两声闷响,厕所突然就炸了。 刘海中被吓的浑身一个激灵,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蹲坑上。 木制的厕板“咔嚓”一声,直接裂成两半,刘海中只感觉身体一轻,人就已经掉进厕所去了。 夏天的厕所可不同冬天那样冻得瓷实,汤汤水水的里面可真不少料。 刘海中一落进去直接就来了一口,不过好在上月底居委会刚刚组织人掏过粪,要不然一米多的粪坑那是真能淹死人。 棒梗这小子听着厕所传来的动静,胖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来,一溜烟儿地扭头跑了。 这个时候天还没黑,胡同巷子不少老爷们都坐着扯闲篇儿,一听这动静顿时就知道出事了。 几个老爷们急匆匆地赶过去,就见公厕里面有一个蹲坑的厕板已经一分为二,厕所下面还有个人。 那人浑身上下黄的黑的,汤汤水水还有一条条恶心的蛆虫挂得到处都是,那味道冲得辣眼睛。 “啊……” “啊……流氓,来人啊,有人耍流氓啊!” 公厕一进门男女是分开的,但是厕坑是合在一起的,要是有那没皮没脸的,把头埋到蹲坑下面往过看,运气好的话,说不准能看见女厕那边的大白屁股。 男厕炸了之后,女厕这边自然也听到动静了,甚至有几个老娘们还被波及了。 她们又气又恼,草草收拾了一番,正准备起身提裤子,低头一看,发现厕所坑里竟然站着一个人? 而且,这人虽然头上、脸上都是屎尿,可还抬着头盯着她们看。 几个老娘们吓得魂儿都快掉了,缓了好一会儿才叫出声来。 刘海忠确实有点懵,本来掉厕所他脑子就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抬头不想让屎尿往嘴里溅,结果一抬头就看见几个白花花的大屁股。 这,他也没料到啊! 平心而论,哪个老爷们遇上这种情况不得多看两眼? 如果说,刚才厕所炸了,刘海忠掉进去了,相当于放了个炮仗的话。那这几个老娘们的这几嗓子,那可就相当于是平地惊雷了。 原本的“救援”行动,立刻就变成了“抓流氓”行动。 有人拿了根粗棍子让刘海忠抓着爬上来,然后众人全都像躲瘟神似的齐刷刷的往后退。 开玩笑,这要是被溅上了,晚上臭的还怎么上炕? 二大妈知道自家爷们去上厕所,所以听到外头说有人掉厕所,没由来的就有些心慌,急忙地往外面跑。 结果,远远的就看见自家爷们站在那儿,附近围了一大圈人,但都离得远远的,生怕被沾上。 旁边几个老娘们还指着他,骂骂咧咧的说什么“为老不尊”、“臭流氓”之类的话。 二大妈虽然没闹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但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赶紧跟邻居借了个洗脸盆就近院子打了水,先给自家老爷们冲一冲。 几个围观的老爷们见状,也都回家拿了洗脸盆,打了水一盆一盆的往刘海忠身上冲。 好在,现在天气不冷,也不怕着凉。 冲了好一会儿,刘海忠身上虽然还臭,但起码黄汤黄水的都不见了,人也闻着没那么臭了。 二大妈赶紧招呼自己老爷们回家换身干净衣服,众人也不好说什么,想着起码等人换身干净衣服了再抓流氓。 刘海中顶着满身臭气,一张脸黑的就跟锅底似的进了院子,回到自己家换衣服。 同时心里愤愤的想着,刚才厕所那动静,肯定是有人给粪坑里丢鞭炮了,这才害的自己掉进厕所。 他一定要把这王八蛋找出来,扭送派出去所。 你要说刘海忠心里有没有怀疑的人,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棒梗,虽然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等他这边刚刚洗漱一番,换了身干净衣服,派出所就来人了。 这次来的依旧是丁公安,进到中院正好碰见易云平,停下来寒暄两句,得知刘海忠刚刚被人从厕所捞出来,就等着让他换了衣服来中院。 刘海忠一听派出所来人了,心里头也高兴,心说我这正要找派出所的呢,炸厕所这个事情,可不能这么轻而易举的过去了。 颠颠儿的到了中院,脸上刚刚堆起一点笑容,正要给丁公安散烟,就见丁公安面沉似水地冷冷开口: “刘海中,今天找你来是有两件事情。第一,昨天晚上我们接到举报,你儿子刘光福和刘光天在鸽儿市投机倒把,倒卖粮食赚取差价。” “我们派出所昨夜带人突袭鸽儿市,但是被他们两个逃脱了,如果你有他们的线索,立刻报告我们。” “第二,刚才几位女同志举报你在厕所耍流氓,偷看女同志上厕所,有没有这回事?” ------------ 第一百六十七章好人哪有这么倒霉的? “这……” 刘海中瞠目结舌,呆若木鸡,明明他才是那个受害者,怎么如今派出所的同志说他耍流氓? 还有,光福和光天那两个小崽子,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被人举报? “不,不是公安同志,光福和光天两个的情况,我这个当爹的确实不太清楚。” “可我掉厕所这事儿,明明就是我上厕所的时候有人给公厕丢了炮仗,把那蹲坑的木板炸裂开了我才掉进去的。” “怎么就成了我……我偷看女同志上,上厕所了?” 说到这儿,刘海忠不由得感觉有几分心虚,声音也小了几分。 虽然掉厕所是不小心的,但他也确实是真的偷看女同志的屁股了。 不过,这个事情肯定是死活不能承认的! 丁公安自然也知道刘海忠掉厕所的事情,具体怎么掉厕所的,他也不想追究,这也是过来通知刘光福和刘光天的事情,正好接到举报,就顺带着调查两句。 刘海忠平常为人怎么样先不说,好歹也是厂里的七级工,也算是工人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可能会去公厕偷看女同志上厕所? 这种事情当然有,但一般这么干的都是些没工作,没媳妇的老光棍。 但凡有份工作,每个月能有点固定进项,实在忍不住就找个暗门子,何必在臭烘烘的厕所干这种事情? “行了,这件事情也是有几个女同志一起举报的你,待会儿你亲自上门给人家把情况说清楚。” 丁公安说了两句,也不想再掰扯下去,转身和易云平打了个招呼,带人走了。 刘海忠听丁公安这么说,憋了一肚子气,下意识地就想去抽腰间的皮带,结果又想起两个儿子都不在家。 院子里众人的目光落在刘海中身上,有的唏嘘感叹,有的幸灾乐祸,还有的事不关己,刘海忠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不过,想想丁公安临走时候的交代,他又打起精神来,觉得要去给举报自己的那几个老娘们把事情解释清楚。 要不然,他刚在厂里背了一个处分,回家又被人举报“偷看女同志上厕所”,以后可怎么做人? 额……在厕所看见几个大白屁股来? 刘海中一边往家里走,脑子里一边想这个问题。 当天晚上,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清冷的月光带起一丝夜风,给盛夏添了几分凉意。 易云平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就露了两个眼珠子,骑上自行车往鸽儿市的方向去了。 刘光福兄弟虽然被人举报了,但他依旧在老杨包子铺看见留下的记号。 各种粮食加起来有七八百斤,还有两袋子西红柿、茄子、圆椒、黄瓜之类的新鲜蔬菜。 这些蔬菜量不能太多,要不然容易出事。 其中还有五十斤绿豆,五十斤花生,五十斤红豆,五十斤干蘑菇,这些是易云平第一次拿出来。 这个干蘑菇,是他进城的时候,刘原私下拿给他的,易云平自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出手了自然不会回村声张。 来的果然不是刘光福兄弟,而是前院的阎解成和阎解放兄弟,跟着两人一起的还有另外两个易云平没见过的小伙子。 不过,易云平不在乎。 反正大家都没露脸,要是有人想用强,那他正好可以让三八大盖露露面。 好在,“生意人”总是有点头脑的,而且这段时间阎解成兄弟跟着刘光福兄弟也尝到了甜头,知道一锤子的买卖不能做。 顺利交易以后,易云平骑着自行车转身回家去了,阎解成兄弟则推着板车,把粮食都装好,匆匆离去了。 易云平虽然没有刻意关注,但感知力外放,知道阎解成兄弟来的时候,至少带了二十个人。 这也难怪,这么多粮食,又是临近鸽儿市,又是大晚上,要是没有足够的自保力量,跟小儿怀抱金元宝过闹市有什么区别? 回到四合院,易云平停好自行车进了屋子,发现叔叔婶子都没有睡觉,都在等着他呢。 易云平进屋的时候,顺便从空间拿出一个面袋子拎着,一进去就放到炕上: “叔,婶子,这是二十斤白面,你们先吃着,没了我再去弄。” 一大妈一听袋子里是二十斤白面,顿时被吓了一跳,打开袋子看了一眼,赶紧拿到五斗柜去了。 现在的粮食不是一般的精贵,很多人连粗粮都吃不上,更别说细粮了。 易中海见大侄子心里想着自己,心里头也高兴,不过还是忍不住的叮嘱: “以后可千万别这么冒险,你一个人拿着二十斤白面,这大晚上的万一出点什么事情可怎么办?” “再说了,咱家现在虽然困难,但也不至于饿肚子,你不用冒这个险。” “哎,我知道了,叔,您放心吧,我心里头有数。” 易云平简单洗漱一番,赶紧去里屋睡觉了。 前院,十点半的时候,阎埠贵终于听着外边儿的动静了,赶紧下炕趿拉着鞋往门口去了。 阎解成和阎解放兄弟戴着帽子口罩从门外进来了,阎埠贵把头探出大门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这才放心关门。 父子三个进了屋子,三大妈也下了炕,一见两个儿子进来,就赶紧把他们拎着的布袋子抢过来打开看。 一共三个布兜子,一个里面是二合面,一个里面是白面,还有一个是花生绿豆混在一块儿的。 阎埠贵见状,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解成,解放,以后有时间多给家里弄点粮食,这灾荒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呢。” 兄弟两个也点点头,赶紧洗了手脚就准备去睡觉,却被自己老子拉住了: “解成,解放,说说今天晚上的事情顺利吗?那个人有没有怀疑你们?” 阎解成摇摇头:“没有,人家不管那么多,也不问是什么人,只管交易。” “不过,他说现在粮食不好弄,要涨价,粗粮一斤涨了三毛,细粮一斤涨了四毛五。” “他还带来些西红柿、茄子什么的,不过太少了我就全分了,下次再给家里带点。” 阎埠贵点点头,心底也长长的松了口气: “成,成,这年头粮食一天一个价,人家涨价是应该的,涨价了大家也愿意买。还有举报的事情,你们哥俩儿一定不能漏出去。” 阎解成和阎解放兄弟闻言,全都捣蒜似的点头。 原本,他们是跟在刘光福和刘光天兄弟后面喝汤的,可那兄弟俩儿被举报之后,他们就能吃肉了。 “现在,满院人都知道贾家和刘家不对付,所以就算刘光福兄弟被举报,所有人也只会怀疑贾家。” “这个事情,咱们这边只要咬死了不漏一点口,就不会有人怀疑到咱们头上。” 阎埠贵小眼睛眯着,一字一句的分析: “不过,这种情况还不太保险,今天下午闹了这么一出,明儿刘海中的名声肯定臭了。” “先是在厂里跟秦淮茹耍流氓,又是掉厕所,又是看女同志上厕所,儿子又被举报,好人哪有这么倒霉的?” 阎解成一听自己爹这么说,低着头稍微想了想,突然双眼一亮,眉宇间多了几分惊讶: “爸,你是说……这一切都是贾章氏使了坏,坏了后院的风水,所以二大爷家才那么倒霉?” 阎埠贵非常满意地点点头,看着自己大儿子,颇有一副“孺子可教”的成就感: “对了,贾章氏三天两头地在院子里招魂,今天更是坐在刘海中家门口招魂,结果老刘就掉厕所了,两个儿子也被举报了,这不是她坏了后院的风水,是什么原因?” 阎解成兄弟两个闻言大喜,这谣言明早他们要在第一时间扩散出去。 同时心底也感叹着,自己老子不愧是院子里的读书人。这对付人的手段,一套又一套的,让人防不胜防,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 第一百六十八章读书人就是心脏。 今天星期天不上班,院子里众人吃过饭之后,三三两两地坐在一块儿扯闲篇儿。 易云平进城也有几天了,准备明天回村子里,毕竟眼瞅着马上六月了,地里的庄稼也快成熟了,这个时候最离不开人。 虽然大队长表示他什么时候想进城都可以,但自己也要有点分寸,不能一天到晚地呆在城里。 而且,院子里这些鸡飞狗跳的事情,虽然刚开始看挺新鲜,但时间长了天天家长里短的也烦。 “当家的,我今早儿听院子里说后院的之所以这么倒霉,是昨儿贾章氏折腾的缘故,坏了后院的风水……” 一大妈有些担忧地看向自家爷们,院子里传出这样的谣言,对于他这个一大爷来说,可不是好事。 易中海摇摇头:“不管这些,今年开年大伙儿都吃不饱饭,院子里已经乱套了,咱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就成。” 一大妈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也是这么个道理,贾家和后院的闹成这样,如今又去举报刘光福兄弟,两家的仇怨越结越深了,咱们想管也管不了。” 易云平听婶子这么说,不由有些意外地问: “婶子,你听谁说是贾家举报刘光福兄弟的?” 一大妈听侄子这么问,笑着开口:“这孩子,该不会是睡迷糊了吧?满院子谁不知道贾家和后院的恩怨,不是贾家举报的,还能是谁举报的?” 易中海见自己侄子这话问得奇怪,当即皱着眉头问: “云平,难道不是贾家举报的?” 易云平摇摇头:“贾家虽然和刘家不对付,但刘海忠先是在厂里被处分,又被贾章氏坐在门口招魂,出门掉厕所,被人举报耍流氓。” “说实话,刘海中的名声已经臭不可闻了,而且贾家也得了刘海忠三个月工资的赔偿,那可是两百块钱。” “事情到这儿,也就差不多了,刘海忠该受的教训也受了,至于说举报刘光福兄弟,这个事情我看没这么简单。” 易中海两口子听自己侄子另有见解,立刻来了兴致,凑过来问: “那你觉得这事儿,是谁举报的?” 易云平想都没想,直接伸手朝前院指了指: “刘光福兄弟在鸽儿市投机倒把,院子里人都知道,前院的也跟着他们喝口汤。” “你们想想,如今刘光福兄弟进去了,他们兄弟是不是该上桌吃肉了?” “而且,举报投机倒把这个事情,说起来容易,但实际操作起来可没那么简单。” “你们想想丁公安说的话,他们是突袭了鸽儿市,结果被刘光福兄弟跑了。” “这意思就是,他们已经提前知道刘光福兄弟肯定在鸽儿市,贾家就一个秦淮茹,她一个女人半夜三更地去鸽儿市,本身就不太可能。” “还有,她是怎么确定,自己去报派出所这段时间,刘光福兄弟会一直呆在鸽儿市没有离开的?” “要知道,他们兄弟倒腾的可是粮食,现在鸽儿市的粮食卖得有多快,这都不用想就知道。” “很有可能派出所的还没来,刘光福兄弟就已经跑了。” “再有,去鸽儿市的那些人,全都全副武装,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派出所压根都没抓着人,难道单凭秦淮茹一句话就能确定是刘光福兄弟?” 易中海听自己大侄子一口气分析了这么多,也下意识地跟着点头: “就算秦淮茹不怕她去举报的时候,刘光福兄弟中途从鸽儿市跑了,可派出所没抓到人,肯定不会听秦淮茹说谁就是谁。” “所以,去举报刘光福兄弟的这个人,手里头肯定还有其他证据能证明刘光福兄弟的身份。” 一大妈毕竟是个妇道人家,对于这种弯弯绕的事情想不太通透,这会儿也不说话,只是坐在旁边听着。 易云平笑了笑:“三个爷这个人的亏是贪财,要是野心大点,后院的早就被他玩死了。” 易中海听到这儿,也是忍不住一脸后怕地跟着点头: “是这么个道理,读书人就是心脏。” 自他当上这个一大爷,和刘海忠打过几次交道之后,也就没什么戒备心。 反倒是前院的,易中海这么多年一直小心提防,从不得罪,甚至能帮一把的前提下,都会尽量帮一把。 如今看来,自己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以后可是要时时刻刻的记在心里,前院的肯定不能得罪。 要不然像后院的和贾家一样,被卖了还帮着人家数钱呢! 贾家 贾章氏刚开始听到别人说刘光福兄弟是她举报的,还拉着一张脸特别不满意,想要争辩几句。 可后来听大伙儿说她是真有本事,坐在后院嚎了几嗓子就坏了二大爷家的风水,害得二大爷家接二连三的倒霉,贾章氏顿时神气起来。 秦淮茹也没多想,只当是刘光福兄弟倒霉,正好碰到这个时候被人举报了。 甚至,对于这样的流言蜚语,她是乐见其成的。 毕竟,她婆婆有了“能耐”,院子里的住户可就不敢随意欺负她们家了。 甚至,前院三大爷这个读书人,今天见着贾章氏的时候,也都客客气气的,不敢表露半分算计的心思。 这样的表现,更是加深了大伙儿对贾章氏的恐惧,觉得连三大爷这样的读书人都这么害怕贾章氏,可见贾章氏是真有本事。 唯有易中海和易云平叔侄两个知情者,看看前院三大爷,再看看后院二大爷,再看看中院贾章氏,心里头的情绪很是复杂。 第二天一大早,一大妈早早起来给大侄子准备了不少东西,两个自行车把挂得满满当当的,生怕他饿着。 易云平也不推辞,把叔叔和婶子的心意全都带上,推着自行车出了四合院,和婶子一起走到了巷子口,他这才停下脚步让婶子回去。 一大妈看着自己大侄子,满脸的不舍,不过还是转身回去了。 她也知道现在正是庄稼的关键时候,乡下不能离开人太长时间,更别说侄子现在还是个记分员。 易云平等自己婶子走了,也骑上自行车准备走,结果刚走没几步,就见傻柱手里拎着个布兜子,远远地朝他这边跑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叫: “云平,云平,你等等。” 易云平只得捏了刹车,再次停下自行车等着傻柱过来: “柱子哥,你怎么来了?” 傻柱显然跑了有一会儿,气喘吁吁地站在易云平面前,把手里的布兜子递给他: “哎呀,可算是赶上了。这是你叔让我给你的,说你来回路上不安全,给你防身用的。” 易云平半信半疑地接过去,正要打开看,却被傻柱一把捂住了: “云平,等到没人的地方再看。” 易云平见傻柱这紧张的样子,心里头更是好奇,不过也没有再打开,伸手接过布兜子,道了声谢骑上自行车出发回乡下。 出了城,远远的还能看见不少挖野菜的人,易云平蹬着自行车,走了大概一个小时,见周围一个人没有,这才停下自行车。 他先把车把上挂着的三个布兜子收入空间,然后把傻柱给自己的布兜子打开一看,顿时目瞪口呆。 里面的防身武器,不是其他东西,正是街头火拼放血神器,大名鼎鼎的管儿叉。 ------------ 第一百六十九章实在是疼得走不了。 易云平忍不住笑了笑,只感觉心里暖洋洋的,把东西收入空间,又拿了一个西红柿,一边吃一边骑着自行车继续走。 等回到村子里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易云平准备先回家把自行车停了,然后再去大队部。 结果,顺着村子的主路刚走没一会儿,就见不远处的一口水井边上围着两个人。 这两人看着脸生,应该不是一队的。 易云平想起大队长跟自己说的,二队和三队没打井,见一队和四队打好井之后,就想着坐享其成。 陆陆续续地张了几次嘴,都被拒绝了,从那以后就有人偷偷摸摸地来打水。 刚开始的时候,也没人阻止,毕竟只是几个人吃喝,倒也用不了多少水。 可对方见他们不阻拦,开始变本加厉,不但自家吃喝,还开始浇自留地。 眼看着来水井打水的人越来越多,一队和四队这才没办法,只能派人在井边守着,凡是二队三队的,一律不给打水。 如今这两人在水井边,看着也没拿水桶,不知道要干什么,易云平决定去看看,别是要作践水井。 结果,刚一走近,就见看水井的孩子身上绑了绳子,嘴里也塞了一只鞋,这会儿正呜呜呜地叫个不停。 至于那两个中年人,此时站在井口边,嘿嘿笑着正解裤腰带呢,看那样子是准备给井里尿尿呢。 易云平见状,感觉心底一股怒气瞬间窜到头顶: 他妈的,他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恶心的! 打井的时候你们一个个看笑话,打好井了你们要过来吃水,不给吃就糟蹋井? “诶,干什么呢?” 他大叫了一声,吸引那两人的注意力,半路被收入空间的管儿叉再次出现在手中。 那两人一见还有人,立刻从井口下来,系好裤腰带嬉皮笑脸地朝易云平走过来。 其中一个马脸男人摇头晃脑的到了易云平身边,一脸轻蔑地问: “哎呦,这不是一队的易记分员吗?怎么,这是刚从城里回来?” 易云平看着眼前这张脸,连多说一个字的心情都没有,手里的管儿叉抡圆了照着对方裤裆就给了一下。 当然,他只是想教训一下对方,没有直接捅,放血神器威力太大,一个不小心会闹出人命来。 马脸男人显然没想到易云平竟然是个二话不说,直接动手的主儿。 而且,一动手还是奔着他老二去的,他“嗷”地叫了一嗓子,双手捂着裤裆开始不停转圈。 另外一个麻杆中年人见状,立刻握着拳头朝易云平冲过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你个小兔崽子,竟然敢打我弟?老子……” 话还没说完,拳头举到一半,易云平手里的管儿叉已经招呼到他头上了。 “碰”的一声,麻杆觉得脑子“嗡嗡”的,两只眼睛直冒小星星。 不等他有所反应,易云平再次效仿对付马脸男子那一招,原汁原味地给麻杆也来了一下。 “啊……” 麻杆一声凄厉的惨叫,双手捂着裤裆,一双眼珠子瞬间充血,瞪得都快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易云平冷冷看了两人一眼: “两个大男人,要是以后还管不住下半身,记得言语一声,我免费帮你们管。” 说着话,他又过去把被捆住的小孩解开了。 这孩子十二三岁,易云平也见过,不过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云平哥,你回来了?” 这孩子倒是认识易云平,身上的绳子一松,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来。 “哎,我回来了,你是谁家的,叫什么名字?” 小孩露着一张笑脸:“我叫志根,我爸是刘桦,我大伯是刘柳,爷爷是三大爷。” 易云平明白了,这是三大爷刘土的孙子,当即从裤兜掏出几颗水果糖: “你是好样的,刚才受了委屈,吃块糖甜甜嘴。” 志根一见水果糖,脸上的笑容更甚,也不客气,直接抓过去: “云平哥,大人们都下地去了,咱们一队的庄稼有水浇,地里的杂草也长得快,所以要经常除草。” “对了,二队和三队的队长又在大队部呢,前些日子他们就来找树叔和六大爷,说眼瞅着秋收了,一队和四队种了这么多地也忙不完,说要来给我们帮忙。” 说到这儿,刘志根小心翼翼地剥开一块水果糖吃到嘴里,又把糖纸叠得整整齐齐地拿在手里,这才满脸不屑的开口: “哼,说什么给我们帮忙,我们用得着他们帮忙吗?明明是他们懒得不想种地,见我们庄稼长起来了想要过来占便宜。” 易云平点点头:“志根,你在这儿守着水井,我把自行车停了就去大队部说说这边的事情。” 刘志根满脸羡慕地看了看易云平的自行车,非常不舍的点点头。 易云平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下午吃完饭没事儿来我家,我教你骑。” 刘志根闻言,顿时双眼一亮,捣蒜似的疯狂点头。 易云平推着自行车回了自己家,感觉有些口渴,就从空间拿了一个西红柿一个黄瓜三两口啃了,这才出门。 不得不说,现在的蔬菜种子不同于后世大棚里出来的,那西红柿又沙又甜,黄花又脆又水,那味道谁吃谁知道。 等他到了大队部,大队长刘原和刘树正从屋子里出来,二队的队长高旺才和三队的队长王怀兴跟在他们后面,正准备往外面走。 一见易云平来了,四人都有点惊讶,还是刘树最先反应过来,笑着开口: “云平回来了?” 易云平也笑着点头:“树叔,六大爷,我回来了。” 跟两人打过招呼之后,他的目光又落在高旺才和王怀兴身上,缓缓开口: “两位队长,我刚才回来的时候,正好经过志根守着的那口水井,志根被人绑起来,有两个人站在井口正要往井里尿,被我给教训了一顿。” “我看人不像是一队和四队的,想必是二队或者三队的,还请两位队长多多包涵,实在是事出突然。” 易云平此话一出,屋门口站着的四人全都变了脸色,刘原更是一脸急切地问: “志根没事儿吧?” 易云平摇摇头:“六大爷放心,那小子没事儿,就是被人绑了一会儿,嘴里塞了一只鞋。” “那什么,正好两位队长都在,咱们一块儿去看看,到底是二队还是三队的。” 刘树冷冷撇了两位队长一眼,率先迈步往水井方向去了。 高旺才和王怀兴彼此相视一眼,脸色全都黑得可以,心底打定主意,要是自己队的,带回去了肯定要好好教训。 他妈的,老子在这里伏小做低,求爷爷告奶奶得给你们弄口吃的,你们他妈的反而在后面扯后腿? 不得不说,易云平下手是真的黑,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马脸兄和麻杆兄还捂着裤裆在地上坐着。 不是他们不想走,实在是疼得走不了。 期间,两人都解开裤腰带偷偷看了几次,确定没有鸡飞蛋打,心底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本想着缓口气就起来走的,结果气还没缓过来,一队那边就已经来人了。 ------------ 第一百七十章一看就是伤了蛋 等见到正在地上坐着的两人时,高旺才心底长长地松了口气,反观王怀兴的一张脸瞬间漆黑如墨,只恨不得立刻上前给这两人两个大嘴巴。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两个好堂弟:王怀喜和王怀庆,也是刘家垣村的书记,他叔王大海的两个亲儿子。 王大海平常虽然不管刘家垣的事务,一直被刘原压了很多年,但名义上依旧是刘家垣村的书记。 而且,王大海在三队有着绝对的威望,他王怀兴这个三队队长,也是因为对方一句话才能走马上任的。 “怀喜,怀庆,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儿?” 虽然此刻万分的不想面对,但是王怀兴不得不硬着头皮过去将两人搀扶起来。 王怀喜和王怀庆两人本来怂得厉害,但一见堂哥王怀兴立刻就支棱起来,一人一条胳膊扶着王怀兴站起来。 王怀喜先是一脸不满意的看向王怀兴,用一副趾高气扬的口吻说道: “我说怀兴,我们兄弟俩儿被那小兔崽子打得那玩意儿都不好使了,你好歹也是三队的队长,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 王怀喜不说还好,他这一说,刘原、刘树和高旺才这才注意到,兄弟两人全都捂着裤裆,一看就是伤了蛋。 三人都知道是易云平动的手,下意识地扭头朝这年纪轻轻的小伙子看了一眼,下意识地夹了夹双腿。 尤其是高旺才,想到他们二队高二才一家跟易云平的龃龉,后背不由沁出一身冷汗。 妈的,这小子年纪不大,下手也忒儿狠了,幸亏自己没惹他。 王怀兴知道这俩儿兄弟一向看不起自己,觉得三队队长这个位置,只要他们老子王大海支持,就算扶条狗上去也能坐得稳当。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势单力薄,在三队话说不好使,这个队长的位置想要坐稳,还需要王大海的支持。 所以,面对这俩儿兄弟的时候,也是一向能忍就忍,能让就让。 反正,权当是被狗咬了两口! 三队的人都知道这一点,可在四队和一队、二队面前,王怀兴还是那个风光无限的三队队长。 如今一听王怀喜这么跟自己说话,王怀兴眉头一皱,眉宇间顿时浮现出几分不悦。 不过,现在也不是发怒的时候,他立刻开口安抚: “怀喜,怀庆,这些事情以后再说,现在先回家去公社找个大夫看看,千万别留下什么后遗症。” 王怀喜和王怀庆这会儿也缓过来了,一见王怀兴这副想要息事宁人的姿态,瞬间就怒了。 王怀庆猛地揪住王怀兴的衣领子,满面狰狞,瞪着一双喷火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王怀兴,你他妈什么意思?今天我们哥俩儿这顿打白挨了?” 王怀喜见状,也不干示弱,怒气冲冲的看着王怀兴,伸出手指头一下一下戳着他的胸口,盛气凌人的开口: “王怀兴,你他妈的别忘了你是怎么当上这个队长的,没有我爸的支持,你算个屁!” “我告诉你,我们兄弟这顿打不能白挨,要不然你就等着下台吧,想要当三队队长的人多的是,不过是我爸一句话的事情。” 王怀兴当上三队的队长也有十来年了,如今当着大队长和一队、二队两个队长的面,被两个堂弟这么赤裸裸地骂,脸上顿时就挂不住了。 一张脸瞬间难看得厉害,浑身也气得哆嗦个不停。 要是换做以前,王怀喜和王怀庆这两个王八蛋想怎么闹都没关系,但如今旱了两年,去年冬天三队有多少人没熬过去? 这两儿王八蛋倒是有个好爹,吃喝不愁,村子里人快饿死了,他们非但没有受到影响,反而看着比去年胖了一些。 如今,他厚着脸皮来一队想给大伙儿求条活路,你们他妈的不帮忙就算了,还扯后腿? 短短的刹那,王怀兴甚至生出:这队长老子他妈的不干了,爱谁干谁干,饿死的又不是我老子娘! 可是,很快他又恢复理智,强忍着滔天的怒火,看向身边的两人,好生开口: “怀喜,怀庆,易云平就在这里,他跑不了,咱们先去公社找大夫看看,可别真出什么事情了。” 王怀喜和王怀庆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站着的易云平,视线落在他手里的那根管儿叉上,本能地缩了缩脖子,相互搀扶着回家去了。 王怀兴朝刘原四人赔了个不是,也赶紧跟着往三队去了。 高旺才看了一场免费的热闹,心情格外的好,跟刘原三人招呼一声,也回家去了。 刘原三人到了大队部,易云平提着暖壶给两人倒了两茶缸子水。 刘原看了他一眼,沉声说道: “云平,今天这个事情你做得不错,说不准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 易云平笑了笑,稍微琢磨了一下就知道刘原口中说的“意想不到”的结果是什么。 刘树端起茶缸子“咕嘟”“咕嘟”喝了两口水,抬头看向刘原问: “六叔,你们说什么?什么意想不到的结果?” 刘原见自己侄子瞪着一双眼珠子,里头除了蠢再看不见其他的,忍不住冷哼一声: “你个脑子里全是水的玩意儿,干脆喝死你算了!” 刘树万分委屈地摸摸脑袋,又扭头看向易云平,易云平倒是没有藏着掖着,而是开口解释: “王怀兴这个队长不管是怎么才能当上的,但好歹是三队的队长,王怀喜和王怀庆当着外人的面都这么不给他面子,可想而知王怀兴平常在三队什么情况。” 刘树依旧一脸的迷茫:“那又怎么样?” 易云平轻笑一声:“树叔,要是咱一队有人这么指着你的鼻子骂,你会怎么办?” 刘树想起刚刚王怀喜和王怀庆的那股子嚣张劲儿,双眼一瞪,想也不想地直接开口: “老子扒了他的皮!” 易云平点点头:“那不就是了,王怀兴也是人,他怎么可能没有半分脾气呢?” “这话要是王大海这个当长辈的这么说他,他忍忍也就过去了,可王怀喜和王怀庆算什么东西?” “想必这么多年,王怀兴受了这兄弟两儿不少气。” 三队 王怀兴带着王怀喜和王怀庆兄弟两儿回家之后,王大海正在院子里抽旱烟,一见两个儿子这模样,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儿?” 王怀喜和王怀庆兄弟两个在易云平面前怂的一批,面对王怀兴的时候,嚣张跋扈,但面对自己老子的时候,真就如同两个被人欺负,受了委屈的三岁孩童一样。 兄弟两个听自己老子这么问,一瞬间竟然红了眼眶,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在王大海面前开始哭诉: “爸,你可不能轻易放过一队那小畜生,他这是冲着让我们老王家断子绝孙来的啊!” “爸,我和大哥就是去一队溜达了一圈,结果半路碰上那小子,那小子看我们不顺眼,就拿着根管儿叉直接朝我们老二招呼。” “爸……要不是我们兄弟命大,咱们老王家就要绝后了啊!” 兄弟两个如同两个小姑娘一样,跪在王大海面前声泪俱下地哭诉。 王怀兴在旁边面无表情的看着,对这一幕早已经习以为常。 不过心底却暗骂着,最好你们兄弟全废了,让你们老王家绝了后才好。 ------------ 第一百七十一章这个事情爹一定给你个交代。 王母原本在屋子里做饭,一听两个儿子哭诉,赶紧跑出来一脸心疼地看向自己两个儿子: “哎呦,喜子,小庆,你们这是怎么了?” “这天杀的小畜生,也太欺负人了!” 满脸心疼地看过自己两个儿子之后,又抬头扯着嗓子朝院子的两边厢房喊道: “欢月,灵巧,你们两个是死的吗?耳朵聋了,听不到自己爷们出事了吗?” 欢月是王怀喜的媳妇,灵巧是王怀庆的媳妇,两个女人这会儿正在屋子里做饭呢,听婆婆叫唤赶紧跑了出来。 “爸,妈。” 两个儿媳妇看着不到三十岁,模样倒是好模样,不过相比王母和两个儿子,这两个儿媳妇说是面黄肌瘦也差不多。 王母一见两个儿媳妇出来,顿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喝骂: “两个没用的东西,真是白养你们这么多年,连个蛋都下不出来,如今自己爷们受了难也躲着不出来,什么意思啊?” “怎么,是想着等我儿有个好歹,你们好改嫁?” 欢月和灵巧一听婆婆这话,吓得赶紧摇头:“妈,妈,我们没有这个意思,就是……” 王母一脸不耐烦地打断她们:“行了行了,别废话了,赶紧把自己爷们扶进屋子里,一天到晚的光吃不干,连自己爷们的心都拢不住,真是没用!” 王大海扭头看了老伴一眼,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不管怎么说,院子里还有王怀兴这个小辈呢,妇道人家说这么多干什么。 王母也知道自己爷们不高兴了,赶紧闭上嘴巴不说话,帮着把两个儿子扶进屋子。 王大海皱着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抬头看向王怀兴,冷冷地开口问: “怎么回事儿?” 王怀兴被这目光一扫,忍不住的浑身一颤,觉浑身上下都被一股莫名的寒意笼罩,心脏都在一瞬间高悬起来。 他不敢有所隐瞒,一五一十地把王怀喜和王怀庆在一队的事情说了一遍,又把易云平的情况简单说了两句。 王大海听完,抬头朝厢房看了两个儿子一眼,嘴里小声骂了一句:两个不中用的小畜生! 说完,又用力磕了磕旱烟袋,这才抬头看向王怀兴: “怀兴,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刘原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你和高旺才的那些小心思,他怎么会看不明白?” “要我说,你有这心思,还是多想想其他路子吧。” 王怀兴心里头有再多的不满,也不敢在王大海面前表现出来,微微弯着腰,弓着身点头: “哎,我知道了叔,我再想想其他法子。” “嗯。” 王大海点点头,朝王怀兴摆摆手,让他出去。 王怀兴如同大清朝伺候皇帝的太监一样,先是往后退了两步,等王大海看不见自己了,这才转过身来,一脸阴鸷地往家去了。 王怀兴的家住在三队大队部不远的地方,是座独门独户的大院子。 王怀兴今年四十二岁,三个儿子两个女儿,大儿子叫王金宝,今年二十一岁,去年他媳妇周小丫刚刚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 王金宝这个人虽然年轻,但是在三队人缘特别好,从来不因为自己老子是队长就欺负别人。 相反,其他人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事情,他也都尽量帮忙跑腿,不管是同辈的,还是叔伯一辈的,都夸他是个好孩子。 王怀兴回到家里的时候,儿子王金宝正黑着一张脸坐在院子里劈柴。 现在上面的政策虽然还是大锅饭,但是二队和三队的公账上早就没粮食了,所以没办法吃大锅饭,村民都是各凭本事吃饭。 “金宝,怎么了?” 王怀兴虽然在外头受了一肚子气,但回家见到自己儿子,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眼下的这些委屈都是暂时的,他的几个孩子都是好的,再熬上几年,等王大海那王八蛋死了,三队自然是他说了算。 至于王怀喜和王怀庆两个王八蛋,等王大海一死,他倒要看看那俩王八蛋还怎么嚣张? 王金宝抬头看了自己父亲一眼,眼眶有些红,一个字也没说,又低头继续劈柴。 王金宝心里头“咯噔”一跳,正准备进屋就见自己老伴从屋子里出来,眼眶也是红得厉害。 “怎么了这是?” 王怀兴心里的不安更甚,王母一把把自己爷们拉进屋子,一边掉眼泪一边说事。 原来,就在他去一队的功夫,王大海来家里了。 王大海这个老家伙,早些年因为女人被刘原抓住把柄,彻底从刘家垣“三巨头”的位置上跌落,成为一个有名无实的刘家垣书记。 可这老家伙一直记吃不记打,王金宝娶了周小丫之后,不知道怎么就被他看上眼了。 好在,周小丫是个刚烈的姑娘,有次落单被王大海遇上,被逼得没办法,干脆拿了把剪刀抵住自己脖子,这才撑到王金宝来了,把自己救下。 王大海虽然闹了个没脸,但也没有绝了这份心思,真真是将“老牛吃嫩草”这个解释得淋漓尽致。 自那以后,隔三岔五的就惦记周小丫,就等着她落单,好在王金宝人机灵,将自己媳妇护得死死的。 这么两年来,王大海一直没得逞。 刚才趁着王怀兴不在家,王金宝出去挑水的功夫那老家伙又来了。 周小丫当时正在屋子里奶孩子,婆婆在院子里做饭,一抬头就见王大海那老家伙推门进了儿媳妇屋子。 婆媳两个寻死觅活地跟王大海撕扯了好长时间,直到王金宝回来,王大海才面无表情地离开。 而且,王大海就那么,大喇喇地从王金宝身边走过去,甚至还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周小丫衣衫不整,被占了便宜不说,炕上才四个来月的儿子在争执中也被伤着了,乌溜溜的大眼睛青黑了一块,这会儿正哇哇地哭个不停。 周小丫看着自己儿子,一颗心疼得滴血,有心想一根绳子结果了自己,可看着襁褓中的儿子,又舍不得。 王母一边帮大孙子擦药,一边掉眼泪,一边帮儿媳妇擦眼泪。 王大海这个畜生,在村子里糟蹋了不少年轻的小媳妇,前几年都闹出过人命。 不过,这两年大家日子都不好过了,为了那口粮食,不少人都敞开大门欢迎那个老畜生进家门。 也就他们家小丫,前年冬天嫁到他们家,到今年一直严防死守,没让那老家伙得逞。 王怀兴听着媳妇的话,只感觉浑身上下的血直往脑门子窜,如今这情况干旱的厉害,大队的地都荒了。 可要过上两年,老天开眼了,开始下雨,大伙儿都要下地干活了,金宝哪儿还有这个功夫一天到晚地守着小丫? 到时候,那老畜生迟早得手! 他出了屋子,来到儿媳妇屋门口站住,低着头一字一句地开口: “小丫,是我们老王家对不住你,苦了你这丫头。不过你放心,这个事情爹一定给你个交代。” “一个月,最迟一个月,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周小丫只是抱着自己儿子在炕上坐着抽泣,一句话也没说。 倒是院子里的王金宝,放下手里的斧头过来看着他爸,沉声问: “爸,你想干什么?” ------------ 第一百七十二章祖坟是长草还是冒烟 当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两个蒙面男子手里拿着管儿叉头顶月色,快速朝易云平家去了。 易云平今天骑了一天自行车,这会儿早已经睡了。 不得不说,城里什么都好,就是住着没有村子里凉快,在城里晚上睡觉的时候都热得一身汗。 但是,村子里八九点就开始刮风,到十点的时候就已经能感觉到冷风带来的清凉。 在大队部吃了饭之后,易云平回家又啃了两个酸酸甜甜的西红柿。 现在,他有些后悔,应该提前种点水果。比如西瓜,这地方虽然没有空调,但空间的温度他是可以控制的。 大夏天的来一个冰西瓜,那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不过,西瓜、甜瓜这种东西,等过些日子就熟了,到时候他想办法弄点种子。 屋子里,睡梦中的易云平猛的睁开眼睛,“噌”得一下子从炕上坐起来。 他能感觉到,有两股极强的恶意由远及近,正朝自己快速接近。 易云平立刻起身下炕,心念一动,管儿叉出现在手中,大马金刀地坐在炕边“迎宾”。 至于来的是什么人,易云平根本不在乎,这年头可没有后世那什么“防卫过当”一说。 你大半夜的闯进我家意图不轨,我打死你只能算你自己倒霉! 至于是因为什么来的,易云平倒是能猜到一点,毕竟他今天在水井口打的那两人,可是王书记的两位“少爷。” 从白天看他们面对王怀兴时候的嚣张态度可以得知,这两位少爷平常在三队肯定是说一不二的主。 这样的人,今天在自己手里吃了这么大的亏,怎么可能没点后续呢? 两人动作很快,而且明显是提前踩过点的,知道易云平家院墙高,特地拿了个高板凳准备翻墙。 易云平并没有等太多时间,前后不到五分钟,两人就已经跳进院子,奔着最中间的屋子进来了。 本以为开门要废一番手脚,结果王二伸手轻轻一推,门“吱呀”一声就开了。 王二愣了一下,随即大喜,压低声音对身边的人说: “这小子也是个二百五,晚上睡觉竟然不关门,以为有那么高的院墙就能挡得住咱兄弟?” 王大一脸不耐烦地瞪了自己弟弟一眼,沉声骂道: “闭上你娘的嘴,赶紧干活!” 王二被自己哥哥骂,心里很不高兴,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句“我娘还不是你娘”,就轻轻推开门进了屋子。 月亮透过窗户照进来,炕上并不太黑,隐隐能看见一点模糊的影子,更别说王大和王二已经适应了晚上的光线。 易云平为了给这两人一个惊喜,发现自己坐在炕上能被月亮照出影子之后,干脆下了炕站在门后面。 “哎?这小畜生怎么不在?” 王二看了一眼炕上,有些惊讶。 王大眼珠子一转,见炕上的被褥还铺着,明显刚才人还在呢,顿时感觉不对劲: “二子,风紧,扯呼。” “啊?” 王二还有点懵,他倒不是听不懂“风紧扯呼”这四个字的意思,主要是觉得他们兄弟两个对付易云平这么一个小崽子,有什么扯呼不扯呼的? “兄弟,来都来了,扯呼什么扯呼?” 易云平顺势把门关好,站在两人身后缓缓开口。 王二脑子不打弯,听了这话顺口就接了一句:“对啊,有什么好扯呼的,咱兄弟两个还怕他一个小兔崽子不成?” 话音一落,他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脸色一变,头都没回,手里的管儿叉猛的向后一甩。 易云平轻笑一声,一把揪住王大的后脖领子用力一扯,直接将他扯到自己面前来。 “噹”的一声,王二手里的管儿叉结结实实地招呼在自己大哥头上。 王大双眼一翻,连一个字都来不及说就软倒了。 易云平趁着王二发呆的功夫,手里的管儿叉直接朝对方腰眼儿招呼。 这一次,他可不是横抽,而是直接用开叉的那一边捅了进去,“噗”的一声,王二就感觉腰子一疼,连气都踹不上来。 他这边刚收拾完,正要把这两人拖到院子里去,就听外面有人大声地拍门: “云平,云平,能听到不?” “云平,云平,是不是出事儿了?” “云平,云平,快开门,赶紧过来开门。” 易云平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有些意外,这些声音里有他熟悉的人,一队队长刘树,一队民兵队长刘槐,还有刘志勇几个小辈。 “来了,来了。” 他把管儿叉从王二腰眼拔出来收入空间,又把王大手里的那根丢在王二身边,眼见着沾了血,这才起身出了院子去开门。 大门一开,院子里一下子呼啦啦涌进来不少人,刘树更是一脸担忧地看向易云平问: “云平,怎么样,出事没有?” 易云平皱着眉头摇摇头:“没事儿,树叔,你们怎么来了?” 刘树左右看了一眼,凑到易云平身边小声嘀咕了两句,易云平点点头也没多问。 刘槐吸了吸鼻子,扭头朝屋子里看,一边问: “屋子里有人?” 易云平点点头:“槐叔,有两个人拿着管儿叉半夜闯进我家意图不轨,不过我屋子里太黑,他们认错了人,不小心把自己弄伤了。” “咳咳。” 刘槐咳嗽一声,实在是今天晚上这风刮得有点大,大夏天的吹得他有些冷。 刘志勇几个年轻人一听易云平屋子里有人,立刻冲进去把已经昏迷的王大和捂着腰眼疼得满身大汗的王二拖出来丢到院子里。 同来的老爷们一见王二这模样,就知道是腰子被伤了,一个个看向易云平的眼神全都不对劲了。 一队有些人一直在传,说易云平这小子打架喜欢朝人下三路招呼,起初他们还不信。 可如今一看王二这腰子,他们真信了! 这腰子虽然不是下三路,但它的重要性跟下三路是一样的,尤其是老爷们,腰子要是不好使,那就彻底废了。 刘树看了王二一眼,皱着眉头开口: “先把他伤口堵上,可别流血流死了,把人带到大队部,咱们好好审审。” 刘槐去院子里角落的自留地里抓了一把黄土直接按在王二流血的腰子上,王二疼得浑身都开始抽搐,那张脸在月光的映照下,白得跟鬼一样。 易云平看着这操作,表情那叫一个一言难尽。 这个年代,大伙儿没什么细菌啊病毒之类的概念,不管是人还是畜生,止血就是一把土,能不能活下来全看祖坟长草还是冒烟。 不过,看王二如今这模样,易云平觉得他够呛! 一队人呼呼啦啦地往大队部去了,易云平和刘树走在最后,刘叔小声说: “王怀兴那家伙,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半个小时前突然上我家,说王大海今天晚上派人来找你麻烦了。” “我知道以后,赶紧召集人赶过来,还以为你小子出事儿了。” 易云平笑了笑没有搭话,只说了一句:“这个事情还要看六大爷怎么说。” 刘树点点头,他本能地感觉今天晚上这个事情不简单,但绞尽脑汁也实在想不出来不简单在哪儿。 等一伙人到了大队部的时候,大队长刘原已经在大队部的院子里等着了。 ------------ 第一百七十三章谁让你们来的? 易云平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刘原,知道今天这个事情不会轻而易举的过去。 王大海和刘原两个人的梁子很多年以前就结下了,王大海虽然被压制得没办法翻身,但是刘原也按不死他。 如今,有了王大和王二这一档子事情,这两人应该又要开始斗法了。 而且,抛却自己这边已经跑好的关系,刘原这个大队长的胜算应该挺大。 毕竟,去年到今年,李家沟公社的几十个生产大队,只有一队和四队没有逃荒饿死的,也一直在执行着上面的政策,吃大锅饭。 今年虽然依旧干旱,但该种的地一点没落下,甚至还养鸡、养猪,仿佛一点不受干旱影响。 这样的成绩放在平常不算出众,甚至只是对一个干部最基本的能力要求。 可放在这干旱缺粮的两年,这就是一份非常显眼的能力。 王大海在公社有关系不假,但是公社不是一个人的公社,不会被某一个人的意志左右。 而且,刘原当了这么多年大队长,你说他在公社没有一点关系,那简直就是扯淡。 刘原不知道易云平脑子里的这些想法,他只知道今天这个事情对于自己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机会。 一旦抓住了,王大海这颗毒瘤很有可能就会被自己彻底按死。 “说说吧,是谁让你们来的?” 他看了一眼面色惨白,浑身冒冷汗的王二,冷冷地开口。 王二听到刘原这话,身子明显哆嗦了一下,他家里还有老娘,妹妹,他要敢说,王怀喜兄弟一定不放过她们。 刘原见他抿着嘴不说话,目光又落在王大身上。 王大在来大队部的路上就被人两个大耳刮子抽醒了,这会儿看着刘原,内心也是万分挣扎。 他知道,如果不说,今天这一关就好过不了。可要说了,他娘和他妹妹就会有危险。 刘原见这兄弟两个都不说话,拿出烟袋锅子装了一锅烟丝,慢条斯理地点着,深深吸了两口,这才缓缓开口: “我知道你们两个的情况,家里头有个老娘,还有个妹妹吧?” 王大和王二闻言,身体再次哆嗦了一下,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 刘原轻笑一声,“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烟,吐出几个烟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才继续开口: “要是我得到的消息不错,你妹妹王金雨去年冬天的时候去公社医院打了个孩子吧?” “谁的种?王大海?王怀喜还是王怀庆的?” 说到这儿,刘原满脸鄙夷地看了王大和王二一眼,冷冷开口: “两个没卵子的玩意儿,要是有人敢这么对我妹妹,老子就算拼上这条命,也要咬下他一块肉来。” 王大和王二闻言,眼眶顿时就红了,不过依旧低着头不说话。 他们的妹妹小雨今年才十七岁,十五岁的时候就被王大海那畜生糟蹋了。 那时候,那丫头什么都不说,就是一直哭。 他们兄弟在地里拼命干活,可却得不了多少工分,一天到晚的饿肚子。 一年到头下来,落不着一口粮食,最后还要倒欠大队部一屁股债。 家里的老娘更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两三天都喝不上一口稀粥,去大队部打饭,说没有他老娘的份。 给出的理由是,老娘生病没下地,不挣工分,自然没饭吃,并且其他人也不准给她吃。 他们兄弟只能偷偷给老娘留一点带回去,老娘这才不至于饿死。 可是,依旧一天到晚的没力气下不了炕,眼看着人要撑不下去了,小雨突然带着一袋子粮食回来了。 那天下午,老娘吃了一顿饱饭,小雨脸上也露出笑容来,但是兄弟两个却抱头痛哭了一个晚上。 那粮食是怎么来的,没有人比他们兄弟更清楚。 后来……后来,养老娘的事情就落在妹妹头上了,他们下地干活的时候发现,就算偷懒耍滑,也能得个满工分。 再后来发现,就算不去下地,大队部吃饭的时候也有他们一口,兄弟两个就开始游手好闲,不干正事。 王大和王二每天晚上回家的时候,都能听到妹妹在抹眼泪,老娘唉声叹气整晚整晚的睡不着。 后来,王怀喜来了,王怀庆也来了,有时候他们一起来。 妹妹痛苦嘶哑的哭嚎声传入他们耳中,兄弟两个死死捂着耳朵,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今天晚上,王怀喜和王怀庆兄弟又进了妹妹屋子,等出来之后找到他们,让他们去一队好好教训教训易云平。 如果这个事情办好了,就给他们十斤棒子面。 而且,王怀喜特地给了他们兄弟两根管儿叉,说一定要朝易云平裤裆多捅几下。 兄弟两个大喜,没想到教训一个小兔崽子就能得十斤棒子面,下午趁着一队都去大队部吃饭的功夫,他们去易云平家踩了个点,晚上就来了。 没成想,人家早有准备,一个照面就把他们兄弟制服了。 刘原又瞥了王家兄弟一眼,淡淡地问: “知道我们为什么这么快就能收到消息吗?” 王大和王二终于抬起头来,他们也好奇这个事情,明明就他们知道,怎么一队就提前准备了? 刘树嗤笑一声:“当然是王怀兴告诉我们的,要不然你们兄弟也不用这么倒霉。” 虽然他知道,王大和王二这么倒霉,主要是因为云平这小子手头上有两下子,一队不少爷们都知道。 但是,那又如何? 王大和王二不知道就成了。 “为,为什么?” 王大满脸的不敢相信,王怀兴能当上三队的队长,全凭王大海支持。 王怀喜和王怀庆的事情,王怀兴肯定知道,他为什么要告发自己两人? 刘树冷笑一声:“我听说,王怀兴的儿子王金宝前年冬天娶了个媳妇,长得挺漂亮,今年正月还给老王家生了个大胖小子?” 王大不明所以地点点头,这个事情三队的人都知道。 “你们兄弟见过王金宝的媳妇吗?长得漂亮吗?” 刘树又问。 王大点头,他见过周小丫,是真的漂亮,跟朵花儿一样。 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猛地抬头看向刘树,瞪大了眼珠子: “你是说……” 刘树笑了笑:“王怀兴这个队长,在你们眼里看着好像挺威风挺厉害,但在王大海一家眼里,那就跟下人差不多。” “当主子的看上你儿媳妇了,你能拒绝吗?” 王大只感觉脑子“嗡”的一声,仿佛一道惊雷突然在耳边炸响。 他妹妹被那三个畜生糟蹋了,他只以为是因为他爹走得早,家里没个顶梁柱,人家把他们当软柿子捏。 可没想到,队长的儿媳妇竟然也要受这个委屈? 刘原等王大消化了这个消息,这才缓缓地开口: “想明白现在的情况了吗?想明白了知道该怎么说话,我们就去报派出所。” “你娘和你妹妹我们会接到一队,等事情过去了再把她们送回去,到时候王大海一家倒了,想必也没有人会为难她们。” 王大看了一眼身边半晕未昏的弟弟,一咬牙就点头了: “我知道,是王怀喜和王怀庆指使我们做的,而且还给了我们十斤棒子面做报酬。” 刘原非常满意地点点头:“放心,派出所的李公安和一队关系不错,公社也管不到他。民兵大队的周队长是四队周队长的兄弟,只要进了派出所,就不会有人为难你们。” ------------ 第一百七十四章说不准要出事儿 “我要先见见我妈和我妹妹。” 王大提出最后一个要求。 刘原点点头,朝门口看了一眼,两个衣不蔽体,瘦骨嶙峋的女人被带了进来。 她们的头发乱糟糟的,瘦得只剩下一层皮的脸颊深深地凹陷着,两个黑洞洞的眼眶里,亮着一点光,一闪一闪地仿佛随时都可能熄灭。 在见到王大和王二的时候,她们终于有了一点反应,快走两步蹲坐在他们兄弟面前开始放声痛哭。 “妈,小雨,你们……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王母四十来岁的年纪,看起来像六十岁,她伸手颤巍巍地摸了摸王二那张泛白的脸,又看向自己大儿子,眼泪婆娑的开口: “儿啊,是王队长叮嘱我们等村子里消停了就赶紧往一队来,要不然你们兄弟就要死了。” 一旁的王金雨也是哭的双肩耸动,眼泪不停地往下落。 “哥,我和妈刚才在外头都听见了,你就依了大队长吧,如今这日子活着还不如死了,我和妈早就过够了。” 半晕不晕的王二见着自己老娘和妹妹,这会儿也精神了一些,挣扎了两下,看了看自己哥哥,重重地叹了口气: “哥……” 王大看了一眼弟弟,瞬间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看向刘原: “大队长,我们听你的,现在就去派出所吧,不过我弟弟的伤……” 刘原摆摆手:“没事儿,去了李家沟找到李公安,让他们找大夫去派出所看,安全。” “哎,哎,多谢大队长,多谢大队长。” 王大瞬间面露喜色,不得不说这位大队长想事情非常全面,最大程度地照顾到了他们一家。 是夜,整个刘家垣静悄悄的,唯有一队几个人带着王大和王二打着手电筒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李家沟去了。 为了照顾王二的伤势,刘槐特地去套了马车,让王二躺在马车上。 二队几家靠近一队的人家,虽然听到了些动静,但实在是困得不行,没一会儿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第二天天不亮,一队和四队养的大公鸡就开始“咯咯咯”地打鸣。 沉寂一夜的刘家垣村开始热闹起来,一队和四队负责做饭的几个老娘们已经开始生火烧水。 二队、三队家里有吃的人家也开始生火做饭,没粮食的全都进后山开始蛰摸点东西填肚子。 王大海大清早起来喝了一碗小米粥,吃了两个玉米面的贴饼子,去厢房敲两个儿子的门。 “怀喜,怀庆,起来,我找你们有事儿。” 这兄弟俩儿虽然一脸的不情愿,但是碍于自家老爹的威严,只能不情不愿地从被窝里爬出来。 王怀喜揉揉惺忪的睡眼,一脸的不满意: “爸,这大清早的您干什么呢,有什么事情不能等我们睡醒了说吗?” 王怀庆一边系裤腰带,一边也跟着点头。他们两个昨天晚上睡得晚,这会儿脑子还迷糊呢。 王大海瞪了这两个不成器的儿子一眼,沉声问: “你们昨天晚上有没有让人找易云平的麻烦?” 王怀喜一听他老子问这事,顿时放松下来,随意的点点头: “是啊,王怀兴那王八蛋一看就想息事宁人,他不出头我们兄弟当然要自己想办法。” 王大海对于这个倒是没多说什么,他这个刘家垣村的书记虽然被刘原压制,但也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骑在自己脖子上拉屎撒尿的。 易云平算个什么东西,既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就要想好这么做的后果。 “找的谁?” 王怀庆挠挠头:“王大和王二,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王大海又问:“那他们昨天晚上回来怎么说的?” 他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王怀喜和王怀庆兄弟两个就生气,王怀喜怒骂道: “那两个王八蛋,我明明说了会等着他们,结果昨天晚上到十一点都不见他们两个的踪影。” 王怀庆也一脸不满意地点头:“就是就是,害得我和大哥白等了这么长时间。” 王大海一听这话,顿时感觉不妙。 今天早上,他这个右眼皮一直跳,心里头也惴惴不安的,仿佛是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去他们家看看,说不准要出事儿了。” 王怀喜和王怀庆见他们老子这神神叨叨的模样,虽然心里头不以为意,但也不敢违逆老头子,只得出门去了。 结果,兄弟两个刚刚迈开步子还没出大门,就见院门口呼呼啦啦啦地进来不少人。 为首一人身穿制服,腰间配着手枪,面无表情的看向王怀喜和王怀庆: “王怀喜,王怀庆?” 兄弟两个下意识的点点头:“是,是我们,同志你找谁?” 或许是李公安的一身制服吓住了他们,也或许是后面的民兵大队个个拿着枪,这兄弟俩儿说话倒是客气。 李宝田立刻一挥手,朝身后的周建明和刘守义下令: “带走!” 几个民兵大队的立刻冲上前把王怀喜和王怀庆押着往外面走。 王大海顿时急了,赶紧挡住李宝田开口询问: “李公安您好,我是刘家垣村的书记王大海,不知道我这两个不成器的儿子犯了什么错误,好端端的怎么就要被抓走?” 李宝田自然知道王大海这个人,不过他不在乎。 年前他因为及时抓到青山农场潜逃的高闰才,立了大功,过年的时候上下走动了一番,现在已经成功提级了。 到区里汇报工作的时候,正好碰上和他一块儿转业的兄弟丁亚华,再次提起易云平。 丁亚华让他好好走走易云平这条路子,调到区里肯定不可能,但要是有空缺,进个街道派出所还是有可能的。 李宝田自然想进城工作,所以对于易云平的事情格外上心,昨天半夜见易云平来报案,立刻就行动起来。 而且,令他高兴的是,刘家垣第一生产队,虽然一年到头报案的事情真不少,但每次都是给自己送功劳。 这一次也一样,那倒霉的兄弟两个一进派出所就把事情交代得一清二楚。 他只要带人去把人抓了就行。 “王怀喜和王怀庆两人涉嫌买凶杀人,人证物证俱在,我们是依法抓人。” “王书记要是有什么疑问,可以随我们一起去派出所走一趟。” 王母在屋子里也听到动静,带着两个儿媳妇赶紧跑出来嚎啕大哭: “小喜,庆子,这是怎么了,我儿子这么乖,怎么可能会买凶杀人?” “公安同志,你们会不会搞错了?抓错人了?我儿子他们不是这样的人。” 李宝田看了老太太一眼,吃得倒是挺富态,再看看身边的两个儿媳妇,面黄肌瘦,皮包骨头,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 “大娘,请不要妨碍公务,要不然我们连你一块儿抓。” 说罢,就招呼人带着王怀喜和王怀庆两兄弟往外面走。 王母一见自己两个儿子要被抓走,赶紧上去抓住李宝田,一边大哭一边说道: “不,你不能抓我儿子,我儿子一定是冤枉的,他们……” 李宝田扭头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王大海,王大海顿时反应过来,赶紧上前两步扯开自己老娘们: “闭嘴,娘们家家的你懂什么?回屋去!” 呵斥完自己老娘们,王大海立刻朝李宝田开口: “李公安,我跟着你们一块儿走一趟!” 李宝田点点头没有阻拦。 ------------ 第一百七十五章想不想给你媳妇出口恶气? 大门外面被押着的王怀喜和王怀庆兄弟,听到父亲会跟着一起去公社派出所,心底顿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毕竟,公社那些干部见到他们的父亲全都客客气气的,有什么事情只要父亲开口,他们就会尽快办好。 出公社的路上,免不了要经过一队,大队部的院子外面,大队长刘原、队长刘树、易云平、刘槐等不少人全都站着看热闹。 这是刘原和易云平商量好的计划,就凭着“雇凶杀人”这么一件事情就想扳倒王大海肯定不可能。 毕竟,易云平现在好端端地站在这儿,那两个“凶手”反倒是受了不轻的伤。 所以,他们决定先拿王大海的两个儿子开刀。 这世上,令人惋惜的事情之中,虎父犬子绝对算一件。 王大海虽然色胆包天,但是他阴狠毒辣,老谋深算,在公社又有得力的人撑着,这是块硬骨头。 可他那两个儿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不过是两个狐假虎威的怂包罢了,没了王大海这个当书记的爹,他们什么都不是。 主路上的王大海感受到了刘原的目光,他抬头与之对视,眼眸中迸发出残忍而又凶戾的目光,如同一匹被逼到绝境的饿狼。 两个儿子虽然不成器,但却是他的逆鳞,谁要是敢找他们麻烦,他王大海绝对不让他们好过。 李宝田也抬头朝一队大队部看了一眼,不过很快收回目光继续往公社去了。 王怀喜和王怀庆兄弟两个,当着全村人的面被公社派出所来的公安同志抓走了。 他们看得分明,那兄弟两个手上还戴着明晃晃的铐子。 这一幕,对于大部分一队、二队和四队的人来说,只不过是又一场热闹,茶余饭后的谈资。 可对于三队来说,却不亚于是一颗闷雷突然爆炸。 不少平日里跟王大海走得近的爷们,全都跑到王怀兴家里询问情况。 不过,王怀兴一问三不知,只说王怀喜和王怀庆兄弟昨天在一队受了委屈,回家找了王大王二兄弟去报复人家,结果被人家拿住报派出所了。 至于其他情况,他就不清楚了。 三队一些精明的爷们全都察觉到事情不对劲,非常明智地选择闭嘴不言。 王怀兴打发走这些人,找到自己儿子王金宝,一字一句地问: “想不想给你媳妇出口恶气?” 王金宝看着自己老子重重地点头,小丫不能再受委屈,更不能被王大海那个老家伙祸祸了。 与其到时候拼个你死我活,不如现在主动出击。 王怀兴看着自己儿子一脸的坚毅,非常满意的点点头,心里也忍不住的感叹着: “王大海啊王大海,你精明一世,却养出了两个窝囊废儿子。我王怀兴大半辈子伏小做低,但孩子却一个比一个有出息。” 派出所 李宝田把王怀喜和王怀庆兄弟两个扔进审讯室,然后就招呼其他人去食堂吃饭了。 当然,他知道有王大海这个老油条在,王怀喜兄弟肯定不会老实,所以特地招呼民兵大队的,把两人的两只手铐在暖气管子上。 现在天气热,铁质的暖气管凉哇哇的,人靠着还能感受到一丝凉意。 刚开始的时候,王怀喜兄弟还是很高兴的,毕竟昨天晚上没睡好,大清早的又走了五里路,这会儿早就困得不行了,正好靠着暖气管子睡一会儿。 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问题了。 暖气管子刚好到他们大腿的位置,要是坐在地上,被铐着的那条胳膊就要一直被扯着。 但想站又站不起来,一只胳膊铐在暖气管子上,腰直不起来。 短短十分钟的时间,兄弟两个站一会儿,坐一会儿,感觉那条胳膊又酸又疼,没有半点力气。 “来人,来人啊……” “来人,快来人啊……” 兄弟两个大喊着,想要有个人过来帮他们把铐子开了。 可惜,这会儿大伙儿都去吃饭了,没人搭理他们。 而且,李宝田他们不是新手,知道怎么对付像王怀喜这样的仗势欺人的怂包。 王大海自从来了派出所,就被带到一间招待室休息,李宝田亲自给他倒了一茶缸子水,让他在这儿等着。 儿子的惨叫声他自然听到了,他出了招待室到审讯室门口,透过门缝看见两个儿子都没什么大事,心底也放松下来。 本来,他是想打着闫副主任的旗号,和那位李宝田李公安套套近乎,但开口搭了两句腔就发现,这位李公安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耳朵里听着隔壁食堂传来几个老爷们的说笑声,王大海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 他犹豫了一下,又看了审讯室的两个儿子一眼,最后一咬牙出了派出所大门,去了隔壁的公社大院。 王大海站在门口,正想跟看门老头问问闫副主任在不在,就见闫副主任腋下夹着个公文包从里面出来了。 “亲家。” 王大海伸手朝闫副主任招呼了一声,脸上露出几分笑容来。 闫副主任见到王大海,眉宇间闪过一丝错愕,不过很快就掩饰下去,笑吟吟地朝这边过来,还跟王大海握手: “哎呀,倩倩他爸,你什么时候来的,咋不去家里坐?” 王大海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不过很快又变得自然: “亲家,今天遇到点事情,刚刚从派出所出来。” 闫副主任闻言,脸上不见丝毫表情,依旧笑得一脸自然,拉着王大海热情地说道: “走走走,咱上家里说话。” 派出所 李宝田几人一见王大海走了,立刻放下饭碗起身往审讯室去了。 王怀喜和王怀庆这会儿感觉胳膊都不是自个儿的了,酸麻胀痛,都不知道怎么形容。 一见有人进来,王怀喜立刻就大声嚷嚷: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知道我爸是谁吗?知道我妹夫是谁吗?” 隔壁的王怀庆也差不了多少: “你们这帮王八蛋,认识公社的闫副主任吗,知道我们家跟他什么关系吗?赶紧把老子放了,要不然……” 李宝田看着这兄弟依旧这么嚣张,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刘守义笑了笑,两步走到王怀庆面前,狠狠踹了他两脚: “他妈的,我管你爸是谁,反正他已经走了。现在你落到我们手里,要是不老实交代,爷们有的是手段收拾你。” 王怀庆本来就不是什么硬骨头,胳膊被挂了一会儿,肚子上被踹了两脚,顿时就缩得跟个球似的。 这会儿听到自己爸走了,顿时感觉后背的脊梁骨都软了几分,他爸怎么就走了? “你……你们……” 他抬头,有些吃力地想要说点什么,却见一个沙包大的拳头朝着他鼻梁骨就落下来。 “咔嚓”一声,王怀庆听到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剧烈的疼痛让他浑身都哆嗦,眼泪鼻涕混着鲜血瞬间流出来。 “别……别打了,我说,我都说。” 王怀庆立刻求饶,他爸走了,没人帮他撑腰,他要是再不说,这些人敢打死他。 李宝田摆摆手: “你不用说,隔壁那个已经交代了,买凶杀人你是主谋,证据确凿,你等着吃枪子儿就成。” 王怀庆一听大哥竟然把责任全都推到自己头上,顿时就慌了。 他还年轻,他不想死啊! ------------ 弟一百七十六章可以用来砸核桃的硬度! 隔壁的王怀喜也跟王怀庆差不多,一听自己弟弟把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顿时就慌了。 求爷爷告奶奶,甚至给负责审讯的周建明跪下磕头,只求一个老实交代的机会。 刘家垣村的事情,李宝田也多少知道一点,本来抓王怀喜和王怀庆,想着也不过就是“买凶杀易云平”这个事情。 以他对王大海的理解,这个事情不算什么,上下走动走动,两个儿子最多进农场劳改一两年就出来了。 毕竟,法律不外乎人情不是? 结果,听着王怀喜和王怀庆这俩儿兄弟,为了争取立功表现,不但交代了十斤棒子面雇王大王二去“教训”易云平的事情,而且还有一连串平日里的所作所为。 当然,王怀喜交代的是王怀庆的,王怀庆交代的是王怀喜的。 什么大姑娘怀孕喝农药自杀的,贪墨公粮,当着人家男人的面,糟蹋人家小媳妇之类的。 兄弟两个刚开始说的时候,还刻意收着点,捡罪名轻地说,但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全都抖落出来了。 本以为最多一个钟头就能审完的事情,足足审讯了四个小时才全部交代完。 审讯完之后,民兵大队的人,看这兄弟俩儿的眼神都变了,直接he…tui! 兄弟俩儿本以为交代完了,就能舒服一点,没成想还是铐暖气管子的待遇。 甚至,他们兄弟提出一天还没吃饭,想要吃点的时候,一个民兵过来给他们一人丢了一个硬邦邦的玉米面饼子。 就是那种可以用来砸核桃的硬度! 兄弟俩儿这些年基本吃细粮长大的,哪儿尝过这么拉嗓子的东西,大声嚷嚷着吃不下,换点细粮来。 结果,回答他们的是砰砰两拳头,这下子就着自己的血,终于能咽下去了。 李宝田看着手里的这份卷宗,只感觉沉甸甸的,眉头皱得跟峰峦叠嶂的小山差不多。 小小的一个刘家垣第三生产大队,一共也就一百四十二户人家,光是强J案件就有六十八起。 这,还是近三年的,再往前除了五件闹出人命的,其他他们都记不住了。 至于贪墨公粮,强取豪夺,以公谋私的情况,兄弟两个交代了有五十多次,尤其是这两年因为粮食被逼死的,足足有三十七个人。 这,还只是王怀喜和王怀庆兄弟两个都知道的,王大海干的那些,他们都是一知半解的。 周建明和刘守义这两个民兵大队的队长和副队长,也是看得心惊胆战。 这王大海,哪儿是刘家垣村的书记?这压根就是土皇帝啊! 就这,还是有刘原这个大队长压制的情况下,行事低调收敛了许多。 他们不敢想象要是没有刘原压制,整个刘家垣村到底能变成什么样子。 “李队,这怎么办?” 周建明和刘守义两人全都眼巴巴地看着李宝田,王怀喜和王怀庆兄弟两个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以为凭他们家和闫副主任的关系,摆平这些事情不是难事。 可是,他们很清楚,这份口供一旦交上去,估计整个李家沟公社的领导班子都要来一场大地震。 李宝田从裤兜掏出一盒经济烟,抽出一根,拿着火柴划了几次,手抖得划不着火苗。 周建明从李宝田手里接过火柴划着了火,给李宝田点了烟。 李宝田狠狠吸了两口,白色的烟雾从鼻腔喷了出来,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看向身边两人: “老话说得好,富贵险中求,你们敢不敢跟着我拼一把?” 周建明和刘受义相视一眼,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点头答应。 他们两个一个民兵大队的队长,一个副队长,听着挺威风,实际上在公社领导眼里,屁都不是。 要是这一票干成了,他们不敢奢望能当领导,但起码肯定能有个编制,能成正式工了。 李宝田点点头,拿着手里的这份口供,狠狠抽了两口烟,剩下的烟屁股用力丢在地上抬脚狠狠捻灭了,这才抬头看向两人: “我现在就进城,守义你骑着自行车赶紧去刘家垣,让易云平用最快的速度进城,我在交道口派出所等着他。” “建明,让兄弟们全都拿好枪,务必要留住王怀喜和王怀庆兄弟,谁来也不能放他们走,更不能让他们见任何人。” 周建明和刘守义闻言,齐齐点头。 “还有,告诉刘大队长,让他想尽一切办法,顶住闫副主任的压力,帮我们分担一些公社的压力,一定把派出所守住了。” 两人虽然不知道李宝田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但也知道此刻不是细问的时候,点头答应一声就各自忙活去了。 李宝田把口供装到一个布兜子里,腰间别着配枪,一出派出所就跑到车站跳上了进城的班车。 这时候,班车上也没什么人,李宝田把自己的工作证拿出来给司机和售票员看了,并且表示自己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进城,希望他们立刻出发。 到时候,要是有人找麻烦,他李宝田会承担一切责任。 公交车司机和售票员自然认识李宝田,一听他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一点不敢耽误,一脚油门就出发了。 刘家垣村,刘守义骑着辆自行车,脚踏板蹬得快要冒烟了,一到村子里就直接找上大队部,把情况和刘原说了。 刘原、刘树、刘槐和易云平等人全都懵了,他们没想到这事情的后劲儿竟然这么大? 不过,听刘守义说是王怀喜和王怀庆把所有的事情交代了之后,顿时就明白其中的弯弯绕了。 用易云平的话来说,王大海这个王者带着两个青铜,是真的不好起飞。 还真是应了那句,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易云平骑上自行车,用最快的速度进城。 他知道,李保田之所以让自己进城,其实就是信不过区里的人。 区区一个王大海,手肯定伸不到区里,但他身后的闫副主任,在区里肯定有认识的人。 要是一个不小心,把这份口供递到对家手里,那他们可就不是白忙活一场这么简单了。 公社这边,闫副主任在家里请自己老丈人吃了顿饭,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了解清楚,笑着说道: “那个叫易云平的没什么大事儿,反而王大王二兄弟还受了伤,这就没什么大问题。” “放心,咱们现在去派出所那边找李公安,都是熟人,只要把话说明白了就成。” 王大海见自己亲家把事情说得这么简单,紧绷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又和女儿说了几句话,这才起身下炕跟着闫副主任往派出所去了。 结果,人还没到派出所,就见派出所的院子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仔细一看,不少还是公社上班的,这会儿正站在院门口,三三两两地指指点点,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说什么。 闫副主任眉头一皱,拉住一个小职员问: “小胡,怎么回事儿?” 这个叫小胡的年轻人,本来是踮脚抬头看热闹,被人拉了一把一脸的不乐意。 结果,转过头一看,发现拉自己的竟然是闫副主任,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闫副主任,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这派出所的民兵突然荷枪实弹的守着大门,谁也不让进。” 王大海一听这话,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本能的感觉到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 弟一百七十七章一发不可收拾 “李宝田呢,李宝田在哪儿呢,叫他出来说话。” 闫副主任顿时一脸的不耐烦,扯着嗓子喊了两声。 “好端端的,他这是要闹哪一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造反呢!” 周建明带头举着枪站在门口,一见围观的众人让开路,闫副主任已经走到自己面前,当即敬了个礼,开口解释: “闫副主任,李队进城去了,派出所现在关押着非常重要的罪犯,李队吩咐了,在他回城之前,任何人不能进出派出所。” 闫副主任眉头一皱:“到底是什么情况?哪儿又发生恶性案件了?公社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收到?” 周建明的目光在王大海身上扫了一眼,随即一本正经的说道: “报告闫副主任,李队临走的时候已经将这次案件列为机密案件,我们不能外泄,请您理解。” 闫副主任一听这话,顿时气得七窍冒烟: “混账,什么机密案件,连公社都不能知道了?” 周建明冷着脸继续开口: “对不住,闫副主任,无可奉告!” 闫副主任一见这情况,虽然气得吹胡子瞪眼的,但民兵大队的人手里拿着家伙,而且周围又有这么多人,他也不好用强的。 关键是,强也强不过人家! “咱们先回公社,我找人问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扭头看了一眼王大海,见对方脸色特别难看,心底也生出几分不好的感觉来。 王大海的两个儿子他也知道,眼瞅着三十来岁的人,不学无术,打架斗殴,不过不是什么狠角色,应该惹不出什么大事来。 当然,最重要的是,王大海这个亲家,逢年过节的孝敬非常可观,要不然他堂堂公社副主任,怎么可能放下身段跟这种人结交? 诶,说起来也是气人,自己那小儿子也不知道怎么就鬼迷心窍了,一门心思的要娶王倩倩! 两人进了公社没一会儿,刘原就带着一队的老少爷们出现在派出所门口。 周建明看了刘原一眼,朝他点点头就继续站岗,不过心底也暗自松了口气。 刘原跟周建明打过招呼之后,转身朝旁边的公社去了。这公社的关系,也不止他王大海一个人有。 李宝田进了城没有第一时间去区里,而是到交道口派出所找自己战友丁亚华。 丁亚华今天正好没什么事情,就带上李宝田去对面巷子里对付了一口,又在派出所坐了一个多小时,易云平终于来了。 “你信不过区里的人?” 出了派出所,易云平直接开口询问。 李宝田点点头:“闫副主任肯定在区里有说得上话的人,我不敢赌。” 易云平想了想,随即说道:“我带你去街道办找王主任,王主任的侄子在区里上班,他肯定有门路能办这个事情。” 倒不是易云平对这位素未谋面的王主任的侄子有多大的信心,他主要是对王主任背后的关系有信心。 李宝田没有其他的选择,只能跟着易云平往街道办去了。 刘家垣第三生产大队 王大海家里的三个爷们都走了,就剩下三个女人,王母坐在炕上,一边磕瓜子,一边指挥着两个儿媳妇干活儿。 正当这时,院子外面突然有人敲门。 “谁呀?” 王母一脸不耐烦地放下瓜子起身去开门。 大门一开,发现门口站着五个破衣烂衫的妇人,其中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一见王母,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 “大海家的,能不能借一碗棒子面,家里头实在是没吃的了。” 等她说完,身边的几个妇女也跟着开口了: “弟媳妇,行行好吧,实在是饿得没法子了,我儿媳妇刚刚生了孩子,没有一点奶水,孩子快饿死了。” “大娘,您发发慈悲,借点粮食吧,来年粮食收了,我给你还两碗……” 王母一见眼前这五个女人全都是来借粮食的,本就难看的脸色,阴地几乎能滴出水来。 只见她满脸不耐烦,如同赶苍蝇似的挥手赶人: “滚滚滚,赶紧滚,还真把我这儿当菩萨庙了,家里头没粮食,赶紧滚!” 五个妇人自然不肯定走,年龄大的那个直接跪下来抱着王母的大腿哀求。 其他四人也都跪下来给王母磕头哀求,她们实在是没办法了。 王母见这些人竟然抱着自己的大腿不肯走,顿时火冒三丈,一边把身边的妇人踢开,一边破口大骂: “滚滚滚,哪儿来的叫花子,讨吃讨到我们家了?也不打听打听这儿是什么地方?” 几个妇女身子孱弱,走路都费劲,哪儿经得起王母这么踢,三两脚就把人踹在地上起不来。 正巧这时候,王金宝带着几个年轻人从路上过来看到这一幕,其中一个年轻人见到地上跪坐着的妇人赶紧跑过来: “妈,妈,您怎么了?” 说着话,过来把其中一个妇人扶起,王金宝几个人帮着把其他四人也扶起来。 王金宝抬头看着王母,一脸的不高兴: “七奶奶,您这是干什么呢?不给借粮食就算了,怎么还打人呢?” 王母一见王金宝这么一个小辈竟然敢冲着自己嚷嚷,顿时就炸了毛,双手叉腰,破口大骂: “王金宝,你个小兔崽子,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别以为你爸当了个队长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 “我告诉你,识相的赶紧给我滚,要是不相识,等怀喜和怀庆回来了,我让他们好好收拾你。” 王金宝皱起了眉头:“五奶奶,就算您是长辈,也不能这么说话吧?我就是看不惯您这么打人……” 不等王金宝说完,王母上前左右开弓,啪啪就是两耳光: “你个小畜生,反了你了,竟然敢这么跟你奶奶我这么说话?” 说着话,她又伸手指着王金宝身边站着的几个年轻人,一个个地骂: “小六子,带上你瘸腿老娘赶紧滚,讨吃讨到老娘们上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 “还有狗蛋,把你那快死的奶奶弄回家去,别待会儿死我们家门口,晦气!” …… 王母指着几个年轻人骂了小半个钟头,大门外面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一个个朝着王母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王母骂得更凶,甚至招呼两个儿媳妇拿扫帚出来赶人。 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嗓子:“要我说,他们家肯定有粮食,反正现在爷们不在,大伙儿进去看看?” 话音未落,喧闹的现场瞬间鸦雀无声,众人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连大气也不敢踹一口。 王母也被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发现大伙儿全都站着不敢动,顺手拿着儿媳妇递过来的扫帚朝门口的几个人挥舞过去: “滚滚滚,什么玩意儿,竟然还想进我家看粮食?反了这帮小瘪犊子了……” 王母还没骂完,人群后面不知道谁挤了两下,前面的人控制不住地就往院子里冲。 接下来的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几个老娘们冲着王母又打又骂的,撕扯在一起。 至于王家两个儿媳妇,哪儿见过这种场面,早就吓得在角落里抱头蹲下。 一伙饿急眼的老爷们一冲进屋子,发现王大海家炕上竟然放着一盘子炒熟的瓜子,顿时一个个大骂起来: “我们都快饿死了,他们家竟然还有瓜子这种零嘴儿?” 打开五斗柜,里面满满当当的全都是白面,棒子面二合面等粗粮,被放在几个布兜子里,占据了很小的一块儿地方。 甚至,柜子里还有一个和面盆,里面放了满满一盆大米。 一帮饿急眼的人,碰见这么多粮食,一下子就疯了! ------------ 第一百七十八章简直就是活腻歪了 众人不管不顾,直接一拥而上,伸手抓着面粉就往嘴里塞,也不管生的熟的。 王金宝见状,赶紧站出来维持秩序: “大伙儿不要着急,书记家里肯定还有粮食,咱们再找找,到时候给每家每户分一些,回去做熟了吃。” 众人给嘴巴塞了两口白面,突然听到说还有粮食,一个个又开始四处翻找。 “造孽啊,你们这帮王八蛋,竟然敢抄家,等我家那口子回来了一个个把你们腿打断。” “老天爷啊,你睁开眼看看啊,这帮穷疯了的畜生,竟然想抢我们家粮食啊……” 王大海的老婆这会儿浑身上下都是脚印子,头发乱糟糟的,一张老脸又红又肿,嘴角、鼻腔都有鲜血。 她身边还有几个张牙舞爪的妇女,听她这么骂人,抬手又是两个大嘴巴“啪啪”抽了过去。 王大海媳妇顿时就闭上嘴巴,不敢再说话。 只不过,看向那些在自己家抢东西的人,眼眸中的仇恨几乎化为实质。 心底更是暗暗下定决心,等她爷们和儿子回来,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帮王八蛋,让他们知道知道谁才是三队的天。 正在这时候,王怀兴这个三队的队长终于姗姗来迟,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三队的民兵大队。 本来,整个民兵大队都是唯王大海马首是瞻的,但是王怀兴也不知道怎么说服了他们,让他们一块儿过来“维持秩序”。 众人见民兵大队的拿着枪来了,全都害怕起来,下意识地站在原地有些惶惶不安,不知所措。 大伙儿全都知道,民兵大队和王怀兴都是王大海的狗腿子,他们如今在王大海家里这么折腾,这些人来了能放过他们吗? 原本瘫坐在地上不停抹眼泪的王大海媳妇,一见民兵大队来了,“噌”地一下子从地上坐起来,又哭又嚎地拉着队长王怀景的手: “小景啊,我可是你亲婶子啊,你看看这些个泥腿子,趁着你叔不在,竟然敢来抄家,你可要给婶子做主啊!” 王怀景四十来岁,额头有三道深深的抬头纹,他先是把王大海媳妇扶起来,开口安抚道: “婶子,您不要担心,我叔和怀喜怀庆他们去了公社,一两天估计就回来了,家里的事情有我呢!” 王大海媳妇一听王怀景这么说,赶紧捣蒜似的点头,伸手把脸上的眼泪擦干,扭头恶狠狠地看向刚才收拾她的几个妇女。 “你们几个,竟然敢对我动手,就准备等死吧!” 几个妇女一看这老虔婆有王怀景撑腰,顿时吓得浑身发抖,有两个胆小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此时此刻,她们真是万分后悔,只感觉刚才真是鬼迷心窍了,竟然敢对书记老婆动手,简直就是活腻歪了。 王大海媳妇恶狠狠地朝几个女人说了一句,又扭头看向王怀景,脸上露出笑容来: “小景啊,你现在让民兵大队地把那些王八蛋全都抓起来,反了他们了,竟然敢来我们家捣乱。” 众人一听这话,身子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有的人低着头不敢去看王怀景,有的人抬头瞪着王怀景,一副“有本事你弄死我”的表情。 不过,这些人全都有一个共同点,眉宇间,眼眸中全都被浓浓的恐惧充斥。 王怀景伸手抓住王大海媳妇的胳膊,轻声安慰道: “婶子,您先别着急,我现在让民兵进屋,把这些人全都带出来,不会有人敢伤害您的。” 王大海媳妇一听这话,顿时着急起来,反手抓住王怀景的胳膊,满脸急切地开口: “小景,不能再让他们找了,赶紧让那帮穷酸东西从家里出来,要是我家里丢了东西谁负责啊?” 王怀景笑了笑,还想说点什么,却听屋子里一个年轻人突然大喊道: “找到了,找到了,王大海这老畜生,我们饿得把后山的树皮都快啃完了,他家里竟然有几千斤粮食。” “什么?几千斤?” “几千斤?去年粮食都旱死了,大伙儿连基本的救济粮都没领,他们家哪儿来的这么多粮食?” “我的老天啊,几千斤粮食,这不得堆满一个屋子?” 王怀景朝身后两个民兵招呼一声: “来人,保护好我婶子,千万不能让别人伤害她。” 两个民兵立刻点头,手里提着枪,一左一右站在王大海媳妇面前,看那虎视眈眈的样子,哪儿是保护她,分明是怕她逃跑了。 王大海媳妇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了,看着和王怀庆一块儿进屋的王怀景,开始破口大骂: “王怀景,这个没良心的小畜生,你忘了家里头吃不上挨饿的时候,是谁给你家送粮食的?”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你敢趁着你叔不在,带人来抄家,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王怀景对这些话充耳不闻,和王怀庆进了屋子之后,发现屋子后面的五斗柜已经被挪开了。 五斗柜背后有一扇门已经打开了,里面空间不小,一袋一袋的粮食堆得比人都高了。 王怀庆和王怀景两人相视一眼,眉宇间都露出几分笑意来。 “来人,把粮食搬到院子外面去,去大队部把称拿过来,通知家家户户得先过来领粮食,暂定大人一人一斤,十五岁以下的孩子半斤。” 众人一听能领粮食,顿时一个个欢欣雀跃,迈开大步疯了一样地往家里跑。 留下的十来个民兵来来回回地往外面搬粮食,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去请梁会计了。 王怀兴和王怀景心里都明白,事情闹到现在,公社肯定会有人下来查访,他们必须用最快的速度把粮食分到家家户户手里。 一来,正好趁着这个时机收买人心。二来也想实实在在地让大伙儿吃顿饱饭。 要不然,等公社那帮人来了,一句“交公”就没他们什么事情了。 等梁会计过来的时候,粮食已经全部搬到院子外面,众人已经排起了长队。 梁会计看着从王大海家搜出来的这么多粮食,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拿出早就准备的记账本: “三队一共一百四十二户人家,大人小孩加起来一共六百三十二口人。” “按照王队长的标准,大人有四百二十人,十五岁以下的孩子有二百一十二口。” “需要的粮食一共五百二十六斤,大家排好队开始领。” 王怀兴和王怀景一听这话,脸色全都不好看。 去年三队还有八百多口人呢,没想到今年就剩下六百多口了。 “这粮食估摸着有五六千斤,给大人发五斤,小孩发三斤,剩下的就交公吧。” 王怀兴说这话的时候扭头看了王怀景一眼,王怀景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点头答应。 确定好分粮食的事情之后,出来一个民兵把王怀兴和王怀景叫进屋子说有东西让他们看。 两人一听这话就知道,这肯定是找到王大海家的私财了,当即叫了个认字的顶替梁会计记账,让梁会计跟着一块进去看看。 在藏粮食的角落找到了一个小木盒子,盒子上面有把锁,不过还没有打开。 王怀景一枪托把锁砸开,伸手打开,围观几人全都瞪大了眼睛。 只见,这木盒子全都是钱,一卷一卷的大团结有二十卷,一卷有二十张大团结,也就是二百块钱,二十卷一共四千块钱。 除了大团结,还有两卷袁大头,一共有两百个,全都用红布包得严严实实的。 袁大头旁边放着捆得整整齐齐的各种票券,粮票、粗粮、细粮、布票、灯油票、肉票等等。 最后是十根金黄的小黄鱼和三根大黄鱼。 ------------ 第一百七十九章嘿,这老家伙挺猛啊! 看着这么多东西,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说实话,他们“抄家”的时候,已经预料到王大海家里肯定会有好东西。 但是,真没想到有这么多好东西! 关键时候,王怀兴这个队长伸手“啪”的一声关上木盒子: “这些东西我们不能过手,找个人去公社报派出所,让派出所的公安来亲自带回去。” 王怀景几人这才回过神来,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那木盒子,全都跟着点头。 不是他们不想要,主要是现场人太多了,除了梁会计这个外人,还有三四个民兵。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东西太多,拿着太烫手了。 这个木盒子,一旦处理不好,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所以,为了活命,干脆上交公家,谁也不拿才是最保险的。 公社这边现在已经乱套了,闫副主任得知李宝田审讯一个小小的“买凶杀人”案竟然花了整整四个钟头,就知道肯定出大问题了。 他狠狠瞪了王大海一眼,脸上再没有刚见亲家时的热情和友好。 王大海已经意识到,自己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肯定是被吓唬着还交代了其他事情。 而且,交代的事情应该不少,要不然李公安也不会在第一时间进城,更不会让所有民兵荷枪实弹的守在派出所门口。 “赶紧找人,不管怎么样,先把那两个小王八蛋弄出来,要不然你我都要完蛋。” 闫副主任见王大海浑身颤抖着坐在椅子上不说话,只感觉心里头的怒火一下子就烧到头发丝儿。 王大海浑身一颤,立刻反应过来,起身站在原地稍微想了想: “闫主任,我现在回村子里找人,不管用什么办法,一定把怀喜和怀庆救出来。” 说罢,也不等闫副主任再说什么,立刻起身往外面走。 结果,出了公社竟然看见一队和四队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全都出现在的派出所门口“看热闹。” 王大海的心猛地一沉,目光四下扫视,只看见刘树和刘槐的身影,没有看见刘原那老东西。 他又扭头朝公社看了一眼,心里念叨了一句: “姓闫的,公社这边就看你了,要是不顶事,那咱就一块儿死。” 起身骑着自行车,就要回刘家垣村叫人去。 结果,自行车刚走了没几步,前面路上就出现了三四个精神小伙子,这些人手里全都拿着胳膊长的母棍子,正回头笑眯眯的盯着他。 王大海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一下,心底暗骂了刘原两句,脚下蹬自行车的力度不减反增,自行车“嗖”的一下子冲出去,狠狠朝那四个小伙子撞过去。 “嘿,这老家伙挺猛啊!” 其中一个小伙子冷笑一声,往旁边退了两步,手中木棍子挥舞,直接朝王大海前胸招呼。 剩下三个也没闲着,一个个要么招呼王大海的腰,要么招呼他自行车。 “哐当”一声,高速旋转的自行车轮被一根粗木棍卡住,王大海整个人都从自行车上飞了出去。 足足到三米开外才重重落地,“砰”的一声,溅起满地的尘土。 四个年轻小伙提着手里的棍子一边朝王大海走过去,一边嘻嘻哈哈地笑骂着: “你个老东西,挺横啊,竟然想要把我们撞死?” 其中一个最先走到王大海身边,手里的棍子劈头盖脸地招呼下去: “你他妈的真是好大的胆子,哥几个在路上走得好好的,你这老畜生竟然想用自行车撞我们?几个意思啊?” “就是,这老家伙就是欠收拾,咱兄弟今儿既然碰上了,就好好教教他怎么做人。” 四个年轻小伙,一边说话,一边挥舞着手里的棍子招呼着王大海。 不过,这四人显然也是很有经验的,棍子噼里啪啦地落下,但打的都是屁股、胳膊、后背这些抗揍的地方。 什么脑袋,胸口等,全都完美的避开了。 地上的王大海只能伸手抱头,缩成一个球尽量保护好自己,嘴里更是忍不住的惨叫: “别打了,别打了,是不是刘原那王八蛋要你们来的?他给你们多少钱,我给双倍,三倍,成不成?” “别打了,你们想要多少钱,咱们好好商量,有什么话坐下来好好说成不成?” 四人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不管王大海怎么叫唤,手里的棍子就是不停歇。 足足过了十五分钟,王大海身上的衣服、裤子被抽的一条一条的,身上到处都是血道子,他们这才收手了。 “呸,你个老东西,以后走路看着点,下次再敢横行霸道,哥几个让你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其中一个小伙子朝王大海脸上吐了一口浓痰,拿着棍子摇头晃脑的走了。 他身后的三个年轻小伙也有样学样的,朝王大海脸上吐了几口浓痰,放了两句狠话,转身走了。 王大海说不上来此刻的自己是什么心情,屈辱?悲愤?愤怒?虎落平阳被犬欺? 他挣扎着赶紧从地上站起来,用袖子把脸上的浓痰擦了,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赶紧去推自行车。 这几个小畜生的事情以后再算,现在最紧要的是要回村子里找人去。 要是等李宝田从城里回来,一切就都晚了。 强忍着浑身剧痛扶起自行车,王大海发现自行车链子掉了不说,两个轮胎都被扎破了。 “啊……刘原,你个老畜生,我王大海和你不死不休!” 王大海万般无奈,只能化悲愤为力量大吼一声,浑浊的眼眸中已然多了几分泪意。 难不成,天要绝他王大海吗? 王大海丢下自行车,开始一步步往刘家垣的方向走。 他王大海不认命,就算是老天要绝他,他也要奋力一搏,争取一线生机。 刚走几步,就发现路边停了一辆自行车,自行车后座还挂着邮政的绿色帆布包,里面装得鼓鼓囊囊的,全都是报纸和信件。 这一看就是邮递员的自行车,王大海双眼一亮,原本颓丧溃败的心情一扫而空: “哈哈哈,老天爷,你终究是给我留了一线生机。” 只要他回到刘家垣村,把二队和三队的人全都集中到公社,到时候就算救不出自己儿子,李宝田也休想把人带走。 他上前两步,一把扯下自行车后座装着信件的绿色袋子,骑上自行车快速往刘家垣去了。 刚刚送完报纸的邮递员一见自己自行车竟然被偷走了,顿时着急起来: “哎,哎,抢人啦,抢人啦,有人抢我自行车了……” 随着他这一嗓子,周围附近不少人都围了过来,纷纷叫嚷着要帮他找自行车。 但是,两条腿怎么能跑得过两个轮子呢? 追了半天,确定这条路是去刘家垣的路,大伙儿都停下脚步,让邮递员同志去报派出所。 邮递员无奈,只能把信件先收起来背在背上,往派出所去了。 公社现在正在开会,闫副主任表示李宝田实在太过分了,竟然让民兵荷枪实弹地围了派出所,这要是传了出去,他们李家沟公社像什么样子? 他提议,公社组织人,把民兵大队的枪下了,驱散周围的群众,并且立刻将李宝田的这种无组织,无纪律,无法无天的行为上报区里。 但是,参加会议的十来个人,全都静默着不说话。 不同意,也不反对。 ------------ 第一百八十章他在害怕什么?他在防备谁? 闫副主任的目光在会议室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黄主任身上。 “黄主任,这个事情您怎么看?” 黄主任是位五十来岁的秃顶男人,穿着一件半旧不新的白色衬衣,领子洗得发黄。 他面前放着一个大肚搪瓷茶缸子,跟他本人的瘦削形成鲜明的对比,茶缸子里面的白开水正冒着袅袅热气。 他这会儿正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神在在”“稳坐钓鱼台”的模样。 听到闫副主任问自己,黄主任一直耷拉着的眼皮抬起来看向闫副主任,淡淡地开口问: “老闫,你想干什么?” 闫副主任被黄主任看了一眼,又听他问了这么一句,只感觉满腔的怒意和焦急突然就被一盆冷水浇灭了。 “黄……黄主任,我只是觉得派出所李宝田的行事太过张狂,我们公社不能……” 黄主任不等他把话说完,直接挥手打断: “李宝田行事张狂不张狂那是派出所的事情,我们只需要把这件事情上报区里,等待区公安局的决定就行了。” “况且,民兵队的周队长也说了,李宝田是进城去区里汇报重案、要案,机密案件,嫌疑犯现在就关在派出所。” 在说到“重案、要案、机密案件、嫌疑犯”等字眼的时候,黄主任说得格外慢,咬字格外清晰。 略微停顿一下,他的目光在会议室转了一圈,最后又落回闫副主任身上,淡淡地开口: “你现在想组织人冲进派出所,过程中万一造成了嫌疑犯的逃脱、死亡,这个责任你付得起吗?” 黄主任平常看着就跟个田间地头的小老头一样,见了人也笑眯眯的,待人很温和。 就算是此时此刻,这种情况下,他说话的时候语气也是平淡至极,但字字句句之间却带着一股寻常人无法漠视的威严。 “我认为,我们目前该检讨的是,为什么李宝田同志在得知有这样一桩重案、要案的第一时间,就将之列为机密案件,并且让所有民兵荷枪实弹地守住派出所,不准任何人进出。” “现在,是人民的天下,是人民当家做主的时候,在发生这种重大案件的时候,李宝田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将此事告知公社?” “他在害怕什么?他在防备谁?” 会议室里依旧是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啪”。 闫副主任只感觉无形之中,一个耳光重重地抽在自己脸上。 他抬头看向坐在主位上的赵书记,赵书记没有说话。 闫副主任只感觉一瞬间心如死灰,很多时候领导不说话,代表的就是默认。 会议室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闫副主任的目光在几个平日里跟自己走得近的干部身上一一扫过,示意他们开口说句话。 可是,这些人在接收到闫副主任的眼神之后,全都一个个低下头大气也不敢踹一口。 开玩笑,这种时候,一把手和二把手都不表态,他们这些小喽喽要是敢站队,事后估计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闫副主任见这些人全都不说话,心里头又惊又怕,最终从椅子上站起来: “既然大家都没什么建议,那我去派出所看看情况,以免发生什么不必要的冲突。” 说着话,他收起笔记本就要往外面走。 就在这时候,一直不说话的一把手赵书记突然从上衣口袋里取出自己的钢笔放在桌子上。 “啪嗒”一声轻响,却不亚于是一个闷雷,突然在会议室里炸响。 不少人,下意识地握紧双手,额头已经开始冒出层层冷汗。 “福明,不用这么急躁,李宝田进城也有些时间了,咱们就在这会议室等着区里来人吧。” “好歹也是公社的副主任,遇到事情还这么毛毛躁躁的,这样可不行。” 闫福明一听赵书记发了话,只感觉两条腿就像是灌了铅,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他浑身僵硬地挪着步子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脸色已经白得跟糊窗纸差不多。 “好,好的,那我就在这儿等等。” 闫福明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坐在椅子上,双手死死握着笔记本,豆大的汗珠从鬓角落下,一时间只感觉心如死灰。 同时心底又抱有一丝希望,希望王大海能尽快回去,带上三队的人把派出所的两个小畜生抢出来。 到目前为止,他都不知道刘原这个大队长早已经带着一队的老少爷们到了派出所。 后续,二队和四队的人也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全都围在派出所门口“看热闹。” 高旺才这个二队的队长,在李宝田把王怀喜和王怀庆兄弟抓走的第一时间就找上大队长刘原投诚。 以前二队一直敢跟一队和四队叫板,主要是因为有王大海这个书记撑腰。 众所周知,就算是没了牙的老虎,他也是头老虎。 如今,这头老虎不但没了牙,连锋利的爪子也被拔掉了,自己要是再不重新站队,估计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在高旺才看来,派出所的人能把王怀喜兄弟从三队带走,足以说明很多问题。 等王大海骑着那辆抢来的自行车回到村子里的时候,发现一队二队安静的可怕,村子里连玩耍的孩子都看不见。 要是一队这种情况还情有可原,毕竟这个点大伙儿都在地里头忙活。 可二队今年开春就种了点自留地,孩子们这会儿肯定饿着肚子到处找吃的,怎么可能完全见不到人? 王大海的一颗心开始一点点往下沉,心中的不安如同一头伺机而动的凶兽,随时都有可能将他吞噬殆尽。 这会儿,他终于感觉到身上的疼痛。 后背本就有不少血道子,火辣辣的疼,这会儿在大太阳下出了一身汗,那汗水打在伤口上,疼得王大海身子都忍不住的开始哆嗦。 “爷们,稳住,不要着急,那么多大风大浪都经过了,今天也不可能在小阴沟里翻了船。” 王大海推着自行车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 “三队还在,不管怎么样,只要三队还在,其他什么都不怕。” 这两句话说完,王大海重新抬头挺胸,身上的疼似乎也消减了几分,他推着自行车迈着坚定的步子,往三队去了。 这个时候,三队的所有人,已经在队长王怀兴和民兵队长王怀景的主持下,把粮食分得差不多了。 三队不少人家家里已经冒出了烟,甚至还隐隐地能闻到食物的香味。 不过,粮食还剩下五六袋子,应该有七百斤的样子。 梁会计采用了易云平教他的表格,每家每户领粮食的时候,就在下面划个勾,倒是省事了不少。 等最后一家人拿着粮食往回走的时候,王大海推着自行车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路边。 远远地,王大海看见自家门口支着桌子,几个人围着桌子正讨论着什么,桌子边上还堆着一袋袋粮食。 这些粮食旁边还放着几十个空了的粮食袋子,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脑子“嗡”的一下子感觉天旋地转的,人都站不稳了。 ------------ 第一百八十一章属于他的时代,过去了! “王大海回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王怀兴等人全都被吸引了注意力,扭头齐刷刷地看向王大海。 王大海就那么推着自行车,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这一切。 他以前是整个刘家垣村的土皇帝,后来就算被刘原压了一头,但第三生产大队一直被他牢牢地掌握在手里。 甚至,在他的授意下,王怀兴拉拢二队队长高旺才,让二队这么多年和三队穿一条裤子,共同对抗刘原。 他不是个傻子,相反非常的精明! 当他看到自家的粮食被搜出来,当他看到王怀兴和王怀景同时出现在自己家的时候,他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属于他的时代,过去了! 王怀兴和王怀景相视一眼,迈着步子朝王大海身边走过去。 按照辈分,他们都应该称呼王大海一声七叔。 王大海在家里排行老七,上头两个姐姐外嫁前两年早就没了,剩下四个大哥也就剩一个老六和媳妇还活着。 老六就是民兵队长王怀景的父亲,还有两个远了一辈的堂兄弟家里,有两位老嫂子。 刚开始在门口借粮食,第一个开口的妇人,就是王大海其中的一个嫂子。 “怀景,你这么做,你爸妈知道吗?这么多年来,我对你家不薄吧?” 王大海长长的叹了口气,只感觉浑身上下突然疲累的厉害,此刻真想好好躺在炕上什么都不管的大睡一觉。 王怀景嘴唇抽动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 “叔,村子里不只有我们一家,大伙儿都想活下去。” 王大海深深看了王怀景一眼,抿了抿嘴唇,再没有说一个字。 “叔,先回家吧。” 王怀庆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王大海看都没看他一眼,推着自行车径自往家走去。 王大海媳妇一见自己爷们回来,赶紧跑过来抱着他的一条胳膊嚎啕大哭起来: “大海啊,你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你不知道这些小畜生现在翅膀硬了,一个个跑到家里抢我们的粮食,还要抄家。” “大海啊,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没有半分活路了啊……” 王大海用力抽出自己的胳膊,或许是扯到了胳膊上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大海啊,我……” 王大海媳妇还想去纠缠,但却被王怀兴拦住了: “婶子,我叔身上有伤,您家里有紫药水没有,赶紧去找找。” 王大海媳妇这才回过神来,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爷们一眼,又开始大呼小叫起来: “啊呀呀,当家的,你这是怎么了,哪个小畜生敢这么欺负你?你去公社见到亲家没有,亲家怎么说?” “怀喜和怀庆什么时候回来?他们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苦,怎么能在派出所呆那么长时间?” 王大海媳妇一边拿出紫药水给自己老爷们擦伤口,一边絮絮叨叨个不停。 王大海只感觉心烦得厉害,脑子“嗡嗡嗡”的,仿佛有千百只苍蝇围着自己耳朵转悠。 王怀景从自己婶子手里接过紫药水: “婶子,你去给我叔做点饭吧,都这个点了,他估计饿了。” 王大海媳妇扭头恶狠狠的瞪了王怀景一眼,抬手“啪”的一个巴掌就抽了过去: “我呸,你个狼心狗肺的小畜生,刚才那么多人抢我家东西你没看见吗?” “这会儿粮食都分完了,你又跑来你叔面前献殷勤,真当我和你叔都是傻子不成?” 王怀景低头挨了一个巴掌也没吭声,只是拿着紫药水一直给王大海上药。 王大海抬起眼皮看了自己媳妇一眼,老太婆浑身一个激灵,立刻闭上嘴巴出去了。 一到院子里,她又开始大喊大叫: “欢月,灵巧,你们两个是死的吗?还不赶紧滚过来给你爹做饭?” 两个儿媳妇刚才一直抱头蹲着,倒也没人为难她们,主要是也知道她们平常过的什么日子。 搜粮食那会儿也有几个手脚不干净的老爷们,被王怀景抽了两个耳光,大伙儿就不敢再放肆了。 王大海的脸颊一直抽搐着,额头、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心里有情绪发不出来。 沉默半响,他突然抬头看向王怀兴和王怀景两人,呵呵轻笑一声: “在我眼里,你们两个一直都是长不大的孩子,没成想原来是我老了。” “说说吧,准备怎么处罚我?” 王怀庆深吸一口气,低着头缓缓开口: “叔,不管怎么样,你还是我们的叔,以后吃穿用度少不了您的,不过怀喜和怀庆肯定要下地干活。” 王大海点点头,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淡淡的苦笑: “倒是难为你们两个了,不过我用不上,怀喜和怀庆也不用下地了。” 王怀景听王大海这么说,顿时愣住了,抬头看向王大海: “怎么回事儿?” 王大海重重地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王怀景和王怀兴相视一眼,也没有再细问,不过心底猜想应该是派出所那边出了问题。 区公安局的人来得很快。 事实上,易云平带着李宝田找上街道办的王主任,把案情简单说了几句之后,王主任一拍桌子,愤怒地表示这样的畜生,枪毙一百次都不够。 然后,她直接拿起电话,把电话打到去公安局一位科长办公室,把那位科长骂了个狗血喷头,让对方赶紧滚过来。 易云平和李宝田等了不到半个小时,那位科长就骑着挎斗摩托过来了。 一进门就满脸的无奈:“我说姑姑啊,我大小也是个科长,您有事儿就说话成不成?您都不知道那帮小兔崽子在背后怎么笑话我呢!” 王主任狠狠瞪了自己大侄子一眼,示意李宝田把手里的口供交到这位王科长手里。 王科长这才注意到,自己姑姑办公室里还有两个极力降低存在感的大活人呢。 他接过口供大概看了两眼,脸色就变成非常难看: “这,你们是哪个公社的?” 李宝田非常客气地表示:“王科长,我是负责李家沟公社治安的李宝田。” 王科长点点头,收起口供看向自己姑姑: “姑,您要骂的话晚点回家骂,我先带人去办案子。” 王主任点点头,一脸不耐烦地赶人:“赶紧带人把那些王八蛋全都抓了。” 王科长点点头,立刻招呼李宝田和易云平一块儿走。 出了办公室,王科长大长腿一跨骑上挎斗摩托,示意易云平和李宝田坐到挎斗里去: “咱们先去局里叫上几个人,再去李家沟公社。” 易云平和李宝田自然表示同意,去的路上了解到,这位王科长叫王东方,是区公安局侦查科一科的科长。 对于这个案子,王东方非常重视,现在上头刚刚出了文件,要加强对公社、生产大队的治安管理。 毕竟,现在的村子,很多都是宗亲大姓,权利过于集中,就容易滋生腐败。 他这也算运气不错,上头刚出台的文件,还没有传到公社,他就弄了这么一件大案子。 只要把案子办得漂漂亮亮的,回头肯定能在领导面前露个大脸。 ------------ 第一百八十二章人的情感是非常复杂的 王东方把侦查一科的七个人全都叫上,一辆挎斗摩托,一辆帆布包着车斗的九手卡车,全副武装就出发了。 骑着自行车要三个钟头才能到的路,王东方骑着挎斗摩托,开着卡车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 这时候,公社的几位领导已经在办公室坐了快两个钟头,派出所围着看热闹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当“轰隆隆”的马达声在李家沟公社响起的时候,大部分人心底全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当然,类似闫副主任这样的,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死了。 王东方把挎斗摩托和卡车停在派出所门口,李宝田第一个跳下卡车,招呼着让众人让开路,让车往院子里停。 周建明和刘守义见李宝田不但回来了,而且还带来了局里的领导,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来。 “李队。”“李队。” 两人上前给李宝田敬了个礼,李宝田也给两人回了个礼,脸上全都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富贵险中求,他们这一次求成了! 王东方带人进了派出所,李宝田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他就下令让身边的三个人在派出所和周建明等人一起看守王怀喜和王怀庆兄弟两儿。 而他自己,则带上李宝田,开上那辆卡车轰隆隆地往刘家垣村去了。 这会儿正赶上饭点,一队众人全都在大队部吃饭,听到外面有轰隆隆的声音,就知道村子里进车了。 一个个端着饭碗来看热闹,指着那被军绿色帆布包着车斗的卡车,不停地说着什么。 李宝田和王东方坐在副驾驶,指挥着司机直接把车开到三队大队部。 然后,不等王怀兴和王怀景等人反应,立刻找到王大海家,把王大海和家里的三个女眷全都控制起来扭送到卡车车斗上。 行云流水地干完这一切,王东方这才和李宝田见了王怀兴和王怀景两人,简单交代了几句,就开车离开了。 半路上,王大海的媳妇看着这些人给自己戴了手铐,还想倚老卖老地闹腾闹腾,结果刚刚开了个头,其中一个男人一拳就招呼到她肚子上。 王大海媳妇顿时痛得连气都踹不上一口,抱着个肚子腰弯得跟煮熟的虾子似的。 然后,车斗就彻底安静了。 随后,王东方在李家沟派出所把王怀喜和王怀庆兄弟也带上,一家子人终于在卡车斗里团聚了。 王怀喜和王怀庆兄弟见自己爹妈媳妇都被上了铐子,顿时就惊呆了。 王怀庆第一个憋不住: “爸,妈,你们这是怎么了,我……” 他话还没说完,身边侦查科一个同志直接一枪托砸在他鼻子上: “让你说话了吗?还没开始审讯就想串供?” 王怀庆“啊”的惨叫一声,感觉自己鼻梁骨都碎了,王母心疼坏了,可也不敢再说话。 当然,李宝田作为本次案件的经手人,也跟着一块儿去局里面参与审讯办案,案子结了功劳也有他一份。 等李家沟公社平静下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 公社的所有领导全都惴惴不安地回到家,吃饭也没有心思,躺在炕上一言不发。 闫副主任家里,一向把媳妇王倩倩当眼珠子疼的小儿子,这会儿正一个又一个的大耳光抽媳妇。 嘴里骂骂咧咧个不停,王倩倩自知没理,也不敢反抗,只是一味地躲闪着掉眼泪。 闫副主任见状,重重地叹了口气,就进屋休息去了。 他不知道,接下来自己将面临什么,可却知道一定不是什么好结果。 而易云平这会儿,已经在大队部吃完饭,推着自己自行车回家去了。 那份口供他虽然没看过,但是在去往街道办的路上,李宝田大概地跟他说了几句。 一听说王大海父子三人,光是强J罪,近两三年就闹出六七十起,三队两年减了二百多口人,只感觉浑身都有点发冷。 如果说一开始,他同意帮着刘原找关系抗衡王大海,不过是因为刘原这个大队长,和一队的香火情。 毕竟,他来之前原主快病死了,在炕上躺了大半个月,大队长和队长还能找人过来给他收拾屋子,能顿顿给他留一碗饭,这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事情。 而他也正是感念着这点情分,再加上自己不想进城打工,想要在一队过点舒服日子,有什么事情都尽量帮忙。 但是现在,他是真心觉得像王大海父子这样的恶人,就该被枪毙。 哪怕他和一队没有那么多的关系,在他力所能及、不危害自身的情况下,也应该管一管。 毕竟是穿越来的,谈什么建设国家,拯救万民那都是空话,毕竟自己就那么点能力。 但是,像王大海父子这样的情况,他觉得自己应该站出来做点什么,要不然愧对自己的良心。 这就好比,自己吃不饱的时候,看着别人饿肚子也问心无愧。 可自己要是吃饱了,家里还有余粮,见着快饿死的人,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不给他吃一口自己打心底过不去。 当然,在整件事情之中,易云平也尽量的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比如从城里坐着卡车回来之后,他把自行车从车斗弄下来,就悄悄地站在人群中看热闹。 再有,李宝田带着王东方去三队抓人的时候,他也没有凑这个热闹,而是和一队的几个爷们推着自行车一块儿回村子。 人的情感是非常奇怪的,同一件事情在不同时候,表现出来的情绪是不一样。 就比如现在的易云平,如果大张旗鼓地跟局里来的公安走在一起,一块儿抓人,一块儿办案,村子里人看在眼里,可能觉得万分得意,与有荣焉,觉得我们村里出了个能人。 但要是过些日子,王大海的媳妇和儿媳妇被放回来,在村子里过得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连乞丐都不如的时候,大伙儿可能就会说: 看,当时就是易云平那兔崽子带着公安同志来抓人的,这小子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那可不?他可不是咱们村的,明明在城里有个叔叔,还非要赖在我们村子不走,我看就是贪图大队的那口粮食。 哼,这年头人家城里的叔叔哪能看得上他这么个乡下的泥腿子?以为抓了王书记一家,村子里人就能高看他一眼? 我呸! 晚上大队部吃了玉米面饼子,易云平只是象征性地吃了一个,剩下的两个给了身边的两个小孩子。 这会儿大伙儿都睡觉了,他也把门关好上炕躺着进了空间。 先是吃了个酸甜的西红柿,这才开始在厨房忙活起来。 蒸了一大碗香喷喷的大米饭,炒了一个鸡蛋,一个肉沫茄子,炖了一锅土豆排骨。 味道虽然一般,但比大队部的玉米面贴饼子加菜糊糊不知道好多少倍。 再说了,他现在还长身体呢,要是不吃点肉,营养跟不上啊! 美滋滋地吃饱喝足,在空间“一键清洗”之后,把锅碗瓢盆收拾干净,又去院子后面看了看那片空地,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规划规划。 心念微动,野鸡野兔活动地方被圈出一部分,准备种果树,野猪和狼则被弄到一块儿,再时不时地丢些野兔野鸡什么的,让它们自己看着活。 最后,他又圈出一块养猪养鸡的场地,这两天先用鸡蛋孵几只小鸡,至于猪仔则等过几天大队的老母猪下崽了,他买两只。 他发现,随着他对空间的使用越来越多,空间的可用面积也越来越大。 易云平心里想着,他要弄一个大农场,尽量做到瓜果蔬菜、家禽肉蛋应有尽有。 ------------ 第一百八十三章易云平当会计 第二天一大早,整个刘家垣村的村民都在讨论王大海一家的事情。 毕竟,昨天阵仗闹得太大,据说是城里公安局开着卡车进村抓人了。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辈子去得最远的地方就是李家沟公社,四九城这样的地方对于他们来说有些遥远。 毕竟,其他不说,城里要是没个亲戚,单单是介绍信就开不出来。 一队不少人趁着在地里干活的时候,特地跑过来跟易云平打听王大海的具体情况,但易云平也说得模模糊糊的,表示自己知道的不多。 一队不少人都知道,王大海之所以能这么快倒霉,很可能跟易云平有关系,但这个事情没有证据。 而且,今天一大早大队长特地训话,说王大海一家的案子非常严重,造成的影响非常恶劣。 城里的公安同志特地打过招呼,让大家不要乱说,谁要是胡说八道,传到公社甚至被上头的领导知道了,后果自己承担。 这个年代的老百姓,对于领导、干部有一种天然的畏惧,更别说是派出所、公安局这种执法单位。 因此,几个长舌妇从易云平这儿没打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之后,也不敢再多问。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的功夫就已经进了三伏天,那太阳毒辣辣的不是一般的热。 当然,这个时候也正是庄稼的关键时候,大伙儿下地真是受罪,脑门子的热汗顺着脊背流到脚底板。 好在,易云平这个记分员不用干什么重活,只要在地里查查工分,登记农具,小日子过得比刘树这个一队的队长都舒坦。 刘树这个一队队长,包括刘原这个大队长,没有特殊情况的时候,也是跟着其他人一块儿下地干活的。 赵小刚三天两头的就给村子里拉上百十斤绿豆,大队部的几个老娘们天天都会煮上五大锅热腾腾的绿豆水,放到中午大伙儿吃饭的时候,先来上一碗。 放了一早上的绿豆水早已经没有半分热气,虽然没有糖,但众人喝的时候也都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冰糖这种东西太精贵,只有城里一定级别的工人、干部每个月才能有一点定量。 乡下人想多买些,那可真够费劲。 六月中旬,太阳火辣辣的,就算天天有绿豆汤,一队也有几个老爷们中暑了。 易云平请了两天假,进了一趟城,找到华清大学的方主任,用两头大野猪跟他换了些冰糖。 趁着这个机会,他跑了好几家供销社买了不少冰棍收入空间,实在热得扛不住,就偷偷摸摸地就拿出来解解馋。 大伙儿喝了三天冰糖绿豆水,原本心里头对于易云平不干重活却拿满工分的那点怨念,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加上一队和四队都下地干活,一队就六月中旬有几个老爷们中暑,被人及时发现没出什么大问题。 反观四队,三天两头的有人中暑,年龄大一些的老人全都扛不住,中午压根没办法上工。 后来,四队队长周建才私底下找了易云平,也买了三四百斤绿豆,六月的时候一个星期给大伙儿熬一次绿豆水,中暑的情况这才缓解。 值得一提的是,易云平空间的西瓜已经种出来了,大夏天的忙完一天之后,他就进空间抱着个凉哇哇的西瓜解解暑气。 区公安局的办案效率特别快,王大海和两个儿子的案子就已经走完了程序。 王大海犯了贪污、强奸、非常侵占国家公共财产等罪名,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就是吃枪子。 王怀喜和王怀庆兄弟两个最大的罪名是强奸,这个罪名要是放在后世还有活命的可能。 可现在这个年代,妇女能顶半边天,一个耍流氓的罪名都能让人身败名裂,一旦强奸除了吃枪子,没有其他路。 王大海媳妇倒是和两个儿媳妇被放回来了,不过家里已经空空荡荡的。 两个儿媳妇一回家,老太婆还想颐指气使地摆婆婆的谱儿让儿媳妇伺候自己。 结果,她们前脚回来,后脚两个儿媳妇的娘家人就来把女儿接回去了。 得知两个女婿倒了霉,这两家不约而同地就开始给自己女儿找下家,这会儿接回去在家里养几天,到时候再嫁人还能换点粮食。 三队现在家家户户都分了粮食,大家省着点吃,再挖些野菜,加上自留地,总归是饿不死。 王大海媳妇顿时傻眼了,自从两个儿子娶了媳妇之后,她都多少年没有干活了? 而且,她除了刚刚嫁到王家的头几年吃过些苦头,后来王大海当上刘家垣村的书记,她也跟着抖起来了。 别的不说,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这都多少年没吃粗粮了? 结果,她两个儿媳妇刚被娘家人接走,王怀兴和王怀景就过来给她放了五斤白面,十斤棒子面让她先吃着。 王大海媳妇气得浑身发抖,那棒子面可是村子里那些穷鬼吃的,她可是书记媳妇,怎么可能吃那些东西? 只不过,这一次不管她怎么嚎,也没人搭理她。 而且,村子里人都知道,他们家三个老爷们都被枪毙了,两个儿媳妇也被接回娘家,家里就剩一个老太婆了。 以前那些受过他们家荼毒、磋磨的人家,尤其是大姑娘小媳妇的,这会儿全都跑过来落井下石。 可怜王大海媳妇,原本看着跟地主婆一样体面的老太太,不到三天就变得跟解放以前街上的老乞婆差不多。 头一天,王怀兴和王怀景还看在王大海的面子上,会出面护着这老太婆。 但是,这老太婆不知好歹,每每把两人骂得狗血淋头,最后两人干脆不出头了。 王大海这颗毒瘤被除掉之后,王怀兴和王怀景亲自去找了刘原大队长,表示他们两个大队也要打井,问能不能帮忙找找路子。 这对堂兄弟前脚说完,后脚高旺才也来了,表示要给二队打几口井,现在种庄稼是赶不上了,但要有水了,起码能让大伙儿种点自留地什么的。 刘原没有一口答应,而是把易云平叫过来让他们自己谈。 易云平知道,用不了多长时间,公社就会另外派一位书记来,刘原这个大队长必须在新书记来之前,把二队和三队拉拢到自己这边。 所以,对于打井的事情他也没拒绝,反正二队、三队肯掏钱,他只要进城跟吕队长说一说就好了。 打井队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没活儿的日子里就领着点死工资,有活儿才能多挣钱,更别说还有土特产。 易云平又进了一次城,把打井队的找来,吕队长等人一听两个大队起码打五口井,心里头也非常高兴。 等三伏天过完了,公社决定让梁会计接任刘家垣的书记,空出来的会计位置,则由易云平这个一队的记分员接任。 易云平收到这个通知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他之所以当上这个记分员,也不过就是为了不用下地干苦力活,压根没想其他。 “云平啊,你当这个会计,是我极力向公社领导推荐的,会计这个事情说简单不简单,但说难也不难,我一点点教你,不用一个月保证你全学会了。” 梁会计当上书记之后,整个人似乎年轻了几岁,看着面露苦恼的易云平,脸上也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当然,他推荐易云平当这个会计也是有私心的。 一个村子的领导班子基本就是书记、大队长、会计这三驾马车。 刘原这个大队长那不用说,王大海没了之后,在刘家垣的威望肯定直线上升。 梁会计想要在书记这个位置上坐稳,就必须要和新上任的会计搞好关系。 会计这个人选,如果他不推荐,刘原肯定会想办法让自己人顶上,到时候他的处境就更艰难。 所以,易云平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 易云平在一队的年轻人中很有威望,虽然和刘原走得近,但本质其实就是相互利用,没有依附关系。 而且,自己让易云平当这个会计,他刘原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毕竟,易云平的能力,整个村子乃至公社的人,有目共睹! ------------ 第一百八十四章一次五毛钱实在太贵了 对于会计这个人选,刘原虽然心有不甘,但得知是易云平之后,倒也没有为难他。 毕竟,易云平的本事别人不知道,他可是一清二楚。刘家垣村有了这么个会计,以后对于村子助力很大。 一转眼的功夫,就已经到了收秋的时候,刘家垣四个大队齐心协力,粮食很快就入了大队部的库房。 收粮、晒粮、入库等其中的艰辛自是不必多说,一队和四队的队员虽然心里头不乐意,但刘原这个大队长力排众议,给一队、二队留下足够的口粮之后,又给二队和三队也留了一部分口粮。 剩下的公粮全部送到公社大队部交公粮,易云平作为刘家垣村的会计,自然也要跟着去。 偌大的李家沟公社几十个生产大队,来交公粮的也就区区几个大队,而且还是刘家垣第一生产大队和第四大队交的最多。 易云平作为会计自然知道,第一生产大队各种粮食一共交了一千八百斤,第四生产大队一共交了一千三百斤粮食。 按照梁会计,现在是梁书记的说法,以前像一队这样的生产大队,一年起码交八九千斤,乃至万斤粮食。 交完公粮,大队长做主,杀了两头猪给大家开开荤,一口人不论大人小孩再分一个白面馒头。 虽然只有一个,但一队和四队的众人简直比过年还高兴。 至于二队和四队,虽然眼红人家吃白面馒头,可无奈自己没种地,能有点口粮就不错了。 交完公粮之后,天气开始渐渐转凉,大伙儿开始去地里拾柴火,疏通水沟,堆肥积粪,修理农具等等工作。 反正,农村人一年到头也没有个休息的时候。 不过,因为村子里有赵小刚这么个采购员,大队过段时间就会组织众人把家里的好东西卖给城里的大厂。 尤其是一队和四队早早打了水井,自留地里的蔬菜都长得不错,除去自家吃的,其余全都换了钱。 不少人心底美滋滋的,虽然一次只能换个三毛五毛的,但架不住次数多,勤快些的人家,光是凭这个就收入七八块钱。 七八块钱看着不多,但对于庄户人家来说,一年到头挣工分,除去口粮和各种人情开支,能存个五块钱就不错了。 易云平那鸽儿市的生意也做得有声有色,阎解成兄弟办事稳妥,而且发展得非常快,生意越做越大。 这其中,阎埠贵出了很大的力气,整个四合院的人都有些奇怪,一向吝啬小气的三大爷,怎么突然不要求儿子交伙食费了? 不过,阎埠贵显然是提前对家里四个孩子下了封口令,不管别人怎么问,鸽儿市的事情肯定不能说。 阎解成也按照原剧情的走向,娶了于莉当媳妇。只不过不同于电视剧中的苦逼日子。 于莉嫁过来之后,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再加上她本来就是一个“不安分”的主儿,要不然也不会在改开之后砸钱开小饭馆,弯弯绕绕的竟然搭上了派出所的一位姓丁的公安,虽然过年过节的要上供,但老阎家肉眼可见地挺直了腰杆。 等霜降的时候,村子里的事情都忙得差不多,易云平手头上的工作也都忙活差不多,他终于能进城多住些日子了。 虽然说前几个月他也会抽时间进城看看,但也都是吃一顿饭就,去学校看一眼何雨水就走了,真没住过几天。 如今终于能踏踏实实的住下来了。 易中海两口子脸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多了,大侄子来的时候,花生、红枣、白面、棒子面、蔬菜什么的可没少带。 甚至,还带了五斤猪肉,说是大队杀猪的时候给他分的,他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就带来和叔叔婶子一起吃了。 现在日子虽然过得不容易,但易忠海身为厂里唯二的八级工,工资待遇不是一般的好,他们家是真不缺这些吃的。 主要是大侄子心里一直惦记着他们,这才是他们最高兴的。 一大妈知道自己侄子一直馋傻柱的手艺,于是自己在家把材料准备好了,干脆等傻柱下班了再做。 近一年的时间,秦京茹的肚子又大了,后院娄晓娥这会儿也有了,不过还不显怀,婆婆经常过来帮着照应大女儿。 刘光福兄弟自从被举报,偷偷出去躲了几天之后就回来了,不过身份一下子从“吃肉的”变成“喝汤的”,难免有些愤愤不平。 最后,迫于生活的压力,还是捏着鼻子去前院和老阎家说了好话,开始相对苦逼的喝汤生涯。 为此,刘海中这个二大爷在阎埠贵面前阴阳怪气的好些日子,但他那嘴皮子显然没有阎埠贵这个读书人利索,吃过几次亏之后就消停了。 贾家还是老样子,贾章氏消停了一段时间之后又开始作妖,过几天就去后院招魂,刘海忠每次都气得脸红脖子粗,但每次只能捏着鼻子给钱。 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发现许大茂和秦淮茹馒头换馒头的把戏之后,他也动心了。 趁着中午休息的时间,刘海忠找了个机会直接给了秦淮茹五毛钱,秦淮茹面色如常地收下,然后两人就开始钻小库房了。 而且,秦淮茹发现,只要婆婆在后院嚎上一嗓子,当天晚上或者第二天中午,刘海中这老家伙必定要找自己泄一次火。 为此,秦淮茹心中暗自得意,毕竟刘海忠一次给五毛钱,其他人只给三毛。 要是遇上许大茂这样一毛不拔的,最多给一毛五。 不过,秦淮茹也乐意,毕竟许大茂人年轻嘴又甜,比刘海忠那老家伙强不少。 这年头,日子越来越不好过,粮食越来越难买,她一个人挣钱,家里还有三张嘴,不想想办法就要饿肚子。 傻柱下班得知易云平来了之后,乐颠颠地来一大妈家做饭,见厨房没其他人,就小声跟易云平嘀咕这个事情: “嘿,你是不知道,许大茂那孙贼,守着娄晓娥这个千金大小姐还不够,非要找秦淮茹,你说次次要掏钱,他图什么?” 易云平也嘿嘿笑着,一脸揶揄地看向傻柱: “柱子哥,那你当初为什么娶京茹嫂子啊?老实交代,你就没动过这个心思?” 傻柱闻言,老脸一红,赶紧扭过头炒菜,不想讨论这个了。 易云平见他这样子,顿时一脸的惊讶: “不是吧柱子哥?你还真找了?” 傻柱朝外面看了一眼,见媳妇正和儿子在院子里玩,当即凑到易云平耳边小声说道: “你可别往外说啊!” 易云平看傻柱这样子好像有大瓜,一双眼睛都亮晶晶的,捣蒜似的点头。 “也就是京茹刚有了老二头三个月,我见大伙儿都找也找了两次,嘿嘿嘿。” 傻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了一声,不过看见易云平脸上的表情之后,立刻正色开口: “不过,找了两次后来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不像刘海中那老家伙,三天两头地找,也幸亏这老王八蛋挣的钱多。” “要不然一次五毛钱,这一个月下来得十来块钱呢。” 傻柱说到这儿,那表情除了酸,还是酸。 易云平算是看明白了,傻柱这压根不是觉得没意思,而是觉得一次五毛钱实在太贵了。 ------------ 第一百八十五章你觉得这个事情行不行的通? 下午开饭的时候,整个院子都能闻到中院的肉香味,不过大伙儿只能拼命地吸着鼻子,就着那浓浓的肉香味吃自家的稀粥。 毕竟,易云平上午来的时候带了五斤肉,不少人都看见了,说是大队部交了公粮,分给他的。 傻柱一家自然留在易中海家一起吃,不过傻柱也出了一瓶酒,三个老爷们喝了一瓶酒,虽然没醉,但都有点上头。 傻柱脸一红,说话就不过脑子,拍拍易云平的肩膀,略有些大舌头的开口问: “云,云平,我知道你是个好小子,有些话也不应该我说,但你也知道哥哥我这个人,心里藏不住话。” 易云平虽然不知道傻柱想说什么,不过还是点点头: “柱子哥,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我叔和婶子全凭你照顾,在我心里你就是我亲哥,你有话就说。” 傻柱点点头,加大力度再次拍拍易云平的肩膀: “云平,我想替雨水问一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丫头现在留校任教,学校一直有人给她介绍对象,但是她都拒绝了,我知道她是心里惦记着你呢。” 易云平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原本还坐在一块儿有说有笑的一大妈和秦京茹顿时也安静下来。 你说易中海两口子担心自己侄子的婚姻大事不? 那肯定担心,早点结婚多生几个孩子,也好让他抱抱小孙子,他们老易家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傻柱见易云平变了脸色,以为易云平是不愿意跟自己妹妹好,心头顿时生出一股怒意。 他知道,这几个月易云平虽然进城的次数不多,但每次进城都会去学校看自己的妹妹。 你要不同意,你早点拒绝,痛快说一句话,这么吊着算怎么回事? 易云平见傻柱一张脸胀得通红,两只眼睛快要喷火了,顿时就知道他误会了,赶紧开口: “柱子哥,其实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个事情,我心里肯定是有雨水的。” 傻柱听易云平这么说,心底的怒气消散了一些,不过还是死死盯着易云平,等着他的下文。大有一种易云平要是敢说出什么不中听的,他就一拳头招呼过去。 “柱子哥,不瞒你说,五月那会儿,我们村子出了一件大事,原本的书记犯了强奸罪被枪毙了,所以公社让村子里原本的梁会计担任村里的书记。” “然后,这个梁书记跟公社推荐我当村子里的会计。” 易中海两口子一听自己侄子竟然在村子里当了个会计,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这大侄子就是有本事,就算在村子里也能出人头地。 不过,很快他们脸上的笑容就收敛了,大侄子当了这个会计,日后想要进城就更不方便了。 傻柱也有点意外,他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本来,他是想着让易云平进城在轧钢厂找个工作,然后和自己妹妹结婚,也算般配。 可现在,易云平在村子里当了个什么会计,他……他还能进城当工人吗? 而且,傻柱心里头很明白,进厂当工人这个事情,不是一大爷不愿意出力帮忙,而是易云平压根就不愿意进城。 妹妹现在一门心思地想着易云平,他不愿意进城,总不能让妹妹放弃城里户口跑到乡下当个农民吧? 易云平自然也知道傻柱的想法,他略作沉吟,继续开口: “我也想过和雨水结婚这个事情,可是和我结婚之后雨水在城里,我在乡下,一个月也见不上几面,我这大老爷们倒是没什么问题,就是怕委屈雨水。” 傻柱闻言,脸色也是变得很难看,想让他妹妹放弃城里的工作去乡下当农民,他是一万个不愿意。 “那你们要是结婚了,我妹妹就要跟着你住乡下?” 易云平摇摇头:“隔壁老周家的那两间屋子我让我叔已经买了,收拾收拾就能住进去。” “什么?” 傻柱顿时惊呆了,老周全家去支援三线,房子空出来之后院子里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呢,没想到一大爷竟然早就弄到手了? “那,那你就不能想想办法,不用当那劳什子会计?难不成进城当工人还不如当农民吗?” 易云平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上辈子他当了一辈子社畜,重来一世,他就算活得辛苦一点,也不想再打工了。 傻柱一见易云平这模样就知道他不愿意进城,顿时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吱呀”一声,门突然开了,人还未进来,就听到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我愿意,我愿意跟着云平哥去乡下,我可以调到他们公社去教书。” 何雨水的身影从外面进来,她腋下还夹着两本书,脸颊红扑扑的,微微有点喘气,看得出来她是一路跑回来的。 “雨水。” 傻柱皱起眉头,他虽然没在乡下呆过,但知道那地方有多苦,自然不愿意自己亲妹妹去吃苦。 何雨水看向易云平,脸颊微红,眉宇间似乎有几分害羞,但依旧落落大方的开口: “云平,我知道你不愿意进城当工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尊重你的想法。” “我可以申请调去你们公社学校当老师,级别肯定还能往上提一提。” 易云平心底有些动容,他看着何雨水,嘴唇动了又动,到最后只说出一句: “雨水,这样太委屈你了,我不能这么自私。” 何雨水摆摆手:“云平哥,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不过,我现在不会觉得委屈,以后也不会觉得委屈。” 傻柱见自己傻妹妹铁了心要跟易云平去乡下,顿时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他想要再说点什么,但却被自己媳妇拉了一把: “柱子哥,雨水妹子已经大了,她知道自己想要嫁个什么样的人。” 说到这儿,她又抬头透过玻璃窗看了老贾家一眼: “柱子哥,我也是个女人,知道女人要是嫁对人日子过得多舒坦。” “你看看我姐,从乡下嫁到城里,嫁得够好吧?可她过的那是什么日子?” “现在我姐夫没了,她过得好坏就不说了,可以前我姐夫活着的时候,她过的什么日子你们不知道吗?” 傻柱闻言,重重地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 易云平知道,傻柱这是被说服了,不过心里头还是不舒服,他想了想又开口: “柱子哥,我知道雨水跟着我调到公社受委屈了,趁着她现在还是城里户口,我给她在城里买座院子,让她不管什么时候都能有个退路,你看怎么样?” 傻柱闻言,猛地抬头看向易云平,满脸不确定问: “你说给雨水买座院子?写她的名字?” 易云平看了何雨水一眼,郑重其事地点头答应: “写她的名字。” “云平哥,我相信你,你不用……” 何雨水急切地开口,但却被易云平摆手拒绝了: “雨水,你放弃城里的工作跟着我去乡下,我要是什么都不做,还算个男人吗?” 傻柱用力咽了口唾沫,有些不确定的问: “可,可一座院子要不少钱呢!” 易云平笑了笑:“柱子哥,钱的事情你不用考虑,我就是问你,你觉得这个事情行不行得通?” ------------ 第一百八十六章你们知道什么? 傻柱点点头,这要是真能给他妹妹买座院子,自然能说明易云平的诚意。 只不过,他点这个头是真心臊得慌,毕竟这年头大伙儿结婚也就五块、十块的彩礼,领导干部家的三转一响、三十六条腿置办齐全了,这就算是好人家了。 哪有像他们家一样,直接给买座院子的? 易云平见傻柱点头答应,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那成,这两天我和雨水去看院子,看到合适的就买了写她的名字,等院子落实了再商量结婚的事情。” 易中海两口子脸色都不好看,他们知道自己大侄子一个乡下户口娶何雨水一个城里户口,确实是委屈何雨水了。 但是,何雨水今天的态度他们也看见了,要是遇上那不讲理的男方,脸一抹非要说一句“你妹子倒贴也愿意,受委屈也愿意”,那傻柱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这个委屈。 毕竟,现在可是婚姻自由了,不兴包办那一套,何雨水要是铁了心想要嫁,傻柱他也拦不住。 现在四九城一座二进的院子起码两千多块钱呢,这钱够娶二十个媳妇了。 今年前院老阎给儿子娶媳妇,连彩礼办酒席,再加上给阎解成捣鼓那间倒座房,一共也就花了两百来块钱。 易云平这么痛快,反倒是傻柱有点不好意思了,胀红着一张脸: “云平,这……这我……” 傻柱虽然叫傻柱,但你要真把他当傻子,那你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 就算在原剧中,只要不碰上秦寡妇,人家那脑子也是顶呱呱,要不然能凭着做几顿饭就和大领导攀上关系? 你现在让他说一句“不用了”,那他真是说不出来,这院子虽然不是买给自己的,但妹子可是自己亲的。 要是妹妹调到公社教书,以后和易云平两口子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那这院子写谁的名字都没问题。 但是,要是两口子真有个什么万一过不下去,那妹妹在城里有座院子,起码能有个落脚的地方。 他倒不是不愿意让妹妹回娘家来,主要是他这眼瞅着也两个孩子了,等儿子长大要结婚,房子总得考虑吧? 妹妹现在住的那间屋子,傻柱心底早就盘算好了,等妹妹嫁出去那间屋子以后就是朝阳的。 易云平知道傻柱的心思,不过他不在乎,给自己媳妇买座院子,跟给自己买有什么区别? 再有,雨水从城里调到公社也确实受委屈了,自己给她买座院子补偿一二也是应该的。 反正,他这鸽儿市的生意做了这么长时间,又不是拿不出一座小院子的钱。 本来,他还想着找个机会看能不能把空间的钱换成小黄鱼,不过现在用来买房子也一样。 何雨水感动得一塌糊涂,眼泪“哗哗”地往下落,要不是屋子里这么多人,她都想扑进易云平怀里大哭一场。 晚上,等院子里大伙儿都睡了,易中海去五斗柜拿出一个木盒子,从里面拿出十沓大团结递给自己大侄子: “云平,买院子不是小事,这一千块钱……”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易云平给推回去了: “叔,这可万万使不得,你和我婶子对我的好我知道,但我也不能要你们的棺材本。” “当然,我和雨水结婚,到时候酒席肯定是要在院子里摆的,到时候里里外外肯定要你们操办,别人父母该给孩子准备的,您二老也要给我准备,一点也不能少。” “这些东西,我可是一毛钱不会给你们。” 易中海两口子一听自己大侄子那句“别人父母给孩子准备的,您二老也要给我准备,一点也不能少”,顿时双眼一红,差点落下眼泪来。 “哎,哎,准备,肯定给你准备,一样也少不了。” 话说到这份上,易中海也不再坚持这一千块钱的事情,反正先看院子吧,到时候钱不够了云平肯定来找自己。 第二天星期天,易云平吃完饭就骑上自行车带着何雨水一块儿看院子。 何雨水怕自己傻哥嘴巴不牢靠,特地叮嘱了一嘴,买院子的事情不要乱说,傻柱自然点头应下。 说是看院子,其实易云平早就有了目标,就在隔壁胡同的拐角处,有一座二进的院子。 房主是第一批支援三线的,走的时候就去街道办对房屋进行了说明,赠与费是一千九百块钱。 这院子很多年没人住,保养得不算好,但易云平看中的也是它没人住。 要真有几户邻居住着,等过个十几年改开之后,自家想要把这些邻居清出去还要费一番手脚呢。 他跟何雨水两人去了街道办,找到王主任把自己的想法说了,王主任先是恭喜两个年轻人结婚,得知何雨水愿意放弃城里的工作调到公社的时候,更是大力的表扬。 现在这个年代,对于奉献的人向来是不缺乏褒奖。 王主任亲自拿着钥匙带两人去看了院子,里头的家具什么的都是现成的,而且一看就是好东西,这倒是属于意外的惊喜。 易云平也是个痛快人,看好房子之后直接去了街道办交钱、落户,等到中午的时候,房子就已经到手了。 当然,这得感谢王主任的全程陪同,要不然这套手续一个星期能办下来就不错了。 易云平想着过两天带点土特产上家感谢感谢王主任,你要真送点什么贵重的,人家肯定不要。 中午回到家,易中海两口子叫上傻柱一家来家吃饭,饭桌上看着何雨水拿出来的那座院子的手续,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尤其是傻柱,一双眼珠子死死瞪着那张地契,好像怕自己眨个眼,东西就不见了一样。 然后,傻柱就和易中海一本正经地说起易云平和何雨水结婚的事情来。 易云平脸皮厚,倒是没什么,但何雨水毕竟是个女孩子,一张脸通红,只顾着低头往嘴巴里扒拉饭菜,估计连吃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易中海两口子自然高兴,自行车已经有了,缝纫机这几天买一台,至于收音机就看小两口的意思。 手表易云平现在有,再去给雨水买一块就成,这些东西对于易云平来说不算什么。 彩礼、嫁妆什么的,一大爷和傻柱商量了一下,彩礼给二十块钱,锅碗瓢盆、被褥、衣服什么的整整齐齐地给置办一套。 傻柱给自己妹妹陪嫁十块钱,两个樟木箱子,一床被褥,一身衣服。 这排场,满院子除了比不上后院的许大茂,比其他人绰绰有余。 但是,人家娄晓娥那可是千金大小姐,许家彩礼给得多,人家的嫁妆那五倍十倍的往回带,完全没有可比性。 明天把证领了,星期天摆酒席,反正易云平现在有时间,可以在城里多住些日子。 在傻柱那张大嘴的宣传下,何雨水要结婚的消息瞬间传遍整个院子。 当大家得知何雨水愿意放弃城里的工作,去公社教书的时候,一个个嘴上虽然说着恭喜,但心底全都不以为意,觉得傻柱这个妹妹真是被自己哥带傻了,好端端的要去公社受罪。 傻柱虽然看得出来这些人想笑话雨水,但心底却不以为意: 一个个蠢货,你们知道什么? 要是有人给你们闺女买座院子,写你们闺女的名字,你们也愿意去公社。 只不过,他也知道这个事情事关重大,不能随便乱说,所以只能憋在心里。 ------------ 第一百八十七章办酒席 星期一何雨水去了学校提交了调往李家沟公社的申请,学校对于她的这种无私奉献的精神给予了高度的赞扬。 领导直接给她提了一个级别,从16级提到15级,工资从一个月的37块5加到42块5。 何雨水本来就是中专毕业,留校任教就是16级中专实习,但要想转正,起码熬个两三年,还要多去领导家走动,才有希望往上提一级。 学校不少人都知道她是要和一个乡下人结婚才申请去公社教书,表面上笑容满满的祝福,但私底下都笑话她鬼迷心窍了。 因此,虽然知道她星期天办酒席,但大部分同事愿意过来,何雨水倒是有心理准备,也没多少难过。 接下来这几天,一大妈和秦京茹可算是忙得脚打后脑勺,毕竟是一辈子就这么一次的人生大事,马虎不得。 看家具,买各种锅碗瓢盆,针线笸箩,毛巾袜子什么的,还要看布料、弹棉花,缝被子,做衣服。 倒是易云平和何雨水两个人清闲,何雨水学校的事情办完之后,两人直接骑上自行车来前门大街这边闲逛。 按照易云平的想法,红衣服肯定要给媳妇整一套,自己也要做一身体面的中山装,最好再给媳妇弄一件现在流行的呢子大衣。 何雨水觉得已经花了那么多钱买了院子,其他的钱能省就省,一个劲儿拉着易云平不让买。 易云平则笑眯眯地表示,一个人一辈子就结一次婚,当然不能随便凑合。 两人中午随便找了个小馆子对付一口,下午接着逛,把能想到的东西都买了,甚至糕点、糖果、茶叶都买了不少。 等回去的时候,两个自行车把挂得满满当当,何雨水两只手还拎了不少东西。 满院子的大姑娘小媳妇全都羡慕得红了眼,就算是于莉也忍不住满脸的艳羡。 老阎家以前过什么样的日子她自然知道,可后来有了鸽儿市的生意日子就舒坦多了。 饶是如此,公婆依旧抠搜节约,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赚的钱更是一分一厘都跟他们算得清清楚楚。 虽然顿顿能吃饱,手里也有余钱,但看着自家公婆那股子算计抠搜的模样,心底总算是不得劲儿。 如今再看看人家何雨水,虽然是嫁到乡下去,但人家何雨水调到公社教书,也是正式工,又不用跟公婆住一块儿。 易云平虽然是个农民不挣钱,可人家有个八级工的叔叔,一个月九十九块钱,以后还不都是人家两口子的? 更别说,易中海院子里还有两间屋子呢,到时候那还不是想进城就进城,想回乡下就乡下。 至于户口什么的,于莉压根没觉得这是个问题,易中海一个月那么工资,就算月月花钱吃高价粮也吃得起。 一转眼的功夫,就到了办酒席的时间,傻柱的大厨,又另外叫了两个娴熟可靠的厨师一块儿帮忙。 傻柱的徒弟马华和刘岚也自发地过来帮忙,再加上院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也都抢着帮忙。 毕竟,这可是一大爷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办喜事,大伙儿可不得表表心意? 而且,一大爷为了自己大侄子可真是下了血本,又是鱼,又是鸡,还有红烧肉、排骨,油水那叫一个足。 本来,这些东西就惹得人胃口大开,更别说还是傻柱亲自掌勺,那香味都已经飘出整条胡同了。 因为易云平和何雨水在一个院子里,所以何雨水早早起来穿戴好之后,易云平就用自行车带着她去街上转了一圈。 当然,同行的还有阎解成、阎解放、许大茂、傻柱、刘光福兄弟等院子里的年轻人。 新郎新娘,外加接亲、送亲的,前前后后一共五辆自行车,每辆自行车前面全都挂着一朵大红花,自行车后座还绑着红布包着的包袱,被褥彩礼、嫁妆。 胡同巷子里都知道,这是易师傅的侄子结婚呢,场面大,排场足,酒席也办得好,一个个全都出来看热闹。 院子里一共摆了十桌,轧钢厂和易中海关系不错的几个师傅、副主任、主任过来凑了三桌,易云平认识的也过来凑了一桌,再有就是跟傻柱关系好的凑了一桌。 何雨水的几个关系好的同事过来凑了一桌,剩下的四桌是给院子里人坐的。 院子里大小二十多户人家,好歹百十来口子,四桌肯定是坐不下的。 不过,易忠海大手一挥,表示没上桌的不怕,等前面桌子吃完了再上一桌新的。 而且,院子里不管男女老少,只要会拿筷子的,就算一个座位,保证大伙儿都能吃得饱。 易云平则拉着何雨水开始一桌一桌地敬酒,轧钢厂这边有几个车间副主任,一个车间主任,一个食堂主任,还有采购科的副主任。 几个车间主任是看易中海的面子来,但食堂主任和采购科副主任,那可全是看易云平的面子来的。 还有一桌身份全都在那儿放着呢,街道办的王主任,居委会的姚主任,供销社的赵主任,派出所的王所长,蒋科长,许公安、丁公安,华清大学的食堂主任,红星小学的张主任,打井队的吕队长,还有王主任的侄子王东方和姚主任的外甥黄大伟。 这两人因为王大海的案子在局里露了次大脸,连带着整个区公安局都受到了上头的表扬。 毕竟,王大海案件造成的社会影响是非常恶劣的,而且苦主竟然达到近百人。 但区公安局却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所有罪犯全部抓捕归案,足以说明区公安局的办案能力。 这两人一直想找易云平表示感谢,但无奈人家一直不在城里,如今听说要结婚,正好过来随个分子钱,增进关系。 最主要的是,现在已经冬天了,没两个月就要过年了,易云平手里的可是有一批快出栏的猪。 这,可是好东西啊! 易云平给自己媳妇一一介绍完这些人的身份,何雨水心底万分惊讶,不过脸上一直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何雨水的那几个同事原本还有点看不起易云平一个乡下农民,如今见他竟然认识这么多领导,甚至连区里都有认识的人,而且这些人竟然全都来参加他的婚礼,心底顿时就酸得不行。 要是能找到这么个厉害的“农民”,她们也愿意嫁,别的不说,光是这么多的人脉,可比不少城里人都强。 再说,认识这么多人,进城当工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现在看来人家易云平是压根就不愿意进城当工人,不是进不了城。 热热闹闹的一场婚礼过后,小两口累得连话都不想说,酒席完了之后院子里的老娘们全都帮着洗洗涮涮,顺带着把借自家的碗筷盘子全都拿回家。 碗里、盘子里还有些剩菜剩汤,易中海也表示谁家碗里的谁家带回去就成了,众人心底更是高兴,这油汤油水的回家炖个白菜土豆也非常香,又有营养。 可以说,整个院子今天都喜气洋洋的,唯有老贾家心里头一点不舒坦。 一大妈和秦京茹家家户户借盘子的时候,就她们家一个没借,怕碎了不给赔。 如今看着街坊邻居一碗一盘子地往家里端菜,婆媳两个眼珠子都红了。 贾章氏赶紧进屋拿了几个碗,想要把剩菜、剩汤往自家碗里倒,结果几个邻居早就盯上她了,趁着她回家的功夫,那桌子的碗盘子就被收走了。 ------------ 第一百八十八章真当她在农村是吃素长大的? 易云平跟何雨水结婚之后,易中海两口子总算是放下心来,感觉仿佛完成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 老两口脸上的笑容眼瞅着多了,人看着也精神了许多。 也就是这时候,院子里众人才知道,原来大家惦记的那两间屋子,早就被一大爷偷偷拿下了。 易云平跟何雨水结婚之后,就是用那两间屋子当新房。 这天中午,院子里众人刚刚吃完饭,何雨水正帮着一大妈在屋子里刷锅,就听到贾章氏在院子里骂人: “秦京茹你个小娼妇,忘恩负义的狗东西,忘记你是怎么从农村嫁到城里的了?” “要不是有你姐帮衬着,你能有现在的好日子吗?怎么,如今给他们老何家生了个儿子,就翻脸不认娘家人了?” “我告诉你,人在做,天在看,你就算不怕天打雷劈,难道不怕报应在你儿子身上?” 要说前几句,秦京茹也不想跟这三天两头就抽羊癫疯的老虔婆掰扯,反正不用搭理她,她过会儿觉得没意思自己就闭嘴了。 可今天,这老虔婆竟然说到她宝贝儿子身上了,她要是能继续忍,就不叫秦京茹? 真当她在农村是吃素长大的? “哐当”一声,秦京茹直接出门,站在贾章氏面前破口大骂: “我呸,贾章氏你这个给脸不要脸的老东西,真以为我秦京茹是软柿子随便你搓圆捏扁是不是?” “什么叫我翻脸不认娘家人?什么叫我不怕天打雷劈?你倒是说出来我听听,我到底做什么亏心事了,要天打雷劈?” 贾章氏一见亲京茹站出来跟自己吵,顿时就来了精神。 这些天她明里暗里找了这小贱人很多次,可她不是在装聋作哑,就是推脱有事,都不能正儿八经说句话。 “秦京茹,你个小贱人,你和傻柱两口子住这么大一间屋子,何雨水现在嫁人了,那屋子都空出来了,都不能让我大孙子过去住着?” “你个黑心肝儿的小娼妇,嫁了城里人就不认娘家人的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初就不应该让淮茹把你带到城里来。” “要不是有淮茹,你现在还在乡下田里刨食儿呢,能有今天的好日子?” “我呸,这么缺德的事情你也干得出来,活该你儿子以后要遭报应!” 亲京茹一听贾章氏一口一个自己儿子遭报应,顿时怒火冲天,向前两步抬手一个大嘴巴朝贾章氏抽过去: “贾章氏,你给我嘴巴放干净点,再敢说我儿子遭报应,就不是一个巴掌的事情!” “况且,咱院子里要说遭报应,那也是你们老贾家遭了报应,就是你这个老虔婆不干好事,克死自己男人不算,又克死自己儿子,现在连孙子都被你克的进过少管所,上个学都费劲儿。” “咱们倒是让院子里的街坊邻居好好评评理,到底是谁家遭报应了?” 不得不说,秦京茹一个巴掌下去,再加上连珠炮似的这么几句话,饶是贾章氏战斗力惊人,这会儿也愣在原地反应不过来。 一来,她在这院子里横行霸道多年,虽然也吃过亏,但是真没想到能在亲京茹这么一条“小阴沟”里翻了船。 二来,秦京茹这几句话是真戳到她心窝里去了,克男人,克儿子,克孙子,关键人家一件件说的都是事实,她无从反驳。 秦京茹见这老虔婆安静下来了,也不动手了,后退两步看着贾章氏,冷冷地开口: “我不怕明着把话告诉你,雨水虽然嫁人了,但那屋子还是人家的,你想打那屋子的主意,别来找我这个当嫂子的,你找雨水和云平去。” “还有,别动不动就扯我娘家,我姓秦,娘家也姓秦,不姓贾,你们想要打雨水房子的主意,让我姐亲自来跟我开这个口。” “我倒是要看看,她怎么好意思!” 秦京茹几句话说完,看也不看贾章氏一眼,扭头进屋去了。 贾章氏一个人站在原地,脑子里“嗡嗡嗡”的,感觉耳边似乎有千百只苍蝇在飞。 这会儿院子里不少大姑娘、小媳妇都出来看热闹,见贾章氏如今这吃瘪的样子,一个个只觉得心里头万分畅快。 还别说,自从云平那小子走了以后,院子里就没什么人能治得住这老泼妇了,秦京茹这是第二个。 “哎呦,大伙儿全都来看看啊,没天理了,秦京茹这个小贱人竟然敢打老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东旭啊,老贾啊,你们在天有灵睁开眼睛看看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秦淮茹,你睁大眼睛看看你这乡下来的妹子,现在翻脸不认人,连你婆婆都敢打啊!” 贾章氏没办法,只能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嚎,而且她还特地坐在傻柱家门口嚎。 后院的二大妈看到这一幕,脸色有点怪。 这些日子贾章氏这老泼妇逮着她爷们在厂里犯的那点错误,三天两头在她家门口号丧,她明里暗里不知道给出多少钱,非但没有半点用,相反这老虔婆还越来越过分了。 她倒是要看看,秦京茹怎么对付这老婆子,要是真有什么好办法,她也能跟着学一学。 没一会儿,傻柱家的门“吱呀”一声就开了,只见秦京茹端着一洗脸盆直接就朝贾章氏脸上泼。 她一边泼,还一边说道: “贾章氏,你这一天天神神叨叨的,估计是沾上什么不干净的,都说童子尿辟邪,这水是我家朝阳洗过尿布的,正好给你驱驱邪。” 秦京茹说着话,一盆水直接朝贾章氏当头泼下,贾章氏顿时淋了个落汤鸡。 那头上,还能看见一粒一粒黄澄澄的,显然这洗脸盆里不止有何朝阳的童子尿,应该还带了点干的。 “啊,啊呀呀,秦京茹……” 这会儿天气可不热,贾章氏被一盆冷水从头泼下去,浑身一个激灵,正要开口说话,却感觉嘴一张开,头发上、脸颊的水直往嘴里灌。 “哈哈哈……” “哈哈哈。” 院子里众人见状,全都忍不住开始大笑起来,纷纷感叹着贾章氏这样的,还真得秦京茹的手段治。 易云平跟何雨水两口子也站在一大爷家门口看热闹,见秦京茹这手段,也是忍不住笑起来。 贾章氏胡乱甩了甩头发上的水,又抬起袖子把脸上的水擦干,也不想着回屋换衣服,直接就冲着何雨水过来了: “雨水,秦京茹做不了你那屋子的主,你给个痛快话,那屋子让不让棒梗住着?” 何雨水虽然上学之后就不常在这院子里住,但她可不怕贾章氏,冷笑一声直接开口说: “这屋子是我爸留给我的,就算我嫁人了也是我的,不能给别人住。” 贾章氏一听这话,顿时又闹起来了: “来来来,满街坊邻居的都来评评理,哪家的姑娘嫁出去了还要霸占着娘家的屋子?” “这好端端的屋子放在这儿,宁愿空着就不给我大孙子住,全都一伙儿黑心肝儿的。” “这日子……” 贾章氏话说到一半,易云平立刻开口: “贾章氏,雨水那屋子给谁不给谁,那是我们家跟柱子哥家的事情,跟你姓贾的有屁的关系?用得着你在这儿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那么能耐,那天安门那块儿空院子多的是,你怎么不让你大孙子住那儿去?” “怎么着?屋子太小,住不下你贾家的金贵大孙子?还是屋子太少,排场不够啊?” ------------ 第一百八十九章临过年的你再进去住几天? 众人听易云平这么说,脸上憋着笑全都跟着点头。 这话说的不错,人家雨水屋子空着就要给你家棒梗住? 不给就是黑心肝儿? 那天安门那块儿好多空院子,你们咋不去住呢? “易云平,你个乡下来的小兔崽子,这里头有你什么事?用得着你在这儿搭腔接茬?” 贾章氏见易云平说话,心底顿时就有点怂了,不过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肯定不能露怯。 反正,今天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把何雨水那间屋子给大孙子占了。 眼瞅着棒梗越来越大,跟一屋子女人住一块儿算怎么回事? 易云平都被这话气笑了:“贾章氏,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啊?雨水嫁给我,是我们老易家的人了。” “她那屋子,不管是姓何还是姓易,总归跟你们姓贾的没关系,你要再因为这个闹,我马上报派出所,临过年的你再进去住几天?” 贾章氏一听易云平要报派出所,顿时就蔫儿了,结婚那天她可是看见了,派出所来了不少人。 那些人见到易云平的时候,全都客客气气的陪着笑脸跟他喝酒。 这小畜生,虽然不在城里头住,可认识的人真不少! 正当这时候,院子里老爷们全都下了班,陆陆续续的回家了,傻柱正和一大爷一块儿进了中院。 贾章氏一见傻柱和易中海,就跟突然见着救星似的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一只手拽住一人一条胳膊: “一大爷,你可是院子里的一大爷,有人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你管不管?” 说罢,不等易中海有所表示,贾章氏又扭头看向傻柱,满脸凶神恶煞的开口: “傻柱,秦京茹把你儿子洗尿布的水泼了我一身,这大冷天的都把我冻感冒了,你要给我赔医药费。” 傻柱和易中海只看见贾章氏头上顶着黄橙橙的几粒羊粪蛋一样的大便,冷风一吹,臭味直往鼻子里窜。 易中海皱起了眉头,下意识的扭头看向傻柱: “柱子,朝阳看着有点干啊,这拉的屎都是一颗一颗的,可得让京茹多喂点水,天气越来越冷了,千万别生病了。” 傻柱也呆愣愣的点了点头:“哎,一大爷您说的对,朝阳这两天确实有点上火。” 院子里看热闹的大姑娘小媳妇一听这两人对话,又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贾章氏一张老脸臊的通红,见易中海身为一大爷竟然也不给自己做主,干脆一屁股坐在两人面前,又要开始新一轮的招魂。 结果,嘴巴一张,话还没出口,易中海就低头看了她一眼,淡淡的开口: “行了贾嫂子,你也不用一天到晚的在院子里闹,今儿开个全院大会,把你的事情解决一下,以后要是再闹,就直接报派出所。” “但是,我把丑话说到前头,要是因为你的事情让咱们院子里今年评不上先进四合院,你自己看着办。” “要知道,去年和前年,可就因为你家棒梗进少管所的事情,咱们院子里落选了。” 易中海这两句话看着说的绵软无力,可贾章氏还真不敢再闹腾了。 要是真把院子里人都得罪了,邻里邻居的都能把她们家挤兑死了,以后日子还怎么过? “成,那待会儿吃完饭了就开全院大会。” 贾章氏愤愤不平的叨咕了一句,不过又扭头恶狠狠的瞪了傻柱一眼: “这医药费,一定要给我赔。” “嘿嘿,那您就等着吧!” 傻柱冷笑一声,转身进屋去了。 易中海回了家,何雨水和一大妈把饭菜端上桌,四人围着炕桌坐下,一边吃饭一边说话。 当易中海听到贾章氏竟然想把何雨水那间屋子给棒梗住的时候,真是被气笑了。 “她想的可真好。” 何雨水轻笑一声:“这房子我找个时间过户给我嫂子,以后留给朝阳。” 易云平看了自己媳妇一眼,她这不是不相信自己傻哥啊! 不过想想也是,傻柱虽然和秦京茹结婚了,但还愿意花五毛钱去找秦淮茹,就说明秦寡妇对他还是有一定吸引力的。 只不过,傻柱如今有了媳妇有了儿子,估计也就是下半身对秦淮茹有点心思,这是男人的通病。 没办法,毕竟老话说的好,家花不如野花香! 但要说到把房子给棒梗住,易云平可以百分百肯定,傻柱肯定想也不想,一口就拒绝了。 开玩笑,棒梗算什么东西,他家朝阳还在那儿等着呢! 贾章氏也回家把事情添油加醋的给秦淮茹说出来,秦淮茹听得唉声叹气,心知这个事情估计行不通。 找秦京茹要房子这个主意,婆婆和她提了几次,先是让她和京茹开口,可秦淮茹又不傻,这种事情她怎么和京茹开口? 这个口要是开了,京茹那丫头以后肯定跟她老死不相往来。 再说了,京茹现在已经有了儿子,以后结婚肯定要房子的,总不能结婚了一家人还在一个屋子里住吧? 但是,婆婆不死心,非要试一试,她也就由着去了。 反正婆婆一天到晚的在家闲着也是闲着,闹一闹说不准还能得点好处呢。 “房子的事情我估计何雨水那小贱人铁了心不给棒梗,但是秦京茹泼我一盆水,这个事情肯定不能就这么过去。” 贾章氏一边蹲在洗脸盆边洗头,一边愤愤不平的说着话,她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被人往头上倒屎倒尿。 这口气,她是怎么也咽不下去! 秦淮茹只是重重的叹了口气,一个字也没有说。 自从易中海有了易云平这个侄子之后,她们家在院子里的处境是越来越难了。 别看她婆婆平常厉害的跟什么似的,胡搅蛮缠,蛮不讲理好像哪儿哪儿都能占便宜,但真有点什么事情,她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自己一个寡妇势单力薄,没个人帮忙说话,就算有理也弱三分,更别说自家还不占理。 很快,院子里众人就开始聚集到中院开始开全院大会。 贾章氏这会儿倒是把自个儿拾掇干净了,换了一套衣服,身上也闻不着臭味了。 按照以往的规矩,三位大爷就坐,贾章氏这个当事人坐一条长凳子,傻柱和秦京茹抱着朝阳坐一条长凳子。 三大爷阎埠贵率先站起来说了几句开场白,就把话头子给了一大爷。 易中海也从椅子上站起来,目光在贾章氏和傻柱一家三口身上转了一圈,淡淡的开口: “你们两家的事情咱们一件一件的说,一个是雨水的那间屋子,还有一件是京茹给贾嫂子泼水的事情。” “雨水你先说说自己的想法,这房子有没有租给贾嫂子一家的意思?” 何雨水从凳子上站起来看了贾章氏一眼: “今儿当着街坊邻居的面,我把话说明白了,赶明儿有空了,我去把我那间屋子做到我嫂子名下,以后只能给朝阳住。” “至于其他人,别说是贾家,就算是我哥想住,那也不可能!” 这话一出,其他人倒是没什么反应,反倒是傻柱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嗨,雨水你这闹的,是信不过你哥还是怎么的?” 何雨水扭头看了自己傻哥一眼:“哥你怎么样我不管,但是我知道当妈的肯定心疼自己的儿子。” ------------ 第一百九十章不是那拎不清的人 院子里众人一听这话,全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同时心底暗暗给何雨水竖了个大拇指。 毕竟,傻柱在他们印象中,一向是不靠谱的代表,房子要真落在他头上,以后还不定怎么样呢。 反观人家秦京茹,虽然是乡下来的,但为人处世都不比城里姑娘差,而且猴精猴精的,房子要是落在她头上,以后指定是朝阳的。 贾章氏依旧不死心,抬头看向何雨水,皱着眉头一脸的不满意: “雨水,你这丫头也真是没心肝儿,不说咱们两家一块儿住了这么多年,单说你小时候你秦姐帮了你们兄妹多少?” “你现在有工作了,结婚了,就是这么报答她的?” “再说了,我大孙子也不白住你屋子,每个月给你一块钱租金呢。” “你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租给我们家,一个月还能得一块钱租金呢!” 贾章氏知道,在傻柱那儿她说话一点分量没有,秦京茹跟她姐一样,都是农村来的,一肚子算计,肯定不会把那间屋子给棒梗住。 只有何雨水,这丫头年轻,又不经常在院子里,自己儿媳妇跟她还有几分情义,撒泼打滚不行,只能换个方法。 何雨水闻言,抬头看向秦淮茹,轻笑一声,淡淡地问: “秦姐,你怎么说?” 原本在人群中的秦淮茹突然被点了名,看得出来还是有点慌乱的。 不过,涉及自己儿子的房子,她很快就冷静下来,强行扯出一个笑容,从人群中站出来看向何雨水: “雨水,我知道你那屋子是给朝阳留的,秦姐也不是要,就是棒梗现在上学了,这么大个孩子跟一屋子女的住着不方便。” “你看,你那屋子空着也是空着,不行就给棒梗住着,一个月还能有一块钱租金呢。” 秦淮茹知道,现在不是客气的时候,她要是拉不下这个脸来,那屋子的事情就彻底没机会了。 何雨水深深看了秦淮茹一眼,脸上突然露出笑容来: “秦姐,自从你嫁到这院子里,确实对我们兄妹照顾了不少,给我们家洗衣服,收拾屋子,我打心底感激你。” 秦淮茹一听何雨水这话,心里头一喜,只觉得屋子这个事情有门,也不枉她今天当着全院人的面拉下脸来。 只不过,经过这个事情以后,恐怕以后和雨水的关系再难恢复到以前了。 可再想想,只要那屋子让棒梗住进去了,以后就是棒梗占了,何雨水也嫁到乡下去了,以后两家也没多少见面的机会,关系好不好的也无所谓了。 贾章氏也是满心欢喜,只以为屋子的事情成了。 唯有傻柱和秦京茹脸色不好看,齐齐扭头看向雨水,想要说点什么,但还是强忍着没说出来。 听雨水这话,显然还没说完呢。 易中海坐在最中间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雨水这孩子他清楚,不是那拎不清的人。 一大妈倒是有些担心,不管怎么样,雨水已经嫁给云平了,也算是他们老易家的人。 那屋子她要留给自己大侄子,那肯定没说的,可要给了老贾家算怎么回事啊? 众人也都一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觉得雨水这丫头该不会是读书读傻了,刚刚还说屋子要留给自己大侄子的,怎么就被秦淮茹两句话给绕进去了? 该不会是读了这么多年书,把人给读傻了吧? 易云平倒是一点不担心,他自己媳妇什么样自己能不知道吗? 还是那句话,谁要是把傻柱当傻子,那他就是最大的傻子。 这句话,放在雨水身上也同样适用! 只见何雨水朝着秦淮茹点点头,慢条斯理地再次开口: “秦姐,我哥娶了你妹子,我现在也结婚了,以前的事情我也不想再计较。” “可今天,你为了给棒梗占我的那间屋子,非要拿以前的情分来压我,那我也跟你掰扯掰扯旧账。” 贾章氏和秦淮茹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两张脸全都拉了下来。 众人一见这事情还有转机,顿时一个个全都来了兴致,迫不及待的等着何雨水接下来的话。 何雨水完全不在乎其他人的眼光,只是盯着秦淮茹,淡淡地开口: “我哥十六岁就进了轧钢厂工作,那时候当学徒工,一个月工资九块钱,我的学费和生活费,他出一些,一大爷也会贴补一部分。” “你嫁到这院子以后,我哥已经转正,一个月工资十三块钱,每个月除了我的生活费,几乎没有其他开支。” “那时候,贾章氏刻薄你,贾东旭装聋作哑,你手里实在没钱,我哥看不过去就会帮衬你一些。” “刚开始的时候,一个月一两块,后来随着我哥的工资涨得越来越多,你要的也越来越多。” “多得我不敢说,我哥大前年升的八级厨师,一个月工资37块5,一个月至少贴补你5块钱,更别说还有粮食,食堂得剩饭剩菜。” “我和我哥感念你对我们兄妹的情义,所以这些钱每次你说是借,但到目前为止,你一次也没还过,我和我哥也不说什么。” “你自己说说,这么多年下来,我哥贴补了你多少钱,你算得清楚吗?” “就算是旧社会,家里头请个老妈子,一个月两块工钱也不少了吧?” “更别说,你还只是忙活完自己家的那点事情,再来帮我哥和我收拾收拾。” “至于吃饭,虽然我放星期回来,有时候会去你们家吃饭,但哪一次吃饭我哥是空手去的?” “秦姐,大家都是成年人,那些哄小孩子的话就不用来来回回的说,你帮我们兄妹是为了什么,我一清二楚。” “也就是看着以前那点情分,我和我哥到现在一个字没提,但是你今天非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这块遮羞布给扯下来,那就不要怨我。” 何雨水一口气说完这些,偌大的中院瞬间鸦雀无声。 我滴个娘咧! 傻柱没结婚那几年,满院子人都知道他对秦淮茹有心思,有点剩饭剩菜都往贾家带,但真没想到除了这个一个月至少还贴五块钱。 一个月五块,一个年就是六十块钱,三年最少一百八十块钱。 更别说,贾东旭给一大爷当徒弟,没认回易云平那些年,一个月也是又贴粮食又贴票,月底还要贴上几块钱。 这么一看,贾东旭活着的时候,虽然工资不高,但一个月起码有十块钱的贴补。 这里里外外,一个月下来也三十几块钱呢,谁还说人家日子过得不容易? 就算贾东旭活着的时候,一家五口,一个月三十几块钱,就这日子贾章氏还一天到晚地叫老贾,说她活不下去了? 这么好的日子都过不下去,那他们这些人不得全都拿根麻绳上吊? 秦淮茹面色惨白,嘴唇不停地哆嗦,眼泪顺着脸颊哗哗地往下落。 她嫁到这院子这么多年,除了婆婆给她难看,还从来没丢过这么大的人。 她是真没想到,何雨水这么个小丫头,没嫁人以前一口一个秦姐地叫着,如今结了婚,翅膀也硬了,竟然敢这么下她的面子? ------------ 第一百九十一章在这儿磨蹭什么? 何雨水仿佛没看见秦淮茹的脸色变化,只是冷冷的说: “秦姐,看在咱们往日的情分上,你欠我哥的钱我做主,你还一百就成,剩下的就算是报答你对我们兄妹的照顾了。” 众人听了何雨水这话,看向她的眼神全都变了。 不少人都在心底嘀咕着,一个院子住了这么多年,没看出来这丫头竟然也是个厉害的。 秦淮茹一听何雨水竟然要她还一百块钱,一时间只感觉头晕眼花,脑子嗡鸣,仿佛耳边突然响了个闷雷。 贾章氏完全坐不住,“噌”的一下子站起来抬头瞪着何雨水: “雨水,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们家什么时候找傻柱借钱了?你有借条吗?空口无凭就想让我们家还钱?” 说到这儿,贾章氏朝着何雨水的方向狠狠吐了口口水: “我呸,想让我们家还钱?做梦!” 何雨水冷笑一声,转头看向秦淮茹,开口说道: “秦淮茹,我现在和云平结婚了,我敢发誓,要是我今天说的话,有一句是假的,叫我以后生不出孩子来,一辈子无儿无女,孤苦一生。” “你敢不敢用你家棒梗和小当发誓,刚才我说的那些话,要是有一个字冤枉了你,你也一辈子无儿无女,孤苦一生?” 何雨水此话落下,院子里所有人都动容了,无儿无女,孤苦一生,这可不是简单说说而已。 易中海两口子的脸色更是难看得厉害,心里头对于老贾家也更加不满意。 他们两口子大半辈子才找回这么个大侄子,如今好容易结婚成家了,眼瞅着三两年就能抱个大孙子了,结果现在侄媳妇被逼得许了这么恶毒的誓。 毫不客气地说,他们老两口,现在真是杀了贾章氏和秦淮茹的心都有了。 尤其是易中海,在厂里是八级工,副主任,就算是一向跟他不对付的周主任,平常也要让他三分。 在院子里更是德高望重的一大爷,这么多年来说一不二,院子里没人敢不拿他当回事。 说句不客气的话,他不欺负别人,大伙儿就该烧高香了。贾章氏和秦淮茹两个寡妇竟然欺负到他头上来了? 这口气,他易中海,忍不了! 傻柱和秦京茹两口子本来见雨水不愿意把屋子给棒梗,心里头正高兴着,没成想妹妹竟然说了这么重的话。 这时候,就算想要拦着点,话已经说出口了。 何雨水不管其他人的想法和目光,她只是冷冷的盯着秦淮茹,等着她开口。 众人经过刚开始的震惊之后,这会儿也都反应过来,目光全都落在秦淮茹身上,等着她开口说话。 秦淮茹站在原地,浑身颤抖,眼泪不停地顺着脸颊往下落,她的嘴唇哆嗦得厉害,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此时此刻,她只感觉自己仿佛是被人扒光了身上的衣服,浑身赤裸的扔在大街上,人群中。 平日里见着她热情问候的邻居,此刻的目光就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匕首割在她身上。 如果地上能有个洞,她想着自己一定不管不顾地钻进去。 贾章氏一听何雨水这是在咒自己大孙子死,张牙舞爪地冲过来,就要去挠何雨水的脸。 易云平立刻站起来,不等这老虔婆靠近,直接一脚踹在她肚子上: “贾章氏,你要是不能消停地开这个会,那咱就报派出所。” 贾章氏一听要报派出所,顿时又蔫了,坐在地上抱着肚子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秦姐,你要么照着我刚才的话发誓,要么承诺明天之前给我哥还一百块钱。” 何雨水可不是那婆婆妈妈的性格,她向来都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是奔着要命的七寸去的! 秦淮茹满脸凄苦,抬头看向何雨水,满眼的祈求,那表情分明是在说: 雨水,求求你了,别再逼我了! 何雨水倒是不为所动,可易云平看旁边的大舅哥似乎于心不忍,正要开口说话。 易云平心底暗骂一声,抢在傻柱前面开口: “秦嫂子,你现在摆出这副样子看着我媳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媳妇怎么着你了?” “你们贾家两个寡妇,想打我媳妇房子的主意没成功,如今我媳妇跟你们算旧账,你们是怎么好意思摆出这么一副可怜兮兮的态度的?” “当初从柱子哥那儿拿钱的时候,怎么不想想他们兄妹两个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可怜啊?” “秦姐,你刚才拿着以前的情分,逼我媳妇把房子给棒梗住的时候,那股子劲儿怎么不见了?” “你婆婆既然说你们家没拿柱子哥的钱,那你倒是痛痛快快地发誓啊!” “在这儿磨蹭什么?” 易云平此话落下,傻柱心里的那点不忍也消失不见,秦京茹看着自己堂姐如今这样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按理说,她们姐妹都是乡下来的,不管什么时候,她都应该站在她堂姐这边的。 可是,她堂姐竟然想要打她儿子房子的主意,秦京茹打心底觉得膈应得厉害。 你有能耐上外头使去啊,把心思用在自家人身上算怎么回事啊? 秦淮茹被逼得没办法,只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就给何雨水磕头。 易云平眼疾手快,一把拉开自己媳妇没让媳妇受了这一头。 “秦淮茹,你好歹也是个当大辈的,给我媳妇这么一个小辈磕头是个几个意思?” 易云平是真的生气了,怒火中烧的那种。 在乡下,经常有那些胡搅蛮缠的婆婆给儿媳妇跪下磕头的,表面看着好像那儿媳妇多厉害似的,逼得婆婆都给她跪下了。 可但凡明白点事理的都知道,当长辈得给晚辈下跪,那是在折儿媳妇的寿呢。 要不然,她要真觉得委屈,没活路了,怎么不给自己儿子下跪呢? 所以,易云平一见秦淮茹这险恶用心,心底的火一下子就窜到脑门上了。 院子里看热闹的众人,这会儿也变了脸色。 相比起贾章氏那动不动就坐在自家门口招魂的招数,秦淮茹这下跪的招数,更让人难以招架。 贾章氏坐在自家门口叫唤两声,大伙儿最多骂两句晦气,事后也不会放在心上。 可是,要像秦淮茹这样,动不动就给人跪下磕头的,要是一个不小心真受了,那不是咒自己早死吗? 这老贾家的寡妇,真是一个比一个的厉害,怪不得老贾家的男人一个又一个的死。 果真是报应啊! 秦淮茹一听易云平这话,又感觉到众人看她的眼神都不对劲了,明白自己这下子估计是捅了马蜂窝了,赶紧摆手解释: “云平,雨水,我……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 易云平向前一步站在媳妇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秦淮茹,冷冷的问: “你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 “秦淮茹,我媳妇说了,你要么赔一百块钱,要么发个誓,证明自己清白,你听不懂人话?” “怎么,你们算计我媳妇的屋子就行,我媳妇要你们还钱,你们就跪下磕头?” “那要不要现在我把棒梗叫这儿,让他坐着,我跟我媳妇一块儿跪在他面前给他磕个头,然后也跟你说我们没有其它意思?” “不不不,我大孙子还那么小,你们怎么能给他磕头,那不是咒他早死吗?” 秦淮茹还来不及开口,贾章氏率先摆手拒绝了。 开玩笑,棒梗可是她们老贾家的独苗,要真是被人下了这么恶毒的咒,那以后他们老贾家还有什么指望? ------------ 第一百九十二章这个钱不能她自己出! 易云平扭头看了贾章氏一眼,又看了秦淮茹一眼,眉宇间多了几分冷意: “秦淮茹,看来你婆婆比你懂得多啊!” 秦淮茹身子瑟缩了一下,脸色惨白,牙齿咬着嘴唇,整个人摇摇欲坠。 最后还是秦京茹看不过去,一把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行了姐,你先起来说话,动不动就下跪,像什么样子?” 秦淮茹借坡下驴,赶紧从地上站起来,可要让她认下这一百块钱的债,她真是不想。 那可是她四五个月的工资呢,不是十块八块的小数目。 刘海忠见所有人僵在原地下不了台,顿时感觉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挺着大肚子清了清嗓子: “秦淮茹,不就是赔一百块钱吗?你以前使了人傻柱那么多钱,如今该还的就要还。” “况且,你今年也挣了不少钱,一百块钱应该也不是拿不出来,何必在这儿闹得这么难看?” 刘海中发誓,他这话纯属一片好心,只是想快点把这件事情解决了。 谁知道,秦淮茹这女人一听这话,就跟突然疯了一样,猛地抬头,三两步冲向刘海忠,张牙舞爪地朝他脸上招呼: “刘海忠,你个畜生,你要再胡说八道,老娘撕烂你的嘴!” 刘海忠促急不防之下,竟然被抓了个正着,脸上瞬间出现五道血淋淋的手印子。 不过,秦淮茹心底的气显然还没出,更甚至想借着这个事情转移注意力,把一百块钱的事情圆过去。 在动手的一瞬间,她已经想好了,何雨水和易云平两口子要是实在咬着这个事情不放,她就拉下脸来跟刘海忠讹一百块钱。 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个钱不能她自己出! “哎呀呀,秦淮茹,你好端端的干什么突然动手啊?” 刘海忠想要往后退两步,但他身为二大爷,坐的是靠背的椅子,刚往后退了两步,就被椅子挡住了。 秦淮茹不管不顾,双手朝刘海忠脸上不停招呼,头发,眼睛、鼻子、嘴巴,逮着哪儿就往哪儿招呼。 贾章氏见儿媳妇朝刘海中动手的时候还有点懵,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刘海中那意思。 什么叫她儿媳妇今年没少挣钱? 秦淮茹从进厂到现在都是按照一级工的待遇领工资,一个月就22块5,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来钱的手段? “没少挣钱”这四个字,不就是在说她儿媳妇一个寡妇守不住了吗? 虽然,儿媳妇守不住这个事情,她也多少知道一点。 贾章氏虽然平常嘴上骂得难听,但实际上心里比谁都想让儿媳妇守不住。 毕竟,东旭刚走一个月她就逼着儿媳妇去医院上环了,要真守不住了,家里还能见点钱。 而且,女人一旦干了这种事,以后再想找个好好过日子的那可就难了。 贾章氏人老成精,自然不希望儿媳妇改嫁,或者再招个男人住在她们家。 不过,秦淮茹平常在院子里的名声那可是真不错,就算守不住了,谁也不会摆在面子上说。 平常见面,大伙儿该打招呼打招呼,儿媳妇还是那个勤俭持家,孝敬老人,照顾孩子的好女人。 可刘海忠这老家伙,今天竟然把这个事情摆在台面上来了,怪不得一向跟绵羊似的儿媳妇突然发了疯,要收拾他呢! 贾章氏想明白这一层道理,也赶紧起身帮着儿媳妇一块儿收拾刘海忠。 二大妈本来站在人群中看热闹,结果见自己老爷们莫名其妙的就被招呼了,顿时火急火燎地就往过冲。 很快,二大爷两口子就和贾家俩儿寡妇扭打在一起。 看起来是二对二的战斗,实际上是二大妈一个对贾家两寡妇,毕竟二大爷一个老爷们总不能也学着老娘们扯头发,挠脸吧? 而且,别看刘海忠挺着个大肚子跟海绵宝宝的似的,低头看不见自己的双脚,但好歹也有点怜香惜玉的心思。 秦淮茹那张小脸要是真被打花了,那他以后…… 院子里众人也没料到,原本还是易云平两口子对上秦淮茹,这才一眨眼的功夫,贾家俩儿寡妇就跟二大爷一家对上了? 这什么情况? 好多人脑子都是懵的,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呢! 易中海身为院子里的一大爷,自然不能让这种情况一直持续,朝着四人怒喝道: “干什么呢?赶紧住手,别打了!” 二大爷倒是真不想打了,他这会儿一张脸已经肿得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 可贾章氏和二大妈全都打出真火来了,再加上旁边有秦淮茹帮着自己婆婆,二大妈很快就陷入下风。 也是该着二大妈今天倒霉,两个儿子下午连饭都没吃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一大爷见自己镇不住场子了,扭头看向四合院战神傻柱: “柱子,赶紧把她们拉开,这会儿是看热闹的时候吗?” “好嘞,一大爷。” 傻柱嬉皮笑脸地答应了一声,还别说,他在这院子住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秦姐这泼妇无赖的模样。 啧啧啧,这女人嘛,泼辣点也好! 傻柱心里头这么想着,走过去一手一个脖领子,直接把二大妈和贾章氏拉开。 “行了行了,别打了,好好的全院大会,看看被你们糟蹋成什么样子了?” 二大妈和贾章氏虽然都打出真火了,但毕竟是两个老娘们,力量肯定比不上傻柱。 而且,两人心里也都打着各自的算盘,要是再打下去,没轻没重的,万一真出点什么事情就不好了。 还不如就此借坡下驴,完事就成,反正谁也没占到便宜。 易中海见双方总算是消停了,心底也长长的松了口气,余光扫了自己大侄子一眼,心里头也是烦躁的厉害。 这院子里的破事,一天到晚怎么就那么多? 大侄子好容易从乡下来自己家住几天,一天到晚的消停不了! “好了,都坐好,成什么样子了!” 易中海黑着脸怒斥一句,看了一眼秦淮茹,正要开口说话,就见秦淮茹抬头看向他: “一大爷,那一百块钱,我赔。只不过赔了一百块钱之后,以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了。” 易中海有些意外,不知道秦淮茹打了一架,为什么突然就松口答应赔钱了。 不过,他还是点点头,扭头看向自己侄子。 易云平看向自己媳妇:“媳妇,你说。” 何雨水点点头:“好,一言为定,这一百块钱赔了,以前的事情就一笔勾销。” 易中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这个事情算是了结了,要不然一直僵在那儿也不是回事儿。 “那成,我们再说说第二件事情。” 他扭头看了刘海忠一眼,见他脸上被挠得血淋淋的,脸上也肿得厉害,突然明白秦淮茹为什么松口答应赔一百块钱了。 “贾章氏,第二件事情说的是京茹泼你水,你先说说前因后果。” 贾章氏这会儿刚刚跟二大妈打了一架,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的,新换的衣服上全都是脚印子。 这会儿听易中海让她说秦京茹那小贱人往自己身上泼水的事情,原本萎靡的精神瞬间抖擞起来。 她感觉自己好像明白儿媳妇为什么要松口,给傻柱赔那一百块钱了。 ------------ 第一百九十三章可她现在还不想去找老贾啊! 贾章氏说话,肯定是避重就轻,挑对自己有好处的说,翻来覆去就是那一句: 京茹这丫头片子没良心啊,她直接端着一盆洗过尿布的水泼到我身上,还说童子尿驱邪,要给我驱邪。 至于她先骂和何朝阳遭报应的话,那是只字不提。 等她说完了,易中海又把目光落在秦京茹身上,开口问: “京茹,你有什么补充的吗?” 秦京茹站起来狠狠瞪了贾章氏一眼,冷着一张脸开口: “有,我之所以泼贾章氏一脸水,是因为她说我不把雨水那间屋子给棒梗住,就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说我家朝阳以后要被天打雷劈,遭报应。” “她身为一个长辈,要是这么说我,我看在我姐的面子上就忍了,可我家朝阳还这么小……” 饶是秦京茹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性格,说到“遭报应”三个字的时候,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傻柱一听贾章氏这老虔婆竟然这么咒自己儿子,顿时火冒三丈,眼睛一瞪,起身一脚就踹向贾章氏: “好你个老王八蛋,竟然敢这么说我儿子?老子今儿先打死你,让你先遭个报应!” 傻柱这一脚可一点没收着力气,贾章氏直接被踹得倒飞出去两三米,撞在围观的邻居身上才落在地上。 “柱子!” “柱子哥!” 易中海和易云平齐齐出声,赶紧去把傻柱拉住了,怕他再动手。 贾章氏一把年纪了,别说是傻柱这个练过的,就算是一般男人踹她两脚她都遭不住。 这要是真把人打出个好歹来,有理也变没理了。 “放开我,我今儿就要让这老虔婆见识见识什么叫报应!” 傻柱怒不可遏,用力挣扎着,想要冲过去暴打贾章氏一顿。 贾章氏坐在地上捂着肚子瑟瑟发抖,她是真怕了! 刚才飞起来的时候,她感觉自己模模糊糊的都看见老贾了。 虽然她经常嘴上念叨着让老贾在天有灵,睁开眼睛看看她们孤儿寡母的,可她现在还不想去找老贾啊! “柱子哥,行了,想想朝阳,想想京茹嫂子肚子里的孩子,你要是真把贾章氏打出个好歹来,可是要蹲笆篱子的。” “怎么着,想你让家老二一出生就见不着亲爸?” 易云平凑到傻柱耳边小声念叨了两句,傻柱顿时冷静下来,后背被吓出一层冷汗。 扭头看向贾章氏,见那老虔婆虽然坐在地上没起来,但看着不像出什么大事,心底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众人这会儿也都看向贾章氏,觉得京茹这丫头泼她一脸洗尿布的水是真不冤。 这都什么人呐,想要人家房子人家不给,就说人家孩子要遭报应? 这也就是秦京茹这丫头心善,要是换成她们,肯定冲上去活撕了这老虔婆的那张臭嘴。 易中海见傻柱冷静下来,总算是放下心来,毕竟他虽然有了大侄子养老,可傻柱这个四合院战神是他的左膀右臂。 少了这么一条强有力的臂膀,他以后在院子里说话都不好使。 更别说现在,云平和雨水成了家,傻柱跟他也算是一家人了。 “淮茹,把你婆婆扶回屋子里让她好好休息休息吧。” 随着这句话落下,秦淮茹也赶紧起身扶着自己婆婆进屋去了。 贾章氏起身的时候,双手捂着肚子,一张老脸又白又黄,就跟糊窗纸一样,额头鬓角不停地往外冒冷汗。 众人这才想起来,今天这个全院大会,贾章氏可谓是损失惨重,先前想去撕吧何雨水的时候被易云平踹了一脚,如今又被傻柱踹了一脚,也亏得这老虔婆命硬,要换其他人,这会儿估计都过去了。 “淮茹,那一百块钱……” 贾章氏进屋上炕躺下,虽然肚子疼得厉害,但心里头还惦记着给先前答应给傻柱赔的那一百块钱。 “妈,你放心,这一百块钱让刘海忠出。” 秦淮茹看着自己婆婆这副模样,一时间只感觉五味杂陈。 说实话,从她结婚到现在,其实打心眼里厌恶这个婆婆,觉得她刻薄,自私,一点不为这个家考虑,眼里只有钱。 可人不是冷血动物,相处的时间长了,毕竟有点感情,如今见她这副难受的模样,秦淮茹心底也不好受。 贾章氏一听这钱是刘海中出,心底也松了口气,安心地躺在炕上休息了。 这肚子,是真的疼! 秦淮茹安抚好婆婆从屋子里出来,继续坐在长条凳上,简单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这才抬头看向易中海: “一大爷,刚才的事情我答应赔钱,至于京茹和我婆婆的事情,傻柱也动手打了我婆婆,这个事情到此为止了,您看怎么样?” 易中海扭头看向傻柱,傻柱虽然一脸气愤,但还是不情不愿的点点头,表示今天的事情就此揭过。 “好,一大爷,接下来我想问问二大爷空口白牙地侮辱我,当着院子里这么多人的面败坏我的名声,这个事情您管不管?” 此话一出,院子里众人脸上的表情全都变了,有反应快的已经明白过来秦淮茹这一招是什么意思了。 二大妈这会儿正从家里拿了紫药水给自家老爷们上药,一听秦淮茹这么说顿时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她扭头看向秦淮茹,满脸戒备地开口: “秦淮茹,你想干什么?” 秦淮茹也抬头看向二大妈,冷冰冰的开口: “二大妈,满院子的人谁不知道我秦淮茹在轧钢厂上班,是顶了我男人的工作,一个月22块5块的工资。” “二大爷刚才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大伙儿心里都清楚,虽然我是个寡妇,但你们也不能平白无故地污蔑我,冤枉我吧?” 说到这儿,秦淮茹扭头看向一大爷,义正词严地开口: “一大爷,这个事情咱们院子里要是管不了,那我就告到保卫科,刘海忠身为院子里的二大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侮辱我的清白,我倒要看看,这个事情保卫科管不管?” 院子里看热闹的大姑娘小媳妇,一听秦淮茹这话,再看看她脸上那副一本正经的表情,一个个鼻孔里出气,恨不得朝这女人脸上吐两口浓痰。 这世上,竟然还有这么厚脸皮的女人? 这街头巷尾乃至轧钢厂几个车间,谁不知道这个女人卖得比其他女人贵? 人家三毛她五毛? 如今倒好,装得这么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给谁看? 还刘海中败坏她的名声? 她那名声背地里都已经迎风臭十里了,还用别人败坏吗? 院子里的老爷们却是一脸玩味儿地盯着秦淮茹,他们最喜欢的就是这女人,平常看起来一副贤妻良母的清高模样。 可背地里,只要给上五毛钱,那本事比八大胡同的女人也差不多了多少。 易中海扭头看了刘海中一眼,心里可怜了他一秒钟,便点头: “淮茹,这个事情我和三大爷肯定是要管的,毕竟事关你的名声,没必要闹得保卫科去。” 秦淮茹听易中海这个态度,脸上虽然看不出丝毫表情,但心底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 她在这院子里住了这么多年,自忖还是了解三个管院大爷的,遇到事情只要不涉及自身,向来都是和稀泥的态度。 如今,受害的只是刘海忠,易中海和阎埠贵为了息事宁人,也为了补偿刚才两件事情中自家受到的“伤害”,肯定会帮着自己。 果不其然,易中海扭头看向身边的刘海忠,缓缓的开口: “老刘啊,你说说你身为院子里的二大爷,说的这是些什么话?” ------------ 第一百九十四章我刚才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 易中海说这话,本意是让刘海忠借坡下驴认个错,少赔点钱。 毕竟,秦淮茹什么样的人他也知道,平心而论,就因为这么一句话赔一百块钱确实太多了。 况且,同为管院大爷,易中海觉得这时候自己有必要拉刘海忠一把。 结果,刘海中压根不明白易中海的意思,一听易忠海这么说,梗着脖子一脸的不服气: “老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我刚才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 “她秦淮茹什么样儿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她不是想去保卫科告我吗?让她去告!” 你别说,二大爷还挺有理,在他的印象中,秦淮茹都已经收了他的钱,他也用过了,难道还不能说明她是个什么人吗? 秦淮茹这会儿倒是坐在长条凳上默不作声,反正今天已经撕破脸了,刘海忠把今天这个事情闹得越大,等会儿要他赔的钱就越多。 反正,不管怎么闹,自己也不吃亏! 阎埠贵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满脸嫌弃地瞪了刘海忠一眼,觉得就这脑子,也不知道是怎么考上七级工的。 易中海也是气呼呼的不想说话,刘海忠这个蠢货,脖子上面顶着的那玩意儿完全是用来凑身高的吧? 自己一片好心,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再说了,今天这个事情闹大了,对秦淮茹没什么好处,难道对你刘海忠就有好处吗? 你自己有媳妇有儿子,还花钱找寡妇,传出去光荣是吧? 上次就在秦淮茹身上栽了个大跟头,被罚了三个月工资,扫了那么长时间厕所。 更别说,贾章氏因为这个三天两头的上门号丧,谁不知道刘海忠两口子明里暗里不知道给了贾章氏多少钱,事情还不算完。 易中海扭头看了一眼阎埠贵,想着让阎埠贵帮自己去劝劝,阎埠贵别过头去,意思很明确: 他不想跟傻子说话! 易中海没办法,只能另外挑选个人。 易云平见自己叔叔这样子,只能自己走近刘海忠,凑近他嘀咕了两句: “二大爷,秦淮茹在厂里什么样大伙儿都知道,可您有证据吗?” 刘海中看了易云平一眼,脱口而出直接回了一句: “我怎么没有证据,我……” 结果,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什么,又讪讪地闭上嘴巴了。 易云平见这老小子总算是反应过来了,于是趁热打铁,继续说道: “您自个儿想想,这种事情真要找证据,哪个老爷们会站出来承认自己找过秦淮茹?” “毕竟,厂里上班找秦淮茹的,大多都是有家有业的老爷们,要真站出来承认这个事情了,家里媳妇闹腾倒是小事,保卫科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您想想,您上次被厂里罚了三个月工资,还扫了一个月厕所,要是这次再被秦淮茹告到保卫科去,怕不是得从重处罚,要降级呢?” 像刘海忠这样的七级工,平常只要不太过分,厂里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太过为难。 毕竟,偌大的四九城,满打满算,八级工也就十几位,七级工虽然多一些,但也就三四十位,每一位都是厂里的宝贝。 但是,事情要是闹得太严重,从重处理的话,降级停工那是基操。 降级这个事情,虽然说本事是在师傅自己手里,就算厂里把你降成一级工,那也拿不走我的本事。 可是,降级意味着工资和待遇就大幅度地下降了! 就好比易中海这个八级工,其他票券等待遇抛开不谈,一个月光工资就九十九,刘海忠七级工一个月只有七十六块五。 要是被降到六级,那一个月也就六十三块钱,一个月实打实的少了十三块五毛钱呢。 刘海忠一听“从重处理”“降级”等字眼,心里头顿时就凉了半截。 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个情况呢? 易云平见这老登总算是开窍了,也不再多说,退回自己原来的位置。 刘海忠有点尴尬,他看向秦淮茹,正想说几句软话,却见秦淮茹扭头看向他,一脸的愤恨: “二大爷,虽然您是院子里的二大爷,可也不能如此凭空污蔑我的名声吧?” “是,我是个寡妇,我们家也没有个顶门立户的男人,棒梗现在还是个孩子,但是我们老贾家也不是任人欺负的。” “今天这个事情,咱们院子里要是不管,我就告到保卫科去,保卫科要是不管,我就告到派出所,告到区里去。” “我就不信,这四九城就没有个说理儿的地方!” 秦淮茹这一番话,说得那叫一个泪眼婆娑,梨花带雨,不知情的见她这副模样,还真以为这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呢。 院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对秦淮茹这一套已经习以为常,老爷们则欣赏着这难得的美景。 唯有刘海忠被这几句话将得讷讷的,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要不是为了自己的工作,他非要把这女人…… 好在,这时候易中海终于出面打圆场了: “秦淮茹,老刘这人你也知道,他说话一向如此,没有其他意思。” “这个事情既然是在咱们院子里出的,那我们三位大爷肯定是要管的。” “这样吧,老刘呢,刚才确实说错了话,让他当着全院住户的面给你赔礼道歉,你看怎么样?” 易中海深知,赔钱的事情自己绝对不能提,要不然刘海忠那老家伙肯定要记恨自己。 秦淮茹抬头看了易中海一眼,心里头暗骂了一句:“老狐狸”,可脸上还是淡淡的。 她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脆生生地开口: “大家都知道,我秦淮茹是个寡妇,寡妇要是丢了名声,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二大爷刚才的话,对我的名声造成了非常严重的伤害,要是今天院子里的事情传了出去,我以后还怎么做人?” “他不但要当着院子里人的面给我赔礼道歉,还要给我们家赔二百块钱。” 此话一出,二大妈顿时就炸毛了: “你说什么?二百块钱?你咋不去抢钱?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吧?” 秦淮茹抬头看向二大妈,冷冷的开口: “那咱就去报保卫科,看看厂里会怎么处理二大爷?” 二大妈顿时闭上嘴巴不说话了,上次就因为秦淮茹这贱人,罚了他当家的三个月的工资,而且贾章氏那老虔婆借着这个事情,明里暗里的从他们家讹了至少三十块钱。 刘海忠一听秦淮茹要两百块钱,这会儿脑子总算是灵光一点了: “我说秦淮茹,你可别太过分,合着今儿这全院大会,你还想要挣一百是不是?” 此话一出,院子里众人全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易云平站在媳妇面前,小声嘀咕道:“哎呦,真是不容易,这老王八蛋脑子总算是开窍了。” 何雨水“噗嗤”一笑,白了自家爷们一眼,专心看热闹。 秦淮茹一点不怂,还是那句:“既然二大爷您不愿意赔钱,那咱就保卫科见。” 刘海忠一听这话,也怂了。 他好歹也是厂里的七级工,在车间有不少徒弟,上次扫厕所就已经够丢人的了。 如果再被罚一次,那他这张老脸以后往哪儿放? ------------ 第一百九十五章今天晚上不准上炕 好在,这时候易中海站出来了: “秦淮茹,二百块钱确实太多了,这些天院子里一直乱糟糟的不安生,也不像样子。” “这眼瞅着再有一个月就过年了,大伙儿也都想清清静静地过日子,我做个主,给你赔一百块钱,你看怎么样?” “这事儿完了,大伙儿就安安稳稳地过日子,谁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一律报派出所,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易中海这话,其实也有威胁秦淮茹的意思,院子里一直乱糟糟的,不就是在说贾章氏一天到晚的招魂吗? 你要真死揪着二百块钱不放,今天刘海中掏了这个钱,那以后可就别怪院子里为难你们家了。 还有一层意思就是,刘海忠这一百块钱赔给你之后,你婆婆那档子事情也就此打住,别再动不动就去后院号丧了。 秦淮茹看了易中海一眼,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成,一大爷您在院子里德高望重,您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本来,她也没多要,能拿到一百,给了傻柱就成。 刘海忠虽然不想赔这个钱,但一想到自己要是不赔钱就可能被降级、停工,也只能不情不愿地点头答应下来。 毕竟,相比赔二百,一百已经少了一半了。 二大妈虽然一脸的不乐意,不过为了自家老爷们,还是回家拿了一百块钱,满脸不情愿地给了秦淮茹。 秦淮茹干脆也不装了,扭头就把钱给了傻柱: “傻柱,这钱给了你以后,咱们两家以后再没有瓜葛,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 傻柱站在原地有点不好意思,旁边的秦京茹“噌”地站起来,一把伸手接过钱,淡淡的答应: “成,姐,从今以后咱两家再没有瓜葛,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以后你家孩子也别上我家来吃饭。” 秦淮茹面色一滞,没想到京茹竟然连这种话也能说得出来,只能冷哼一声,扭头进屋了。 不过,转身的瞬间,心底却隐隐生出几分后悔: 不管怎么样,不应该跟京茹把关系闹得这么僵,毕竟她婆婆一向不靠谱,眼里只有棒梗,不怎么管小当。 自己又一天到晚的上班不在家,要不是京茹帮衬着,孩子们肯定要受罪! 如今,当着这么多人面翻了脸,估计以后棒梗和小当再上小姨家的门,秦京茹就算不把孩子赶出来,但肯定不会给吃的了。 众人看了这么一场热闹,全都心满意足的回家睡觉去了,唯有刘海忠愤愤不平地瞪了傻柱一眼。 在他看来,要不是傻柱跟秦淮茹要这一百块钱,他也不会损失这一百块钱。 傻柱压根不搭理刘海忠,抱着自己儿子就进屋去了。 好端端的一个全院大会开的一波三折,不过最后总算是圆满解决了。 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大伙儿回家全都洗洗准备睡觉了。 何雨水端了一盆水让易云平先是洗了脸和手,又给他拿了个小凳子,让他坐下把脚洗了。 要不然,今天晚上不准上炕。 易云平现在正是初尝禁果,年轻气盛的时候,以前在乡下的时候晚上睡觉,虽然炕是暖的,但是被窝里空荡荡的总归是少点什么。 如今有了这么个大白媳妇抱着,又香又软又暖和,哪儿再肯委屈自己半点? 抱着媳妇把前世看的小日子的爱情动作片试了个遍,直到最后媳妇累得满头大汗,双眼迷离,他才心满意足地鸣金收兵。 第二天早上,何雨水一脸哀怨,只感觉浑身酸软无力,骨头就像散架了一样。 再看易云平,大清早的神清气爽,精神奕奕,就跟吃了神仙果似的。 一大妈早早起来做好了早饭,眉开眼笑地过来叫大侄子和侄媳妇吃饭。 看着何雨水这萎靡不振的模样,脸颊也忍不住有点红,这年轻人就是不一样,这两天晚上的动静可真大。 吃过早饭,何雨水看起来总算是恢复了一点,易云平骑着自行车送她去学校。 虽然她的申请已经交上去了,但学校快放寒假了,让她明年开学再去李家沟公社报到。 易云平送完媳妇也没什么事情,干脆去图书馆找了两本会计的书仔细翻阅起来。 不管怎么样,他现在也是村子里的会计,虽然梁书记教他的时候不藏私,但他自己也要努力不是? 正所谓,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既然干了这个会计,就好好干。 一上午的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易云平干脆把书借出来骑着自行车回家吃饭。 中午就他和一大妈两个人,吃的是热汤面。 面条是二合面,不过一大妈心疼自己侄子,和面的时候放了不少白面,吃起来也不怎么拉嗓子。 “婶子,下午也没什么事情,要不咱俩儿出去逛逛?” 易云平觉得,自己结婚叔叔和婶子里里外外又是花钱又是劳力的,正好趁着过年自己给婶子买点好东西。 一大妈摇摇头:“没买的没卖的有什么好逛的,反倒是你不经常进城,想玩就出去玩玩,记得下午放学的时候去接雨水。” 易云平也没强求,吃完饭帮着婶子把锅灶收拾了,然后骑上自行车直奔赵小刚的那个小院。 如今的小院早已经变了样子,四面围墙已经高高立起来,院子里两间屋子都已经被修缮过。 右边还盖了两间小厢房,特地用砖瓦修的,水泥又抹了一遍,就是为了防止老鼠。 为了方便,两间小厢房下面,还特地打了两个地窖。 不过赵小刚一向小心谨慎,鸽儿市要用的粮食一般都不会在厢房里过夜。 就算有时候迫不得已需要过夜,他也是把粮食放在厢房下面的地窖里。 地窖上面放着一块破旧的草席子,草席子上乱七八糟的放着一些日常的杂物。 比如铁锹啊,煤球、木柴什么的,堆的乱七八糟,总之一眼看去就不会让人特别注意。 易云平来的时候,赵小刚正在厢房分装粮食呢,今天晚上又到了交易的时候。 “云平哥,你来了?” 赵小刚见易云平来了也不意外,易云平进城的第一天去四合院露了个面就来找过他。 易云平点点头:“怎么样,现在一个人能忙得过来吗?” 易云平知道,赵小刚跟自己不一样,自己去交易只要人到地方,直接把粮食从空间弄出来就行。 可是,赵小刚却是要把粮食放在板车上,推到交易的地方,这样一来路上很容易出什么意外。 赵小刚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咱们不是天天交易,所以风险相对小一些。” “不过,时间长了肯定是被人注意到了,这两次我隐隐察觉到似乎有人盯上了。” 易云平面容一凛:“那你准备怎么办?” 赵小刚一边忙活着手上的动作,一边淡淡地说: “除了大队长给我三八大盖,我还跟我们科长申请了一把手枪,他们要是敢来,我就不客气。” 说到这儿,赵小刚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已经准备好了一板车石头土块,今天晚上先去探探路。” 易云平仔细想了想,觉得还是要想个周全的办法,这样下去容易出事。 “今天晚上我和你一块儿去,先对付过去了,咱们再从长计议,千万不能出事。” 赵小刚点点头,反正他是给易云平办事,易云平说怎么办,他就怎么办。 ------------ 第一百九十六章这名字起得主打一个随心所欲 何雨水是个非常善解人意的女人,得知易云平今天晚上要出去,什么也没问,只是叮嘱了一句“千万要小心”。 易云平抱着自己媳妇狠狠香了一口,推着自行车出了四合院。 来到赵小刚的院子,这会儿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院子里放着一辆板车,易云平跟赵小刚一起推着板车出了院子,往鸽儿市方向去了。 从这儿到鸽儿市大概要走二十分钟的路,两人推着板车刻意放慢了速度。 果不其然,刚出院子没一会儿,身后就有尾巴盯上了。 易云平强大的感知力探查出去,发现来的一共五个人,见他们速度不快,对方明显加快了步子。 “嘿,爷们,这车够重的啊,需不需要帮忙?” 眨眼的功夫,五人就把易云平和赵小刚团团围住了。 赵小刚二话不说立刻从板车上抄起一把三八大盖,对准说话的人冷冷地答复: “不用了,谢谢爷们一片好心。” 易云平也把自己的三八大盖拿出来对着其中一人,冷冷地问: “爷们,都是混口饭吃,可别把小命丢了。” 五人顿时就懵了。 他们观察这个小子已经小半个月了,次次都是一个人,今天突然又冒出去一个人。 本来心里有点打鼓,但想着再怎么样他们五个人,还拿不下两个人吗? 谁知道,这两人竟然都有枪? 这……这他奶奶的,不是茅房里点灯笼,找屎吗? 五人立刻举起双手,刚才开口的那人弯腰赔笑: “两位爷,误会误会,闹误会了,我们兄弟没别的意思,没别的意思。” 易云平看了这五人一眼,冷冷地开口问: “抱头蹲下,我就不问你们住哪儿了,说说自己的名字。” 说到这儿,像是知道五人要撒谎一样,他拿枪口抵着其中一人的脑袋: “爷们,在外行走江湖多几个名字没什么,我想知道的是你爹妈给你起的那个,明白吗?” 那人被枪口顶着脑袋,冷汗刷刷地就流下来了。 他本来就是准备随便说个名字糊弄过去的,可没想到这人这么精明。 “我们兄弟以后肯定还要做生意,你们五个今儿若是有人说的不是爹妈给起的名字,其他兄弟日后要是想起来可以到老地方找我。” “要是指出一个假名字,我核实以后没问题,给十块钱,或者要粮食也能商量。” 这话也一出,五人心里的那点小九九顿时就消失不见了。 开玩笑,这爷们也太黑了,还还带以后后悔翻旧账的? 这个时候但凡有个人提一句“兄弟情义”,那都是对这十块钱的侮辱。 十块钱啊,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这一刻,兄弟五个全都期盼着其他四人能说个假名字,好让自己稳稳地把这四十块钱挣钱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啊! 江铁胆,王大毛,王二毛,钱大胆,钱二胆。 易云平听完,嘴角忍不住露出笑容来,好家伙,这名字起得主打一个随心所欲啊! “行了,滚蛋吧,要是不服明天晚上咱再接着练。” 五人一听这爷俩儿就这么放过自己,反倒是蹲在原地一时间不知所措。 易云平见五人还不走,直接朝着江铁胆屁股上踢了一脚: “怎么,还不走,等着把你们扭送到派出所呢?” 江铁胆一个趔趄,直接跪在地上,索性也不起了,干脆挪了挪位置,朝着易云平跪下: “爷们,看你们也是做大生意的,今儿能碰见也算是缘分了,能不能给条活路啊?” “我们兄弟实在是饿得没办法,要是再没点营生,就剩下开暗门子这一条路了。” “我妹妹今年才十七岁,要是真进了暗门子,那一辈子就毁了。” 其他四人听江铁胆这么说,顿时也反应过来,一个个跪下来朝着易云平磕头。 易云平见到这种情况也有点懵,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好在赵小刚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小声开口: “哥,要不咱再开一支?” 易云平知道,赵小刚的意思是把手上的生意分出去,不能只靠着阎解成兄弟。 易云平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阎解放兄弟倒是没有太多的心思,但是于莉野心很大,而且阎埠贵那老家伙也不简单。 多出一支来也未尝不可,反正也就是多挣个几个钱的事情。 “成,既然你们这么说了,那就给你们条活路,在这儿等着,我们回去一趟。” 易云平点点头,把五个人丢在原地,就带着赵小刚推着那一板车土原路返回了。 没一会儿,两人又推着一辆板车来了,易云平把其中一个口袋拿给五人: “里面有五个袋子,一个袋子里有十斤棒子面,一斤四毛,多卖出的钱就是你们自己的了。” “看你们兄弟这样子,想必也掏不出本金来,下次一起给。” 五人一听还有这好事,顿时面露喜色,不住地给易云平和赵小刚磕头。 江铁胆刚才说的是实话,家里头的人已经饿了几天了,父亲这两天就在和母亲商量姐姐的事情。 要么,把她嫁人了换口粮食,但给介绍的男人都不是好人,一个个也没正经工作,每天就是在街上瞎溜达。 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这样的人姐姐嫁过去能有好? 姐姐死活不同意,父亲又说了,不同意就把她送到隔壁的大院子,两条路让姐姐自己选。 他们隔壁的大院子,白天不开门,一到晚上就亮起了灯,大姑娘小媳妇的全都来了。 江铁胆知道姐姐要是一旦进了那院子,这辈子也就毁了,所以只能冒险来鸽儿市碰碰运气。 几人拿了粮食之后,见板车上还放着不少粮食,江铁胆又有了主意: “两位爷,要不要我们兄弟留在这儿看着点,毕竟这地方黑灯瞎火的不安全。” 易云平看了看这五人,还算有点良心,要是用得好了,说不准以后还能进一步合作呢。 “成,那就谢你们兄弟了。” 他点点头,那兄弟五人朝外面走了十几米,借着夜色蹲在地上,不注意看倒是真看不出来。 没一会儿,阎解成兄弟就带着板车来了。 值得一提的是,于莉这个女人竟然也跟着出现了,易云平是打心底佩服她。 鸽儿市这种地方,但凡家里有男人,女人都不会来抛头露面。 毕竟,这地方本就不安全,谁知道会碰上什么人,万一见到女人来了兴致,想要祸祸简直太容易了。 双方都不是第一次交易,一个掏钱,一个交货,很快就完事儿了。 直到阎解放兄弟走了,江铁胆五人也从黑暗中站起来,过来跟易云平和赵小刚打了招呼,拿着手里的粮食往鸽儿市去了。 两人回了赵小刚的小院,易云平让他明天不用下乡了,去四合院找自己,就骑上自行车回家去了。 这个点在路上是真不安心,一方面要提防着下黑手的,还要提防着巡逻队。 大晚上的不睡觉在街上瞎溜达,要是没个正儿八经的理由,什么都不用说,先带回去关一晚上。 更别说易云平这种乡下户口,要是被逮到了,审的更严格。 提心吊胆地回到四合院,易云平把自行车停好,进了屋子见媳妇从被窝里起来,把温在灶台的热水给他端下来,让他洗漱一番,这才上炕睡觉。 抱着又香又软的媳妇,易云平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了。 ------------ 第一百九十七章今天看着好像也有点碍眼了。 第二天早上,赵小刚去轧钢厂点了个卯,就直奔四合院来找易云平。 赵小刚是农村长大的孩子,眼里有活儿,人又勤快,一早上帮着一大妈干了不少事情,看得易云平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都是人,他怎么就没发现,叔叔家有那么多事情需要做呢? 比如,赵小刚刚来没多长时间,不知道怎么就看见婶子常用的针线笸箩。 易云平也经常见这东西,这个年代家家户户家里都有这东西,毕竟大部分的衣服都是自己缝的。 针线笸箩是用藤条编制的,赵小刚只是看了一眼,就发现这笸箩有根藤条裂开了,用的时候一个不注意就会割到手。 然后,在院子里不知道哪儿蛰摸了一根细树枝,回来用火烤了一下,然后不知道怎么捣鼓半天,就把那开裂的地方补上了。 再比如,扫地的扫把,赵小刚只是看了一眼,就说扫把头上缠着的绳子快断了,要重新缠,要不然一个不小心断了,扫把就散了。 再比如,人家拿个搪瓷缸子喝了几口水,就指着一块掉漆的地方说: 这地方磨得太薄了,再用不了一个月就要破洞了,然后不知道怎么捣鼓了半天,给补好了。 …… 要不是清楚赵小刚的为人,易云平都以为这浑蛋是来婶子家和自己争宠的。 倒是婶子一早上高兴的嘴就没合拢过,好听的话自赵小刚进屋就没断过,原本怎么看都顺眼的大侄子,今天看着好像也有点碍眼了。 忙活了一早上,中午吃完饭,这才开始商量正事。 易云平知道,鸽儿市的生意肯定长久不了,眼瞅着过年以后就是61年了,社会很快就会稳定下来。 到后半年的时候,粮食基本就能供应了,鸽儿市的生意也没那么好做,而且国家的打击力度肯定加强了。 所以,他要想继续挣钱,就必须搞一个正规、合法的渠道。 赵小刚这个采购员的身份,倒是可以好好利用利用。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现在还是想想鸽儿市的生意怎么办。 说起来,易云平一时间也犯了难,自己现在是要人没人,要权利没权利,万一出事估计就得被切片研究了。 别说什么王主任、姚主任、王所长什么,这些人要是有点什么利益共同的小事还可以帮忙。 真要涉及事关粮食的大事,人家第一个出来办他,甚至他连“大义灭亲”的那个亲字,都不够资格沾上。 两人商量了半天也没个结果,毕竟老阎家的胃口越来越大了,需要的粮食也越来越多了。 “不行,咱少整点粮食,弄点其他土特产?” 赵小刚挠着脑袋,一脸的为难: “现在天气冷了,土豆白菜什么的行不行?反正卖什么都是卖。” 两人合作这么长时间,赵小刚从来没有问易云平这些粮食是哪儿来的,易云平也从来没有主动说。 赵小刚问土豆白菜行不行,实际上就是问易云平能不能弄到土豆白菜。 易云平摇摇头:“不是这个问题,不管卖什么,小打小闹没问题,但数量多了,你一个人总归不安全。” “可是,现在粮食精贵,没有信得过的人,咱们也不敢胡乱漏底。” 赵小刚也是非常为难的说了一句。 “你觉得,村子里的人能不能用?” 易云平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毕竟,他现在是刘家垣村的会计,而且又有个城里的叔叔,还认识不少人,村子里有什么不好办的事情,到自己这里完全不是问题。 所以,只要一队能得利,不管自己做什么,刘原这个大队长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总归一句话,只要不出事就成! 赵小刚眯着眼睛想了想:“这个事情还得找槐叔。” “槐叔?” 易云平有些疑惑,不过随即就想明白了赵小刚的意思。 村子里其他人,都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农村人,没见过什么世面,胆子也不大。 但刘槐不一样,这位年轻时可是见过世面的,胆子大,脑子活,敢冒险。 “那我回去找找志勇?反正现在地里也没事儿,老爷们在家也是闲着无聊。” 易云平想了想,觉得这个事情有谱儿。 赵小刚点点头:“志勇上头还有两个哥哥,在一队说话很好使,脑子也活,我看能干。” “而且,头几年也经常跟着槐叔进后山打猎,遇事也真敢上,只不过这两年林子里没什么吃的,他们也很少进去了。” “不过,就算如此,每次公社来领导,大队长要招待的时候,都是去槐叔家要山货。” 易云平也点点头:“那成,我这几天暂时不回去,你先回去找志勇说说,让他探探他爸的口风,不用干其他事情,晚上过来一块儿照应着点就成。” “要是不想回家,就在你那儿凑合一晚上,钱的话一个人一百块钱抽三块,也不用天天进城。” 现在和老阎家依旧是五天送一次货,现在一次的交易金额在五百块钱左右。 一个人大概能分十五块钱,刘志勇兄弟三人一晚上能挣四十五块钱。 一个月交易五到六次,按五次算一个人一个月六十五块,乡下种地一年除去各项开支,能存个五块十块地就算好的了。 赵小刚点点头:“成,那我回去跟志勇说说,这些天他家里在给他说媳妇,正是要钱的时候。” 事情商量完,赵小刚也没什么事情,就回厂里去了。 易云平也没留他,好家伙,要是多在婶子家呆两天,自己恐怕地位不保啊! 心里的事情解决了,易云平也松了口气,一看时间干脆骑着自行车去接媳妇了。 再有两个星期,媳妇就要放假了,易云平决定媳妇放假了,要先带回村子里给大家送点喜糖。 晚上,易云平又拎着粮食去了老地方,江铁胆果然带着四个兄弟早早就等在那儿了。 见到易云平来了,兄弟五个高兴的咧嘴一直笑个不停。 尤其是江铁胆,他昨天把粮食带回去之后,老爹终于松口了,如果能有个营生多少弄点粮食回来,不用吃饱,饿不死就行,就不用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江铁胆知道,他老子心里也苦,可这年头没办法,总不能一家子都饿死吧? 这次易云平带了五十斤粮食,白菜带了五颗,一颗七八斤的样子,水灵灵的看着像刚起出来的。 土豆带了三十斤,提前分开装好了,一见这兄弟五人就每人给扔了三个袋子。 “东西不是天天有,五天送一次,昨天晚上刚送过一次,四天后老地方来拿东西,顺便把下次要的数量留下。” 兄弟五人只给了昨天晚上十斤棒子面的钱,表示今天晚上的钱,四天以后一起给。 易云平也没为难他们,想着回去跟赵小刚再把时间商量一下,最好不要让老阎家跟这兄弟五人遇上,要不然还不知道出什么乱子呢! 回到四合院,媳妇还在等着他,易云平简单洗漱一番,赶紧抱着媳妇上炕睡觉。 怪不得说君王不早朝呢,要不是他一个大老爷们有一定的自制力,大晚上的也不想出去。 毕竟,媳妇又香又软,为什么非要出去吹冷风呢? ------------ 第一百九十八章这钱也太好挣了吧? 第四天中午,刘志勇兄弟三人就进城了,赵小刚带着他们来四合院找易云平。 刘志勇上头的两个哥哥叫志鹏和志新,一个27,一个25,刘志勇过年以后才20岁,也不怪刘槐这个当老子的疼幺儿。 刘志鹏和刘志新不是第一次进城,去年冬天易云平在四合院卖猪肉的时候,他们也跟着进城见了一番世面。 不过,今年进城,看着街头巷尾的一切,还是觉得新鲜,怎么也看不够。 尤其刘志勇,街上看见个卖糖葫芦的,双腿几乎都走不动道了。 规矩赵小刚已经跟他们说好了,易云平也没再重复,只是重复了一遍: “怎么挣钱,小刚都跟你们说了吗?” 刘志鹏点点头:“说了,云平,规矩我们都明白,你放心,这个事情我们兄弟肯定烂肚子里。” 刘志新和刘志勇虽然没有说话,但看向易云平的时候,也都齐齐点头。 “成,咱们先去吃饭,皇帝还不差饿兵呢。” 刘家兄弟三个,再加上赵小刚,四个大老爷们一顿可吃不少,易云平也不准备麻烦婶子,看着正在忙活的婶子开口: “婶子,我乡下来了几个兄弟,我们晚上出去吃。” 一大妈知道年轻人有事,也没强留,点点头: “哎,那家里就不做你们的饭了,你们晚上早点回来。” 五个人骑自行车肯定不可能,好在走路也不远,出了巷子顺着街道再走不到十分钟就能看见人民饭店。 五人进了饭店坐下,易云平熟练地点了四个菜,五碗二合面的面条,交了钱和票,就找了张桌子坐着等。 服务员态度不咋的,爱答不理地不拿正眼看人,更别说刘志鹏三兄弟的穿着,一看就是从乡下来的。 那摔摔打打的样子,看得几人心里头都不痛快。 易云平有心想站起来出个头,但瞄了一眼饭店墙上贴着的“不得无故殴打顾客”的标语,觉得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这句话,说得其实特别有道理。 不过,很快,随着白菜粉条排骨、醋溜肉段、蘑菇炒鸡蛋、土豆丝四个菜被端上桌,五人刚才的不爽全都消失不见了。 这菜,闻着是真香! 而且,又有鸡蛋又有肉,虽然肥肉不大,瘦肉多,但刘志鹏兄弟依旧忍不住地开始吞口水。 很快,四大碗二合面也上来了,还配了杂酱,五人谁也没心思说话,把酱舀到碗里之后,开始呼哧呼哧地吸溜面条子。 不到十分钟,四个菜,五大碗面条就被横扫一空,五人全都摸着圆滚滚的肚子舒服的靠在椅背上,舒服的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了。 易云平和赵小刚还好点,这两人好赖能吃饱。 刘志鹏兄弟三人顿顿大锅饭,每个人都有定量,他们一天到晚干的全是卖力气的活,饭却是半饱不饱的,吃完了都不敢多溜达。 留着点力气,还要下地干活呢! 像今天这样,一顿吃撑了的情况,想想已经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 五人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又喝了半碗面汤,一个个从饭店大门的时候,都不由自主地挺起了肚子。 没办法,吃太撑了! 吃完饭,一行人又到了赵小刚所在的院子,刘志鹏兄弟三人见赵小刚竟然在城里有这么一座院子,心底简直羡慕得不行。 赵小刚又是给三人倒水,又是给他们递烟,刘志鹏兄弟心里头那叫一个舒坦啊! 看看人家小刚,就算在城里有了院子,见着村子里的人还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哪儿像村子里有些年轻人,今年多存了五块钱,就嘚瑟地不拿正眼看人,到处显摆,恨不得满世界都知道他们家今年多存了五块钱。 直到此时,刘志鹏兄弟才相信,赵小刚是真的在城里挣了大钱,要不然也买不起这个院子。 原本,赵小刚跟他们说一个人一百块钱抽三块的时候,他们心里觉得跑一趟一个人最多能挣个四五毛钱。 不过,五毛也是钱,在家闲着谁连一毛也不给他们。 兄弟三个就是抱着一晚上挣五毛钱的心思进了城,没想到易云平竟然带着他们下馆子吃了顿饱饭。 对于乡下人来说,能吃一顿饱饭,就能给你卖力气干活,工钱不工钱的其实没报多大希望。 很快,天色暗淡,赵小刚带着刘志鹏兄弟去厢房把粮食搬上板车,又把家伙事儿都带上,五人趁着夜色就出发了。 老阎家的时间定的是八点半,交易金额五百五十块,刘志鹏兄弟看着那一卷一卷的大团结,瞬间瞪大了眼珠子,心里开始算账。 一百抽三块,五百抽十五块,那五十块钱抽一块五,这一趟一个人能十六块五? 我滴个娘咧,这钱也太好挣了吧? 他们一年到头在地里从早忙到晚,合着还不如人家一个晚上挣得多? 九点是江铁胆兄弟五人,他们刚开始,五人一共凑了三十块钱,留下下次想要粮食的数量,就各自离去。 完事之后,赵小刚把绳子什么的都收好,推着板车立刻往回走。 刘志鹏兄弟三人全程都是懵的,不过易云平也能理解,凡事都有个第一次嘛! 今天晚上一共收了五百八十块钱,一个人是17块4,兄弟三人拿着手里的钱,感觉脑子“嗡嗡”的,仿佛是在做梦。 刘志勇最夸张,把手伸进嘴里狠狠咬了一口,疼得眼泪都出来了,这才回过神来,满脸激动地看向刘志鹏和刘志新: “二哥,三哥,是真的,我们真的挣了这么多钱。” 刘志鹏和刘志新兄弟两个虽然没有刘志勇这么夸张,但是一双眼睛也是亮晶晶的,脸上的笑容怎么也压制不住。 易云平见时间不早了,就先回家了。 刘志鹏兄弟就和赵小刚一起睡在炕上,好在赵小刚提前准备好了被褥,再加上屋子里的炉子烧得很旺,四个人一点也感觉不到冷。 “小刚哥,云平哥真有本事。” 刘志勇躺在炕上,今天挣的钱被他收在大裤衩里面另外缝的一个布兜里,用别针别好,确保不会丢。 赵小刚笑了笑:“是啊,云平哥真的有本事,你们现在也算是自己人,我跟你们交个实底,我进城到轧钢厂当工人,也是云平哥一句话的事情。” “咱们在乡下过的什么日子都知道,以后跟着云平哥好好干,挣一年钱,别的不说,先给家里盖几间房子。” 刘志鹏的心脏虽然“砰砰砰”的跳得厉害,但他毕竟是兄弟三人中年龄最大的,所以性格更加稳重。 “小刚,这个活儿,一个月能干几次,能干到什么时候?” 赵小刚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开口: “五天一次,具体能干到什么时候谁也说不好,什么时候云平哥说不能干了,我们就不干了。” 刘志勇一听易云平说不干他们就要不干,顿时就着急了: “为什么呀,这么挣钱的活儿怎么能说不干就不干了?” 赵小刚开口解释:“你们也知道,我们这活儿是见不得光的,一旦被抓进去可是要蹲笆篱子的。” “云平哥认识一些领导,一旦上头严查,我们肯定不能干,毕竟钱挣得再多,也要有命花。” 赵志鹏兄弟三人听了这话,全都安静下来不说话了。 同时,心底不知道怎么的,又都松了口气。 或许是因为赵小刚的那句:云平哥认识一些领导。这句话包含的意义太多了! ------------ 第一百九十九章带媳妇回村 一转眼的功夫,学校就已经放假了,何雨水收拾收拾东西,也不用天天去学校了。 易云平和叔叔婶子商量着带媳妇回村露个脸,顺带着张罗张罗卖猪的事情。 大队的猪早已经出栏了,大伙儿就等着腊月卖了猪,过个肥年呢! 易中海两口子自然同意,特地把办酒席时剩下的糖全给带上,又去供销社买了些不要票的水果糖。 至于奶糖、酥糖什么的,何雨水用自己的攒的票一共买了三斤,两口子终于骑上自行车回家去了。 这个时候村子里人都在家猫着,实在是没什么事情可忙活的,一年到头也就只有这么几天清闲时间。 易云平回村子本来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稀奇的是他自行车后座上坐着一个漂亮的大姑娘。 自行车刚一进村,易云平捎着个大姑娘回来的消息就传遍一队,家家户户从屋子里跑出来看热闹。 不少小孩子更是三五成群地跑到路上,把自行车围得严严实实的盯着何雨水看。 何雨水毕竟是新媳妇,稍微有点害羞,好在易云平这个老爷们脸皮厚,直接牵着自己媳妇的手,从裤兜掏出水果糖给小孩一人分了一颗: “回去告诉家里人,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在大队部给大家发喜糖。” 孩子们得了水果糖,一个个憋不住赶紧撕开糖纸往自己嘴里放,同时又往家里跑着去告诉大人。 易云平带着媳妇回了自己家,何雨水知道一大爷给易云平盖房子的事情。 当初只听傻哥说花了二三百块钱,她一直以为是她傻哥夸大其词,可刚刚走近大门,看着高高的院墙,顿时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易云平拿钥匙开了大门,何雨水跟着他进去,双眼顿时就放出亮光来: “你院子里竟然有一块地?” 现在,地里的西红柿、茄子什么的都枯了,不过依旧让何雨水万分惊喜。 种不种蔬菜什么的她无所谓,但是空出点地方能养花就最好不过了。 易云平笑了笑:“庄户人家有点自留地有什么稀奇的,大伙儿都有。” “你要是喜欢种菜,明年开春就种点菜,要是喜欢种花,明年就种点花。” 何雨水又跟着易云平进了屋子,开门一见那两室一厅的格局,心底头顿时欢喜起来。 这屋子可比城里那些宽敞了不少,而且还盘了火炕,比城里住着舒服多了。 “你这一间屋子,能有城里三四间大了。” 何雨水万分意外,她以为易云平住的也是那种又黑又暗的土房子。 没成想,人家这屋子又明亮又宽敞,怪不得云平不愿意进城当工人呢。 何雨水四合院的那间屋子,拢共不到二十平米,易云平的一间卧室都比她的屋子大。 整个四合院,除了她哥住的是正屋,有五六十平米,其他房间都是大差不多的十六七到二十来平米。 易云平笑笑:“乡下的地不值钱,只要有钱,想怎么盖就怎么盖。” 何雨水轻笑一声,这话她也就过过耳朵,乡下盖个房子也要选地基,跟大队申请什么的,哪儿有云平说的那么容易? 易云平去院子里拿了柴火生了火,给屋子去去寒,自己则带上媳妇拎着两个布兜子出门去了。 布兜子里面是提前准备好的一斤饼干,一条烟,一瓶五粮液,一瓶水果罐头,另外还撒了一些喜糖。 另外一个布兜子就是给大伙儿准备的喜糖,估计在大队长家坐一会儿就该吃饭了。 “走,我先带你认认门,顺便把年礼送了。” 第一站肯定是要来大队长刘原家里,刘原早就知道易云平回来了,而且还听说带了个媳妇。 这会儿正老神在在的坐在院子里一边抽旱烟,一边等着呢。 刘原家的院墙属于防君子不妨小人的那种,易云平两口子刚刚走近一些,刘原就已经看见了。 “云平回来了?” “哎,六大爷,院子里歇着呢!” 易云平两口子进了院子,刘原把人往屋子里带,六奶奶也从屋子里出来: “赶紧进屋,外头怪冷的。” 两人进了屋,易云平把拎着的东西放到炕上,这才笑吟吟的给双方介绍: “六大爷,六奶奶,这是我媳妇何雨水,以前在城里教书,现在调到咱们公社了,开春就去公社的学校报名。” “雨水,这是咱们刘家垣村的大队长,私底下我们这一辈地都叫六大爷。这是六奶奶!” 何雨水一听大队长三个字,就知道眼前人的分量,当即笑容满面地跟两位老人问好: “六大爷好,六奶奶好。” “好好好,雨水丫头,赶紧上炕坐着,我给你们倒水去。” 六奶奶也是满脸笑容地招呼着何雨水炕上坐。 刘原的脸上也露出几分笑容来: “好好好,能在城里的学校教书,这可是文化人,咱村也算是出了一个文化人了。” 在刘原家坐了一会儿,大队部那边就已经开饭了,四人一块儿出了门往大队部去了。 路上,六奶奶拉着何雨水的手,笑得一脸的慈祥: “雨水,咱们乡下人日子过得可不比城里,又是大锅饭,你怕是吃不惯。” “不过不用担心,云平那屋子里有灶台,锅碗瓢盆的我见他也有一些,回家想吃点啥,再做点儿。” “云平的叔叔和婶子都在城里,你娘家也在城里,你们过年肯定是要回去的,这几天可要委屈你了。” “等明年开学了,你就在学校吃,人家公社的饭比咱们村子可好多了。” 何雨水一路答应着,心里头不禁拿这位六奶奶跟院子里的聋老太太比。 聋老太太虽然对她傻哥也挺好,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那是带着目的,有自己的心思。 可这位六奶奶,是打心底看着后辈们过得好了就开心,没有掺杂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 等易云平四人到了大队部的时候,大队部的院子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全都等着吃易云平的喜糖呢。 易云平也不磨蹭,拉着媳妇站在众人面前,笑嘻嘻地说道: “各位老少爷们,这是我媳妇何雨水,在公社教书,以后也是咱村的一份子了。” 说着话,把手里的袋子拿出来给大家撒糖。 众人一见不但有水果糖,还有奶糖,还有一种糖都没见过,一个个顿时高兴起来,赶紧弯腰捡糖。 何雨水手里也拿着糖撒了两把,等大伙儿嘴里都开始吃糖了,易云平手里的袋子也空了。 有人盯着何雨水看了两眼,有些不确定地问: “哎,云平,我家那小子就在公社上学,我也去过学校几次,怎么没见过你媳妇?” 这话算是问到众人心里头去了。 公社的学校要真有这么漂亮的姑娘,估计方圆十里的村子都在惦记呢,怎么可能谁也没听说过呢? 易云平就猜到有人这么问,当即满脸得意地开口介绍: “我媳妇是中专毕业之后在城里的学校教书,前些日子跟我结婚之后,申请调到公社来的。” “等明年开春就去报名。” 众人一听是中专毕业,又是在城里教书,看何雨水的眼神顿时就不一样了。 “那这是正式工了?”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嚷嚷了一句。 “那是自然。” 易云平特的提高嗓子答应了一句。 ------------ 第二百章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吃完饭,一队不少人都在议论易云平媳妇的事情。 像易云平这个条件,别说在大队,就算在公社,那也是数一数二的。 不用下地干活挣的就是全工分,家里头还是砖瓦房,又有个在城里当工人的叔叔,女方嫁过来自己当家做主,不用伺候公婆。 虽说他没有兄弟姊妹帮衬,但人家小伙子活络会来事儿,跟村子里的干部都走得近,而且在城里也能办了事。 这样的小伙子,早就被周围村子里的大姑娘盯上了,远的不说,就秦家屯就有不少姑娘惦记着呢。 不少人明里暗里地打听,一个个不死心总想着不管怎么样,先相看相看,万一就跟自家姑娘对上眼了呢? 可惜,易云平要么进城了,要么忙得没时间,推了几次之后,大伙儿就都知道他的意思了。 一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老娘们,见着易云平的时候脸上笑眯眯,实则在背地里不知道怎么吐槽他呢: 哼,真以为有个在城里当工人的叔叔,自己也就是城里人了? 你叔这么稀罕你,咋不给你也弄到城里当工人呢? 明明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这个也不想看,那个也不想见,怎么着,还真觉得自己能娶个天仙回来啊? 这下子,看着易云平带回来的这媳妇,一个个全都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不是不想说,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人家这媳妇,说天仙那肯定不可能,但那身形样貌,真不是村子里那些大姑娘可比的。 再一个,人家那皮肤白得就跟冬天的雪一样,走近一看,嫩得几乎能掐出水来,身上还总带着一股子香味儿。 那味道,比她们家里香胰子的味道都好闻,都说是城里姑娘才有的雪花膏。 村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谁不稀罕那东西? 可她们也托人打听过了,就那么一小罐就要两三块钱呢,怕不是金子做的呢! 最关键的是,人家还是文化人,在城里头教书,如今为了易云平从城里调到公社来,而且还不是临时工,是正式工咧。 那一个月少说不得二十来块钱? 不得不说,易云平这小子是真走了狗屎运,这么好的姑娘不知道怎么就鬼迷心窍,一门心思的认定他这乡下小子。 哼,等着吧,在村子里呆上一两年,有她后悔的时候! 易云平可不管这些人想什么,他这会儿正带着媳妇去梁书记家。 同样的布兜子,同样的东西,梁书记的这一份肯定也不能少。 下午吃完饭之后,他又带着媳妇去了队长刘树家里,该有的年礼肯定一样不少。 等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两口子终于是回了家。 何雨水饿得肚子咕咕叫,易云平生了火,拿了婶子给自己准备的小铁锅,起锅烧水煮了两个鸡蛋,热了婶子给准备的两个馒头,何雨水切了一点咸菜疙瘩,冲了两碗麦乳精,端到炕桌上: “多少垫吧点,乡下就是这样,大锅饭吃不饱人,等明年就会好多了。” 何雨水也不矫情,一边就着咸菜吃馒头,一边问: “我们晚上做饭,要是被人举报了怎么办?” 易云平摆手笑了笑:“放心吧,不会有人举报我们的,就算举报了也没关系。” “这两年村子里人大多吃不上饭,远的不说,二队和三队的大部队早就没粮食了,大家都是自己蛰摸吃的做饭。” “政策归政策,但大伙儿总归是要活命的,大队部没粮食,吃不了大锅饭,总不能让大家都饿死吧?” 何雨水点点头,她在学校也听说了乡下的日子不好过,但真没想到会这么难过。 易云平一边吃馒头,一边跟她说村子里的事情: “村子里一共四个生产大队,一队大多都姓刘,二队姓高,三队姓王,四队姓周。” “咱们一队和四队关系一向挺好,再加上去年卖猪挣了不少钱,所以今年一队和四队都养了不少猪,大队部也能一直吃得起大锅饭。” “二队和三队以前是姓王的说了算,今年出了事情,王书记和他的两个儿子全都被枪毙了,所以名义上二队和三队也跟一队和四队一条心……” 何雨水知道,云平不会平白无故的跟自己说这些,自己现在嫁给云平,以后会在这村子里一起生活,有些事情明白点都糊涂点好。 夜风呼啸,小小的院子里,一盏忽闪忽闪的煤油灯边,坐着两个年轻人。 微黄的灯光映照在两人脸上,让这寒冷的冬夜凭空多了几分温暖。 第二天上午,两口子刚刚起来洗漱完,就听到大队部的铃声响起,易云平提着暖壶: “走,这是打热水的铃声,大队部一天会提供两次热水,没水了就去打点热水。” 何雨水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事情,难免感觉新鲜,跟着易云平一起去大队部打水。 这会儿打水的都是女人和孩子,见易云平领着新媳妇打水,顿时一个个笑起来。 何雨水不知道她们笑什么,一脸疑惑地看向易云平,易云平也不解释,跟着她打完水了,就准备回家去。 结果,还没迈开步子呢,就被大队长刘原叫住了。 易云平让媳妇先回家,他进了大队部的屋子,见梁书记、一队队长刘树,四队队长周建才都在。 “梁叔,刘叔,周叔,都在呢!” 易云平跟三人打了个招呼,知道这肯定是找自己商量卖猪的事情。 三人朝他点点头,刘原最先开口: “正好你回来了,咱们一块儿商量商量卖猪的事情,这些日子公社屠宰场那边知道咱们有十几头猪出栏了,天天过来问。” “咱们还是尽快卖了,让大家安安心心地过个好年。” 易云平点点头:“我这次回来就是专门为了这个事情,咱两个大队现在一共有十二头猪,具体多少斤我还不知道。” 刘树一听这话,立刻接话:“咱们一队的七头猪,一共一千二百三十五斤。” 周建才也赶紧开口:“我们四队的五头猪一共是八百四十三斤。” 易云平想了想:“那成,我今天进城找人,你们明天一早就把猪送到四合院。” 说到这儿,他又抬头看向梁书记: “梁叔,到时候还要多麻烦您算算账,我这第一次万一闹出笑话就不好了。” 梁会计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没问题,到时候你算账,我在旁边看着,保证不会出错。” 事情说完之后,易云平也没多耽误,回家跟媳妇说进城卖猪的事情,何雨水立刻收拾东西准备进城。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不过对于家里缺的东西倒是仔细统计出来,想着进城了买回来。 开春了她要调到公社上班,每天都要回家,家里需要的东西都要置办齐全了。 没一会儿,两人就推着自行车出了村准备进城。 不得不说,幸亏易云平体力好,要不然骑两三个小时自行车就够呛,还要带着自己媳妇,简直没活路。 ------------ 第二百零一章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两人进了城,回到四合院,刚好赶上一大妈做下午饭,正好多做点。 易云平进城稍微休息了一下,就马不停蹄地骑着自行车出了四合院。 他得赶在下班之前,把卖猪的事情通知到位,要不然明天没人过来买肉那可就闹笑话了。 轧钢厂和红星小学,自然有傻柱和三大爷去通知,他第一站去了派出所,然后是街道办,再然后居委会,供销社、华清大学。 两千多斤肉,这七家单位肯定能消化完了。 何雨水想了想,最后还是骑着自行车,去自己教学的学校找到食堂主任,把卖猪肉的事情说了说。 食堂主任一听有这大好事,顿时握着何雨水的手好一阵感谢,并且表示她虽然调到公社了,但永远是学校的老师,哪天要是受委屈了,学校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要是别人说这话,何雨水可能觉得对方是在胡说八道,但食堂主任那可是校长的亲弟弟,他说这话可信度就很高。 当然,前提条件是,手里头能有好东西。 因为有了去年冬天的经验,今年冬天不管是四合院,还是村子大队部,都非常有经验。 傻柱、一大爷、二大爷提前请了假大清早的就在院子里等着大黑猪。 院子里的老娘们也都一个个磨好菜刀,洗好锅碗瓢盆案板,等着院子里招呼。 去年院子里卖猪的时候,院子里人都得了点油水,今年肯定多少也有点。 等到中午十一点的时候,以为大队长刘原和梁书记为首的刘家垣众人终于进城了。 五头牛车,三辆板车,装着十二头大黑猪浩浩荡荡地进了城,一队和四队的民兵队也都跟着一块儿保护大队的财产。 在四合院门口众人齐心协力把十二头猪抬进中院,牛车、板车又全部弄进前院免得丢了。 赵小刚招呼村子里众人进屋子先吃口热乎的,梁书记和易云平则跟着众人开始给十二头大黑猪过秤。 本就满满当当的四合院,一下子涌进来几十号人,现在更是挤得热火朝天,大伙儿都不觉得冷了。 一大妈早早请院子里几个老娘们一起熬了一大锅小米粥,里面还放了红糖,花生,红枣等。 一人一碗小米粥,还有二合面馒头,就着一碟一碟的咸菜疙瘩,别的不说,吃顿饱饭肯定不成问题。 趁着众人吃饭的功夫,过了秤的猪已经被吊起来,傻柱特意请了两个专门杀猪的师傅来帮忙。 准备工作早已经提前做好了,包括傻柱在内的三人开始杀猪。 老话说得好,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傻柱杀猪的时候,大伙儿都觉得又害怕又厉害,但和两位专业的杀猪匠放在一起,他的那点手艺就不够看了。 两位杀猪匠手里的长刀顺着猪脖子捅进去,那猪只是哼哼了两声就彻底没了动静。 再看傻柱,刀子捅进去好一会儿了,猪还在那儿哼哼。 后来,还是其中一个杀猪匠过来又补了一刀,顺带着给傻柱指点了几句。 接下来就是分解猪肉,傻柱分解猪肉的动作看着也挺熟练,但和两个杀猪匠一对比…… 货比货要扔,人比人要死啊! 好在,傻柱这人脸皮厚,不停朝两个杀猪匠叫嚣着,一会儿比比谁炒的菜好吃。 旁边围着看热闹的众人一听这话,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有了两个杀猪匠的帮忙,十二头猪很快就被分解开,傻柱拿了不少猪下水作为谢礼送给杀猪匠,表示今天忙的没时间,等有时间了一块儿喝酒。 剩下就是各位买家的事情,看着眼前这近两千斤猪肉,所有人都红了眼。 值得一提的是,区公安局的人也听到了消息,王东方带着管后勤的林主任不请自来,加入吵架的行列。 一伙人脸红脖子粗地吵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出了结果, 易云平这边按照各个单位分好的定量,一家一家的收了钱和票,一共两千零七十八斤猪肉,一斤猪肉按照八毛算钱,一共一千六百六十二块四毛钱。 然后就是各种票据,刘原将早就列好的清单拿出来,请几个单位想办法。 一队和四队今年收成虽然不好,但留的口粮够吃,因此要的多是些糖、盐、宝塔糖、布、棉花、铁器、农具、粉条等乡下不好买的东西。 这些东西对于几个单位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尤其是供销社,想要弄这些东西简直不要太简单。 当然,数量太多的,人家也说明要等几天,总之就是一句话,过年以前肯定把这事情办圆满了。 忙活一整天,双方都心满意足地带着各自的收获回去了。 易云平整个人都累瘫了,送走众人之后躺在炕上不想起来,还是媳妇叫了几次,他才起来洗漱。 整个院子里都喜气洋洋的跟过年差不多,家家户户出来帮忙的,都得了一些下水和猪血。 一大妈表示明天早上炼了荤油,再给家一人分一碗。 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整个四合院都散发着浓郁的肉香味,众人见了易云平全都一个个的亲切地打着招呼。 易云平在家里休息了一天,又开始带上乡下的土特产,开始一家一家地上门走动。 没办法,过年的时候大家都忙着走动,他就算去了人家里也见不到人,还不如提前把该给的都给了。 山蘑菇,野鸡、野兔、红枣、核桃,大鲤子,无论上谁家都不磕碜。 该走动的人家都走动了,就已经要开始办年货了。 与此同时,前院阎解成两口子也开始提着重礼走动,说起来于莉这个女人也真是有能耐。 不知道怎么七拐八绕的竟然搭上了派出所的丁亚华,也就是那位丁公安。 这次送东西也确实下了一番心思,二斤猪肉,一瓶五粮液,两条大前门,二斤红彤彤的苹果。 丁亚华自然知道这两人是干什么的,这种事情派出所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老百姓也是要吃饭的,他收点东西不怕。 当天下午,蒋科长组了个局,叫上许忠言和丁亚华,请了易云平一块儿在人民饭店吃饭。 易云平现在南锣鼓巷多少算个人物,非常神奇的跟各单位的领导都能搭上话,蒋科长自然不能用以前的目光看他。 男人嘛,吃吃喝喝,脱得光溜溜地往澡堂子一泡,不管多疏远的关系都能一秒到位。 几个老爷们从澡堂子出来的时候都已经下午四点多了,蒋科长和自己徒弟一路,丁亚华和易云平顺路。 两人边走边聊,说起了前院的阎解成,易云平倒是有些意外,没想到老阎家竟然还有这本事。 丁亚华简单试探了两句,知道易云平跟阎解成两口子没什么龃龉,也就放心了。 要不然后续万一老阎家有点什么事情,他稍微帮衬一把却得罪了易云平,那就得不偿失了。 又过了两天,易云平又跟许言重和丁亚华一块儿吃了顿饭,帮着他们弄了一些好东西,该收钱的收钱,该送的送,晚上到家都已经八点多了。 易云平躺在炕上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过个年,还真是忙! 到了今天,终于该走动的都走动了,该送的也都送了,接下来安安稳稳的过年就成了。 ------------ 第二百零二章我哥哥烤的鸡是最好吃的 轧钢厂很快就要放假了,老爷们加班加点地干活,街道上也变得热闹起来。 各种各样的年货摆得满满当当,院子里的大姑娘、小媳妇、老娘们经常三五结队去置办年货。 往年一大妈都是二大妈和三大妈一起去的,今年有了何雨水这个侄媳妇,自然要带上自己侄媳妇。 三大妈也带上自己儿媳妇于莉,不管家里头怎么不对付,但出来外面总归是婆媳一家人。 再加上三大爷又自诩读书人,特别看重家风家教,所以面子上于莉还是很孝顺婆婆的。 唯有二大妈,人家一个带着侄媳妇,一个带着儿媳妇,就她孤零零一个人,一路上虽然跟两位大妈有说有笑的,但你要说她心里不羡慕是假的。 她和老头子一共三个儿子,但因为知道老大给他们养老,所以从小到大最疼老大。 老二老三犯了错要挨打,老大犯了错,老二老三还要挨打,美其名曰教育老大: 比如,光齐,你要是不听话,就照着两个弟弟这么打你。 光齐,你要再犯错了,也这么打你! 老两口对光齐这个老大,那真是掏心掏肺,就算要天上的星星月亮他们也想法子给摘下来。 可惜,也不知道为什么,老大头天结婚,第二天一早年就带着媳妇悄悄摸摸去支援三线了。 这件事情让老两口伤心了很长时间,老二老三自然更倒霉了。 当大哥的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肯定是觉得自己结婚了再住在家里占着房子不合适,想给两个弟弟腾地方了! 于是,两口子从下雨天打孩子发展到有事没事打孩子。 二大妈一会儿看看雨水,一会儿看看于莉,心里想着要是她儿媳妇也在就好了。 易云平今天没什么事情,就窝在家里研究从图书馆借回来的那两本关于会计的书。 正当这时,听到许大茂两口子在院子外面叫唤: “媳妇,你确定今天没开鸡笼?” “没有啊,我今天头疼,荷荷昨天晚上有点发烧,都没怎么睡,今天一天我们娘俩哪儿也没去,就在家睡觉了。” 许大茂的女儿许清荷,如今也是个一岁的小姑娘了,从小看得出来是个美人胚子。 当初生出来的时候,许大茂拉着易云平喝酒,就怕遗传自己那张马脸。 随着孩子慢慢长开,他才慢慢放心下来,女儿像媳妇。 “那赶紧找找,等明年开春了,荷荷吃鸡蛋还指望着这母鸡呢!” 屋子里的易云平一听“母鸡”两个字,脑子里突然就想起了原剧中的开局名场面: 棒梗偷鸡! 他顿时来了看热闹的心思,放下手里的书,下炕、穿鞋、出门,一气呵成: “我说大茂,嫂子,你们两个什么情况?” 许大茂丢了母鸡,心里头正烦着呢,不过见说话的是易云平,还是强扯出一点笑容来: “云平兄弟啊,我家母鸡丢了,你说怪不怪?荷荷吃鸡蛋可全指望着那母鸡呢!” 易云平眼珠子转了转:“哎呦,那你可得好好找找,荷荷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缺了营养。” “来来来,我也帮着一块儿找找。” 许大茂也不客气,点点头朝易云平说: “哎,兄弟,谢你了,等找着母鸡了,我请你喝酒。” “不用不用,应该的。” 易云平客气地摆摆手,装模作样的帮着四处找母鸡,心里头却想着,等找着母鸡了,你估计就没心情跟我喝酒了。 三人在院子里找了一会儿没找到,娄晓娥还怀着孕,许大茂心疼自己媳妇,就让她先回去了。 他则和易云平一块儿往院子外面转悠,想着可能是笼子不小心开了,母鸡跑出去了。 两人出了院子刚到胡同,迎面就碰上棒梗和小当两个倒霉孩子。 两个孩子满嘴的酱油,衣服上也能看见一些油渍,小当跟着自己哥哥,一边走一边说: “哥,这鸡肉真好吃,怎么不给咱妈留一点?” 棒梗也没注意到易云平和许大茂,听妹妹这么问,便开口解释: “小当,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咱妈,你要说了以后就没有鸡可以吃了。” 小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告诉妈妈以后就没有鸡了,但还是乖巧地点点头。 她好喜欢吃鸡肉,她还想吃! 迎面过来的许大茂一听棒梗这小子吃鸡肉,再看看他们兄妹两个衣服领子上的油渍和嘴上的酱油,顿时就变了脸色: “棒梗,鸡肉好吃吗?” 棒梗这会儿心里正高兴着,听到有人这么问,下意识的就点点头: “好吃。” 结果,话音一落,才发现有点不对劲! 他猛地抬头,就看见许大茂和易云平正站在自己面前,许大茂的一张脸拉得好长好长,一双眼珠子正死死瞪着自己呢! “棒梗,你他妈的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偷老子的鸡?” 许大茂说着话,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光朝棒梗抽出去。 棒梗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伸手抱头,自从他爹死了以后,他已经好久没有被人这么打过了。 易云平见状,赶紧伸手拦住了许大茂: “哎,大茂哥,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你跟个孩子较什么劲儿了!” 棒梗闭着眼睛等了一会儿,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眼睛稍微睁开一点缝隙,就见易云平伸手拦住了许大茂,心下顿时长长的松了口气。 许大茂被易云平这么一点,心里头也反应过来,当即放下手看着棒梗问: “老实交代,鸡骨头在哪儿,带我们去找。” 棒梗看了许大茂一眼,闭上嘴巴不想说话。 他可不傻,要是他带着找到了鸡骨头,不就坐死了自己偷许大茂家鸡的事情了吗? 许大茂见这小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顿时气的又想动手,不过却被易云平拽了一下,给他使了个眼色。 许大茂顿时反应过来,从裤兜掏出一毛钱蹲在小当面前,把钱放到她手里,笑眯眯地问: “小当,告诉许叔叔,鸡肉好吃吗?” 小当看了看手里的一毛钱,嘴里顿时分泌出口水来,一毛钱可是能买十块水果糖呢。 抬头看着许大茂,认认真真地点头:“许叔叔,我哥哥烤的鸡是最好吃的。” 许大茂眼角抽了抽,不过还是扯出一个笑脸来,继续问: “你能不能带叔叔去找鸡骨头?找到鸡骨头你就让你哥带着你去供销社买水果糖!” 小当一听买水果糖,一双眼睛顿时亮晶晶的,点点头奶声奶气地说: “许叔叔,我带你们去找鸡骨头,哥哥说鸡被我们吃了已经非常可怜,一定要把它埋了。” “小当,不能带他去!” 棒梗在旁边急直剁脚,急忙伸手去拦小当。 小当有些奇怪的看向自己哥哥问: “哥,为什么不能带许叔叔去啊?我们已经把小鸡埋了,没事儿的。” 棒梗急得满头大汗,却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己妹妹解释。 结果,没等他想出说什么,就听小当举起手里的一毛钱给他看: “哥哥,许叔叔是好人,他给了我一毛钱让我去买糖,咱们带他找到埋小鸡的地方,就去供销社买水果糖。” 说罢,也不管棒梗难看的脸色,带着许大茂和易云平往前走。 ------------ 第二百零三章变脸要快,才能镇底下的工人 没一会儿,许大茂手里拿着几块鸡骨头和易云平回了四合院,至于棒梗和小当,两人去供销社买糖去了。 看得出来,小当是真开心,但是棒梗那脸色难看得就跟死了亲爹一样,完全看不出一点即将要吃糖的喜悦。 院子里的老爷们这会儿都下班了,许大茂一进前院就嚷嚷着说他家下蛋的母鸡丢了,要开全院大会。 三大爷站出来了解了一下情况,立刻表示这不是个小事情,应该要开大会。 这年头,家家户户年轻力壮的母鸡都舍不得卖,要留着下蛋呢! 一个鸡蛋五分钱,所以母鸡又被乡下人称为“鸡屁股银行”,许大茂的两只母鸡,还是下乡放电影的时候,村里干部知道他有个小闺女,才忍痛割爱的。 如今丢了一只,许大茂要是不着急才怪了! 菜市场的母鸡一般情况两块钱一只,但几乎都是老的不下蛋的。 一只正值壮年的母鸡,能下多少鸡蛋谁也不知道,如今丢了可不是大事吗? 很快,许大茂家丢了一只母鸡的事情就传遍整个院子,二大爷更是从后院到了中院,趁着人多的时候给大伙儿再次科普了一遍母鸡的价值,最后着重强调: “咱们都是一个院子住了这么多年的邻居,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非常令人心痛,这个偷鸡贼一定要抓住扭送派出所。” 许大茂这货自从听了易云平的指点,入了D当了个小组长之后,也算有了几分城府,摸着裤兜里的鸡骨头冷笑着不说话。 一只母鸡,报派出所倒是不至于,但是这个事情也别想轻而易举地揭过去。 很快,院子里众人就张罗着开始了全院大会。 依旧是三大爷阎埠贵清点人数,说两句开场白,然后把话头子交给一大爷。 一大爷三言两语说了许大茂丢母鸡的大概,并且着重强调: “一只母鸡虽然值钱,但是只要勇于承认自己的错误,那这个事情咱们就在院子里解决了。” “都是一块儿住了这么多年的老邻居,是谁一时糊涂做错了事情,就赶紧承认了,要是真闹到派出所可就不好看了。” 众人听易中海这么说,也跟着点头。 一只能下蛋的母鸡,虽然值不少钱,但是也没必要为了这个闹到派出所去。 再说了,谁抓了许大茂家的母鸡,养肯定是不敢在院子里养的,最多晚上偷偷拿到鸽儿市卖了,卖个三四块钱就了不得了。 院子里的住户大多都有工作,一旦闹到派出所,工作很可能都保不住,不值当啊! 易中海话音落下,见院子里没有人站出来承认,脸色慢慢变得难看起来。 许大茂冷笑一声,正想站出来开始他的表演,就见二大爷刘海忠从椅子上站起来,挺着大肚子缓缓开口了: “咳咳,各位老少爷们,三大爷刚才说了,院子里没有进来过外人,估摸着就是哪个孩子不懂事给抓起来了。” “要我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谁家拿了赶紧交出来,当爹妈的回家好好管教管教就成了。” “都说小树不修不直溜,棍棒底下出孝子,孩子抓了鸡不是什么大事情,打一顿就好了。” 刘海忠说到这儿的时候,脸上还一直带着笑容。 不过,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突然一收,眉宇间多了几分威严。 这一招是他看厂里的领导讲话时候学的,变脸要快,才能镇住底下的工人。 这一刻,别人怎么认为的刘海忠不知道,不过他自认为自己是非常有威严,有领导范儿的。 “但是……” 他开始加重了语气:“如果包庇自家孩子,拒不认错,一旦被查出来那就不是院子里能解决的了。” “希望大家都能分得清轻重缓急,好好问问自家孩子,到底有没有抓许大茂家的母鸡。” 刘海中说到这儿,还特地朝贾章氏和秦淮茹看了一样。 毕竟,满院子这么多孩子,也就棒梗有这个小偷小摸的毛病。 秦淮茹脸色一僵,她下班回家之后一直在忙着做饭,还真没见过两个孩子。 以前自己只要一回家,他们就跟着守在灶台等着饭熟,可今天…… 不等她思考这些问题,旁边的贾章氏已经发作了。 她“噌”的一下站起来怒瞪着刘海忠破口大骂: “刘海忠,你这眼神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了!” “怎么,你觉得许大茂的鸡是我大孙子偷的?你有什么证据?你亲眼看见了?” 刘海中下意识地往后倾了倾身子,没办法,他脸上的伤口虽然已经好了,但心底的伤口却很难痊愈。 他现在谁也不怕,就怕贾章氏这疯婆子突然发疯,毕竟自己这张脸都被她抓破好几次了。 “贾章氏,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可别胡说八道!” 刘海中有些色厉内荏地说了一句,余光撇了自家老娘们一眼,见她一副随时准备干仗的模样,心底这才松了口气。 贾章氏不依不饶,心底想着能不能趁着今天这个机会,再从这老家伙身上讹一点钱? “那你刚才什么眼神?谁也没看,就看我们家,不是说我大孙子是说谁?” 贾章氏话音一落,刘海忠无言以对,瞪着眼珠子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正巧这时候,他余光一瞥,见棒梗带着小当偷偷摸摸地从前院进来,正准备往家去呢。 “棒梗,到这儿来!” 刘海忠大叫一声,棒梗浑身一个激灵,见众人齐齐转身全都朝自己看过来,更是被吓得脸色惨白,额头都出了汗。 倒是小当不懂事,有些奇怪地看了这些人一眼,自顾自地朝自己母亲身边走。 “乖孙别怕,到奶奶这儿来。” 贾章氏见自己大孙子被吓着了,顿时一脸的心疼,狠狠瞪了刘海忠一眼。 棒梗一见奶奶给自己撑腰,赶紧小跑着窝进奶奶怀里。 刘海忠见状,正要开口询问,却见贾章氏猛地抬头看向他,怒声开口: “刘海中,看你把我大孙子吓成什么样儿了?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吓他,我……我不会放过你!” 刘海忠脑子里自动浮现前几个月贾章氏三不五时地坐在自家号丧的场景,顿时脖子一缩不敢再说话了。 许大茂见刘海忠这怂样,心底暗骂了两句,从长条凳子上站起来走到正中间的桌子边,把裤兜的鸡骨头掏出来,一块一块地摆在桌子上: “这偷鸡的贼,不劳大家抓了,我已经抓到了。” 众人一见桌子上的鸡骨头,顿时一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棒梗看见鸡骨头,浑身哆嗦,缩在贾章氏怀里头也不敢抬。 只有小当盯着鸡骨头满脸疑惑地问: “许叔叔,你不是说要给小鸡找个大点的地方埋了吗?怎么带回来了?” 许大茂看也没看小当一眼,只是冷笑着看向贾章氏怀里的棒梗: “我家母鸡丢了之后,我以为是从鸡笼子里跑出来了,就和云平一块儿去院子外面找。” “结果,刚一出院子,就在胡同里碰见棒梗和小当了,小当说哥哥烤的鸡真香,我给了小当一毛钱,她带着我把埋了的鸡骨头也给找出来了。” ------------ 第二百零四章造孽啊! 众人一听这话,再看看棒梗那臊眉耷眼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许大茂家的母鸡,就是被棒梗这小王八蛋抓了烤了吃肉! 想到这儿,不少人心底暗骂棒梗是个“败家子”,这么好的一只能下蛋的母鸡,就算不能养在家里下蛋,起码也能卖个三四块钱吧? 手里有三四块钱,能吃多少肉啊? 造孽啊! 秦淮茹这会儿脸色惨白,扭头看向贾章氏怀里的儿子,一双眼里满满的全是心痛与无奈。 东旭死了,自己在车间一天到晚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回到家还要做饭洗衣,伺候一家老小,实在是腾不出功夫再管教棒梗了。 再加上自己婆婆对棒梗无条件的宠爱,这孩子以后怕是真的要走了歪路。 此时此刻,她实在是心力交瘁,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贾章氏抱着自己大孙子,先是呆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老母鸡似的扑向秦淮茹……怀里的小当: “你个小赔钱货,你哥哥好心给你吃鸡肉,你就这么报答他?” 说着话,抬手就朝小当头上、脸上招呼。 小当被吓得哇哇大哭,整个人一直往秦淮茹怀里缩,秦淮茹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赶紧伸手护住自己女儿: “妈,你干什么呢?” 贾章氏见秦淮茹护着女儿,竟然直接上手连秦淮茹都打了: “都是你这个贱人教的,大赔钱货生了个小赔钱货,从小就是个没良心的东西……” 秦淮茹又要护着自己,又要护着女儿,又被婆婆这么当众下面子,一时间只感觉心中有无限委屈无从说起。 要是换做以往,全院大会闹成这样子,三位管院大爷肯定会站出来说点什么。 但这一次说来也奇怪,所有人都安静的呆在原地,似笑非笑地盯着贾章氏和秦淮茹闹成一团。 一大爷和三大爷是打心底不想搭理,二大爷倒是想要去拉架,几次想要从椅子上站起来。 可看看身边的两人一个也没有站出来说话的意思,又摸摸自己的脸,想到以前血淋淋的样子,那些日子上班的时候,不少人对他指指点点的,最终还是坐下来了。 贾章氏闹了一阵,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现场静悄悄的,大伙儿全都盯着她看,但没有一个人出来拉架。 她自己倒是有些尴尬了,一只手抬在半空,继续举着也不是,落下也不是。 秦淮茹也意识到这个情况了,赶紧伸手拉了拉自己婆婆的胳膊,哭诉道: “妈,我求您了,您别闹了成不?如今棒梗做错了事情,您还这么护着他,是想让他一直错下去吗?” 贾章氏也借坡下驴,干脆收回手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了许久未举行的招魂仪式: “老贾啊,东旭啊,你们爷俩儿倒是走了一了百了,可怜我们孤儿寡的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或许是觉得自己在院子里无往不利的招数今天不管用了,贾章氏是真的伤心,一句话说完,老脸上就有浑浊的眼泪落下。 “行了,贾嫂子,当着院子里这么多小辈的面,你这像什么样子,赶紧起来坐下,有事说事。” 最后,还是一大爷出来给了贾章氏一个台阶下。 贾章氏还想趁热打铁,跟易中海提提旧情,但对上易中海那冷冰冰的目光,顿时低下头闭上嘴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行了,事情已经很清楚了,许大茂家的母鸡,是棒梗这孩子馋嘴了偷偷抓去吃了。” 易中海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句话就给事情定了调子: “秦淮茹,现在去菜市场买一只能下蛋的母鸡,少说也要五块钱,让你给许大茂家赔五块钱怎么样?” 秦淮茹只能含泪点头答应,她从人群中走出来,站在许大茂面前正要给许大茂和娄晓娥鞠躬道歉,但却被刘海忠出声拦住了: “慢着,秦淮茹,不是我说,你一个妇道人家确实不会教育孩子,怪不得你家棒梗次次都闯祸。” 众人一听二大爷另有高见,顿时一个个竖起耳朵,等着他的下文。 二大爷要的就是这个“万众瞩目”的效果,他用力挺了挺肚子,又清了清喉咙,这才缓缓开口: “秦淮茹,不是我说,棒梗现在也上学了,多少也懂点道理,偷鸡这个事情虽说你这当妈的有管教不利的责任,但归根结底还是棒梗偷的鸡。” “刚才老易判你给许大茂赔五块钱,算是对你管教不利的惩罚,接下来这个赔礼道歉,是不是要让棒梗自己站出来才显得有诚意?” 众人一听二大爷这话,稍微想了想全都跟着点点头。 这话说得不错,棒梗每次犯错误,贾章氏就不用说了,无条件的偏袒,秦淮茹这个当妈的也是次次站出来承担责任。 如此一来,棒梗这个偷东西的,反而一点损失都没有,怪不得他屡教不改。 二大爷见自己的话得到了这么多人的认同,心里头更是得意,余光瞥了旁边的易中海和阎埠贵一眼,只觉心头万分得意: 哼,老易,老阎,没想到吧?我也有压你们两个一头的时候! 秦淮茹也认真想了想,觉得二大爷这话说的有点道理,棒梗犯了这么多次错,就应该让他赔礼道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贾章氏倒是有心想护着自己大孙子,可惜架不住敌人“人多势众”,只能满脸心疼地放开自己大孙子让他去给许大茂赔礼道歉。 棒梗这孩子毕竟进了一次少管所,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主儿。明白自己这一次肯定是躲不过去了,只能硬着头皮站在许大茂面前,面无表情地给许大茂鞠了个躬,然后阴沉沉地开口: “许大茂,对不住,是我错了。” 许大茂有了五块钱赔偿,又听刘海忠这老家伙让棒梗给自己道歉,心底其实已经没多少气了。 结果,没想到棒梗这个死孩子,竟然叫他许大茂? 许大茂原本压下去的火“噌”的一下子就冒到了头发丝: “棒梗,你个浑蛋玩意儿,你妈没叫你要怎么叫人吗?” 棒梗这个礼本来就赔得心不甘情不愿,如今见自己“屈尊降贵”地给许大茂又是鞠躬又是道歉的,这王八蛋还嫌自己叫他许大茂?一时间也是火冒三丈: “许大茂许大茂许大茂,我就叫你许大茂,你个王八蛋,你给小爷等着,小爷不光要偷你家的鸡,还要把你家那赔钱货卖给拐子人贩子,让你这辈子断子绝孙!” 棒梗说这话的时候,双眼赤红,双目圆瞪,就跟饿极了的狼崽子似的,一副恨不得要吃了许大茂的样子。 虽然棒梗年纪还小,说话的时候,声音还听着有些稚嫩,但语气中的仇恨与狠毒,让很多人都暗暗心惊。 这小兔崽子,恐怕不是说着玩的! 许大茂和娄晓娥在原地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尤其是娄晓娥,听到棒梗说要把自家荷荷卖给拐子人贩子,顿时又气又惊,心脏都忍不住颤了颤。 等许大茂回过神来,想也不想抬手就朝棒梗一个巴掌抽过去: “你个小畜生,今儿我替你爸妈好好管教管教你!” ------------ 第二百零五章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 院子里所有人都知道,许大茂自从有了女儿之后,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 娄晓娥也是满心欢喜,小小那么点孩子,那衣服裙子一套又一套地买,玩具更是月月有新的。 至于吃的那就更不用说了,这么大孩子了到现在还天天喝奶粉吃鸡蛋。 可以说,许大茂两口子在这个女儿身上花的钱和功夫,都够别人养三个孩子了。 由此可见许大茂两口子对这个女儿的疼爱程度! 所以,许大茂打棒梗的时候,那可真是用了十足十的力,没有一点手下留情的意思。 棒梗挨了一个巴掌,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来,嘴角也见了血,顿时就把秦淮茹和贾章氏心疼坏了。 两人赶紧冲上来抱着棒梗左看右看,贾章氏见自己大孙子这惨状,更是哭嚎着朝许大茂扑过来: “许大茂,你这个杀千刀的畜生,我大孙子还是个孩子啊,你竟然对他下这么重的手,你还是人吗?” 许大茂可不是傻柱那种自诩“不打老人”正人君子,一见贾章氏朝自己扑过来,想也不想抬脚就踹了过去: “老子管他是大人孩子,敢把主意打到我女儿身上,老子废了他!” 众人一听许大茂这话,再看许大茂这行动,虽然脸上没露出什么表情,但心底却是暗暗点头。 棒梗虽然还是个孩子,可听听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再看看他说话时候的那个表情,哪还像个孩子? 就算是个大人,恐怕也没他狠毒吧? 再说了,院子里二十多户人家,谁家没有个孩子? 棒梗要是真把许大茂家的丫头卖了,得了钱尝到了卖孩子的甜头,难保不会对其他人家的孩子下手。 家家户户的,谁敢冒这个险? 再看棒梗,虽然被他妈抱在怀里,但一双眼睛赤红,死死盯着许大茂,一脸的阴沉毒辣。 那么一张小脸,配上这么一副表情,真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许大茂见棒梗这副样子,心底也有些害怕,他是个大人倒也无所谓,可他家荷荷还小啊。 虽然媳妇在家看孩子,但家里的事情也不少,孩子也不可能一直放在眼巴前盯着,退一万步说,人总有个疏忽的时候。 万一真被棒梗这小畜生得手了,媳妇急都要急死了,到时候说不准肚子里的这个都保不住了! 许大茂脑子里的念头一闪,看向棒梗的眼神也变得不善起来,说不得他还得把这小畜生送到少管所关几年。 棒梗察觉到了许大茂的恶意,身子下意识地往他妈怀里缩了缩,色厉内荏地大叫道: “许大茂,你敢欺负我妈,我死也不会放过你!” 此话一出,中院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秦淮茹是个什么样的人,满院子没人不知道,就连傻柱这样的都花过五毛钱,就更别说其他人了。 棒梗话音一落,他们就知道这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偏偏许大茂这王八蛋这会儿就跟鬼迷心窍似的,还没有反应过来,怒气冲冲地问: “你个小畜生,老子什么时候欺负你妈了?” 棒梗见许大茂这王八蛋竟然还想抵赖,顿时梗着脖子大叫起来: “许大茂,你个王八蛋,前天晚上在厕所我都听见了,你到底是不是个男人,敢做不担当?” 此话一出,现场更是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混在人群看热闹的易云平顿时瞪大了眼睛,他感觉刚才自己吃了一个大瓜? 扭头看向身边的媳妇,何雨水脸颊“唰”的一下子就红了,低着头看脚尖。 “库库库……咳咳……” “虎虎虎……咳,虎虎虎……” 院子里看热闹的众人都开始发出奇怪的声音,牙齿死死咬着上下嘴唇,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只可惜,没有受过专业的训练,这憋笑的功夫实在不到家。 最后不知是谁忍不住,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这下子,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所有人都忍不住,开始哈哈大笑起来,傻柱更是第一个带头挑衅许大茂: “哎呦,茂哥你可以啊,大晚上的在厕所欺负人棒梗他妈,还被棒梗听见了,怪不得人家要偷你家母鸡呢!” 许大茂气的脸红脖子粗,一听傻柱这话,抬头咬牙切齿的瞪着傻柱,开口骂道: “傻柱,你他妈的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傻柱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虽然被许大茂骂了这么一句,但一点也不在乎。 后院两个跟许大茂关系不错的爷们,这会儿也跟着起哄: “我说许队长,怪不得棒梗要偷你家母鸡,原来是你先偷了人家的鸡啊!” “哈哈哈,许大茂,没看出来你小子竟然好这口啊……” 许大茂听着这些人奚落自己,顿时感觉脸上有些挂不住,抬头狠狠瞪着两人: “别他妈的光说老子,你们没找吗?老子一次一毛五,你们他妈的五毛,还有脸笑老子?” 那两人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身边原本看热闹的两个婆娘顿时开始发飙。 两个女人,一人手上提溜着一只耳朵开始大骂起来: “好啊,我说呢,怎么这几个月的工资总是少个一两块地,原来是偷摸着找鸡去了?” 另外一个更彪悍,一手揪着自己爷们耳朵,另一只手大耳光伺候着: “怎么着,老娘伺候不了你了?老娘不跟你要钱就不值钱了是吧?” 两个男人赶紧求爷爷告奶奶的认错,要不是当着满院子人的面,估计膝盖这会儿都软得立不住。 两个女人也意识到这会儿院子里人多呢,不想被人看热闹,干脆揪着自家老爷们的耳朵回家教训去了。 许大茂见那两个男人的遭遇,心底正得意着呢,突然感觉到一股死亡视线。 扭头一看,自己媳妇正恶狠狠地瞪着自己,眼眶通红,眼泪都流出来了。 “哎呦我草,媳妇你别生气,我……” 许大茂被吓得手足无措,赶紧低声下气地哄媳妇。 前两天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大夫可是说了,媳妇这怀着孕呢,最好不要受刺激。 娄晓娥毕竟是千金大小姐出身,心里头再怎么难过,也知道不能当着满院人的面子让男人下不来台。 这会儿见自己男人伏小做低的这模样,也没说话,只是抬头擦了擦眼泪,抱着女儿转身往后院去了。 许大茂呆愣了片刻,正想要追过去,却突然反应过来,这会儿还在开全院大会了,只能一脸担忧地朝后院看了一眼媳妇的背影,继续在长条凳上坐下来。 不过,刚一坐下他就又看到了棒梗,这会儿倒也不生气了,冷笑一声看着这小兔崽子: “棒梗,你要说我欺负你妈我认,不过爷们我给钱了,你妈她自己愿意。” “再有了,这周围胡同巷子里,乃至轧钢厂的几个车间,欺负你妈的男人多的是,一次五毛钱,你妈自己愿意。” “你要真有本事,把这胡同巷子乃至几个车间的男人家的鸡全都偷了,把他们家小孩全都卖了!” 棒梗虽然年纪小,但听许大茂这么说,似乎隐隐明白了什么。 他之所以这么恨许大茂,就是因为那些同学经常当着他的面骂他妈是破鞋。 他的小脸惨白,浑身发抖,身体忍不住地颤抖着,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落。 ------------ 第二百零六章哎呦,高碎,那可高碎啊! “啪”的一声脆响,众人全都被吸引了注意力,朝着声音响起的地方看去。 就见贾章氏怒气冲冲地站在秦淮茹面前,抬手又是一个巴掌: “秦淮茹,你个贱人,都是你干的好事!” “东旭才走了多长时间,你个娼妇就守不住了出去找别的男人?我打死你个贱人!” 说着话,贾章氏就上手去扯秦淮茹的头发。 秦淮茹挨两个巴掌的时候,人还是懵的,不过等婆婆扯到头发的时候,她就反应过来了,一伸手就推开了婆婆,干脆不管不顾的大骂起来: “妈,您说的对,我就是个贱人,我不要脸,我为了钱出卖自己。” “可您扪心自问,这不是您希望的吗?” 贾章氏一听儿媳妇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自己扣帽子,顿时就不干了,怒气冲冲的过来又要撕吧秦淮茹,却被秦京茹伸手拦住了。 秦京茹一把将自己堂姐扯到身后,瞪着贾章氏问: “贾章氏,你想干什么?我姐哪句话说得不对?我姐夫刚走了不到一个月,您就逼着我姐去医院上了环,我倒是想问问,您什么意思啊?” “我姐顶了姐夫的工作,一天到晚在车间累死累活的,回家还要洗衣做饭伺候孩子。” “我就想问问,您是当惯了地主婆还是缺胳膊少腿儿了,就一点儿活也干不了?” “你害怕我堂姐过不了这苦日子再找个男人,就三天两头的找由头跟她要钱,我姐一个月多少工资您心里不知道吗?” “您今儿腿疼,明儿腰疼,后天心口疼,三天两头的就上一次医院,我姐一个月二十来块钱工资,您一个月要十块钱去看大夫。” “我姐一个女人,她自己饿肚子受点委屈没什么,可棒梗和小当这么小,他们也能跟着饿肚子吗?” “您一个月十块八块地跟我姐要钱,不就是觉得她心疼自己孩子,为了两个孩子就算再不愿意也会去出卖自己的身体吗?” “一来,多少家里能有点进项,二来大家都知道我姐是什么样的人,就算我姐想改嫁,或者找个上门的,也没人敢来了。” “您当您扒拉的这俩儿算盘珠子是我姐看不明白,还是我们老秦家看不明白啊?” “贾章氏,你不就是怕我姐带着孩子改嫁,把你丢下吗?” “所以你就往死往死的糟蹋她,花着她的钱,又回过头来嫌她这钱挣的脏,在我看来我姐比你这种头顶生疮,脚底流脓黑心烂肚的坏种要干净的多。” “你也不想想,就我姐这样貌身形,她要是真想丢下你改嫁,早就改嫁了,能忍你忍到现在?” “怎么,你是打量着我们老秦家的人全都跟你老贾的人一样快死绝了,所有就这么欺负我姐?” “我呸,你还是好好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就你这一身肥肉,能扛我们老秦家男人几拳吧!” 贾章氏听秦京茹这小贱人,竟然当着满院人的面这么埋汰自己,顿时气的头晕眼花,双眼泛白,仿佛一副随时都要过去的模样。 秦京茹一点也不惯着她,直接拿起二大爷放在桌子上的茶缸子就朝贾章氏脸上泼过去。 二大爷见自己的茶水被泼了,顿时一脸的心疼: “哎呦,高碎,那可高碎啊!” 热水泼在脸上,贾章氏顿时又清醒了几分,伸手指着秦京茹,气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你……你……” 亲京茹冷哼一声:“我什么我,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您要是没有这份心思,为什么我姐夫走了一个月就逼着我姐上环?” 贾章氏气的嘴唇哆嗦,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秦淮茹这时候早已经哭的跟个泪人儿似的,只感觉自从东旭走了以后,一直憋在胸口的一股股恶气今天全都出了。 看着京茹这丫头挡在自己面前替自己出气,秦淮茹的心情无限复杂。 又是复杂,又是感动,又是愧疚…… 前些日子,她为了何雨水那间屋子跟京茹都翻脸了,这些日子两家都不怎么来往。 可是,如今自己遇上事情了,没想到京茹竟然挡在自己面前替自己出气。 秦淮茹心里头明白,棒梗说许大茂欺负自己的时候,自己的名声已经坏了。 如果京茹不当着满院人的面跟自己婆婆来这么一出,那以后自己出门唾沫星子都能把自己淹死。 可京茹站出来这么一说,大家就知道,原来她这么做都是被贾章氏这个恶婆婆逼的。 她虽然出卖自己的身子是个坏女人,可她又是个好女人,她是为了自己的婆婆,为了自己的孩子吃饱饭。 孝顺老人,照顾孩子这两个名头,她算是站住了,院子里的众人也能高看她一眼。 秦京茹骂完贾章氏,又扭头看向自己堂姐,一脸恨铁不成钢地怒骂道: “你也是个没本事的,你嫁到他们老贾家这么多年,你婆婆是个什么样儿的你还看不明白?” “我姐夫临走的时候怎么说的,是不是要让你当家?你就是这么当家的?” “她说上医院,你就给钱啊?你不会让她下炕洗洗衣服,做做饭,干点活儿多少帮衬你一点?” “天天腰疼腿困半死不活的,要我看就是闲的,懒筋抽一块儿了,多干点儿活屁事没有,晚上倒头就睡,哪有功夫琢磨那些歪门邪道磋磨人的招数?” 秦淮茹只是不停地流眼泪,但是她的内心却是感觉暖暖的,长久以来压在自己身上的重担似乎也轻了几分。 原来,她活不下去的时候也有人站出来替她说话! 秦京茹闹了这么一场,院子里不少大姑娘、小媳妇、老娘们看秦淮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原本听说许大茂说什么一毛五,五毛的时候,她们是满脸的鄙夷,可现在看秦淮茹的眼神满满的全都是同情。 说起来也是命苦,碰上这么个恶婆婆,她们自问把自己放到秦淮茹的位置上,为了孩子,也没有其他办法。 一大爷见场面安静下来了,从椅子上站起来开口: “行了,题外话就到此为止了,还是说说正事。” 说到这儿,他又扭头看向许大茂:“大茂,棒梗给你赔礼道歉这个事情,我看就算了,小孩子不懂事,你个当大人的不要跟他计较。” 许大茂倒是也没有再说什么,点点头: “成,摊上这么个奶奶,也算他倒霉,那五块钱我也不要了,就当给我家荷荷积德了。” 一大爷听到这儿,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夸了许大茂几句,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宣布散会。 众人看了这么个大热闹,最近半个月都有了谈资,心满意足的回家去了。 当然,不少老爷们回家的时候都是被自家媳妇拎着耳朵拽回去的,想必进屋之后少不得一阵鸡飞狗跳。 许大茂这货一进屋,就见媳妇面无表情地坐在炕上,怀里抱着的荷荷这会儿已经睡着了。 “媳妇,我错了!” 许大茂心里一怂,膝盖一软,直接跪在地上。 娄晓娥冷笑一声:“许大茂,你没错,棒梗也没错,你偷人家的鸡,人家偷你的鸡,你们全没错,是我错了。” “我眼盲心瞎,刚结婚那几年大家都骂我是个不下蛋的老母鸡,现在好容易有个孩子了,家里的鸡又丢了。” “你说说,要不是我没看好鸡,鸡能丢吗?” 许大茂低着头不敢说话,他怎么感觉媳妇不光骂秦淮茹是鸡,连带着好像把自己也骂成鸡了? ------------ 第二百零七章您为什么要对我妈这样? 中院,散会之后,秦淮茹低着头慢吞吞地往家里走,贾章氏恶狠狠的剜了她一眼,牵着自己大孙子快走两步顶了秦淮茹一屁股进了屋子。 秦淮茹面容哀戚,她知道就算自己过了院子里众人那一关,今天晚上婆婆肯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她不是真的嫌弃自己对不住东旭出卖身子,而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从自己这里拿到更多的钱。 “磨磨蹭蹭地干什么呢,赶紧进屋!” 蓦地,耳边响起一道恨铁不成钢的怒骂声,秦淮茹感觉自己被人推搡了一下,然后就进了屋子。 秦京茹也跟着一块儿进了老贾家的门,也不管贾章氏那难看的脸色,直接一屁股坐在炕上。 秦淮茹心底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东旭走的时候,易云平提点了她一句,她鼓足勇气耍了个心眼,终于拿到东旭的赔偿款,也当家做主了。 本以为她以后能带着孩子好好过日子了,可婆婆安分几天之后就开始作妖了。 三天两头的跟自己要钱,自己要是不给就不管孩子,要么就威胁自己要到轧钢厂大闹一场,就说她耐不住寂寞,跟野男人勾搭。 秦淮茹知道自己婆婆的德行,为了钱什么都豁得出去,可她还要在轧钢厂上班,她不能不要脸啊! 就这样,她一次又一次地被婆婆拿捏,虽然没有上交工资卡,但婆婆三天两头地跟她要钱。 要不是她在厂里……棒梗不知道,小当肯定一天连两顿饭都没有。 “秦京茹,你想干什么?” 贾章氏一见秦京茹也跟着进了屋子,一张老脸拉得顿时比许大茂的脸还长。 她可是没忘记,刚才这贱人当着院子里那么多人的面下自己的面子。 秦京茹看了贾章氏一眼:“我现在代表的是我姐的娘家人,过来跟棒梗说几句话。” 秦京茹嫁到四合院也有些日子了,贾章氏和她打过交道,知道这女人可比自己儿媳妇难缠多了,当即朝自己大孙子说道: “乖孙,奶奶跟小姨说点事情,你先进屋去写作业。” 棒梗犹豫着不想进去,他虽然是个孩子,可早早没了父亲,比一般的同龄孩子都要成熟一些。 刚才在院子里的情况,他也看明白了一些,他妈不是个坏女人,她都是为了自己和小当。 秦京茹一听这话,冷笑一声,看向棒梗问: “棒梗,你是不是你们老贾家的男人?” 棒梗原本还蔫头巴脑的,可一听“老贾家的男人”这几个字,双眼顿时就亮晶晶的。 “小姨,我是,我是老贾家的男人。” 秦京茹非常满意地点点头,脸上也露出几分笑容来: “既然你是老贾家的男人,那你就座这儿听听你奶和你妈的这些事情。” “你虽然是个孩子,但是非对错自己也能有一定的判断能力,待会儿你也要发言。” 棒梗一听他也要发言,胖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一双眼睛亮得跟星星差不多。 秦淮茹有些不忍心,她满脸犹豫地看向秦京茹,小声开口: “京茹……” 秦京茹非常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行了,我这是在给你出头,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再说了,棒梗因为你的事情被胡同巷子里的孩子欺负,心里头难免有气,得让他明白他这个气是因为什么受的。” “免得你这个当妈的到时候出力不讨好,那一天到晚当老佛爷的倒是坐享其成,得了个好名声。” 秦淮茹听自己堂妹这么说,也不再坚持,低着头不说话了。 秦京茹这才扭头看向贾章氏,缓缓开口: “贾大妈,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不就是怕我堂姐带着孩子改嫁,把你丢下吗?” “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你自个儿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愿意怎么作就怎么作,我也不管。” “我今儿过来,就是要把话摆在明面上说,免得棒梗一直误会他妈,和他妈离了心,跟着你一条道走到黑。” “虽然棒梗是你们老贾家的孩子,但身上也留着我们老秦家一半的血,要真是出了什么乱子,我们老秦家在村子里也抬不起头来。” 贾章氏嘴巴动了动,想要说一句“我们家怎么教孩子不用你操心”,结果话还没出口,秦京茹就不搭理她了。 “棒梗,小姨今儿把你当成个大人跟你说这个事情,不管你接受不接受,你只能接受。” “要怨,就怨你爷爷、你爸走的早,你妈又是个立不起来的性子,这个家以后就只能靠你了。” 不得不说,秦京茹这两顶高帽扣下去,棒梗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了。 自从他爸走了以后,他就一直想让所有人都把他当成老贾家顶门立户的男人。 所以,院子里大人叫傻柱,他也跟着叫傻柱,就算有点好吃的,也第一时间想着妹妹和奶奶。 他是个大人,照顾家里人是应该的! 可是,所有人都拿他当笑话看,所有人都骂都自己是小兔崽子,如今小姨终于把他当个大人了。 “你妈一个月工资22块5,要说养活你们一家四口,节约一点肯定是能让你们吃饱饭的。” “但是,你奶奶一个月总是找各种由头跟你妈要钱,今天三块明天两块地,一个月少说要十块钱。” “你妈为了不让你和小当饿肚子,只能在厂里做那些不愿意的事情,要不然你们兄妹就要饿肚子。” “你是你们老贾家唯一的男人,你现在想想,你往后要是能继续饿肚子,那我保证你妈以后肯定不会再干那些事情。” 秦京茹说到这儿,见棒梗梗着脖子就要张口,立刻摆手打断他: “你先不要着急答应我,你要答应我以后能饿肚子,那从现在开始到明天上午不要吃饭,饿了就喝水。” “要是能熬到下午那顿饭,那我就算你是真的能吃得了饿肚子这个苦。” 棒梗闻言,小脸一白,他现在都感觉肚子空空的,要是到明天上午都不能吃饭,那…… 不过,好在这孩子不傻,稍微想了想立刻就说: “那我妈只要不给我奶钱就行了,我们既不用饿肚子,我妈也不用去……” 秦京茹轻笑一声:“你妈要是不给你奶钱,你奶就会去厂里闹,去跟别人说你妈是个坏女人,是个破鞋,厂里就会开除你妈。” 棒梗听这话还没反应过来了,贾章氏顿时就不干了: “秦京茹,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 不过,她话说到一半,就见秦京茹抬头指了指墙上老贾和贾东旭的照片冷冷地开口: “贾大妈,你敢对着贾大叔和我姐夫的面发誓,说你没说过这样的话威胁我姐吗?” 贾章氏闻言,浑身一个激灵,顿时连头也不敢抬。 只听秦京茹继续说: “你奶之所以一个月跟你妈要这么多钱,就是要让她手里没钱,逼着你妈去厂里做坏事。” “这样,你奶奶就算不去上班,月月有钱。只要你妈不愿意,她就更敢去厂里闹事,让你妈丢工作了。” 棒梗毕竟是个孩子,站在原地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小姨说的话。 然后,他扭头看向自己的奶奶,满脸的不敢置信,很快小小的眼眶就有眼泪落下来: “奶,这……这是为什么?您为什么要对我妈这样?” ------------ 第二百零八章你要把奶奶送回乡下? 贾章氏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自己乖孙,见他这泪眼婆娑的模样,心疼得直抽抽。 可是,听着乖孙的问话,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总不能说,我就是故意逼着你妈让她去外面挣钱的,反正这钱不挣白不挣。 这年头挣这个钱的女人多了去了,寡妇什么的就不说了,好多都是男人带着自己女人出去挣。 怕什么? 棒梗见奶奶看了自己一眼就低下头,突然感觉脑子“轰”的一声,仿佛心里有一堵墙突然就塌了。 他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他妈一眼,又感觉心底有些破碎的,坏掉的东西突然就变好了。 他嗫嚅着,想要跟他妈说句话,可是字字句句却卡在喉咙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千言万语最后只能化作一个字:“妈……” “棒梗,妈没事儿,妈没事儿,你别哭。” 秦淮茹自打生了这个儿子,平常除了调皮捣蛋让自己有操不完的心,还是头一次见他这副模样,一时间也心疼得厉害。 “妈……” 棒梗大叫一声,扑进秦淮茹怀抱着他妈嚎啕大哭。 他奶奶一直跟他说他妈是个坏女人,说她总有一天会丢下自己和小当去改嫁。 棒梗是个孩子,自从他爸没了以后,以前那些不敢欺负他的孩子现在都敢欺负他了。 他不敢想象如果他妈再走了,那他和小当以后怎么办。 所以,他心里一边讨厌他妈是个坏女人,一边又害怕她走,一边看见她被奶奶欺负又心疼。 可是,这些话他谁也不敢跟谁说,他是个男子汉,怎么能像个女人一样婆婆妈妈,哭哭啼啼呢? 很多很多事情一件又一件地慢慢在他心底堆积,不知不觉的就堆成了一座大山,压得他每天都难受。 今天开全院大会,棒梗看见满院子人连他奶奶一起欺负他妈,他想要像个男子汉一样站出来保护他妈,保护他奶。 可是,许大茂一个耳光就打掉他积蓄了很长时间的勇气,于是乎他只能再次缩回奶奶的怀里。 没想到,关键时刻是奶奶嘴里一直黑了心肝丧了良心的小姨站出来,帮助他妈说话。 棒梗第一次觉得,他奶奶说话的话也不全对,最起码他觉得小姨不是个没良心的人。 如今,全院大会散了,小姨又来了他们家,把所有的事情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 她说自己是老贾家的男人,以后这个家就要靠自己。 棒梗虽然心里头高兴,但是他不知道小姨说的“这个家要靠自己”是要自己干什么。 可如今他明白了,他要做的就是要看住他奶奶,不要让她再要钱,让她多做一点家里的事情,让他妈也能多休息一会儿。 秦淮茹抱着自己儿子也是不停地掉眼泪,她自然也能感觉到儿子对自己的态度。 可是,她是个乡下来的没读过书的女人,她不知道怎么跟棒梗说这些大人的事情。 再加上回家还要里里外外地忙活,也没心思琢磨这些事情,所以母子两个的心结越来越大。 如今有了京茹这番话,她们母子的心结总算是彻底解开了。 小当不知道大人们这是怎么了,哭了又哭,她现在只觉得肚子有点饿了。 下午吃饭的时候,她奶奶只让她喝了一碗菜糊糊,说玉米面的饼子是要给哥哥吃的。 贾章氏见人家母子抱在一起哭成一团,心底只感觉万分凄凉,只感觉乖孙以后怕是要和自己离心了。 秦京茹见自己堂姐和儿子再没了心结,也不再多说什么,起身出去回自己家去了。 等秦淮茹和棒梗两个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秦京茹早已经走了。 棒梗揉了揉发红的眼睛,扭头看向他奶奶,一本正经地说: “奶,你以后不要跟我妈要钱了,你要是再敢和她要钱,或者去厂里说我妈的坏话,我就让一大爷爷把你送回乡下去。” 贾章氏浑身一个激灵,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大孙子,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乖孙,你……你说什么?你要把奶奶送回乡下?” 棒梗的眼角又有眼泪落下,可他立刻就伸手擦干净,一字一句地说: “奶,你要是再逼着我妈去做坏事,我就让一大爷爷把你送回乡下去。” 贾章氏闻言,身子都忍不住地晃了一下。 她看着自己疼了这么多年的乖孙,浑浊的眼眸中有泪水涌出。 这就是她放在心尖尖上疼了这么多年的乖孙,现在就因为他妈就要把自己这个当奶奶送回乡下去! 这一刻的贾章氏,只感觉心如死灰,万念俱灰。 以往一直挺得笔直的腰杆开始肉眼可见地一点点佝偻下去,过了一会儿她缓缓地点头: “成,我以后不逼你妈了。” 说完,低着头慢慢往里屋去了。 小当看着奶奶走路颤颤巍巍的,似乎都要摔倒了,赶紧上去伸手扶住奶奶: “奶奶,您怎么了?走路怎么都在晃啊!”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贾章氏瞬间就绷不住了,眼泪就如决堤的洪水一般倾盆而下。 她一直放在心尖尖上的大孙子,因为听了外人几句话,就要把她这个当奶奶的送回乡下去。 可这个她一直满心厌恶,口口声声赔钱货的小丫头,却在这时候伸手扶了自己一把。 她这个年龄可以说已经活了大半辈子了,年轻的时候男人没了,年龄大的时候没了儿子。 这些年,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让她一直觉得是老天爷瞎了眼,让她一个女人受了这么多罪。 如今再看看,原来不是老天爷瞎了眼,而是自己瞎了眼啊! 对门易云平家 两口子洗漱完之后,就搬了两张椅子,面对面地坐下看书。 何雨水看的是一些教材,易云平则在翻那本会计的书。 到了八点半,易云平起身给屋子里的火炉子加了一次炭,就拉着媳妇上炕睡了。 何雨水这会儿倒是不困,躺在自己爷们怀里略有些感叹的开口: “我还以为因为房子的事情,秦姐和我嫂子以后肯定老死不相往来了。” “没想到,今天这全院大会一开,我嫂子见秦姐受了委屈,第一个站出来替她撑腰。” 易云平笑了笑:“那可不,你嫂子和秦淮茹从小一块儿长大,又是堂姐妹,打断骨头还连着筋,人家感情深着呢。” 何雨水也是满脸认同的点点头: “所以,咱们也要多生几个孩子,免得长大以后被外人欺负。” 易云平知道,这个年代大家都是这样的想法,多生几个孩子,尤其是男孩子,村子里人就不敢欺负你们家。 要是孤苦伶仃的一个男孩,村子里同宗同姓的就能把你欺负死,要是家里头只有女儿没有儿子的,那更是会被宗亲叔伯一拥而上,吃了绝户。 不过,媳妇既然有这个想法,他自然要尽力满足: “媳妇说得对,咱们现在努努力,赶紧多生几个孩子,免得以后被别人欺负了。” 何雨水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爷们的手已经不规矩地摸进自己怀里了。 “云平……啊……” 她还来不及说话,嘴巴就被堵上了。 ------------ 第二百零九章贾章氏竟然也开始做家务了? 第二天早上,易云平和媳妇早早起来,出门的时候正好碰见院子里老爷们陆陆续续的去上班。 他认真看了看,大部分老爷们的耳朵都有些红,甚至有极个别的同志,走路的时候低着头,仿佛路上有金子。 只不过,经过易云平身边的时候,他还是能看见这些人脸上那若隐若现的指甲印。 还有几个走路的时候昂首挺胸,脸上笑的跟朵菊花似的,不过走两步就会下意识的伸手去扶一扶自己的老腰,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痛苦又快乐着的表情。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昨天晚上公粮交太多了,出现了后遗症。 秦淮茹出门的时候,眼眶红红的,显然昨天没少哭,但脸上却带着笑容,心情明显不错。 见易云平站在门口,还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 “云平,起这么早啊!” 易云平也非常客气的回了一句: “哎,贾嫂子,上班呢!” 秦淮茹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不过还是点点头迈着轻快的步子出去了。 她最不喜欢别人叫她贾嫂子,仿佛时时刻刻都他提醒自己,她是个死了男人的寡妇。 可人家这么叫也没问题,她也不好说什么。 何雨水今天要去学校一趟拿一些资料,易云平骑着自行车把她送到学校之后,得知她要下午才能回家,就自己先骑着自行车走了。 来到赵小刚所在的小院,赵小刚和刘志勇兄弟都在。 今天晚上又是交易的时间,所以刘家三兄弟早早就进城了,四人见到易云平全都特别高兴。 赵小刚就不用说了,就说刘志勇兄弟三个,这些日子进城,一个人挣了一百多块钱。 而且,家里头也时常能见到点粮食,就算大锅饭吃不饱,晚上回家也能偷偷补贴一下肚子。 有时候,兄弟三个还会在早上回去的时候买几个肉包子,油条,卤下水拿回家改善伙食。 该说不说,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这才多长时间,他们家的几个孩子脸上的菜色已经消失不见,甚至还长了一点肉。 他们兄弟三个一个人手上攥着百十来块钱的存款,比过去二十多年都挣得多。 “云平哥来了?” “云平。” 四人脸上露出笑容跟易云平打招呼,易云平进了院子,见四人正在忙活,开口问: “今天晚上还要出去?” 赵小刚点点头:“说好年前最后一次了,完事儿就回家过年了。” 轧钢厂现在虽然没有放假,但赵小刚所在的采购科已经没人了。 众人这个月该完成的采购份额都已经完成了,现在就等着厂里发工资呢。 易云平点点头:“小心着点,年前最后一次,千万别出错了。” 赵小刚四人点点头,他们也明白这个道理,眼瞅着过年了,谁也不想出乱子。 “今天钱到账之后,除了正常的工资,每个人再拿十块钱,算是过年给你们的红包。” 易云平此话一出,刘志勇兄弟三人顿时双眼一亮,脸上的笑容怎么也遮掩不住。 不得不说,易云平这小子在村子里的时候,看着也就比其他人机灵了一点,没想到人家竟然这么有能耐,而且这么大方。 中午易云平请四人去全聚德吃了一顿烤鸭,四人吃得一个个满嘴流油。 最后易云平又特地让刘家兄弟和赵小刚各自打包了一只烤鸭,给家里人带回去尝尝,反正现在天气冷,放一晚上也不怕坏。 下午他去学校把媳妇接了一块儿回去吃饭,一进院子就发现几个小媳妇老娘们全都看稀奇似的往中院看。 易云平两口子进了中院,何雨水也是忍不住的嘀咕了一句: “还真是个新鲜事儿啊,贾章氏竟然也开始做家务了?” 不怪众人如此惊讶,贾章氏今天一大早起来,又是做饭,又是打扫屋子,又是洗衣服的,刚开始的时候众人都以为她这是被什么东西上身了。 毕竟,自从有了秦淮茹这么个能干的儿媳妇,贾章氏就一下子过上了太后老佛爷的日子,家里的事情她除了管钱,其他一概不沾手。 两人进了屋子,发现一大妈已经做好饭了,何雨水放下手里的资料,帮着把炕桌摆起来,把饭菜端上桌。 这个时候一大爷也回来了,一进门就问: “今儿还真是稀奇了,贾章氏竟然也开始忙活了?” 一大妈笑着一边打水让自己爷们洗手,一边说道: “要不说还是京茹有本事了,昨儿晚上全院大会开完之后,她又进了老贾家也不知道说了什么,贾章氏今天就忙活起来了。” 一大爷点点头也没多问,洗了手坐下来吃饭。 “今年厂里任务完成得早,二十七上午就关饷了,我也能在家多歇两天,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去照个相。” 今天吃的是二合面的面条,菜是土豆白菜粉条炒肉,味道真不错。 一家人吃了饭,商量着明天关饷之后,一起去外面饭店吃顿好的,然后去照相馆照个全家福。 第二天早上,一大妈没有做饭,而是早早在家等着一大爷关饷,之后一家人就出门了。 易云平能看得出来,自己叔叔婶子是真的高兴,拍完照片又在街上逛了一会儿,买了一些零碎的小玩意儿,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这个时候院子里人都已经开始准备过年了,这一年不管日子过得多难,但过年的时候大家都想吃顿好的。 往日里吃不饱的人家,也都想办法尽量吃上一顿饱饭。 易忠海按照惯例,晚上等全院人都睡了,拎了三个袋子出门去了。 先是去了前院的老李家,敲开门送了十斤棒子面,还给了老李的孙子两块水果糖。 然后是中院的老赵家和后院的老吴家,这三户是院子里的贫困户,日子过得艰难,每到过不下去的时候,易中海身为院子里的一大爷,总会组织大家互相帮助。 实在捐不出来,他就晚上带上点粮食给送过去,不管怎么样,总归是不能饿死人。 所以说,易中海这个一大爷,虽然以前在院子里偏帮老贾家,但大家对他还是非常信服的。 他也确确实实地做了一些实打实的好事,为自己赢得了一个好名声。 二十八的上午,易云平正在屋子里和媳妇一块儿翻书,不要误会,不是他爱学习,实在是没有其他娱乐项目。 派出所的蒋科长突然带着自己徒弟许忠言过来了,三位管院大爷全都被吓了一跳,还以为院子里出了什么事情,一个个出门迎接,小心接待。 在得知两人过来不是公事,而是找易云平有些私事的时候,三人心底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不过,二大爷和三大爷又是满心的羡慕,要是他们能搭上这样的关系,那该有多好。 何雨水知道这是有事要谈,给两人泡了茶,就找了个借口出门去了。 马上过年了,街道的稳定、安全比什么都重要,所以像蒋科长这样公安口的人是最忙的。 双方简单客气几句,蒋科长就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盖了公章的文件递到易云平面前。 易云平盯着看了几眼,心脏突然就“砰砰砰”地跳了起来。 ------------ 第二百一十章原来过年这么好! 摆在易云平眼前的不是什么抓捕文件之类的,而是一张采购许可证。 通俗点来说,就是派出所给他批了个条子,如此一来就相当于他拥有了采购权。 像轧钢厂这样的万人大厂,养一个采购科满足领导的口腹之欲算是正常情况。 但是派出所、街道办这样的地方,权利虽然不小,但一个单位人实在不多,领导如果想给自己和手底下人谋点私利,一般都会给人开这种条子。 在这个时代,这样的条子对于有能力的人来说,那简直就是如有神助。 当然,要是自己没有能力,人家也不会给你开这种条子! 只不过很快易云平就冷静下来,抬头看向蒋科长缓缓的开口: “蒋科长,派出所有什么条件?” 他跟人家派出所无亲无故的,人家好端端的就给了他这么个肥差,真当人家是看中他人缘好? 蒋科长见易云平这么快就冷静下来,冲着他赞许的点点头,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每个月最少要有按照市价一百块钱的业绩,派出所按照供销社的价格给你批,能挣多少就看你的本事了。” 易云平依旧不为所动,开口又问: “为什么选我?” 蒋科长见易云平小小年纪如此稳重,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你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太稳重了,还问为什么选你,当然是因为你有本事啊!” “四九城周边有多少公社大队,这么多年也就见了你这么一个,把大队的猪拉到城里来卖。” “咱们派出所虽然比不上人家局里的侦查科呀,行动队什么的,但大伙儿也是天天忙的脚打后脑勺,单说巡逻队的那些兄弟,从早到晚地在街上跑,要是身上没点力气,跑都跑不动,还怎么干工作?” 这话说的易云平听明白了,单靠国家每个月发的定量,现在就连派出所这样的机关单位,日子都不太好过了。 “成,那我就应下了,这个月眼瞅就过年了,咱就从明年正月开始。” 蒋科长见易云平不再问东问西,非常满意地点头: “好,那希望咱们明年再见。” 易云平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来:“哎,蒋叔,许大哥,那我就提前祝你们和你们的家人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得,同喜同喜。” 事情谈妥,蒋科长也没有多停留,带上自己徒弟很快就出了四合院往派出所去了。 出了巷子,许言忠皱着眉头小声问: “师父,好端端的您怎么给他申请了这么个条子?” 没错,易云平能有这么个条子,就是蒋科长亲自找王所长去申请的。 左右也是给派出所谋福利的事情,王所长大概看了一眼,对派出所也没什么坏处,就给自己盖了个章。 蒋科长对自己这个徒弟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口: “有确切的消息,王所年后要往上动一动了,马副所已经做好上位的准备了,到时候副所的位置不就空出来了?” “咱们这小小派出所,芝麻蒜皮的小事一大堆,可真要想办什么立功的大案子,那都是靠运气的。” “我走易云平这条线,是看中这小子不是个简单人物,在鸽儿市折腾了这么长时间,愣是没露了一丝半点。” “而且,我也查过他的底细和背后的人,但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摸不出来。” “他一个乡下的泥腿子,能不声不响地弄出这么多粮食,说背后没人你信吗?” “这样的人,正是咱们需要的,以后就算是鸽儿市这块的生意做不成了,他估计也不会出事。” “说不准有一天咱们还要沾他的光呢!” 许忠言听师父这么说,低着头思忖了半天,也跟着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其他不说,就现在这年头,人家能月月弄出这么多粮食来,这就是本事! 易云平自然不知道蒋科长师徒的想法,他把蒋科长给的条子直接收入空间,心里头也在琢磨这个事情。 姓蒋的今天来亲自跑一趟,说明条子应该是他,或者是同他一个阵营的人申请的,他为什么要选自己? 易云平思来想去,觉得鸽儿市的生意很可能被察觉到了什么风声,对方在自己身上肯定有所图谋。 不过,现在自己手里有了这张条子,双方算是进入了短暂的“蜜月期”,所以鸽儿市的生意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出事。 当然,每个月一百块钱定量他估计要多付出一点,毕竟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口,都要润一润,要不然这个事情长久不了。 轧钢厂关饷之后,院子里变得更加热闹,老爷们吃完饭,三三两两的坐了一块儿扯闲篇儿。 年龄大一些的,去胡同里找个太阳晒的正好的地方下象棋,一大爷也是象棋爱好者,易云平跟着去看了几次,棋艺实在是一般。 他和媳妇帮着婶子把家里里里外外地收拾了个遍,拆洗被褥,打扫屋子,炒花生炒瓜子,置办年货。 反正,三人直忙到二十九才消停下来。 然后就是剁肉,调饺子馅,这个事情自然要交给傻柱,他调出来的饺子馅儿,那味道一绝。 傻柱这些日子也是忙坏了,每天在厨房烟熏火燎地给领导炼荤油,炸肉丸子,炸麻肉,做红烧肉,红烧鱼等等。 反正,他这厨艺大小领导都认可,自己回家又弄不好还糟蹋东西,正好过年以前让傻柱做出来,要吃的时候热一热就成,简单又省事。 傻柱自然乐得动手,毕竟多少也能给他家朝阳匀一点,他们家也能跟着油油嘴。 终于到了年三十这天,家家户户早早起床,三位大爷开始组织院子里的人扫院子,挂大红灯笼,写对联等事情。 小孩子两边脸蛋子冻得通红,不过却笑着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知道今天家里吃好吃的,全都高兴得不得了。 易云平抓了一把瓜子去前院找三大爷写了四幅对联,然后跟媳妇一块儿贴在门上,贴了喜字,福字还有前两天剪的红窗花。 忙忙碌碌一个上午过去,下午就开始开全院大会,总结这一年发生的事情,畅想明年的新生活,再说一说祝福的话。 等全院大会结束之后,院子里众人就开始准备年夜饭,易云平两口子自然是和叔叔婶子一块儿过年。 后院的聋老太太也被扶到中院和一大爷一家一起过年,易云平干脆把傻柱三口子也叫过来。 过年嘛,人多也热闹。 一年忙到头的一大妈这会儿终于能歇着了,主要是厨房被傻柱和易云平占了,她一进去就被撵出来了,只能陪着聋老太太坐在炕上说话。 听着厨房锅勺碰撞的声音,再看看一屋子的红色,听着厨房外的欢声笑语,还有外面时不时传来的一声声鞭炮的声音,易云平脸上忍不住浮现出笑容来。 这个时代的年味儿,是真的足啊! “嘿,爷们,傻乐什么呢,赶紧上菜。” 傻柱端着一盘辣子鸡丁递给易云平,见他在发呆就吆喝了一声。 “好好好,上菜上菜。” 易云平回过神来,一边答应着,一边接过盘子上菜去了。心底则忍不住地感叹着,怪不得小时候那么期盼过年呢,原来过年这么好! ------------ 第二百一十一章院子里的稀奇事 轧钢厂初七上班,因此过年这几天院子里格外热闹,家家户户喜气洋洋,孩子们撒欢似的疯跑。 毕竟,到处都是放鞭炮过后的残渣,只要足够细心,就一定能找到一两个没有被点燃的鞭炮。 老易家的四口人和老何家的三口人,(当然也能说四口,秦京茹的肚子已经非常大了,不出正月肯定要生)早早起来吃了早饭,就一起出门去玩。 什刹海公园,天安门,王府井,地坛……年后天气放晴,虽然大家都穿着棉袄,但太阳一出来就暖烘烘的。 易中海是长辈,又爱面子,出来的一切花销全都由他一个人包了,傻柱有点不好意思,几次抢着付钱,都被易中海推开了。 甚至,因此还发了一次脾气: “柱子,怎么,你现在成家立业了,就不拿我这个一大爷当长辈了?” 傻柱立刻拨浪鼓似地摇头,这话可真是冤枉他了,他打心底把一大爷当自己亲爹孝敬。 “那不就成了,既然没把我这个一大爷当外人,那我给自家孩子花点钱你推三阻四的是怎么个意思?” 傻柱闻言,立刻嘿嘿笑着给自己也拿了一个烤番薯。 过年的时候大家都出来玩,所以各种卖烤番薯,糖葫芦,瓜子花生的也不少。 当然,现在不允许个体户做生意,所以这些个小零嘴,也不是谁想卖就能卖的。 何雨水和自己嫂子一起走,顺便还搀扶着她,吐槽着自己傻哥小时候的一些事情,惹得秦京茹不时的哈哈大笑。 第二梯队是傻柱抱着自己儿子,老两口是第三梯队。 易云平手里提着一个布袋子走在最后面,里面装着何朝阳同志的尿戒子、饭盒,饭盒里面放着已经煮好的鸡蛋,还有一瓶热水,一块毛巾,两块方手巾,还有几个灵巧的小玩具。 秦京茹肚子大了,自己顾自己刚刚好,傻柱抱着自己儿子,东西总不能让老人拎着吧? 看得出来,老两口是真的高兴,从早上到现在四五个小时了,脸上一直笑呵呵的,兴致也特别高。 易云平看在心里也非常高兴,去年过年的时候他也和叔叔婶子一块儿出来玩了两天。 但那时候,自己还没有结婚,对于老两口来说,总归是有点遗憾了,今年自己结婚了,他们心里也圆满了一些。 不过,他知道,要是明年雨水也生个孩子,老两口的心里会更加圆满。 等到下午四点左右,一行人终于回到了四合院,何朝阳同志已经趴在他爸肩膀上睡着了。 三大妈正坐在屋子外面磕瓜子,见一大爷一家回来了,顿时笑着起身打招呼: “哎呦,你们这可真是能逛的,外头人多不?” 一大妈也停下脚步笑着应答:“人挺多了,这不眼瞅着过完年就初七了,想趁着这两天带着孩子们好好转转。” 三大妈也笑着点头:“是该好好转转,我们当家的也说明天带全家一块儿去地坛转转,是该趁着这几天好好转转。” 三大爷家如今有了鸽儿市的生意,日子过得比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自然没有以前那么抠搜了。 主要是三大爷想抠搜,家里孩子不愿意,他那点工资比起人家鸽儿市的生意,实在是杯水车薪,一家之主的威严大打折扣,说话底气也不足。 回到家,雨水和一大妈进了厨房正准备做饭,却见傻柱已经把儿子放下跑过来了: “今儿都忙一天了,我和云平做饭,妇女同志们都去歇歇,都去歇歇啊!” 傻柱一边说着话,一边把一大妈和自己妹妹往外面推,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今天高兴,傻柱用提前发好的面蒸了一锅馒头,然后炒了几个硬菜,然后去了后院把聋老太太也叫来,热热闹闹地吃了顿饭。 聋老太太的身子骨现在挺好,除了跟傻柱说话的时候耳朵聋,其它时候都挺好使。 没办法,傻柱嘴臭的毛病这辈子是治不好了! 晚上,看着身边已经沉沉睡去的媳妇,易云平心底感觉到了无限的满足。 以前人常说,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是好日子,他一直理解不了,如今总算是明白一点。 普通老百姓,求的就是一个平安健康。 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初七,轧钢厂开始上班,院子里的喜气似乎也被冲淡了许多。 要说院子里唯一稀奇的事就是贾章氏,过这个年她可真是里里外外的没少忙活。 如今秦淮茹开始上班,她更是一天到晚不停歇的忙活,以前见了棒梗一口一个乖孙,小当那是一口一个赔钱货。 如今倒是稀奇了,见了棒梗不叫乖孙叫棒梗,见了小当不叫赔钱货,叫小当。 没用多长时间,胡同巷子就流传出十几个版本。 版本一:老贾在天有灵,挑了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不请自来,把贾章氏好好教训了一顿,让她以后好好过日子,不要再作了。 版本二:贾东旭挑了月黑风高的好日子,找他妈秉烛夜谈,苦口婆心的哀求他妈好好帮着秦淮茹,一块儿把两个孩子养大。 版本三:老贾给贾章氏托梦,要是不能好好过日子,就把她也带走。 版本四:贾东旭的棺材板绿的发光,绿油油的照的贾东旭睡不着,所以找他妈进行了友好的聊天。 版本五:贾章氏过年给老贾上坟的时候让外头的孤魂野鬼给占了身子,整个人都大变样了。 …… 有几个老娘们更是趁着贾章氏干活的时候,特地跑过来问她: “哎呦,贾章氏,你这是不是中邪了?要不要我们请隔壁的花婶子给你驱驱邪?” “是啊贾章氏,你怎么突然改了性子,变得这么勤快?” “贾章氏,该不会是你儿媳妇想把你送回乡下,好再找个男人过日子,你这是怕了她了?” 贾章氏一听后面这一句,顿时感觉被戳了心窝肺管子,这要真是秦淮茹要把自己送回乡下就好了。 她拿起手里的扫把就朝几个老娘们头上脸上招呼,嘴里也喝骂道: “滚你娘的蛋,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是个什么东西,再敢来老娘面前说嘴,小心把你们一个个全撕了。” 几个老娘们见贾章氏动了真火,也不敢过多纠缠,又说了几句风凉话过了过嘴瘾就各自回去了。 贾章氏心里头窝火,但想想自己乖孙这几天对自己的态度,再想想秦淮茹如今有秦京茹那个小贱人撑腰,也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闭上了嘴巴。 最重要的是,那天秦京茹走了以后,秦淮茹和她说好了,每个月给她五块钱,让她帮着忙活家里的事情。 贾章氏知道,这是儿媳妇在告诉自己,我在外面怎么样你不要管,反正一个月给你五块钱。 贾章氏巴不得这样呢,想也不想就答应下来,这些日子虽然累,但想想一个月顺顺利利就能有五块钱,心底还是非常满意的。 就刚才那几个过来说风凉话的老娘们,还搁这儿笑话她?她好歹一个月有五块钱,她们有什么? 白天当牛做马的落不着一点好,晚上还要当牛做马的被爷们骑着院子里唯一稀奇的事,一月到头也见不着一个大子儿! ------------ 第二百一十二章那可真是几个孙子! 过完年之后,易云平在叔叔和婶子依依不舍的心情中踏上了回村的路。 媳妇何雨水自然跟着他一块儿回了村子,这会儿刚过年,村子里的事情不算多,不少老爷们刚吃完饭,正坐在大队部的院子里外面扯闲篇儿,见易云平回来了一个个笑着跟他打招呼。 易云平也跟大家一一回应,带着媳妇先是回家把自行车把上的东西拿出来放回家里。 不得不说,有了媳妇好处很多,但是坏处也有。 比如,他不能再随时随地地把东西往空间收,要是换做以往,他自行车把上挂着的那几个布兜子,肯定一大半都得收空间,剩下的一两个也是等快进村了再拿出来挂上掩人耳目。 屋子里冷飕飕的,两人先是把火生了,又把小砂锅热了水灌到暖壶里。 这么长时间不在,家里到处都落了灰,两口子一阵里里外外的打扫,忙了两三个小时这才忙活完了。 “我去找大队长说点事情,你在家好好休息休息,等大队响铃了我们一块儿去吃饭。” 何雨水点点头,给自己倒了一茶缸子热水,坐在炕上拿出过年时候准备好的千层底开始纳鞋底。 大正月的上门肯定不能空手,易云平手里拎了一盒点心,一条大前门去了大队长家里。 大队长这会儿正坐在院子里“吧嗒吧嗒”地抽旱烟,见到易云平的时候明显有些意外: “你小子刚回来不在家拾掇怎么过来了?” 易云平笑着进了屋子,把手上的东西放下,笑眯眯地开口: “六大爷,六奶奶,我代表我自己和我媳妇,给您二位拜个晚年,祝您二位身体健康,多福多寿。” 六奶奶笑得合不拢嘴,一边给易云平倒水,一边说道: “好好好,拜年能拜,不过今年可不给你压岁钱了。” “哎呦,我竟然没想到这一层,早知道过了年再结婚。” 易云平也笑着打趣了一句,这边的风俗过年的时候没结婚的都有压岁钱,结了婚的就没有压岁钱了。 六奶奶把手里的茶缸子放在桌子上,伸手打了他一下,嗔怒道: “你这孩子,越说越没溜儿了!” 刘原知道易云平一回来就过来找自己,肯定是有事情,因此招呼人到炕上坐下。 “结了婚就算是大人了,以后和媳妇好好过日子,三两年生两个孩子,这日子就红火了。” 易云平脸上也露出笑容来,自从原主妈走了以后,原主一直都是一个人,如今自己取代了原主,认了叔叔,娶了媳妇,日后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哎,我知道了六大爷,您就放心吧,咱们村子也会越来越好的。” 两人寒暄几句,易云平把那份采购许可证拿出来给刘原看: “六大爷,我今儿来是有个事情跟您说。” 刘原稍微有些老花眼,见易云平给自己拿了份文件,立刻下炕去五斗柜拿了老花镜戴上仔细看起来。 等看完文件的内容,他的双手都开始颤抖,猛地抬头看向易云平,满脸的不敢置信: “你哪儿来的这东西?” 他倒是不怀疑这文件的真实性,毕竟红彤彤的公章在那儿盖着呢,谁也做不了假。 “派出所那位蒋科长二十八的那天亲自给我送来的,您也知道这两年大伙儿的日子都不好过。” 易云平并没有细说,他知道跟聪明人合作其实很简单。 刘原一听“亲自给我送来”这几个字眼,心头颤了一下,继续开口问: “那你准备怎么办?” 易云平笑了笑:“六大爷,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咱们一队的一份子,更是咱们刘家垣的一份子。” “蒋科长说了,一个月最少一百三十块钱的采购任务,我肯定是紧着咱们自己人。” “一百三十块钱的份额,我准备分出七十块钱的份额,您和梁书记商量着来。” 六大爷闻言,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五十块钱的份额,想都不用想,他占五十,姓梁的占二十。 不是他这个大队长托大拿乔以势压人,而是姓梁的在村子里没什么根基,一个月就算给他三十,他也不一定能吃得下。 而自己就不一样了,他这个大队长手底下可是管着二十三个生产大队。 虽然,那些大队都有各自的副队长,他这个大队长平常都不管事,但大家平常到公社开会,起码都叫他一声大队长。 要是有什么受害的事情他出面,这些副队长肯定不把他放在眼里,可采购这可是好事情。 这年头,大家日子虽然不好过,但总有些人家能有点土特产,自己留着舍不得吃,想去卖了又没门路,自己这可是看他们瞌睡给送了个枕头。 他敢说,他要是把这个消息漏出去,那些个生产副队长能把他家门槛踏破。 “那这个收购的价钱……” 刘原看向易云平,这个关乎到自己能挣多少钱,马虎不得。 易云平也不藏着掖着:“派出所是按照供销社的价钱收的,六大爷您就是我亲大爷,我肯定不能挣您的钱。” 易云平心里早就盘算过了,派出所这个生意不一定能做长久,今年过后,大锅饭的时代一去不复返,农民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 到时候,派出所那边用不用自己还两说呢,他之所以接下这个采购许可证,为的还是鸽儿市的生意。 这边的这个生意别说不挣钱,就算一个月倒贴几十他都不在乎,主要是为了维护这一层关系,毕竟鸽儿市那边交易一次就几百上千的。 而且,他相信刘原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让自己赔钱。 正事说完,易云平也没多停留,下炕回去的时候六奶奶从隔壁屋子里出来拎着个布袋子递给易云平: “云平,这是去年家里攒的一点红枣核桃,你如今结婚了,快的话三头两月就能有孩子了,这些东西要提前准备着。” 易云平也没拒绝,笑着伸手接过来:“成,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六奶奶。” 六奶奶点点头,跟自家老头子一起把易云平送出院子,等他走远了这才扭头看向自己爷们: “诶,你说这孩子怎么那么有能耐?要是我亲孙子就好了!” 刘原也下意识地跟着点头,都是孙子辈的,看看人家易云平有多少本事,志勇兄弟三个跟着他应该没少挣钱。 再看看自家那几个孙子,那可真是几个孙子! 诶,人比人气死个人呐。 刘原感慨了一句,见时间还早,朝老伴嘀咕了一句: “我上梁书记家一趟。” “哎,去吧。” 六奶奶知道这肯定是有事,不过爷们的事情她向来不多问,转身进了屋子。 易云平回家把手里拎着的布兜子放到柜子里,见媳妇还在炕上纳鞋底,有些好奇地凑过来看: “你还会做这个?” 何雨水白了他一眼:“这有什么难的,哪个女人不会纳鞋底?” 易云平笑了笑:“我在四合院光见贾章氏一天到晚的纳鞋底,其他人倒是不多见。” 何雨水笑笑:“谁有她一天到晚的闲,你刚才带回来什么东西了?” 易云平在媳妇跟前坐下:“刚才去六大爷家六奶奶给的红枣核桃,说让你以后怀孕了多吃点补充营养。” 何雨水的脸颊“噌”的一下就红了,推了自己老爷们一把: “去去去,一天到晚得没个正经。” 两人正在屋子里说话,就听到院子外面有人叫: “云平,在家吗?” ------------ 第二百一十三章他这不是逼着你犯错误吗? “在家,在呢。” 易云平一边答应着,一边下炕往院子外面去。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二队的队长高旺才,一见易云平从屋子里出来,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哎呀,易会计,你可算是回来了,城里住了这些日子人看着精神了不少。” 易云平见高旺才不但人来了,手里还拎着个个布兜子,虽然笑着招呼人进屋子说话,不过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老话说得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高旺才跟自己的关系说不上有多坏,但也绝对好不到哪儿去。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大过年拎着东西上门,他也不好把人往外面赶不是? 领着人进了屋子,何雨水已经收起了千层底和针线笸箩,一边提着暖壶泡茶,一边笑道: “高队长来了?” 高旺才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客厅的木茶几上,笑着点头: “云平媳妇也回来了?听说你调到公社教书了?手续都齐全了?” 何雨水把泡好的茶水端到茶几上,拿了两个茶杯倒了两杯茶,笑着回应: “已经差不多了,开学去报名就行了。” 高旺才看了一眼茶几上摆的一套白瓷茶杯,心里忍不住感叹着,城里人就是讲究,喝个茶水都要专门买套杯子,不过脸上却没有表现出半点: “不瞒你说,我媳妇的妹子叫贺翠兰,也在公社教书,年纪跟你差不多,你们都是年轻人,可以多走动走动。” 何雨水双眼一亮:“哎呀,那敢情好,我正发愁到了公社人生地不熟呢!” “那什么,谢谢高队长了,我去院子里看看那点自留地,你和云平说话。” 高旺才笑着点点头,看着何雨水出了屋子,忍不住感叹道: “云平啊,你这媳妇真不愧是城里见过世面的姑娘,就是跟咱们乡下姑娘不一样。” 高旺才今天来找易云平,虽然有事情,但这句话说得那叫一个真心实意。 别人不说,就他家那口子,家里不敢去个人,一旦去了她就不出门,坐里屋听老爷们聊什么。 关键是,大嘴巴管不住自己,听了什么话也不管轻重,胡乱就往外面说,要不是有小姨子给他出谋划策,他估计连这个队长都当不上。 易云平笑了笑没接这话,没有洋洋得意的说城里姑娘自然比乡下姑娘好,也没有刻意贬低自己媳妇,说什么就是个女人而已,乡下城里都一样。 严格说来,他跟高旺才的关系属于那种见面认识,但平常没什么交集的程度。 高旺才见易云平不想多谈论他媳妇,心底不由惋惜了几分,他还是头一次见城里姑娘嫁到乡下来的,而且还是有正式工作的。 要是易云平愿意,他倒是想好好探讨探讨经验。 两人又寒暄客气了几句,易云平见高旺才东拉西扯的就是不往正事儿说,也没了耐心,当即说道: “高队长,您今儿来是有什么事情吗?不管怎么说咱都是一个村子的,您有什么事情就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高旺才一听这句“能帮的我一定帮”,脸上虽然还带着笑容,但心底已经将易云平骂了一个狗血喷头。 什么叫能帮的一定帮,这话倒是好听,但他敢保证只要他一张口,易云平立刻就会来一句:抱歉,这个事情我无能为力! 不过,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自己再东拉西扯地估计这小王八蛋都要送客了,所以他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把身边的布兜子拿过来打开: 易云平看了一眼,里面是两瓶西凤酒,两条牡丹烟。 “哎呦,高队长,您好手段啊,这西凤酒城里人都不好弄,牡丹更是大领导才能抽得起的好烟。” 高旺才闻言,脸上露出笑容来:“我就说云平你识货,知道这是好东西。” 易云平笑了笑没说话,等着高旺才的下文。 高旺才见易云平只是看了一眼,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兴趣来,心底暗暗叹了口气。 他妈的,不愧是城里见过大世面的,这么好的东西都看不上眼,就这几样东西,他现在拎着给公社领导送上门,他们都得心动。 “是这样的云平,这眼瞅着开春了,一队和四队就不用说了,三队也多少有点口粮,就我们二队日子那是真不好过。” “我是这么想的,你现在是咱村的会计,能不能做主给二队借点粮食,不管怎么样,先让大家凑合一两个月,起码等后山长了野菜,要不然二队这七老八小的都得饿死。” “你不要担心,这粮食我不白跟你借,我们二队给你写借条,等到秋收的时候保证一毫一厘也不差地给你还上。” 易云平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也一点点收敛了,他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高旺才,似笑非笑的开口: “照高队长这意思,这粮食我要是不借,那你们二队饿死的七老八小就都算我的责任了?” “还有,我是会计没错,但粮食是大队部的,又不是我个人的,我就算想帮你也无能为力啊!” 高旺才脸色一变,知道自己小看这小子了,赶紧赔着笑脸道歉: “云平你这话说的,这怎么能是你的责任呢?我说错话了,我说错话了。” “不过,这两年的情况你也知道,指望上头的救济粮肯定没用,我这个当队长的要是再不想点办法,那二队真要饿死人了。” “我这也实在是没办法了,这才求到你头上了。” “你是村里的会计,批一点粮食的权利还是有的,这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以前哪个大队粮食不够的时候,也经常提前借一些,秋收的时候还上就成了。” 易云平摇摇头:“高队长,年前收粮的时候,大队长让二队和三队也参与进来,交公粮的时候也给二队和三队都留了口粮。” “我不敢说人人都能吃饱,但要精打细算地吃,应该也饿不死人,眼瞅着开春了后山长出野菜了,勤快一些总归是饿不死人的。” 高旺才听了这话,只是满脸苦涩地摇头: “云平,你没饿过肚子,不知道饿肚子是什么滋味儿,大队长给留的口粮,早就没有了。” “诶!大家见了粮食就跟饿狼似的,就算我这个队长也拦不住啊……” 易云平轻笑一声,不想再跟高旺才掰扯。 他确实没饿过肚子,但原主以前也是三天饿九顿,那刻在骨子里,融入血肉的记忆,怎么可能忘得了? 这些事情高旺才难道不知道吗?如今跟自己在这儿睁着眼睛说瞎话,真当自己年轻不懂事,是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那要不,咱把大队长和梁书记叫来一块儿商量商量,毕竟是大队部的粮食,我虽然是村子里的会计,但也刚刚上任,年轻不懂事,不敢做这个主。” 此话一出,高旺才就知道今儿这趟白来了,他抬头看了易云平一眼,知道再说下去也没意义,又客套几句带上自己的布兜子就出门去了。 易云平起身拿起茶杯去院子里把茶水泼了,看也没看高旺才一眼转身进屋去了。 等高旺才出了大门,何雨水这才从隔壁屋子出来,看着易云平问: “怎么了,闹得这么不愉快?” 易云平也不藏着掖着,当即三言两语把高旺才的来意告诉自己媳妇。 何雨水也皱起了眉头:“他这不是逼着你犯错误吗?是不是看你年纪轻,又在村子里没跟脚好欺负啊?” ------------ 第二百一十四章黑夜中的明灯 易云平冷笑一声:“可不是嘛,觉得我人傻年轻好拿捏。” 要说二队缺粮食,那肯定,这年头除了像一队和三队这样极个别的生产大队,其他大队都缺粮食。 三队打了“王大海”这个土豪,大伙儿都分了一些粮食,再加上秋收时大队长给留的口粮,精打细算之下肯定是能熬到开春野菜长出来的时候。 二队没有打土豪,大伙儿的粮食少了一些,但大队留口粮的时候也是和梁会计合计过的。 还是那句话,吃饱饭是不可能的,但总归是饿不死人的。 高旺才今天舔着脸来跟自己“要”粮食,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二队真的没粮食了,至于粮食去哪儿了,肯定是全进了高旺才自己家的地窖了。 二是二队大队部还有粮食,高旺才找自己不过是想给他自己家的窖划拉一点。 不过,易云平认为第二种可能比较小,高旺才只要不是个傻子,就不会在这种时候想着给自己口袋划拉粮食。 毕竟,今年村子里打了井,只要一开春公社发了春种,大家只要肯卖力气干活,大队肯定有收入。 秋天交公粮的时候,这两年大旱粮食都欠收,交不够公社规定的份额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毕竟,像去年秋天交公粮的时候,一队和四队也没交够份额,但公社领导还特地表扬了刘树和周建才两个队长。 毕竟,别的生产大队连自己都顾不了,哪儿还有多余的粮食交公粮? 所以,灾荒年交公粮的时候,给大队部留多少口粮,那都是村子里干部都会算计一点,毕竟不能一年干到头还要饿死人。 高旺才只要在交公粮的时候,给二队多留一些口粮,到时候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划拉到自己口袋里。 何必这么着急就过来“求”自己? 何雨水也是个明白人,看着自己爷们眉宇间闪过一丝担忧: “那,万一二队真饿死人了怎么办?” 易云平闻言重重地叹了口气,伸手把自己媳妇揽在怀里: “这个事情不用我们操心,大队长自然会管的。” “再说了,梁书记新官上任,肯定要先立威的,高旺才选择在这个时候跳出来作死,谁也救不了他。” 何雨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过还是有些疑惑地问: “年前才枪毙了王大海一家,高旺才这个时候还敢贪污大队部的公粮,他就不怕被枪毙吗?” 易云平笑了笑,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世上啊,总有许多聪明人觉得他们做的那些事情,只有天地和他们自己知道,殊不知在有心人眼里,就如同黑夜中的明灯一般耀眼。” 何雨水将头靠在自己爷们怀里,眯着眼睛想了想,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云平你说得对,高旺才拎着的那个布兜子里头的东西,值不少钱吧?” 易云平点点头:“那可不,两瓶西凤,两条牡丹,你说说值不值钱?” 就在这时候,大队部响起了吃饭的铃声,两人拿了自己的碗筷出了门一块儿往大队部去了。 等过去的时候,大队部的几口大锅面前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他们两口子刚刚站好,就听后面的人说: “易会计,会计媳妇,你们怎么也在这里排队?” 易云平笑了笑,扬了扬手里的碗筷问: “那这吃饭的时候,我们不在这儿排队上哪儿排队去?” 他这话倒是逗得周围几个排队的人都笑起来了,前面那人又说: “易会计,你们不用在这儿排队,直接去前面打饭,咱一队就是这规矩,几个小队长,还有队长打饭的时候都不用排队,直接去打就成。” 易云平笑了笑,没想到当了会计还有这福利,笑着跟这人道了谢,拉着媳妇一起往前面走。 经过几个大姑娘、小媳妇面前的时候,惹得她们哈哈笑个不停,易云平正摸不着头脑呢,就见媳妇小脸一红,赶紧甩开自己的手。 易云平这才意识到这些人在笑什么,他倒是脸皮厚,朝着那几个人瞪着眼睛问: “有什么好笑的,我摸摸自己媳妇的手有什么好笑的?” 话还没说完,他自己就忍不住先笑起来了。 周围的大姑娘小媳妇也开始哈哈大笑起来,何雨水的脸颊红得跟洋柿子一样,低着头只顾往前走。 易云平害怕自己晚上上不了炕,也不敢再在这儿逗闷子,赶紧快走两步追媳妇去了。 众人见状,又是哄堂大笑。 吃了饭,何雨水和几个年轻的小媳妇一块儿扎堆说话,纳鞋底,易云平则进了大队部。 梁书记、刘原和刘树都在,这三人现在看易云平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昨天刘原已经把采购许可证的事情说了,三人都知道,易云平现在有本事带着村子里人挣钱了。 “云平,我听说高旺才吃饭前从你屋出来?” 刘原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口问了一句,不过他说话的语气不冲,听着像是随口一问。 易云平知道这事儿瞒不住,毕竟村子里那么多眼睛呢,谁家有点什么事情用不了十分钟就传遍整个大队。 “是,他说让我给二队批点粮食,说二队的七老八小的都快饿死了。” 刘原和梁书记还没说话,刘树先忍不住笑起来: “哼,二队的七老八小快饿死了?我看是他脖子上顶着的那玩意儿不想要了。” 刘原瞪了刘树一眼,倒不是觉得他这话说得不对,主要是梁书记还在呢,人家还没说什么,你个队长表什么态? 梁书记笑着点点头:“大队长,我觉得刘队长这话说得没错,王大海的先见之明已经摆在那儿了,高旺才还敢找云平批粮食,确实胆子大了点。” 刘原知道,梁书记自从上位之后就一直想找机会立威,如今机会送到眼前,他肯定要抓住。 “诶,我老喽,说话不好使了,让这刘家垣的老老少少也跟着受了不少害。” 他稍微叹息着开口说了一句,就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梁书记你立威的机会,我就不跟着掺和着了。 “那就多谢大队长了。” 梁书记笑着和大队长道了声谢,刘树听得莫名其妙,他感觉这两人又在打哑谜,但是他没听懂。 看了一眼旁边低着头不说话的易云平,他犹豫了一秒钟,然后拉着易云平出了大队部的屋子,小声问: “云平,我六叔和梁书记在打什么哑谜呢?” 易云平看了刘树一眼,心说树叔你过了个年有长进啊,都能看得出来人家打哑谜了? 刘树察觉到易云平看他的眼神不对,开口问: “怎么,我脸上有什么?” 说着话,还伸手摸摸自己的脸,什么也没摸到啊! “哦,没有,我是觉得树叔你真是越来越精明了,大队长和梁书记这么隐蔽的交流你都能发现。” 刘树一听易云平这么说,顿时就来劲儿了,凑过来小声嘀咕道: “哎,说说,说说,他们两个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易云平也小声开口给他解释: “你想想,咱们村子去年刚刚枪毙了王大海父子,公社的领导都跟着换了几个,梁书记也是因为这件事情才升上来的。” “结果,高队长今天上门求我给他批粮食,说二队没粮食了。当初二队分粮食的时候树叔你也在,你想想二队的粮食真的撑不到现在吗?” PS:这段时间七七八八一大堆事情,更新不稳定,还请大家见谅,过了这段之后就会稳定下来,感谢大家对小白的支持,祝各位老爷太太,公子小姐们,财源广进,富得流油!!! ------------ 第二百一十五章你怎么能这么害我呢? 刘树的眼珠子转了转,开始疯狂地摇头: “那不可能,要是精打细算的吃,饿肚子是肯定的,但人人都能有口吃的,不会饿死人。” 易云平一摊双手:“那不就得了,二队这些人也没听说大吃二喝的,那你说他们粮食去哪儿了?” 刘树低头想了想,突然双眼一亮,先是朝左右看了一眼,见周围没有人,这才小声问: “都进高旺才家地窖了?” 易云平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树叔,要不说您能当咱们一队的队长呢。” 他说着话,还给刘树竖了个大拇指。 刘树见状,心底顿时得意起来,脸上也露出笑容来,看那模样,要是屁股后面长了条尾巴,肯定都得翘起来。 易云平继续说:“树叔您想想,梁书记虽然在咱村子当了这么多年会计,但是大家对他的态度,谈不上疏远,也说不上亲热。” 刘树也跟着点头:“不错,他们家虽然一直住在村子里,但大伙儿都觉得他们家不是村子里人,而是公社那边的。” 易云平又朝刘树竖了个大拇指:“就是这么个道理,你想想梁书记当会计的时候,见了谁都笑呵呵,他如今当了书记还能这样吗?” 刘树又赶紧摇头:“那肯定不成,咱这村子什么牛鬼蛇神都有,你要当个笑面菩萨,别人肯定骑在你脖子上拉屎撒尿。” 不等易云平补充,刘树自己双眼一亮,脸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醍醐灌顶的表情: “所以说,他现在就要找个机会立威,而高旺才正好是个非常好的人选。” 刘树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他发现自己特别喜欢跟易云平这小子在一块儿。 跟这小子在一块儿,好像能让自己变聪明许多。 易云平又问:“那树叔觉得梁书记会把高旺才办到什么程度?” 刘树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一僵,下意识的就回答: “高旺才贪污了大伙儿的口粮,起码这个队长是当不成了,送派出所的话肯定要蹲笆篱子。” 易云平摇摇头:“那就错了,树叔您想想,梁书记虽然是咱村的书记,但他毕竟没根基,想要把高旺才这个二队的生产队长一把按死了没那么容易。” “而且,他要真把高旺才送派出所了,二队的老少爷们肯定不答应,毕竟高旺才可是高家的人,他贪大家的口粮,对二队来说那是人家的内部矛盾,在对上梁书记的时候,二队还是会一致对外的。” 刘树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好像又有点迷糊了: “那王大海父子不也被枪毙了吗?” 易云平也没有不耐烦,而是一点点给他解释: “王大海父子能被枪毙,那是三队队长王怀兴和民兵队长王怀景这两个重要人物跟王大海不是一条心。” “他们内部先乱了,所以弄起来就容易,高家现在铁板一块,民兵队长高有才和高旺才是亲兄弟,高旺才一旦倒了,他这个民兵队长肯定也到头了。” “所以,不管怎么样,他肯定全力死保自己大哥,不会让高旺才出事的。” “梁书记想要立威,最多也是逼着高旺才把贪污的粮食拿出来还给大队部,让大家都有饭吃。” “如此一来,二队就再不是铁板一块,大家有了自己的心思,高旺才这个队长自然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一言九鼎了。” 刘树听得双眼发亮,忍不住顺着易云平的思路说下去: “所以,经过这个事情之后,二队众人都会记得梁书记的好,梁书记不但达到了立威的目的,还能分化姓高的,让他们内部不再铁板一块?” 易云平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来,还顺带着给刘树竖了个大拇指,自然而然地说了一句: “孺子可教也!” “什么,什么意思?” 刘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易云平哈哈一笑:“没什么,夸树叔你脑子活络呢。” 吃完饭,易云平回了家,不得不说有了媳妇也是有好处的,碗筷都是媳妇带回家洗的。 何雨水见他回来了,就开口说道: “我有个事情跟你商量。” 易云平坐在椅子上问:“怎么了?” 何雨水也在他旁边坐下:“咱俩儿虽然结婚了,但我的户口还在城里,粮本也在城里,所以……” 易云平心头一动,看向媳妇问: “是不是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了?” 媳妇的户口不在村子里,按理说是不能去大队部吃饭的,也就易云平现在成了公社的会计,大伙儿才不会多说什么。 何雨水摇摇头:“那倒不至于,但是我今天回来的时候有几个女人指指点点的,我估摸着就在说这个呢。” “而且……” 何雨水说到这儿,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易云平: “这大队部的饭,是真的不好吃。” 易云平听她这么说,脸上也露出笑容来:“你还别说,是真的难吃。” “那咱从明天开始自己做饭,你把我的也做了,我天天回家和你一块儿吃饭。” 易云平可是知道,何雨水虽然没有得了她爹的亲传,但是手艺也不错,做点家常小菜味道挺好。 何雨水点点头:“那成,明儿开始咱们自己做,一直在大队部吃不合适。” 两口子正说着话,院子外面有人进来了,原来是赵小柔和她母亲。 “赵婶子,小柔,你们来了?” 易云平客气地将人往屋子里请,赵小柔见了何雨水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跟易云平打了个招呼就拉着何雨水说话。 赵母脸上也露出笑容来,从裤兜掏出几颗水果糖塞到易云平手里: “小柔要结婚了,这是给你们的喜糖。” 易云平闻言,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哎呦,婶子,这可是好事情啊,什么时候的事情,哪家的小子这么好福气啊?” 赵母脸上也带着笑,不过那笑容里多少带着一丝牵强: “不是其他村子的,就是四队的周清水,比小柔大两岁,他俩自己看对眼了,去年请了媒人来上门说媒,定得正月十八。” 易云平见赵母脸色有些不好看,不由诧异地问: “婶子,这是好事儿啊,您怎么看着一点不开心?” 说到这儿,易云平脸上恍然大悟,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哦,我知道是,是舍不得女儿是不是?没关系,这一个村的,想女儿就去看看。” 赵母勉强笑着点点头,也没多停留,就带着女儿回去了。 易云平觉得有点不对劲,不等他张口,就见媳妇似笑非笑地盯着他问: “云平,我听说一队有个叫王水花的姑娘,长得特别漂亮,还特别中意你?” 易云平一拍脑袋,心说赵小柔你个小丫头,我虽然不是你亲哥,但在心里一直拿你当亲妹子的,你怎么能这么害我呢? “媳妇,我听我解释,这其实也不怨我,主要是你爷们我太优秀,不少人心里都惦记,我可是正人君子,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个事情整个一队的人都知道,不信你随便出门找个人出去问问。” ------------ 第二百一十六章大伙儿先把肚子填饱了 易云平从大队部回去之后就没有再想高旺才的事情,有梁书记在前面打头阵,他自然乐得清闲。 可是,有时候有些事情不是你想躲清闲就能躲得了的。 第二天一大早,易云平两口子早早起床,何雨水率先出了院子开大门。 乡下人都是这样,早上起来先把大门开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再把大门关上,如果你看到有人家大白天地关着大门,不用怀疑肯定是家里没人。 结果,何雨水刚一开门,顿时被吓得尖叫起来: “云平,云平!” 易云平听到媳妇在院子里大声惊叫,顿时也被吓了一跳,趿拉着鞋“嗖”的一下子就窜到院子里: “媳妇,你怎么了?” 何雨水没说话,只是把两扇大门开到最大,让易云平看到大门外面的景象。 随着两扇大门被缓缓打开,易云平的脸色也开始变得一点点难看。与此同时,一股莫名的怒意开始在心头升起。 这个高旺才,真是该死! 只见,大清早的易云平家大门外面跪了满地的人,要么是女人带着孩子,要么是上了年纪头发花白的老人。 这些人全都有个共同的特点,一脸菜色,瘦骨嶙峋。 眼见易云平家的大门开了,为首的几个老人直接跪在地上磕头,一边磕头一边抹着眼泪开始嚎叫: “易会计,救命啊,救救这些孩子吧!” “易会计,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我们二队吧,要不然我们这些七老八小的就只剩死路一条了。” 还有些半大不大的孩子,什么也不懂,被大人按着给易云平磕头。 何雨水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爷们,明显是第一次遇见这种“大场面。” 易云平面无表情地看向自己媳妇,放缓了声音开口: “媳妇,去把大队长和梁书记叫过来。” 何雨水闻言,双眼一亮,立刻点头朝外面跑过去,结果人还没走几步就见以刘原为首的一队的老少爷们气势汹汹地朝这边冲。 这些老少爷们身后还跟着一群老娘们,大姑娘和小媳妇,她们后面跟着一路小跑过来的梁书记。 六奶奶见到何雨水,停下来拉着她的手柔声说道: “好孩子,吓到你了吧?” 何雨水心头一暖,苍白的小脸上露出几分笑容来: “六奶奶,我没事。” 六奶奶点点头,拉着何雨水的手跟着前面的大老爷们一块儿往前走,一边还劝慰她: “你是城里的孩子,没见过这种情况不奇怪,咱村子里大部分人都是好的,可总有些不长眼的出损招恶心人,你别怕,就站在边上看着,看你六大爷怎么治这些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的坏种!” 原来,赵小柔的母亲今天早早起来去厕所倒痰盂,扣好痰盂转身回家的走的时候,余光扫过隔壁的易云平家,发现不少人正对着他家门口下跪。 赵母是个本本分分的农村人,知道乡下人的规矩,一般都是小的给老的跪,就算是救命大恩,如果是小的救了老的,鞠个躬就算最大的礼。 要想表达感谢方法多的是,比如认干亲,敲锣打鼓送猪头之类的。 再看看云平院子外面,女人和孩子就不用说了,光头发花白的老人就有二三十号,这么多人齐齐跪在院子外面,这不是咒云平呢吗? 正月才刚过十五,你们这些人就来这么一出,云平家一年四季的好运气怕是全给你们冲没了! 赵母赶紧回去把这事告诉自家爷们,赵雷一听就知道肯定是有人要害云平,二话不说穿上衣服就往大队长家去了。 这才有了现在的情况。 大队长刘原和后面赶上来的梁书记看着跪在地上的这些人,心底忍不住地叹气。 平日里一向见人就笑的六奶奶这会儿也是罕见地发了火,带头开始破口大骂: “高旺才你个缺了大德的龟孙子王八蛋,要跪你自己跪,拉着这么些老人孩子作贱,不怕你姓高的祖宗半夜掀了棺材板爬出来找你?” “我呸,二队的老爷们干活的时候往裤裆里缩,分粮食的时候恨不得蹦跶到天上去,这会儿轮到给人下跪了,又缩回裤裆去了?” “一群没皮没脸的玩意儿,以后尿尿也学老娘们一样蹲着吧。” 有了六奶奶带头,她身边跟着的几个老娘们也开始变着花样地骂起了二队的老少爷们: “一群没卵子的玩意儿,也不知道活了这么多年断奶了没有。” “今儿还真是稀奇了,嫁到这村子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见遇上事情,老爷们全都当了缩头乌龟,一群老娘们带着孩子往前冲的。” “知道的这是二队的老爷们没卵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二队这些身强力壮的爷们都死绝了。” …… 何雨水在旁边听得小嘴大张,一副“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表情。 她在四合院虽然也听老娘们骂架,但乡下妇女同志这阵势还是头一次见。 老娘们负责在前面骂,大姑娘小媳妇则去人群中先把几个年龄大的老人先扶起来。 他们面色凄苦,倒是不想站起来,可无奈饿了两三天,肚子里没一点吃的,实在没力气挣脱。 刘原低头朝刘树招呼了两句,刘树就找自己媳妇去了,没一会儿几个老娘们就匆匆往大队部去了。 然后,不少女人孩子也被扶起来,大家全都茫然又惶恐地低着头,有些胆小的,身子都忍不住开始哆嗦。 她们知道自己的这种行为不对,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们要是不听队长的话,一家老小都不得安生。 要是能好端端的过日子,谁愿意出来给人跪下磕头,这要是小孩子给易云平磕个头还好。 很多女人年龄都比易云平大,给这么一个小伙子磕头,她们自己都臊得慌,更别说那些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了。 易云平看见,有几个被扶起来的老人,不停地伸手抹眼泪,看着着实可怜。 只不过,他易云平不是圣人,也不想当圣人,甚至为了能长久地维持自己“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小日子,他不介意做个小人。 “各位大爷大娘,老嫂子们,我知道二队的日子过得苦,也知道你们的来意。” 梁书记见地上的跪着的人都差不过被扶起来了,这才站在众人面前沉声开口: “但是,这个事情你们找云平有用吗?粮食又不是他的,他要是今天给你们开了这个口,那回头三队也跪上这么一出,他给还是不给?” “再说了,咱们大队长可是周围二十三个生产大队的大队长,要是其他大队的人听说只要跪一跪云平就能得了粮食,到时候人家拖家带口的过来,咱们怎么办?” 二队众人只是低着头不说话,尤其是几个年龄大的,不住地叹着气,心底五味复杂。 道理他们都懂,可今儿他们要是不过来…… 梁会计将众人的表情全都收入眼中,又继续开口: “我知道,大伙儿也是真的没活路了才来这儿,我身为刘家垣村的书记,可以在这儿给大家保证,这个事情我和大队长两天内一定给大家解决了。” “现在,大伙儿也别在云平家围着了,都去一队大队部等着,不管是一队还是二队的,总归都是咱刘家垣村的,大伙儿先把肚子填饱了。” ------------ 第二百一十七章一碗面糊就把你们馋成这样了 众人一听大队部给大伙儿准备了饭,顿时一个个双眼发亮,看向梁书记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感激。 “大伙儿啊,吃饱肚子了,咱们再坐下来好好说说你们大队部粮食的事情。” “还有那些个抱着孩子的,我们大队去年有买的宝塔糖,待会儿一人领一颗,给孩子打打虫。” 不得不说,梁书记为了收买人心也确实下了功夫,不过易云平并不讨厌这样的人,相反还很欣赏。 至少,人家为了收买人心是真的往外掏东西,不像某些既当又立的,想要个好名声还一点不愿意往外掏的。 至于这些东西,易云平相信,来之前梁书记肯定和大队长、队长商量过了。 他们之间私底下又达成了什么交易,易云平不想去管那么多,反正花的是一队的钱粮,又不是他自己的。 二队抱着孩子的女人,一听到“宝塔糖”三个字,顿时双眼放光,膝盖一软就要跪下给梁书记磕头,结果被身边两个眼疾手快的一队妇女拉住了。 梁书记见到这种情况,非常满意地点点头: “年前我就和大队长商量过了,进城卖猪肉的时候多买了一些宝塔糖,只要是咱们刘家垣的孩子们,都可以到一队大队部领一颗宝塔糖。” “当然,领糖的时候,大人带着孩子来,我们会把糖亲自发给孩子让孩子吃了,这个事情大家回去之后可以相互通知。” 之所以要规定一定要带着孩子来领,亲眼看着孩子吃下,主要是为了防止有些大人,拿了宝塔糖舍不得给自家孩子吃,偷偷拿去卖钱。 毕竟,这年头乡下孩子家家户户孩子肚子里都有虫,不说吃不饱的时候,就算能吃饱饭的时候,孩子肚子里有虫也不长志气。 吃进肚子的东西,全养活虫子了,孩子越吃越干巴。 买宝塔糖这个事情,易云平也知道,反正现在一队和四队不缺钱,大队长和两个队的队长一商量,就多了一部分宝塔糖。 不管二队和三队的大人怎么样,孩子们总归是无辜的,能帮一点就帮一点,就当是给一队和四队的孩子们积德了。 不得不说,梁书记这个人做官还是很有一套的,趁着这个时机把宝塔糖的事情说出来,那二队三队有孩子的人家,心里头肯定全都念着他的好。 梁书记说完话,就带着大伙儿往大队部去了,刘原和刘树两人走在人群后面,刘树小声说道: “叔,这姓梁的也忒不是东西了,明明是咱们和四队买的宝塔糖,结果现在他这么一说,大伙儿心里都记着他了。” 刘原笑了笑:“没事儿,只要糖能进娃娃肚子里,谁说都一样。” “再说了,姓梁的虽然心思多了一点,但起码事事都为村子考虑,就冲这一点咱们就要支持他。” 刘树虽然一脸不服气,但还是不敢反驳自己六叔的话。 刘原看了自己这侄子一眼,拍拍他的肩膀: “你也不想想,要是上头派下来个像王大海那样的王八蛋继续祸祸村子,那大伙儿还有好日子吗?” “老话说得好,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他姓梁的只要把钟撞好了,咱刘家垣自然能给他他想要的。” 刘树摸摸脑袋,不知道这怎么突然又扯到当和尚的事情上了,不过似乎也隐隐约约的明白了一点。 刘原看着他这模样,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 “以后没事儿多跟云平那孩子耍耍,说不准能让你多长点脑子。” 刘树闻言双眼一亮,立刻来了兴致: “六叔你还别说,我觉得我跟云平呆在一块儿,人就特别聪明。” 一行人到了大队部的时候,胡花花(刘树媳妇)已经带着几个老娘们把饭做出来了。 二队这些人都饿了不少时间,干的硬的自然不能吃,所以几个老娘们做了一大锅厚面糊。 面糊里面还放了一些野菜,土豆,白菜,两勺子荤油,对于饿极了的二队众人来说,这已经不亚于是山珍海味了。 “来来来,大伙儿排好队啊,不要着急,人人都有,老人先来,老人先来。” 二队众人一见两口大铁锅热气腾腾,闻着满院子的香气,顿时一个个喜极而泣,一边排队一边伸手摸眼泪。 一些抱孩子的女人则另外排了一行,给她们拿的都是大碗和勺子,可以一边吃一边喂孩子。 没一会儿,几十个号人全都端上了碗,开始找地方蹲着吃饭,易云平发现不少人都是一边吃饭,一边摸眼泪。 眼泪混在一碗碗的厚面糊里面,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儿。 跟着过来帮忙的何雨水看着这一幕也忍不住地叹气,她虽然从小和自己傻哥相依为命,但院子里有一大爷和一大妈照应着,日子虽然难过,但也没这么苦。 后来,傻哥进了轧钢厂打工,每个月给她五块钱生活费,她日子过得拮据,但起码顿顿有饭吃。 像眼前这样,七老八十头发花白的老人,端着一碗饭一边吃一边掉眼泪的场景,她还是头一次见。 “大伙儿慢慢吃啊,锅里还有,人人都能吃饱,不用担心。” 他们这边倒是吃好了,一直躲在暗处观察的二队老少爷们脸色全都不好看了。 尤其是高旺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其他不少人则忍不住吸着鼻子,拼命地吸着一队大队部飘起的香味儿,同时嘴里还忍不住地咽口水。 站在后面的几个年轻人已经忍不住,偷偷摸摸地后退几步直奔一队的大队部去了。 看一队那两口冒着热气的大锅,饭应该做得不少,他们要是跑得快,说不准过去还能混口吃的。 刚开始的时候,高旺才还没注意,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对策,正要开口安抚“军心”的时候,突然发现身后的人少了一大半,气得他破口大骂: “都他娘的是一群王八蛋,一碗面糊就把你们馋成这样了?” 剩下的其他人虽然没说话,但心底也嘀咕着:你是二队的队长,家里头不缺吃喝,一碗面糊自然不放在眼里,我们可是几天都没见顿干的了。 不少男人跑到一队大队部,陪着笑脸就进了院子自发地排起队想要吃饭。 结果,负责打饭的胡花花一见这些人,脸一沉,双手叉腰大声地吆喝起来: “来来来,大伙儿都来看看啊,看看这些个不要脸的,这会儿倒是从裤兜里冒出个头来了,知道要吃饭了?” “我呸,今儿这锅饭,一队就是给猪圈的猪吃了,也比给这些畜生不如的东西吃了强。” 刘树等老爷们全都在大队部的屋子里吞云吐雾,就是在等着二队的人过来呢。 果不其然,没多长时间二队就有老爷们过来了,虽然高旺才没来,但他来不来都没关系。 听到胡花花在外面叫骂,刘树等人全都站起来一股脑儿地出了屋子,把这些人团团围住: “姓高的,你们这么多人冲到我们一队大队部,是几个意思啊?” “二队的各位爷们,刚才那些老人女人孩子去易会计家跪着的时候,怎么都不见你们拦着啊?” ------------ 第二百一十八章这一次我要整死他们! 二队的老爷们臊眉耷眼地低着头,一张张脸胀得通红,只恨不得地上能有个洞能让他们钻进去。 不过,刘树等人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站在那儿骂了一会儿,感觉二队的老爷们脑袋都要缩到裤裆了,这才放过他们。 然后,几个女人把剩下的厚粥分了分,给后来的二十几个年轻人一人分了一碗,就开始忙活一队的饭了。 梁书记、刘原和易云平则招呼二队众人在院子里坐下说话。 梁书记没有说话,而是把去年秋收的时候一队给二队留的口粮递给前面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看: “几位大爷,你们都是二队识文断字的老人,这个账目你们传着看看,有年轻人认字的也能看看。” 二队几个老人虽然一脸疑惑,但还是从易云平手中接过账本仔细看起来。 甚至,刘原还非常贴心地把自己的老花镜贡献出来,让几个老人轮流看看。 这些老人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事情没见过? 看着这账目的每一页都有队长高旺才的签字,稍微一琢磨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几个年轻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后面急得抓耳挠腮的,等几个老人看完了,赶紧抢到自己手里看。 可是,看过来看过去,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一个老人开口解释: “咱们二队一共一百三十五户人家,老老少少加起来差不多九百口人,这九百口人中,大概二百多壮劳力,二百女人,不到一百的老人,剩下的大差不差的四百是没成年的孩子。” “这账目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去年给咱二队留的口粮,一个壮劳力一天半斤粮食,女人和老人一天四两,孩子们一天三两。” 一个手里拿着账本的年轻人不明所以地挠挠头: “这又能说明什么?” 旁边几个年轻人,虽然能认识几个字,但看那眼神中,都透露出和他一样清澈的愚蠢。 “诶!” 一个满脸黑斑,脸颊凹陷的老人缓缓开口: “这账目每一页都有队长的签字,咱们天天吃的还没账本上的定量多,不可能到现在就没有粮食。” “而且,咱们老少爷们平日里也没闲着,经常去后山蛰摸点吃食,按理说这口粮撑到夏天是没问题的。” 几个年轻人听了这话,先是愣了一会儿,好一会儿才慢慢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 “这……这不可能!” 手里拿着账本的那个年轻人下意识的就回了一句,不过,话说到最后他自己都有点心虚了。 二队所有人都饿肚子,一天到晚的吃不饱饭,大伙儿恨不得屎尿都憋在肚子里。 可是,队长和高有才等十几户人家,虽然和大伙儿一起吃大锅饭,但人家大人精神好,小孩满村跑,又是长个又是长肉的。 都是一样的大锅饭,都一样的定量,怎么偏偏就能喂饱队长和高有才家的大人孩子? 现场的气氛顿时陷入一种诡异的沉寂之中,谁也低着头不说话了。 年前三队打“土豪”王大海的时候,二队众人也去看热闹了,自然也知道王大海家有多少粮食。 三队千八百口的人,听说一个大人分了十斤粮食,一个小孩分了五斤粮食。 原本他们还在心里暗自得意,觉得三队那帮人真是眼盲心瞎,跟这么个“大地主”一条心,对抗大队长。 再比比自家队长,全心全意地为在自己大队,跑前跑后,出谋划策,没有半分私心。 没想到…… 他们也跟三队那些人差不多,一个个眼盲心瞎,分不清好坏,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呢。 梁书记见众人全都沉默下来,这才缓缓开口: “大伙儿都知道,我以前也是当会计的,按理说这些账目是不能给你们看的。” “但是,你们今天这样为难云平同志,我和大队长也只能破一次例。” “我和大队长还有易会计都知道,你们也都是为了口吃的被逼着来的,所以也不打算追究你们。” “只是,通过这个事情我想让你们明白,刘家垣村不止有生产队长,还有大队长还有我这个书记。” “大家以后在生活上遇到什么过不去的侃儿,可以来找我,也可以去找大队长,我们的存在的就是为了帮你们解决问题的。” “至于你们大队的粮食问题,我们也会在两天之内帮大家解决,不敢说能让大家顿顿吃饱,但总归不会像现在这样没吃的。” 二队众人得了梁会计的承诺,一个个感激涕零,不少年轻人让自己孩子跪下给梁书记和大队长磕头。 刘原身为大队长,也说了几句安抚的话,最后把大伙儿都打发回家去了。 接下来一队众人该吃饭吃饭,该下地忙活下地忙活,似乎早上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生。 高旺才兄弟两个在屋子里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一个上午屋子里乌烟瘴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要升仙呢。 “哥,你说咱们怎么办?” 高有才是二队的民兵队长,手底下有三四十个民兵,平常小恩小惠给的不少,手底下民兵对他都死心塌地。 他也明白,如果自己大哥这个大队长掉了,那自己这个民兵队长屁也不是,所以不管大哥干什么,他都死心塌地地支持。 高旺才沉沉地叹了口气: “姓梁的和姓刘的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咱们本打算挑易云平这个软柿子捏捏,谁知道他们两个全都跳出来了?” 说到这儿,高旺才也是一脸的郁闷,按理来说梁三斤和刘原那两个老家伙向来都是无利不起早的性子,易云平到底给他们许了什么好处? “有才,你去问问,易云平从城里回来之后,一队有什么动静没有。” “我总觉得,今儿这个事情有点邪乎。” 高有才点点头:“哎,那我这就去问。” 高旺才看了看自己弟弟:“有才,不要大张旗鼓,悄悄地去。” “嗯。” 高有才答应了一声,下炕穿好鞋出门去了。 这一个上午,高旺才过得格外煎熬,左等右等也不见弟弟来,刚开始的只是坐在炕上,后来等不及了又下炕在地上走来走去。 走了一个钟头,又开门去院子里来来回地踱步,最后干脆搬了个小马扎坐在院子里等着高有才。 直到下午两点,高有才才急匆匆地从外面进来了。 “哥,你想的没错,事情果然有猫腻。” 高旺才指了指身边的小马扎让弟弟坐下说话,自己则起身进屋给他倒水去了。 高有才也不客气,坐在小马扎上喝了大半茶缸子水,等气踹匀了这才说话: “我从一队打听到,易云平一回村子就去了刘原家里,后来刘原又去找了梁三斤。” “第二天就有消息传出来,梁三斤和刘原在悄悄收土特产,有多少要多少,这两天不少人都去他们家卖东西了。” 高旺才一听这个消息,眉宇间闪过几分冷意: “我就说嘛,那两个老家伙好端端的怎么可能突然替易云平出头,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我记得,刘槐的三个儿子年前不是三天两头地进城么,你这几天摸摸他们进城干什么去了。” “这一次,我要整死他们!” ------------ 第二百一十九章浑身上下就一张嘴硬? 心里有了底,高旺才也安心了不少。这会儿才想起早上的事情,开口问: “那几个老不死的回来之后说什么了没有?” 高有才摇摇头:“他们只说一队给管了一顿厚面糊,还说凡是刘家垣的孩子,都可以让大人带着去一队大队部领宝塔糖。” 高旺才眉头一皱,看向自己弟弟,有些不确定地问: “不要钱?” 高有才点点头:“不要钱,不过说了一定要带着孩子去,一队的人会一一登记,亲眼看着孩子把糖吃下去。” 高旺才冷笑一声:“哼,真以为这么点小恩小惠就能收买人心?” “几毛钱的东西,大伙儿能记他们多长时间的好?” 高有才低着头没说话,他得知一队发宝塔糖的第一时间就让媳妇带着三个孩子去领了。 他倒是不缺买糖的那几毛钱,可是他没什么门路买,去了公社的医院几次,大夫都说没货。 “那其他人有说什么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高旺才总感觉心底有些隐隐的不安,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但是,他思来想去,盘算了老半天也没觉得哪儿出了纰漏。 高有才摇摇头:“民兵队的几个年轻人回来说梁三斤和刘原承诺两天之内帮二队解决粮食的问题。” “而且,他们说今天这个事情全程都是由梁三斤出面说话,刘原虽然露了面,但什么也没说。” 高旺才点上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两口,眯着眼睛想了好一会儿,突然重重的叹了口气: “咱们这个事情,估计办得唐突了。” 高有才见哥哥这副模样,心脏剧烈地跳了一下,下意识的就问: “怎么了?” 高旺才又深深地吸了两口烟,等烟雾从鼻孔里出来了这才缓缓开口: “咱们只想着易云平刚当上会计,在村子里没有根基好拿捏,却忘记了梁三斤。” “梁三斤也是刚刚当上书记,他在村子里也没什么根基,所以一直都在等着机会立威呢。” “咱们这是好死不死的正好撞上了,照你说的今天的事情全程都是梁三斤说话,那肯定就是他想拿我立威呢!” 高有才闻言,冷笑一声,眉宇间多了几分鄙夷: “就凭他?真以为当上书记就能成了十年前的王大海了?” 高旺才看了自己弟弟一眼,把手里的烟头丢在地上捻灭了,等最后一点烟雾从鼻孔、口腔散出来的时候才缓缓开口: “一个姓梁的自然不足为虑,可今天刘原全程配合他,事情就不好办了。” 高有才一听哥哥这么说,也低着头不说话了。 他们兄弟虽然在二队说话好使,但要论威望,论实力,还真比不过刘原这个大队长。 这点自知之明他们还是有的,毕竟当年刘家垣的“土皇帝”王大海也都折损在刘原手里了。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要是刘原真想跟咱们硬碰硬,咱兄弟就算拼死也要撕下他一块肉来。” “至于一个梁三斤,不足为虑!” 高旺才思来想去,觉得刘原应该不会在这种时候跟二队撕破脸,主要是彼此没什么太大的冲突,没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高有才回了家,媳妇柳小燕赶紧迎出来拉着他到了自留地边上,指着一坨干了大便给他看: “当家的,你看看,这是咱家三娃子拉出来的,哎呦我的娘咧,那虫子都有一拃长了,怪不得孩子这两年都不怎么长志气。” 高有才看着那干了大便,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扭头进屋去了。 今天,二队和三队的孩子拉出来之后,都有人围着看,有的还用小棍扒拉着,把里面长长的虫子挑出来。 那场面……简直不忍直视,眼睛又冲又辣! 一整个下午,高旺才一直都记着弟弟的话,梁三斤和刘原承诺,两天内解决二队缺粮的问题。 本以为这两人肯定会来找自己,可眼瞅着天都快黑了,大队部的饭吃完了,锅灶也收拾了还不见人。 高旺才在家里坐不住,想了老半天还是骑上自行车走了。 媳妇贺翠红看着自己爷们出去,赶紧小跑着追到院子外面问: “当家的,这么晚了干什么去?” 高旺才在前面骑着自行车,头也不回地吼了一嗓子: “有事去公社一趟,你不用等我了。” 贺翠红一听这话,一张脸顿时拉下来,看着老爷们越走越远的背影,嘴里骂骂咧咧地说道: “去公社,又去公社,一天到晚有事没事就去公社,总有一天死在公社!” 第二天早上,鸡叫鸣的时候村子里人就开始起床,眼瞅着就到二月了,天气也暖和起来了,庄稼人又开始忙活起来了。 春种之前要翻地,堆肥,老天不下雨的时候还要浇地,检查春种,检修农具等等许多芝麻蒜皮的小事。 劳累一天回家,还要照看家里那点自留地,真正地应了那句: 睡得比猫晚,起得比鸡早! 高旺才顶着两个黑眼圈从炕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 二队如今也打了井,今年肯定是要种粮食的。 按理说,他身为生产队的队长,这会儿应该早就到了大队部召集众人分配生产任务了。 可是,大队部现在没有粮食,没有大锅饭,大伙儿全都饿着肚子窝在自己家里不出门。 所以,也没人专门去看高旺才是睡到几点起床的。 不过,经过昨天的事情之后,有几个精明的女人刻意找队长老婆贺翠红说话: “翠红,今儿起这么早啊?早上吃饭了没有啊?” “队长老婆,今儿看着格外精神啊,怎么了,你家队长昨天晚上公粮交足了?” “哈哈哈,那你是胡说八道,谁不知道现在村子里就咱二队日子不好过,老爷们天天饿得走路都打摆子,哪儿有力气交公粮?” “我呸,你这话说的,真当人家队长跟你家那死鬼一样,浑身上下就一张嘴硬?” “哎呦,队长媳妇,今儿起这么早,是准备上后山蛰摸点好吃的?” 刚开始的时候,贺翠红谨记爷们的叮嘱,不管别人怎么问,一口咬定家里没吃的。 可是,几个老娘们有意套话,几句荤素不忌的玩笑下来,贺翠红就把持不住了。 “滚你娘的,我家爷们交多少公粮,老娘凭什么告诉你们?” “还有啊,都他娘的别胡说八道,谁再说我家爷们双腿打摆子不交公粮,我可就和你们翻脸了啊?” “大清早的上后山干什么,这会儿就想扒树皮都赶不上几块好的,就是孩子昨儿晚上说想吃贴饼子,我去后山捡柴火给他贴几个。” 如果说贺翠红的前两句回答还让大家只是有所猜测的话,那最后一句就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二队这么多人饿得前胸贴后背,连顿稀面糊都不得见,人家队长家吃什么? 贴饼子! 这说明什么? 说明人家家里不但有粮食,而且还不少呢,要不然谁家舍得吃干的? 毕竟,一个贴饼子用的面可是能做一锅面糊,够一家老小一人一碗了。 几个老娘们跟寻常一样,又和贺翠红扯了几句闲篇儿就各自回家去了。 只不过,贺翠红没看见,这些个上一秒还跟她笑眯眯说话的老娘们,在转身的瞬间就变了脸色。 ------------ 第二百二十章这……这恐怕不符合规矩吧? 村子里的流言蜚语总是传得很快,一顿早饭的功夫,整个二队就传得沸沸扬扬: “队长家的粮食不是一般的多,咱们连面糊都没有,人家顿顿吃干的。” “贺翠红可是说了,她家男人天天晚上跟个牲口似的,力气大得很,要是肚子里没食儿,能有那么大力气吗?” “可不是嘛,今早儿我可是亲眼看见了,翠红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的,一看就知道是被折腾狠了。” “前两天我家狗蛋回家跟我说翠红家的三儿吃白面馒头,我还不相信,如今想想我家狗蛋虽然调皮捣蛋不成样子,但从来也不胡说八道。” “谁说不是呢,要我看呀,队长家的粮食就算不比三队以前那“王扒皮”多,但也差不了多少。” “你们还说呢,三叔和五叔他们可是看过去年秋收时候,一队给咱大队分粮的账本,他们虽然没说话,但是全才媳妇、光才媳妇可都在现场呢。” “她们说三叔五叔他们看了账目之后,脸色全都不好看,里头肯定是有猫腻。” “哎?杨静,我记得昨儿你小叔子不也去一队吃饭了吗?他回来就没说什么?” “诶,我小叔子回家之后什么也没说,把自个儿蒙在被子里在炕上趴了一上午,下午说那民兵他不当了,爱谁当谁当。” “哎呦,这肯定是发现问题了,要不然怎么好好的民兵就不当了?” 当铺天盖地的流言传遍整个刘家垣的时候,高有才还在炕上睡觉。 昨天晚上回家之后心里头不痛快,喝了不少酒,一觉醒来就已经十点多了。 高旺才一早上在家里坐立不安,等着梁三斤他们找上门。 可是,这三人就跟忘了昨天的事情一样,谁也没来找他,媳妇把饭做好他随便扒拉了几口,骑着自行车准备再去公社一趟。 结果,刚把自行车推出大门,远远地就看见刘原、梁三斤和易云平朝二队的方向来了。 高旺才见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底的不安突然在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停下脚步,抬头朝三人过来的方向打量了一眼,然后转身推着自行车进了屋子。 “媳妇,暖壶里还有热水吗?我要泡茶。” 贺翠红莫名其妙地看了自己老爷们一眼,不知道他刚才还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怎么突然就有心思泡茶了? “有水,刚刚做饭的时候才灌的,大早上的也没人喝水。” 她随口说了一句,就拿了扫帚开始扫院子,三个孩子一个比一个不省心,一天到晚的除了吃饭再就见不到人。 高旺才在家里慢条斯理的倒了四碗热水,拿出自己珍藏已久的茉莉高碎拿出来,给四个碗里各捏了一点。 等到茶香四溢的时候,院子里响起了媳妇那略显惊讶的声音: “哎呀呀,大队长,梁书记,易会计,你们怎么来了?快进屋说话,进屋说话。” 高旺才也下了炕,笑吟吟地出门迎接刘家垣“三巨头”的到来。 他不得不承认,梁三斤当了这个书记,虽然没有以前王大海的影响力大,但通过昨天的事情来看,同样不可小觑。 毕竟,刚一上任就能得了刘原这个大队长的支持,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刘原三人一见炕桌上的茶水,彼此相视一眼,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复杂。 “大队长,梁书记,易会计,你们来了?咱上炕坐着说话。” 刘原点点头,率先脱鞋上炕坐下来,梁书记和易云平也上了炕。 易云平特地看了一眼,大队长和刘书记脚上穿的袜子都打了三四个补丁,脚后跟等地方都是补丁摞补丁。 而他自己,则穿了一双崭新的袜子! 刘原看了一眼桌子上的茶水,皮笑肉不笑的看了高旺才一眼,淡淡的开口: “今天早上村子里传了一些流言蜚语,本来我和梁书记、云平都没当回事,以为是哪个爱嚼舌根的婆娘胡说八道呢。” “可是如今一看,这流言蜚语还是有一定的真实性的啊!” 刘原说话的时候看向梁书记,梁书记非常配合地点点头: “确实,昨天早上二队老少爷们女人孩子都去云平门口跪着,想让云平给他们批一口粮食,要不然大伙儿全都要饿死。” “我们三个连夜找了账本核对,又找了不少人了解情况,原本还不知道是哪儿出了岔子,如今到高队长家一看,就什么都明白了。” 高旺才脸上的笑容一收,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三人,心脏突然剧烈地跳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高有才惊慌失措的大叫声: “哥,哥,出事了,出事儿了……” 高有才在外面叫了两声,不顾嫂子的阻拦直接就冲进屋子里,结果就看见大队长、梁书记和易云平正坐在炕上齐齐看着自己呢。 高旺才皱起了眉头:“有才,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一把年纪了没有一点稳重的样儿。” 高有才被自己亲哥训斥了两句也没有不高兴,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那什么,领导,你们有事儿先说,我这……我这也没什么大事。” 说着话,不等刘原三人再开口,就赶紧转身出了屋子。 高旺才恨铁不成钢的看了自己弟弟一眼,转头又笑着跟刘原三人赔罪: “嗐,有才就是这大大咧咧的性子,总也长不大。” 刘原摆摆手,继续刚才的话题: “旺才,你在这村子里当了也有十来年队长了吧?” 高旺才闻言,笑着点点头:“大队长真是好记性,今年下来有十二年了。” 刘原点点头就端起炕桌上的碗开始喝茶了。 这一幕,倒是让高旺才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刘原这是唱的哪一出。 正当他心里正疑惑的时候,一直沉默的梁书记突然开口了: “高队长,二队现在一点粮食没有,大伙儿都快饿死了,你家这条件倒是不错,还能弄到茶叶这种精贵东西?” 高旺才脸色一僵,似乎没想到梁书记竟然会赤裸裸地把这话说出来。 “这……嗐,我哪儿能弄到这好东西,翠红她妹妹不是在公社教书嘛,翠红回娘家的时候,老丈人给带了一点。” 易云平心头一动,这是他第二次从高旺才口中听到他说自己小姨子了。 如果这茶叶真是高旺才小姨子弄的,那她这小姨子估计有点本事。 国家现在欠了一屁股外债,茶叶这种好东西几乎全都用来抵外债了,就连高碎都很难见了。 君不见,二大爷一个月六七十块钱的工资,茉莉高碎也只有在开全院大会的时候,才舍得给茶缸子里泡一点充门面。 高旺才的小姨子,要真像他说的只是公社学校的一个老师,怎么可能弄到茶叶? 不过,今天他不是主角,要先让梁书记发挥。 梁书记点点头:“高队长,去年收秋以后给二队分的粮食具体有多少,在座的都知道。” “我不怕跟你把话说明白了,昨天早上去云平家跪着的那些人,全都看过账本。” 高旺才一听这话,顿时就变了脸色,他先是看了梁书记一眼,目光又落在大队长脸上,最后看向易云平,缓缓的开口: “这……这恐怕不符合规矩吧?” ------------ 第二百二十一章高旺才,你喜欢这个结果吗? 易云平听了这话,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高旺才的目光立刻落在他身上,沉声问: “易会计,你这是什么意思?” 易云平一脸云淡风轻的看着高旺才,看似随意地开口: “高队长,你二队七老八小的跪在我家大门外面,这就符合规矩?” 高旺才看着易云平,正要开口分辨两句,却被易云平挥手打断了,略带鄙夷地开口问: “人都要饿死了,你还在这儿谈规矩?” 高旺才顿时闭上嘴巴不说话了,规矩是在正常时候讲的,现在大伙儿都活不下去了,要是有人还敢跳出来讲规矩,估计第一个就被打死。 蓦地,他突然想起刘原刚开始说的那句话:今天早上村子里传出了一些流言蜚语。 本来他没当回事,如今看眼前三人这态度,恐怕这流言蜚语不是“一些”那么简单。 要真是些上不了台面的话,刘原身为大队长也不会特地开口跟自己说这些。 再想想刚才有才进来时候那着急忙慌的模样,肯定是出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这么一想,高旺才的额头顿时就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梁书记放下手里的碗,看着高旺才缓缓开口: “高队长,你也知道我当书记的时间不长没有经验,所以很多时候需要大家的配合。” “我和大队长、易会计都希望从明天早上开始,二队的大队部能恢复正常,按照秋收预留的粮食,开始一天两顿大锅饭。” “还有,春种已经下来了,你们二队到现在还不准备下地,是准备今年继续吃了春种不干活?” 高旺才赶紧摇头:“不不不,那肯定不是,二队也打了井,多少肯定要种粮食,地不能再荒着了。” 梁书记点点头:“如此就好,想必高队长接下来还有不少事情要忙活,我们就不多留了。” 说罢,他起身下炕,穿上鞋往外面走。 刘原和易云平也相继起身下炕,穿好鞋往屋子外面走。 易云平刻意走在最后面,出门的时候停下脚步扭头看向高旺才,眉宇间多了几分淡淡的笑意。 虽然一个字没说,但那表情分明是赤裸裸的挑衅: “高旺才,你喜欢这个结果吗?” 高旺才从梁书记三人进门就被压制的怒火,这会儿“噌”的一下子就窜上头顶。 他双眼一红,脑子一热,直接拿起门后立着的扫把,抬手就朝易云平头上招呼。 易云平虽然转头往外面走,但在强烈的感知下,高旺才的动作犹如黑夜的灯火一般。 他头也不回,出门的瞬间顺便拉着门把“噹”的一声就把门关上。 “啊……” 还没出来的高旺才突然吃了个闭门羹,鼻子结结实实地撞在门板上。 走在前面的梁书记和刘大队长被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看向易云平: “怎么回事?” 易云平表现得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就想着我最后一个出来,帮高队长把门带上。” “当家的,当家的……” 贺翠红一听自己爷们大喊大叫,赶紧开门进去,就见自己爷们捂着血流如注的鼻子坐在地上。 高旺才手边还丢着一个扫把,扫把上面也能看见几滴像是溅上去的血迹。 “当家的,当家的,你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啊!” 贺翠红撕心裂肺地惊叫着,站在原地完全不知所措。 高旺才见自己媳妇这模样,气得脑子疼,他捂着鼻子从地上站起来,压着声音怒吼道: “还不给我找点紫药水?” 贺翠红这才反应过来,一边点头一边小跑着到五斗柜里翻箱倒柜地找紫药水。 梁书记和刘原看了看地上的扫把,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也没说什么,扭头继续走。 高旺才又在家里等了一会儿,估摸着人走远了,这才抬手狠狠一巴掌抽在自己媳妇脸上: “村子里传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是不是你又在外面胡咧咧什么了?” 贺翠红整个人都被打蒙了,下意识的捂着自己的脸颊,眼泪汪汪地盯着自己老爷们,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我……我没有。” 委屈和不甘中还带着浓浓的畏惧。 高旺才满脸嫌弃地看了眼自己的媳妇,冷哼一声: “你最好没有,要是被我知道这次的事情又是你在外头乱嚼舌根惹的祸,我扒了你的皮!” 贺翠红闻言,身子明显地哆嗦了一下,不过还是低着头赶紧收拾锅灶去了。 刚才大队长和梁书记他们说的话,她在外头也听了一耳朵,说的就是二队粮食的事情。 贺翠红知道,自己爷们年前给家里地窖偷偷摸摸弄了不少粮食,她明白不是正路来的,所以一句也不敢问。 听今天这意思,那些粮食是大队部的,怪不得那些人吃不上饭呢! 贺翠红擦干眼角的泪水,开始手脚麻利地忙活。 她知道自己比不上翠兰知文识字,能在大事上给爷们出谋划策,所以只能在家长里短这些事情上忙活。 只不过,她一直想不通,家里地窖的粮食不少,就算没有年前的那些也够吃个一年半载的,自家爷们何苦来哉,非要动大队部的粮食? 梁书记等人走了没一会儿,高有才就急匆匆的进来了,一见高旺才鼻子都冒血了,顿时面色一沉: “哥,这是谁打你了?我今晚上带几个人废了那王八蛋!” 高旺才摆摆手,压下弟弟的火气: “行了,这些事情不重要,姓刘的说村子里有一些流言蜚语,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高有才闻言,也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诶,哥,我刚才就是想和你说这个事情的,没想到慢了一步。” 高有才叹息一声,随即一五一十地把自己打听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尤其是那几个年龄大的老人跟梁书记、刘原两人谈话的情况,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高旺才越往后听脸色越难看,到最后更是右手握拳,重重地砸在炕上: “我就说么,姓梁的哪儿来那么大底气跟我叫板呢,原来是队里头出了吃里扒外的畜生啊!” 说到这儿,又扭头看向自己弟弟问: “把昨天去跪着的人家全都给我统计出来,我以后有用。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是怎么传出去的?” 高有才闻言,低着头不说话了,高旺才一见弟弟这模样就知道,肯定是自己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媳妇露了底,顿时气得火冒三丈。 “哥,咱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昨儿的那些人全都看了账本,事情不好办啊!” 高有才赶紧岔开话题,别人不知道高旺才这个队长是什么性格,他身为亲弟弟,怎么可能不知道? 高旺才闻言,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也没想到,本来是逼迫易云平的一步棋,竟然被姓梁的抓了空子用来立威。” “而且,这姓梁的明显是想分化咱们二队,账本这种东西也敢给别人看,我当了十来年队长,都没听说过这种事情。” “咱们兄弟这次认栽了,今天晚上你来我家一趟把粮食都弄到大队部去,明天早上开始吃大锅饭,吃完开始分配任务干活。” 高有才没有再说话,只是点头出去了。 只不过,出了屋子的时候正好看见自己嫂子从厨房出来,半边脸肿得厉害,高有才笑着打了声招呼: “嫂子,收拾完锅灶了?” 贺翠红慌忙捂住自己的半边脸,红着眼睛点点头,急慌慌进屋子里去了。 ------------ 第二百二十二章嫂子,别叫,是我。 高有才也没有停留,很快就出了院子,不过他并没有走远,而是三两步绕到屋子后面,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屋子里就响起了“啪啪啪”的声音和贺翠红痛苦嘶哑的哭嚎声: “当家的,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别打了,你别再打了。” 随之而来的是高旺才压制不住的怒骂声: “我叫你管不住嘴,我叫你去外头胡咧咧,我叫你不长记性!” …… 高有才在房后听了好一会儿,直到屋子里的声音渐渐消失了,他才蹑手蹑脚地离开。 当天晚上,高有才神色如常地来到大哥家,兄弟两个摸黑去了大队部好几次,总算是把粮食弄过去了。 高旺才一进屋,贺翠红赶紧给他端了洗脚水泡脚,等爷们泡完脚了,贺翠红又扶着他去炕上躺好。 高旺才是真的累了,一占枕头倒头就睡! 贺翠红轻手轻脚地端着洗脚水出了屋子,把屋门轻轻带上,把洗脚水倒在院子外面的那点自留地里,又把洗脚盆拿回屋子里,自己上厕所去了。 厕所就在自留地旁边,掏粪的时候直接就倒在地里了,贺翠红从厕所出来,并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借着月光找了木墩子坐下来。 她捂着嘴巴,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顺着脸颊往下落。 人人都说她贺翠红命好,嫁了个当队长的爷们,别的不说,一天三顿饭先不用愁。 可是,过日子就跟穿鞋一样,鞋看着漂亮没用,穿着合不合适只有自己才知道。 高旺才表面看着人模人样的,可背地里就是个畜生,对自己非打即骂,有时候打上头了还会扒自己衣服。 贺翠红只能拼命的护住自己的脸,身上不管有多少伤总归是能有衣服遮挡的。 可是脸上…… 今天,他又打自己了。 大白天的,打到一半就在屋子里扒自己裤子,就跟个畜生一样。 贺翠红羞愤欲死,每每拿起装着敌敌畏的农药瓶子,可心中又放不下自己的小儿子。 老大早早结婚,跟媳妇在李家沟生活,两口子都有工作,孩子也生了三个,不缺吃喝,小日子过得挺好。 老二是个女儿,前年嫁到阴塔村,两口子务农,男人在生产大队当个小队长,虽然和公婆一起生活憋屈了一些,好在女儿争气,一肚一个男娃,给婆家生了四个大胖小子,日子过得也不错。 老三上头还有个女儿,不过生下来没多长时间就没了,又过了三四年才生了老三。 老三今年十四岁,正是撵鸡逗狗的年纪,一天到晚得不着家,要是自己再走了就更没人管了。 指望自己爷们,呵! 他一天到晚脑子里全都是队长那点事情,动不动就去公社找翠兰,真把自己当个傻子糊弄吗? 可是,她一个女人能怎么办? 她已经想好了,再忍上几年,等三儿也结婚有了孩子,她伺候完媳妇头一个月子,就利利索索地喝农药走。 贺翠红脑子里想着这些事情,眼眶又有眼泪忍不住的落下来,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她坐在木墩子上,低着头两个胳膊肘撑着膝盖,双手捂着自己的脸掉眼泪。 全然没注意到,身后突然多了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 这人影盯着她上下耸立的肩膀看了好一会儿,突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快走两步来到贺翠红身后。 贺翠红感觉到身后似乎有人,正要转身看看,却突然感觉有只大手从背后捂住自己的嘴巴。 贺翠红大惊失色,下意识地就要挣扎,耳边却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嫂子,别叫,是我。” 贺翠红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身子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人也开始拼命的挣扎。 但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可她毕竟是个女人,再加上畏首畏尾的,哪能是一个大男人的对手? 很快就被高有才拖着离开院子外面,到了屋子背后的一处小山坡。 这个小山坡上种着几棵枣树,因为在队长家的屋子后面,大伙儿都默认枣树就是队长家的,平常也没有人来。 “嫂子,我把手放开,你不要叫。” 高有才太了解贺翠红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这话一说完,不等贺翠红点头就松开了手。 贺翠红果然不敢叫,她只是满脸惊恐地看着自己小叔子,一个劲儿地往后退。 “嫂子,我知道你是个好女人,我哥他真是瞎了眼……” 高有才一句话,就让原本惶惶不安的贺翠红瞬间泪如雨下,这么多年满腹的委屈,似乎终于有了个宣泄口。 这一句话,贺翠红曾经在心底期盼过无数次,说出“她是个好女人”这句话的人,可是任何人。 但,唯独不能是她的小叔子高有才。 可是,偏偏就是她的小叔子说出了这句话。 高有才抬起手擦了擦贺翠红脸颊的眼泪,轻声说道: “嫂子,这些年你过的什么日子我都知道,我也知道你妹子……” 贺翠红身子颤了一下,低着头不敢看自己小叔子。 她以为,她妹子的事情瞒得很好,但没想到小叔子却知道了。 “嫂子,我哥他看不到你的好,可是我能看得到,嫂子……我会好好对你的。” 高有才话音未落,一把将贺翠红拉入自己怀里,低头亲上了自己觊觎许多年的那张嘴唇。 当年,他也看上了贺翠红,可是爸妈说大哥还没结婚,哪有大哥还单着,当弟弟得先成家的道理? 再加上高旺才当时就已经是二队的小队长,全家都指望着他,他说想娶贺翠红,全家人都不敢说一个“不”字。 后来,高有才虽然也结婚成家了,但他一直在偷偷注意着贺翠红。 他知道,贺翠红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但是他什么也不敢做,什么也做不了。 要不是这两天村子里出了这样的事情,高有才可能还会一直观望下去。 高有才虽然看着莽夫一个,但他的心思之深沉,比高旺才这个当哥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当他哥提出想要走易云平这一步棋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一步错棋。 而且,很可能是一步走错,满盘皆输的局面。 但是,他却没有开口提醒,不是他想看着自己亲哥倒霉,而是知道自己提醒了也没什么用。 他哥在二队当了这么多年队长,长久以来的顺风顺水已经让他变得狂妄自大,目中无人。 果不其然,二队的人往易云平家门口一跪,不但没有拿捏易云平,反而让梁三斤趁着这个机会将铁板一块的二队分化了。 当高有才得知三大爷、四大爷那些个人看过账本之后,他就知道二队的人心乱了,再也收拢不到一处去了。 自己的亲哥,要开始走下坡路了! 正是认识到这一点,所以高有才今天晚上才敢找机会,把自己的亲嫂子拖到小山坡的枣树底下。 ------------ 第二百二十三章队长,他真的贪污了大伙儿的 贺翠红回到家的时候,脑子里乱哄哄的,脸上早已经没了眼泪。 说实话,她是有些害怕的! 她害怕一进屋就看见自己爷们坐在炕上,手里拿着刀要杀了她。 她害怕自己一进屋,爷们就坐在炕上,死死盯着她,问她这么长时间去哪儿了。 可是,等她蹑手蹑脚地进屋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都很平静。 她的爷们还躺在炕上睡得跟死猪一样,呼噜声打得震天响,压根没察觉到她的离开。 贺翠红躺在炕上,盖好被子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但却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耳边听着高旺才那震天响的呼噜,她的心中不知怎么地突然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报复的快感来。 高旺才,你敢做对不起我的事情,我如今也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能拿我怎么办? 要是有一天,你知道这个事情了,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第二天一大早,二队大队部沉寂已久的大喇叭突然响起来,高旺才那高亢的声音在通过大喇叭传入二队所有人的耳中: “老少爷们,从今天开始,大队部重新开始吃大锅饭,大伙儿听铃声打水吃饭,吃完饭之后开始安排生产任务。” “眼瞅着开春了,公社把春种也发下来了,再不忙活就赶不上播种了。” 二队众人听了广播,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反而是猜想中的某些事情得到了证实。 昨天他们盯了一天,也没见一队或者四队给大队部运粮食,大队部怎么突然就有粮食了? 除了高旺才兄弟半夜三更偷偷摸摸地送进去的,还能有其他答案吗? 队长,他真的贪污了大伙儿的口粮! 他不但贪污了大伙儿的口粮,还软硬皆施让大伙儿给易云平跪下,逼着易云平给二队批粮食。 要不是梁书记出面,易云平就算是顶不住压力给他们批了粮食,估计最后到他们手里的也没多少。 高有才想得没错,人心一旦散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当天早上去大队部集合的时候,大伙儿虽然笑吟吟地跟高旺才这个队长打招呼,但是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实意的。 高旺才见大伙儿的表情跟以往没什么异常,心头也放松了几分,就算有几个刺头他也不怕。 毕竟,民兵大队还有三四十号人,这些人全都听自己的。 热汤热水的喝了一些之后,就开始分配各个小队任务,对于这些事情高旺才信手拈来,不到半个钟头就把各项事情都安排下去了。 他身为队长,自然是不跟其他人一起下地干活的,平日里都是坐在大队部统筹整个生产大队,并且每天拿的都是全工分。 这个事情,大伙儿虽然嘴上不说,但心底全都嘀咕。 村子里四个生产大队,人家其他三个队长全都是和其他人一样同工同劳。 平常没事的时候,就连刘原这个大队长,也都跟着大伙儿一块下地干活。 偏你高旺才就比旁人高贵到哪儿去了,还统筹整个生产大队的工作? 生产任务一分,队长还有个屁的工作,无非就是坐在大队部,跟做饭的那几个老娘们勾勾搭搭的,真以为大伙儿都不知道? 其他三个生产大队,负责做饭的都是队长老婆,偏偏他们二队负责做饭的是民兵队长的老婆柳小燕,也就是队长的弟媳妇。 要说这里头没什么弯弯绕的说道,谁信呢? 当然,这种事情大伙儿也都只敢在肚子里嘀咕,谁也不敢说出口。 不过,这个事情他们还真是冤枉高旺才了,他之所以让柳小燕这个弟媳妇负责做饭的事情,主要是因为自己媳妇屁本事没有,就长了一张会胡咧咧的嘴。 给大队部做饭这个事情看着不大,但里头可有不少说道。 而且,做饭这个事情也不是谁想做就能做的,毕竟老话说得好:“灾荒年饿不着厨子。”“厨子不偷,五谷不收。” 所以,柳小燕带着做饭的十几个老娘们,要么是小队长的老婆,要么是民兵老婆。 换句话说,这些人都是他高旺才的铁杆拥护者! 想到这儿,高旺才就闹心得厉害,要是自己媳妇长点脑子,哪儿轮得到柳小燕? 柳小燕毕竟是跟有才一条心,跟着自己差着事儿呢! 高旺才坐在办公室心底埋怨媳妇,贺翠红这会儿正在地里拿着个撅头翻地呢。 跟她一起的几个老娘们老少爷们,时不时的就抬头朝她这边看一眼,心底不知道在想什么。 贺翠红的半边脸颊有点肿,但是脸上却一直笑眯眯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吃了蜜蜂屎呢! 跟贺翠红中间隔着三个人的高有才,这会儿正低着头闷不吭声的翻地,但心里头也美滋滋的。 好在,高有才干活的时候一向不爱说话,别人也都习惯了。 忙活一个上午,听到吃饭铃声响起的时候,众人拖着疲累的身体回了大队部开始吃饭。 高旺才见大伙儿这疲累模样,非常满意地点点头,说明今天是下力气干活了。 他不知道,怀疑就像一颗种子,一旦在人的心头种下,就会在不经意之间生根发芽。 更何况,就在今天早上,众人心中的怀疑已经得到了证实! 大伙儿拿着各自的碗筷,端着那碗稀得几乎能看见碗底的面糊,心里头的怨气别提有多大了。 一来:大伙儿卖力地干了一早上,就算没点干的,但也不能做这么稀的面糊糊弄大伙儿吧? 二来:梁书记、大队长和易会计他们已经把账本都给大伙儿看了,真当我们不知道自己一顿饭的定量吗? 这些事情,刘原等人自然是不知道的,他们只是听到了广播,知道二队已经开始吃大锅饭,下地干活了,也就没再过多的关注。 毕竟,眼瞅着就二月了,大家的心思全都放在地里面,不想在其他事情上浪费心思。 正月十八的时候,公社的学校开学,何雨水带着手续去报到,已经正式成为李家沟中学的一名老师。 只不过,她这个老师,无论是级别还是工资,都比学校一般的老师要高得多。 每天早上她都骑着自行车去学校,上午的课上完就骑着自行车回家,下午有课再去。 好在也就五里路,骑自行车十几分钟就到了,倒是也方便。 何雨水本身就是中专毕业,再加上也有一定的教学经验,所以在李家沟中学任教也没什么压力。 昨天下午傻柱给中学打了个电话,告诉自己妹妹媳妇生了个女儿,母女平安。 反正也到月底了,易云平正好对了个星期天,带上价值一百三十块钱的土特产,和媳妇一块儿进城了。 进了城,何雨水先回了家,易云平推着自行车带着两大袋东西往派出所去了。 门口的郑大爷正在晒太阳,易云平笑着掏出一根大前门递了过去: “郑大爷,今儿太阳真好!” 郑大爷睁开半眯着的眼睛,见来人是易云平,伸手接过他的烟别在耳朵后面: “你小子来送东西了?” “哎,郑大爷您都知道了?” 易云平脸上带着笑容,态度温和,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个看门大爷就有所不同。 事实上,天子脚下,像派出所、街道办这样的地方,就连看门的大爷也都大有来头。 郑大爷随手指了个方向:“那边,负责后勤的小洪……” 话说到一半,就见那边出来一个中年胖子,郑大爷立刻朝他招手: “小洪,小洪……” 中年胖子一见是郑大爷叫他,立刻笑眯眯地小跑过来: “郑大爷,您找我啊?” ------------ 第二百二十四章这小伙子,前途无量啊! 郑大爷指了指易云平:“是这小伙子找你,不是我找你。行了,你们找地方说,别在这儿挡着我老头子晒太阳。” 中年胖子立刻弯腰点头,陪着笑脸说道: “哎哎哎,那郑大爷您继续,我先带这位小同志进去说话。” 郑大爷一脸不耐烦地摆摆手,中年胖子这才招呼易云平跟他往院子里走。 “你是什么人?我好像不认识你吧?” 中年胖子名叫洪大宝,在派出所负责后勤管理,派出所的食堂也归他负责。 易云平也有点懵,他记得派出所管理后勤的应该是一位姓魏的科长,年底卖猪肉的时候打过交道。 不过,他反应很快,一边推着自行车跟着中年胖子走,一边快速自我介绍: “领导您好,我叫易云平,是李家沟公社刘家垣村的来的,蒋科长年前和我说好一个月给送一百块钱的物资。” 中年胖子闻言,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哦,你就是易云平啊,你好你好,老魏调走的时候跟我交代过,蒋科长也说你这几天会来。” “我叫洪大宝,负责派出所的后勤工作,你叫我老洪就好了。” 两人走抄手游廊穿过前院,到了后院的一间厢房,洪大宝示意易云平把自行车停在门口,招呼一个年轻小伙子过来帮易云平把自行车后座上的两袋东西搬进屋子里。 可怜易云平,进城的时候一袋东西放在大架上,另外一袋轻一些的让媳妇坐在自行车后座上抱在怀里。 这个运输问题,必须要想办法解决一下。 其中一袋子是红枣、核桃、山蘑菇、干木耳、花生等山货,剩下一袋是还活着的家鸡、野鸡、野兔、还有两瓶新鲜的蜂蜜、用厚厚的报纸一颗一颗包严实的鸡蛋。 能完好无损地带进城,可真是废了老鼻子劲儿了。 那个年轻人又叫了个同志,当着易云平的面称重、算账,正好是一百三十块钱。 洪科长非常满意地点点头,有了这么些好东西,派出所起码能吃点好的。 当着那两个同志的面,给了易云平一百三十块钱,同时还给了一些日常的票据。 易云平从十三张大团结里面抽出来三张放到桌子上: “洪老哥,蒋科长给我开的是一百块钱的采购任务,我就拿一百块钱。” “至于那三十块钱的山货,后山年年有,也就是几个光屁股小孩去山上跑一趟的事情,不值什么钱,您不必放在心上。” 洪大宝的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看向易云平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赞许。 这小伙子,前途无量啊! 易云平交了东西,收了派出所开的单据和钱票就推着自行车走了。 洪大宝满脸热情地把他送出派出所大门,随口问了一句: “你们村子离城里远不远啊?每次都是你骑自行车跑吗?” 易云平点点头:“骑自行车要三个钟头,这会儿正是要播种的时候,村子里的牛车也没法用。” 洪大宝点点头:“嗯,这样吧,你跑一趟也挺不容易的,你说个时间,我找个司机去把东西拉回来。” 易云平闻言,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洪老哥,这……不会给您添麻烦吧?” 洪大宝摆摆手:“不麻烦不麻烦,我小舅子就是轧钢厂运输科的司机,让他得闲了跑一趟,不碍事。” “哎呦,那叫多谢洪老哥了,可是帮我们解决了大问题了。” 易云平一口答应下来。 这洪胖子很会做人,自己一个月给他三十块钱的好处,相当于他大半个月的工资了,他也顺便投桃报李,帮自己解决了运输问题。 一来一往的,这交情不就来了吗? 洪胖子心里乐开了花,一个月三十块钱,一年就是三百六十块钱,这钱躺着就来了。 易云平回去的路上算了一笔账,一百块钱回去要给大队长和梁书记七十块钱。 自己得了三十块钱,自己的东西都是空间拿的,不计成本,至于大队长和梁书记能挣多少钱,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一个月三十块钱虽然算是赔本买卖,但是能和派出所把这个关系维持住了,日后才有更多的可能。 毕竟,这才是刚刚开始,领导的需求可是很大的,以后能挣多少钱,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回到四合院的时候,正吃中午吃饭呢,易云平一进门就洗手,然后上炕吃饭。 忙活了一早上,说肚子不饿那是假的! 早饭是小米粥和馒头,一大妈知道自己大侄子和侄媳妇今天来,特地蒸的纯白面大馒头。 二两的馒头,易云平一口气吃了三个,还吃了半碗荤油土豆丝,一大碗小米粥,这才感觉肚子饱了。 吃完饭,易中海和自己侄子聊着村子里发生的一些事情,当听到高旺才撺掇着二队老人孩子给易云平下跪时,易中海气得眼眶都红了。 老的给小的下跪,这分明是要折小的寿数啊! 不过,听到村子里的书记和会计都愿意站出来替易云平出头,脸上的表情又好看了一些。 开年之后,鸽儿市的生意自然也要捡起来做。 易云平下午出门去了赵小刚的小院一趟,赵小刚正好在家,见他来了,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云平哥,你来了?” 易云平点点头:“这几天怎么样了?你这粮食越来越多,时间长了可不好。” 赵小刚跟自己不一样,自己在村子里的时候,鸽儿市的粮食就需要赵小刚自行车往城里带。 每次,他都是挑着早上人少的时候走,一出李家沟就把大队长送的猎枪背在背上震慑宵小。 赵小刚点点头:“我在厂里认识一个运输科的司机,很喜欢挣钱,人也讲规矩,我觉得咱们可以用起来。” 易云平皱了皱眉头,这年头司机这个职业很吃香,工资很高,领导对于他们挣外快这种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前提是不能出事。 “什么背景?” 赵小刚显然是做过工作的: “他叫童长胜,是运输科科长童威的亲侄子。他爸上了战场之后没回来,他上头有个姐姐嫁人了,现在就和自己老娘一块儿过日子。” “十八岁的时候童威介绍他当了司机,二十一岁出师自己开始开车。” “这个人不爱讲话,给人办事很讲规矩,除了开车其他事情一概不参与。” “我私底下了解过他,他的活儿不少,而且有不少老主顾,应该可以用。” 易云平点点头:“你觉得能用就先接触接触,要是可以用,就大方点。” “好的,我知道了云平哥。” 下午,赵小刚去和他的顶头上司王副科长喝酒,易云平把下次交易的粮食留下,就自己回四合院去了。 结果,人刚到巷子口,就见许忠言正笑眯眯地站在那儿等着他。 易云平微微一愣,随即脸上露出笑容来: “许大哥,你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许忠言摆摆手:“正好在这边办点事,听说你进城了,就过来看看。” “晚饭吃了没有,一块儿对付一口?” 易云平知道这是有事儿,干脆开口邀请许言忠一块儿吃饭。 许忠言点点头:“成,晚上这顿可有着落了。” 易云平回到四合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他进了院子笑着跟众人打招呼,但心底却一点也不平静。 ------------ 第二百二十五章今天晚上你们照常去。 许忠言和易云平吃饭的时候,并没有说什么工作的事情,似乎只是随便说了几句最近很忙之类的话。 但是,易云平已经听明白了,一般来说,能让派出所忙起来的只有两件事情: 第一,就是辖区内出现什么要案、大案。 这种可能性易云平第一时间就排除了,要真有这种案子,他一到四合院易中海这个亲叔叔就会告诉他。 第二,派出所要对鸽儿市下手了。 许忠言今天这个举动,表面看似乎是在跟自己示好,但实际上更深层次的用意是在试探。 试探鸽儿市新出现的粮食贩子,是不是易云平在背后主导的。 他们虽然有所怀疑,但还是不能确定! 毕竟,许忠言这边要是把消息露给易云平,鸽儿市的粮食贩子就全都回家猫着了,这不就说明很多问题了? 换句话说,天下太平的时候,易云平就是派出所的采购员,人家也可以在适当的时候给他放放水。 但是,一旦上头的风声变了,那他易云平就会被当成一盘菜,摆在领导的桌子上,好让领导能招待级别更高的领导。 “诶!” 易云平忍不住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现在缺什么,但没有丝毫办法。 所以说,人有时候能成事,是需要一定的运气的! 不过,这些情绪他很快就自己消化,回到四合院的时候,又变成那个面带笑容,彬彬有礼的一大爷的侄子。 易云平倒是能多住两天,但是何雨水就只有一天的星期天,所以他们只能在城里呆一天。 人民饭店 丁亚华端起手里的酒盅喝了一盅,又夹了一筷子鸡蛋送到自己嘴里吃了,这才抬头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夫妻两人。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阎解成和于莉。 阎解成和于莉两人今天晚上本来是要去鸽儿市散粮食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丁公安突然说要请他们吃饭。 阎解成两口子本以为是丁亚华故意找借口,让他们两口子请吃饭呢。 两口子虽然心里不愿意,但是脸上不敢表现出丝毫,而且还特地买了一瓶五粮液,三个人点了四个菜。 而且,两个肉菜,一个鸡蛋,一个土豆丝,这规格也算是给足了丁亚华面子。 丁亚华自然也不差事,吃饱喝足之后,从裤兜掏出一张纸递给阎解成两口子: “也别说我讹你们一顿饭,好好看看吧,队伍里出了内鬼还不知道,下次再出现这种问题,我可没时间再来点你们了。” 阎解成两口子满脸疑惑地接过丁亚华递过来的纸条,只是大概看了两眼,冷汗就冒出来了。 这纸条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小字,写的是他们两口子每次在鸽儿市散货的具体时间和地点。 甚至,每次散货的数量,各种粮食的价钱,有多少人过来跟他们拿货,全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别说于莉这么精明的人,就算是阎解成这个脑子稍微笨一点的,都明白这肯定是有人告密了。 于莉最先反应过来,赶紧又拿起酒盅给丁亚华倒了一盅酒,然后又给自己爷们和自己满上。 两口子站起来,恭恭敬敬地举起酒盅给丁亚华敬酒: “丁公安,大恩不言谢,要说的话都在酒里了,我们两口子先干为敬,您随意。” 阎解成被自己媳妇在腿上踢了一脚,也反应过来,立刻说了一句场面话。 丁亚华也举起自己的酒盅跟两人碰了一个,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行了,饭也吃了,酒也喝了,事也说了,相信你们两口子这会儿还有其他的事情忙,我就先走了。” 阎解成两口子闻言,立刻起身送丁亚华出去,同时表示稍后会有谢礼送上。 送走丁亚华,两口子不动声色地结了账,面无表情的回了四合院就去了总军师阎埠贵那里。 阎埠贵听了这个情况,也是被吓出一身冷汗,深深地吸了两口气,这才缓缓开口: “这样,今天晚上你们照常去。” “啊?” 阎解成顿时吃了一惊,派出所的今天晚上肯定要去鸽儿市检查,他们去了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于莉给了自己爷们一肘子,白了他一眼: “别急,你是爸的亲儿子,爸还能害你吃不成?听爸把话说完。” 阎解成悻悻的看了自己老子一眼,阎埠贵狠狠瞪了自己儿子一眼,要是儿子能有儿媳妇一半精明就好了。 “既然这个事情是自己人干的,那今天晚上他肯定不会去找你们拿粮食。” “你们去了之后把跟你们拿粮食的那些人全都召集起来,说明粮食的情况,到时候看看谁没来,内奸十有八九就是他了。” 阎解成和于莉相视一眼,有些不确定地看向老阎,阎解成忍不住开口: “爸,那要是他也来了怎么办?” 阎埠贵叹了口气:“要是所有人都来了,那说明这个人心思深处,有几分城府,只能再想办法逼他出来。” “不过,要是今天晚上他发现举报对你们没起到作用,应该就能反应过来,短时间内估计不会再动手了。” “我们就趁着这个时间,把这个内奸找出来!” 阎埠贵说到最后,藏在眼镜的后面的一双眼镜散发出凌厉的光芒。 老话说得好,断人钱财就如同杀人父母! 他阎埠贵能有今天这日子不容易,谁要是想断了他老阎家的财路,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 晚上,阎解成两口子悄默默地出了门来到鸽儿市,鸽儿市看着和以往差不多,人来人往,寂静无声。 阎解成两口子按照以往的约定来到老地方,见黑暗中已经有几个人等在那儿了。 这是一间破败荒废的屋子,院墙什么的都已经倒塌了,白天看着都凄凉,更别说晚上了。 阎解成一行人平常就是在这地方集合,然后把粮食分出去。 几人一见阎解成两口子来了,立刻就围了过来,不过见这公婆两个两手空空,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黑暗中,一个五短身材的圆脸男子突然开口: “成爷,这是什么意思?” 其他几人虽然没说话,但也都满脸疑惑地看向阎解成,不知道这好好的挣钱买卖,为什么就不做了。 阎解成笑了笑:“我今儿收到消息,咱们这些人被点了,待会儿肯定有条子来扫雷。” “啊?” 众人吃了一惊,似乎没想到是这个问题,圆脸男子顿时就火冒三丈: “这是哪个黑心肝的王八蛋,成爷带着我们挣钱,他在背后捅刀子?” “他妈的,别让老子知道他是谁,要不然老子点了他天灯!” 其中人也跟着点头附和,从去年到今年,他们跟着成爷挣了不少钱,家里老婆孩子也不饿肚子了。 这好日子才刚过了几天,就有人炸刺了? “好了,兄弟们的心意我领了,不过具体是什么人我也不知道,咱们大伙儿先在这儿等等,今儿谁不过来领粮食,那谁就是内奸。” 阎解成摆摆手,示意大伙儿安静下来。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觉得非常有道理,那王八蛋既然敢点他们,肯定知道今天晚上条子要过来扫雷。 所以,他肯定不会来! ------------ 第二百二十六章难道,他们冤枉刘光福兄弟了 不得不说,阎埠贵自诩是四合院的读书人,肚子里确实是有点真材实料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部分人全都聚集在这座破败的小院,除了……刘光福兄弟。 “刘光福,刘光天,这两个王八蛋,肯定是他们去跟条子点的我们。” 圆脸男子恨恨地说了一句,其他众人也跟着恶狠狠地骂了几句,但也仅此而已。 他们这些人以前都是跟着刘光福和刘光天兄弟挣钱的,后来听说刘光福兄弟被他们院子的一个老太婆举报了,阎家兄弟才趁机上位。 其实,说到这个事情,很多人心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又是悔恨,当初阎家兄弟上位的时候,他们自然也动过同样的心思。 但是,最后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一直没敢露面去找那个神秘人,稍微一犹豫就错过了吃肉的机会。 今天这个事情,说到底就是刘家兄弟和阎家兄弟的斗争,他们自然不会掺和其中。 甚至,有几个心思活络的已经在想,是不是可以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阎解放见这些人只是放了几句狠话,但并没有表示出要教训刘光福兄弟的意思,他虽然心里头纳闷,但也不好说什么。 于莉脑子精明,一眼就看出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不过这时候显然不适合说这些。 今天晚上只要找出是谁举报的他们就成,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那什么,今儿就到这儿吧,等这两天风声过去了咱再商量做生意的事情。” 阎解成见天色越来越黑,鸽儿市的人也越来越多,反正又没有粮食,自然不想再多呆下去。 众人也正有此意,没钱挣还不如早点回家抱着媳妇睡觉。 大伙儿陆陆续续地从那破败的院墙出去,很快融入人群消失不见。 阎解成带着自己媳妇前脚出了鸽儿市,后脚就看见派出所的公安带着巡逻队朝鸽儿市冲过来了。 两口子见状,吓得脸都白了,赶紧头也不回地往家去了。 回到四合院的时候,前院几乎都没人,倒是后院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两口子面露疑惑,回了家见最小的解娣正在写作业,于莉笑眯眯地从裤兜掏出一毛钱递给阎解娣: “小妹,嫂子给你一毛钱拿着买糖吃。” 阎解娣一见一毛钱,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她虽然年纪小,但也知道一毛钱可以在供销社买十块水果糖呢! “小妹,院子里出什么事情了,爸妈怎么都不在?” 于莉又笑着问了一句,老阎家全都遗传了公公爱算计的毛病,她要是不掏这一毛钱,这小丫头片子能跟她墨迹半天。 好在,于莉现在也算是财大气粗,不在乎一毛两毛的小钱。 “说是后院二大爷上班的时候受了伤,刚从医院回来,大家都去后院了。” 阎解成两口子闻言,彼此相视一眼,眉宇间多了几分疑惑: 难道,他们冤枉刘光福兄弟了? 他们今天晚上没有来,是因为二大爷受伤的事情? “咱去看看。” 于莉给自己爷们使了个眼色,阎解成摸摸小妹的脑子,叮嘱了一句: “好好写作业。” 阎解娣得了一毛钱,心里头甜滋滋的,仿佛水果糖已经吃到嘴里了: “我知道了大哥,大嫂。” 两口子出了门急匆匆的去了后院,只见刘海中这个二大爷,右脚上缠着厚厚的白纱布,两个儿子正一左一右的扶着他进屋呢。 院子里众人全都站在旁边看热闹,还有些老爷们指着刘海忠的脚,说着他今天在车间受伤的经过。 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无非就是拿工件的时候手滑了,工件掉下去正好砸到脚了。 不过,刘海忠运气不好,这工件起码十斤重,当场下去就把他右脚的大拇指和二拇指给砸断了。 当然,也有一些小道消息,说刘海忠当时一直盯着秦淮茹的屁股看,没注意到手里的工件。 “两个没用的败家玩意儿,不能轻点扶着吗,疼死老子了,养你们这么大,有什么用?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刘海中脚上受了伤,嘴巴可没闲着,不停地喝骂着两个儿子,刘光福和刘光天兄弟一脸的郁闷,要不是有这么多人看着,他们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阎埠贵见自己儿子儿媳妇回来了,不动声色地往人群后面退了几步,随即转身回家去了,阎解成两口子见状,赶紧跟着往回走。 一进家门,阎埠贵就皱着眉头问:“怎么样,知道是谁了吗?” 阎解成和于莉叹了口气,最后还是于莉开口说话: “爸,大伙儿都去了,就后院两兄弟没去,我们本来以为是他们,但没想到院子里出了这个事情。” 阎埠贵也点点头,低着头又想了一会儿,这才开口: “这两天先不要去了,万一要被抓到了那么多粮食全都被没收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于莉听了这话,忍不住在心底翻了个白眼: “真不愧是老阎家的作风,舍命不舍财!” 不过,公公说的也确实有道理,先停上一两天,到时候再看看情况。 至于刘光福兄弟,该盯着的时候肯定还要盯着。 后院折腾了好一阵,刘海忠总算是进了屋子,众人也各自回家准备睡觉,毕竟明天还要早起上班了。 第二天上午,刘光福兄弟早早就起床,开始一趟又一趟地在胡同里转悠。 只不过,每次进进出出的都会下意识地朝三大爷家看一眼,又或者朝阎解成两口子住的倒座房看一眼。 阎解成两口子自从开始经营鸽儿市的生意,晚上睡得晚,早上自然早起不了。 于莉还好一点,有个纺织厂的工作,早上还起得早一点,不过人家不用做饭,一睁眼婆婆就把早饭做好了。 单单就这一点,不止这四合院,整个胡同巷子不知道有多少小媳妇羡慕呢! 今天早上自然也不例外,于莉睡到快八点才起来,简单洗漱一番,就出了屋子去婆婆家吃早饭了。 她刚一出门,正好碰上从院子里外面回来的刘光福兄弟,他们兄弟见到于莉好端端在这儿,心底虽然惊讶,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一点: “于莉嫂子,吃了吗?” 于莉一见这兄弟两个,也是稍微愣了一下,这才笑着开口: “没呢,对了,你爸怎么样了?” 刘光福看了于莉一眼,见她神色如常,没有丝毫反常,心底又是疑惑,又感觉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一直压在心底的石头终于是不见了。 “就那样,伤筋动骨一百天,好好修养就成。” 刘光福应付了于莉两句,就回后院去了。 上午吃饭的时候,兄弟两个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看得刘海忠火冒三丈,立刻就摔筷子骂人: “两个不争气的玩意儿,吃个饭都不能消停的,爱吃吃不吃滚蛋!” 刘海忠心情极差,事实上从昨天受伤到现在,他的伤口一直火辣辣的疼,心情能好才怪呢! 结果,这两个败家玩意儿吃个饭还哭丧着一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死了爹妈呢。 刘光福兄弟看了自己爹一眼,放下筷子齐齐从椅子上站起来: “妈,我吃饱了。” “妈,我吃饱了。” 二大妈还想说什么,但见两个儿子已经跑了,只能干着急: “哎,你们……” 她话还没说完呢,兄弟两个就出门去了。 ------------ 第二百二十七章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一出四合院,刘光天就再也憋不住,有些疑惑地看向自己二哥: “哥,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昨天晚上鸽儿市可是被抓了不少人,阎解成兄弟怎么……” 刘光福也是一脸的郁闷,唉声叹气地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难不成老阎家在派出所有认识的人?” 刘光天一脸的惊讶:“不能吧?满院子也就只要一大爷和易云平认识当领导的,没听说老阎家也认识啊!” 刘光福面色凝重地摇摇头:“就阎解成那本事自然不可能,但是你可别忘了三大爷。” “三大爷可是小学老师,一肚子坏水,易云平在院子里卖了两次猪,来了多少领导你也看见了,如果三大爷真想认识派出所的人,不是什么难事!” 刘光天听自己二哥这么分析,也觉得有道理,当即问: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刘光福认真想了想:“他老阎家认识派出所的人,难道我们就不认识吗?” 刘光天闻言,双眼一亮: “哥,你是说我们去找……” 刘光福点点头:“嗯,咱们就去找他,一定要把老阎家踢出鸽儿市。” 刘光天也是一脸愤怒的点点头: “二哥你说得对,一定要把老阎家按死了,我一直觉得上次举报我们的就是老阎家的人。” 刘光福也点点头:“刚开始我也觉得是贾章氏那个老虔婆干的,但是后来越想越不对劲。” “我们被举报之后,阎解成兄弟取代我们跟那个神秘人做生意。综合来看,整件事情就他们兄弟得了好处。” 刘光天闻言,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添了几分狰狞: “我也觉得是这么回事,哥你想想,以前咱们兄弟当老大的时候,一个月能挣多少钱?可现在呢?” “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阎解成兄弟必须死!” “嗯,先不说这些了,咱们先去供销社买点烟酒,中午把人约出来一块儿吃顿饭。” 刘光福点点头,兄弟两个很快去了供销社,一脸肉疼地买了两条大前门,两瓶二锅头,这才往派出所那边去了。 方青云这两年的日子过得一点不舒服,他初中毕业家里头托关系进了派出所当了片警。 按照正常情况,他只要不出岔子,多跟领导走动走动,熬个一年半载的也就转正了。 可现在,他在派出所已经两年了,还没有转正。 家里为了让他进派出所上下走动欠了不少钱,本想着等他干个半年六个月的转正了,能帮着家里多还点外债。 结果,这都两年过去了,家里的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的,原本说好的媳妇也没有了。 这两年媒人倒是给他介绍过几个,但他总觉得谁也比不上何雨水。 不止他自己这么觉得,就连他爸妈也都觉得这些姑娘比不上雨水。 要么人长得难看,稍微有点模样的,那一个个眼高于顶,压根不正眼看他。 方青云是真的后悔,要是当初他爸妈为难雨水的时候,他能勇敢地站出来,说不准现在又是另外一个结果了。 年底一个偶然的机会,他认识了雨水院子里的一对兄弟,听他们说雨水嫁给了那个易云平,为此调到公社中学当老师去了。 方青云心底忍不住的生出几分挫败感来: 雨水宁愿嫁给一个农民,下调到公社当老师也不愿意再回来找自己,可见自己有多失败! 至于易云平的大名,他自然也知道,甚至还知道这小子不知道怎么巴结上了蒋科长,派出所给他批了条子,得了个物资采购权。 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甚至,方青云隐隐觉得,他之所以一直转不了正,肯定也有易云平的原因。 一早上磨磨蹭蹭到下班,正准备去食堂吃饭,结果却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方公安,方公安。” 刘光福兄弟站在派出所大门外面,一见方青云出来就赶紧出声招呼。 方青云抬头一看,竟然是雨水院子里的那两个兄弟,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虽然不想过去,但也好奇他们找自己什么事情,干脆朝大门口走过来: “你们兄弟怎么来了?” 刘光福赔着笑脸赶紧开口: “方公安,这眼瞅到饭点了,要不咱们找个馆子一边吃,一说说话。” 方青云也没拒绝,跟着这俩儿兄弟出了派出所去了对面巷子里的一家小馆子。 三个人点了三碗杂酱面,还要了一个醋溜肉片,一个酸辣土豆丝,方青云吃的非常满意。 虽然他在派出所上班,但有些日子没见荤腥了。 不到十分钟,三个人就风卷残云似的把桌子上的菜和面条吃了个精光。 “呼……” 方青云放下筷子,身体后倾,靠在椅背上稍微放下了一些。 刘光福非常有眼力见地从裤兜掏出一盒大前门,从里面抽出一根,给方青云点上。 方青云也没拒绝,接过烟吞云吐雾几口,这才缓缓开口: “说吧,什么事情?” 刘光福兄弟一五一十地把昨天晚上鸽儿市的事情说了一遍。 方青云一听这事,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你是说,你们院子的阎解成兄弟,是鸽儿市的一个粮食贩子?” 刘光福赶紧点头:“是的,方公安,实不相瞒,这生意以前是我们兄弟负责的,后来被阎解成兄弟举报了,他们现在吃了大头。” 说到这儿,刘光福偷偷看了方青云一眼,见他依旧在抽烟,白色的烟雾将他整张脸都笼罩其中,看不清他的神情。 刘光福咬咬牙,继续说道: “方公安,我们兄弟承诺,要是能重新把生意拿回来,每个月愿意抽出两成的纯利孝敬您。” 方青云听到自己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不过他依旧不动声色,就那么盯着刘光福兄弟。 刘光福对上方青云的目光,似乎反应过来什么,赶紧开口: “按照现在的行情,两成利益一个月大概有八十块钱。” 这个数字,其实说得非常保守,现在阎解成兄弟拿一次货起码五六百块钱。 一个月最少四次,那就是两千多块钱。 鸽儿市现在最紧俏的就是粮食,他们从那神秘人那里拿到粮食,到鸽儿市一转手,起码能有两倍的利益。 保守点估计,一个月四千块钱利益,两成就是八百块钱。 刘光福兄弟也不傻,知道八百块钱这个数字说出来,会吓坏方青云,所以干脆减了一个零。 饶是如此,方青云听到“八十块钱”这个数字的时候,心脏还是不争气地狠狠抽动了一下。 他一个月才二十二块五的工资,加上一点福利补助什么的,也就二十五块钱。 八十块钱相当于他三个多月的工资,而且是月月都有。 这,换谁谁不心动? “你们想怎么办?” 方青云没有废话,直接开口询问。 钱虽然好,但他也要确定这个事情不会威胁到自己的工作,要是因为八十块钱丢了工作,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刘光福当即把自己两人一路上商量的计划说出来,方青云听着听着却是皱起了眉头。 听到最后,他面色凝重地摇摇头: “你们兄弟的这个计划太粗糙了,漏洞太多,而且需要的时间也太长了,成功的几率不大。” ------------ 第二百二十八章解成,于莉嫂子,对不住了。 刘光福兄弟相视一眼,刘光福赶紧开口: “方领导,我们兄弟没念多少书,脑子也不好使,您多见谅。” 方青云对于这兄弟俩儿的态度非常满意,他在派出所就是个临时工,小片警。 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一直没办法转正,大伙儿也都意识到什么了,就连平常打扫卫生的大婶对他都没个好脸色。 如今,刘光福兄弟请他吃饭,给他点烟,拉着他一起挣钱,还一口一个方领导地叫着,方青云的内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你们刚才说,咱们就守株待兔等着那些人,这个事情过去之后,他们肯定还会做生意。” “按道理来说是没有问题,但是你们想过没有,你们兄弟举报之后并没有奏效,这就说明对方在派出所也有人。” “或者,对方有渠道能知道派出所的消息,经过昨天的事情,他们肯定已经意识到手底的人出问题了。” “他们肯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这个人找出来,然后再开始做生意。” “你们兄弟能确定自己到现在都没有暴露吗?” 方青云这话说完,刘光福兄弟全都沉默下来。 能确定吗? 他们还真不敢确定,虽然昨天见到于莉的时候,好像一切都正常。 但是,整个院子谁不知道,于莉这个女人精明强干,比阎解成都有本事。 他们兄弟点了人家,还能在人家面前装得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难道于莉就不能在他们兄弟面前装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说不准,于莉这会儿早就和阎解成布置好了一个陷阱,就等着他们兄弟往里钻呢! 方青云见这兄弟两个变了脸色,心底暗暗得意: “我干脆明说吧,这个生意我要一半的利益,以后派出所那边有什么风声我提前通知你们。” 方青云心底算好了账,两成利就八十块钱,那五成不就两百块钱一个月吗? 鸽儿市的生意不能长久,他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多捞一点是一点吗? 反正,派出所里大家都这么干,要不然鸽儿市怎么可能安安稳稳地做生意? 刘光福兄弟听方青云要二百,脸色全都不好看,最后刘光福一咬牙,点头答应。 最后,双方约定今天晚上先给方青云一百块钱,然后明天晚上行动。 兄弟两个送走方青云,刘光天有些疑惑地问: “哥,这个事情能成吗?” 刘光福兄弟笑了笑:“成不成的咱也不差这一百块钱,反正咱们手上现在也有钱,如果这次不成就去买两间屋子,再买个工作安心过日子。” 刘光天想想手上的存款,也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以前,他们兄弟没钱的时候,凑在一块儿说的都是爸妈如何如何偏心。 可现在,他们手里有了钱,有能力在外头另起炉灶,凑在一块儿多说的是怎么挣钱做生意。 至于爹妈…… 人家有老大就够了,他们兄弟两个就是多余的,就不回去碍眼了。 事实上,兄弟两个这些日子已经看好了房子,开始四处找关系了,毕竟现在这政策想买个房子不容易。 之所以一直还住在四合院,主要也是为了监视老阎家。 第二天下午,刘光福兄弟找了个机会,跟阎解成碰了个面,表示前天晚上他爸受伤他们没去鸽儿市,所以没拿粮食,今天晚上有时间能不能拿? 阎解成看了刘光福一眼,痛快地点头答应: “成,没问题,今天晚上老地方见。” 刘光福心中大喜,又拉着阎解成说了几句家常就走了。 阎解成看着刘光福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阴沉。 鸽儿市的生意,是一块大到以前他们老阎家完全不敢想的蛋糕。 以前没吃到嘴里的时候,他们自然不会有其他想法,但如今吃到嘴里,自然不会再轻易吐出来。 阎解成回去把刘光福的要求和媳妇一说,于莉立刻拉着他进了公公屋子,三人密谋半天,两口子出了门匆匆走了。 当天晚上,天擦黑的时候,刘光福兄弟就已经出了门,没一会儿功夫就已经到了那破败的小院。 或许是因为鸽儿市这两天被扫了一次,今天晚上人并不多。 刘光福兄弟等了约莫半个钟头,借着月光远远地就看见阎解成两口子来了。 同时,他还看见阎解成背后背着个大袋子,于莉还在旁边帮忙扶着,看着有点重量。 刘光福兄弟相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笑容。 要说,他们和阎解成从小一个院子长大,按理来说事情没必要办得这么绝。 可是,鸽儿市这个生意,实在是太大了,涉及到的钱太多了,双方只能有一家吃肉的。 阎解成两口子刚一进院子,有些吃力地放下背着的粮食,于莉抬头看向刘光福: “光福。” 她虽然什么都没有,但是刘光福明白是什么意思,他看向阎解成和于莉,脸上露出笑容来: “解成,于莉嫂子,实在是对不住了。” 阎解成两口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院墙周围突然站起来三个人来,为首一人大喊: “派出所的,不许动!”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方青云。 方青云身边跟着的,是两个年后才新入职的小片警,都是家里给跑的关系,花了不少钱,就等着他们的工资补贴了。 所以,当方青云说今天晚上的事情,能给两块钱的时候,两人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阎解成和于莉两口子面色阴沉地看着刘光福兄弟,在月光的映照下,脸色白的吓人,阎解成开口了: “刘光福,刘光天,你们什么意思?” 刘光福笑了笑:“解成,别怪我不念兄弟之情,主要是你们干的是投机倒把,违法犯罪的勾当。” “就算咱们住一个院子,我也有义务要配合公安同志,将你们这些犯罪分子捉拿归案。” 说到这儿,刘光福又低头朝那袋粮食上看了一眼: “看这粮食,少说也有个四十斤吧?现在证据确凿,判个十年八年应该不是问题吧?” 阎解成和于莉相视一眼,脸上全都是一副“果然是他”的表情。 不等他们开口说什么,方青云就领着两个片警过来,拿出手铐就要往阎解成两口子手腕上铐。 刘光福兄弟满脸笑容地看着这一幕,一时间仿佛看到无数张大团结在朝他们蜂拥而来。 毕竟,这可是一个月几千块钱的利润啊! 不过,阎解成两口子怎么看着一点也不慌,似乎早有准备? 刘光福余光扫了阎解成两口子一眼,心底正疑惑着,突然听到黑暗中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 “慢着!” 众人齐齐被这声音吸引,纷纷扭头去看。 就见许忠言和丁亚华两个人带着几个巡逻队的民兵从黑暗中出来。 为首的许忠言一见到刘光福兄弟脸上就露出笑容来: “刘光福,刘光天,你们兄弟在逃这么长时间,今天总算是归案了!” ------------ 第二百二十九章呵呵,全他娘的是土! 刘光福兄弟一见许忠言和丁亚华等人,脑子里也是“嗡嗡”的,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至于说归案,去年他们兄弟在鸽儿市卖粮食的时候,被院子里贾章氏还是谁举报了一次,派出所过来抓人的时候,他们兄弟提前出去躲着了。 本以为过了这么长时间,这个事情大家都忘记了。 没成想,今天晚上竟然因为这个栽了? 兄弟两个反应过来的瞬间,转身就跑。 事到如今,他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想着把老阎家按死,老阎家也想着要把他们兄弟按死呢! 如今这个局面,显然是老阎家的关系比他们兄弟的关系硬,没看见方青云那王八蛋现在站在原地脸色发白,瑟瑟发抖吗? 几个巡逻队的见状,立刻张牙舞爪地冲过去,一脚一个,直接将刘光福兄弟踹倒在地上,捆住双手。 刘光福兄弟被按在地上挣扎了几次都起不来,干脆也不挣扎了,指着阎解成两口子大吼: “他们是带着粮食来跟我们兄弟交易的,我们投机倒把,他们也是。” “对,他们兄弟也是投机倒把,他们也要蹲笆篱子。” 许忠言闻言,冷笑着走到阎解成放到地上的粮食袋子边,一脚把袋子踹倒。 袋子本来就没封口,被踹到地上之后里面的东西立刻就撒出来了。 呵呵,全他娘的是土! 而且,看那样子还是刚刚在地里挖的,土里还能看见也一些土渣碎石子和刚刚冒头的绿色野草。 “阎解成和于莉同志,今天下午去派出所报案,说发现了你们两个的行踪。” “不仅如此,你们两个还对他们敲诈勒索,索要五十斤粮食,要是不给就对阎家老少下手。” “他们迫于无奈,走投无路,这才报了派出所。派出所请他们协助办案,特地在这儿设下陷阱,将你们兄弟抓捕归案。” 刘光福兄弟听许忠言这么说,一时间只感觉天塌地陷、五雷轰顶。 怪不得一大爷总说读书人心脏,他们一直不以为然,今天总算是领教了。 至于说敲诈勒索这个事情,谁也没看见,谁也没证据。 只要阎解成两口子咬定了有这个事情,再加上刘光福兄弟以前的案底,那肯定没好果子吃。 许忠言领着丁亚华把刘光福兄弟抓了之后,口头表扬了阎解成夫妻几句,这才看向方青云,语重心长地开口: “小方,你来派出所也有两年的时间了,到现在都没有转正,我建议你还是要多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就像今天晚上这个事情,你连刘光福兄弟的身份都没搞清楚,就敢替他们出头?” 两句话说完,许忠言也不等方青云开口解释,转身就走了。 方青云听了这话,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回荡: 完了,他彻底完了! 刘光福兄弟肯定是跑不了,第二天上午丁亚华就去四合院通知刘海忠,刘海中气得在院子里破口大骂。 丁亚华表示,一旦判下来就要送到劳教农场了,家属现在可以给送些东西。 刘海中直接表示他绝对不会去派出所送东西,从今以后就跟那两个不学好的玩意儿彻底断绝父子关系。 二大妈虽然心里想去,但碍于老爷们现正在气头上,也不敢张嘴,只能一个劲儿地抹眼泪。 刘海忠自诩教育孩子很有经验,经常把“棍棒底下出孝子”这句话挂在嘴边。 没想到两个儿子竟然干起了违法犯罪的事情,一时间在院子里都抬不起头来。 四合院的众人天天不是上班,就是睡觉,没有半点娱乐项目,老刘家出了这个事情之后,消息立刻就传了出去。 去年派出所过来抓人,但是刘光福兄弟提前逃走的事情又被重新翻出来,加上这次的事情,众人不厌其烦,说了一遍又一遍。 刘海忠两口子几乎都不敢出门,一出门就被院子里的老娘们用唾沫星子喷。 毕竟,院子里出了这么两个犯罪分子,今年的先进四合院又没戏了,这损失的可是二两香油啊! 这一次直接在鸽儿市抓了个人赃并获,判得很快,不到一个星期刘光福兄弟就已经进了郊外的劳改农场,开始了为期八年的改造生涯。 据说,判决下来的时候二大妈哭昏过好几次,二大爷也气得好几天没吃饭,人都瘦了一大圈。 据后院的小道消息,二大爷两口子因为这个事情也离了心,当初还没判的时候,二大妈想让自己爷们去找一大爷帮忙介绍王所长,不管怎么样少判几年。 可是,刘海中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并且表示自从那两个儿子踏上犯罪道路的那一刻,就跟他们老刘家没关系了。 易云平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他带着媳妇回到村子之后,就开始了忙碌的春种,今年老天爷开了眼,下了一次雨。 但也仅此一次,而且雨水不大,要说一点用没有不算准确,但你说能起多大的作用,也就是把地皮洒湿了而已。 饶是如此,大伙儿少浇一次水,脸上全都带着笑容。 自从有了媳妇,易云平也不跟着大队部吃饭,小半个月的时间,居然长了几斤肉。 这天傍晚,两口子吃完饭没什么事情,何雨水就去旁边的赵小柔家串门了。 易云平闲的无聊,干脆摸黑往后山去了。 现在他的空间鸡生蛋、蛋生鸡,野兔、野鸡、灰狼、家猪、家鸡等等牲畜已经有不少。 池塘里除了鱼,还多了些老鳖,泥鳅,黄鳝等。 田地除了种庄稼,还被他另外开辟出两块,一块种类似西瓜、香瓜等水果,另外一块种苹果、梨等果树。 水果是精贵东西,就算到了季节也不敢大批量地往出卖,好在易云平也不差钱,干脆留在空间自己或者送人。 整个空间也比刚穿来那会儿大了一倍不止,以前他的感知力最多方圆一丈,现在随着空间的扩大,感知力也已经扩大到方圆三丈的范围。 所以,他上山的时候,也多了一些底气。 这一次上山,他也不准备打猎,只是将空间里的野鸡、野兔、野猪、灰狼等畜生放出去一些。 事实上,这不是他第一次这么做,尤其是兔子这玩意儿,一窝一窝的繁殖得太快,放在空间完全是占地方。 这些野味儿进了山之后,压根活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跳入村子里人设下的陷阱之中,成为庄户人家餐桌上的一碗肉。 易云平可以拍着胸脯说,去年到今年,要不是他一次次上后山,一批一批地放野兔,放野鸡,放野猪,放灰狼,二队和三队起码要多死一百人。 当然,他做这些事情也都是偷偷摸摸没让任何人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自己明白,一旦被人发现了,估计要被切片研究。 可是,如果什么也不做,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多人饿死,易云平又有些于心不忍。 如果他真的没有能力去做一些事情,那眼睁睁地看着自然也心安理得。 可如今,他多少有点能力,要还是什么都不做,良心多少有些不安。 后山静悄悄的,他往山里走了一段,从空间放了一些野味儿出来之后就转身下山。 ------------ 第二百三十章救了个御林军 老话说得好,上山容易下山难,易云平下山的速度明显比上山的时候慢了许多。 走了大概十五分钟,他猛地停下了脚步: 前面三丈远的地方有个小山坳,山坳下面躺着一个人,易云平能清晰的感觉到对方的生命气息,但是微弱的可怜。 易云平吸了吸鼻子,自从有了空间之后,他的体能和五感增强了不少,如今随着空间的扩大,体能和五感也更加强悍。 夜风中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这个人受了很重的伤。 他站在原地想了一秒钟,还是决定过去看一看。 现在刚刚建国十来年,国内的各种牛鬼蛇神多如过江之鲫,可不是后世那种,行走的五十万只存在于网络之上。 一个弄不好,他要是救了一匹豺狼,那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眼睁睁看着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易云平还是做不到。他满脸谨慎地走过去,先站在这人旁边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确定人已经彻底昏迷,这才弯腰检查了一下。 这人一条右腿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扭曲着,鲜血已经将他两条裤腿全都浸湿了。 前胸后背看着也血淋淋的,一张脸在月光的映照下,就跟死人差不多。 易云平的视线落在他的外套上,这是一件黑色的中山装,四个口袋的那种。 这年头,穿四个口袋的都是干部。 易云平心头一动,伸手摸了摸他的口袋,空空如也,不过倒是感觉到里面的衬衣口袋应该装了什么东西。 他伸手摸进去对方的衬衣口袋,从里面掏出来一个小本子。 这是一本工作证,封皮上印着一个大大的国徽,易云平心底长长地松了口气。 打开工作证看了一眼,易云平的呼吸瞬间粗重起来: 这他娘的是个御林军啊! 想到这儿,他不再犹豫,飞快地把人背在背上往山下跑。 等他回到家的时候,媳妇已经回家了,听到院子外面有动静,赶紧开门迎他。 结果看到他还背着一个人,顿时被吓了一跳: “云平,哪儿来的一个人?” 何雨水虽然嘴上在问话,但已经掀起门帘让易云平进屋。 “后山捡的,这人伤得很重,得赶紧进城,你去找大队长套个马车,连夜进城。” 易云平一边把人放下,一边去拿干净的衣服,把这人前胸后背的伤口都简单包扎一下,起码能止血。 何雨水立刻出门去找大队长去了。 易云平看了这人一眼,叹了口气:“兄弟,能不能活命就看你自个儿了。”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去找了个茶缸子从空间弄了半茶缸子水出来,将这人稍微扶起一点,小心喂他喝。 这人估计也是渴的厉害,人虽然不清醒,但却下意识的张嘴咕嘟咕嘟地把水都喝完了。 易云平知道,自己空间的水蕴含着很强的生机,要不是看这人是御林军,又是深度昏迷的状态,他肯定不会拿出来。 过了一会儿,这人的眼皮微微颤动了几下,人也缓缓醒过来了。 “爷们,你醒了?” 易云平脸上露出笑容来:“这大晚上的家里也没啥吃的,你还喝水吗?” 这人的眼珠子转了转,快速观察了一遍自己身处的环境,眼眸中的警惕明显放松了一些。 他看向易云平,嘴唇动了动,想要说点什么,但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易云平摆摆手:“你现在太虚弱了,省着点力气吧,我已经让我媳妇去叫大队长套马车了,连夜把你送到城里去治伤。” “谢……谢谢。” 这人虚弱地说了一句,就重新闭上了眼睛。 大队长来得很快,跟他一起来的还有刘树和刘槐,几个老爷们帮着把人扶到马车上,易云平就和刘槐摸黑进城了。 两人进城之后,直接去了最好的协和医院,交钱找大夫好一阵忙活之后,人已经进了抢救室。 两个老爷们坐在抢救室门外安静地等着,刘槐毕竟年纪大了,折腾了这么一晚上明显有些熬不住了。 “槐叔,你搁这椅子上眯一会儿吧,我估摸着人没那么快出来。” 易云平话音未落,就见抢救室的门被打开了,一个护士满脸焦急地朝易云平开口: “同志,病人失血过多,要输血,我们血库的血不够了,你是O型血吗,可以献血吗?” 易云平摇摇头:“我可以献血,但是不知道我是什么血型。” 刘槐这会儿也跟着开口:“我也能献,我也能献。” 护士点点头:“跟我来,先去验血。” 又折腾了十几分钟,易云平跟着护士去抽血,他是O型血,但是刘槐是A型,不符合。 等易云平回来之后,刘槐终于是熬不住,躺在长条凳上就睡着了。 易云平一个人守在手术室外面打瞌睡,大概过了三四个小时,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 易云平赶紧站起来迎过去:“大夫,人救过来了吗?” 为首的大夫一脸疲惫地点点头:“病人求生意志很强,已经度过危险期,等麻药散了之后应该就会醒来。” “谢谢各位大夫,您们辛苦了。” 易云平给手术室出来的大夫们鞠了个躬,众人朝他点点头离开了。 易云平跟着护士把人送到病房,身边的刘槐也揉着惺忪的睡眼醒来,跟着一块儿进了病房。 病房里一共有三张床,不过只有他们这一个病人。 易云平两人等护士走了以后,干脆躺在剩下的两张病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没办法,折腾了一晚上,实在是累得不行。 第二天一大早,护士来查房的时候,易云平对着小姑娘又是好一通赔礼道歉,毕竟病人家属是不能睡病床的。 “槐叔,我出去买点早饭,咱爷们吃两口,等病人醒了联系好家属,咱就回。” 刘槐点点头,他这会儿也是肚子饿得咕咕叫。 易云平出了医院,去旁边的早餐铺子买了十个大肉包子,十个大油条,两碗豆浆。 因为没带饭盒,他还特地押了两块钱,找摊主借了两个饭盒进了医院。 刘槐一见易云平手里拎着的大肉包子和大油条,双眼顿时就亮了。 打开两个饭盒,里面是冒着热气的豆浆,刘槐也不客气,直接喝了几大口,这才拿上一个肉包子往嘴里塞。 易云平知道,乡下爷们都是大胃口,他自己吃了一根油条两个包子就饱了,剩下的全都留给刘槐。 刘槐吃得那叫一个满嘴油水,感觉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油条、包子。 吃到最后都撑得都坐不住,只能站起来在病房来回地走。 “爷……爷们,给我,给我也来一口啊!” 病床上的人说话了,易云平一见他醒了,脸上也露出笑容来,赶紧去叫护士。 很快,几个大夫过来检查询问情况,完事又是护士进来各种叮嘱,最后易云平给这人去买了碗小米粥。 别问为什么没有大肉包子和油条,大夫说了,现在只能流食! 这人两条胳膊都受了伤,不过骨头没断,端着一碗小米粥一口气喝了个精光,这才长长地叹了口气。 ------------ 第二百三十一章你看不起谁呢? 刘槐吃饱喝足,拿着饭盒出了医院借着消食的功夫顺带着把饭盒还了。 易云平坐在病房里,陪着这人说话: “你醒了就好,我帮你打电话通知家里人,你家里人来了我们也好回去,地里还有不少活了。” 这人吃了些东西,看着有了几分精神,听了易云平这话,脸上露出几分笑容来: “爷们,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他话没说完,立刻就被易云平摆手打断了: “哎,我可是有媳妇的人,不用你以身相许啊!” 这人显然没想到易云平会来这么一句,先是一愣,随即忍不住笑起来。 这一笑,又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的。 “爷们我也有媳妇,不会对你以身相许的。我叫许报国,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易云平,李家沟公社刘家垣村的会计,昨天晚上送你进医院,我们一共交了五十八块八毛钱,你出院之后记得把这钱给我还了。” 许报国闻言,又是忍不住笑起来:“不愧是会计,钱的事情记得可真清楚。” “你……看过我的证件吧!” 许报国用的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易云平也没藏着掖着,直接点头:“要不然黑灯瞎火的一个山坳子里,我怎么敢随便救人?” “把你送进城用的马车是我们大队的,救你的是我们第一生产大队,我只是个跑腿的。” 易云平知道眼前这是个大人物,但他不想跟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他知道自己是块什么料,虽然带着金手指穿越了,但性格什么的一点没变。 高端局,玩不了! 那些个领导干部,一个人长了八百个心眼子,他要是真敢掺和进去,切片研究都是轻的。 许报国无言以对,这跟他想象中的谈话完全是两码事。 对方看过自己的证件之后,自然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他难道不是应该趁着这个机会跟自己提出一大堆条件吗? 可眼前这个易云平,除了要医药费,救命之恩一个劲儿地往外推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欲擒故纵? 易云平知道,对方的心眼子现在已经开始活动了,不过他懒得搭理: “你说个联系方式,我去护士那里帮你打个电话,等你家里人来了我们就要回去了。” “牲口一晚上没休息,连草料都没吃一口,这会儿估计也撑不住了。” 许报国看了易云平一眼,见他模样不像作假,看向自己的眼神也没有丝毫闪避,不像是心思不正的人。 他忍不住地开口问: “你知道我的身份,又救了我的命,难道就不想跟我提点什么要求吗?” “比如说,我可以帮你把户口调到城里来,帮你在城里找份工作什么的。” 易云平冷笑一声:“你看不起谁呢?我想要个城里户口,不说易如反掌那也大差不差。” “我亲叔叔,红星轧钢厂八级工,膝下无儿无女,就我这么一个亲侄子,我要进城当工人他老人家早就给我办了,轮得到你?” “我媳妇,中专毕业留校任教,跟我结婚以后调到公社中学当老师,户口还留在城里呢。” “我叔给我在他们住的院子弄了两间屋子,我媳妇自己在城里也有一间屋子,我差你这点儿报答?” 许报国再次无言以对,他发现人家或许真不差他这么点报答。 “哈哈哈,那……那咱就不说报答的事情了,你先去帮我打个电话。” 至于这救命之恩,既然他许报国活下来了,自然也不急在这一时。 许报国的家人来得很快,不到二十分钟,一辆军用吉普车就停在和谐医院大门口。 一个衣着得体,满脸焦急的中年女人从车上下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二十多岁的警卫员,急匆匆的就往住院部来了。 这么一号人物的到来,瞬间惊动了医院的领导,赶紧出来迎接,当得知这位的儿子竟然在他们医院的时候,又是惶恐又是惊喜。 惶恐是因为怕医院对这位大人物的儿子照顾不周,惊喜是因为大人物的儿子在他们医院住院。 当中年女人见到病床上脸色苍白,浑身包得就跟粽子似的儿子,顿时双眼落泪,快步走到儿子身边: “小四,你还活着,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许报国见到这中年女人也是眼眶发红,伸手握住这中年女人的手,激动地点头: “妈,我还活着,我没事儿。” 中年女人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物,很快就冷静下来,跟身后医院的领导、大夫表示感谢,说了几句冠冕堂皇的漂亮话,那些人这才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等到病房里没人了,中年女人这才看向易云平和刚刚进来的刘槐,深深地鞠了一躬: “两位同志,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救了我家小四,我……我……” 中年女人说到这儿,又是潸然泪下,说不出话来。 刘槐站在旁边手足无措,他虽然很少进城,但是也知道轻重。 眼前这女人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身份,但身后跟着穿制服的保镖,想必是个大人物。 这样的大人物,他连想都不敢想,更别说亲眼见到了。 倒是易云平相对冷静一些,笑着开口: “您不用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中年女人抹了抹眼泪,拉着易云平的双手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孩子,我看你这年纪比我家小四大不了几岁,你以后就叫我周姨,好孩子,要不是你,小四他就……” 周姨说到这儿,眼眶又红了。 “阿姨,现在不都没事了吗?许大哥福大命大造化大,您别想那么些,好好配合大夫治疗才是最要紧的。” 易云平开口安慰了两句,他知道一个当母亲的心。 周姨点点头:“哎,好孩子,你说得对,现在要好好治疗,你们吃饭没有?我让小夏带着你们先去吃饭,吃完饭了咱们再好好说话。” “阿姨,我们刚才已经吃过饭了,您既然来了,那我们也就放心了。现在正是春种的时候,地里的活儿耽误不了,我们得赶紧回去了。” 易云平适时提出回家,一来确实不太想跟这些大人物打交道,二来人家儿子这会儿重伤住院,人家肯定没心思招待他们。 周姨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又点头: “那成,小四现在这样子,阿姨也不强留你们。” “你们住在哪儿,我让小夏送你们回去!” 易云平知道,送他们回去是假,想要知道他们的住址是真,不过他刚才已经跟赵报国说了地址让他还钱,这会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周姨,我们是李家沟公社刘家垣村第一生产大队的,我是在后山捡到赵大哥的,他腿受了伤,我们赶着马车把他送医院来的。” “所以,回去的时候还得赶马车呢。” 周姨点点头,扭头看向警卫员: “小夏,你去安排一下,给马喂些饲料,别饿着。” 小夏立刻点头去办。 ------------ 第二百三十二章大伙儿就是觉得自己占便宜了 回去的路上,易云平让刘槐坐在马车上休息,自己来赶车。 刘槐刚开始不相信他的手艺,不过易云平简单露了一手,他就安心地坐在马车上了。 这个年头,像马、牛这样的牲畜在乡下人眼里要比人精贵,人病了就病了,影响不大。 可牛要是病了,那就会拖累整个生产队的生产任务,尤其是要耕地的时候。 所以,一般情况下,就算是套着牛车、马车,除了拉东西,人是舍不得坐马车的。 刘槐这也是折腾了一晚上,回去还要下地干活,实在撑不住这才坐在马车上休息一会儿。 至于易云平,他自然是走路回地。 刘槐坐了一会儿两只眼皮就开始打架,最后干脆躺在马车上,没一会儿呼噜就打得震天响。 两人回到村子的时候,正好赶上饭点,刘槐去了大队部吃,易云平则回家和媳妇一块儿吃。 何雨水今天做的是玉米面的贴饼子和白菜汤,还切了两个咸菜疙瘩。 不过,白菜汤里面挖了一勺荤油,再加上何雨水的厨艺一绝,这粗茶淡饭吃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 不过,易云平也意识到,自己应该想办法给家里光明正大地拿些粮食和肉之类的。 粗茶淡饭偶尔吃一吃还行,可要天天吃就不美丽了。 这些日子,他趁着媳妇不注意,把空间的水取出来烧开了灌进暖壶里,媳妇喝了这几天,皮肤什么的明显看着细腻了许多。 “那个人怎么样了?” 何雨水一边吃饭一边问。 “没事儿,救过来了。” 易云平说到这儿,心头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多说几句,免得到时候媳妇连个心理准备也没有。 “他叫许报国,家里头有些来头。” “嗯?” 何雨水有点好奇:“你怎么知道?” 易云平就着菜汤把最后一块玉米面饼子咽下去,这才继续说: “我在医院跟他要了电话通知家属,他妈是坐着吉普车,带着警卫员来的。” “而且,我在后山碰见他的时候看过他的工作证,是个御林军!” “什么?” 这下子,何雨水是真的吃惊了,她从小在皇城根下长大,自然知道御林军意味着什么。 “那……” 她抬头看向自己爷们,突然间有些不知所措。 易云平笑笑:“不用担心,毕竟我们救了许报国的命,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么多,是怕他们突然找上门吓着你。” 何雨水见自己爷们面色平静,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容,心底的局促和不安也稍微放松了一些。 御林军那样的大人物,距离她这样的“胡同串子”太遥远了,她下意识地就想远离这些人。 医院 许报国已经住到了干部病房,他的精神看着好了许多,他妈正提着一个饭盒,从里面倒出来一碗鸡汤: “小四,你觉得那个易云平怎么样?” 这救命之恩肯定是要报,但是像他们这样的家庭要考虑的很多。 许报国一边喝着鸡汤,一边说道: “妈,我觉得人家不见得愿意跟我们攀交情,您不用想那么多,也不用瞎操心。” 许母微微一愣,有些意外地看向自己儿子: “怎么这么说?” 许报国轻笑一声:“我醒来之后,他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救我的是他们大队,他就是个跑腿的。” “第二句话就是他垫了五十八块八毛医药费,让我出院了赶紧把钱还给他。” “我问他不想进城当工人吗,人家说他亲叔叔是红星轧钢厂的八级工,膝下无儿无女,就他一个亲侄子,要进城早进了。” 许母闻言,倒是有些意外:“难道,他不想进城?” 许报国摇摇头:“我看他不像胡说,我感觉这个人有点意思,等我出院了再去找找他,这个事你和我爸不用操心。” 许母刚想点头,却听病房的门“哐当”一声开了,一个国字脸,身穿军装的中年男人从外面进来,不等病房的两人说话,他就沉着脸开口了: “胡闹,怎么说人家也救了小四的命,你们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小四当时身份不明,命悬一线,人家救他的时候也是跟你们一样琢磨了这么多?” 许报国母子闻言,顿时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许父瞪了自己儿子一眼,又把目光落在许母身上: “你也是,小四不知道轻重,你也跟着胡闹。今天下午跟我去见一趟那孩子,好好感谢感谢。” 许母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她也知道自己爷们话说得没错,可身在他们这个位置,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小心谨慎。 一个不小心走错一步,很可能就会万劫不复,由不得她不谨慎。 不过,要是面对救命恩人他们不闻不问,传出去同样不好听。 诶! 只希望那个叫易云平的孩子,真的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不会提出什么让他们太过为难的条件。 许报国心里却一直在想着一件事情,他记得昏迷的时候,自己似乎喝了一茶缸子水。 当时或许是因为太虚弱的缘故,他觉得那水不是一般的甘甜,甚至隐隐觉得自己能保住一条命,全凭那一茶缸子水。 他没有任何证据,就是一种直觉! 干他们这一行的,直觉往往比证据更重要。 当天下午,许父和许母坐着吉普车带着重礼到了刘家垣村的时候,连公社的领导都被惊动了。 许父虽然再三表示自己此行是私事,但公社的领导说什么都要请他们去公社食堂好好招待招待。 最后,许父拒绝了几次,公社领导没办法,只能在一队大队部招待领导。 原本是要做饭的,但许父和许母再三拒绝,应付完公社和村里的领导之后,这才去了易云平家里。 看着两个警卫员一箱一箱地往易云平家里搬东西,别说是村子里的人,就连公社那些领导都羡慕得不得了。 别的不说,光是那猪肉就得有十来斤吧? 这要是易云平两口子在大队部吃饭,那领导干部多少还能跟着沾点光,可人家两口子是自己开火的。 诶! 先前,一队不少人家听说易云平和媳妇在家里自己开火的时候,心里头没少骂两口子傻。 何雨水就不用说了,易云平是村子里的会计,拿的是全工分,粮食也是足量的。 他要不吃,那就平摊下来均到大伙儿碗里了,虽然一个人的口粮分到这么多人碗里少得可怜。 但是,大伙儿就是觉得自己占便宜了! 可如今再看看易云平得了这么多好东西,又感觉有些酸溜溜的。 要是易云平还在大队吃,那大队就能找个借口跟他要点好东西了。 其他不用说,就说那猪肉和板油,你家又不开火,不拿到大队部吃过几天全坏了! 易云平现在压根没功夫关注村子里人的想法,许父和许母这会儿正坐在他家的客厅跟他说话呢。 许母听儿子跟自己说,易云平不想进城的时候,心里头还有点怀疑,如今看人家这房子,倒是不怀疑了。 好家伙,这么一间院子,不但修的是砖瓦房,而且还是两室一厅的格局,家里的家具也都是配套打的。 单说这居住环境,确实比大部分城里人舒服。 ------------ 第二百三十三章怎么一天到晚就知道傻笑? 生活条件,如果真像易云平说的,有个在轧钢厂当八级工的无儿无女的亲叔叔,那估计也不缺吃喝。 别的不用说,就说人家招待他们用的是一套白瓷茶杯,而且家里头还有茶叶。 这条件,就算城里头一个普通工人都比不上。 在得知易云平年纪轻轻在村子里当会计的时候,许母心中最后的一丝怀疑也没有了。 这年头,乡下日子确实苦,少吃少穿,一天到晚面朝黄土背朝天,日子是过得真不容易。 可人家易云平,媳妇是中专毕业的老师,户口还留在城里,挣的不比男人少。 易云平自己身为村子里的会计,是不用跟农民一样同工同劳的,每天的工作也轻松一些。 换作是她,要是有这么个条件,她也不想进城! 许父是个简单直接的人,先是跟易云平表达了感谢之情之后,就正色说道: “云平,我的年龄跟你父亲应该差不多,我就这么叫你吧,你救了我家小四的命,这是大恩。” “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只要不违法犯罪,我能办的一定帮你办。” 此话一出,许母的心又揪了起来,虽然……但是,她还是有点担心! 不过,她脸上自然不能表现出来,也顺着自己爷们的话,笑吟吟的开口: “云平,你许叔说得不错,你救了小四的命,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要是有什么困难你就说出来,不要见外。” 说实话,易云平对这两口子印象不错,虽然许母有些小心思,但是设身处地的想,要换作他肯定也会有些心思。 这没办法,身居高位的大人物,看待问题自然跟普通人不一样。 他先是扭头看了媳妇一眼,开口问: “媳妇,你有什么难办的事情吗?” 何雨水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自己爷们竟然会问自己。 不过,她很快就回过神来,赶紧摇头: “我现在工作挺好,没什么为难的事情。” 易云平脸上露出笑容来,抬头看向许父和许母: “许叔,周姨,我们两口子这条件你们也看见了,眼下是真没什么难办的事情。” “您二位的心意我们领了,以后要是遇到什么难办的事情了,一定不跟你们客气。” 许父和许母闻言,也只能点头表示明白了。 这个恩情,要是能及时还了,自然是最好的。可人家现在明显没什么事情,他们也没办法。 回去的路上,许母转头看向自己爷们问: “延青,你觉得云平这孩子怎么样?” 说实话,许母对他的感觉不错,觉得不是那种处心积虑,心思深重的孩子。 待人接物什么的,都比一般年轻人要沉稳、老练。 而且面对他们两口子的时候,表现得淡定自若,不卑不亢,完全没有半分自卑。 这一点,非常难得! 许父点点头:“是个挺好的孩子,等回去之后找人核实一下他叔叔的事情,等小四伤好了之后让他们年轻人多处处。” 这话的意思很明白,他们两口子今天大张旗鼓地来,报恩的态度已经放出来了。 剩下的事情,就让小辈们自己处理。 许母也觉得这主意不错,年轻人有话也好说,易云平要是真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小四处理起来比他们更合适。 送走许父和许母,易云平赶紧招呼媳妇把他们带来的谢礼简单整理一番收好。 两人刚收拾差不多,刘原和梁书记就带着公社的领导过来了,公社书记握着易云平的手,说了一箩筐好听的话。 总结一下就一个意思,你易云平在城里认识了这么一个大人物,可不能忘记公社和村子。 当然,要是能在大人物面前给我们美言几句,那就再好不过了。 易云平笑得脸都僵了,感觉跟公社领导握手的那条胳膊都酸得不行,众人这才依依不舍地跟他告别。 等院子里彻底安静下来,何雨水又去收拾那些板油和猪肉,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了,要是放着不管几天就坏了。 板油肯定是炼油,至于猪肉一部分卤出来,一部分则抹上盐先腌着,能多放些日子。 何雨水跟易云平商量着,这星期天再进城一趟,一来把自己手上积攒的快要过期的票花出去,二来也给自己哥嫂和一大妈两口子送些肉。 还有其他肉罐头、烟酒、水果什么的,也都拿一些,他们两口子也吃不了这么多。 第二天早上,整个村子都在传大领导到易云平家的事情,尤其是那礼物,更是一箱一箱地搬了十来次呢。 除了肉,好像还有水果,罐头,饼干,糕点,烟酒等等,也不知道那东西里头会不会藏着钱。 大伙儿都觉得肯定会藏着钱,毕竟易云平对他们家可是有救命大恩的。 然后,大伙儿又开始对钱的金额开始新一轮的猜测,有的说三十,有的说五十,有的说八十,有的说一百。 但是,大伙儿也只在背地里传,谁也不敢当着易云平两口子的面问这个事情。 村子里的传言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大家就重新把所有的精力投入到春种中去了。 老天爷不下雨,大伙儿只能担着水桶给地里浇水,要不然地里旱成这样,就算是把种子撒下去,也出不了多少苗。 三队在王怀兴和王怀景的带领下,人心渐渐归拢,日子也恢复正常。 虽然依旧吃不饱,但是大队部一天两顿饭顿顿都不少,地里又有活干,秋收的时候多少都能有口粮食。 人有了盼头,精神头也好了,日子也是越过越红火。 唯有二队,大家虽然都在干活,但却一个个躲懒偷闲,本就落后其他三个生产大队的生产任务,随着时间的推移,落后的越来越多。 没别的原因,大伙儿都觉得高旺才兄弟贪污了他们的口粮,心底对他们很不服气。 有些话虽然表面上不敢说,但背地里传得很快,短短两个月的时间,以前王大海“王扒皮”的称号,已经变成了二队的“高扒皮”。 干活的时候,别说那些平日里本就懒散的汉子,就连往日勤快肯干的,今年都开始变着法儿地休息。 比如吃坏肚子上茅房,比如扭脚了走不了路,比如晚上睡觉着凉感冒了…… 大伙儿都觉得,就算他们累死累活地把庄稼种起来,到秋收的时候也不见得能有多少口粮。 毕竟,大部分都进了高扒皮家的地窖。 高旺才刚开始的时候还察觉不到每天完不成生产任务的原因,但时间长了总能听到一些流言蜚语,慢慢就知道症结所在了。 他开了几次动员大会,软硬皆施,嘴皮子磨破,但却没有一点办法,大伙儿嘴上答应得挺好,但干活的时候还是经常上厕所。 时间长了,高旺才心里头的气撒不出去,媳妇贺翠红就倒霉了,爷们三天两头地拿她出气。 她几乎天天晚上伺候完爷们睡觉之后,坐在院子外面厕所旁边的木墩子上偷偷地哭。 然后,小叔子高有才就天天晚上把她带到枣树根下安慰她,她脸上虽然天天带着伤,但笑容却一天比一天多。 背地里不少老娘们都在嘀咕,贺翠红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怎么一天到晚就知道傻笑? ------------ 第二百三十四章这是有人眼红他们挣钱啊! 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头顶的太阳越来越毒辣,每天下地的乡亲们一天到晚身上的汗水就不散。 易云平跟赵小刚合计了一下,弄了两千斤五百斤绿豆,一队得了一千斤,四队得了七百斤,三队得了五百斤,二队得了三百斤。 这不是村里的领导干部偏心,主要是二队没钱,拿得最少。 绿豆是在一队大队部分的,当时村民都来看热闹,一队、四队有那么多多就不说了,谁让人家这两年挣了钱呢? 可三队和他们二队的情况差不多,都得了五百斤,为什么他们二队只有三百斤? 三百斤绿豆,听着不少,可是二队一百多户人家,大小近千口人,整整一个夏天三百斤绿豆够干什么。 三伏天不下雨,太阳又毒又辣,要是没有这东西,大伙儿不知道有多难熬。 高旺才脸上带着笑容,但心底早已经把刘原、梁书记和易云平三人骂了个狗血喷头。 好端端的买什么绿豆,煮什么绿豆水? 以前没绿豆的时候,那日子还不是一天天的过,也没见热死个人! 高有才看着自己大哥闷闷不乐的模样,也没有开口安慰,只是一杯接着一杯给大哥倒酒。 他在二队当了这么多年民兵队长,对于刘原三人的伎俩多少也能看出一丝半点来了。 尤其是他在知道绿豆这个事情,是易云平联系一队的赵小刚办的之后,心底更是明白了几分。 大哥自以为他借着二队的老人孩子逼迫易云平这个事情,在二队大队部重新开始大锅饭之后就已经结束了。 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所有的一切才刚刚开始。 这才过去多长时间,二队原本齐整的人心,如今露得就跟筛子一样,哪儿哪儿都是洞。 照这种情况下去,大哥这个生产队长还能干多长时间? 高有才的嘴唇动了又动,看着一脸郁闷的大哥想要说点什么,但思来想去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 现在的大哥,早已经不是十年前的大哥,他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了。 想到这儿,高有才重重地叹了口气,也端起酒盅: “来,大哥,咱兄弟再喝一个。” 高旺才满嘴酒气,举起酒盅跟自己亲弟弟碰了一个: “喝,咱哥俩儿有些日子没坐下来一块儿喝酒了。” 高旺才“吱溜”一口把酒盅的酒喝了,吃了两个花生米,这才又继续说道: “村子里那帮老王八蛋,一点活干不了,还一天到晚净他妈挑事儿,等老子过了这段收拾不死他们。” 高有才没有接这话,只是提着酒瓶继续倒酒。 贺翠红就在旁边看着,见自己老爷们喝得差不多了,这才悄悄出了门去。 高有才把自己大哥扶在炕上,出了屋子跟大嫂打了声招呼,就回家去了。 他这些日子一直在注意村子里的风向,要是猜得没错的话,大队长他们估计要对自己大哥下手了。 他这个民兵队长,应该也差不多到头了。 只不过,他可不想象王大海一样落得那么一个下场,所以有些事情他要早做准备。 对了,还有翠红,翠红这边也要尽量少来,免得被人抓住了把柄。 …… 易云平趁着进城给派出所交物资的功夫,去供销社弄了不少冰糖带回来煮绿豆水。 想让绿豆水喝起来有甜味儿是不可能的,毕竟糖可是精贵东西,但多少可以补充点糖分。 每当看着大伙儿喝完绿豆水,还要再给碗里倒一碗白开水喝了把碗涮干净的时候,易云平心底忍不住地想起前世的事情,每个人从一生下来就在控糖。 小时候不能吃太多糖,要不然牙齿不好,长大了要控糖减肥,年纪大了要控糖怕的糖尿病。 …… 说起来还真是巧,派出所的洪主任找的每个月送物资的司机叫童长胜,和赵小刚找的给鸽儿市运粮食的是同一个人。 童长胜在刘家垣村见到赵小刚和易云平的时候,也是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平静下来。 童长胜确实和赵小刚说的一样,沉默寡言,很懂规矩。 易云平坐着他的车进了几次城交粮食,你来我往的也就熟悉起来。 童长胜的母亲早年得了病没有治好落下了病根,有了哮喘的毛病,月月要买药。 童长胜挣的大部分的钱,都用来给他母亲买药,而且听说现在协和医院有一种新药,治疗哮喘的效果特别好。 只不过,这种药特别贵,一瓶就要十块钱,发病的时候吃一颗就能救命。 一瓶只有五颗,也就是说一颗药两块钱。 童长胜找人托关系买药,等要到手了起码要花十五块钱,不过他不在乎,就想着闷头挣钱,给他妈看病。 而且,他在学手艺的时候,师父曾经告诫过他,干他们这一行最重要的是懂规矩。 闷头干活,不要说话,不要有好奇心,不要瞎打听。 易云平就喜欢跟有规矩的人打交道,所以每次都会送童长胜一点土特产。 有时候是一些红枣,有时候是一些核桃,也有鸡蛋,野兔之类的,双方关系倒是越来越好。 眼瞅着天气越来越热,家家户户自留地里的蔬菜也都熟了,易云平也开始在鸽儿市卖菜。 比如洋柿子、茄子、西葫芦、青菜、水萝卜、辣椒等等,空间积压的不少蔬菜终于有了销路。 易云平的钱包越来越鼓了,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这一天下午,公社的公安李宝田带着两个身着制服的公安出现在一队大队部的时候,易云平脸上的笑容,终于收敛了一些。 来的是区公安局的领导,说是收到了举报信,举报李家沟公社刘家垣村的会计易云平同志,投机倒把,挖社会主义墙角。 刘原和梁书记一听这话,脸色一下子就变得特别难看。 这是有人眼红他们挣钱啊! 不过,以他大队长的名头,一般人还真不敢去举报,就算举报也是去公社举报,怎么可能一封举报信写到区公安局呢? 易云平倒是不慌,区里带队的公安他认识啊! 交道口街道办王主任的侄子,区公安局侦查一科的王东方王科长。 “王科长你好,这么点事情怎么还劳驾你亲自过来了?” 易云平面带笑容伸手去跟王东方握手,丝毫没有身为被举报人该有的紧张和胆怯。 王东来也笑着跟易云平握了握手: “这两天局里没什么案子,我去传达室拿报纸的时候刚好看见了举报信,一见是李家沟公社的,就过来跑一趟。” 大队长刘原和书记梁三斤一见易云平和区里来的领导这有说有笑的模样,一直紧绷着的心,总算是放回肚子里了。 刘树忙前忙后的又是烧水,又是泡茶,还特地拿了炒熟的瓜子和花生招待贵客。 易云平招呼大家上了炕,王东来指了指今天跟他一块来的同事给几人介绍: “许靖宇,我兄弟,今天没事正好跟着一块儿来了。” 随即又把在座的几人给许靖宇一一介绍,刘原和梁书记两人非常会活跃气氛,没一会儿大队部就传来了阵阵欢声笑语。 他们这边倒是高兴了,可一直在家里等待消息的高旺才可就坐不住了。 ------------ 第二百三十五章都是空着手上车的 按照高旺才的猜想,局里的公安同志来了之后,应该在第一时间通知了刘原和梁三斤,然后把易云平控制起来。 高旺才自然知道,易云平投机倒把的事情刘原和梁三斤也有份,但是他一点不怕。 他太了解那两个人精了,彼此有共同利益的时候那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一旦出问题了,他们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就把自己摘干净,易云平自然就成了那个替死鬼。 按理说,局里的公安同志来了这么长时间,这会儿应该早就控制住了易云平,然后开始在村子里走访调查了。 别的大队他不知道,但是二队他都已经找好了证人安排好了一切,只要局里的公安同志过来调查,易云平他就翻不了身。 结果,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 村子里还是没有传出半点动静,高旺才慢慢就感觉屁股底下不知不觉生出了几颗钉子,扎得他怎么也坐不住! 正当这时候,弟弟高有才突然就从外面进来了,高旺才顿时双眼一亮: “有才,局里的公安同志来了吗?” 高有才点点头:“来了。” 高旺才闻言大喜,赶紧拉着自己弟弟往外面走: “走走走,赶紧跟我一块儿去见见局里的领导。这一次,我要让易云平吃不了兜着走!” “而且,还要借着这个事情,狠狠抽刘原和梁三斤一个大耳光!” 谁知道,高有才确是站在原地不动弹,高旺才出了屋子才发现自己弟弟没跟上来,只能停下脚步,扭过头一脸急切地开口: “有才,赶紧走,可不能让人家区里的公安同志等着急了。” “哥。” 高有才满脸苦涩地叫了一声: “局里的公安同志已经走了。” “什么?” 高旺才吃了一惊,不过很快脸上又露出笑容来: “区里的公安同志调查得怎么样?易云平是被带到公社审讯,还是直接被带到区公安局审讯?” “走走走,咱们去看看热闹,相信这会儿刘原和梁三斤的脸色一定非常好看。” 高有才依旧站在原地不动弹,脸上没有丝毫笑容,反而越来越难看了: “大哥,易云平没有被带走,李宝田带着区里来的两个公安在一队大队部吃了顿饭就走了。” “什么?” 高旺才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怎么可能?那封举报信难道没起作用?” 这句话刚说完,又很快被他自己否定了: “不,不可能,肯定起作用了,要不然区里的公安不会大老远地跑这一趟!” “哪儿出问题了,到底是哪儿出问题了?” 高旺才来来回回地在原地踱着步子,百思不得其解。 过了好一会儿,他似想到了什么,猛地停下脚步抬头看向高有才,满脸急切地问: “有才,那些公安走的时候有没有带东西?” 高有才摇摇头:“没看到他们带东西,都是空着手上车的。” 高旺才闻言,双眼一亮,拍着双手哈哈大笑起来: “我知道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高有才看着自己大哥一会儿愁眉苦脸,一会儿又哈哈大笑,就跟个疯子似的,心里头不由生出一个不好的念头来: “难道,大哥受了刺激要发疯了?” 高旺才没有注意到自己弟弟的神色,反而一脸兴奋地搓着双手进了屋子,拉着自己弟弟上炕坐下,朝着一直躲在厨房的贺翠红大声嚷嚷起来: “翠红,翠红,赶紧倒水,你死在厨房了?没看见爷们渴了要喝水吗?” “来了来了。” 贺翠红心底暗骂了一句,不过嘴上应了一声,端着两个茶缸子进了屋子。 “有才,举报的事情虽然没成,但是这都不重要,我想到了一个来钱的路子。” 高有才一听能发财,眉宇间也多了几分意动,大哥有多少家底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家底是真不厚。 家里头一共两间房,可却有三个儿子,眼瞅着孩子一天天长大,以后结婚成家了总不能一家人还睡一条炕吧? 要是能有个来钱的路子,怎么着也得弄上一笔,再起两间新房子。 “大哥,什么路子?” 高旺才闻言,双眼闪过一丝精光,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这投机倒把的生意,他易云平做的,我们姓高的也能做!” “哥。” 高有才被吓了一跳,投机倒把这个事情,一旦被抓住,那可是要判刑的。 高旺才给了弟弟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有才,不用害怕,他易云平能在城里有关系,难道我们就不能有吗?” “城里的领导也是人,是人就都爱财,他易云平能收买区里的公安同志,难道我们就不能吗?” 说到这儿,高旺才还得意扬扬的瞥了自己弟弟一眼,笑眯眯地问: “怎么,难道我高旺才给的钱扎手?” 高有才闻言,不再说话了。 他知道,大哥之所以这么有把握,不止是因为他能给钱。 到了关键时刻,他还能给人! 至于这个人是谁,那还用想吗? 一队大队部,刘原三人送走李宝田和王东方、许靖宇三人之后,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收敛起来。 刘原扭头看着易云平,眉宇间略带了几分疑惑: “云平,为什么不让王公安他们把事情说清楚?” 梁书记也是一脸好奇的看过来,他能看得出来,那位区里来的王科长,和易云平的关系非常好,要不然举报信这种东西怎么可能直接拿出来给他们看。 他相信,只要易云平开口,让王科长把“投机倒把”的事情解释清楚,王科长肯定不会拒绝。 大队部也有喇叭,不过就是喊上两嗓子的事情,到时候还怕他姓高的听不到? 易云平笑了笑: “大队长,书记,高队长这都真刀真枪地打在我头上了,我要是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把这件事情揭过去,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刘原和梁书记闻言,彼此相视一眼,都不再说话了。 说实话,要是易云平能把高旺才拉下水,对他们来说是好事一桩。 毕竟,刘家垣想要过好日子,劲儿就要往一处使,人心要稳,要齐。 以前王大海在的时候,三队和二队沆瀣一气,把好好的两个生产大队弄得乌烟瘴气的。 王大海被打了之后,三队也开始跟上一队和四队的脚步,日子也慢慢好起来了。 本以为有了王大海这个前车之鉴,高旺才能消停一些日子,但经过这么长时间发生的事情来看,显然是他们想错了。 既然如此,那高旺才这个队长也不是不能换,依他们看,他弟弟高有才就挺合适的。 人精明,有眼力界儿,而且心肠也不黑,当这个队长正合适! 易云平忙活完大队部的事情,等到下午回家吃饭的时候,问起了媳妇在学校的情况: “雨水,你最近在学校怎么样,还适应吗?” 何雨水点点头:“挺好的,怎么了?” 易云平把举报信的事情说了一遍,随即又问: “我记得高旺才说他小姨子高翠兰也在公社教书,还让你跟她多接触接触。” 何雨水听到自己爷们这么说,脸上的表情当即变得古怪起来: “那个贺翠兰,她……我感觉她跟高队长的关系,不简单!” ------------ 第二百三十六章说出来让我也开开眼界 易云平夹菜的手稍微停顿了一下,抬头看向媳妇: “你指的是哪方面?” 何雨水干脆放下手里的筷子,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我刚到学校的时候,贺翠兰确实对我很好,有事没事经常过来跟我说话。” “后来,我跟学校其他老师也渐渐熟悉起来,几个女老师隐晦地跟我提醒过,不要和贺翠兰走得太近。” “而且,我有几次撞见高旺才去学校找贺翠兰,他们两个的举止看着很亲密,一点也不知道避嫌。” 易云平点点头,对于这个事情他也听刘树提过两句,这事情几乎是村子里公开的秘密。 甚至,易云平觉得高旺才的媳妇贺翠红其实也知道这个情况,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一直隐忍罢了。 “那你注意一点,可别被她带沟里去了,这种女人还没结婚就乱来,心思活络着呢。” 易云平知道媳妇是个聪明人,但毕竟年轻,对于人性中的恶认识得不到位。 何雨水不以为意地轻笑一声:“你这话说的,她还把我带沟里?” 易云平见媳妇不当一回事,当即郑重其事地提醒了一句: “我的意思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就怕她用一些下作的手段糟蹋你!” 何雨水微微一愣:“什么?什么意思?” 易云平见媳妇还是不明白,干脆把话说明了: “你想想,贺翠兰一个在公社教书的大姑娘,按理来说前途无量,找个好人家一点不难。” “可她宁愿自甘堕落,跟自己姐夫搞在一块儿,到底是因为什么?” “有没有一种可能,有一天她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一碗蒙汗药下去,把你送给别人?” 何雨水一听这话,被吓得脸都白了: “这,不可能吧?” 易云平点点头:“我不是说一定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只不过你要多加小心。” “都说乡下人淳朴,那是因为说这话的人没见过乡下人罪恶的一面。” 何雨水看了自己爷们点点头,继续吃饭。 这些日子她在公社教书的时候也确实体会到了一些,几个女老师为了争一个先进名额,对校长这么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大献殷勤。 甚至,放学之后还约着一块儿吃饭。 更绝的是,那些个女老师的丈夫,也在学校工作! 想到这儿,何雨水脸上不由露出几分笑容来: “你说的这话还真对,我在学校也遇到了一些……不可言说的事情。” 易云平一听媳妇这么说,顿时生出了浓浓的八卦之心: “什么事情?说出来让我也开开眼界。” 何雨水也不藏着掖着,和自己爷们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我们学校有位武老师,她男人是学校的电工,一般学校没事的时候就去外头接私活。” “外头干完活了,就回家把饭菜准备好,酒也准备好,自己带着孩子上外头溜达去了。” “等我们老校长和武老师吃完饭了,天擦黑的时候他才带着孩子回家去了。” 易云平闻言,下意识地就开口说了一句: “男人嘛,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必须带点绿。” 何雨水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话说的,还挺对称的。” 说到这儿,她又忍不住地叹了口气:“像武老师这样的,学校不是一个两个。” “像武老师的男人,经常给年级组组长陈大姐家里修电路,陈大姐家庭条件不错,男人是货车司机,经常不在家。” “也不知道,这世道是怎么了?” 易云平看了一眼媳妇,缓缓开口: “雨水,你和柱子哥两个从小相依为命,看着挺可怜,但在院子里起码有叔叔婶子照应着。” “柱子哥有手艺,你也念了这么多书,生活比起一些人来说,那真是蜜罐子里泡大的。” “这世上的疾苦,你连半分都没见着。” “我跟着我妈一路逃荒的时候,见多了卖儿卖女卖老婆的,当妈的为了孩子能有口吃的,十斤棒子面就把自己给卖了。” “很多男人带着自己女人出来挣钱,女人在屋子里接客,男人就在门外头守着。” “那些人知道外头有个男人守着,不敢动粗,也不敢不给钱,要是碰见那些门口没人守着的女人,又打又骂,临走一毛钱不给还要吐口唾沫。” “他们要是不出来干这个,就没有一点活路,家里的孩子都要饿死。” 易云平也是有感而发,就算在后世那个人人吃饱穿暖的社会,很多中年男人凭着自己媳妇抖擞起来的,也不在少数。 甚至,还有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骄傲! 何雨水见吃得差不多了,起身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道: “行了,别想那么多了,咱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 易云平也笑了笑,起身帮着媳妇去收拾锅灶: “媳妇说得对,咱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成。” 吃完饭大伙儿还要去打水浇地,不过易云平这个会计也不用一直在大队部盯着,他干脆在屋子里陪着媳妇。 何雨水把书本拿出来坐在书桌上备课,一边问: “那高旺才举报你这个事情怎么说?” 易云平轻笑一声:“高旺才是个贪心的人,王东方他们今天来了一趟吃了顿饭就走了,他肯定会有其他想法。” “等着吧,这个事情还没完呢,这一次我要让他吃个大亏!” 何雨水见自己爷们心里头有底,也不再多问,开始认真备课。 二队大队部 高旺才带着高有才和几个民兵队的核心人物,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不就是土特产吗? 说得好像我们没有似的,各家各户随便凑凑不就弄出个百十来斤的吗? “你们这样,专门挑那些厂里的家属楼,或者宿舍之类的,反正就是那些工人们扎堆的地方去卖。” “这些人手里头有钱,见了好吃的自然舍得花钱。” “但是,一定要注意一点,不要大张旗鼓地卖,要偷偷摸摸的上去询问,不要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高有才找来的这几个人,都是二十三四岁的年纪,家里头条件不好,娶了媳妇没几年,孩子一个又一个地生。 让他们去干这个事情再合适不过。 “队长,那万一我们要是被抓住了怎么办?” 问话是的一个叫高云海的年轻人,他也是这几个人里胆子最小的。 要不是媳妇过年又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三个孩子饿得哇哇哭,他是真不愿意干这个事情。 高旺才看了这小子,眉宇间闪过一丝不快,他最不待见这种前怕狮子后怕虎的窝囊废。 这样的人,能干成什么大事来? 不过,现在这情况他也只能开口安抚: “云海,你不要担心,这些事情我和有才都考虑好了,出了事情有我给你们担着,你们怕什么?” “你们都是咱二队的民兵,我和有才还能不管你们?” 高云海听到这儿,下意识地看了高有才一眼,见他不说话,心里顿时有了底。 队长管不管他他不知道,但是有才叔肯定不会不管他的。 ------------ 第二百三十七章你是怎么好意思叫“大姐”的 几人都是说干就干的性格,事情一商量好,第二天天不亮就从家里出发进城去了。 一队大队部早起吃饭的时候,刘树就把这个情况告诉了刘原三人。 一队大部分人都住在靠村口的位置,不管是谁,只要想出村,都必须要经过这条路,所以二队那几个人出去的时候,压根瞒不住他。 “他们走的时候背上都背着一个大袋子,看样子里头装了不少东西。” 刘树神秘兮兮地说了一句,说实话他觉得这些人是进城跟他抢生意的。 所以,他说话的时候下意识的就朝易云平看过去。 易云平笑了笑,他知道刘树的心思,每个月起码一块五到两块地进账,刘树自然不想放弃这么个挣钱的路子。 不过,说到挣钱的路子,他突然想起后世老妈做的西红柿酱,也就是现在的洋柿子酱。 先把洋柿子煮熟了去皮然后捏碎了,然后再用高温消毒(放锅蒸)过的玻璃瓶子把捏碎的西红柿装起来,盖上盖子再上锅蒸。 这样炮制出来的洋柿子酱,既能保持洋柿子原来的味道,也可以放更长的时间。 一般情况下,他妈都是摘了最后一茬的洋柿子然后做成洋柿子酱,一直可以放到第二年洋柿子成熟的时候。 这里头只需要注意两个点:第一,洋柿子一定要去皮蒸熟了,第二玻璃瓶子的盖子一定要拧紧,不能跑气。 只要保证好这两点,做出来的洋柿子酱就不会坏。 “大队长,书记,我给咱村子想了个发财的路子,你们有没有兴趣?” 刘原和梁三斤本来是等着易云平怎么处理二队的事情,谁知道人家压根没有这个心思,直接表示有挣钱的路子。 挣钱的路子啊,谁没兴趣? 刘原直接踹了刘树一脚,让他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自己赶紧往前凑了凑: “云平,什么路子?你仔细说说。” 梁书记也非常感兴趣,他虽然吃穿不愁,但是谁不喜欢钱啊? 易云平把洋柿子酱的事情简单说了出来,听得刘原和梁书记满脸的疑惑: “这,这能行吗?” 不怪他们心里头犯嘀咕,实在是以前没听说过这么个东西。 再说了,这玩意儿就算做出来了,有人买吗? 还要用玻璃瓶子装? 别的不说,单说这玻璃瓶子可不好弄! 易云平知道没有东西,自己说服不了其他人,这会儿也不争辩,干脆说道: “这样吧,现在洋柿子也红了,我先做几瓶给你们看看,到时候咱们再决定。” 刘原和梁书记一听这话,同时点点头答应下来。 不管东西好坏,先看看总不会损失什么! “那二队的事情,就不管他们了?” 刘树忍不住插了一句嘴,他们挣钱的路子要是黄了,那以后…… 易云平摆摆手:“树叔,您就别担心了,二队那几个人蹦跶不了几天,您就在家等着吧,等着他高旺才上门来求咱们的一天。” 刘树一听易云平这话,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既然云平说二队蹦跶不了多长时间,那他们应该真的蹦跶不了多长时间。 南锣鼓巷 大清早的老爷们全都上班之后,不少妇女同志结伴上菜市场买菜。 这两年日子不好过,菜市场的菜有限,要是去晚了就只剩下些烂菜叶子了。 甚至,有可能连烂菜叶子都挑不到了。 花婶子一行人刚刚出了院子,就见迎面凑上来一个满脸笑容的年轻人: “几位大姐,要菜吗?” 花婶子几人微微一愣,彼此相视一眼顿时就明白了什么,停下脚步看向这年轻人: “要,便宜吗?菜新鲜不?” 这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高云海,听几人这么问,赶紧捣蒜似的点头: “便宜,比供销社便宜,都是自家自留地种的,今早才从地里摘下来的。” 花婶子几人闻言脸上笑容更甚,赶紧跟着高云海进了一个死胡同,里面正有一个年轻人在那儿等着呢。 “云青,快,把袋子打开,让几位大姐看看菜。” 高云青抬头看了一眼跟着高云海进来的几个女人,心说就她们这年纪都能当你妈了,你是怎么好意思叫“大姐”的? 不过,他脸上却没有表露出一点,赶紧把袋子打开,露出里面翠绿色的青菜来。 花婶子几人见状,顿时面色一喜,赶紧蹲下来挑菜: “哎呦,这青菜可真水嫩,这还有洋柿子和茄子呢,比菜市场的新鲜多了。” “可不是嘛,个头又大,这西葫芦也是嫩的,估计不用去瓤就能吃,是好东西。” “小伙子,你这菜卖多少钱啊?我看你们这也没多少,要是价格合适我们就全买了,也省得你再找其他人卖了。” 花婶子是个不差钱的主儿,说起话来自然底气足。 高云海和高云青两人闻言,赶紧开口: “婶子,我们这都是自家种的,新鲜着咧,这洋柿子一斤一毛,西葫芦一斤八分,茄子也是八分,水萝卜一斤五分钱……” 花婶子等人一听,这价钱确实比菜市场便宜,而且菜又新鲜,几人商量一番,就决定把这袋子菜全包了。 反正这也没多少,她们几个分分也就都能消化了。 高云海两人见城里人买东西这么大气,都不讲价的,心里头更是高兴。 手脚麻利地把蔬菜都分出来,让几个婶子上手拎一拎,这年头没有秤,都是凭手感。 这些菜高云海等人出门的时候都提前称过,心里头是有数的。 花婶子等人拎了拎,觉得没什么问题,就痛快的付了钱,拎着新鲜的蔬菜笑眯眯地回家做饭去了。 高云海和高云青两人,看着手里的钱一时间愣在原地,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们两个背了六十来斤蔬菜,一共卖了四块七毛钱,除去给队长的一块钱,两人还剩下三块七毛钱,一人就是一块八毛五。 才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挣了一块八毛五? 至于成本,都是自家种的蔬菜,卖点苦力的事情,哪儿要什么成本? 一天一块八毛五,一个月三十天可就是四十多块钱,要是一年那就是四百块钱啊! 两人在心里算明白了这个账,顿时感觉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一个月四十多块钱,他们这些人一年到头累死累活地在地里头干活,除去开支能剩个五块十块的就不错了。 怪不得,怪不得大家都想着要投机倒把,这个事情来钱真是太快了。 不过,很快,几个孩子的玩闹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两人赶紧把钱揣进裤兜,慌乱地拿起地上的袋子出了胡同往大街上去了。 一群孩子里面,棒梗最大,现在的他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孩子王。 见到胡同里面突然跑出来两个人,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他要是没看错的话,刚才那两人手里可拿着不少钱呢,他们是什么人,在这儿干什么呢? “棒梗,棒梗,你在看什么呢?赶紧走啊!” 身后一个小孩推了棒梗一把,棒梗立刻回过神来,点头应了一声,赶紧跑了。 高云海和高云青两人出了巷子口,顿时就闻见了香喷喷的肉包子。 两个人天不亮就从家里出发,一早上就喝了点水,这会儿肚子正饿得咕咕叫呢。 一见有卖包子的,想也不想就跑过去一人买了两个大肉包子。 ------------ 第二百三十八章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高云海六人是下午三点回到村子的,六人脸上全都带着笑,要不是知道这个事情不能声张,这会儿恨不得给身上装个大喇叭到处喊呢。 十三块五毛钱。 他们六个今天挣了十三块五毛钱,走的时候说了,除去一人交给队长的五毛钱,剩余的都是他们自己的。 十三块五,给队长交三块,剩下的十块零五毛钱就是他们今天一天挣的钱。 六人非常兴奋,一回村子直奔队长家里,还没开口说话,高旺才脸上就露出笑容来: “怎么样,挣到钱没有?” 高云海六人疯狂地点头,嘴角的笑容怎么也压不住: “队长,城里人太有钱了,他们买东西完全都不讲价,我们说多少就是多少,还说我们东西又便宜又好。” “我去的那个巷子,红星轧钢厂的工人都住那一片,那些个老娘们出门买菜身上都带着几块钱呢。” “我已经和她们说好了,明天还去她们那里卖菜,我觉得我们还可以带点花生红枣核桃什么的,他们肯定也要。” 胆子最小的高云海都兴奋成这个样子,更别说其他五人,虽然没有说话,但那一直咧着的大嘴就没合上过。 “成,能挣到钱我也为你们高兴。” 高旺才收了三块钱,心情也大好,不过还是再次叮嘱道: “不过,丑话咱们可说在前头,虽然说你们出事了有我顶着,但是这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情,你们务必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否则到时候被抓了,我可以帮你们找人、找关系,但这个钱总不能也让我给你们掏吧?” 此话一出,高云海几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谨慎。 甚至,像高云青这样头脑精明的人已经明白了高旺才的套路: 你们在这边买菜,一个人我抽五毛钱。一旦出了事情,我帮你们找人解决,中间肯定还要再挣你们一笔。 不过,想到今天早上顺利卖菜的情况,几人心底的忐忑又渐渐消失,看那些老娘们的举动,显然经常有人这么干。 只要他们小心一点,应该不会出问题。 虽然进城的六个男人千叮咛万嘱咐家里人,千万不要把他们进城挣钱的事情说出去,可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更别说,六个壮劳力一上午没在,连饭都没吃,二队这么多人看着呢,怎么可能瞒得住? 再加上有心人的刻意推波助澜,高云海等人今天早上进城挣钱的事情,很快就传遍整个二队。 第二天早上,事情已经传遍整个刘家垣村子。 刘原和梁书记刘树三人也在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匆匆过来找易云平想对策。 易云平这会儿却是在家做洋柿子酱,早上媳妇出门之后他就在院子里的自留地摘了几个西红柿煮熟,这会儿正在煮玻璃瓶子呢。 说起这玻璃瓶子,还是上次许父许母来的时候,给他带的水果罐头,他和媳妇赶紧把罐头吃了,瓶子空出来。 “云平,云平。” 刘树最是沉不住气,人还没进屋呢就开始大喊大叫,易云平围着个围裙在厨房答应了一声: “哎,树叔,您先进屋等我一会儿。” 易云平还以为来的只有刘树一个人,结果厨房一下子进来三个人。 “哎呦,大队长,书记,你们也来了。” 刘原看易云平厨房这架势,开口问: “怎么,你这是做你说的那个洋柿子酱?” 易云平点点头:“是,等这玩意儿做出来了,你们就知道它的好了。” 他一边说话,一边给灶台里添了两根木柴,就招呼三人进屋坐。他自己则提着暖壶泡了一壶茶,拿了四个白瓷茶杯一人倒了一杯茶。 刘树见这茶杯白生生的还画着花,心头不由羡慕起来: “还是城里人会享受,这喝水的杯子都跟咱不一样,看着真好。” 刘原和梁会计虽然没有说话,但眼里的羡慕也藏不住。 易云平笑了笑:“树叔,您要是喜欢下次进城我给您买一套,也就两三块钱的事情。” 刘树一听这么一个茶壶四个茶杯要两三块钱,赶紧龇牙咧嘴地摇头: “不不不,我可不要这精贵玩意儿,要是一个不小心砸地上了,我不得疯了。” 刘原和梁书记虽然没说这话,不过心里却都非常同意刘树的说法,这要是碎上一个茶杯,可不得心疼坏了? “树叔您可别这么说,咱这洋柿子酱的生意要是成了,别说两三块钱的茶具,就算是二三十块钱一套地碎了你也不心疼。” 易云平半是开玩笑,半是实话的说了一句,不等刘树再开口,就转移了话题: “大队长,书记,这是出什么事情了?你们怎么都过来了?” 刘原和梁书记一听这话,脸上顿时多了几分凝重,梁会计率先开口: “二队的事情你知道了?” 易云平摇摇头:“什么事情?” 刘原重重地叹了口气:“进城卖菜的事情,据说是昨天早上二队几个年轻人进城卖菜了,一天就挣了十几块钱。” “这个事情,已经传遍整个村子,搞得大伙儿现在人心惶惶,都没有心思种地,全想着进城卖菜去。” 易云平一听是这个事情,脸上不由露出笑容来: “大队长,书记,这个事情我觉得怎么不用担心。” 刘树一听易云平这话就坐不住了: “怎么不用着急,要是一队有人有样学样,人人都不种地了,那该怎么办?” 大队长刘原和书记梁三斤也都一脸担忧地看向易云平,显然也是在担心这个问题。 易云平笑了笑:“你们把这个事情想简单了,真以为城里头这么好混?” “他们这是一两次人家都没反应过来,所以才能顺顺利利的挣这个钱,不信你们再等个四五天。” “什么意思?” 刘树不解其意,率先问了出来。旁边的刘原和梁书记两人心底暗自决定,以后来找易云平尽量带上刘树。 其他先不说,这家伙把他们心底的疑问都问出来了,省得他们开口问。 有了刘树打样子,显得他们两个聪明多了! 易云平耐心地给他们解释:“像二队他们这样偷偷进城卖东西的农民,一年有不少。” “要是刚开始一次两次,小打小闹的自然不会有人放在眼里,可要是天天卖,那自然会有人出面找他们麻烦。” “这年头这些见不得光的生意虽然挺挣钱,但这个钱也不是人人都能挣的。” “城里别的没有,不上学没工作的年轻人多的是,这些人大概分为三类,一种是大院长大的孩子,叫大院子弟。” “一种是胡同长大的孩子,叫胡同串子,还有一种是大杂院长大的孩子,叫青皮。” “这三类人都有各自的地盘划分,大部分大院子弟一般不会为难这些进城的农民,主要是看不上那点小钱。” “但是,胡同串子和青皮可就不一样了,他们大多手里没钱,又没个正儿八经的工作,一天到晚的闲的没事,就想着找钱折。” “除非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农民,其他能长久留存下来的大多都是要给这些有组织的胡同串子和青皮交保护费的。” “我相信,高旺才给二队那些人指了这么一条发财的路子,不可能是善心大发,他肯定也要抽头得利。” 对于易云平这话,刘原三人同时点头表示认可,一个村子这么多年,谁还不知道谁呢! ------------ 第二百三十九章刚一进巷子就把他们围住了。 易云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继续侃侃而谈: “我们再算一笔账,两个人进城背个百十来斤菜就够呛,一天最多也就卖个六七块钱,来来回回的辛苦不用算,得了钱高旺才抽一份,还要给青皮交一份。” “咱就算他两个人一起卖,除去上交的保护费,手里还剩下五块钱,一人就是两块五。” “也就是五十斤菜两块五,这菜要是自家种的,那跑这么一趟两块五也值,可自家要是没菜了,找其他人收,那他们一天挣多少钱?” “大伙儿都知道,他们进城卖菜挣钱,给他们供菜的时候价钱自然不会太便宜,到最后他们就会发现,一天跑一趟挣不了几个钱不用说,还要耽误工分,算来算去这买卖不太划算。” “当然,这还是往好的方向发展,要是二队的人死活不愿意在城里交保护费,那这生意干不了几天就会被举报。” “到时候,咱就看看高队长的手段!” 刘原三人听易云平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全都瞪大了眼珠子,尤其是刘树,嘴巴大张几乎能吞下一个鸡蛋: “这,这就偷偷进城卖个菜,还有这么多说道?” 易云平轻笑一声:“这点说道算什么?要是不小心被巡逻队的抓到,那可是要重判的。” “树叔你想想,就算一个月能挣一百块钱,结果被判上七八年,你觉得划算吗?” 刘树闻言,顿时拨浪鼓似地摇头: “那肯定不划算,老爷们进去呆上七八年,出来以后媳妇孩子都不知道是谁的了。” 大队长和书记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易云平也点点头:“那可不,要不然你当咱乡下人都傻吗,看不见这么个挣钱的好机会吗?” 这话倒是说到三人心里去了,他们一听说二队几个人卖菜挣钱了,脑子里光想着钱了,压根没想到判刑的事情。 易云平见三人都安心了,又赶紧招呼他们喝茶。 其实,他刚才那些什么大院子弟、胡同串子、青皮什么的,都是半真半假的说,主要就是为了安这三人的心。 胡同串子和青皮这些人,要是遇上了进城卖菜、卖土特产的农民,有时候会敲诈点小钱花花,但要是碰不上也不会刻意寻找。 易云平为什么这么有把握,二队这些人的生意干不了几天? 别忘了,爷们在城里也认识几个人! 送走刘原三人,易云平回到屋子里继续做他的洋柿子酱,心里想着等洋柿子酱做好了,也该进城呆几天了。 高云海尝到了甜头,第二天早上天不亮,背上一大袋蔬菜又出发了。 这一次他有了经验,出发的时候带了一壶水,媳妇早早起来给做了贴饼子。 不得不说男人有了钱腰杆就是硬,要是换做以往,大清早的想让媳妇做顿干的,那简直跟捅了马蜂窝差不多,不到十分钟他就鼻青脸肿的不能见人。 可昨天下午回家,把那一块儿五毛钱往媳妇手里一交,媳妇的脸上顿时就露出笑容来。 昨天晚上,更是温顺又配合,高云海把以前听墙角得来的几个姿势都试了一遍,媳妇哼哼唧唧的软得就跟一滩水似的。 六人走到村口的时候,全都听见了公鸡打鸣的声音,他们不管不顾,继续往城里走。 从村子里到城里路不近,走得快也要六七个钟头,而且路上也不太平,所以他们必须一起走,一起回。 高云海和高云青依旧去了昨天的南锣鼓巷,花婶子他们早早就等在那里了,而且买菜的人还多了一大妈、二大妈、三大妈贾章氏等人。 大家都知道,巷子里来了两个年轻小伙子,卖的菜又水灵又比供销社便宜,自然都乐意等上一等。 高云海和高云青两人没想到,城里的大妈竟然这么热情,刚一进巷子就把他们围住了。 整个过程顺利得让人不敢相信,完全没有讲价这么一说,十几个老娘们用最快的速度付了钱就把菜拎走了。 高云海兄弟两个看着手里的七块六毛钱脸上的笑容怎么也压不住,不过这一次他们有了经验,三两下收起袋子就离开巷子了。 两人心底算了笔账,七块六毛钱给队长交上一块钱还有六块三毛钱,一人三块一毛五。 在巷子口一人买上两个大肉包子,一人还剩两块八毛五。 两人兜里有了钱,腰杆也挺直了,看着时间还早,干脆在街上溜达了一会儿,顺便还琢磨着这附近哪个地方还适合卖菜。 他们却是没注意到,自从进了南锣鼓巷开始卖菜的时候,就被一个半大的小子盯上了。 从他们与那群大妈们交易的过程,到他们卖完菜到老杨包子铺买包子,再到他们在街上溜达这么长时间,身后一直跟着一个小孩子。 这孩子不是别人,正是棒梗! 棒梗是进过少管所的孩子,碰到这种事情第一个念头不是去报派出所什么的,而是去找自己以前在少管所认识的爷们一起去跟这两个乡下人要钱去。 眼见这两个乡下人出城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六个,他心里头更是庆幸,幸亏自己没有单独行动。 一个人一天要是要上五毛钱,那六个人就是三块。 以后只要逮着他们来卖菜,就找小伙伴们过来要钱,以后他有了来钱的路子,能帮助他妈减轻负担了。 为了稳妥起见,棒梗还特地回了趟家,一边帮他奶奶烧火做饭,一边搭话: “奶,你今儿这菜在哪儿买的,真水灵?” 贾章氏一听大孙子说这个,顿时就来了兴趣,手上“噔噔噔”的切着洋柿子,眉飞色舞地讲起了今天的事情: “今儿巷子里来了两个乡下人卖菜,这菜又便宜又水灵,要不是你奶我抢得快,我大孙儿今天不一定能吃到这好东西呢!” “奶今天算了算,要是天天从这两个人手里买菜,一个月起码能省个四五毛钱呢。” 棒梗眼珠子一转,继续开口问: “奶,那他们明天还来吗?到时候我跟您一块儿抢。” 贾章氏一听这话,顿时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那可不行,明天你可是要上学了,等星期天他们来了,奶买菜的时候带着你一块儿去。” “哎,我知道奶。” 棒梗非常乖巧地点点头,心思早已经不在屋子里了,给灶台添了一根柴之后,立刻起身往外面跑: “奶,我要去外面玩了,等会儿回来吃饭。” 贾章氏看着大孙子急匆匆地跑出去了,笑着叮嘱了一声: “慢点跑。” 棒梗头也不回地跑出院子,一路上遇到小孩子跟他说话也不停留,出了巷子七拐八绕地跑了小半个钟头,这才找到了自己在少管所的大哥:王七。 王七今年十五岁,从记事起就在孤儿院长大,从小到大就没吃过顿饱饭,是少管所的常客。 棒梗进少管所的时候,就是因为孝敬了他不少东西,才免了很多次毒打。 在棒梗心里,王七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物,手下的小弟都叫他七哥,他也就跟着这么叫了。 王七见到棒梗的时候还有点奇怪,这小子跟他们不一样,虽然爹死了,但还有个在轧钢厂上班的妈,吃喝不愁。 出了少管所以后就不乐意跟他们一块儿玩了。 今天怎么突然来找自己了? ------------ 第二百四十章七哥带着兄弟们一块儿发财。 棒梗一见王七,整个人都精神起来,胖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 “七哥,七哥,好久没见你了。” 王七皱着眉头,看向棒梗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戒备: “贾梗,你来干什么?” 他们兄弟昨天晚上去供销社仓库偷了一些吃的,虽然没被人逮到,但要是供销社报警,有公安来查,那…… 王七给身后两个面黄肌瘦,瘦骨嶙峋的小孩打了个手势,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一旦发现情况不对劲,立刻去抓棒梗。 两个小弟一个十二岁,叫二麻子。一个十三岁,叫三狗子。 这两人从小跟王七在同一个孤儿院长大,就连少管所也是一起进的,关系不可谓不铁。 不过,王七毕竟年龄大一些,又经历过生活的毒打,所以平常虽然把“义气”二字挂在嘴边,但心底却是嗤之以鼻。 他能长这么大,凭的就是不讲义气。要是真像嘴上说的那么讲义气,这会儿坟头的草都三尺高了。 他给二麻子和三狗子的手势是一旦发现不对劲就去抓棒梗,两个孩子下意识的就以为是要抓住棒梗威胁来人。 但实际上,王七是想着让二麻子和三狗子拖住其他人,而他自己则趁着这个时间赶紧跑。 棒梗压根没注意到这些不对劲的地方,脸上依旧带着讨好的笑容: “七哥,我有个发财的路子,不知道七哥你敢不敢干?” 王七一听是发财的路子,双眼一亮,眉宇间也多了几分笑容,给身后两人打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就开口问: “棒梗,你这说的叫什么话,这世上还有我七哥不敢干的事情?” “你先说说,我给你参谋参谋,要是靠谱七哥带着兄弟们一块儿发财。” 身后的二麻子和三狗子也是双眼发亮,目不转睛的盯着棒梗。 不怪他们如此,实在是昨天晚上在供销社偷的那点东西吃了之后,今天一天还没弄到口吃的呢。 三人这会儿臊眉耷眼地饿得前胸贴后背,正想着找个地儿喝点凉水垫垫肚子呢。 没想到棒棒却找过来了,他说的那发财的路子是以后的事情,眼下他们都想着让棒梗帮忙弄点吃的。 棒梗左右看了看这地方,只感觉一股尿骚味和下水道的臭味一个劲儿地往鼻子里钻。 他皱着眉头朝周围打量了一眼:“七哥,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吧,正好我带你们去那发财的地方看看。” 王七三人相视一眼,全都没有说话。 不是不想去,实在是饿得走不动道儿了,可在棒梗面前又不能失了当大哥的面子,这会儿只能强撑着。 最后,还是王七给最小的三狗子使了个眼色,三狗子笑着往前走两步: “棒梗,你看能不能先给我们弄口吃的?早上吃了一顿,这会儿又有点饿了。” 棒梗听到三狗子这么说也没多想,胖脸上又露出笑容来: “七哥,我家巷子那里有条死胡同,那地方一般都没人去,你们去那儿等着,我回家给你们拿吃的。” 说完,也不等王七三人开口说话,棒梗就兴冲冲地跑了。 他一回家正好碰上贾章氏做好了饭,如今秦淮茹在厂里挣两份工资,家里虽然不能顿顿吃细粮,但也能填饱肚子。 贾章氏怕大孙子营养跟不上,所以每顿饭都会热一个白面馒头,以前这白面馒头只有棒梗的份。 现在,这白面馒头棒梗吃大半,剩下的给小当吃。 棒梗倒是没什么意见,要不是奶奶不愿意,他都想把大的给小当吃。 “奶,我在外头碰上几个朋友,今儿不在家吃饭了,我带几个贴饼子就好了。” 棒梗不等贾章氏说话,伸手抓了几个贴饼子就往外面跑。 “哥,喝点汤吧,饼子干。” 小当非常贴心的提醒了一句,还把桌子上唯一的白面馒头分开,自己吃一小半,把大半给了棒梗。 棒梗急着去见七哥发财,哪儿还顾得上这些小事? 端起碗狼吞虎咽地喝了两口,一手拿着馒头,一手拿着贴饼子正要出门。 余光又瞥见门口挂着的水壶,干脆放下手里的贴饼子和馒头,灌了一水壶热水挂在脖子上,又拿起吃的往外面跑去了。 一路上,怕被人抢了,棒梗还特意把吃的揣到怀里,等到了那条死胡同,他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 “七哥,七哥。” 结果,胡同里空空如也。 “难道,七哥不相信我吗?” 棒梗有些垂头丧气的嘀咕了一句,见巷子口有块大石头,干脆坐在石头上。 “棒梗。” 王七的声音突然在他头顶响起,不怪他们来得慢,实在是饿得走不动道儿! 棒梗猛地抬头,顿时兴奋得手舞足蹈: “七哥,七哥,你来了?” 他说着话,赶紧把手上的大半个白面馒头和五个贴饼子递给王七。 王七一见白面馒头,双眼都冒出亮光来,一把抢过来也顾不得自己抓在馒头上的五个黑手印,狼吞虎咽地就吃起来。 二麻子和三狗子看着那白面馒头,肚子咕咕叫个不停,站在原地直吞口水。 不过,两人也知道,好东西都是大哥的,所以只能干瞪眼。 王七吃了大半个白面馒头,噎得直瞪眼珠子,棒梗见状赶紧把脖子上的水壶摘下来拧开盖子递给王七: “七哥,喝水。” 王七接过水壶,咕嘟咕嘟地喝了好几口,这才把馒头咽下去。 看着手里的五个贴饼子,本来是想自己吃三个,剩下的二麻子和三狗子一人一个。 但是,又看了看旁边的棒梗,觉得不能给棒梗留下个“不讲义气”的印象,只能一脸心疼地给二麻子和三狗子,一人递了两个贴饼子,自己吃最后一个。 果不其然,棒梗见七哥只吃了一个贴饼子,双眼也亮了起来: 七哥果然如同大家说的那样讲义气,自己跟着这样的大哥混,肯定有出息。 等三人都把贴饼子吃完,水壶里的水也喝完了,棒梗这才讲起他的发财路子。 本来王七三人就是想骗棒梗一顿饭,对于他说的发财的路子一点兴趣没有。 可是,听棒梗把情况仔仔细细说了一遍之后,王七三人的脸上渐渐多了几分意动。 这个事情,似乎还真能干! 现在派出所的那些条子到处都在抓投机倒把的,抓到一个就要送要劳教农场改造。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两个人要真在这一片卖菜,自己兄弟三人还怕拿捏不了他们? 一天也不用多要,就要一块钱,起码能让兄弟三人有口吃的。 而且,王七非常明白细水长流的道理,这会儿已经开始在脑子里考虑这个事情能干到什么时候。 又或者,除了南锣鼓巷这边,他们是不是还可以去其他工人家属住的地方看看? 反正一天到晚闲着也没事,要是运气好碰上一个偷偷卖菜的,那一块钱不就到手了吗? 至于不给钱这种情况,王七压根就没想过。 被送到劳教农场改造和一块钱该怎么选,相信是个人就知道正确答案。 更关键的是,这些人有菜,只要菜一卖就有现钱,也不存在拿不出钱这个问题。 “棒梗,兄弟,你是好样儿的,这确实是个发财的路子!” 王七伸手拍拍棒梗的肩膀,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PS:暂时先有一章,剩下一章晚一些。实在是不好意思,昨天有事情没码字。 ------------ 第二百四十一章见面分一半 高云海和高云青兄弟今天来得不算早,但东西带得比昨天还多。 以花婶子为首的十多个老娘们一见他们,顿时一窝蜂地围了上去。 兄弟俩见状,顿时感觉走了一早上路带来的满身疲惫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热切的笑容。 甚至,兄弟两人看向眼前这些“大姐”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仿佛她们不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张张花花绿绿的钞票。 今天兄弟两个咬牙背了一百一十斤东西,一路上都在想着不行明天要跟大队借个板车。 要不然,这么多东西,要是光靠人背着走七八个钟头,实在是背不动。 甚至,他们还商量过,借板车的时候,要私底下偷偷去找队长,队长提出要钱的时候,一辆板车,一天最多给一毛五分钱。 花婶子等人这个点都忙着回家做饭,很快挑好自己想要的蔬菜,得知还有点花生和红枣之后,三个家里儿媳妇坐月子的“大姐”眼疾手快地把东西抓到自己手里才付的钱。 前后不到一个钟头,一百多斤菜就卖了。 高云海和高云青两人虽然心里高兴,但是如今也算是有经验,镇定地把散钱整了整就要往身上踹。 结果,突然感觉眼前一花,胡同口竟然出现了三个半大孩子,一身衣服破破烂烂的,一个个饿得皮包骨头。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王七、二麻子和三狗子。 至于棒梗为什么没有来,不是他不想跟着七哥混,主要是去学校上学了。 昨天晚上,他妈揪着他的耳朵警告,要是再被老师找上门,说他逃课的话,就要让他吃竹笋炒肉。 棒梗虽然心底不怎么怕他妈,但对于那“竹笋”心底还是很忌讳的。 今天早上只能一脸认命似的背着书包去学校去了。 不过,他已经想好了,等放学之后就去找七哥他们,到时候看看七哥能给他分多少钱? 昨天七哥可是说了,要是这个生意能一直做,就让他当八哥。 以后,二麻子和三狗子见了他棒梗,也要叫一声八哥。 言归正传,王七一眼就看见王云海手里的一把散钱,少说也有六七块。 六七块钱对于王七三人是个概念? 这么说吧,他们三个长这么大,见过最大的钱就是五毛的,而且还从来不曾拥有过。 他们自从离开孤儿院之后,一天能吃一顿饭就不错了,钱票什么的,那是想都不敢想。 王云青和王云海两人见到这三个孩子也有点懵,不过王云海很快就反应过来,脸上露出几分笑容来: “小孩,回家告诉你家大人,今儿没菜了,想买菜明早儿还是这个地方,早点来。” 王云海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以为是谁家大人没时间,打发孩子出来买菜呢,就低头继续收拾装菜的麻袋。 王七的一双眼睛却是死死盯着高云海手里的钱,嘿嘿笑道: “爷们,都是出来混的,见面分一半的道理,你们不会不懂吗?” “什,什么?” 王云海有点懵,皱着眉头看向眼前说话的小孩,似乎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小孩,你刚才说什么?” 王七只是冷笑着不再说话了,毕竟在二麻子和三狗子面前还要维持他大哥的面子。 二麻子稍微往前走了一步,笑吟吟地开口: “爷们,见面分一半,听懂没?要是没听懂,咱们上派出所找公安同志好好分说分说。” 三狗子也在旁边点头附和着: “对对对,要是不给我们分一半钱,我们就去派出所举报你们。” 实际上,来的时候王七就已经和两个小弟说好了,跟这些乡下来的土包子要一块钱就行。 如果实在不行,五毛也行,反正总比没有强! 王七之所以说:“见面分一半”,主要是觉得做生意嘛,漫天要价,落地还钱。 这些人肯定不会轻而易举的把钱拿出来,到时候好好商量商量给个五毛一块的就行了。 结果,高云海两人一听这三个小孩是来要钱的,并且还听他们说要去报派出所,顿时就慌了。 两人相视一眼,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跑! 他们上有老下有小,可不能进派出所。 毕竟,以高旺才的德行,自己两人要是因为进了派出所的事情找他帮忙,还不知道他要收多少好处费了。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高云海和高云青两人猛地向前一步撞开王七和二麻子三狗子,疯了似的往外面跑。 王七这会儿正在心里思忖着,看两人今天卖了这么多钱,待会儿谈价钱的时候,最少也要八毛。 结果,眼前的两人话都不说闷头就跑? 这算什么事? “追!” 王七大叫一声,率先朝前面的两人追去,二麻子和三狗子也发了疯似地往前追。 眼前这两人可是他们兄弟以后的饭折子,要是跑了他们兄弟以后还吃什么? 高云海两人虽然人高马大跑得快,但无奈不熟悉这边的地形,没一会儿就被七拐八绕的王七三人拦住了。 “我说爷们,你们……你们……” 王七踹着粗气,还想说什么,就见高云海两人突然转身开始往回跑。 “哎……” 王七三人是真的跑不动了,但想想这两人身上揣着那么多钱,感觉身上又多了几分力气,只能没命的在后面追。 也是王云海兄弟倒霉,这才刚跑没几步,正好碰见背着个书包逃学回家的棒梗。 棒梗去了学校,坐在课堂上不管上什么课,那书本长得都像五毛钱。 最终,他找了个要拉屎的借口,干脆拿着书包偷偷跑出教室跑出学校回家了。 棒梗算过时间,要是他跑得足够快,说不准就能赶上七哥和那两人的交易。 “棒梗,拦住那两个王八蛋。” 王七一见面前的棒梗,顿时精神一震,感觉老天爷都在帮着他们啊! 棒梗听见七哥下令,也是虎躯一震,直接朝高云海两人跑过来。 高云海两人这会儿满脑子都是派出所,都是高旺才要借这个事情跟他们家要多少钱。 见前面有个小孩朝他们冲过来,想也没想直接伸手向前一推。 高速飞奔中的棒梗,完全来不及反应,就感觉身子一轻,足足往后面飞了两三米才狠狠撞在路边的砖墙上。 落地的时候,棒梗口鼻出血,浑身抽搐了两下,双眼一黑就彻底晕了过去。 有了这么一瞬间的耽误,王七三人也终于抓住了高云海。 他们刚才都看见了,另外一个人只是拿了两个麻袋,钱全都在这个人身上。 “爷们,你要再跑,就别怪我们兄弟不客气了!” 王七强忍着跑得快要炸开的胸脯,强壮镇定地说了一句。 事实上,刚才棒梗摔出去的时候他扫了一眼,伤得不轻,估计要在医院养上一阵子了。 这样的伤势,要是放在自己三人身上,没钱住院又没人管,只能找个地方等死了。 幸亏摔出去的是棒梗这蠢货。 高云海低头一看,拽着自己这小孩正抬眼看向自己,小小年纪一双眼睛里全都是凶光。 他想也没想,下意识地抬脚就踹过去: “去你妈的小王八犊子,毛还没长齐呢就敢威胁老子?” ------------ 第二百四十二章要活还是要死? 王七这样的孩子,虽然早早就被社会毒打,有着不同于常人的经历,但毕竟还是个孩子。 而且,还是个常年忍饥挨饿的孩子,灵巧有余,力量不足。 被高云海一脚踹在肚子上,直接就跟个破布麻袋似的飞了出去,“砰”的一声落在地上,嘴里都开始吐黑血了。 二麻子和三狗子吓得浑身一个激灵,立刻放开高云海转身就跑。 高云海和高云青看着地上躺着的两个孩子,顿时感觉浑身的血都凉了。 一向胆小的高云海更是双腿发软,面色惨白,嘴唇都忍不住开始哆嗦: “云……云青,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高云青也吓得够呛,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了,他有心想要去看看两个孩子死了没有,但又想着一旦被人抓住了,别的不说,光是医药费就要赔一大笔。 他咬咬牙,原本吓得发白的脸色多了几分狰狞: “走,赶紧走。” 高云海这会儿六神无主,脑子压根转不动,一听高云青说让走,就下意识地迈着步子往前走。 “这边,你个蠢货!” 高云青恨铁不成钢地拉着高云海往相反的方向去了。 没一会儿,几个蹦蹦跳跳的小孩从家里跑出来,很快就发现了躺在地上的王七和棒梗。 “哥?” 小当看见她哥竟然躺在地上,而且嘴巴鼻子都流血了,顿时就被吓了一跳,赶紧跑回家找奶奶去了。 没一会儿,整个胡同巷子都响起了贾章氏那凄厉的嚎叫声。 又过一会儿,派出所也来人了。 王七和棒梗都被送到轧钢厂的医院抢救,贾章氏和小当坐在抢救室门外面眼巴巴地等着。 蒋科长带着自己徒弟许忠言和丁亚华也留下来等着结果。 王七是派出所的熟人,蒋科长三人非常熟悉,而且对棒梗也有印象。 一来是因为棒梗和易云平住一个院子。 二来,棒梗也进过少管所。 “忠言,亚华,我记得王七身边一直跟着两个小孩子,你们现在去找找问问情况,这儿我来守着。” 两人闻言,立刻转身出了医院去找二麻子和三狗子去了。 秦淮茹在车间收到消息说儿子受了伤正在抢救的时候,整个人双眼一黑,差点昏死过去。 直接找到易中海这个车间副主任请了假,急匆匆的就往医院来了。 贾章氏一见到自己儿媳妇,再也绷不住,从椅子上站起来快走两步伸手死死抓住儿媳妇的手: “淮茹,淮茹……” 话音未落,就已经是泪流满面。 也不怪贾章氏会如此,她发现棒梗的时候,棒梗口鼻出血,浑身软得就跟面条似的没有一点力气。 要不是胸口还在不断起伏,她都要怀疑…… 秦淮茹相对来说比较镇定一些,主要是没见过棒梗被送医院前的样子。 她反手握住婆婆的双手,轻声安慰: “妈,您先别瞎想,大夫正在抢救呢,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贾章氏老泪纵横,整个人软得都站不住,嘴唇哆嗦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秦淮茹只能先将她扶到座位上坐下,然后一脸焦急地看向抢救室紧闭的大门。 许忠言和丁亚华没用多长时间就找到了二麻子和三狗子,两个孩子正坐在医院墙根下抹眼泪。 事实上,他们并没有跑多远,等派出所来人的时候他们就回来了,然后跟着到了医院,就在墙根下等着。 他们虽然年纪小,但心里都清楚进了医院要交钱,可他们连饭都吃不饱,哪儿来的钱? 许忠言和丁亚华看着两个被吓得不知所措的孩子,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带着他们先去医院斜对面的小馆子里吃了顿饱饭,这才将他们带回派出所。 现在,王七和棒梗在医院生死不知,二麻子和三狗子是现场唯一的目击证人,其重要性可想而知。 二麻子和三狗子吃饱了饭,心底的惶恐和害怕也少了一些,一进派出所就把所有的事情竹筒倒豆子般全都说出来。 许忠言和丁亚华听完,第一时间就把目标锁定在那两个进城卖菜的农民身上。 安顿好两个孩子之后,就到了南锣鼓巷这边的胡同巷子里打听那两个人的情况。 那么多人买过他们的菜,说不准能打听出点东西来呢。 …… 高云青和高云海两人没等其他人,慌慌张张地一直跑,直到完全没力气了这才停下来。 这时候两人已经到了城外,路上也没什么人,他们大口大口地喘了一会儿,等气喘匀了,才又开始慢慢走路。 高云海脑子乱糟糟的,只是麻木地跟着高云青走。 高云青的脑子却在飞速地运转着,不管那两个孩子怎么样,他们两个肯定是不能进城了。 而且,这个事情必须要瞒死了,谁也不能说,就连队长也不能说。 虽然当时还跑了两个小孩,但是那两个孩子又不认识他们,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云海。” 高云青扭头看向身边的高云海,开口叫了一声。 高云海置若罔闻,如同行尸走肉般继续往前走。 “高云海!” 高云青大叫一声,一巴掌拍在高云海后脖颈子上。 高云海被吓得一个激灵,一蹦三尺高: “怎,怎么了,怎么了?” “云海,你要还想好好过日子,就要听我的,明白了吗?” 高云青一把拉住高云海,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开口: “好好想想,要活还是要死?” 高云海总算是清醒了一点:“活活,我要活,我不能死。我死了我爸妈怎么办,我媳妇孩子怎么办?” 高云青见状,心底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好,接下来我说的话你给我记在脑子里,一个字也不许漏出去,知道了吗?” 高云海面色惨白,嘴唇哆嗦得厉害,不过还是重重的点头。 “回村之后,就像昨天一样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要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知道了吗?” 高云青说话的语速很慢,似乎每一个字都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说出来的。 “这段时间我们先不要进城了,等过些日子风声过去了再看情况。” “记住,就算是你爸妈老婆问,都不能说一个字,晚上睡觉梦话也不能说这个,明白了吗?” 此时的高云海,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他满脸期盼地看向高云青,竖着耳朵一个字也不敢错过。 听到高云青的问题,顿时如同鸡啄米似的点头: “明白,我明白了,谁问我也不说,一个字也不会说的。” 两人刻意放慢脚步,又在路上商量了半天细节,大概过了一个钟头,跟他们一起进城的四人也都从后面追来了。 高云海虽然还有点害怕,但情绪也稳定了很多。高云青就跟没事儿人一样,跟其他四人讨论着今天的生意。 至于两人完事之后为什么没有在固定地点集合,也被高云青简单一句“当时看见几个巡逻队的,赶紧先走了。”就带过去了。 高云海走在最后面,看着前面和其他四人说说笑笑的高云青,脑子里不禁开始怀疑: 难道,刚才经历的那些,都只是一场梦吗? ------------ 第二百四十三章奶,妈,那个人不是我哥。 棒梗重伤,王七死亡。 这是三个小时以后的事情,先出来的是王七。 当贾章氏看着护士推出来的病床上盖着白布的时候,只感觉心脏猛地一抽,当时就喘不上气来。 秦淮茹也感觉天塌地陷,双眼发黑,双手撑着椅子几次都站不起来。 婆媳两个坐在椅子上,僵硬地抬着头,嘴唇微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谁也不敢挪动半步。 以秦淮茹的条件,想要再找一个男人不是什么难事,可是她为什么死守着老贾家不改嫁呢? 不就是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棒梗身上,想着自己熬上个十几二十年,等儿子长大以后自己就可以过好日子了吗? 贾章氏就更不用说了,活到现在送走自己的爷们,送走自己的儿子,孙子是她最后的指望了。 此时此刻,婆媳两个死死地抓着对方的手,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最后还是小当这个不懂生死的孩子,跟着留在医院等结果的蒋科长迎上去,蒋科长拉开白布看了一眼,随后又盖上,重重地叹了口气。 小当原本紧绷的小脸上露出笑容来,她开心得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蹦蹦跳跳地跑到妈妈和奶奶旁边说道: “奶,妈,那个人不是我哥。” “什么?” “小当,你看清楚了吗?” 贾章氏和秦淮茹的双眼中猛地迸射出炽烈的期盼,两人下意识地抓住小当的胳膊又问了一遍。 小当吃痛,憋着小嘴扭了扭胳膊,小声说: “奶,妈,我胳膊疼。”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松开小当的胳膊,秦淮茹抬手胡乱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安慰女儿: “小当,妈弄疼你了,回家给你买糖吃,你告诉妈,那个孩子真的不是你哥吗?” 秦淮茹说到最后几个字,只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被一只巨大的手紧紧握住,声音都颤抖得不成样子。 小当不明白大人为什么有这么大的反应,不过还是点头: “不是哥哥,那个人比哥哥大多了。” 那边,蒋科长和护士交代了几句,也走过来看着贾章氏和秦淮茹开口: “大妈,嫂子,放心吧,不是你家孩子。” 秦淮茹和贾章氏闻言,一边流眼泪,一边笑着从椅子上站起来给蒋科长鞠躬: “谢谢领导,谢谢领导。” 蒋科长摆摆手:“也别谢我,要谢就好好谢谢大夫吧。” 正当这时候,抢救室的门又开了。 贾章氏和秦淮茹“噌”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朝那张病床上冲过去。 就见棒梗一张小脸白得吓人,双眼紧闭,但是总归是没有盖上白布。 “病人在抢救的时候打了麻药,现在还没醒来呢,家属先去办理住院。” 秦淮茹和贾章氏终于是长长地松了口气。 两人跟着护士把棒梗推到病房之后,秦淮茹嘱咐婆婆守着棒梗,自己则去办住院。 红星医院本就是为红星轧钢厂及上下游的工人服务的,秦淮茹是厂里的员工,棒梗是她儿子,看病住院什么的,都有优惠。 所以,虽然秦淮茹浑身上下只有三块五毛钱,但护士还是顺利地给她办了住院,叮嘱她下午一定要把剩下的十六块五毛钱补上。 秦淮茹又是朝着护士连连鞠躬感谢,这才去了病房看儿子。 大夫这时候也过来跟着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秦淮茹还想仔细问问儿子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大夫就被蒋科长叫走了。 王七运气不好,被踹了一脚脏器当时就破了,落地的时候头又在墙壁上狠狠撞了一下,能坚持这么长时间,已经是个奇迹了。 至于棒梗,主要是落地的时候震伤了内脏,现在虽然脱离危险期,但最少还要在医院住半个月,后续看恢复情况才能决定什么时候出院。 蒋科长心里有了数,这才回到派出所。 结果就见二麻子和三狗子还在派出所的审讯室呆着,两个孩子一见他就跑过来问王七的情况。 蒋科长看着眼前这两个孩子,一向巧言擅辩的他,突然在这一瞬间感觉有些词穷。 他要怎么告诉眼前的这两个孩子,他们的小伙伴王七已经死了? 眼瞅着又到饭点了,蒋科长干脆去食堂打了三份饭菜,坐在审讯室和他们边吃边说话。 当二麻子和三狗子听到王七没救过来的时候,依旧一个劲儿地吃饭,只不过眼泪不停地往饭菜里面滴。 正巧这时候,许忠言和丁亚华也回来。 他们去了南锣鼓巷的胡同巷子挨家挨户地上门走访,终于找到了关于那两个人的线索。 这线索还是花婶子提供的,花婶子买菜的时候跟王云青兄弟随口聊了两句,知道他们是李家沟公社来的。 两人一听李家沟公社几个字,脑子里第一时间就想起了易云平,于是回了派出所找蒋科长商量接下来的情况。 一死一重伤,而且还都是未成年的孩子,这个案子的影响力可想而知! 蒋科长打发人将二麻子和三狗子送到医院去看王七最后一眼,他自己则和许忠言、丁亚华商量接下来的步骤。 蒋科长三人一致决定,先给易云平这小子打个电话,让他进城一趟。 这年头敢进城偷偷卖菜的乡下人可没几个,一般情况都是城里有亲戚的时候,打着住亲戚的幌子,带点蔬菜拿进城送到亲戚家。 像这么明目张胆在胡同巷子卖的,属于少数,应该不难查! 他们派出所倒是有电话,不过刘家垣村没拉电话线,只能先把电话打到李家沟公社,再转接李宝田,让他跑一趟刘家垣通知易云平。 易云平这会儿刚回家,正和媳妇吃饭呢,发现刘原和梁书记带着李宝田上门了。 “大队长,梁书记,李公安?你们怎么来了?” 易云平一边说着话,一边起身给三人倒茶,不过却被大队长摆摆手: “云平,不用倒水了,我和书记是在大队部碰上李公安的,他说城里头派出所给你打电话,让你准备准备进城一趟。” 易云平听了这话顿时就皱起了眉头:“现在?” 李宝田摇摇头:“明天早上,说是蔬菜的问题。” 易云平听了这话,反倒是放心下来了,上个月底交物资的时候,可是洪主任亲自验收的。 不过,李宝田既然不肯说明白,他自然不会多问,等明天早上进了城,该知道的自然就知道了。 李宝田没多停留,把来意说明白之后就走了。 刘原和梁书记也没多停留,各自回家休息去了。 梁书记一回家就见二队一个跟自己媳妇说得上话的女人庞大姐正在家串门呢,一见自己进来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哎呦,书记你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梁书记打起精神应付两句: “这不公社的李公安刚才特地来村子一趟,说是城里派出所打了电话,让易会计明早进城一趟呢。” 庞大姐一听这话,顿时双眼一亮,顺口就开一句玩笑: “城里的派出所?不会是易会计在城里犯事儿了吧?” 梁书记赶紧摆摆手:“庞大姐,这可不兴乱说啊,易会计可是个遵纪守法的好人。” “我听李公安说了一嘴,好像是因为城里卖菜的事情。” 庞大姐眼珠子转了转,打了个哈哈赶紧回家去了。 ------------ 第二百四十五章棒梗这孩子,真是学坏了。 “饿坏了吧,先吃口馒头垫吧垫吧,饭快好了。” 一大妈满脸心疼地看着自己大侄子,赶紧把锅盖掀开给他夹了两个二合面馒头。 易云平也没客气,他是真感觉饿了,就着咸菜疙瘩吃了两个馒头,这才感觉肚子里舒服了一些。 一大妈等自己大侄子吃完了,把碗放好了,一边切菜一边问: “这会儿不是忙着吗?上星期雨水来的时候还说村子里忙的厉害,你没时间进城。” 易云平指了指桌子上放的洋柿子酱:“我这次进城来是带了这东西让柱子哥拿给食堂看看。” “还有就是棒梗那个案子,派出所的蒋科长给我打电话,让我进城配合他们调查。” “什么?” 一大妈顿时吃了一惊。 那两个菜贩子杀孩子的事情传得很快,交道口,东直门,前门大街那一片都传遍了。 尤其是跟那两个菜贩子买过菜的十几个老娘们,这几天真是被吓得够呛。 也是棒梗住院了,贾章氏白天都在医院守着,要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闹了。 一大妈自然也买过那两个菜贩子的菜,如今一听自己大侄子要配合派出所的调查这个事情,顿时就慌了: “这案子跟你也有关系?” 易云平看着突然紧张起来的婶子,有点不明所以,不过还是开口解释:‘ “也不能算跟我有关系吧,根据蒋科长他们的调查,那两个菜贩子应该是我们村第二生产大队的两个年轻人。” “蒋科长他们为了怕打草惊蛇,这才让我进城来配合调查。” 说到这儿,易云平又朝对门的老贾家看了一眼,有些八卦地问: “棒梗伤得很重吗?” 一大妈点点头:“那可不,听说住院费都交了五十多块钱了,跟他一起的那个小孩都没抢救过来。” “贾章氏每天下午从医院回来的时候,脸色都难看得厉害,我估摸着要不是要在医院守着棒梗,早就去学校和派出所闹了。” 易云平冷笑一声:“贾章氏怕是不知道棒梗干了什么,要是知道了我看她不一定敢去闹。” 一大妈摇摇头:“这你可说得不对,棒梗受伤的时候应该在学校上课,但贾章氏要真闹起来,学校肯定要给个说法的。” “至于派出所,她们肯定不敢怎么样,只是要找到那凶手好去人家家里要钱。” “婶子,要我说,贾章氏和秦淮茹要是稍微长点脑子,她们就不敢去学校闹。” 易云平一边说话,一边非常自觉地蹲到灶台下帮婶子拉风箱: “那个死了的孩子叫王七,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得亏是家里没个做主的大人,要不然早就找上门来了。” “和王七一起的还有另外两个孩子,都是棒梗在少管所认识的,棒梗看到那两个菜贩子卖菜之后,就去找了王七三人,想着和两个菜贩子敲诈点钱。” “王七三人这才把主意打到那两个菜贩子身上,并且拿报派出所威胁两个菜贩子,这才有了这桩惨案。” “真要论起来,要没有棒梗挑这个头,也不会有后续那么多事情。” “棒梗本来就进了一次少管所,要不是托三大爷找了学校的领导,红星小学都不想要他。” “这一次又出了这样的问题,我估摸着,就算贾章氏不去学校闹,棒梗也要被退学。” “毕竟,学校那么多学生呢,谁家家长愿意自家小孩跟这么个坏孩子一块儿上学?” 一大妈听到其中还有这么多弯弯绕,也是一脸的唏嘘,沉默半响才重重地叹了口气: “棒梗这孩子,真是学坏了。” 易云平点点头:“那可不,老话说的好,三岁看大,七岁看老。棒梗的性子已经成型了,谁也改变不了。”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做饭,没一会儿院子里的老爷们就陆陆续续下班了。 一大爷一回家发现大侄子来了,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云平,你怎么突然进城了?不是说现在村子里正忙着呢吗?” 易云平随口解释了两句,搬好炕桌帮着婶子把饭菜端上来,三人坐下来吃饭。 饭桌上倒是没有再说棒梗的事情,一大爷问的都是易云平的近况,比如每天下地干活累不累啊,村子里那些人好不好相处之类的。 易云平也捡好事回应几句,一些大小冲突都是一笔带过,没有细说。 吃完饭,易云平带着两瓶洋柿子酱去了傻柱家,先跟何朝阳同志打了个招呼,然后去看了看小妹妹,放下两块钱,这才拉着傻柱说起了来意。 傻柱看着易云平手里的两瓶洋柿子酱,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他的要求,反正就是拿过去给主任看一看,又不是什么大问题。 易云平也没闲着,下午估摸着各机关单位都上班了,就把叔叔的自行车骑着,开始往街道办,供销社,华清大学等地方跑。 一家两瓶洋柿子酱,简单把能保存到明年夏天这个功效说了之后,就回到四合院等着各单位的反馈。 有了这个反馈,他也好回去和大队长他们商量商量。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洋柿子酱的单位就纷纷来找易云平,表示这东西要真像他说的能放到明年夏天,他们全都要。 易云平点头表示知道了,表示自己回去和大队长、梁书记好好商量一下给村子里创收的事情。 去车站坐了班车,在李家沟公社下了车,一看时间差不多快放学了,他干脆去中学等着媳妇一起回家。 何雨水早早下了课,推着自行车一出校门迎面就碰上了自己爷们,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云平?你怎么来了?” 易云平非常自然地接过媳妇推着的自行车,边走边说: “我刚从城里回来,估摸着你快回去了,就过来找你。” 何雨水的脸颊有点红,幸亏现在不是放学的时候,要不然让学校的老师学生看见,自己下班还要爷们接,肯定笑话她。 “你去城里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她知道,派出所那边肯定是有其他事情,还有云平带了那么多洋柿子酱肯定是有用。 “差不多了,回去我就跟大队长和书记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匀出几个人来做洋柿子酱。” “我走这一天,村子里出什么事情了没有?” 易云平知道,以蒋科长等人的能力,昨天估计就把人抓了。 何雨水颇有深意地看了自己爷们一眼:“二队的高云海和高云青被抓了,说他们打死一个孩子,还有一个重伤。” “抓人的时候,高旺才带着民兵堵着不让走,好在公社的李公安带着民兵队一块儿来了。” “而且,来抓人的三个公安都动了枪,这才把高旺才压下去。不过昨天高旺才也跟着进城了。” “高云海和高云青的父母老婆孩子昨天去大队长和梁书记家哭,今天早上又来了一趟,估摸着大队长和梁书记应该要找你。” 易云平笑了笑,骑着自行车等媳妇坐在后座上,双腿发力开始用力蹬车。 姓高的只要有个明白人,这会儿应该也反应过来了,派出所那边的事情只有自己能说得上话。 PS:这段时间身体出问题了,头疼,肩膀沉,感觉脑袋重的脖子都顶不起来,眼睛也是又疼又胀,总是能看到一缕一缕的黑雾一样的东西,可能是散光了,要去医院,所以更新不稳定,还请大家见谅,不过今天还会有一章的。 另外,祝各位大朋友、小朋友儿童节快乐!!! ------------ 第二百四十六章全都等着你回来呢! 何雨水说的一点没错,两口子刚刚进了村子,还没回家呢就碰见大队长刘原和书记梁三斤。 两人正在大队部院子外面站着,居高临下地朝村子里那条唯一出去的主路上看着。 大队长刘原手里拿着个烟袋锅子吧嗒吧嗒地抽,旁边的梁书记则是两根手指夹着一根卷烟,不断地吞云吐雾。 在两人身后,刘树正黑着一张脸跟大大小小十来个人掰扯着什么,看他那吹胡子瞪眼的模样,显然是气愤到了极点。 “云平回来了。” 大队长看见易云平骑着自行车带着自己媳妇出现在村口的一瞬间,下意识地就说了一句。 然后,大队部院子外面站着的所有人全都愣了一下。随即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急忙忙地朝主路冲过去了。 易云平自行车骑到一半,就被几人堵住在半路上,二队那十来个人正要开口说话就被刘原扭头瞪了一眼: “人家还没回家呢,怎么着也得先喝口水吧?” 二队几人这才低着头闭上了嘴巴,跟在后面朝易云平家里去了。 易云平朝二队几人看了一眼,发现带头的竟然是二队的民兵队长高有才。 刘原也朝高有才看了一眼,不过什么都没说,反倒是跟易云平并排走了两步开口: “云平,村子里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易云平一边推着自行车,一边开口: “大队长,具体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不过大概的事情雨水跟我说了几句。” 刘原点点头,随即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们也没想到,高云青、高云海两个胆子竟然这么大,敢杀人!” 易云平轻笑一声没有说话,这世上的大部分人,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现在高云海和高云青被抓走了,昨天进城卖菜的其他四个人也都没回来。村子里对这个情况两眼一抹黑,没有个能在城里说得上话的人,全都等着你回来呢。” 易云平稍微想了想,这才缓缓开口: “那两个孩子,一个没了,一个重伤,重伤的那个孩子叫棒梗,跟我叔叔住一个院子。” “棒梗的爷爷和父亲全都是轧钢厂的工人,并且都因为工伤去世了,现在家里就两个寡妇。” “自古以来讲究一个民不举官不究,所以这个事情的关键还要着落在棒梗身上。” 刘原等人竖起耳朵听着,也都纷纷点头。 易云平说到这儿,特意看向高有才:“不过,我得给你们提前打个预防针,那两寡妇可不是个简单的角色。” “当然,你们也不要想着让我帮忙当说客,谁来也没戏,我不想跟那两寡妇有任何一点接触。” “这件事情,就算是我媳妇,我叔叔婶子开口也没戏,所以你们也不用在我身上动什么脑子。” 高有才只是点点头,一句话也没说。 “至于那个死了的孩子,也算你们运气好,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所以只要把派出所的工作做通人就能保住了。” 高有才闻言,心底终于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身后一个看着五十来岁的女人突然开口问: “那是不是说,把派出所那边说通了,我家云青就能回来了?” 易云平一听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说婶子,你想什么好事呢?那是死了个人,不是死了只阿猫阿狗。” “你们这边要是把派出所打点好了,只能说不用判死刑了,要不然那孩子白死了?” 那中年女人一脸的不服气:“不就是死了个孩子吗?再说云青和云海肯定不可能平白无故的跟他动手。” 刘原几人听到这女人的话,一张脸顿时黑得跟锅底一样。 不过,也不怪这女人有这样的想法,这年头孩子是真不值钱,很多女人都是挺着个大肚子下地干活,然后孩子就生在田间地头。 要是活了就带回去,要是死了就直接丢了。 还有些生下来的孩子要是病了,或者残了,好一些地把孩子放在家里等死,很多都把孩子直接丢在外面等死。 老辈人都说小孩子没了怨气重,要是在家里没了就不想走,会一直留在家里折腾人。 在大家的印象中,不就是个孩子吗,死了就再生一个,没什么大不了的。 易云平虽然知道大家的想法,但听了这话心里头还是没忍住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婶子你既然这么有能耐,那就自己进城去派出所跟公安同志说说,不就是死了个孩子吗?” “再说了,别人家孩子的命不是命,你家孩子的命就是金贵?” 这中年女人被易云平噎了一下,虽然还是不服气,但也一时间不敢再开口。 高有才狠狠瞪了这没眼力界儿的女人一眼,低声骂了一句: “人家公安同志可是说了,人是你家云青打死的,你要还想见你儿子,就把嘴闭上。” 中年女人脖子一缩,赶紧低下了头。 一行人跟着易云平回了家,何雨水忙着给大家倒水,招呼众人坐下。 高有才看了看身后跟着的几个女人孩子,沉声开口: “两位嫂子,云海媳妇,云青媳妇,你们先带孩子回去吧,让我俊才哥和亮才哥留着就成。” 几个女人点点头,赶紧带着孩子回家去了。 她们也知道,自己留在这儿也说不上什么话,还不如回家忙活忙活心里能踏实一点。 等女人们都走了,刘原等人这才坐下来,一人面前摆着一杯水,开始新一轮的吞云吐雾。 何雨水拿着自己带回来的作业本去隔壁屋子批改。 “云平,不瞒你说,咱们村子也是头一次碰见这样的事情,我们心里头都没个章程,还得听听你的想法。” 开口的是大队长刘原,梁书记也跟着点头。 他们两人虽然平日里跟一队亲厚一些,但毕竟是整个村子的大队长和书记,村里出了这样的事情,自然要站出来说话。 易云平有些好奇的看了二队的高有才、高俊才和高亮才一眼,有些疑惑地问: “高队长呢?” 易云平不问这个还好,一问这个,在场几人的脸色全都黑得跟锅底差不多。 尤其是高俊才和高亮才两人,下意识的就握紧双拳,气得嘴唇都开始哆嗦了。 高有才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哥昨天跟着派出所的公安同志进了城,到现在还没有一点消息,也不知道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易云平“哦”了一声,就没有再提这个事情,而是开始说起正事来。 “公安那边既然已经确定了动手的是高云青,那高云海的问题就相对小一些。” 易云平说到这儿,明显看到高亮才松了一口气,而他旁边的高俊才,脸色明显更加难看了。 “至于投机倒把这个事情,咱们稍后再说,先说说高云青。” 说到这儿,易云平又扭头看向高有才和高俊才: “我叔院子的那个孩子,只不过就是赔钱多少的问题,这个你们好好合计合计怎么解决。” “麻烦的就是那个死了的孩子,现在人证物证都有,要想活命只能往过失杀人这方面考虑。” 高有才和高俊才闻言,脸上都浮现出一丝迷茫来: “什,什么杀人?” PS:第二章来了。 ------------ 第二百四十七章怎么了,太便宜了是不? “过失杀人。” 易云平重复了一遍,见几人还是不明白,就开口解释: “就是说不是故意杀人的,是不小心。只要能判定高云青是过失杀人,那就能保住性命。” “保住性命之后,肯定是要判刑的,至少都是十年起步。” “十年?” 高俊才倒吸一口冷气。 易云平摇摇头:“不是十年,是十年起步,我估摸着应该要十五年到二十年,毕竟死了个孩子。” 高俊才闻言,一直挺直的腰杆,突然间就垮了。 他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膝盖,嘴唇咬得都出血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易云平看了他一眼,开口安慰了一句: “这个时间也不是不能商量,只不过要缓个两三年,等这个事情的风声过去了才好找劳改农场那边活动减刑的事情。” 高俊才闻言,只是沉重地点点头。 高有才抬头看向易云平,小心翼翼地开口问: “云青这个事情,大概要花多少钱?” 易云平摇摇头:“这种事情我也是头一次遇见,不清楚具体的行情,我可以去问问。” “不过,按照我的估计,最少也得这个数。” 说着话,他伸出一个手掌朝在坐的几人比划了一下。 高俊才看向易云平,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问: “五……五十?” 不等易云平解释,高有才就开口了:“俊才,五百块钱。” “啥?” 高俊才只感觉脑子“嗡”的一下子,双眼都开始冒星星: “五百?” 他活了大半辈子,家里头宽裕的时候都没有五十块钱,五百块钱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个天文数字。 高俊才稍微挺直了一点的身子,再次佝偻下去。 他不止有云青一个儿子,就算他想砸锅卖铁的救儿子,其他几个儿子恐怕也不愿意。 在座的几人谁也没有说话,五百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他们就算把家底儿都掏出来了,也不见得能够凑足这么多钱。 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沉默之中,高俊才的心开始一点点往下沉。 五百块钱,这个数字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就那么突兀地压到他肩膀上,沉得他连口气都踹不上来。 最后,还是刘原这个大队长发话了: “行了,都别在这儿坐着了,既然云平把情况说明白了,咱就都忙活起来吧。” “有才,你哥不在,这个事情就你牵头去办,今天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明儿一早进城先去找那个重伤的孩子。” 高有面色凝重的点点头,但心里头却有亿点点欢心: 大哥这个队长,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消失不见,不管是什么原因,等回来之后肯定人心大失。 而大队长这会儿把自己推出来,明面上看着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可这未尝不是对自己的一种考验。 要是自己把这个事情办好了,那二队的人心就全都在自己这儿了,到时候他这个民兵队长说不准就成生产队长了。 虽说民兵队长和生产队长地位差不多,但由于生产队长统管生产的所有事情,所以权利比民兵队长要大得多。 可以这么说,每一个生产大队,只要大队长和书记不说话,那生产队长就能决定该生产队所有的事情。 接着,刘原又把目光落在高俊才身上,重重地叹了口气: “俊才,别的话我也不说了,村子里孩子出了这么个事情,大伙儿肯定不会不管。” “你先回去想办法,能凑多少钱就凑多少钱,大队也帮你想想办法。” 高俊才闻言,眼眶一红,屁股离开椅子直接“噗通”一声就跪在地上: “大队长,书记,易会计,有才,我……我高俊才谢谢你们了。” “赶紧起来,堂堂一个老爷们这是干什么呢!” 刘原伸手扶起高俊才,又把目光落在易云平身上: “云平,这个事情还得麻烦你去派出所多跑两趟,看看保住云青,到底需要多少钱。” 易云平点点头,反正他也要商量洋柿子酱的事情,去派出所也就是顺带的事情。 事情说完之后,易云平又把梁书记和大队长留下来说话。 “大队长,书记,我昨天进城带了二十瓶洋柿子酱,给轧钢厂、华清大学、街道办、派出所、供销社都送了一些,他们尝过之后都说想要。” “你们看看,这个事情要不要做?” 梁书记和大队长一听易云平这话,彼此相视一眼,全都沉默了。 要说挣钱他们肯定想,但就怕有个万一…… 一队和四队还好,二队和三队可是穷得连肚子都填不饱,要真是赔钱了,那…… 梁书记沉默片刻,这才又问: “云平,这个事情政策上会不会……” 易云平摆摆手:“这要是个人搞,肯定出问题,但咱们大队搞这是创收,政策上也是鼓励这种行为的。” 梁书记点点头,扭头看向大队长。 说实话,这个事情只要是政策上没问题,他其实非常想试一试。对于他来说,不管这个事情是挣钱还是赔钱,这都是能拿得出手的履历。 刘原拿着旱烟袋“吧嗒吧嗒”抽了两口,最后心一沉,点头说道: “成,先试试,反正一队和四队跟着你挣了不少钱,就算这次赔了也没关系。” 易云平点点头:“那成,大队长,书记,你们先找队长们商量商量这个事情,我也进城找找关系,把玻璃瓶这个事情敲定了。” “装洋柿子酱的玻璃瓶子就跟罐头瓶子差不多,里头连汤带水的估计也就是一斤左右。” “你们合计合计一瓶洋柿子酱加上人工什么的,需要多少成本,咱们先定个价钱。” 刘原和梁书记开始琢磨起来,这洋柿子都是自留地种的一点,也就是费点力气的事情,用不了多少成本。 至于干活的人,一天也按照工分算,这个价钱还真不好定。 “云平,要不你给说个价钱?” 想了半天也没个结果,最后还是刘原开口,让易云平参谋参谋。 易云平想了想:“现在城里的洋柿子一斤一毛一,咱们一瓶也就一斤多点,定四毛吧。” “多少?” “多少?” 刘原和梁书记异口同声地问了一句。 易云平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两人:“怎么了,太便宜了是不?” “不不不,不是太便宜了,是太贵了啊!” 刘原赶紧摆手:“这一瓶洋柿子酱也就一斤,顶多吃个两三顿,就四毛?” “这么贵,有人买吗?” 梁书记也赶紧点头,问出自己的疑惑。 易云平笑着摇摇头:“三毛五我都觉得便宜,这年头虽然吃不上饭的人多,但有钱没地方花的人也不少。” “再说这洋柿子是卖给轧钢厂、派出所、街道办这样的公家单位,说句不客气的话,这些单位缺的不是钱,而是好东西。” 梁书记和大队长相互看了一眼,全都有种不觉明历的感觉,决定换个话题: “那,一斤洋柿子能做出一瓶洋柿子酱吗?” 易云平仔细想了想:“具体的数字我也不清楚,不过三斤洋柿子大概能做出四斤半到五斤洋柿子酱来。” PS:晚点还有一章。 ------------ 第二百四十八章这一次真是栽了个大跟头啊! 下午,一直失踪的高旺才终于回来了,不过他看起来胡子拉碴,灰头土脸的。 他推着自行车进村子的时候,下意识地抬起头左顾右盼,似乎是怕有人看到他。 好在这会儿大伙儿都在地里忙活,也没人有时间看他。 高旺才偷摸摸地回了家,一进屋子就见自己媳妇贺翠红正坐在炕上纳鞋底。 贺翠红抬头看了一眼,见是自己老爷们回来了,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迎了上来: “当家的,你可算是回来了,队里都乱套了,俊才和亮才都快把咱家的门槛踏破了。” 高旺才满脸不耐烦地摆摆手: “行了,别跟我说这些有的没的,赶紧整口吃的,快饿死我了。” 贺翠红一见爷们这模样,也不敢多问什么,赶紧去厨房忙活去了。 没一会儿,她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进了屋子,高旺才二话不说接过大碗呼噜呼噜往自己嘴里扒拉。 没一会儿一大碗面条下肚,又喝了一碗面汤,高旺才这才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长长地舒了口气,脱了鞋躺炕上睡觉去了。 贺翠红看着自己爷们刚一躺下呼噜就震天响,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端着空碗出去了。 洗了碗,她又进屋看了自己爷们一眼,见他睡得跟死猪一样,这才拿着鞋底出了院子找自己小叔子去了。 高有才这会儿正在地里干活,跟他一起干活的还有高俊才和高亮才两人。 三人手里的活儿不停,嘴里正商量着明早儿进城的事情。 按照易云平的说法,那俩寡妇不好惹,见他们这主动送上门,肯定会狮子大开口。 所以,他们这边必须要带上两个能说话的老娘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至于赔多少钱,高有才知道城里的价钱肯定跟村子里不一样,所以私下特地找易云平又了解了大概。 易云平表示医药费肯定是要出的,然后就是营养费,二十到五十。 高有才是个明白人,有了易云平的提点他心里头也有底,这会儿正在跟高俊才和高亮才商量具体的细节。 比如明天要带谁进城,进城之后去了医院怎么跟那孩子家属说话之类的。 该有的态度,什么时候该往出掏钱等等。 正当这时,高有才余光扫见自己嫂子正站在地头上跟他招手。 高有才眉头皱了皱,不过还是放下手里的活儿朝贺翠红走过去了。 他相信嫂子是个有分寸的,大白天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不是有要紧的事情,不会来找他的。 果不其然,等他过去了,贺翠红只是说了一句“你哥回来了”就转身走了。 高俊才和高有才两人下意识地扭头朝这边看,不少地头干活的老娘们也都看见贺翠红过来找小叔子,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恨不得这两人能有点什么事情。 不过,见贺翠红只是跟小叔子说了一句什么话就走了,心底全都有些失落。 高有才面色凝重地回到自己干活的位置,冷冷地开口: “我哥回来了。” “什么?” “队长回来了?” 高俊才和高亮才同时开口,不等高有才回答,两人眉宇间多了几分恨意。 “我找他去。” “我找他去。”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当初几个孩子进城卖菜的事情,可是他这个当队长的撺掇的。 而且,一个人一天要给他高旺才五毛钱的抽成,高旺才收这个钱的时候可是说了,孩子们在城里出了什么事情,他这个当队长的能帮着找人解决。 可如今呢? 队里的六个卖菜的后生全都被抓了,可他高旺才也跟着不见了踪影,帮着忙活这个事情的反倒是有才这个民兵队长和大队长他们。 进城卖菜的这几家,生活条件在二队不算太好,但却是他高旺才的铁杆拥护者。 当初去易云平院子外面跪着的,就有这几家的老人和女人孩子。 今天跟着大队长他们上易云平家里的时候,别说他们两个,就连高有才这个民兵队长,脸上也火辣辣的。 得亏人家易云平是个大度的,不跟他们计较这个,要不然他们真要把那张老脸往裤兜塞了。 高有才见两人一脸气愤的模样,也明白他们心里在想什么,赶紧出声拦住了: “俊才,亮才,我知道你们心里头不舒坦,我哥已经回来了,人就在那儿也跑不了。” “要我说咱还是先把明天的事情商量好,这个事情要紧。” 其实,高有才出言阻拦也是有私心的,要是这个事情他哥掺和进来了,到时候他就只能靠边站了。 事后,这个功劳算谁的? 高俊才和高亮才两人听了这话,也觉得是那么回事,当下按捺住心里的怒火,又开始一边忙活,一边商量明天早上的事情。 高旺才一觉睡到晚上七点才醒来,下了炕发现媳妇不在家,出了屋子进了厨房,见锅里还热着饭,顿时感觉肚子饿得咕咕叫。 就着咸菜吃了四个二合面馒头,又喝了一碗小米汤,这才抹了抹嘴出了院子找有才去了。 大队部这会儿刚吃完饭,女人都带着孩子回家睡觉,还要趁机忙活忙活家里那点自留地。 男人们则趁着太阳下了山,用扁担挑着水桶一次次地给地里浇水,也有路好一些的地,大队用牛车拉着水去浇地。 总之就是一句话,什么时候天不黑地看不见路,活儿就不能停。 不过,大伙儿虽然累得都直不起腰了,但看着地里长得整整齐齐的庄稼,心底却一天比一天踏实了。 不管有多累,今年收秋的时候,总归是能见点粮食了。 把应该交的口粮交上去,剩下的粮食他们只要盯紧了,就不会出现饿死人的情况。 高有才刚刚安排完大家的活儿,远远地就见大哥从主路奔着大队部来了。 他赶紧伸手给大哥打了个手势,跟记分员交代了一声,快步朝这边过来了。 高旺才见弟弟看见自己了,也不再往前走,反而是转身回家去了。 他这一走就是两天,队里的情况两眼一摸黑,还是先听有才说道说道。 高有才进了大哥屋子,见嫂子正在厨房收拾锅灶,他笑着开口打了声招呼,这才进了屋子。 贺翠红赶紧倒了两茶缸子水端进屋子,就去隔壁屋子坐着了。 “哥,你进城忙的怎么样了?” 高有才见屋子里没有外人,说话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口就问。 “诶!” 高旺才重重地叹了口气:“翠兰说她认识城里一个教育局的领导,我们去找了那领导,那领导倒是没推脱,给我们介绍了个派出所的熟人。” “可是,那人完全是油盐不进,我们提着重礼上门,人家客客气气地请我们进去说了几句话,死活不要我们的东西。” “就连翠兰去找那位领导,人家也直接给了个闭门羹。我……” 说到这儿,高旺才忍不住地唉声叹气。 这几年,他通过小姨子认识公社不少人。男人么,喜欢的无非就是钱和女人。 他两样都有,不管办什么事情只要拿出这两样都是无往不利,本以为进城也能顺顺利利的。 没想到,这一次真是栽了个大跟头啊! PS:姗姗来迟的第二章。 ------------ 第二百四十九章这他妈的叫什么事啊? 高有才一见大哥这样子,就知道他城里的事情不顺利,也是重重地叹了口气不再说话。 不过,他心底却是万分高兴,大哥这边不顺利,他要是能帮着把这个事情办妥当了,那二队的人心就会朝他这头偏。 “不说这个了,俊才和亮才现在怎么样了?” 高旺才看了自己弟弟一眼,心里头也开始琢磨怎么应付这几家人。 现在,进城的六人全都被抓了,但其他人都是投机倒把的罪名,肯定要不了命。 但是,云青和云海这个事情弄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当初,进城卖菜这个事情是他这个当队长的挑的头,如今出了事,他要是不站出来说一句话,大伙儿就算嘴上不敢说什么,但心里头肯定对他有怨言。 其实,提起高云海和高云青两人,高旺才心里头也是膈应的厉害。 老子一天就抽你们五毛钱的利,你们他妈的进城杀了个人让老子出面解决? 这他妈的叫什么事啊? 可是,这份委屈,他也只能憋在心里头。 高有才闻言,当即把他们去找大队长和梁书记还有易云平的事情说了一遍。 不过易云平给他们出主意的事情,高有才并没有多说。 明天早上进城找那个孩子的事情,他也说了出来,并且表示要是大哥这个当队长的能一块儿去就更好了。 高旺才自然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人家好端端一个孩子被你们打成重伤,你们这会儿进城能落好? 他摆摆手,苦口婆心地劝说自己弟弟去,毕竟他也是二队的民兵队长,在外也能代表自己。 高有才虽然脸上为难,但心底却乐开了花,心说你要想去我还不乐意了! 高有才在大哥这儿呆到八点半,估摸着地里浇水的老爷们也都忙活完了,这才去了大队部。 等大家把扁担和水桶之类的全都收起来,又跟大伙儿一块儿喝了一碗水,听大家说了说地里的情况,这才回家去了。 高有才的媳妇柳小燕早早就把孩子哄睡了,见自己老爷们回来了,就拉着他小声问: “我听说你答应俊才和亮才,明天跟着一块儿进城去?” 高有才点点头:“队里出了这么个事情,我不跟着去能行吗?再说了,这是大队长和梁书记交代下来的。” 柳小燕一听这话,顿时双眼一亮: “你说真的?真是大队长和梁书记交代的?” 她虽然只是一介女流,但脑子一点也不比村子里那些男人差,看事情也比一般人明白。 高有才“嗯”了一声:“我刚才去我哥家探了探口风,他也不想去,给我做了老半天工作,让我明天跟着一块儿去。” 柳小燕冷笑一声:“他这是知道去了没好,自然不会巴巴地往上凑。” “行了,你早点儿睡吧,我去看看自留地。” 高有才跟媳妇说了一句,起身往屋子外走。 柳小燕看着自己爷们往院子里走,脸上的笑容也一点点消失,等高有才一只脚已经踏出门槛的时候,这才淡淡地说了一句: “有才,你是个明白人,不要闹得大家面子上都过不去。” 高有才身子抖了一下,随即一声不吭地出了门。 柳小燕看也没看他一眼,自顾自的上了炕陪着孩子睡了。 自己爷们和贺翠红那点事情,她知道得一清二楚。 贺翠红那个在公社学校教书的妹妹不是个好东西,她贺翠红能好到哪儿去? 而且,爷们结婚以前跟贺翠红那点事情她也听说了一点,但是她不在乎。 她爸就不顾家,经常在外面跟别的女人勾三搭四,但是她妈一点不在乎。 只要家里有粮食,其他事情她一律不关心。 她妈有句话说得对,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只要有吃有穿,何必管他那么多? 当然,要是连穿衣吃饭这两件事情都管不了,那这男人就不能要了。 她柳小燕嫁到老高家,虽然没有过上什么大富大贵的好日子,但也不缺吃喝,能安生过日子。 要是换作以往,她都不会出言提醒,可如今正是关键的时候,要是爷们闹出什么不好的风声,肯定会影响以后当队长的事情。 高有才出了屋子,蹲在自留地边上,抽出一根自己卷的纸烟吞云吐雾两口,心底忍不住地叹气。 外人看着,他跟媳妇有儿有女,和和美美,过着令人羡慕的日子。 可是,两口子之间的酸甜苦辣,也只有他这个当事人自己才知道。 他不能不承认,柳小燕是个好媳妇,不管是房前屋后的活计,还是大队部做饭的事情,都管得井井有条,没给他拖一点后腿。 可是,高有才总觉得她跟自己不热乎,晚上就算睡炕上,他也觉得媳妇心里头没有他的位置。 刚开始的时候,他也没想那么多。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孩子们也慢慢大了,他这个感觉也越来越明显。 媳妇对他从来没有什么嘘寒问暖,她只关心家里的粮食,几个孩子的情况。 就算和他说话,也多是大队之间的一些弯弯绕。 如果非要说出个一二三,高有才觉得自己和媳妇的这种关系,更像是一种互相配合的工作关系。 他也曾暗暗打听过媳妇以前的事情,觉得媳妇可能是像自己一样,结婚以前心里头就有人了。 可是,他什么都没打听出来。 在自留地边上抽了两根纸烟,高有才就起身回屋睡觉了。 炕上,媳妇穿着一件自己用面袋子缝的背心和大裤衩睡觉,月光打在窗户上,屋子里的一切都看得分明。 媳妇那件用面袋子缝的背心似乎是有些小了,胸口撑得紧紧的,白皙的皮肤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泽。 “去他娘的!” 高有才心底暗骂了一句,直接扑向媳妇。 柳小燕有点惊讶,她本以为爷们出门去要好一会儿呢,没想到这就回来了。 而且,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就跟个饿狼似的扑自己。 两口子忙活了好一阵,高有才浑身上下都是汗,但心底的郁结却在这一刻彻底消失不见。 不管媳妇的心在哪儿,反正人在自己这儿就成了! 第二天一大早,高有才、高俊才和高亮才还有两个五大三粗的彪悍老娘们早早在大队部集合,背上水壶和干粮就出发了。 城里的东西太贵,他们一上午肯定回不来,总得有点东西垫吧着。 一行人走到公社车站,坐了最早的一班车进了城,然后一路打听,等到了红星医院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了。 三个爷们还好点,两个老娘们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坐班车,一路上吐得昏天黑地,苦胆都快吐出来了。 到了医院大门口,两个老娘们死活不进去,要先休息一会儿,要不然浑身没劲儿,影响待会儿发挥。 高有才一咬牙,去附近小吃摊子买了两根大油条,给两个老娘们分了一根,剩下一根他们三个老爷们分了吃。 两个老娘们顿时双眼发亮,精神抖擞,半根油条下肚,立刻就恢复元气,战斗力满满! 「PS:膝盖有积液,半月板损伤,软骨变形,天天不舒服,听人推荐涂了个康膜,疼的就跟火烧一样!!!」 ------------ 第二百五十章排练的时候没这一出啊! 贾章氏这几天一直在医院照顾大孙子,整个人虽然瘦了一大圈,但是看着大孙子一点点好起来,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了。 不过,昨天护士又催着她交钱,一交又是二十,如今她一听到“钱”这个字,心脏就直抽抽。 好在如今家里面是儿媳妇管钱,真要是她管钱,还不知道得心疼成什么样呢。 眼瞅着又到饭点了,她给大孙子喂了一碗厚粥,自己则就着咸菜啃了两个玉米面的贴饼子,喝了半茶缸子热水,准备起身叫护士。 大孙子一直在打吊瓶,这会儿吊瓶已经完了,再不换就要回血了。 结果,刚一出病房门口就见门口站着五个人,一看那举止神态,穿衣打扮就知道,肯定是乡下来的。 贾章氏撇了五人一眼,满脸不屑地往护士站叫护士去了。 高有才五人刚刚从护士站过来,知道那孩子就住这个病房,就准备过来找人家大人说道说道。 身边跟着的两个老娘们,一个姓齐,一个姓包,村子里的年轻人见了她们,都叫一声婶子。 这两人一见刚才这老婆子一副看不起她们的模样,顿时就黑了脸。 五人进了病房,见靠窗户那张病床上躺着一个小孩,这孩子正背靠着枕头,抬头往外面看。 病房里五张病床就这么一个孩子,高有才走过去,试着开口问: “小孩,你是叫贾梗吗?” 棒梗醒来就在医院,昨天前天肚子胸口疼得喘口气都费劲,今天刚好了一些,正是无聊的时候。 一听有人这么问他,当即点点头满脸疑惑地看过来: “我是,你是谁啊?” 高有才正要开口说话,却见刚才出去的那老婆子带着个小护士进来了。 贾章氏一见自己大孙子病床前站了五个人,顿时被吓了一跳,直接窜到病床面前挡在自己大孙子面前,满脸警惕地看向高有才五人: “你们是谁?想对我大孙子干什么?” 旁边的小护士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开始换吊瓶。 高有才一见贾梗的家属竟然是这老太婆,心底顿时就沉了几分。 易云平说得不错,这个老寡妇一看就不好惹。 不过,这种时候来都来了,肯定要硬着头皮上。 高有才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把自己几人的身份说了出来。 好家伙,贾章氏一听眼前这几个人竟然是打伤他大孙子那坏种的家人,顿时就张牙舞爪地朝高有才脸上招呼。 “大姐,大姐,咱有话好好说,咱有话好好说。” 高有才被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城里的老娘们生气了也撕把人,赶紧伸手去挡。 可是,贾章氏怎么可能让他轻易躲过,连哭带嚎的,一套九阴白骨爪下来,高有才脸上就多了几道血印子。 高俊才和高亮才也赶紧上前招呼,不要钱的好话不停地往外倒,脸上也被撕吧出几道血印子。 可这三人就是一个劲儿地闪躲,一个劲儿地赔礼道歉,主打一个打不还手骂不还手,态度非常到位。 病房人不少,能动的全都过来看热闹,刚开始的时候全都看热闹,可慢慢看了一会儿,就觉得三个大老爷们是真不容易。 齐婶子和包婶子见三个老爷们万分狼狈,门口又围了这么多看热闹的人,就知道机会来了。 两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坐在地上开始哭嚎: “老天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啊!我们知道自家孩子闯了祸,就赶紧进城来给人孩子赔不是,可是这如今连句话都不能说,这可怎么是好啊?” “云青啊,你个不成人的王八蛋,你自个儿这会儿倒是舒坦了,往笆篱子一蹲躲清闲,可怜我们当爹妈的在这儿给人赔礼道歉……” “大伙儿能不能帮忙说说,我们也不敢求人家主家谅解,可起码先让坐下来说几句话,再怎么样,孩子的住院费我们总是要给的吧?” “云青啊,你这个小兔崽子,咱家也不止你一个儿子,你自己犯了罪,连累爹妈跟着丢人就算了,还要把家底都掏空了给你补窟窿……” “你是不知道今天早上走的时候,老大和老二家是怎么埋汰我的,两个儿媳妇更是指着我的鼻子跳起来骂人,我……我这当妈的,要对不住你了啊!” 包婶子最后这一句话,直接让旁边发疯的贾章氏停手了。 她这两天虽然没往派出所去,可儿媳妇去了两次,人家派出所那边说了,对方如果找你们私下和解,你们同意,那你们就得出具谅解书。 有了这个谅解书,是可以从轻处罚的。 秦淮茹心里恨不得让打伤自己儿子的那个王八蛋立刻被枪毙,可是想想儿子住院花的那些钱,她又觉得谅解也行。 婆媳两个这两天也商量过这个事情,觉得谅解书肯定能出,但是钱一定要多赔。 贾章氏更是以为,那家坏分子为了拿到谅解书,那还不是任由她拿捏? 结果,人家当妈的说了,家里头还有两个儿子呢,听这说话的语气是这一个不想管了? 这怎么能行? 要是对方不要谅解书,自然就没有赔钱这么一说,到时候她大孙子花了那么些钱,她找谁要啊? 齐婶子偷偷瞄了一眼,见那老婆子收敛了,顿时就知道方向了,干脆伸手去扶包婶子: “老姐姐,不行咱还是去派出所看看云青吧,这边要是说不好了,就多看孩子几眼吧。” 说着话,又忍不住伸手抹了一把眼泪。 包婶子偷偷撇了齐婶子一眼,心头有点纳闷,排练的时候没这一出啊! 不过,她也机灵,顺着包婶子的话点头,挣扎着站起来,一手抹眼泪,一手拍着高有才的背: “当家的啊,别在这儿折腾了,就算赔了钱回去老大老二也没完没了的。咱们还是多看看老三吧,总不能为了老三就不要老大和老二了吧?” 高有才脸上悲戚,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心底则乐开了花,这两个老娘们的油条没白吃啊。 高俊才和高亮才也反应过来,两人也不再抵挡贾章氏撕吧,而是“噗通”一声跪在贾章氏面前。 高俊才满脸血泪,身子哆嗦得厉害,嘴唇也哆嗦得厉害,不过他还是重重地给贾章氏磕了一个头: “老嫂子,是我对不住你啊,养出那么个畜生不如的儿子,我给你们家赔罪了。” “这辈子,我们老高家是无能为力了,下辈子我再给你们家当牛做马,替我那不成人的畜生赎罪。” 两句话说完,又是重重地磕了两个头。 原本还围着看热闹的一众人病人和家属,看到这一幕之后,一个个变得沉默不语。 都是有儿女的人家,当爹妈的那份心,哪个理解不了? 贾章氏抬着两条胳膊本来还打算撕吧眼前三人,想着待会儿给自己大孙子多要点钱的,结果…… 她怎么感觉这又哭又磕头的套路这么熟悉呢? 好像大孙子闯了祸,她和秦淮茹上门给人赔罪的时候,也用过同样的招数。 ------------ 第二百五十一章人性的下限 正当贾章氏骑虎难下的时候,病房里急匆匆地又挤进来一个女人: “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贾章氏一见自己儿媳妇来了,心头也有了点底气,黑着一张脸开始解释: “是那些人找上门来了,妈看着棒梗这样子,实在是气不过,我……” 贾章氏话还没说完,秦淮茹就明白人家意思了。 她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一点,不过还是客气地跟高有才几人打招呼,但是心里却已经将婆婆骂了个狗血喷头。 这送上门来的肥羊,不好好宰一刀,你跟人家动什么手啊? 现在双方闹成这个样子,再张口要钱可就不像以前那么多了。 高有才见眼前这女人才是主事的,心底也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正主来了能商量事儿了。 更重要的是,正主来之前,他们把该办的事情都办完了。 他就不信,他们三个老爷们顶着这么一张血淋淋的脸,这女人能好意思跟他们多要钱。 但事实上,高有才还是低估了人性的下限。 他们到医院之后就已经去了解过了,贾梗这两天在医院押了五十块钱,并且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这五十块钱就算是住不到出院也差不多。 所以,对于赔多少钱,他们心里也有点底。 秦淮茹一张嘴就是二百块钱,高有才三人惊得眼珠子都要从眼眶掉出来了。 你孩子就花了五十块钱,你怎么好意思张口跟我们要二百? 真当我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不等他开口说话呢,包婶和齐婶就惊得倒吸一口冷气,包婶开始翻白眼,眼瞅着就要过去了。 齐婶子在旁边又是掐人中,又是给顺气的,折腾了好半晌才消停了。 秦淮茹只是面无表情地坐在对面看,在她面前摆弄这种小伎俩,简直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齐婶偷偷瞟了对面这俏寡妇一眼,见她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就知道这招没用。 所以,她非常“好心”地给这俏寡妇科普了一下包婶子家的情况。 家里头三个儿子,犯事的高云青是最小的,这两天听说当爹妈的要救老三,老大和老二带着媳妇孩子在家里作天作地的闹。 不但不给拿钱帮忙,还从老两口家里搬了不少东西,说是就当提前分家了。 秦淮茹心头一愣,突然明白刚才在病房的时候,婆婆的脸色为什么不好看了。 敢情,这家有三个儿子,孙子孙女都有了,看人家这意思,如果太贵了,这儿子就不管了! 她心里忍不住暗骂了两句,她自己就棒梗一个儿子,没想过人家有三个儿子了。 至于老大老二带着媳妇孩子上老两口家里作,她倒是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毕竟,她自己就是从农村出来的,太知道乡下人的德行了。 “我家棒梗还是上学的年纪,大夫跟我们说了,这个病养不好会有后遗症,我们孤儿寡母的家里连个男人都没有,跟你们要两百块钱不多。” 高俊才正要开口说一句“二百块钱还不多?”就被高有才一把拉住了。 只见他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开口: “小嫂子,按理说咱孩子受了这么多罪,再加上你们家这情况,要这个钱是真不多。” 此话一出,秦淮茹一直阴沉的脸色终于是好看了一点。 高俊才却在心底暗骂高有才,敢情不是你家掏钱,你觉得这二百块钱不多? 不过,他也知道轻重,这个时候他们自己人不能内讧。 却听高有才继续开口:“小嫂子,不瞒您说,云青这孩子犯了死罪,现在虽说没判下来,但我们心里头都有准备。” “我们当老人的,就想着尽力地给他赎点罪,能多还一点就多还一点,想着让他安生地点去下边儿。” “您也知道,这还有一个没了的孩子呢,别的不说,我们起码要帮着孩子安排了后事。” “可乡下人的日子您也知道,一年到头来能有个五块十块钱就算好的了,更别说这几年日子过得难,饿死的不知道有多少。” “不是我们不想给您拿这个钱,实在是家里头真拿不出来了!” 包婶、齐婶和高俊才、高亮才四人听到这话,脸上虽然还悲戚不已,但心底却都佩服起了高有才。 不愧是当队长的,这嘴皮子就是好使。 秦淮茹是个明白人,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心里头更明白她要是一口咬定二百,逼急了人家扭头就走。 反正都是犯了死罪,她家这谅解书有没有估计影响不大。 最后,双方一阵扯皮,从二百减到七十五,然后高有才又主动提出这两天去后山蛰摸点野鸡什么的,给孩子补补。 秦淮茹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痛快地给出具了谅解书。 一套表演下来,已经快两点了,五人出了医院全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高俊才更是感激得恨不得给高有才跪下,二百块钱硬是说成了七十五。 “医院这档子事情算是完了,咱们赶紧去派出所,把谅解书拿过去,再去看看云青和其他人。” 高有才对自己办的这个十事情也满意,知道自己挨了这一顿打,又帮着把赔偿的钱说到七五,肯定能在二队得个好名声。 一行人又一路的打听去了派出所,进去刚好就碰上了丁亚华,得知他们是来看高云青等人的之后,立刻就带着他们往拘留室去了。 并且,一边走还一边解释: “按照规定来说,现在案子还没判下来家属是不能探视的,不过云平特地跟我们科长打了招呼,你们就进去看看。” “但是,只有半个小时时间,有什么要说的话赶紧说。” 丁亚华随口卖了易云平一个人情,交代了两句,把人带到地方自己率先离开了。 五人听说是易云平提前打了招呼,心里头全都“咯噔”了一下,随即就看见了高云青。 高云青单独被关在一个小房间,房间只有一条木凳子,他正一个人坐在那儿对着墙壁发呆。 “云青……” 高俊才一见儿子那失魂落魄,胡子拉碴的模样,七尺的男人忍不住红了眼眶。 “爸” 高云青也在第一时间看见了自己的父亲,赶紧起身几步扑到拘留室的铁架子门上。 高有才见高云青过来了,不等父子两个说话,就立刻正色开口: “云青,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往脑子里记好,能不能保住小命就看你自己了。” 高云青见高有才这郑重其事的模样,又听到“保住小命”等字样,整个人突然就变得激动起来。 他一直以为自己死定了! “听着,不管谁审问你,你就一口咬定自己不是故意杀人,你就是当时太害怕了,想着要摆脱那两个孩子,出手没把住轻重不小心的,听到没有?” 高云青双眼发红,眼眶落泪,朝着高有才拼命地点头。 高有才见他记住了,也就不再多嘴,把时间留给父子两个。他自己则拿着那份七十五块钱买来的谅解书去找公安同志了。 半个小时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丁亚华过来把五人带出去,又叮嘱了几句要送衣服什么的早点,等判下来就要去劳教农场去了。 一行人又是鞠躬又是道谢地离开派出所,心底总算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今天进城的事情,总算是都办成了! ------------ 第二百五十二章易云平能在这个事情里头挣多 来的时候是要赶时间,所以特地去公社坐了班车,现在事情办完了,迟回早回都一样。 更何况,要是回去的早了,还要下地干活。 比起下地干活,他们宁愿多走点路,起码没人来来回回的监督他们。 而且,五人除了高有才,其他四人都是头一次进城,肯定要到处转转。 高俊才虽然没有这个心思,但见其他人都兴致勃勃的也不好拒绝,只能跟着到处看看。 在城里转悠了一个钟头,五人这才踏上回家的路。 走路对于乡下人来说是家常便饭,五人一路走一路说起今天的事情,倒也没觉得多累。 不过,他们都非常默契地都没有提起易云平在派出所的关系,毕竟高有才还在呢。 二队谁不知道,队长在云青他们被抓的那天就进城想办法去了,可到现在也没听他有什么门路。 反倒是易云平,人家嘴上说着不想掺和,但暗地里却特地去派出所跟领导打了招呼,让他们见了云青一面。 至于其他五人,高有才也趁着给丁亚华送谅解书的时候问了,不是什么惯犯,看在易云平的面子上,一个人交两块钱罚款,拘留个七天就能回家了。 五人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了,按理说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睡了。 但是,二队有几家还没睡,全都聚在大队部等着高有才等人回来。 柳小燕当然也在其中,吃完饭她把孩子哄睡之后就急匆匆地来到队部了。 这会儿,队长和队长老婆也在。 柳小燕等得无聊,就开始暗暗打量贺翠红的模样,虽然这些年老了,但依旧比村子里其他年龄差不多的老娘们好看一些。 再想想她的性格,虽然嘴上没个把门的,但是心思不坏,有什么事情都藏在脸上,家里家外一把好手,也算是个好媳妇。 柳小燕忍不住在心里想,如果她当初嫁给自己爷们,是不是一切就都变得不一样了? 最起码,柳小燕心里头明白,要是娶了贺翠红这个媳妇,有才肯定当不上这个民兵队长,他最多就是个小队长。 想到这儿,柳小燕眉宇间忍不住多了几分笑意,当然其中还夹杂着几分好奇: 她很好奇,如果有才知道娶了贺翠红自己就当不上这民兵队长,那他会不会还要娶? 权力和女人,对于男人来说,到底哪个重要? 这是个非常简单的问题,至少对于柳小燕来说不困难。 是个男人就会选权力,有才也一样。 心里头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大队部院子外面有人叫嚷起来了: “回来了,有才他们回来了。” 一直坐在小马扎上吞云吐雾的高旺才闻言,“噌”的一下站起来匆匆往院子外面去。 没一会儿,高有才五人就跟着高旺才进了二队的大队部。 柳小燕手脚麻利地拿了五个大碗舀了五碗菜汤端到院子里让五人先吃喝点。 她自己则又进了屋子里,把小畚箕里的玉米面贴饼子给五人拿出来。 高有才伸手拿了一个,下意识地抬头看了媳妇一眼,这贴饼子还是热乎的。 柳小燕没有注意到爷们的目光,只是笑吟吟地招呼其他四人吃饭。 高有才一边吃饭,余光瞥向贺翠红,见她正一脸兴奋地坐在包水清和齐小环身边向她们打听城里的事情。 这一刻,高有才似乎有点理解,为什么大哥一直不待见这个媳妇了。 等他们吃了几口,高旺才按捺不住开始问今天进城的事情,其他几家孩子的父母也都巴巴地等着。 高俊才和高亮才只是把头埋在碗里喝汤,包婶和齐婶一边端着饭碗一边眉飞色舞地跟贺翠红说着和两个寡妇的事情。 高有才听了一耳朵,好么,紧要的一句没说。 选这两个人进城是一点问题没有! 他三两口喝完菜汤,这才开始一五一十的说起了进城的事情,除了高旺才这个队长,其他人都只关心自家儿子的情况。 所以,高有才也先说其他五人的事情,听说一人交两块钱,拘留七天就能回家之后,全都放下心来。 高有才又让他们回家收拾收拾,这两天易云平肯定要进城,让他给几个孩子捎几件换洗的衣服。 几人全都点点头,赶紧回家收拾去了。 很快,大队部的院子里就剩下高旺才两口子和高有才两口子,贺翠红依旧双眼发亮,脸颊通红等着高有才说高云青的事情。 柳小燕却是站起来表示人安全回来就成,她要回家看孩子了。 高旺才黑着一张脸,看着自己这不识眼色的媳妇,气得一句话都不想说。 最后,还是高有才满脸无奈的开口了: “嫂子,我这边还有点事情要跟大哥说,要不您先回家看看孩子?” 贺翠红虽然一脸的不满意,但见自己爷们脸色黑得跟锅底似的,也不敢多停留,悻悻地回家去了。 贺翠红人还没走出大队部院子呢,就听自己爷们在背后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 连个眉高眼低都看不见的败家娘们! 贺翠红一听这话,心底更是委屈,她嫁到老高家这么多年,勤勤恳恳地过了这么多年,哪儿败家了? 不过,她的这些委屈也只能藏在肚子里,不敢出口。 “这次赔了多少钱?” 等自己媳妇一走,高旺才立刻直入主题。 “七十五,那孩子伤得重,光住院费就五十来块钱了,他爸和爷爷早早就没了,两个寡妇带着这么个孩子,七十五已经是最低了。” 高旺才点点头,对于这个他倒是不太关心,反正赔多赔少也跟他没多大关系。 “派出所那头怎么说,见着人了吗?” 高有才点点头:“我们一进派出所就碰见一个公安,他领着我们去见了云青,其他几个没见着。” 高旺才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了一句: “这么顺利?” 高有才叹了口气:“哪有这么顺利?那公安同志一听说我们是去看云青的,跟我们说按照规定现在是不能探视的,不过易云平提前跟他们科长打了招呼。” 高旺才一听这话,脸色更难看了: “这个事情,易云平能解决?” 高有才摇摇头:“哥,死了个人啊,哪能那么容易解决?易云平说了,让云青一口咬死是不小心杀人的,不是故意的。” “那死了的孩子是孤儿,也没人追究,只要把派出所这边走动好了,应该能保住云青的命。” 高旺才冷哼一声:“他倒是门清。” 高有才沉默着没有接这话,平心而论,这个事情要不是有易云平指点,他们到现在还两眼一抹黑呢。 高旺才等了一会儿见弟弟没说话,只能继续问: “他有没有说这个事情大概要话多少钱?” 高有才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开口: “他说最少得五百。” “多少?” 高旺才怀疑自己听错了: “五百?” 高有才已经能猜到自己大哥下一句要说什么了。 果不其然,高旺才下一句就问: “你觉着,易云平能在这个事情里头挣多少钱?” 高有才继续沉默。 ------------ 第二百五十三章碰上这么个队长是真倒霉。 第二天中午,趁着大伙儿吃饭的功夫,高有才去一队找到大队长、梁书记和易云平。 三人得知重伤的那家已经出具了谅解书,全都松了口气。 易云平得知只赔了七十五块钱之后,更是连连朝高有才竖大拇指。 “有才叔,您是这个,要让我找那老虔婆谈,起码一百块钱打底。” 高有才虽然面上笑着表示是易会计主意出得好,但心底对于易云平的恭维非常满意。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现在一张脸被贾章氏抓花了,笑起来是真不好看。 以往在村子里,哪个老爷们要是脸花了,那真是丢人的出不了门。 可高有才和高亮才两人却是顶着一张花脸到处转悠,没别的原因,这伤光荣啊! 至于高俊才,他是真没这个心思,正在想办法到处筹钱了。 他嘴里带着媳妇孩子在家里作天作地的老大和老二,这会儿也都把压箱底的钱都拿出来。 两个儿媳妇更是回娘家借了不少,纷纷表示不管怎么样,要先把小叔子的命保住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要易云平去找派出所的领导了,所以高有才又和易云平商量好时间,又把高云海五人的事情说了,表示让他帮忙捎带几件换洗的衣服。 易云平自然没有拒绝,送走高有才之后,大队长和梁书记脸上全都露出笑容来: 虽然这个事情高旺才没有亲自过来求易云平,但是高有才来了,效果更好怕是更好。 经过这个事情,想必二队所有人都意识到,高旺才这个队长不称职了。 易云平也没有托大拿乔,每次跟高有才见面更是客客气气的,仿佛以前二队和他那些龌龊事情没发生过一样。 “洋柿子的事情我也去落实一下,价钱暂时先定到四毛,你们这边也准备着,我去玻璃厂把玻璃瓶子定下来。” 易云平和大队长、梁书记说了几句,就在大队部等着高亮才他们几家。 没一会儿,包括高俊才在内的六家人,全都拿着个布袋子来到一队的大队部,客气地跟易云平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就赶紧回去地里忙活了。 易云平带着几包东西去李家沟车站坐了班车再次进城去了,这一次先往派出所去了。 把衣服都交给丁亚华嘱咐他给几人分下去,他自己则往蒋科长办公室去了。 蒋科长这几天那叫一个风头无双,辖区内发生了两个孩子一死一重伤的影响恶劣的案子,人家不到三天就抓到凶手了。 这样的办案速度,就算是在区里也是头一份了。 见到易云平的时候,蒋科长脸上也露出笑容来,赶紧招呼他坐下说话,自己则去给易云平泡茶。 两人也算熟络,所以易云平说话也不藏着掖着,简单寒暄客气几句,就开口问: “蒋叔,咱也不是外人,有什么话我就直说了。” 蒋科长笑笑,喝了一口茶水问: “怎么,那家人找上你了?” 易云平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说起来这个事情跟我也有点关系。” 随后,他便把二队为什么敢突然进城卖菜的事情说了一遍。 蒋科长一听这话,忍不住轻笑一声: “这个高旺才,你还别说……真是有两把刷子,不知道从哪儿认识我们马副所,一上来又是送钱,又是送女人的,马副所就看了一眼,就被自己媳妇挠花了脸。” “第二天来所里的时候特地交代了,李家沟那几个一定要关上七天,要不然交完罚款两三天就能回去了。” 易云平一听还有这么个情况,也是哭笑不得,只能替二队的那几个年轻人哀叹一声: 碰上这么个队长是真倒霉。 蒋科长说完这个事情,开始言归正传,说起正事来: “我听亚华说贾家那边的谅解书已经交到派出所了,王七这边没什么亲人,这个事情也不难办。” “按理说人都没了,我不应该说这个话,但是那王七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也是少管所的常客,小摸小偷的就不用说。” “有两次从人家家里偷孩子去卖,结果被院子里的老太太发现,及时叫人过来这才把孩子抢回来。” “说句不好听的,以后就算长大了,也是个青皮混子。” 易云平点点头,没有再接这个话题,这种事情他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站在受害者的角度讲,王七这样的孩子就算被枪毙也没什么不好的。 但是在王七自己看来,他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活命而已。 后世的网友说过这么一句话,大概意思就是,如果一个人需要靠偷东西、抢东西才能填饱肚子,那么错的就是这个社会。 不过,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打死易云平,他也不敢说出一个字来。 就如今这个社会来说,“错了的社会”也是属于历史遗留问题,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 易云平叹了口气,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 “这个事情,人家求到我头上我肯定得给跑一趟,不过成不成的蒋叔您看着办,我也不强求。” 蒋科长摆摆手:“想要保住高云青的命也不难,案子判成过失杀人就成。” “不过,派出所上上下下这么多人,我一个人说了不算,你也知道其中的道理。” 易云平点点头:“大概得多少钱?” 蒋科长想了想:“以前所里有过这样的情况,人家花了四百八十块钱。” 易云平“嗯”了一声:“我回去跟他们说说。” 蒋科长点点头:“乡下人不容易,四百五十块钱就成,这个案子所里拖不了多长时间,要是他们同意,最好在七天内把钱送来。” “你也知道,这个钱是要给所里的,不是我一个人花。” 易云平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像派出所这样的地方,上面每年的拨款有限,有时候他们也要自己想点创收的办法。 像高云青这种情况,家里愿意花钱,就算判个过失杀人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当然,要是遇到那种罪大恶极的,或者残害无辜的,那就没办法,只能等死! 中午和蒋科长、许忠言两人一块儿吃了顿饭,顺便去找洪科长说了说洋柿子的事情,一听一瓶只要四毛钱,洪科长仔细盘算了一下,暂时先定了两百瓶。 回四合院的路上,易云平把高有才特地交给他的五斤花生、核桃拿出来拎着。 进了四合院,正好碰见秦淮茹下班回来做饭呢,他干脆把手里的东西递给秦淮茹: “贾嫂子,这是那家人托我带给你家的土特产,说是这两天上后山转转,给棒梗打只野鸡什么的好补补。” 秦淮茹结果东西,满脸疑惑地看向易云平: “你认识他们?” 易云平咧嘴一笑:“一个村的,他们是第二生产大队的,我是第一生产大队的。” 秦淮茹满腹狐疑地看了易云平一眼,她觉得那几个人之所以会那么杀价,可能是易云平在背后出谋划策。 不过,这个事情无凭无据的,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道了声谢,不过心里头也没那么多不舒服。 按理来说,她家已经出具了谅解书,人家就算不给送这些东西也没问题,但人家偏偏就送了。 赔了七十五块钱,再加上这些东西,一只野鸡,也差不多八十块钱了。 ------------ 第二百五十四章就怕遇上三大爷 一大妈见自己大侄子又来了,心里头是真的高兴。 赶紧张罗着热了两个白面馒头,又挖了一大勺荤油炒了个土豆丝。 一大爷中午不回来吃饭,要是她一个人,就喝碗菜汤热两个玉米面的饼子吃。 易云平看着自己婶子这节俭的模样,知道老辈人节约惯了,舍不得吃穿,心里头忍不住叹了口气: “婶子,家里头的粮食不够了?” 一大妈赶紧摆摆手,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够,细粮还有二十来斤呢,主要是我一个人不想折腾。” 易云平拿了一个玉米面的贴饼子,一边就着菜汤吃一边说: “婶子,我和雨水刚结婚,这还想着让您帮我们带孩子呢,可您这天天粗粮贴饼子,到时候身子出问题了,我们怎么办?” 说着话,他又拿起一个白面馒头递给自己婶子说: “这馒头咱一人一个,以后您和我叔也要顿顿吃些细粮,我爹妈去得走,这世上可就剩你们两个亲人了,要是你们再有个三长两短的,可让我怎么活?” 一大妈听这话,眼眶一红,眼泪差点掉下来,赶紧端起碗喝了一碗菜汤,点点头有些哽咽的开口: “婶子知道,你说得对,以后咱家天天吃细粮。” 易云平脸上这才露出笑容来:“嗯,这才对嘛,我今天晚上出去给你们蛰摸点细粮来,你们可千万要把身子养好。” 两人吃了饭,易云平陪着婶子说了一会儿话,就去轧钢厂找傻柱去了。 傻柱下午没什么事情,一听保卫科的说有位叫易云平的同志来找他,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赶紧出来把他带进去。 “哎呦,我说兄弟,你怎么上厂里来了?” 易云平笑笑:“我这不是想问问你们主任,那洋柿子酱他要多少,我们大队长和书记说了,这个事情可以干。” 傻柱一听是这个事情,嘿嘿一笑:“这感情好,沈主任这会儿正在办公室呢。” 两人进了沈主任办公室,沈主任一见是易云平来了,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从椅子上站起来亲自给易云平泡茶: “云平来了,赶紧坐下说话。” 傻柱知道这是有正事,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出去了。 易云平和沈主任寒暄几句,不等他开口呢,沈主任就率先问了: “上次你带来的那个洋柿子酱,我们领导说挺好的,你们村子里能不能做?” 易云平点点头:“我这次回去和大队长、书记商量了一下,他们都说可以做,四毛钱一瓶。” “这洋柿子也不是一直都有,所以我先大概的确定个数目,要不然怕到时候不够。” 沈主任点点头:“我们暂时先要两千瓶,完事我再统计统计,后续还要咱再联系。” 易云平一听到“两千”这个数字,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 轧钢厂不愧是万人大厂啊,该有的牌面一点不差,开口就是两千瓶。 易云平又把玻璃瓶的事情说了两句,问沈主任认不认识玻璃厂的人,毕竟要的玻璃瓶子不少。 沈主任哈哈一笑:“这你可找对人了,咱们轧钢厂就有一个附属的小玻璃厂,不过效益一般,厂长我认识,你看有时间我给你们介绍介绍。” 易云平一听还有这好事,赶紧点头道谢,表示下次再来肯定上家里拜访。 沈主任人老成精,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乐呵呵地表示非常欢迎。 这一下午是真的忙,易云平出来轧钢厂,又去了华清大学、街道办、供销社等地方,最后得出个大概的数字:六千瓶。 易云平知道,这些单位之所以定这么多,不只是给厂里谋福利,更重要的是给厂里的领导谋福利。 毕竟,这洋柿子酱能放不少时间,不管是自己吃还是送领导,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至于说能不能放到明年夏天,这些人倒是没报那么大希望,只要能放到过年就成。 毕竟,这年头寒冬腊月的想吃点鲜血蔬菜是真不容易,郊外的那个大棚倒是能种出来,只不过数量有限,只有少数人才能见到。 最主要的是,易云平上次带来的那两瓶洋柿子酱,他们放了些日子,打开之后一点问题都没有。 大家也私底下找经常做饭的老厨子看过,这东西在晋城那边早就有了,一般情况下只要做出来盖子不往外凸,洋柿子酱起码能放半年六个月。 等易云平回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半了,这个点院子里上班的爷们都回来了。 一大妈见他回来,赶紧给他打了水洗了手,招呼他上炕吃饭。 期间,易中海这个当叔叔又问起棒梗那个事情,当听说秦淮茹收了七十五块钱出具了谅解书之后,就没有再多说。 倒是一大妈好奇,贾章氏和秦淮茹婆媳怎么会这么好说话,易云平就把包婶子和齐婶子回村之后的那一套说辞说了一遍。 一大妈听得哈哈直笑,直说这世上终于出了一个能制得住那婆媳的人。 只有一大爷颇有深意地看了自己大侄子一眼,见大侄子正低头吃饭,也就没细问。 一家人吃了饭,易云平一边帮着婶子收拾锅灶,一边陪着她说话。 虽然都是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他也听得津津有味,毕竟这样的温馨时刻是他上辈子从来没有过的。 知道他明天要回去,一大妈收拾完锅灶,又打开五斗柜,拿出不少好东西打包好,明天让大侄子带着。 等天黑了,易云平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和叔叔婶子说了一声,出门去了。 先是去了赵小刚的院子,要是他没记错的话,今天应该是出货的时间,这个点差不多就该出发了。 果不其然,赵小刚和刘志勇兄弟三人已经准备好了,推着板车准备出发。 一见易云平来了,全都笑着打招呼。 尤其是刘志鹏、刘志新、刘志勇兄弟三人,如今跟着易云平干这个事情,一个月挣得比他们以前三五年挣得都多。 虽然头天下午进城,晚上干活第二天早早就要回去,但能有这么多钱,他们一点也不觉得累。 以前没钱的时候舍不得那五毛钱的班车钱,可现在进城一次就能挣个二十来块钱,他们都是头天下午坐最晚的那趟班车进城,第二天早上坐最早的那趟回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兄弟进城的事情肯定瞒不住,但是不管谁来问,他们一律不张嘴。 就连家里的媳妇、孩子都被教育得闭上了嘴巴,一问三不知。 好在,他们兄弟三人虽然挣了不少钱,但吃喝穿戴还跟以前没什么区别,所以时间长了大家也都不追究了。 五人推着板车一块儿去了鸽儿市外面,等阎解成兄弟来了,当面结清钱货就撤了。 不过,易云平并没有回去,表示自己想上鸽儿市转转。 鸽儿市还是老样子,易云平也没溜达太大时间,随便转悠了一会儿就往回走。 等快进巷子了,找了个没人的地方,从空间拿出三十斤白面,一些新鲜的应季蔬菜,还把空间剩下的两个猪大腿拿出来进了四合院。 现在才九点半左右,大院也没到落锁的时间,所以易云平一进前院就用最快的速度往中院走。 没别的原因,就怕遇上三大爷! ------------ 第二百五十五章老易家,这是要发了啊! 易忠海两口子知道侄子又去鸽儿市了,就算拉了电灯躺在炕上睡觉,也睡不安心。 直到听到院子里传来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开门的动静,老两口一直高悬着的心,这才放回肚子里。 “叔,婶子,我去鸽儿市给你们蛰摸了点好东西,以后家里顿顿要有细粮,肉也要三天两头地吃,可不能缺了营养。” 一大妈躺在炕上睡不着,就把大侄子中午吃饭时候说的话告诉自己爷们。 所以,对于大侄子从鸽儿市带东西回来,他们老两口是有准备的。 只不过,在两人的印象中,大侄子最多拿回来十来斤细粮,可如今一看,左手右手都挂得满满的,背上还背着什么。 易云平进了屋子摸黑往里面走了几步,把东西全都放在桌子上,一大妈起身拉亮了点灯,看见桌子上那么多东西被吓了一跳。 “云平,你这是……你这是买了多少东西啊?” 一大妈看着桌子上的蔬菜和肉,感觉自己是不是有点眼花了? 易中海虽然没多少表情,但心底也是万分震惊。 不是觉得大侄子兜里没有能买这么多东西的钱,而是鸽儿市真有这么多东西吗? 细粮和菜蔬还好说,但是那两条猪腿…… 易云平也没多解释,笑着说了一句“今天折腾了一天,实在是累得不行”,就钻进里屋睡觉去了。 一大妈看看桌上的东西,又下意识地扭头看看身边的老爷们,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易中海朝里屋看了一眼,最后摇摇头,招呼自己老伴: “下去收拾收拾赶紧睡吧,明儿还要早起了。” 一大妈把东西简单规整了一番,就上炕睡觉去了。 第二天早上,易中海上班的时候是腿儿着去的,说把自行车留着给大侄子,怕大侄子有用。 易云平也没客气,吃完饭就骑着自行车出门去了。 上午倒是没什么事情,他就是随便溜达溜达,要是遇到什么好东西就顺便买下来。 媳妇自从嫁给自己之后,大部分时间都在乡下,就算偶尔进城,也都忙得没时间出来逛逛。 正巧他今天有时间,就去给媳妇买几套入夏穿的衣服、裙子和凉鞋,再给叔叔和婶子也买两套。 晃晃悠悠半天,易云平买了七八身衣服,三双凉鞋,两双皮鞋,两只手拎得满满当当。 正准备出去的时候,又看见有卖小孩子衣服的,他又返回去给何朝阳同志和何妹妹买了三套衣服。 额外提一句,何朝阳那一套是顺带的,主要是小女孩穿的衣服太漂亮了,易云平看着忍不住想买。 又觉得当姨夫的要一视同仁,不能只给外甥女买,不给外甥买。 至于凉鞋,也是三双。 易云平按照自己的审美,给何妹妹的两套衣服搭配了两双凉鞋,何朝阳同志随便买了一双耐脏耐磨的。 年轻的售货员,看着眼前这年轻小伙儿眼睛不眨地花了几十块钱,一张鞋拔子脸笑得快要开出花来了。 可惜,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啊! 易云平买好了衣服和鞋子刚出来没走几步,迎面就碰上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 “滴滴滴,滴滴滴” 吉普车不停地按喇叭,易云平往边上退了两步,同时在心底吐槽: 这开车的司机怕不是个水货吧?这么宽的路打什么喇叭? “易云平,云平。” 正要继续往前走,却听那吉普车里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 易云平觉得这声音似乎有点熟悉,抬头往吉普车里一看,只见车门已经打开,跳下一个满脸笑容的年轻人。 “云平,真的是你啊?” 这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出院的许报国。 他这次几乎把小命都丢了,如今伤养好了,就一直留在城里上班,一般情况下不用再出外勤了。 住院的这些日子,他一直想要去看看易云平,可是工作上有些事情交接了很长时间。 还有就是,他妈一天到晚地守着他,不让他出去溜达,他只要一有出去的苗头,他妈就坐在病床边开始抹眼泪。 说什么她命苦啊,生了个不孝子啊,一把年纪了不成婚不说,还不让当爹妈的省心云云。 许报国躺在病床上,感觉自己就像那孙悟空,纵有百般手段,可就是逃不脱唐僧的那紧箍咒。 昨天他刚出院,今天就出来外面晃荡,没什么事情,主要是快憋出大病了。 没成想,出来溜达一上午,正准备回家呢,就碰见了易云平这个救命恩人。 “许报国?” 易云平也有点意外,没想到竟然碰上许报国了。 许报国点点头:“看你这样子,是刚买东西去了?” 易云平“嗯”了一声:“你伤好了?” 许报国闻言,咧嘴一笑,用力拍拍自己胸脯: “好的不能再好了,你准备上哪儿去,我送你。” 说着话,他还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吉普车。 易云平本着有车不坐白不坐的心思,表示自己东西已经买得差不多了,正准备回去呢。 许报国知道易云平在城里有个叔叔,就开口问: “是回你叔叔家?” 说着话,还把易云平把他的自行车扛到吉普车后面,易云平也毫不客气地把自己买的东西全都放到吉普车后座。 幸亏这车没封顶,要不然还真放不下自行车。 许报国上了车坐在驾驶位上:“我不知道路,你看着点。” 易云平上了副驾驶,关上车门指了个方向,只听“轰隆”一声,吉普车就冒了一股烟往南锣鼓巷去了。 现在街上人来人往的,吉普车的速度也就三四十迈,易云平感觉自己就像个吉祥物似的,路过的流浪狗都要停下来看他两眼。 许报国一边开车,一边看着易云平那不适应的样子,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慢慢就习惯了。” 当吉普车进了南锣鼓巷的时候,在外面玩的小孩子开始跟在吉普车后面跑。 刚开始的时候,还只有一两个,但等吉普车进了巷子,停在四合院门口的时候,已经聚集了二十几个孩子。 不少女人凑过来看吉普车,见易云平从车上下来,顿时一个个瞪大了眼珠子,只感叹着老易家怕是走了大运了。 也有几个自忖平日里和易中海走得近的,过来和易云平套近乎,易云平也都笑着一一回应。 许报国对于众人围观的场面似乎习以为常,帮着易云平把自行车和买的东西拿下来车之后,又从吉普车后座的车座下拿出两条华子,两瓶茅台跟着易云平一起进了四合院。 两人一进前院,院子里的老娘们就出来看热闹,看看易云平自行车把上的一个个布兜子,再看看身后跟着的这年轻人手里的烟酒,一个个羡慕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所有人心里都只有一个念头:老易家,这是要发了啊! 一大妈这会儿听着院子里闹哄哄的,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抬头一看,见是自己大侄子带着一个年轻人回来了,当即露出笑脸来: “云平,你回来了?饭马上就好了,先进屋喝口水。” 易云平站在婶子对面,拉着许报国给她介绍: “婶子,这是许报国,我朋友。” “报国,这是我婶子。” 许报国笑吟吟地叫了一声:“婶子你好。” “哎,好好好,外头跑了一上午累了吧,赶紧先进屋喝水。” 一大妈说着话,赶紧招呼两人进屋。 「PS:第二章放到晚上八点,以后更新会尽量安排到晚上八点,感谢各位老爷夫人公子小姐一直以来的支持!!!」 ------------ 第二百五十六章那吉普车看着真威风! 易云平带着许报国进了屋子,给他倒了一茶缸子热水: “家里就这条件,你也别嫌弃。” 许报国接过茶缸子喝了几口水,嘿嘿笑着: “我出任务的时候,连这条件也没有,有什么嫌弃不嫌弃的。” “再说了,要不是你救了我一条命,我这会儿估计在阎罗殿喝水呢。” 易云平摆摆手表示不用再提这个事情了,当时的情况换做任何人都会救的。 没一会儿,一大妈就把饭菜端上了桌,一人一个白面馒头,剩下的都是二合面馒头。 菜是四季豆粉条焖肉,因为临时来了客人,又加了一个洋柿子炒鸡蛋。 许报国很会聊天,一大妈知道他开着吉普车来,刚开始的时候还有点拘谨,不过几句话说完就没有这种感觉了。 而且,这个人没什么架子,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能聊上几句,见多识广,谈吐不俗。 乍一看就跟寻常人家的子弟差不多,但深入了解之后就能发现他的学识和教养。 对于这种八面玲珑擅长社交的人,易云平是打心底羡慕,他上辈子是个社恐,这辈子也大差不差。 一顿饭吃下来,许报国已经一口一个姨的叫着,吃完饭还要帮着一块儿收拾锅灶,被一大妈笑着赶出去了。 开玩笑,大侄子的朋友第一次上门,怎么好让人家干这些活儿。 “你什么时候回村啊?” 许报国脱了鞋坐在炕上,一边抽烟一边跟易云平说话。 易云平想了想:“城里还有点事情没办完,今天下午要是没信儿,明早儿就回。” 许报国顿时来了兴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情,你要不嫌弃我就跟着你回去耍几天。” 易云平抬头看了许报国一眼,点点头答应下来。 两人正说着话呢,傻柱从外面进来了: “云平,云平,在家呢!” 易云平抬头看向门口:“柱子哥,你怎么回来了?” 傻柱一进屋,见炕上还坐着一个人,稍微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朝许报国点点头,这才看向易云平: “沈主任问你下午有时间没有,要是有时间就一块儿去玻璃厂。” 易云平面色一喜:“有时间,就等着这事儿呢。” 傻柱“嗯”了一声:“那成,我还要回去上班,你下午三点半去轧钢厂,跟沈主任一块儿出发。” “哎,多谢你了,柱子哥。” 易云平跟傻柱道了声谢,傻柱嘿嘿笑着摆摆手出门去了。 许报国顿时来了兴趣:“你下午干什么去?” 易云平也没瞒着他,简单把洋柿子酱的事情说了几句,然后表示要和沈主任一块儿去见玻璃厂的厂长。 许报国哈哈一笑,问:“领导需不需要个司机秘书什么的给你端茶倒水啊?” 易云平也跟着笑起来:“太需要了!” 他虽然没有丝毫犹豫地一口答应下来,但心底却不由地犯起了嘀咕: 这个许报国,对他实在是热情得有点过分了! 虽然说救命之恩,但他好歹也是个御林军,现在伤好了应该重新回去工作才对,跟着自己算怎么回事啊? 易云平可不会天真的以为,他是穿越而来的,是这个世界的主角,身上自带王霸之气,见一面就能让人自愿臣服。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眼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起身一块儿出门去了。 许报国开着那辆拉风的吉普车满大街地晃悠,等到轧钢厂的时候,惊得保卫科的科长都出来迎接了。 这年头,能开上小汽车的都不是一般人,更别说眼前这人开的还是军用的吉普车。 不过,得知是来找沈主任的,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是万分的狐疑: 妈的,姓沈的什么时候认识这种大人物了? 沈主任见到易云平是坐着吉普车来的时候,也是被吓得眼皮子直抽抽。 听易云平说开车的是一个朋友之后,心底对易云平的评价更高了几分。 本以为是把车停在轧钢厂,三人腿儿着去玻璃厂的,结果许报国摆摆手示意他上车。 沈主任顿时就瞪大了眼珠子,满脸不敢置信地看向易云平,向他求证。 他们红星轧钢厂这么大的厂子,也就是杨厂长配了一辆小汽车,连李副厂长都没有。 易云平率先坐上了副驾驶,朝沈主任招呼: “老沈,赶紧的,顺便指个路。” “哎哎哎。” 沈主任闻言,激动得面红耳赤,整个人都快要跳起来了。 赶紧去后面坐着,许报国一脚油门踩下去,吉普车轰隆隆地就出发了。 经过厂房的时候,无数的工人停下脚步看向吉普车,甚至还有几个车间的主任、副主任。 沈主任只感觉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像今天这样扬眉吐气,不自觉地坐直了身子,用尽浑身的力气压着上翘的嘴角保持着自己严肃正经的姿态。 不过,他所有的努力在出大门口遇上保卫科宫科长的时候全都付诸东流: “哈哈哈,宫科长好啊,今天你值班?” 宫科长一听这话,脸色顿时黑得五彩斑斓,嘴里骂骂咧咧地嘀咕了几句,转身进了办公室。 妈的,不就是坐了个吉普车吗,嘚瑟得连他爹都不认识了? 还“今天你值班?”,今天是正儿八经的上班时间,老子值的哪门子的班? 不过,那吉普车看着真威风! 许报国开着车,顺着沈主任指的路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玻璃厂。 玻璃厂的小保安原本臊眉耷眼地站在门口没一点儿精神。 突然听到“轰隆隆”的声音,被吓了一个激灵。抬头一看,一辆吉普车正朝这边开过来,赶紧立正敬礼。 许报国知道规矩,在玻璃厂门口停下,沈主任赶紧开了车门下车拿出自己的证件递给小保安: “我是轧钢厂的,上午和你们苟厂长约好的。” 沈主任显然不是第一次来玻璃厂,小保安接过他的证件随意看了一眼,立刻小跑着去开大门。 进了玻璃厂,又是一路围观之后终于来到了一座二层小楼,三人下车,沈主任带路往二楼上去了。 苟厂长坐在办公室正喝着茶呢,听到楼下“轰隆隆”的马达声,吓得茶水都被洒了。 听这动静,肯定是厂里来人了。 最关键的是,这人还是坐着车来的? 这得是多大的领导啊! 他赶紧起身出了办公室小跑着下楼迎接,结果刚出走廊就碰见沈主任带着两个人往上走。 “老沈?” 苟厂长目瞪口呆,又下意识地朝楼下看了一眼,见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正稳稳当当地停在一楼院子里。 沈主任今天可算是露了大脸: “苟厂长啊,这就是易云平,李家沟公社刘家垣村的易会计,就是他要玻璃瓶,咱们办公室谈?” 苟厂长这才回过神来,赶紧点头前面带路。 不过,他转身的瞬间,余光撇了一眼许报国,本能的感觉车应该是这位开来的。 老沈有多少底,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 至于这个什么什么村的会计,听着好像挺了不起,但谁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他要是真有能耐开上吉普车,还会窝在一个小村子里当会计? 不过,苟厂长也不敢慢待,人家能认识一个开吉普车的朋友,本身就不简单! ------------ 第二百五十七章豪横的送礼方式 有了这么个大前提,接下来的谈话就很简单了,一个玻璃瓶三分钱,易云平表示暂时要六千五百个,一共一百九五块钱。 易云平按照规定交了三成定金,拿着玻璃厂开的收据小心翼翼的收好,又和许报国一起把沈主任送轧钢厂,这才回了四合院。 一大妈这会儿正忙着做饭,见许报国也来了,就热情的招呼他就在家里吃。 许报国也没客气,点头答应下来。 两人进了屋子,易云平倒了两茶缸子水,递给许报国一茶缸子问: “你跟我回村子,开车还是坐班车?” 许报国想都没想,直接开口:“我当然开车,你们村子距离城里可不近,开车方便。” 易云平点点头:“那成,你去收拾两件换洗衣服什么的,咱们吃完饭就走。” 许报国知道易云平是不放心自己媳妇,喝完水就出门去了。 易云平这才把上午买的衣服拿出来,先把何朝阳同志和何妹妹的衣服鞋子拿出来去对门了。 “云平来了?屋子里坐,我这马上就好了。” 这个点秦京茹正在做饭,见易云平过来就笑着招呼了一声,又开始忙活手上的事情。 都是一家人,易云平也不挑理,拎着东西就进屋去了。 屋子里何朝阳看着妹妹玩,听着动静抬头看过来,见是易云平,“咯咯”笑了一声,嘴里含含糊糊的叫了一声: “义父” 易云平“噗嗤”一笑,过去摸摸小家伙的脑袋:“是姨夫,不是义父!” 从兜里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给了两个小家伙,他自己则把衣服放到炕上。 秦京茹端着一碗刚出锅的鸡蛋羹进来放到桌子上准备喂孩子: “云平,你坐,我给你倒水。” 易云平摆摆手:“不用了嫂子,雨水这些日子一直忙,也没个时间进城来,就托我给孩子买了两件衣服,您给比对比对,看大小合适不。” 秦京茹咧嘴一笑:“嗐,咱这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让她别一天到晚瞎琢磨这些,当嫂子的不挑她这个理。” 秦京茹一边说着话,一边把衣服拿出来看了看大小,脸上露出笑容来: “这俩儿孩子可真是有福气,摊上这么个好姑,我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衣服。” 秦京茹拿着衣服和鞋子在手里来回的摸,看得出来打心眼里儿高兴。 现在的孩子,除非是干部家庭,或者家里特别有钱的,一般孩子穿衣服,都是小的穿大的,条件好一些的过年自己扯块布在家做。 像这样的成衣,秦京茹从小到大,也就结婚的时候自己老爷们给买了两套。 易云平笑了笑:“这有什么,你们这一儿一女凑了个好,福气还在后头了!” 从傻柱家出来,易云平又回了屋子,见婶子已经做好饭了,就把衣服拿出来: “婶子,这是雨水托我给您和我叔买的衣服,凉鞋什么的,您看看大小合适不。” 一大妈身上穿着的衣服还是去年大侄子给买的新衣服,如今见侄媳妇又给买了,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哎呀,这孩子瞎花什么钱,我和你叔都这么大岁数了,穿什么新衣服?” 易云平拉着婶子把衣服递给她:“您看看大小,这买都买了,人家也不兴退,要是大小不合适我去换换。” 一大妈看着手里崭新的衣服,笑的合不拢嘴。 这个大侄子是真没白疼,给她买衣服都是挑好的,有一身衣服是线下最流行的的确良,也就年轻姑娘,或者干部家庭才舍得穿。 “婶子,这的确良的虽然耐穿,但是这衣服不透气,要是出汗了穿着就不舒服。” “干活的时候穿这身纯棉的,这衣服吸汗,穿着舒服一点。” 一大妈高兴的直点头,眼眶忍不住有些红:“哎,哎,婶子知道了。” 她是真没想到,这都活了半辈子,还能有这么个孝顺的大侄子。 很快,院子里老少爷们都下班回家了,易中海进了屋子刚洗完手,正准备吃饭呢,就见老伴拎着个布包笑吟吟的说: “看看,这是云平给你买的夏天穿的衣服,试试合适不合适?” 易中海闻言,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嗐,我这有衣服穿,不用瞎花钱。”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接过衣服试,见今年大侄子给自己也买了一身的确良,脸上的笑容就没合拢过。 他可是记得,去年买衣服的时候,大侄子给老伴买了身的确良,但是没给他买。 说什么他一天到晚上班在车间里闷热的厉害,的确良不透气,不如纯棉的穿着舒服。 “叔,这的确良的您上班可千万不要穿,这衣服不吸汗,穿在身上容易出疹子。” 易云平开口解释了一句,易中海乐得直点头。 “成,我知道,上班的时候不穿,星期天在家闲着穿。” 易云平看着叔叔那表情,分明是想出去嘚瑟一二。 不过,他也挺高兴。 人嘛,年轻时候比儿女,年老了还是比儿女。 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了顿饭,易云平表示自己城里的事情办完了,吃完饭就回去了。 易中海顿时就皱起了眉头:“这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回去也太不安全了。” 易云平笑笑,正要说话了,就听外面有人叫唤: “云平,云平,出来帮个忙。” 易云平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许报国来了,放下筷子出门去了。 易中海两口子也跟着出去,只见许报国肩膀上扛着一袋面,手里还拎着五斤猪肉: “我给咱叔和婶子带了些吃的,你帮着一块儿出去搬回来。” 满院子人一见那袋子面和猪肉,顿时就羡慕得不得了。 “哎呀,你这孩子这是干什么呢,带这么些东西我们也吃不了啊!” 一大妈被这么豪横的送礼方式吓了一跳。 易中海也赶紧点头:“这东西太多了,你家里头……” 他刚想说“你家里头也不容易”,可话说到一半,又想起人家是开吉普车来的,顿时就说不下去了。 易云平二话不说就出门搬东西去了,一出大门也是被吓了一跳: 好家伙,这东西也太多了吧? 除了面和肉,还有两桶十斤的油,两箱新鲜蔬菜,两箱新鲜水果,还有各种糕点、饼干、肉罐头、水果罐头之类的。 反正,吉普车里面塞的那叫一个满满当当。 “我说老许,你要……你这是把家都搬来了?” 易云平那句“老许,你要媳妇不?”差点就说出来了。 许报国见周围不少人围着看,刻意拔高声音: “我爸妈知道我上次来你叔家只带了烟酒,骂我不懂礼数,赶紧招呼我多拿点东西。” “我爸妈还说了,你救了我一命,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开口,能办的他们一定帮你办,不能办的想办法给你办。” 易云平知道,这是许报国在特意告诉大伙儿呢,要不然家里头突然多了这么多肉啊油啊肯定都是要吃的。 到时候有个眼红的偷偷去举报,街道办找过来凭添麻烦。 如今有了这么一出,大伙儿都知道易云平救了个开吉普车的大人物,家里头有这么多好东西是应该的。 易中海两口子见大侄子从吉普车上搬东西,也不再犹豫,开始帮着搬东西。 ------------ 第二百五十八章他是姓易,不是姓高。 许报国这次带的东西是真不少,搬了好一会儿才全部进了屋子。 一大爷拿了一些点心去给院子里的孩子们分了,又挑了一些小孩子能吃的给傻柱家送过去。 最后,又拿了一些能多放些日子的东西给大侄子和侄媳妇带上。 打包老半天,许报国终于开着吉普车出发了。 坐班车差不多三个钟头,但是开着吉普车两个半就到了村子里。 晚上九点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老少爷们都浇完水,准备回去睡觉了。 结果一听到“轰隆隆”的动静,全都跑出来看热闹。 大队长和梁书记一听见这声音就赶紧往外面跑,别人不知道这动静,他们可是知道。 一年到头,城里的领导总会到公社来视察工作,每次来的时候都是坐着小汽车。 如今村子里这动静分明就是小汽车的声音。 许报国打着车灯进了村子没一会儿,就被一队的人给围住了,大队长和梁书记凑到最前面,紧张的一颗心都高悬到嗓子眼儿了。 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听副驾驶上传来一个声音: “大队长,书记,我回来了。” 围在前面的几人一听这声音,全都愣了一下,齐刷刷的扭头看向副驾驶。 易云平正咧嘴一张大嘴在那儿笑呢,一口大白压在晚上晃的人心里头发虚。 “云平?” 大队长有些狐疑的叫了一声,易云平从副驾驶下来: “大伙儿先把路让开,让车先上去。” 众人一听这话,赶紧把路让开,许报国一脚油门,直接把车开到易云平院子外面。 何雨水刚刚睡下,听到院子外面轰隆隆的响,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赶紧起来查看。 大门一开,见院子外面停着一辆吉普车,直接愣在原地。 好在许报国知道何雨水,笑着招呼道: “小嫂子,是我,云平兄弟在后山救的那人。” 何雨水仔细打量了一眼,这才点头,赶紧把大门全开了,让车进院子。 许报国把吉普车停在院子里,下了车看向何雨水笑着解释: “云平这会儿在大队部呢,一进村就被人拦住了。” 何雨水看了一眼院子里的吉普车,脸上也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可不是么,开着这么一辆吉普车,进了村子没人拦才怪呢!” “那什么,小嫂子,这些日子我要给您添麻烦了,希望您别介意。” 许报国赶紧把自己要住些日子的事情说出来。 何雨水摆摆手:“没事,家里头有屋子,我给你收拾收拾。” 许报国道了声谢:“那什么,云平在城里买了些东西,就在车上呢,您看着搬进去,我去大队部找云平。” 何雨水知道,许报国一来是避嫌,二来是要去跟大队部的人说一声。 毕竟,这么个大活人住在村子里,肯定要去跟村干部打个招呼的。 许报国去了大队部,把自己的介绍信和工作证给大队长和梁书记看过,又把自己要在云平家里住些日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大队长和梁书记虽然不知道许报国的来意,但是想想人家的吉普车,看看人家的工作证,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甚至,还表示可以在大队部和大伙儿一起吃饭,不过被许报国以“不能占公家便宜”给拒绝了。 他自己来的时候带了铺盖和口粮,就跟易云平一块儿在家里吃。 饶是如此,他还是给村子里送了十斤荤油,表示要给村子里人添麻烦了。 又不用吃大家的口粮,还给了十斤荤油,大伙儿自然乐颠颠的接受了。 二队的高旺才和高有才听说易云平回来了,也赶紧到一队大队部询问情况。 等他们来的时候,一队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大队长和梁书记正想问他高云青的事情呢。 “旺才,有才,正要说云青那几个孩子的事情呢,你们既然来了就坐下来一块儿听。” 两人都朝易云平点点头,坐下来说话。 许报国找了个借口上厕所,刘树心里头不待见姓高的,就跟着许报国一块儿离开了。 易云平知道大伙儿在地里忙了一天,这个点已经很累了,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口: “云海他们没什么事情,各家交上两块钱罚款,拘留七天就能回来了。” “云青这个事情,派出所那边要四百五十块钱,这个钱要尽快给送过去。” 大队长和梁书记没说话,高旺才和高有才兄弟相视一眼,最后还是高有才勉强扯出个笑脸来: “易会计,我代表二队谢谢你了。” 易云平摆摆手:“不用客气,我也是村子里的一份子,出了这么个事情,能帮的我一定帮。” “哎,感谢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我们先筹钱去,不管怎么样,等这一关过了,我请你喝顿大酒。” 高有才也知道时间不早了,得了个准确的消息之后就起身告辞了。 高旺才心里头不痛快,毕竟二队可是他说了算,可如今他一个字还没说呢,事情就完了。 他感觉到大队部的这几人,似乎没人拿自己当回事儿。 可又想想,刚开始进来的时候,他自己拉不下脸找易云平说话,只能让有才开口。 不管怎么样,俊才家的事情总归是要解决的。 兄弟两个在回家的路上一直沉默不语,高有才知道大哥心里不痛快,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劝。 不管怎么样,易云平总归是个晚辈,想让大哥给他低头肯定不可能。 但是,以易云平如今的能耐,想让人家给大哥认错,那也不可能。 毕竟,人家姓易,不是姓高! “有才。” 快到家的时候,高旺才突然开口了。 “大哥,怎么了?” 高有才答应了一声。 “你说,云海他们都被抓了,易云平那头怎么一点事情没有?” “难道,这菜他能卖,我们就不能卖?” 这两天,高旺才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个事情。 都是给领导送钱,难道他高旺才的钱是不能花还是怎么的? 高有才看了自己大哥一眼,低下头不说话了。 高旺才见自己弟弟不说话了,突然也没了开口的兴致,也不说话,径自往家去了。 高有才并没有直接回自己家,而是去了高俊才家里。 他知道,高俊才一家这几天因为云青的事情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早点把事情说清楚了,也让他们心安。 高俊才一家果然没有睡下,一听院子外面有动静,赶紧起身开门。 一见高有才来了,一家人脸上顿时露出复杂的笑容来: “有才,听着一队有些闹腾,是易会计回来了吗?” 高有才点点头:“这两天咱们也找亲戚打听了,这个事情起码五百起步,易会计刚才回来说了,四百五十块钱。” “你们尽快把这个钱凑足了,派出所那边也有政策,拖不了太长时间。” 高俊才一家一听事情有了定性,一直紧绷着心总算是放松下来。 可是,又想到四百五十块钱,心头的喜悦又消失不见了。 高有才知道他们心里想什么,重重的叹了口气,开口安慰: “你们也不用着急,谁家没有个三灾五难的,大家一起凑凑,不管怎么样先把云青的命保住。” “我那儿能拿出四十五块钱,明早儿给你们送过来。” PS:高云海和高云青当初是一起的,他应该算个帮凶,要判两三年的。这一步当初没构思好,就直接写罚款两块,拘留七天,大家轻点喷!!! ------------ 第二百五十九章不管怎么样,先把人保住了 第二天一大早,二队众人集中到大队部的时候,高有才看了自己大哥一眼,示意他开口说几句话。 高旺才虽然一脸的不情愿,但还是站出来把高云青的事情简单说了几句,并且表示高俊才家一时半会儿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希望大家都能帮帮忙。 而且,这个钱高俊才不会白要,以后肯定会一点点慢慢的给大家还。 说完,他自己带头先拿出两块钱。 高旺才心里知道,这两块钱给了估计就要不回来了,毕竟高云青一这个事情得四百五十块钱呢。 再加上给那家孩子赔了七十五块钱,一共下来得五百多块钱呢,别说一年,十年都挣不回这么些钱。 高俊才一见大队长带头给了两块钱,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不过还是从人群中站出来,点头表示这个钱一定会还,就算他还不了,还有他儿子呢。 对于这样的事情,大伙儿也都习以为常,前些年村子里哪家发生什么大事,都是家家户户这么帮衬过来的。 高有才看了自己大哥一眼,见他正面无表情地站在高俊才身边,心底忍不住长长地叹了口气。 要不是现在不兴搞封建迷信那一套,他真想找个大仙儿给大哥看看。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自从过年之后办的那些事情,一件不如一件,就跟被什么东西冲着了,脑子一点点不清醒似的。 不过,同时他的心底又生出几分莫名的兴奋来: 从目前的这个情况来看,只要自己稳住了,以后生产队长的位置肯定跑不了。 大哥要是一直清醒着,他就只能当一辈子民兵队长! 当天中午吃完饭之后,四个生产大队都在给二队的高俊才一家捐款。 二队只要家里有点钱的,多少肯定要拿。 至于其他三队则全凭心意,想拿就拿,不想拿就不拿,反正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到最后,四个小队全都在二队大队部碰面,一队和四队富裕一些,一共给了一百二十八块八毛五。 这个钱看着挺多,但仔细想想一队和四队都是一百多户人家,平均下来一家就出了五毛钱。 虽然不说拿别人也说不出什么,但大家还是多少都拿了一点。 三队给凑了三十九块钱二毛三,被高俊才报以厚望的二队,一共凑了三十二块一毛四。 还有高有才私下拿的四十五块钱,高俊才自家凑六十五块钱,一共三百一十块二毛二。 距离四百五十块钱还差一百三十九块七毛八。 高俊才父子三个手里拿着一沓账本和一沓零钱,一一跟大家鞠躬道谢的时候,眼眶也红得厉害。 父子三人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只是感觉手里的钱和账本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可依旧还差一百多块钱呢。 大队长刘原见状,沉声开口: “剩下的一百四十块钱,四个生产大队给凑凑,不管怎么样,先把人保住了。” 说到这儿,目光又在众人脸上一一闪过:“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慢慢还总是能还完的。” 高俊才父子三人一听这话,眼眶通红,差点就要给刘原跪下了。 刘树在旁边眼疾手快,把人给扶住了。 趁着这个机会,大队长、梁书记和易云平三人把做洋柿子酱的事情告诉其余三个大队的生产队长。 “要是你们愿意一起做,那咱们就一起做,要是不愿意的,咱们也不强求。” 四队队长周建才连细节都没问,直接点头答应。 他对于大队长的决策是无条件是信任和支持,毕竟去年他们大队跟着一队挣了不少钱。 三队的王怀兴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也点头答应下来。 四队的好日子他也眼红啊,上次抄他叔叔“王扒皮”家的时候,大队部私底下也截留了一些钱,倒是能拿出来做点事情。 就剩二队高旺才还没说话,高有才在旁边急得抓耳挠腮地想要让自己大哥答应,可高旺才就是不说话。 想了一会儿,高旺才干笑两声: “这个事情,我们二队就不跟着掺和了,毕竟俊才家出了那么个事情,二队也没什么钱。” “要是明年还有这样的事情,我们宽裕了就跟着一块儿做。” 高有才气得咬牙切除,额头的青筋都暴起来了,不过他也知道现在二队还是大哥做主,他不能多话。 刘原也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成,那二队就明年再说。” 说着话,看了三队和四队的两位队长一眼,起身往回走。 三队和四队的两位队长知道这是要找自己商量做洋柿子酱的细节了呢,赶紧起身跟着一块儿走。 等几人走远了,高有才这才扭头看向自己大哥开口问: “哥,你为什么不答应?现在村子里就数怎么二队最穷,人家有好事能想着咱们,你怎么……” 高旺才一脸不满意的看向自己弟弟: “有才,你懂什么,洋柿子酱这东西,要真有他们说得那么好,还能轮到咱刘家垣村做?” “咱们大队现在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连地都种不了,整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干什么。” “你不要着急,今年先看看,要是这个洋柿子酱真有他们说的那么好,那明年咱就自己做。” 高有才看了自己大哥一眼,不想再说话了。 刘原一行人到了大队部,易云平把洋柿子酱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并且表示自己现在已经收到了六千瓶订单,一瓶四毛钱。 周队长和王队长闻言大喜,仿佛已经看见大把大把的票子朝自己招手了。 几人又商量了一番细节,就急急忙忙地回去了。 做洋柿子酱,起码要有洋柿子不是,先挨家挨户地通知,让大伙儿把自家的洋柿子收拢好,可不要卖出去。 不过,六千瓶洋柿子酱,单单是村子里这点洋柿子肯定不够,易云平表示剩下的自己想办法。 反正,他空间里可有不少呢,大不了再种一亩地的,反正几天就能熟一茬,肯定不耽误事儿。 折腾了一天下午回家吃饭的时候,一直不见踪影的许报国终于回来了。 他早上走的时候身上干干净净的,但晚上回来的时候就跟在山林子里猫了十来天一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人特地把山上的土和树叶子从头到脚的给他撒了个十来遍。 “我说你这是上山当土地爷了?” 易云平一边调笑着,一边去打水给许报国洗漱。 许报国笑笑没说话,而是把手里抓着的野鸡丢在院子里: “明儿咱吃这个。” 何雨水也没客气,见这野鸡还活着,干脆进屋拿了把刀去杀鸡。 等她杀完鸡,许报国也洗漱完了,这会儿屋子里闷热,三人干脆把桌子搬到院子里吃饭。 晚饭做的是二合面的汤面,易云平最喜欢吃这一口,一次起码要吃个两碗。 许报国也是真饿了,碗大的脸吃了两碗半才意犹未尽地把碗放下: “小嫂子,你这做饭的手艺跟大厨不相上下,太好吃了。” 何雨水笑着谦虚了两句,端着碗进屋收拾锅灶去了。 对于许报国的来意,她也私底下偷偷问过自己爷们,但爷们说让她不要问,问多了没好处。 其实,易云平自己是有几分猜测的,但他也不想多问。 他就是一小老百姓,不想也不能掺和御林军的事情! ------------ 第二百六十章他大概也不会拦着吧 整个刘家垣这几天都在传洋柿子酱的事情,一队、三队和四队的人全都喜气洋洋,只感觉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 但是二队所有人全都臊眉耷眼的,心底对于高旺才这个队长更加不满意。 尤其是高俊才一家,云青的事情高旺才这个队长一点忙没帮上,带头借钱的时候就拿了两块钱。 要是别人拿两块钱,他们家只有感激,没有半分不愿意。 可是高俊才是二队的领头人,他这个带头人拿了两块钱,大伙儿就会下意识的想着,堂堂队长只拿了两块钱,其他人肯定只少不多。 这一次,眼瞅着一队、三队和四队要挣钱了,可二队还在原地踏步,他就算想多挣一点也没办法。 一队、三队、四队想要多挣钱,所以用最快的速度把要准备的东西准备好。 而且,三个生产大队的队长动员了各自大队的妇女,一天三十个妇女,家家户户天天轮流。 反正,一天的洋柿子是有定数的,早做完早回家,晚做完晚回家,一天全工分。 最后洋柿子酱卖出去了,大队给家家户户都分钱。 谁家要是偷懒掉链子扯大队后腿,到时候可别怪大队翻脸不认人。 交代这些事情的时候,三个大队的队长的目光一直在各队几户有名的懒汉懒婆娘身上打转。 又过了一天,高有才带着高俊才来找易云平,表示今天进城花钱,希望他能陪着一起。 易云平也没有拒绝,和两人一块儿去了公社车站,坐上班车进城去了。 三人一出车站,直奔派出所。 有了易云平带着,一切事情变得非常简单,趁着中午吃饭的时候把钱给了蒋科长,三人又跟着去派出所看了看高云青及剩下的五人。 高云海五人这几天看着憔悴了不少,不过倒是没受什么委屈,见到高俊才和高有有才,也只说让家里放心,这儿一切都好。 高有才让他们再忍耐两天,后天派出所就会把他们放出来。 高云海这几天被吓得不轻,一个人缩在角落里不言不语的,但高云山几人可不怕。 一听他们后天才能出去,就凑过来小声问高有才: “有才叔,我听这儿的人说,像我们这个情况,交上两块钱罚款,再关上两天就能出去了,怎么……” 高有才脸色一黑,看着高云山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高俊才心里头本就对高旺才这个当队长的有怨气,这会儿见高云山问,立刻开口解释: “还不是队长,不知道怎么得罪派出所的领导,人家特地打了招呼,让把你们关够七天。” 高云山五人一听这话,立马火冒三丈。 罚两块钱就算了,他们这几天进城也挣了两块钱,可拘留七天那可是耽误了七天的工分啊! 他们都是家里的壮劳力,一天都是挣的全工分,要是进城挣钱,这工分丢了也就丢了。 可如今,不但要交两块钱罚款,还天天误工分,这叫什么事儿啊? 至于高旺才得罪派出所领导这个消息是怎么传出去,自然不用多问。 高有才也在村子里听过这个传言,但他一直半信半疑,想着如今正好进了派出所,不如趁机问一问。 想到这儿,他往后退了几步,从怀里摸出自己舍不得抽的大前门找到看守拘留所的公安同志,把一整盒烟都塞进对方手里。 公安同志吓了一跳,还以为这是要干什么呢,结果听这人说只是想知道为什么高云山五人要被拘留七天,顿时就笑起来。 这事儿派出所大伙儿都知道,主要是马副所脸上的指甲印子太明显了。 高有才听到公安同志也这么说,下意识的扭头看了易云平一眼,不过很快又转头朝面前的公安同志道谢。 高有才的心思很奇怪,每次听到不利于他哥的消息的时候,心里头是又喜又忧。 喜的大哥在二队的威望越差,距离他当生产队长的时间就越近。 忧的是,他是自己的大哥,他要是被下了队长的位置,自己也看着难过。 不管怎么说,派出所这边的事情完了,高俊才和高有才心里总算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只不过,对于高俊才来说,喜悦总是短暂的,接下来他要面对的是足以将他和两个儿子压垮的债务。 他知道,儿媳妇虽然嘴上不说,但心底肯定不乐意帮着一块儿还债。 回去还是坐了班车,高俊才心底是想省这五毛钱的,但上车之后易云平先把班车钱出了,表示不用他们还。 晚上,高有才洗漱完上了炕,看着明亮的月光透过窗户撒进来,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 柳小燕这会儿刚刚哄着孩子睡了,听见老爷们叹气,就扭过身来看他: “你怎么了?是今天进城不顺利?” 高有才摇摇头:“进城的事情很顺利,我是想着那做洋柿子酱的事情。” 柳小燕一听这个,脸色也有点不好看。 整个刘家垣村子谁不知道,易云平在城里头关系,以前还只是猜测,这次高云青几人出事之后,那是真真的见识到了。 如今鼓捣出做洋柿子酱这个事情,大伙儿心里虽然犯嘀咕,但其实都愿意跟着易云平试一试。 反正,就算赔钱了,不过是费些洋柿子,费些功夫。 更别说,天天做洋柿子酱的大姑娘小媳妇们还是满工分,这年头谁家女人能挣上满工分的? “你大哥,真是被贺翠兰那狐狸精迷了心窍了,看看从闹灾荒开始到现在干的那些事情,真是一件不如一件。” “当初姓王的来找他,我就让你劝过他,不要跟着瞎掺和,可你偏偏不听我的。” 高有才听媳妇说起这些事情,也是连连叹气,悔恨不已。 早知道大哥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额,他大概也不会拦着吧,毕竟他也不想当一辈子的民兵队长。 高有才又把自己浪费一盒大前门在派出所打听到的消息说给媳妇听,柳小燕听完只是冷笑一声: “他真当这全天下的男人都跟他和姓王的那王八蛋一样,见了女人就走不动道儿了?” “他也不想想,人家城里有多少漂亮姑娘?城里的领导的能看得上贺翠兰一个公社出来的丫头?” “这几年他跟贺翠兰两个勾勾搭搭,在公社和学校做下那么多不要脸的事情,真以为他们这一套到哪儿都好使了?” “哼,两个土包子,见过畚箕大的天了!” 高有才没有说话,其他的暂且不说,但是媳妇说城里的漂亮姑娘比公社好看,他是非常认同的。 其他人他没见过,就单说前几天进城给那个寡妇赔钱,人家虽然生过孩子,但是看着一点也不老,比她贺翠兰一个大姑娘都好看。 更别说易云平他媳妇,那可是正儿八经城里长大的姑娘,跟贺翠兰站一块儿,衬的贺翠兰就跟个土包子似的。 柳小燕见爷们不说话,脸上顿时浮现出几分谨慎来: “有才,我可告诉你,你现在可是关键时候,千万别闹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来。” “而且,队里的事情,你哥不管的,你要多上心,能做的不能做的,都跟着多忙活忙活。” 高有才点点头:“小燕,你放心吧,我指定不能差事。” ------------ 第二百六十一章五万瓶洋柿子酱能吃多少年? 又过了两天,高有才和易云平又进城去了一趟派出所,交了罚款,把高云海五人接回家。 高云青的案子也判下来,青山农场改造十五年,和当初的高闰才是一个农场。 正好当天玻璃厂的人开着大卡车给刘家垣村送玻璃瓶子,几人蹭了个车,不用走路了。 出车的司机不是别人,正是童长胜,他是轧钢厂运输科的司机,玻璃厂是轧钢厂的附属厂,本身没有运输队,沈主任帮着解决了运输问题。 当然,沈主任这么热心,主要是因为去他家拜访了一次,最大程度地表现出刘家垣村的诚意。 当大卡车进到李家沟公社的时候,公社的领导都被惊动了,纷纷出来迎接,只以为这是上头领导有什么指示。 只是,卡车司机仿佛没有看见他们似的,速度都没减,直接就开过去了,公社的领导吃了一肚子土。 易云平向来是个甩手掌柜,他跟童长胜又是老熟人,卡车开到大队部,他自己带着童长胜回家吃饭,让大队长他们帮着把玻璃瓶子搬下来。 刘原和梁书记知道他是想偷懒,不过也没说什么,不管怎么样,童司机来了他们村子肯定要吃顿饭的。 大伙儿都知道,易会计家的伙食好,他招待童长胜,倒是给大队部省了一笔。 这个账大家都会算,所以大伙儿搬瓶子的时候没有半分怨言。 所有的玻璃瓶子,按照易云平提议全都做好了标记,后续哪个大队做出来的西红酱不合格,要退回哪个生产大队扣钱的。 至于做西红柿酱这个工作,三个生产队长听易云平把步骤和注意事项说了一遍之后,就一起商量着怎么分配活儿。 接下来的日子里,生产大队把一瓶瓶洋柿子酱做出来往城里送,钱也一笔笔地收了回来。 因为派出所、供销社、街道办、居委会这些单位每家都要了五百瓶,所以做好五百瓶,易云平就和梁书记或者哪个生产队长一块儿进城送货。 毕竟钱要过手,他一个人不合适。 第一站送的是派出所,原本说好五百瓶,但是送的时候给了五百五十瓶。 洪主任痛痛快快地结了账,然后又以派出所的名义定了一千瓶,说马上就六月天了,要给员工送消暑福利。 然后是街道办、居委会、供销社三家,各交了五百瓶之后,纷纷表示要再定一千瓶,给员工送消暑福利。 这来来回回又多加了三千瓶,整个生产大队都喜气洋洋,全都等着轧钢厂的交完之后,就要开始发第一次钱了。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这些日子所有人见到易云平,全都笑吟吟的问好。 村子里家家户户种的那点自留地里的洋柿子早就用完了,家家户户都有亲戚好友,帮着村子里收。 大队长定的价钱,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一斤洋柿子也是六分钱,多一厘也不给。 然后,整个李家沟公社的村子都疯了,所有人全都上门求着要卖洋柿子。 大队长直接管辖的二十三个生产大队,剩余的十九个生产大队的副队长更是三天两头的上门给刘原这个大队长送东西。 别的要求没有,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收他们村的洋柿子酱。 一个六千瓶洋柿子酱,洋柿子用了四千斤洋柿子,当童长胜开着大卡车把轧钢厂的洋柿子酱送走的时候,整个李家沟公社都已经没有一颗洋柿子了。 洋柿子酱这个事情在轧钢厂很受重视,负责后勤的那位李副厂长更是亲自接见了易云平和大队长刘原。 小食堂设宴,傻柱掌厨,美美地吃了一顿,顺便又谈了一笔五万瓶的生意。 刘原虽然是大队长,但也被李副厂长这样的大手笔吓了一跳,他压根都想象不到,五万瓶洋柿子酱能吃多少年? 难道,这些人一天到晚什么都不干,就吃洋柿子酱? 旁边陪客的沈主任好心地给他解释了两句: 原来,这洋柿子酱是厂里打算过中秋节给工人发福利的,轧钢厂万人大厂,一人两瓶那不得三四万瓶? 刘原感觉自己的心脏“噗通噗通”地跳,吃完饭往外面走的时候,感觉双腿都轻飘飘的不是自个儿的。 吃完饭时间也不早了,两人没有回去,而是去四合院住了一晚上。 “大队长,您可要稳住了。” 回到四合院,又是洗脸,又是喝水的,易云平和刘原身上的酒气散得差不多了,易云平这才开口: “咱们要找时间上那位李副厂长家拜访拜访。” 刘原人老成精,听易云平这么说自然就知道什么意思,不过脸上却犯了难: “咱这乡下人,也没什么好东西啊!” 易云平也是皱着眉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正当这时易中海却是开口了: “上次小许来咱家的时候不是送了两瓶酒,两条烟吗?我看那烟酒都挺好,就送那个吧。” 易云平一拍脑袋,顿时眉开眼笑:“好好好,就送烟酒,到时候让许报国跟着一块儿去。” 大队长表示怀疑:“这……光是烟酒能成吗?” 易云平非常肯定地点头:“大队长你放心,指定能成。” 易中海拿出烟酒表示用自己的,被易云平拒绝了。 第二天一大早,易云平和大队长就座上班车回村子去了,易云平手里拎着一个大布兜子,里头是轧钢厂给的货款,还有五万瓶洋柿子酱给的两千块钱定金。 一路上刘原都精神头不足,满脸戒备地看着四周的人,怀里的布兜子用旧衣服盖得严严实实,就怕有个什么意外。 按理来说,轧钢厂给钱是直接打到他们村子在公社开的账户,可那么一大笔钱,刘原觉得还是自己拿着安心。 等下了班车,两人快速出了车站往村子里走,易云平突然开口: “大队长,我有个想法,您看看成不成?” 刘原把布兜子抱在怀里,心里头稍微安心了一点: “你说。” “咱们这个生意,我准备抽出两成的利给许报国,您觉得怎么样?” 易云平知道大队长人老成精,所以也不藏着掖着。 刘原闻言没有说话,一边走路一边低头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人家开的吉普车,应该也不缺这点钱,能同意吗?” 他知道,他们村子这么挣钱,肯定有眼红的,后续肯定会有麻烦的。 易云平这是想给村子抱个大腿,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对方也掺和到这个生意里来。 易云平笑笑:“这个您就不用担心,他不同意我就把他赶出家门。” 刘原闻言,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来。 虽然钱分出去一些了,但是大伙儿能安安生生细水长流地挣,这比什么都强。 两人回了村子的时候,已经上午十点多了,进了大队部,刘原把怀里的布兜子放到桌子上,一路上高悬的心总算是放回肚子里。 然后叫刘树过来,通知三队和四队两个生产队长趁着中午吃饭的时候过来算账,分钱。 想到这儿,刘原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来,他开始期待他们得知轧钢厂一口气定五万瓶洋柿子酱的表情了。 「PS:二宝生病了,第二章要晚一些,不过肯定有。」 ------------ 第二百六十二章这步子是不是迈的有点太大了 三队和四队两个队长一听要算账分钱,顿时激动得连饭都顾不上吃了,带上各队的记分员急匆匆地就往一队大队部来了。 六千瓶洋柿子,一共收回来两千四百块钱。一斤洋柿子七分钱,一共用了四千斤,两百八十块钱。玻璃瓶一个三分,六千个一百八十块。置办大锅,大盆一共花了二十块钱。 除去这些本金,剩下的就是利润,一千九百二十块钱,六千瓶洋柿子酱三个生产大队各两千瓶,所以利润也是平分,一个大队六百四十块钱。 一个大队平均一百多户人家,一家最少五块钱,三个生产大队的队长,已经能想到这个钱分下去的时候,大伙儿心里有多高兴了。 别看这五块钱看着不多,可是庄户人家一年到头除去各种开支,能存个五块钱就算是好人家了,有时候一年干到头一毛不挣,还要倒欠大队几块钱。 易云平身为村子里的会计,这个时候肯定是不能偷懒,把账算出来之后,又把钱方面点清,给了三个大队的生产队长。 账也算完了,钱也分完了,三个生产队长心里头那叫一个美滋滋,他们可没忘记,还有五千瓶的生意呢。 这代表着什么? 他们还能挣一笔啊! 刘树这会儿乐颠颠地给大家把一队平常用来招待公社领导的炒瓜子炒花生拿出来给三队和四队的生产大队吃。 周队长和王队长也是美滋滋的,尤其是王队长,他这个队长可是被自己叔叔“王大海”推上位的,后来虽然配合着把自己亲叔叔拉下水了,可大伙儿心里头都还记得他以前干的那些事呢。 如今,他给大队谋了这么大的福利,而且以后还有一次,大伙儿肯定打心底里感激他,他的位置也就越来越稳了。 大队长刘原见几人都乐得差不多了,这才看了梁书记和易云平一眼,满脸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 “咳咳,这一次去轧钢厂送货,人家副厂长亲自接待的我和易会计,又加了五万瓶的订单。” 刘树三个队长一听这话,脸上又露出笑容来,刘树更是乐颠颠了开头: “五千瓶,加上前几天的五千瓶,那就是一万瓶了,大伙儿……” 他这美滋滋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周队长和王队长猛的瞪大了眼珠子,故意都变得粗重起来: “大队长,您刚才说多少?五万瓶?” “大队长,您刚才说五万瓶?” 刘原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自己大侄子一眼,扭头看向其他两个队长的时候,脸上又露出几分淡淡的笑容来: “确实,五万瓶!” 三个生产队长一听五万这个数字,顿时就傻眼了,三人的眼珠子瞪得跟铜铃差不多大,开始不停地喘着粗气。 五万瓶,这得是多少钱啊? “好了,这不是个小数目,咱们来商量商量,我们村子能耐不大,吃不下这个生意。” 刘原摆摆手,脸上摆出一副“你们要淡定”的表情,浑然忘记他在轧钢厂小食堂第一次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两条腿都没知觉的模样。 刘树三人听了这话,也开始慢慢冷静下来,王怀兴更是在第一时间就皱起了眉头: “大队长,你的意思是,高旺才那狗日的会找我们麻烦?” 周建才听到王怀兴这么问,也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眉眼间闪过几分狠辣。 老话说得好,断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高旺才要是真敢这么做,他…… 一直坐在旁边的梁书记此时开了口: “区区一个高旺才不足为惧,他现在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长时间。” “我们想的是其他生产大队,甚至公社!” 三个生产队长听到这儿,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五万瓶洋柿子,这得多少钱啊? 千八百块钱的公社可以不当回事,但五万瓶洋柿子可是两万块钱呢,公社肯定看着眼红。 到时候,人家要是真想掺和,他们生产大队有什么办法? 时间长了,公社那帮王八蛋指定撇开他们自己干! 老话说得好,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们对上公社领导,没有半分胜算! 梁书记看了易云平一眼,继续开口: “我们三个商量了个法子,就是把咱们这个生意,给那位许同志分两成。” 周建才和王怀兴听了这话,都沉默着不说话,刘树率先就憋不住开口了: “凭什么给他两成?” 刘原狠狠瞪了自己大侄子一眼:“凭什么?凭人家是城里来的,凭人家能开上吉普车。” “上次人家爸妈来感谢云平的时候,还跟着警卫员呢,那架势你们也看见了,能是一般人吗?” 刘树脸色不好看,但是也不说话了。 易云平见大家都沉默了,便开口说道: “你们不要光想着那两成地利,想想以许报国的身份,能接触到多少机关单位,能给我们带来多少订单。” 几人一听这话,眼睛全都亮起来了,就连大队长和梁书记都下意识的扭头朝易云平这边看过来了。 给许报国抽成这个事情,他们是没办法,只能捏着鼻子认,虽然愿意给,但心里头都不痛快。 没想到,易云平竟然又给了他们一个惊喜。 “你和他商量这个事情了?” 刘原率先开口,在场几人也只有他开口最合适。 易云平两手一摊,苦笑一声:“我的大队长,我跟您一道回来还没见他呢,上哪儿商量?” “我想着,趁着咱们都在这儿,我叫他过来一块儿说说这个事情,让他进城给我们跑跑订单。” 刘原几人相视一眼,点点头示意易云平去叫人。 易云平回家的时候许报国正在院子里洗漱,见他回来一边拿了块毛巾擦脸上的水,一边抬头看过来: “我说易会计,您这忙得连饭都顾不上吃了?” 易云平没搭理他的调侃,一边进厨房去掀锅盖,一边问: “有个挣钱的买卖,需要你出卖色相,你干不干?” 许报国闻言,伸手抹了一把脸问: “就我这样的,也能去出卖色相?” “哈哈哈,挺好,人贵有自知之明,你对自己的定位倒是很清晰。” 锅里还有留的馒头菜和小米粥,易云平一边吃饭,一边把洋柿子酱的事情给许报国说了,并且表示过两天要送礼,需要他露个脸。 许报国也明白易云平的意思,稍微想了想就点头答应下来: “成,咱们一块儿去说说,我大姐在友谊商店上班,咱们把包装什么的整好看一点,挣点外汇。” 易云平一听还有这好事,脸上也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这好,有了你这么个大粗腿,我们村子以后也能挺起胸膛说一句为国争光了!” 两人到了大队部,一听许报国说要把洋柿子酱卖给外国人,刘原五人全都嘴巴大张,原地石化。 这步子迈得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容易扯着蛋啊! “那什么,正好我这两天也没什么事情,明天和云平进城一趟,把该走的关系走了,定个数量,大家伙儿就甩开膀子好好干活吧!” 许报国一句话定下调子,刘原五人就感觉跟做梦似的,脑子嗡嗡的。 他们只是想挣个小钱来着,怎么听许领导这口气,像是要办个大厂子? ------------ 第二百六十三章他重要着呢! 第二天一大早,易云平两口子就座着许报国的吉普车进城了。 正好今天是星期天,何雨水也放假,要是换作平常她也没时间。不过眼瞅着马上就要放暑假了,到时候她就可以进城住些日子。 吉普车再次不负众望的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不过这一次大伙儿都知道了,这是找老易家大侄子的。 一大妈见自己大侄子带着侄媳妇回来,心里头更是高兴,急忙拿了一瓶水果罐头,先让侄媳妇垫垫肚子。 易云平和许报国进屋简单说了几句就又出门去了,这次开着吉普车直接往许报国家去了。 易云平还是头一次来这样的地方,门口都是荷枪实弹的保安,院子里面是一栋又一栋的独立小别墅,一看就不是寻常人住的地方。 许报国家稍微往里面一点,他把车开到门口的时候,家里正好出来一位留着胡兰头的大姐。 这大姐不用许报国介绍,光看长相就知道是许报国大姐。 “哎呦,小四回来了?” 许报国的大姐显然也看见自己弟弟了,顿时笑吟吟地朝这边过来。 易云平也跟着下了车,手里象征性地拎了点新鲜蔬菜、山蘑菇、干木耳之类的土特产。 当然,最重要的是洋柿子酱,拎了八瓶。 “大姐,你这是又回娘家蹭饭了?” 许报国调侃了大姐一句,拉过来易云平介绍: “大姐,这是易云平,我救命恩人。” “云平,这是我大姐许报晓。” 许报晓虽然没见过易云平,但也听说过易云平的大名,这会儿见着真人,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云平,早就听家里提起你,一直没机会见面,如今一见,果然是个精神抖擞的小伙子。” 易云平也客气地跟许报晓握手:“许大姐您好,您可比报国说的漂亮多了。” 许报晓闻言哈哈大笑起来,乜了自己弟弟一眼: “这小子不说我是母夜叉我就烧高香了,还漂亮?” 易云平笑笑没接话,许报晓继续说: “云平,既然来家了不管怎么说也要吃顿饭再走,爸妈见到你肯定高兴,我还有点事情要先走了,下次你上大姐家吃饭。” “哎,许大姐再见。” 易云平客气地说了一声,等许报晓走远了这才和许报国一块儿进了大门。 许父这会儿正坐在客厅喝茶看书呢,见儿子带着易云平进门,稍微有点意外,不过还是从沙发上站起来: “云平来了!” “许叔您好。” 易云平中规中矩地打了声招呼,把拎着的东西放在地上: “我们乡下的一点土特产,不值什么钱,许叔别嫌弃。” 许父脸上露出笑容来,摆摆手说道: “什么嫌弃不嫌弃的,谁家吃的东西不是从土里刨出来的?坐下说话。” 正当这时,许母也从二楼下来,见易云平来了,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云平来了?赶紧坐,婶子给你倒茶去。” “婶子您好,贸然上门,给您和我叔添麻烦了。” 易云平客气两句,这才坐在沙发上。 被无视了许久的许报国这会儿终于找到机会开口了: “爸,咱家还有烟和酒吗?我去拿点,有用。” 许父一听儿子进门就惦记自己那点东西,顿时就没了个好脸色: “以前不回家我们也不说你什么,如今还是三天两头的不回家,一回来就要烟要酒,我看你是皮痒了!” 许母瞪了自己老伴一眼,一脸的不满意: “儿子难得回家一次,你就没个好脸色。怪不得儿子总不愿意回。” 吐槽老伴一句,又过去拉着自己儿子: “你要多少,妈给你去拿,放家里也是放着,你有用就拿着。” 许报国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还是我妈对我好,不过我这次回来拿东西可是有正事的,正好我爸也在,提前说一声。” 许父一听儿子有正事,脸上的怒容也消减了几分,指了指沙发让儿子坐下说话。 许母也是一脸好奇,要说家里四个孩子,就数小四让她操心,不过好在长大后有点出息,干了那么个工作。 当初她虽然嘴上支持,可心里头却反对,害怕儿子出事,这些年提心吊胆的,天天晚上睡不好觉。 如今儿子终于安稳了,就算不回家她心底也高兴。 许报国把易云平带来的洋柿子酱拿了两瓶放到桌子上: “爸,云平是刘家垣的会计,他们那村子有多穷你们也见过,所以云平想了个法子,帮大队创收。” “这洋柿子酱做出来起码能放一年,而且吃起来跟刚摘下来的洋柿子没什么区别。” “也就是说,有了这东西,大伙儿就算是大冬天也能吃上新鲜的洋柿子,他们已经卖了六千瓶了。” “三个生产大队的农民,每一户都至少分了五块钱,相当于他们一年的收成。” 许父一听儿子这话,又拿起那洋柿子酱看了看,脸色总算是缓和了一些: “这东西,我当年在晋城打仗的时候见过,要是做好了确实能放个一半年的。” 说到这儿,他把洋柿子酱放下,眉头稍微皱了皱: “怎么,有人为难你们了?” 许报国赶紧摆手,他可是太了解他爸这脾气性格了: “是这样的,我们给红星轧钢厂送了一次之后,人家李副厂长又定了五万瓶,我们这不得上门表示表示吗?” 许父听儿子这么说,仔细想了想,又问:“是老杨家那个女婿?” 许报国点点头。 “嗯,应该的,这是个好事,要是真遇到什么困难就来找我。” 这最后一句话,许父是对着易云平说的,易云平赶紧点头道谢。 然后,就听许报国小心翼翼地说: “爸,他们说给我抽两成利。” 许父心里头刚舒坦了一点,结果下一秒儿子就说了这么一句话,顿时气得面红耳赤,头顶冒烟: “你……你个,你个……” 易云平见状,赶紧开口求情: “许叔,许叔您别生气,刚开始的时候许大哥是打死不要的,这是我们大队的意思。” “我们大队仔细想过了,轧钢厂这个订单太大,肯定会有其他人眼红,甚至公社都可能掺和进来。” “而且,我们认识的人有限,能挣的钱也有限,这才拉着许大哥一起,他当然不能白要这个钱。” “有人找麻烦的时候,他要站出来帮我们平事,还要帮我们拉业务,跑外汇这方面的事情,他重要着呢!” 许父听易云平这么说,心底的怒火总算是平息了一点,他身居高位,对于人情世故这方面自然知道。 易云平乃至整个刘家垣是想通过这两成利,把报国绑在他们这艘船上。 他稍微想了想,就点头答应下来。 挣多少钱不说,要是这个事情规模扩大了,带动的是整个李家沟公社的经济。 这两年老百姓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如果农民能自己想办法创收,那他们自然乐见其成。 许报国见父亲答应下来了,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他知道,这是父亲对自己的认可。 从小到大,父亲只有在他成为御林军的时候点了一次头,这是第二次。 至于御林军那边,他现在就挂个闲职,不是领导不愿意给他安排重要任务,而是他的身体出了问题,再也没办法进行一些高强度的运动了。 「PS:端午假啦,小白祝各位老爷夫人公子小姐们端午节安康,事事顺心,事事如意!!!」 ------------ 第二百六十四章他这怕不是来寒碜自己的吧? 许母拉着易云平一定让他在家里吃顿饭,易云平没办法拒绝,只能答应下来。 大院配有专门的厨房,要是大家不想做就去食堂打饭,今天有客人在,许母亲自下厨。 五个人,四菜一汤,味道不错。 吃饭的时候,许父和易云平聊了几句当前的局势,还有一些农民创收的话题,易云平都说得有模有样的,倒是让许父刮目相看。 他知道易云平这孩子比一般乡下人多些见识,但真没想到竟然能有这么多见识。 就洋柿子酱这个事情,许父试探他们有没有建厂的想法,但被易云平一口否决了。 他表示,一旦建厂,随着时间的推移,农民的利益会被一步步压缩。 他做这个事情的初衷只是为了村子里能吃饱饭,并没有其他太多的要求。 许父又问,你胸怀大义,难道就甘于一辈子窝在一个小山村里过一生吗? 甚至,言语中透露出要是易云平想进城,他可以帮忙安排一个合适的工作。 但是,易云平依旧一口拒绝了。 他的原话是:“城里有的是胸怀大义,干劲十足的年轻人,不缺他易云平一个。” “但是,刘家垣村没了他易云平,大伙儿就少了一条创收的路子。” 最后更是开玩笑地表示:“我是祖国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许父哈哈大笑,心底对于易云平的评价更是高上几分。 如今的年轻人,肚子里头稍微有点东西,就一个个舞舞煊煊的,什么话都能说得出口,恨不得天老大他老二呢。 像易云平这样脚踏实地的年轻人,真的不多! 一顿饭吃完,许报国拎着从他老子卧室拿出来的特供烟酒出门去了。 这一站直奔李副厂长家里,而且是开着吉普车去的。 李副厂长这会儿刚在家吃完饭,拾掇拾掇准备出门去找自己的小情儿呢。 结果,刚下楼就见易云平拎着东西从一辆吉普车上下来,开车的是个二十六七岁的青年,他虽然没见过,但看那一身气质就是部队出来的。 “李厂长,您这是出去啊?” 易云平看见李副厂长,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李副厂长看了一眼易云平手里拎着的布兜子,心里头有些不高兴。 我找你定了两万块钱的货,你上门就给我拎这点东西? 这要是没有许报国在旁边,他肯定扭头就走了。 “哎,易会计,来来来,上家里说话。” 说着话,又看向刚刚停好吉普车的许报国,笑吟吟地问: “这位同志是……” 易云平赶紧介绍:“李厂长,这是许报国同志,洋柿子酱的生意他也有份。” 李副厂长是个精明人,知道“他也有份”这四个字代表着什么意思,赶紧伸手跟许报国握手: “许同志你好。” 许报国也伸手跟李副厂长握了握,表情不咸不淡的,李副厂长也没生气。 三人一块儿上了楼,李副厂长推门请两人进屋,常见的两室一厅格局,布置得简单大气。 “你不是要出去吗,怎么……” 伴随着一道女声从厨房传出来,一个看着三十来岁的女人出现在三人面前。 一见有客人来了,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有客人来了?实在是不好意思,你们坐下说话,我去倒水。” “谢谢嫂子。” 许报国和易云平道了声谢,李副厂长招呼两人在沙发上坐下。 杨翠芳端着茶水出来放在茶几上,盯着许报国看了半天,有些疑惑地问: “你是许叔家的小四?” 许报国嘿嘿笑着点头:“嫂子,就是我,没想到您还记着我呢。” 杨翠芳哎呀了一声笑道:“还真是你,这都多少年没见了,要不然今儿在家遇上了,我还真不敢认。” 李副厂长见媳妇认识许报国,就知道这许报国肯定大有来头,心里头顿时高兴起来。 杨翠芳跟许报国简单叙旧几句,就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易云平把烟酒拿出来放在桌子上: “李厂长,这次来得匆忙,也没带什么土特产,就上许叔家拿了两瓶酒,两条烟,您可别嫌弃。” 李副厂长一看那烟、酒包装上的特供两个字,一颗心差点就从嗓子里眼里跳出来了。 这样的好东西,他自然是见过的。 逢年过节的带着媳妇回娘家的时候,岳父会给他拿一盒,至于酒肯定带不回来,一般都是在桌子上喝了。 如今,易云平这小子竟然不声不响地给他带了两条烟,两瓶酒,这…… 就这牌面还让自己不要嫌弃? 他这怕不是来寒碜自己的吧? 不过,李副厂长不在乎,要是有人天天这么寒碜他,他天天能高兴的笑掉大牙。 送完礼之后,李副厂长亲自把两人送下楼,要不是易云平再三拒绝,他都想邀请两人在家吃顿饭了。 等吉普车开走了,李副厂长这才上楼进了屋子,见媳妇已经把烟酒收起来,于是乎凑到媳妇身边小声问: “翠芳,那许报国到底是什么来历?” 杨翠芳没好气地瞪了自己爷们一眼: “你不是要出门去找你那相好的吗,赶紧走,别在这儿碍我的眼。” 李副厂长不管是工作上,还是在生活上都是能屈能伸的主儿,见媳妇跟自己耍起了小性子,当即耐着性子哄了几句。 杨翠芳心情好了点,这才开口说道: “他是杨首长家的小四,前几年被御林军看上,特招进去,这几年一直没见。” “前些日子听说受了重伤退出一线了,不过现在还在国字开头那个部门挂着闲职。” “我们家小时候跟他们家住一个大院,不过这些年他们家倒是越来越有出息了,四个孩子也都挺好。” 说到这儿,杨翠芳重重的叹了口气: 人家倒是越来越有能耐了,反观她们家却是一直在走下坡路了,几个兄弟姐妹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 万一有一天,她爸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现在住的大院估计都要被收回。 李副厂长并没有注意到媳妇的小心思,反而因为自己偶然间搭上了这么一条人脉而兴奋不已。 易云平和许报国出了李副厂长家,又开着吉普车往第一轧钢厂去了。 四九城不止有红星轧钢厂这么一个轧钢厂,事实上红星轧钢厂在四九城的轧钢厂中就算不垫底,但也排不到前面去。 而许报国即将要去的第一轧钢厂,那可是四九城名副其实的第一轧钢厂。 “我二哥是第一轧钢厂的副厂长,正好管后勤的,李副厂长那儿有五万瓶订单,自家生意我二哥肯定也要照顾过。” 易云平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的许报国,嘴唇动了动,最后忍不住来了一句: “你悠着点,要是订单太多,年前弄不完怎么办?” 许报国看了他一眼:“等收秋以后就没什么事情,把村子里所有人都动员起来,肯定弄得完。” 易云平想了想,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 第一轧钢厂的大门外,许报国停下吉普车把自己的证件递给门口的保安。 易云平注意到,保安拿着证件的手都哆嗦了一下,不过还是硬着头皮去打电话求证了。 ------------ 第二百六十五章高旺才是不是不想当这个生产 许报国说的一点没错,自家人肯定会照顾生意,许报辉一见自己弟弟上门张嘴,二话不说定了六万瓶。 别为为什么定这么多,问就是人家厂里有小三万人,一人两瓶不得这么多吗? 而且,人家当场给了一万块钱定金。 易云平自然明白“朝中有人好办事”这个道理,但还是被这种效率惊掉了下巴。 眼见许报国兴致勃勃地还想去友谊商店找大姐,易云平赶紧把他拦住了: “许大哥,这都小十二万瓶了,别再整了,我怕到时候咱们年底弄不完。” “而且,还要去玻璃厂那边下订单呢。” 许报国也觉得易云平说的有点道理,就拐道去了玻璃厂,苟厂长这次见到吉普车,整个人平静了许多。 得知易云平要订十一万瓶子,顿时眉开眼笑,有了这么一大笔订单,他们厂子今年的效益比去年直接飙升两倍不止。 工人们的福利奖金也能再往上翻一番。 正事办完,两人回了四合院带上何雨水,趁着天还没黑,赶紧回村子去了。 而且,易云平看得分明,许报国坐位下还放着一把响儿呢,就是为了预防万一。 十一万瓶洋柿子。 梁书记、大队长和其他三个生产队长全都被这个数字砸晕了。 一瓶四毛钱,十一万瓶那不得四万多块钱? 五人坐在大队部的炕上,一时间瞠目结舌,感觉脑瓜子嗡嗡的,嘴唇动了又动,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好半响,大队长和梁书记才率先回过神来,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洋柿子,哪儿来那么多洋柿子?” 易云平笑了笑:“洋柿子的事情我以前说过,我来想办法,你们不用担心。” 大队长刘原和梁书记听了这话,目光齐齐落在易云平身上,两人似乎想要问什么,但最后却只是点点头: “那成,这些天你的事情让书记先帮着忙活,你去找洋柿子。” 易云平点点头,许报国虽然心里头诧异,不知道易云平从哪儿能弄出这么多洋柿子,但也没有多问。 就像他好端端地提出要住在易云平家,然后一天到晚往后山蹦跶,易云平也什么都没有问是一个道理。 好在,现在已经快收秋了,忙过这最后的阶段交了公粮,大伙儿就全都闲下来,然后男女老少可以全员上阵做洋柿子。 晚上回到家,易云平躺在炕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他发现自己玩大了。 十一万瓶洋柿子,起码要用七万四千斤洋柿子,他空间加足马力全种上洋柿子倒是能弄出来。 关键,这么多洋柿子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该说不说,他是不是还要去一趟晋城收洋柿子,到时候收多收少,他自己说了算。 要是许报国能跟着自己一块儿去自然最好,毕竟运输方面有他协调,那要方便得多。 至于说收购的时候,自己全权负责就成。 心里头有了主意,他自然就放松下来,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易云平就把自己的想法跟许报国说了,许报国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下来。 于是乎,两人又开着车进城,许报国找到火车站相关部门,协调了十来个火车皮,跟着一块儿往晋城那边去了。 易云平本以为去了晋城是两眼一抹黑的情况,结果出了火车站许报国带着他去了城里一座干部大院。 易云平一问,人家说有战友在这里! 许报国的战友叫尚小军,十个三十来岁的汉子,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的,但是浑身上下带着一股凌厉的气质。 尤其是那双眼睛,平常看人的时候笑眯眯的,但他只要眯起来,就能生出一种隐隐的压迫感。 尚小军和许报国的关系是真的好,三人找了个地方喝了一顿大酒,收洋柿子的事情尚小军二话不说就答应帮忙。 酒醉之后,两人都在回忆以前在一起的日子,说到最后,尚小军七尺的男儿嚎啕大哭。 他们提起了那些年在战场上的残酷,提起了那些曾经的战友,提起了回家之后对战友的思念。 最后,又提起了这几年老百姓的日子过得有多艰难,从前年到今年,饿死了多少人。 易云平虽然不知道尚小军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但能住在大院的肯定不是普通人。 这样的话,平常他是万万不敢出口的。 也就只有在许报国这个过命的兄弟面前,他才敢借着喝醉说出心底一直憋着的话。 易云平只是在旁边安静的听着,直到两个醉鬼全都爬桌子上睡着了,他找人帮忙把两人搀扶到他们住的招待所。 至于这招待所的条件……一切尽在不言中,反正没有最差,只有更差。 有了个本地人帮忙,事情办起来就容易得多。 尚小龙找人把这个消息散出去,晋城周围的公社、村子就全都收到消息,把家里秋洋柿子全都摘下来送进城卖。 虽然一斤四分钱,但是洋柿子这东西,熟的时候一块儿熟了,要是吃不完就全都浪费了。 至于做洋柿子酱,一来现在都是吃大锅饭没有这个条件,二来家里也没有合适的瓶瓶罐罐,一旦做得跑气了,那东西可就全毁了。 一行人走到哪儿,火车皮就跟到哪儿,晋城逗留了十来天,然后又去了汾城,再去临城等等地方。 一路上,许报国都是各种见战友,易云平则盯着一箱箱洋柿子被送进火车皮。 当然,这些洋柿子送上火车皮的时候,只有一百箱,等易云平检查完之后,立刻贴上封条,等回到四九城的时候,就变成五六百箱。 要说受罪,那是真受罪,但易云平看着空间一茬又一茬的洋柿子被打包送上火车皮,心里头的满足也是真的。 这一趟足足折腾了两个多月才回到四九城,回到刘家垣村的时候,大队长等人已经组织人建起了几个巨大的仓库。 眼看着一辆辆大卡车已经进了村子,整个刘家垣村的人全都沸腾起来,一个个忙活着生火烧水,做洋柿子酱。 整个二队得知其他三队已经分过一次钱,而且家家户户分了五块多之后,一个个都犯了红眼病。 然后,就开始恨上了队长高旺才。 眼睁睁看着能挣钱的事情,你这个当队长的怎么就不知道给我们争取争取? 虽然你和易会计有点冲突,但是你身为二队的队长,为了整个大队的日子好过一些,你就不能低个头跟人家赔个不是,让大伙儿也跟着挣点钱? 什么? 人家大队长问了,高队长不同意,拒绝了? 高旺才是不是不想当这个生产队长了? 他怎么能为了自己那点面子,置二队所有人的利益不顾? 这种情绪,在一车又一车的洋柿子拉进村子的时候,二队所有人都绷不住了。 以高云山五个被拘留过的年轻人为首的年轻一代,还有以高俊才以及高亮才等人为首的和高旺才同辈的这些人,这天下工之后,全都围在大队部不走了。 他们吵吵嚷嚷的,要高旺才出来给他们一个交代。 尤其是高俊才一家,他们家背上几百块钱的债务,可不得多挣点钱赶紧还债? ------------ 第二百六十六章可是,自己媳妇不顶事啊! 高旺才坐在大队部的炕上黑着一张脸抽烟,高有才在外面求爷爷告奶奶地给大伙儿说好话。 柳小燕这个平常负责做大锅饭的妇女主任也在旁边帮着说话。 二队老少爷们,尤其是那些去易云平院子外面跪过的人家,一个个嚷嚷得脸红脖子粗,看那样子要不是高有才拉着都想冲进来把屋顶掀了。 高旺才一口一口地抽着纸烟,从薄薄的,略带几分迷蒙的烟雾中透过玻璃窗往外面看,他莫名地生出一种错觉来: 仿佛二队的生产队长不是他高旺才,而是高有才。 想想其他三个生产大队,都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两口子一个生产队长,一个妇女主任,虽然各队的妇女主任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权利,但在关键时候也能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比如,村子里有个风吹草动,这帮老娘们总是最先知道。 再比如,自己这边做得有什么不到位的地方,媳妇配合着给那帮老娘们递个话出去,好让大伙儿都知道自己的想法和顾虑。 可别小看了这看似没什么大用的一步,要是这一步用得好了,可以大大地提升他在村民心中的威信。 可是,自己媳妇不顶事啊! 让她负责做饭,她一天到晚就往自己手里抠搜那点吃食,惹得大家一肚子怨气,最后没办法只能换了柳小燕上来。 可柳小燕毕竟不是自己媳妇,大队有些弯弯绕的东西,自己又不能跟她明说,让她往外传自己的想法和顾虑。 单单就是民心这一层,他就比其他三个生产队长落了下成。 甚至,高旺才想过和自己弟媳妇的关系是不是可以再进一步? 可是,他隐晦地深度关心过自己弟媳妇,可惜弟媳妇油盐不进,每次都装傻充愣,他也不敢太过分,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猛地,一个大胆的念头突然在高旺才脑子里出现了: 柳小燕,会不会把这个事情告诉有才?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这种事情肯定是能瞒就瞒,但要是换做柳小燕那个女人…… 还真就说不准! 想到这儿,高旺才的后背顿时就出了一身冷汗。 就在这时,手指尖突然传来一股剧痛,高旺才低头一看,手里的烟已经烧到烟屁股了。 这时候,院子外面的吵闹声还在持续中,高旺才觉得自己不能再逃避了。 他下炕穿鞋,出了院子面无表情地站在所有人面前看着他们,冷冷地开口问: “你们想干什么?” 人群顿时就安静下来,所有人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全都抬头看向高旺才。 高旺才见状,虽然依旧冷着一张脸,但心底却闪过几分满意。 不管怎么样,他在二队的威信还在! 但是,他心中的窃喜只在片刻间就被打断,只见高俊才向前一步,红着双眼说道: “队长,我不想干什么,我只想挣钱,把欠大伙儿的债尽早还了。” “我不知道我还能活多少年,但是我想着尽量多干一点,把债多还一些,免得孩子们再担这个担子。” 有了高俊才带头,高云山几人更是梗着脖子大喊: “队长,我们在派出所的时候听人家公安同志说了,我们本来交两块钱罚款,拘留两天就行了。” “可是,因为你和你小姨子得罪了派出所的领导,人家领导特意关照过,让我们一定要还够七天。” 说到这儿,高云山五人全都死得青筋暴起,恨不得冲过来把高俊才撕巴了: “我们进城卖菜,你一天抽我们五毛钱利,说是一旦出了事情,你保证帮忙把我们弄出来,你就是这么帮我们的吗?” 其他高云喜四人也是气得纷纷破口大骂: “有你这么帮的吗?人家关我们两天,你帮成七天?你到底存得什么心?” 这些人里头,也就去易云平家跪过的,还有高俊才以及被拘留的几家,是真心实意的过来闹事,其他大多是凑个热闹。 要是能占点便宜就占点,不能占便宜就看个热闹,反正不赔本。 高旺才帮倒忙的事情早就在二队传得沸沸扬扬,不过大多都是道听途说,不少人觉得可能是其他三个生产大队为了离间他们二队才传的谣言。 可是,云山刚才说他们在派出所的时候亲耳听公安同志说的,这可不是谣传! 高俊才最害怕的就是眼前这种情况,可是心底又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的。 他无数次设想过这一天来临的时候,自己会以怎样的态度去面对。 可如今反而异常的平静。 “行了,这些事情就不用拿到这儿说了,说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高俊才等人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这和他们原先商量好的情况不一样,在他们的设想中,高旺才会被他们逼得没脸见人,低头认错。 稍微镇定了一下,高俊才就向前迈出一步,顶着巨大的压力开口: “我们听说其他三个生产大队接了很多订单,希望队长你去跟大队长、梁书记和易会计说说,让我们二队的老少爷们也帮着干点事情。” “反正现在已经秋收了,大伙儿地里的活儿也干得差不多了。” 高俊才知道,这次事情过后,他家肯定会被高旺才针对,但是为了挣钱他豁出去了。 针对就针对,无非就是种地的活儿辛苦一点,给的工分少一些,但要是能挣上些钱…… 高旺才的目光在面前众人的脸上一一闪过,几个跟他一辈的人纷纷低下了头。 可是,高云山等年轻一代的人,全都瞪着眼睛看向他,一副不服气的模样。 高旺才将这些人一一记在心底,想着以后好好收拾。 “大哥,这事儿我去说吧。” 高有才见自己不肯说话,适时地站出来打破僵局。 高旺才盯着自己亲弟弟看了几眼,在心中权衡一二,最终还是点点头。 他知道,经过前些日子的事情,有才和易云平的关系稍微缓和了一些,如果今天自己过去说,那小畜生还不知道要怎么埋汰自己了。 同时,高旺才也在心底暗暗思忖着,等这段过去之后,他也该好好敲打敲打有才,顺便杀鸡儆猴,让二队的老少爷们都看看,到底谁才是二队的生产队长。 众人闹了一通,虽然没有让高旺才低头认错,但洋柿子酱的事情有门了,也就回去等着消息了。 很快,高旺才就带着自己媳妇和高俊才等几个同辈人出现在一队大队部。 他们刚想说要掺和洋柿子酱的事情,就被大队长摆手拒绝了: “今年已经定性了,你们要加入肯定不可能,不过要是愿意可以来帮忙。” “你们免费帮忙,我们一个月一个人给你们五块钱谢礼。先说好了,咱们可不是雇佣关系,你们都是自愿帮忙的。” 高有才等人完全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顺利,一个个喜的眉开眼笑,哪儿还有刚才二队怒火冲天的样子? 尤其是高俊才,一听一个月五块钱,他家还有个闺女没嫁出去,三个人一个月就是十五块钱。 挣上三个月就是四十五块钱,明年洋柿子酱的事情要是二队也能跟着一块儿做,那他们家这外债也有点盼头能还清了。 ------------ 第二百六十七章郭大撇子不想给钱! 轧钢厂 秦淮茹这些日子很不好过,自从和婆婆把话说明白之后,她就开始光明正大地做起了生意。 虽然表面上还是那个孝顺公婆,照顾孩子,坚持守寡的俏寡妇,但厂里不少工人都光顾过她的生意。 轧钢厂是万人大厂,像秦淮茹这样死了男人,或者男人因为各种原因不能干重活的,又或者爷们一天到晚不顾家的女人,多不胜数。 但是,像梁拉娣这样坚持奋斗,积极努力,一心想靠自己的双手把日子过好的毕竟是少数。 大多数是女人都是走了秦淮茹这一条路,也有像刘岚一样给领导做情儿的,但后者的情况很少。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领导看不上,亦或者连遇见领导的机会都没有。 秦淮茹这样艳名远扬的俏寡妇,李副厂长倒是有心思。 但是他试了一次没得手,还给自己惹了一身骚,赔了十斤猪肉,后来也就歇了这个心思。 但是,秦淮茹如今却是万分后悔,早知道她会守不住走了今天这一步,当初就应该答应李副厂长。 毕竟,李副厂长身份摆在那儿,一个月给十块钱,说不得还能给她调个轻松点的岗位呢。 “秦淮茹,今儿的工件完成了没有?” 郭大撇子一进车间,一双眼睛就没从秦淮茹身上移开,凑过来说话的时候,秦淮茹都能闻到他的口臭。 “郭大队长,我自己能行。” 秦淮茹强忍着恶心,淡淡回了一句。 郭大撇子对她的心思她自然知道,对于秦淮茹来说,只要给钱给白面馒头,谁来也行。 甚至,她自己还开发出几个小花样,什么花样是什么价钱,反正只要有钱,什么都好谈。 但偏偏,郭大撇子不想给钱! 而秦淮茹还又得罪不起他,躲也躲不掉。 郭大撇子的工作虽然在车间,但确是干部岗,车间工人都说他的靠山是李副厂长。 郭大撇子兄弟五个全都人高马大地在车间当工人,一有什么事情兄弟几个一起上,普通工人遇见了自然要避其锋芒。 时间长了,兄弟五个就在轧钢厂小有名声,慢慢传到了领导耳朵里。 老话说得好,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轧钢厂可是万人大厂,自然免不了有几个刺头。 这些人一旦闹起事来,讲道理肯定不行,这时候就轮到郭大撇子这样的人物动手了。 所以,在领导眼里,对于郭大撇子兄弟几个的行为,只要不太过分,向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众人不明所以,见领导“包庇”郭大撇子兄弟,对于他们自然更加畏惧。 也正是有了这份底气,郭大撇子才敢三番五次地找上秦淮茹,想要免费服务。 秦淮茹虽然拒绝了几次,但郭大撇子一直不死心。 “秦淮茹,爷们跟你好好说话的时候,你最好能听进去。要不然……” 郭大撇子见秦淮茹这冷冰冰的模样,心里头又是火热,又是恼怒。 厂里那么多女人,只要他郭大撇子看上的,最后全都巴巴地自己送上门来。 唯有秦淮茹,自己给足了她脸面,可她依旧不识抬举。 “你想怎么样?” 秦淮茹顿时满脸谨慎,扭头看向郭大撇子。 这要是换个其他人,她也不会这么害怕,但是郭大撇子兄弟都不是什么好人,什么缺德事情都能干得出来。 “哼!” 郭大撇子冷哼一声,淡淡地开口了: “我听说宣传科的许大茂跟你住一个院子?中午吃饭的时候他经常给你买白面馒头,有没有这么回事?” 秦淮茹一听这话,本就白皙的脸颊,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郭大撇子,你想干什么?” 秦淮茹知道,娄晓娥刚刚给许大茂生了个大胖小子,这才刚出月子,许大茂也很长时间没来找自己了。 许大茂现在正是儿女双全,心头得意的时候,如果这时候因为这些狗屁倒灶的时候影响了他和娄晓娥的感情,他肯定恨死自己了。 别人不知道,秦淮茹可是清楚,许大茂两口子结婚这么多都没孩子,一直被胡同巷子里的街坊邻居议论下不了蛋。 后来得了易云平的指点,两口子成天地往医院跑,许大茂更是一碗一碗地喝中药,天天跑步上班,总算有了个孩子。 虽然是个丫头片子,但许大茂那是真把那丫头片子当眼珠子看,如今娄晓娥又给他生了个儿子,就算不去许大茂心里看,秦淮茹也能猜出来他有多高兴。 这时候,要是有人敢触他霉头,以许大茂那小人行径,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情呢! 郭大撇子一见秦淮茹这紧张的神色,顿时就知道自己这一步走对了: “秦淮茹,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在小仓库等着你,要是你还不来就别怪我郭大撇子不讲情面。” 撂下这么一句话,郭大撇子也不等秦淮茹再说什么,转身就走了。 易中海朝这边看了一眼,见秦淮茹脸色不好看,也没过来搭茬。 如今自己有了侄子,侄子也娶了媳妇,三两年有个孩子,自己家里也热闹起来了,实在没必要再掺和秦淮茹这事情。 更何况,郭大撇子可不是好惹的,一个弄不好自己也要跟着倒霉。 他好歹也是厂里的八级工,没必要非要和郭大撇子这种瓦罐碰一碰。 秦淮茹知道郭大撇子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胡说八道,心不在焉地打了个工件,最后去找易中海请了一会儿假,直奔宣传科。 许大茂前些日子也是受了死罪,虽然已经升了小组长,但厂里也没有其他电影放映员,所以放电影这个事情只能落在他身上。 三伏天上头给公社发福利,东西没有,就是放电影。 为此,他几乎天天起早贪黑地骑着自行车,拉着放电影的设备在四九城周围的公社活动。 跑了一个多月,人都晒黑了不少,过几天再去李家沟公社放一次电影,就算彻底完事儿了。 说起来去李家沟公社,许大茂心里头倒是有几分期盼。 毕竟,他能有两个孩子,全是易云平的功劳,如今也是自己该回报的时候了。 虽然上面规定要去李家沟公社放电影,但具体到哪里放,还是看他这个电影放映员的意思。 所以,许大茂决定过几天去李家沟公社的时候,就把放电影的位置定在刘家垣村。 到时候,当着全公社、全村领导的面,他要告诉所有人,他和易云平的关系不是一般的好,好增加易云平在这些干部心中的分量。 因此,去其他公社放电影的时候,许大茂是一脸的不情愿。 但去李家沟公社的时候,他却早早的就开始期待易云平突然见到自己的表情了。 心里头正美滋滋地想着自己去了李家沟公社的事情,结果突然听到门口有人叫他。 “许大茂,许大茂。” 许大茂皱了皱眉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见秦淮茹正站在门口招呼自己呢。 而且,整个办公室的组员全都被吸引了注意力,朝门口这边看过来。 许大茂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下来,却听秦淮茹开口说道: “许大茂,你媳妇托我给你捎个话,让你中午回家一趟,给孩子买点细粮。” ------------ 第二百六十八章我当初可是给钱了的。 许大茂一听秦淮茹这么说,脸色好看了一些,朝她点点头: “行,我知道了。” 秦淮茹也没多停留,转身就出去了。 办公室众人脸上的好奇之色全都收敛起来,大伙儿都知道厂里鼎鼎大名的秦寡妇跟许组长住一个院子,人家媳妇找她捎个话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许大茂心里却清楚,秦淮茹肯定是有事找自己,在办公室呆了没一会儿就借口上厕所出去了。 来到两人以前约会的小仓库,秦淮茹果然在那儿等着。 “秦淮茹,你找我什么事?” 许大茂双手抱在胸前,站在小仓库门口居高临下地看向秦淮茹。 秦淮茹这会儿正蹲在地上发愁,猛地听到有人出声还被吓了一跳。 好在,听出这是许大茂的声音,很快就回过神来: “许大茂,郭大撇子找我了。” “呵,郭大撇子找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许大茂只感觉秦淮茹这话说得莫名其妙,自从媳妇给他又生了个儿子之后,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找过秦淮茹了。 或许是有了儿女,身上有了担子,也有可能是去年去刘家垣村放电影的时候,被村子里那“观音老母”庙给吓着了,反正许大茂现在洁身自好,一门心思只想挣钱升职。 秦淮茹虽然对许大茂的态度早有预料,但听到他如此不念旧情的回答,心底还是闪过一丝失望。 “许大茂,老话说得好,一夜夫妻百夜恩,咱俩儿好歹……” 许大茂见秦淮茹突然跟自己攀交情,心底顿时谨慎起来: “秦淮茹,你给我打住,什么一夜夫妻百夜恩,我当初可是给钱了的。” 秦淮茹还想说,当初别人都是五毛,但我只要了你三毛,还不是因为对你有几分情谊吗? 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 许大茂是个什么样的王八蛋她心底非常清楚,这样的话要是骗骗以前的傻柱还行,跟许大茂说出完全是自取其辱。 “郭大撇子找我,说我要是不……他就把咱俩儿的事情捅咕出去。” 许大茂一听这话,脸色稍微变了一下,不过很快又一脸怀疑地看向秦淮茹: “你该不会是想借这个事情跟我讹钱吧?” 也不怪许大茂会有这种心思,毕竟有刘海忠的前车之鉴在那儿摆着呢。 他许大茂可不是刘海忠,被这女人算计了,还他妈傻乎乎地帮着她数钱。 秦淮茹听许大茂这么说,那可真叫一个双眼发黑,脸色惨白,气急败坏地朝着许大茂低吼: “许大茂,你浑蛋!” 许大茂冷哼一声,撇了秦淮茹一眼,冷冷地问: “你还有其他事没有,要是没有我可要回去工作了。” 秦淮茹见许大茂这态度顿时就着急起来: “许大茂,你难道就不怕郭大撇子把我俩儿的事情传出去?” 许大茂嗤笑一声,转身就走。 这厂里找过秦淮茹的男人多了去了,就算郭大撇子真把这事儿传出去了,自己身为男人有什么好怕的? 无非就是被大伙儿调侃打闹几句而已,男人嘛,饭桌上一坐,两盅酒下肚,谁还不知道谁? 他今天但凡敢表现出半分害怕模样,秦淮茹这女人就敢趴在自己身上,把自己的血吸干。 许大茂又不傻,请大伙儿吃几顿饭被取笑几句和被秦淮茹吸血,孰轻孰重他还是能分清楚的。 秦淮茹眼见许大茂毫不留情地转身就走,又气又恼,蹲在小仓库捂着脸呜呜哭了起来。 自己哭了一会儿,又站起来先是探出头左右看了看,见小仓库周围没什么人,就赶紧出来往车间去了。 “铃铃铃,铃铃铃” 中午吃饭的铃声很快就传遍整个车间,工人们拿上自己的饭盒,一个个急匆匆地往食堂排队去了。 平日里吃饭最积极的秦淮茹,今天却是一直站在车间连饭盒都不想去拿。 以张姐为首的几个女工,嘻嘻哈哈的相跟着正往车间门口走,不知道谁回头看了一眼,就见秦淮茹还在工位上站着发呆,当即喊了一句: “秦淮茹,你怎么不去吃饭啊?” 张姐等人一听这话,全都停下脚步扭头看向秦淮茹。 “秦淮茹,秦淮茹,到时间吃饭了。” “啊?来了,来了。” 秦淮茹猛地回过神来,就跟突然受了什么惊吓似的,手忙脚乱地拿了饭盒,快步跟上几个女工。 张姐是车间工会的妇联干事,平常各车间的女工不管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都找她帮忙。 她要是闹腾起来,别说是车间主任,就连李副厂长这样的领导也头疼。 毕竟,这个时候的“妇女能顶半边天”那可不是随便喊的一句口号。 在四九城,尤其是单位、工厂这样的地方,妇女享有的权利不是一般的大。 当然,这口号要是放在一些农村,那还真就是一句口号。 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劳动力决定生产力,生产力决定能过什么样的日子。 在农村,大家都在地里刨食而,这方面男人身强力壮,天生比女人更占优势。 张姐几个女工自然也知道秦淮茹在车间是什么情况,但她们也都不管。 毕竟,人家自己都愿意,她们也不会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哎,秦淮茹,你怎么了?刚才在想什么呢?连吃饭都顾不上?” 其中一个面色黢黑,矮胖身材的中年女人笑吟吟地看向秦淮茹。 要说平常跟在张姐身后的几个女工,数她最看不惯秦淮茹。没别的原因,就是因为秦淮茹长了一张狐媚子脸。 秦淮茹听了这话,心头突然“咯噔”一跳,突然有了个主意,她快走两步挤掉张姐身边的一个人,亲热地挽住张姐的胳膊,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 “张姐,您可是咱们工会的妇联干事,可一定要帮帮我啊!” 张姐平常看着有点彪,但人家可不是没脑子,要不然也不会被工会看中,成了妇联干事。 一见秦淮茹这副模样,心底顿时就戒备起来,不过面上还是着急忙慌,义愤填膺地问: “淮茹,别怕,有什么事情你跟我仔细说说,在这轧钢厂里,谁也不能欺负咱们妇女同志。” 秦淮茹面色凄苦,双眼含泪,但心底却忍不住高兴起来,当即一五一十地把郭大撇子要欺负自己的事情说出来。 当然,在她的口中,肯定不能是郭大撇子想白嫖,而是郭大撇子用她儿子威胁,让自己从了他。 自己拒绝了很多次,棒梗那可怜的孩子在学校就被郭大撇子的儿子带头欺负,天天回家鼻青脸肿的,有几次都见血了。 她一个妇道人家,又是个寡妇,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找工会帮忙了。 其他几个女工知不知道秦淮茹和郭大撇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且不说,张姐却是第一时间就知道秦淮茹的意思了: 郭大撇子过来找我,但是他又不想给钱,还威胁我。 张姐嘴上安慰着面色凄苦、泪眼婆娑的秦淮茹,心底却忍不住的暗骂: 你他妈的自己当婊子遇上个不愿给钱的恶客,还想让老娘给要嫖资? 想屁吃呢,真当老娘彪啊! 再说了,车间谁不知道郭大撇子是李副厂长的人,你让我去找他麻烦,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 第二百六十九章她就想让我们帮她要钱呢。 秦淮茹本来对张姐几人抱有很大的希望。 毕竟,张姐在女工心中有很大的威望,平常车间的女工有个什么事情,只要找上张姐,张姐都会想办法帮忙。 甚至,有些老爷们家里头遇到什么困难了,张姐也愿意带人去帮忙。 因此,秦淮茹觉得自己说了这么多,张姐肯定也会帮忙去找郭大撇子。 结果,张姐听她把话说完,只是好言安慰了几句,然后就招呼身边的几个女工排队打饭去了。 张姐身边的几个女工虽然还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见张姐是这态度,也就不再搭理秦淮茹了。 甚至,那位最开始搭腔,面色黢黑的女工,临走的时候还转身笑眯眯地看了秦淮茹一眼。 秦淮茹见状,哪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气得头顶冒烟,合着自己刚才是白费了那么多唾沫星子? 几个女工排队打好饭,找了张桌子坐下来吃饭,才有人开口问: “张姐,听秦淮茹说的那个事情也怪可怜的,咱们以前又不是没拾掇过郭大撇子,这次怎么不帮忙?” 这些女工拾掇男工的手段俗称看瓜,就是几个女人一起把一个男人的衣服脱光,然后品头论足一般。 这开口说话的女工倒也不是真心想帮助秦淮茹,就是想再折腾折腾郭大撇子,毕竟他们兄弟五个在车间是出了名的身高体壮。 张姐笑骂了这人一句:“柳妮子,老娘看你是又想男人了吧?怎么,你家那根烧火棍变竹筷子了,满足不了你了?” 被打趣的柳妮子也不害臊,而是哈哈笑了两声: “张姐,还真让你给猜中了。” “哈哈哈,哈哈哈” 一起坐着的几个女工全都大笑起来,邻桌的几个男人却是挤眉弄眼地嘀嘀咕咕个不停。 原因无他,那柳妮子的竹筷子男人,正是跟他们一个车间的。 竹筷子平常在他们面前吹的那叫一个威风,什么家里的母老虎眨眼变成小绵羊,要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云云的。 张姐同几个女工笑闹了几句,这才正色开口: “秦淮茹那女人,她真当我们姐妹是傻子不成?什么郭大撇子欺负她没男人撑腰,威胁她儿子,都是屁话。” “她秦淮茹在车间什么样儿咱们还不知道吗?我听她在那儿说了半天,其实就一个意思,郭大撇子把她给上了,结果不想给钱,她就想让我们帮她要钱呢。” “姐妹们,这事儿咱们妇联能干吗?” 几个女工听到这儿,全都摇摇头。 开玩笑,要是她们连这种事情都管,以后车间的男工、女工,工会的领导,妇联的干事们还不知道要怎么埋汰她们呢! 张姐见大家纷纷露出满脸怒意,心底非常满意,接着她又语重心长地开口解释: “柳妮子刚才也说了,咱们以前也拾掇过郭大撇子,所以郭大撇子要真敢欺负咱姐妹,咱们肯定得出头。” “但是这次为什么不帮秦淮茹?那是因为这个事情她秦淮茹不占理,她丢人啊!” “你们想想,车间跟她遭遇差不多的女工多了去了,要是个个都像她一样,仗着一副好皮囊就到处勾引男人,那这厂里还不得乱套了?” “当然,咱们也理解她寡妇拉扯孩子过日子不容易,所以对于这种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归不能让人家孩子饿死。” “但是,姐妹们一定要记住,咱们工会妇联之所以能在厂里这么受人尊重,全是因为咱们行得端,坐得正,办的每一件事情都是堂堂正正的。” “就比如上次郭大撇子想要糟蹋人家好人家的闺女,闺女找上咱们,咱们肯定就要伸出援手帮忙。” “这个事情,就算是杨厂长来了,他也挑不出咱们的理儿来。” “可秦淮茹这事儿,她想让咱们帮着她去找郭大撇子要嫖资,这要是传了出去,咱们成什么了?” “旧社会妓院的老鸨子?” 几个女工原本听秦淮茹说得声泪俱下,原本心底还有几分同情,可如今听张姐这么耐心的解释,心里头顿时生出几分愧疚。 看来,她们还是要不断学习才能进步,要是真有一天一个不查,就被坏分子利用,那可真是对不住张姐这个妇联干事对她们的信任。 这边,秦淮茹为了躲避郭大撇子,干脆打了点馒头菜,带着饭盒回家吃了。 棒梗如今也出了院,不过还没上学去,主要是也快放假了,等下学期再去。 贾章氏见儿媳妇带回来馒头和菜,也没多问什么,接过饭盒把馒头和菜放到锅里热了热,这菜端上桌吃饭。 郭大撇子这边在小仓库等了一中午,依旧不见秦淮茹的身影,顿时气得把手里的饭盒重重的砸在地上。 饭盒打开,里面掉出三个白面馒头,郭大撇子看得一脸心疼,赶紧从地上捡起来,拍了拍馒头表面沾上的尘土,自己开始吃。 “秦淮茹,你个不知好歹的贱人,老子三个白面馒头换你三个馒头。你他妈的也不吃亏吧?竟然敢放老子鸽子!” 郭大撇子又气又骂,在小仓库吃了馒头,又去车间倒了一茶缸子水喝了,心里头依旧不畅快。 一进车间,见秦淮茹正在工位上跟旁边一个满身油腻腻的老爷们说笑,郭大撇子心里头更是恼怒: 老子再怎么样,还他妈的不如车间的一个工人? 易中海注意到郭大撇子进来了,不过他只是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见他盯着秦淮茹看了几眼就走了,心底也暗暗放松下来。 只要别在车间闹事就好了! 郭大撇子一出车间就去找了自己的四个兄弟,然后把许大茂和秦淮茹的那点事情给散播出去了。 并且,郭大撇子知道秦淮茹家里还有一个老婆婆,特地找人去把这个话传到了贾章氏的耳朵里。 秦淮茹下午下班的时候,发现大伙儿看向自己的目光都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她太熟悉这种的目光了,顿时就意识到这是出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走了一段,正好碰上下班回家的傻柱,她快走几步追了上去,开口问: “傻柱。” 傻柱不用转身就知道叫自己的是秦淮茹,毕竟这可是自己以前的白月光。 “我说秦姐,你叫谁傻柱呢?” 秦淮茹闻言,心底暗骂了一句,脸上却露出笑容来: “柱子,对不住了,秦姐给你赔不是了,就别跟秦姐计较了,秦姐问你个事儿。” 傻柱点点头:“嗯,你说。” 秦淮茹下意识地左右看了一眼,特意压低声音问: “你今天在厂里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其实,秦淮茹心底已经隐隐有了几分猜测,但却不愿意相信。 傻柱嗤笑一声:“秦姐,合着你还不知道呢?今天下午各个车间的工人都在说你跟许大茂的事情。” “甚至,连其中的细节都传的就跟真见过一样。” 说到这儿,傻柱又下意识的打量了一眼秦淮茹胸前的两个大车灯,笑眯眯的开口: “大家都传,你的馒头比食堂的馒头值钱!” 傻柱说完这一句,哈哈大笑两声,快走两步远离秦淮茹。 秦淮茹一听这话,那真是又羞又愤,只恨不得活撕了傻柱那张臭嘴! ------------ 第二百七十章这剧情打开的方式不对 眼瞅着前面就是四合院了,秦淮茹的步子却慢慢放缓下来,她知道婆婆的性格,这要是进了屋子,少不得一顿糟践自己。 不过,再不想回家,时间到了肯定要回去,要不然没地方吃饭,没地方睡觉。 进了院子,老少爷们只是随意看了她一眼,完全没有笑话她的意思,秦淮茹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其实,这倒不是院子里人大度宽容,主要是知道秦淮茹是个什么样的人,没什么好笑话的。 而且,大伙儿心里的想法和秦淮茹一样,都等着贾章氏发威收拾儿媳妇,然后巴巴地看热闹呢。 当秦淮茹怀着忐忑的心情进了屋子之后,并没有迎面而来的巴掌和辱骂,贾章氏只是冷冷扫了她一眼: “赶紧把饭菜端上桌吃饭。” 秦淮茹虽然不知道婆婆到底在想什么,但心中也暗暗的松了口气,把自己小布包放到炕上,手脚麻利的把饭菜端上桌。 棒梗和小当吃完饭就去外面玩了,等家里就剩两个大人了,贾章氏这才黑着脸问: “现在这话都传到我耳朵里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淮茹的脸色“唰”的白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抬头见婆婆没有要打自己的意思,这才缓缓开口把郭大撇子的情况说了一遍。 本以为婆婆听到这些事情会骂她,没想到婆婆却是满脸赞同地点头: “你这么做是对的,要是今天郭大撇子来了不给钱,那以后郭二撇子来了怎么办?” “不过,这个事情既然传到我耳朵里,我肯定不能一点反应没有。” 秦淮茹对自己婆婆这思想转变感到惊讶,不过心底又暗暗高兴,只要她不为难自己,其他就万事大吉了。 “妈,那你想怎么办?” 贾章氏显然早就想明白了,直接开口说: “既然这里头有许大茂的事情,那我就去找他要钱,他要是不给钱,你就上派出所告他强奸。” “啊?” 秦淮茹愣了一下,有点没反应过来婆婆这脑回路。 贾章氏的脸一下子就冷了: “怎么,你不愿意?心疼他?” 秦淮茹赶紧摇头:“不不不,妈,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没有反应过来。” 贾章氏盯着秦淮茹的脸仔细看了几眼,见她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她大孙子遭了这次罪之后,她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什么脸面、名声都不重要,他大孙子躺在医院没钱治病的时候,只有钱才是最实在的。 所以,儿媳妇对不起东旭就对不起吧,死人总归是要向活人让路的。 再说了,只要儿媳妇守着自己和孩子不改嫁,其他的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现在哪儿也别去,就在家呆着,我上后院去。” 贾章氏叮嘱了儿媳妇一句,开门出了屋子直奔后院去了。 这个事情的章程她比较熟悉,毕竟刘海忠那儿已经经历过两次了,所以一到后院就扯着嗓子在院子里大喊: “许大茂,许大茂,你个王八蛋,你给我滚出来。” 许大茂这会儿正围着个围裙收拾锅灶呢,他媳妇那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如今生儿子刚出了月子,身子还虚,所以一般都是他下班回来做饭。 这会儿听到贾章氏在院子里叫自己,脑门突突的,心底突然就生出几分不好的感觉来。 娄晓娥正在炕上抱着自己儿子睡觉呢,撇了一眼自己爷们,冷冷地开口: “闲话都递到我耳朵里了,贾章氏肯定是来要钱的,你看着多少打发一点,先把这一波对付过去了。” “咱家孩子还小,可不能因为你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受了惊吓。” 许大茂一听媳妇这话,赶紧给媳妇作了个揖,嘴里念叨了两句: “媳妇,我的好媳妇,我先把这事儿平了,回来再跟你赔罪。” 娄晓娥压根没搭理自己爷们,以前她没个孩子,关于自己爷们做的那些糊涂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是因为大度,主要是心里头觉得自己生不了孩子。 现在她有了一儿一女,爷们也收了心跟自己好好过日子,她自然不会因为这点事情再闹腾。 最主要的是,儿子现在才刚出百天,贾章氏又一贯邪性,要是真因为这个把孩子惊了,那就不划算了。 她爸妈走的前一个星期,特地给了她一个贴身收藏的小红布包,里面是以前去白云观找道法高深的道爷求的平安福。 当时千叮咛万嘱咐的,让她以后生了孩子,一定要把这东西压在孩子枕头底下。 娄晓娥心底就一直想着这个事情,如今一听贾章氏找上门来,也怕孩子出了什么意外,所以才让许大茂上外头解决。 许大茂有了老婆发话,自然不怕什么贾章氏,一出门就破口大骂: “贾章氏,你在院子里叫什么叫,我儿子刚睡着又被你吵醒了。” 贾章氏见许大茂出来了,但是娄晓娥还在屋子里,心里头明显有几分不满意。 所以,她特地扯着嗓子尖叫: “许大茂,你个不是人的东西,竟然敢打我儿媳妇的主意,你个遭瘟的畜生,你不得好死,你们全家……” 贾章氏话还没说完,就见许大茂脸色一沉,快走两步,抬手一巴掌就抽在了她脸上: “贾章氏,你他妈的说话给老子注意一点。” 贾章氏突然挨了一个巴掌,直接被打懵了。 她下意识的伸手捂着脸,不敢相信自己这是被打了,而且许大茂这一巴掌那可是没有留手,直接就让贾章氏掉了两颗牙。 等牙齿从嘴巴里吐出来,贾章氏才回过神来,一屁股坐下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老贾,东旭啊,你们睁开眼看看吧,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许大茂最烦贾章氏这一套,见她开始在自家门口招魂,抬手“啪啪”两个耳朵再次抽了过去。 “你他妈的闭嘴,敢在我家门口招魂,不想活了?” 贾章氏的一张老脸顿时肿得跟猪头一样,脑瓜子也嗡嗡的,主要是感觉这剧情打开的方式不对。 她以前找刘海忠要钱的时候,刘海忠可是最吃这一套的。 没成想许大茂这王八蛋竟然敢当着满院众人的面,动手打她这个老人。 按理来说,要是换作以前,许大茂自然不会下这么狠的手。 可如今,他可是有了儿子的人,儿子还这么小,稍微一个不注意就会被惊着了。 贾章氏这个时候敢在他家门口嚎,他就算拼着被拘留所呆几天,也要下这个狠手。 眼见贾章氏被打得坐在地上说不出话来,许大茂这才慢条斯理的开口: “贾章氏,你他妈的因为什么事情过来我,我心里一清二楚。秦淮茹是个什么货色,满院子满厂里的老爷们谁不知道?” “我媳妇知道你们家日子不好过,所以刚才特意叮嘱我,让我多少给你点钱,就当是打发叫花子了。” “可你他妈的不念喜就算了,还敢在我家门口招魂,要是吓着我儿子闺女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许大茂这话一出,围观的众人也都反应过来了。 他们就说么,许大茂平常做事虽然不咋的,但当了小组长之后就收敛了许多,一般情况下不会这么动手的。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去年贾章氏坐在二大爷家门口嚎了几天,二大爷倒霉了那么长时间,到现在还是六级工。 许大茂儿子才刚满月,要是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很有可能都养不大,也不怪许大茂这么急赤白脸的动手。 要是换他们,也一样动手! ------------ 第二百七十一章菩萨心肠,雷霆手段 贾章氏向来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再加上如今院子里没有易中海给她撑腰,又被易云平治了几次,现在消停了不少。 尤其是这次大孙子受伤,院子里人几乎都没人搭理她,直等到派出所来人了,才把棒梗送医院了。 再想想当初娄晓娥生孩子的时候,满院子人背地里一口一个“资本家的小姐”叫着,但半夜三更的大伙儿推着班车把人送医院了。 贾章氏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人情冷暖,如今见许大茂动手打了自己,又把话说明白了,一时间也生出几分后悔来。 她怎么就没想到许大茂家孩子还小这一点呢? 不过,许大茂刚才说了,娄晓娥表示可以给点钱,再加上自己刚刚挨的这三巴掌,掉的两颗牙,顿时有了主意: “许大茂,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能跟我一个老人动手,今天这个事情没有两百块钱我跟你……没完。” 贾章氏本想拿许大茂全家威胁的,但此刻脸上火辣辣的,最终也不敢再胡乱攀扯。 许大茂冷笑一声,直接到中院扯着嗓子大声吆喝了两句: “柱子,劳驾你跑一趟派出所,我要报警。” 傻柱向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听这话立刻去对门找一大爷借自行车去了。 易中海狠狠瞪了傻柱一眼:“你给我消停点。” 傻柱讪笑一声,双手一摊,满脸歉意的看向许大茂,脸上那意思分明在说: “你看,不是我不愿意去,一大爷不让我去。” 许大茂也就是虚张声势,吓唬贾章氏,他知道自己一旦要报警,易中海这个一大爷肯定会站出来拦两句。 “大茂,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咱们在院子里就解决了,解决不了再报派出所不迟。” 易中海说话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后院,特意看了一眼贾章氏。 贾章氏浑身哆嗦了一下,心底不由生出几分恐惧来: 易中海那老家伙,刚才说解决不了再报派出所是什么意思? “一大爷,既然您开了这个口,那咱就先在院子里解决。” 许大茂立刻借坡下驴,绝口再不提报派出所的事情。 大伙儿又一窝蜂的涌到中院去,三位大爷一商量,再次召开全院大会。 阎埠贵这个三大爷简单说了几句开场白,就把话头子给了易中海这个一大爷。 然后,许大茂这个当事人和贾章氏面对面坐着,刘海忠左右打量一番,突然开口问: “秦淮茹呢?不是说许大茂强J她吗?她怎么没出现?” 众人一听这话,全都憋不住开始笑,许大茂也差点破防了,下意识的看了刘海忠一眼,心里头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二大爷不愧是二大爷,够狠! 易中海也扭头看向刘海忠,不管他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开始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闭目养神。 不赞同,也没拒绝,那不就是默认了? 院子里围观的老爷们见易中海这个态度,心里头顿时敞亮起来,甚至有几个老爷们偷偷给易中海竖起了大拇指。 一大爷不愧是一大爷,果真是菩萨心肠,雷霆手段! 要知道,这院子里找过秦淮茹的可不止一个男人,贵虽然贵了点,但架不住人家漂亮白净,又有一对大车灯不是? 贾章氏今天上许大茂家来这么一出,其实大伙儿心里头都害怕,许大茂家里头有钱,媳妇也通情达理。 可他们呢? 家里头没钱,媳妇又都是母夜叉,贾章氏要真敢上门整这么一出,那他们可真就要跟个风筒似的,两头受气了。 所以,今天这个事情最后怎么解决,跟他们也有很大的关系。 要是今天这个事情解决不好,那贾章氏这个老虔婆肯定会一家一家的上门讹钱。 贾章氏也愣了一下,随即怒气冲冲的瞪着刘海忠,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刘海忠,你个老王八蛋,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 “这个事情我儿媳妇是受害者,你还想着把她叫出来,你到此是存了什么心思!” 刘海忠见众人都目光灼灼的看向自己,整个院子静悄悄的,全都在等着自己决断。 刘海忠虎躯一震,心底顿时生出一股莫名的责任感来,感觉肩膀上的担子突然就变重了。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扭头看向条凳上坐着的贾章氏,颇有几分居高临下的感觉: “贾章氏,你说许大茂强J你儿媳妇,是有人证还是有物证?” “如今我们让你儿媳妇出来跟许大茂当面对峙有什么问题吗?这会儿又没有外人,你儿媳妇也不是刚过门的小媳妇,有什么不合适的?” “你问我存了什么心思,你倒是说说我能存什么心思?满院子这么多人呢,当着一大爷和三大爷的面,我能把你儿媳妇怎么滴?” 此话一出,众人全都哈哈大笑。 易中海看了众人一眼,强压下嘴角的笑容,面目严肃的开口: “都严肃一点,现在是在开全院大会,嬉皮笑脸的像什么样子?” 众人见一大爷开了口,全都止住笑容继续听刘海忠发挥。 刘海中见场面被控制住了,清了清嗓子,继续朝贾章氏开口: “贾章氏,强J可不是小事,一个弄不好可是要枪毙的,就算是派出所的公安同志办案子那也是要讲证据的。” “总不能你上下嘴皮一碰,许大茂就真强J了你儿媳妇吧?” 不得不说,刘海忠平日里为人虽然不靠谱,但是这个话说得一点没错。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就连一大爷和三大爷都附和了两句: “这话说得对。” “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刘海中大受鼓舞,再次开口的说话的时候明显多了几分底气: “贾章氏,赶紧把你儿媳妇叫出来。” 几个找过秦淮茹的老爷们也混在人群中跟着起哄: “是啊,把你儿媳妇叫出来跟许大茂对峙。” “对对对,要是你儿媳妇真受了这么委屈,大伙儿一起帮着你把许大茂扭送到派出所去。” “就是,咱们院子好歹也评了几年先进四合院,不管怎么样也不能包庇强J犯。” 贾章氏面色难看,心里头更是将刘海忠骂了个狗血喷头,但是这会儿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敢“迎众男而上”,只能悻悻的进屋叫儿媳妇了。 秦淮茹这会儿坐在家里早就把院子里的情况听得一清二楚,心底不由暗暗骂自己婆婆不中用。 竟然让刘海中那个不中用的逼到这种程度,看来告许大茂强J这个事情是不成了,自己出去只能拿婆婆的伤说事。 毕竟,不管怎么说,许大茂打自己婆婆这个事情,那是实实在在发生了,婆婆的伤还在脸上呢。 贾章氏知道自己把自己事情办砸了,这会儿垂头丧气的正要开门进屋,就听“吱呀”一声门开了。 秦淮茹正面无表情的站在屋子里叫了一声妈,随即迈步出了门,径自走到当事人坐的条凳上坐下来。 不等刘海忠开口询问,她自己就开口解释起来了: “刚才那些事情,是我婆婆糊涂了,给大伙儿添麻烦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秦淮茹说完,起身象征性的给众人鞠了个躬,然后又看向许大茂,继续说: “许大茂,我婆婆这辈子年轻的时候公公走了,年纪大了又送走了东旭,前些日子棒梗又出了那么个事情。” “她是真的受不住了,有时候会有些犯迷糊,就算干出点出格的事情,想必大伙儿也是能原谅的。” ------------ 第二百七十二章自己媳妇竟然这么有能耐? 众人听秦淮茹这么说,脸上的笑容全都没了。 确实,贾章氏年轻时候守寡,好容易等儿子长大娶妻生子了,儿子又走了。 前些日子棒梗差点被人打死,这么多年都没瘦的贾章氏,在棒梗住院的那一个月里,瘦得几乎脱了相。 要说真糊涂了,也不见得,但这个状态下干出点什么出格的事情,大伙儿还真能原谅。 易中海不由抬头多看了秦淮茹两眼,觉得这女人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刚一出来,三两句话就把自己摘出来了,而且还给贾章氏找了个众人没办法反驳的借口。 这下子,反倒是成许大茂的不是了! 许大茂气得脸红脖子粗,心里头只感觉万分窝囊,他想要说点什么,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当这时,却见一直躲在屋子里的娄晓娥从后院出来了。 她面无表情的站在秦淮茹面前,拿出三张大团结塞到秦淮茹手里,冷冰冰的开口: “秦淮茹,拿着这钱给你婆婆配两颗好牙,今儿这个事情就到此为止了,怎么样?” 秦淮茹看了一眼手里的三十块钱,这和婆婆刚才在后院喊的二百块钱差距太大了,顿时脸色一黑,怒声问道: “娄晓娥,你摆出这样一副资本家做派给谁看?还有,你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明明是你家许大茂打了我婆婆,是他做得不对。” 娄晓娥扭头看了贾章氏一眼,眉宇间闪过一丝厌恶,又扭头朝秦淮茹看过来: “秦淮茹,要不咱报派出所,你婆婆说我家大茂糟蹋了你,院子里人都听见了。” “咱们一块儿上派出所让公安同志评评理,你自己跟公安同志交代,我们家大茂到底有没有糟蹋你?” “如果有,那就让我家大茂该蹲笆篱子蹲笆篱子,该枪毙枪毙,我就算后半辈子守活寡也认了。” “如果没有,那就是你婆婆诬陷我家大茂,还借此敲诈勒索,让派出所的公安同志该判多少年就判多少年。” “你看怎么样?” 不得不说,娄晓娥肚子里是有点东西的,她这一番话说下来,别说院子里三位大爷,就连许大茂都有点懵。 他还是头一次发现,自己媳妇竟然这么有能耐? 秦淮茹面色涨红,牙齿死死咬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果真去了派出所,她怎么说? 许大茂糟蹋了自己? 派出所的人肯定会和厂里的保卫科进行调查,到时候自己干的那些事情就会被放到明面上来。 许大茂最多是被抓进去批评教育几句,然后拘留几天。兴许他多交点罚款,当天就能出来。 但是自己在厂里的所作所为被爆出来,肯定会被直接开除,到时候她们孤儿寡母的,那真是没一点活路。 要是她说许大茂没糟蹋自己,那自己婆婆就要去蹲笆篱子。 这个选择,是个人都为难! 娄晓娥见秦淮茹这模样,直接从她手里抽回两张大团结: “本来还想着给你婆婆配两颗好牙,既然你们是这个态度,那就随便配两颗凑合凑合吧。” 说罢,也不再看秦淮茹那难看到极点的脸色,转身看向自己爷们: “大茂,你还不走,坐在这儿等着去给贾章氏配牙吗?” 许大茂赶紧捣蒜似的点头:“哎哎哎,来了媳妇,我来了,咱回家。” 说罢,朝三位大爷笑了笑,就跟着自己媳妇回家去了。 秦淮茹站在院子,手里死死攥着那十块钱,眼泪不争气地从眼眶里流出来了。 这些年,她在老贾家日子过得不如意,东旭走了以后,她年纪轻轻守了寡,受了不少委屈。 但像今天这样,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赤裸裸羞辱的,只觉还是头一次。 一大爷见状,从椅子上站起来朝众人摆摆手: “行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以后没事儿别在院子里瞎折腾。” 三大爷阎埠贵也赶紧站出来: “大伙儿都散了吧,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秦淮茹站在原地,泪眼婆娑,面色惨白的下不来台,但是满院这么多大姑娘小媳妇的,没一个人过来搭理她。 最后,还是贾章氏拉了自己儿媳妇一把: “淮茹,咱回家吧。” 秦淮茹这才跟着自己婆婆一起回了屋子,一头扎进里屋炕上开始呜呜大哭。 娄晓娥这个女人,平常在院子里不争不抢,连自己爷们都拢不住,经常被大伙儿占便宜,所以大家都觉得她傻。 她那“傻娥子”的称号,也是因为这个得来的。 秦淮茹打心眼儿没把她当回事,心底经常想着,什么资本家的大小姐,什么见多识广,什么娇生惯养,实际上还不如自己这个乡下女人会过日子呢。 事实上,院子里大部人都是这么看娄晓娥的,甚至连许大茂也认为自己媳妇就是个“傻娥子。” 但今天这一出,大伙儿总算是看明白了,原来人家娄晓娥不争不抢,不是因为傻,是因为那点蝇头小利人家压根没看在眼里。 先前许大茂在后院说的那话,大伙儿可都听到了,娄晓娥说了愿意给贾章氏钱,权当打发叫花子了。 刚才娄晓娥到了中院一出手就是三十块钱,这样的大手笔,怎么可能会跟他们争那点针头线脑的东西呢? 这会儿贾章氏和秦淮茹在家里估计把肠子都悔青了吧? 原本人家是给三十块钱的,但她们两个寡妇非要蹬鼻子上脸不识好歹,结果三十变成十块了! 许大茂跟着媳妇回了家,见自己儿子正在炕上睡觉,闺女则坐在炕上,一边玩玩具,一边看着弟弟,心里头更是高兴。 老婆孩子热炕头,这才是过日子啊! 想想自己以前的那些荒唐事,真是后悔得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 娄晓娥把手里的两张大团结塞给许大茂: “行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看在孩子的面上我也不想跟你翻旧账,事情解决了看你以后表现。” 许大茂闻言,心头大喜,眉开眼笑地抱着媳妇亲了一口: “媳妇,你就是我亲媳妇,以后我肯定守着你和孩子好好过日子。” 娄晓娥满脸嫌弃地推开自己爷们,目光落在炕上呼呼大睡的两个孩子,眉宇间又散发出母性的光辉: “大茂,让公公婆婆过来住两天,我怕……” 许大茂一听媳妇这话,眉宇间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阴沉: “好,我这就去把我爸妈叫过来。” 许大茂是个实打实的小人,他爸许富贵自然是更胜一筹,至于他妈则是默不作声。 院子里众人都觉得贾章氏胡搅蛮缠,撒泼打滚,最是难缠。 但是,许大茂和易中海等少数人心里都明白,真正坏的是秦淮茹。 表面笑嘻嘻,背后捅刀子,好处全都是她的了,恶名都由她婆婆背了。 今天她在院子里吃了这么大的亏,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许大茂和娄晓娥也正是担心这个,害怕秦淮茹丧心病狂,把主意打到两个孩子身上。 许富贵两口子刚吃完饭,正提着两个小马扎准备去胡同口跟街坊邻居说说话。 结果,就见儿子呼哧带喘的过来了,一进屋就张口来了一句: “爸妈,有人想要害你们的孙子孙女儿啊!” ------------ 第二百七十三章章二丫,听说你现在长能耐了 原本笑吟吟的许富贵两口子瞬间变了脸,许母见儿子跑得满头大汗,满脸心疼的去给儿子倒水。 许富贵则满脸紧张地拉着儿子到炕上坐下,催促道: “你赶紧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大茂接过他妈递过来的茶缸子,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水,就把院子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许富贵两口子听了,脸色都有些不好看。 他们以前也是住四合院的,后来儿子结婚了,两口子才搬到这边来。 说实话,儿子和儿媳妇结了婚一直没个孩子,老两口心里很不得劲儿。 许母以前是娄家的保姆,后来大小姐成了自家儿媳妇,自然要想着拿捏一二,摆摆婆婆的款儿。 刚开始的时候,还有所收敛。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儿媳妇的肚子一直不见动静,老两口的脸色自然也越来越难看,说话也越来越不好听了。 要不是惦记着娄家那丰厚的家产,他们早就撺掇儿子离婚了。 不过这都是以前,这两年儿媳妇一年一个,儿女双全,老丈人一家又全都去了港岛,这婆媳关系也越来越好了。 尤其是坐月子的时候,许母那真是把儿媳妇当女儿疼,所以娄晓娥才主动提让公婆过来住得两天。 要是换作以前,别说主动提,就算公婆张口说要来,她也不愿意。 “贾章氏这老婆子,一肚子坏水,秦淮茹也不是个好东西,儿子你做得对,不能被她们威胁。” “这事儿,晓娥办得比你强,要是不这么强势,那俩儿寡妇还真以为咱们老许家怕了她们了。” “我现在就跟你妈收拾东西过去,有我们盯着,贾章氏和秦淮茹闹不出什么花样来。” 许父许母担心孙子孙女,赶紧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就跟着儿子出门了。 该说不说,也有十来天没有见孙子孙女了,真是想念的厉害。 院子里众人这会儿吃完饭,全都坐在胡同巷子里,以最快的速度传播着刚才院子里发生的一切。 许多男人听到最后的结果,除了大骂贾章氏之外,还特地把娄晓娥说的那几句话重点记下了。 贾章氏是个什么玩意儿他们可太清楚了,万一有一天真找上门了,自己也好有个手段能治她。 这会儿见许富贵两口子拎着个布包,跟着儿子许大茂从巷子外面进来,众人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就露出笑容来: 许大茂这是防着贾章氏和秦淮茹这俩儿寡妇呢! 许富贵两口子和巷子里的老熟人点头打招呼,一路进了四合院。 到了前院,许富贵停下脚步和三大爷招呼了一声,到了中院,他又停下脚步和一大爷招呼了一声。 不过,到后院的时候,他径自进了儿子屋子,去看孙子孙女儿了。 不是心急见孩子,主要是不待见刘海忠这个二大爷。 贾章氏和秦淮茹婆媳两个正在屋子里说话,结果就听到许富贵在院子外头说话,脸色瞬间就拉下来了。 “这个老畜生怎么突然来了?” 贾章氏抬头看向窗户外面,目光落在许富贵身上时,瞳孔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畏惧。 想当年,她年轻的时候为了养活东旭,自然也在许富贵身上动过心思。 别看易中海是厂里的工人,可那时候他还不是八级工。可人家许富贵那是正儿八经的“八大员”之一的电影放映员。 贾章氏年轻的时候虽然不如秦淮茹,但也颇有几分姿色,她刻意去接近许富贵。 刚开始的时候,许富贵也笑眯眯的,对她体贴关怀。 但是…… 这老王八蛋,好处得了,事情一点没给自己办不说,还讹了自己十块钱。 贾章氏吃了几次闷亏,自觉玩不过他,这才把目光放在易中海身上。 秦淮茹不知道婆婆心里的想法,只是叹了口气: “肯定是许大茂去找他爸妈过来了,这是防着咱们呢。” “哼!” 贾章氏冷哼一声,不过心里是真的害怕。 这四合院里,前前后后住了二十多户人家,除了许富贵,她谁也不怕。 谁知道,许大茂这小畜生,竟然把她的克星给叫过来了。 “妈,好了,不用想这些事情了,不管怎么样好歹也有十块钱呢。” 秦淮茹劝了婆婆一句,就去忙活了。 棒梗的裤子还是去年的,今年长了个子,裤子自然不能穿了,她要趁着这会儿给添一截裤管。 要不然,到秋天了裤子穿着都露脚脖子。 当天晚上,贾章氏见儿媳妇把屋子收拾妥当了,就准备出去巷子口上个公厕,顺带着把痰盂端回来睡觉。 秦淮茹也没当回事,继续给两个孩子铺床。 贾章氏出了院子,去了公厕见这儿没什么人,赶紧进去上了个厕所,很快就出来了。 她的脸颊虽然用热毛巾敷了,但还是肿得厉害,这会儿走路也刻意放慢了步子,就怕晃悠得太厉害了脸疼。 结果,刚走了没几步,就见迎面走来一个人,不是许富贵又是谁? 贾章氏莫名的就感觉有些心虚,低着头加快了脚步,想要假装没看见许富贵。 但是,许富贵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快走两步来到贾章氏面前,皮笑肉不笑地开口: “章二丫,听说你现在长能耐了?敢对我孙子孙女动心思了?” 贾章氏的脸色“唰”地一下就白了,亮堂堂的月光照在她脸上,看着就跟个新死的鬼差不多。 贾章氏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两条腿抖得就跟筛糠一样,两只手胡乱的挥舞着: “不,不,我没有,我没有。” 许富贵见贾章氏这副模样,眉宇间多了几分笑意,他再次向前一步,鼻子几乎要贴在贾章氏鼻子上了。 但是,贾章氏却跟见着厉鬼一样,嘴巴大张,满脸惊恐的要大叫出声,但却被眼疾手快的许富贵伸手捂住了嘴巴。 “呜呜呜,呜呜呜。” 贾章氏开始哭起来,浑浊的眼泪顺着眼角不停地往下落,浑身都开始哆嗦。 许富贵很快又放下手,往后退了两步淡淡的开口: “章二丫,话我只说一遍,你给我听好了。” “要是我孙子、孙女有个三长两短的,我让你到下面跟老贾团聚去。” 贾章氏害怕的不得了,但又不敢放声哭出来,只能伸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疯狂地点头。 许富贵再没多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贾章氏依旧站在原地不敢动弹,直到许富贵走了很长时间,她这才绷不住,身子一软,直接坐在地上,呜呜地哭起来。 许富贵不是个好东西,他是真有手段杀人啊! 秦淮茹虽然好奇婆婆去公厕怎么还不回来,但也没放在心上,把棒梗的裤子补好了,就打了水准备洗洗睡觉。 贾章氏过了好一会儿才回了家,脸色虽然不好看,但情绪看着稳定了许多。 这一晚上,她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心底不断哀求着老贾和东旭一定要保佑许大茂的两个孩子健健康康的啊! (老贾和东旭:我俩儿一般都是上来带人下去的,保佑别人这块的业务,不太熟啊!) 一夜无话,快到凌晨的时候,贾章氏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好在后院没再闹出什么动静。 ------------ 第二百七十四章许大茂下乡放电影 接下来的这几天,院子里一直很平静。 原本,许大茂把父母接过来的时候,大伙儿还想着老许肯定要出手收拾贾章氏。 住在院子里的老人,对老许的本事也都知道一二,所以心底都带着几分期盼。 就连一大爷也跟自己老伴说过这个话题,但是一天又一天的过去,院子里一直消停着,老许两口子也一直帮着儿媳妇照应孩子什么的,大伙儿的期待随着时间的推移,彻底消失的无影无踪。 晚上,许大茂跟媳妇温存了一会儿,第二天早上就拉上放电影的设备下乡放电影去了。 娄晓娥对此习以为常,只是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就安心睡去了。 许大茂骑着自行车,吭哧瘪肚地往李家沟公社去了。 要不是每次下乡老乡们都非常热情,又是炖鸡又是送鸡的,许大茂是真心不想跑。 出了城没一会儿,浑身就已经汗湿了,太阳也慢慢出来了,晒得那叫一个毒辣。 正当他紧闭嘴巴,头戴草帽卖力地骑着自行车的时候,身边突然经过一辆卡车,轰隆隆地带起一股热浪不说,还溅了他满嘴的土。 许大茂心底暗骂了一句,埋着头继续走,又暗自嘀咕着,也不知道这卡车是去哪的,要是能捎自己一程该多好。 心里头正这么想着,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惊喜的声音: “大茂哥?” 许大茂听到有人叫自己,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又低着头用力蹬着自行车。 结果,耳边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大茂哥,大茂哥。” 许大茂猛地抬头向前看,要不是顶着大白天这火辣辣的太阳,他真以为要见鬼了。 就见前面不远处,易云平一边跟他打招呼,一边开车门从副驾驶下来,笑吟吟地朝自己过来。 “云平?” 许大茂微微吃了一惊,随即脸上就露出笑容来。 易云平快走两步过来:“大茂哥,你这被太阳晒迷糊了吧,我叫了你好几声你才听到。” 许大茂讪笑一声,看了一眼前面停着的卡车问: “你进城怎么没去院子里?” 易云平一边扶着许大茂的自行车示意他往卡车屁股后面推,一边说道: “这次进城是给派出所送点蔬菜什么的,完了村里还有事呢。” 许大茂听易云平这么说,心底暗暗吃了一惊,不过嘴上却开起了玩笑,朝那卡车努努嘴: “人派出所领导也仁义,给你搭了个便车?” 不过,语气中的羡慕,那真的是一点也没有掩饰。 易云平帮着把车棚解开,把许大茂放电影的设备放后备箱,又帮着他把自行车放在卡车车厢里,然后和许大茂一块儿往副驾驶去了。 许大茂热得满头大汗,能遇上易云平蹭个车心底已经万分高兴了。 谁知道,跟着易云平一进驾驶室,一股凉意瞬间扑面而来,他下意识地浑身一震。 两人上了车,易云平打开身边一个不起眼的木盒子,从里面拿出一瓶北冰洋扔给许大茂: “兄弟,解解暑。” 许大茂见是北冰洋,顿时双眼一亮,这玩意儿五毛钱一瓶,他虽然买得起,但也不舍得经常喝。 伸手接过北冰洋,感觉入手一阵冰凉,许大茂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珠子: “冰的?” 易云平笑着打开旁边那个不起眼的木盒子,许大茂探头看了一眼,就见里面是满满的冰块,正往外冒着寒气呢。 “这是冰盒?” 不怪许大茂这么吃惊,主要是在以前,这玩意儿只有达官显贵家里才有。 易云平点点头:“这天气实在是要命,童司机来来回回地跑,我就给他整了这么一个。” 许大茂听着易云平这话音不对,赶紧问: “这卡车是你找的?” 易云平也没瞒着,把自己有派出所采购条的事情简单说了几句,表示这几天月底,派出所会找人来拉货。 许大茂一听“派出所”“采购条”这样的字眼,心底早已经震惊万分。 他们轧钢厂也有采购员,他也听说过这个职位油水有多大,没想到易云平平常看着不声不响的,竟然在派出所有这么大的关系。 看来,以后在院子里,要对一大爷家多上点心了。 易云平知道许大茂心里想什么,但是他也没有拆穿,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自己毕竟经常呆在院子里,叔叔婶子年纪慢慢大了,要是有个什么事情,有许大茂和傻柱这一文一武的帮衬着,也不会出什么意外。 许大茂喝了一瓶北冰洋,再加上车厢里也不热,身上的汗很快就散了,开始坐在副驾驶跟易云平说话。 说着说着,不免提到秦淮茹那个事儿,忍不住地唉声叹气: “哥哥我是真后悔啊,早知道我许大茂也能有儿有女的,我肯定不沾秦淮茹那娘们儿。” “还好我媳妇大人大量,不跟我计较,要不然这日子还不知道要怎么过呢。” 易云平权当听故事,图个乐子,事后也不忘安慰许大茂两句: “你现在儿女双全,老婆孩子热炕头,犯不着跟老贾家那两块石头硬碰。” “退一万步说,你两个孩子还小呢,要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你不得后悔死。” 许大茂也是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不过心底也担忧这么一直给钱不是办法。 贾章氏和秦淮茹这一次被自己媳妇吓住了,这才选择拿钱了事,要是反应过来了再找麻烦可怎么办。 像贾章氏和秦淮茹这样的,最好是一次性把她们“打”服了,“打”怕了,要不然后患无穷。 这个道理许大茂同样明白,而且他最擅长的就是这种事情,所以易云平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他知道,许大茂只是心中烦闷,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 公社的人早在昨天就已经收到了消息,知道城里的电影放映员要来公社放电影,早早就准备好了。 按照往年的习惯,放电影一般都是在公社,好让方圆的村民都能过来看电影。 而且,这也是脸面和名声的事情。 去年因为在刘家垣放电影的事情,李家沟公社的领导没少让其他公社的领导笑话,说他们公社还不如一个村子,连城里的电影放映员都留不住。 所以,今年公社格外关注这个事情,一定要让电影在公社放。 童长胜开着卡车经过李家沟公社的时候没停车,许大茂也没看见公社的人,自然就跟着易云平一块儿回了刘家垣。 这会儿已经是七月底了,众人都忙着收秋的时候,一天到晚睁眼下地,闭眼粮食,生怕一场雨下来,粮食全都烂在地里。 前些日子听说公社要放电影,大伙儿心里头已经开始期待,不少刚生完孩子的小媳妇心底暗暗叹气,今年的电影又看不成了。 刘原、梁书记等人也都在地里干活,听到村子里进来大卡车,他们也没多惊讶,主要是习惯了。 大伙儿都知道,易会计经常进城,那个驾驶员一个月也要来村子四五次,虽然不知道干什么,但大家也不敢瞎问。 易云平招呼童长胜先把许大茂放到大队部,而他则带着童长胜回到家,把卡车开进院子里去装鸽儿市需要的粮食。 易云平去院子外面找了个小孩,给了两块糖,让他去地里把大队长和梁书记叫回来。 毕竟,他们是村里的领导,许大茂这个轧钢厂的电影放映员来了,肯定要他们接待。 ------------ 第二百七十五章放电影 刘原和梁书记回来的时候,还以为易云平从城里回来又有什么事情。 结果,刚到大队部就发现城里的电影放映员来了,脸上顿时就露出笑容来。 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去年的事情,当时本来是决定要在公社放电影,但因为这位许放映员认识他们易会计,所以临时把放电影的地方改到了刘家垣村。 当时,他们刘家垣的几个干部,不管是到公社开会还是去其他生产大队学习,那都是挺胸抬头,尾巴快翘到天上去了。 今年,他们可是听说了,公社为了迎接许放映员提前做了不少准备工作,甚至就连暖炕的女人都准备了几个。 结果,这许放映员不声不响的到他们村了? 刘原的梁书记已经能想象到,公社的一众领导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的表情了。 两人知道这位许放映员是冲着易云平来的,因此也没多话,客客气气的打了招呼,安排好一切招待事宜之后,就招呼刘树往公社去了。 不管怎么样,许放映员来他们村子里的事情,还是要和公社打声招呼的。 公社的几个领导这会儿正在公社大门口等着呢,许放映员是骑着自行车来的,他们掐着点感觉这个时间应该差不多到了。 结果,左等右等,许放映员没来,反倒是刘树骑着辆自行车气喘吁吁的来了。 “赵书记,黄主任,李主任,许放映员已经到我们村子了,这会儿正和易会计吃着呢,大队长叫我过来向各位领导汇报这个情况。” 李主任就是派出所的李宝田,这两年因为抓青山农场出逃的高闰才,抓“王扒皮”等事件中立下功劳,所以年底升了级别,加了工资。 正好,公社的阎副主任因为“王扒皮”的事情被牵连,然后李宝田兼任副主任。 “什么?” “什么?” “什么?” 三人一听刘树这么说,异口同声地问出了这么一句。 刘树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感觉这事儿易会计办得有点不地道,毕竟人家公社领导做了这么多准备。 你都不言语一声,就把人带到村子里,确实有点不拿人家公社领导的脸面当回事。 赵书记率先调整好情绪,开口问: “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树擦了擦额头的汗,赶紧解释: “是这样的,易会计今天早上进城给派出所交物资,回来的路上正好碰见许放映员,就招呼许放映员一块儿坐卡车回来了。” 赵书记三人相视一眼,虽然心里头不痛快,但也不能说什么。 尤其是赵书记,上个星期他去区里开会的时候,可是露了个大脸。 区里的领导当着所有公社书记的面,着重的表扬了他赵修书,说他们公社刘家垣村的易云平易会计,带领农民自主创收,做洋柿子酱。 不但城里的单位工厂赞不绝口,就连晋城那边的报社都用头版头条报道了此事。 因为有易会计代表李家沟公社不远千里去晋城收购洋柿子,大大的缓解了晋城、临城等各个公社和生产大队资金紧张,生活困难的问题等等。 说实话,赵修书听到“李家沟公社”这五个字的时候,人都是懵的。 说实话,刘家垣村搞洋柿子酱的事情他自然也知道,刘原那老东西也跟自己报备过。 甚至,那老东西上自己家的时候,借着喝酒的名义还给自己透漏了易云平在城里派出所的关系。 赵修书和刘原认识也有十来年了,自然知道这老东西说这话的意思,但他也没有办法。 然后,这老东西走的时候还给自己放了十瓶洋柿子酱,他让媳妇打开一瓶炒了个鸡蛋,味道是真的好。 剩下的九瓶,他就当成宝贝舍不得吃,只等过年的时候再拿出来。 如今听是易云平直接把许放映员带到村子里去,赵书记也是半点脾气也没有。 “那,我们一块儿去一趟刘家垣?” 黄主任和李副主任自然没办法,黄主任眼瞅着就要退休了,自然不想多管事,他只求能平平安安的熬到退休就成。 李宝田这个副主任,能有如今的地位,说起来也跟易云平有些关系,再加上易云平在城里的关系,自然心里向着易云平。 很快,三个人骑上三辆自行车一块儿往刘家垣村去了,刘树这个刘家垣第一生产大队的队长,只能认命地骑着自行车跟在三位领导后面。 本来,他们都想好了,上午这顿大队部招待了,下午许放映员自然就要到易会计家吃了。 如今,公社的三位领导都到了村子里,估计下午这顿也要他们大队部招待了。 虽然如今大队部不缺这点东西,但刘树心里头其实不待见这些公社的领导,有点好东西是真不愿意给他们。 一行四人进了村子,刚到一队大队部门口,刘树就大声嚷嚷起来,大队长、书记还有其他三个生产队长全都下炕出门迎接。 赵书记心底原本是有些生气的,结果见刘原这个大队长和梁三斤这个书记全都出来迎接,脸上也多出了几分笑容。 许大茂本来挺爱喝酒,不过自从有了孩子之后,就尽量少喝一点。 不过,见人家公社领导都顶着大太阳来刘家垣村招待自己,也很高兴,最后喝得脸红脖子粗,直接表示今天晚上在刘家垣放一场电影,明天晚上再去李家沟公社放一场。 这一下子可把赵书记三人高兴坏了,一个劲儿地给许大茂倒酒。 一场酒喝到下午三点半才散场,赵书记三人都有点上头,刘原怕他们出事,干脆就让他们在大队部睡一觉再回去。 许大茂也喝了不少,一觉睡醒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赶紧从炕上起来开始招呼人开始搬设备,放电影。 乡下人没什么娱乐活动,一听说放电影全都搬着小马扎早早就坐在大队部院子等着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放电影的设备也准备得差不多了,而周围几个村子的村民也都闻风而来,黑压压的站在大门外面等着放电影。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但易云平还是非常的震撼。 一眼望去,密密麻麻的到处都是人头,吵吵嚷嚷的声音就跟有千万只蚊子在耳边振翅一样。 易云平和许报国两人不想凑这个热闹,干脆回家躲清净去了。 至于何雨水,她也没凑这个热闹,而是在家里拉亮点灯备课。 她在城里的时候,虽然不经常看电影,但有时候也会和同学约着一起看,有时候云平进城看她的时候,也会带她去看电影。 所以,她倒也不稀罕。 见自己爷们和许报国也回来了,她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许大哥,云平,你们怎么也回来了?” 许报国和易云平全都笑了起来:“人实在是太多了,嗡嗡嗡的吵得不行。” 这会儿倒是不热,易云平和许报国两人干脆坐在大门外面的木桩子上,一边喝着冰镇汽水,一边朝大队部的方向看。 “云平,不瞒你说,我活了二十几年,自忖见过不少事情,也知道乡下人日子不好过,但是自从跟着你住到村子里,才真正知道他们的日子到底有多不好过。” “原本我以为,他们心中定然会生出许多怨怼和不满,可今天晚上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眉宇间的高兴,突然感觉有些愧疚。” ------------ 第二百七十六章可是,他们过上好日子了吗? 易云平扭头看了一眼许报国,轻笑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知道,许报国心底存在着一份善良,但是他真的没办法共情这种情绪。 如果他只是刚刚穿越过来的那个后世的灵魂,他或许也能共情。 但是现在,他真的没办法! 他知道这两年村子里饿死了多少人,他也知道大伙儿的日子有多难过,他更清楚靠天吃饭的悲哀。 后世有人常说,你过不上好日子,是因为自身不够努力。 可是,地里刨食的老百姓,他们一年到头都没有几天休息的时间,睁开眼睛想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地里的庄稼。 晚上睡觉之前,担心的也是地里的庄稼,干活的时候更是把太阳从东背到西。 易云平敢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有资格说这些人不够努力。 可是,他们过上好日子了吗? 城里的人是什么生活水平?乡下的人又是什么生活水平? 就像今天晚上放电影这个事情,村子里的老百姓一年到头能看上两三次电影,心里头就高兴得不得了。 可是,像许报国这样的干部子弟,住的大院有专门的电影院,各种片子每天轮流的放,放完国内的放国外的,直到大家看腻了也不停。 生活中方方面面的资源,都会在第一时间朝他们倾斜,他们从小吃过的东西,看过的电影,穿过的衣服,乡下人可能一辈子没有见过。 易云平知道,这些待遇都是人家老子爹从战场上拼命换来的,谁也不能说什么,也不应该说什么。 可是,当阶层这个无形的东西,真正的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心里依旧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来。 一个出生就享有特权的高干子弟,对你说他终于理解了农民种地的不容易,他说自己有点愧疚。 易云平真的难以用语言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沉默良久,他才缓缓地开口: “许大哥,你永远也没办法真正地理解另一个人,除非你穿上他的鞋子,在他的屋子里走来走去,按照他的方法思考问题。最后你会发现,你或许还没有他做得好。” “同理,你永远也没办法真正理解农民的生活,除非你穿上他们的衣服鞋子,拿上他们的撅头锄头去干活。最后你会发现,你比他们差远了。” “如果你真的感到愧疚,就多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许报国一口气喝完了北冰洋,重重地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是啊,如果让他扛着锄头从早到晚地锄地,让他担着扁担从早到晚地担水浇地,他估计坚持不了两天就起不来了。 “你说,我还能做点什么?” 易云平听了这么话,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来: “事要一件一件地办,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步子迈得大了容易扯着蛋,现在还是先把洋柿子酱的事情做好吧。” “现在已经开始收秋了,你要是有时间就多去地里帮帮大伙儿,干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许报国重重地点头,从裤兜掏出一盒烟,给易云平散了一根,自己抽了一根,两点红光在黑夜中一闪一闪的,格外的亮眼。 等到电影放完了,热闹散了,大伙儿拥挤着从大队部出来,各自回了家,整个村子重新变得安静。 易云平和许报国也进了院子,洗漱一番进了屋子准备睡觉。 易云平抱着自己媳妇倒是睡得安稳,但是许报国却是沉默着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是个极其敏感的人,知道刚才的谈话中,易云平的沉默代表着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许报国早早起来吃了饭,就跟着易云平到大队部报道去了。 从今天开始,他也要跟着大伙儿下地帮忙收秋,刘原和梁书记刚开始的时候还不敢要他,但是易云平帮忙说了几句之后,就答应下来,安排他去给棉花抓虫子。 这是个相对轻松的活儿,干这个的大多都是女人和孩子,见许报国也跟着她们干活,脸上全都露出笑容来。 刚开始弯腰抓虫的时候,许报国还感觉没什么,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就开始感觉腰的几乎不是自己的,浑身上下出了一层汗,沾在身上粘糊糊的。 而且,现在大夏天的干活都是光着膀子的,没一会儿许报国就感觉浑身刺挠的厉害,心中开始无限怀念冰镇北冰洋。 话说这大夏天的能有冰,全凭了易云平的硝石制冰,别人或许弄不来硝石,但是对于许报国来说简直不要太容易。 两人做了几个双层的木匣子,把制好的冰块放到两层中间,然后把汽水、绿豆水、糖水放到木匣子中间,过一会儿就凉了。 易云平还特地给了童长胜一个,让他放到卡上夏天跑的时候能舒服一些。 至于他自己家里,许报国屋子里一个,他和媳妇屋子里一个,晚上睡觉的时候,木匣子里装着满满的冰把盖子敞开,屋子里凉飕飕的。 易云平今天下午跟着许大茂去了公社,不是他自己想去,是公社的领导特地邀请他去的。 原因只有一个:一定要招待好城里来的电影放映员。 许大茂在公社放完电影之后,婉拒了公社领导的招待,摸黑跟着易云平回了刘家垣村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他骑上自行车,把上挂着老乡给的土特产,笑吟吟地踏上了回城的路。 这一次虽然没有卡车可以蹭,但是走的时候易云平在他塞了两瓶冻得瓷实的北冰洋,路上热得不行就停下来喝上两口子,给个神仙也不换呀! 许大茂美滋滋地回了四合院,到中院的时候见一大妈在外面做饭,还特地停下来跟一大妈打了声招呼。 结果,一大妈看见他,赶紧招呼道: “哎呀,大茂,你可算是回来了,赶紧回家去。” 许大茂见一大妈脸色不对,顿时就意识到出事了,当即往后院去了。 还没进了屋子,就听到自己儿子“哇哇”地哭个不停。 他赶紧停下自行车,把车把上的那点土特产弄下来赶紧进了屋子,就见媳妇正抱着儿子哄个不停。 一见他回来了,娄晓娥也红着眼眶哭了出来: “大茂,你总算是回来了……” 许大茂赶紧把手里的东西丢在炕上,洗了洗手去抱儿子: “蛾子,小宝这是怎么了?我爸妈呢?” 娄晓娥一边抹眼泪,一边断断续续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从昨天下午开始,儿子就开始发烧,吃的奶也全都吐了,睡着了更是哭得一抽一抽的。 醒来的时候更不用说了,哭得嗓子都哑了,孩子看着一点精气神没有,蔫巴的厉害。 “没去医院看看吗?” 许大茂一边说着话,一边用自己额头去贴儿子的额头,果真烫得厉害。 再看儿子的精神,小脸通红,眼睛半睁不睁的,看着都有点迷糊了。 娄晓娥赶紧开口: “去了,昨天去了红星医院,给开了点药吃了没用。今早上又去了协和医院,人家大夫说孩子检查不出来病,开了点退烧药,可吃了还是没什么用。” 许大茂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万分难看: “我爸妈呢?” ------------ 第二百七十七章要给自己的儿子积德 家里的主心骨回来了,娄晓娥的心也定了下来,哭了几声赶紧说道: “小宝发烧,我怕传给丫丫,妈带着丫丫回去了,爸去隔壁院子找花婶子了。” 娄晓娥说这话的时候,偷偷观察爷们的脸色,心底也有些忐忑。 她爸妈一直非常信这个,她从小耳濡目染,肯定也多少相信一点。 但是,自己爷们对于这些东西一向嗤之以鼻,觉得都是些封建迷信的糟粕。 许大茂一听他爸去找花婶子了,眉宇间顿时放松下来: “好好好,尽快过来给小宝看看。” 娄晓娥见爷们没反对这个事情,心底也是长长地松了口气,又拿了湿毛巾给孩子敷额头降热。 许富贵很快就回来了,他的脸色不怎么好看,见自己儿子回来眉宇间不由闪过几分愧疚: “大茂,我和你妈对不住你啊,没给你看好孩子。” 许大茂摇摇头:“爸,别说这种话,幸亏有你们在,要不然晓娥一个人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呢。” 许富贵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红纸包着的黄符,交给自己儿媳妇: “花婶子说了,孩子应该是吓着了,不过大白天的什么也干不了,给了我一张黄符,说放到孩子身上,不管怎么样让先好好睡一觉养养神。” “她还说了,孩子要是吐了就饿一饿,不要一直喂奶,试试能喝水就喝点温水,睡觉前把退烧药吃了。” “尽量拿湿毛巾一直给孩子敷着,还有就是准备好温水,等孩子醒来之后抱着多洗一会儿。” “记住,一定要温水,不能太热,也不能太凉。” 娄晓娥赶紧把公公递过来的黄符塞到孩子衣服里,又去暖壶倒了点水吹凉了倒在奶瓶里给孩子喂。 小脸通红,双眼迷蒙的孩子本能地张嘴开始“咕嘟咕嘟”地喝水。 娄晓娥见状,顿时喜得流出眼泪来,等孩子把水喝完了,轻手轻脚地从爷们怀里接过孩子,抱着上炕去了。 哄了一会儿,孩子的哭声逐渐小了下去,开始睡觉了。 说来也神奇,这一次睡着之后没有再像以往一样身子突然抽一下,然后开始哇哇地哭。 许大茂父子两个一边生火烧水,给孩子准备洗澡水,一边小声嘀咕着什么。 许大茂皱着眉头问他爸: “爸,小宝好端端的怎么会生病?” 许父的脸色也不好看,要说是碰巧了打死他都不信。 孩子上医院,大夫说没毛病,而且到了医院孩子精神什么的看着也好多了。 但是,一回家就又复发,退烧药吃了也不管用,结果花婶子一张黄符就让孩子睡着了。 这要说不是有人搞鬼了,打死他也不信! “来的头一天我就去警告过贾章氏那个老虔婆,我本以为那老虔婆不敢作妖了,孩子就没事了。” 说到这儿,许富贵也是重重的叹了口气,幸亏这附近有花婶子这么一号人物,要不然就小宝这样发烧,三四天就把脑袋烧糊涂了。 许大茂想了想:“这事儿,可能是秦淮茹或者棒梗干的。” “棒梗?” 许富贵看向自己儿子,眉宇间多了几分疑惑: “他才多大?” 许大茂见自己父亲不相信,冷笑一声,开始说起棒梗的事情: “那小王八蛋,别看年龄不大,但是早就被贾章氏给教坏了,前些年在院子里干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要不是有易中海那老家伙护着,早就进笆篱子了。” “后来,易中海有了侄子易云平,对老贾家的事情也不上心了,棒梗就被送去少管所关了一年多,连他爹死的时候他都没回来。” “前两个月易云平村子里有几个胆大的进城卖菜,被棒梗发现之后就带着三个少管所认识的小孩去勒索人家。” “四个小孩跑了两个,剩下一个当场被人家打死,棒梗虽然命大,但是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 “我估摸着,小宝这个事情肯定跟那小畜生脱不了关系。” 许富贵叹了口气:“我和你妈倒是光防着贾章氏和秦淮茹,没往棒梗身上想。” 许大茂也点点头:“怪我,没跟你们把事情交代清楚,等过了这段小宝身体好了,看我怎么炮制这小畜生。” 许富贵歪着头想了想:“这个事情都是我们的猜测,先不要急着动手,等查清楚了再说。” 许大茂点点头,也没有反驳,主要是他脑子里一直记着易云平的话,要给自己的儿子积德。 许小宝这一觉足足睡了三个多小时,期间娄晓娥又用奶瓶喂了两次水,孩子也都喝了,一点没吐。 醒来的时候虽然还没退烧,但是摸着已经没那么烫了,孩子看着也精神了不少,就是哼哼个不停,直往娄晓娥怀里蹭。 娄晓娥见状,高兴地又哭又笑,赶紧抱着孩子喂奶。 许小宝一双眼睛又黑又大咕噜噜地转,躺在娄晓娥怀里一边吃奶,一边看着自己的母亲,看得娄晓娥的一颗心都要化了。 等吃完奶了,许小宝又尿了两次,然后被抱在洗脸盆里开始洗澡。 孩子都爱玩水,折腾了一会儿水有点凉了,娄晓娥就赶紧给孩子擦了身子把衣服穿好。 等许大茂父子把洗脸盆和孩子换洗的衣服都收拾利索了,许小宝的小脸白白净净,看着就跟寻常孩子没什么两样了。 全家人的心总算是放下来,许富贵表示要回家跟老婆子说一声,顺便把丫丫也带过来,怕小丫头想家。 许大茂寸步不离地守着自己儿子,生怕他再出什么事情。 等爸妈带着丫丫过来了,许大茂抱着女儿又亲又捏的好一会儿,这才出门去了。 他先是去供销社买了二毛钱的水果糖,然后回到巷子里,见阎解旷(三大爷家小四)正和院子里几个小孩子一块儿玩,他就笑眯眯地走了过去。 “许叔叔好。” 阎小四现在是三年级的孩子,家教挺好,见到熟人就开口问好。 许大茂脸上露出笑容来:“哎,好好好。” 说着话,他从裤兜掏出一把水果糖来,先是给四五个小孩一人散了一颗。 孩子们得了水果糖,迫不及待地剥开糖纸把糖塞到嘴巴里,甜甜的味道顿时就让他们眯起了眼睛。 许大茂又问:“剩下的糖你们还想要吗?” 阎小四眼珠子一转,顿时就知道许大茂这是有事要问他们,于是赶紧开口: “许叔叔,您是有什么事情要问我们吗?” 阎小四对这一套太熟悉了,她哥她嫂子每次找她办事的时候,都会先给她点好处把她肚子里的馋虫勾出来再说事情。 许大茂“嘿嘿”笑着,把自家孩子生病的事情说出来,当然他肯定不会说什么医院看了不管用之类的。 他表示,大夫说了,孩子是受了惊吓,所以他想问问知不知道是谁去他家扮鬼脸了。 阎小四和几个小朋友全都叽叽喳喳地表示是棒梗干的。 许大茂心中嘀咕了一句“果然如此”,脸上又笑吟吟地问: “你们怎么知道啊?” 然后,阎小四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原来,他们也没见过,是棒梗自己跟小伙伴吹牛说漏嘴的。 ------------ 第二百七十八章惊天动地的大事 原来,当天开完全院大会之后,贾章氏和秦淮茹婆媳两个回家哄着两个孩子睡了之后,又开始说起许大茂家的事情。 贾章氏因为被许富贵威胁,不敢再打许大茂家的主意,秦淮茹心底也开始打退堂鼓。 毕竟,从今天的情况来看,娄晓娥可不是表面上那么好对付的。 对于这一点,婆媳两个是已经同一阵线的,暂时先消停过日子,等以后再说。 结果,棒梗这倒霉孩子刚睡醒没一会儿就被一泡尿给憋醒了,听着他妈和奶奶一个劲儿地骂许大茂家,心底顿时生气了。 第二天去上学都心不在焉的,脑子里一直都在想这个事情。 中午课间活动的时候,听一个同学说他们邻居家有个小孩子,晚上睡觉的时候听到院子外面有野猫叫,就给吓住了。 孩子天天晚上哭,家里大人快急疯了,送到医院大夫说孩子没病,让抱回家去。 可是,孩子一回家就哭,白天晚上的哭,吵得大伙儿都不能睡觉。 老话说得好,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棒梗就把这件事情记在心里,想着等放学了他要去抓一只野猫放到许大茂家屋子后面。 结果,野猫没抓着,自己的手还被抓了几道血印子,棒梗垂头丧气好一会儿,突然有了个主意。 然后,趁着天黑,他就去许大茂家屋子后面学猫叫,他一叫引得周围的野猫也开始跟着喵喵地叫。 声音凄厉尖锐,此起彼伏,乍一听就跟小孩子哭似的。 棒梗见状,心底更是得意,觉得自己学猫叫学得真好,连野猫都骗过了。 等他回家没一会儿,就听到后院传来了小孩子啼哭的声音,棒梗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棒梗不傻,自然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往外面说。 但是,他毕竟是一个小孩子,干了这么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要是不跟小伙伴们吹嘘吹嘘,心里头实在是憋得不行。 当然,刚开始的时候,他只说自己会学猫叫,叫得特别真,能骗过那些野猫。 小伙伴们不相信,激了几句,棒梗为了自己证明自己的能耐,就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说出来了。 然后,孩子们一个传一个,这个事情就成了小伙伴们心中共同的秘密。 然后,许大茂用两毛钱的水果糖也得知了这个秘密,阎小四说完这个事情之后,还特地叮嘱了许大茂一句: “许叔叔,您可要帮我们保守秘密,不能告诉其他人哦!” 许大茂这会儿气得脑子都要炸了,不过还是笑着点点头,把手里剩下的水果糖全都给了阎小四让他给其他孩子分。 许大茂回到家,把事情和媳妇、父亲说了,两人听了也是恨得牙根痒痒。 最后,还是许母安慰儿媳妇: “晓娥,你放心,这个事情肯定会解决,咱小宝可不能白遭这么多罪。” 娄晓娥虽然不知道自己公公什么脾气秉性,但是对于自己爷们还是了解一二的。 以他的性子,这个事情肯定不会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揭过,于是点点头开始专心照顾孩子。 很快,等天黑了,花婶子手里拎着个布包进了后院,见孩子已经退烧了,人也看着精神了,心底也是暗暗松了口气。 许富贵和许大茂招呼花婶子喝茶,花婶子摆摆手,从布包拿出香和黄纸,让许大茂准备个碗,里面放上米,点了香插进米碗里。 然后又拿了孩子经常穿的衣服,里面包了点吃的,开始给孩子叫魂。 一番忙活下来,把包着吃食的衣服放到孩子头顶,叮嘱娄晓娥明天早上孩子醒来了,让孩子多少吃一点。 然后,花婶子把许大茂和许富贵叫到外面说话: “老许,大茂,咱这都是邻里邻居的这么多年了,我也不跟你们拐弯抹角的。” 许富贵和许大茂见花婶子这凝重的表情,刚刚放下的心又高悬起来,以为孩子是出什么事情了。 “你家小子这是被惊着了,叫叫魂就好了。但是孩子还太小了,要是再不小心来上两三次,以后肯定少不了一个体弱多病,三天两头地跑医院。” “你们当父母的要多注意。” 花婶子不知道棒梗的事情,只以为是许大茂晚上回来的晚,影响了孩子,说到这儿特意看向许大茂说: “尤其是你,大茂,晚上太晚回家的时候,先去趟厕所,进屋之后先去厨房站一会儿,千万不要再直接进屋。” 许大茂赶紧捣蒜似的点头。 花婶子见他把自己说的话听进去了,也就不再多说,转身准备走。 结果,许富贵赶紧从裤兜掏出一张大团结塞给花婶子: “花婶子,您救了我孙子一命,这点钱您千万要收着。” 花婶子看了一眼那张大团结,稍微叹了口气,伸手接过来,继续说道: “按理说,这种事情你们随便给个五毛一块地就成,不过既然给了这么多,我就再多说两句。” “我刚才在屋子里给孩子叫魂的时候,发现有我师伯留下的护身符,你们好好收着。” “这一次,要不是有那护身符保着,孩子不知道还要遭多少罪呢!” 许富贵和许大茂父子虽然一脸懵逼,不知道所谓的“护身符”是什么情况,但还是赶紧捣蒜似的点头。 随后,花婶子又教了几个给孩子退烧的方法和按摩技巧,这才转身回家去了。 许富贵和许大茂进了屋子,进孙子孙女都睡着了,许大茂这才开口问媳妇护身符的事情。 娄晓娥眼见自己瞒不住了,只能把孩子枕头底下压着的护身符拿出来: “这是我妈走的前一星期把我叫家里给我的,说这是以前他们请白云山的道爷画的,让我有了孩子一定要压在孩子枕头下面。” “大茂,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我……” 娄晓娥只以为是花婶子说了什么,心里有些没底。 “赶紧把那符再放在孩子枕头下,花婶子说了,这次要不是有这符护着,咱家小宝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呢。” 娄晓娥闻言大喜,心底的忐忑终于彻底放下,赶紧把符又压在自己孩子枕头底下。 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孩子总算是没事了,四个大人也都心安了,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许大茂起来上班的时候,中院碰见傻柱,傻柱赶紧凑过来问: “许大茂,你家小宝怎么样了?” 许大茂点点头:“昨天折腾了一晚上,今天好些了。” 傻柱闻言,特地朝左右看了一眼,凑过来小声说道: “许大茂,我知道你不信这个,但是那么小的孩子特别容易惊着,要是看大夫好不了,就去找找花婶子。” “不瞒你说,我家小子小的时候我偷偷找过两次,特别管用。我闺女晚上哭的时候让花婶子给叫叫,第二天就好了。” 许大茂闻言,伸手拍拍傻柱的肩膀: “柱子,谢你了,我家昨天晚上也找了花婶子,孩子已经没事了。” 许大茂知道,现在政策严抓封建迷信,傻柱能在这时候凑过来跟他说这个,那是打心底把他当兄弟看。 ------------ 第二百七十九章你等着看许爷怎么炮制你! 许大茂去了轧钢厂之后,一天到晚的没心思上班,心里一直在琢磨要怎么收拾棒梗这小畜生。 下班回家的时候,发现路上有些半大不小的孩子正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的乱窜。 别人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但是许大茂一眼就看出来,他们这是在寻找合适的下手目标。 这些孩子要么是孤儿院出来的没人管,要么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的,所以都来街上偷东西。 许大茂还知道,这些偷东西的叫佛爷,控制他们的叫顽主,人家是有组织有纪律的。 蓦的,他双眼一亮,眉宇间多了几分喜意。 匆匆回家吃了饭,趁着媳妇看孩子,他妈带着丫丫出去胡同里玩的时候,他小声跟他爸嘀咕起来。 许福贵听着儿子的想法,眉宇间渐渐露出笑容来,最后简单指点几句彻底把自己儿子摘出来,就表示可以让儿子去干了。 丫丫在外面玩了一会儿就和奶奶一起回来了,小女孩满头都是汗,见到爸爸的时候笑得眉眼弯弯。 许大茂把女儿抱在怀里亲了亲,摸摸她的小脑袋让她赶紧去洗洗,并且把今天在供销社买的奶糖给女儿塞了两块,这才放下小丫头。 出了后院,许大茂在中院碰上了急匆匆过来的一大爷,一大爷见了许大茂就停下脚步开口问: “大茂,孩子怎么样了?” 许大茂看一大爷这样子,像是专门去后院找自己的,心里头不由闪过一起暖意: “一大爷放心,小宝已经退烧了,昨天晚上就消停了不少。” “嗯” 一大爷点点头,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没什么人,刻意压低声音说道: “要是有需要,就去隔壁找找花婶子,咱院子不说道这些,不管用什么办法,总会是要让孩子好好的。” “哎,一大爷您放心,劳您操心了。” 许大茂点点头道了声谢,一大爷这才点点头转身回家去了。 许大茂出了中院,前院又碰见了三大爷,三大爷也拦住他问了孩子的情况,然后把一大爷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并且表示自己可以留个门。 许大茂同样道了谢,心里头感觉热乎儿的,以前他怎么没发现两位大爷这么热心呢? 胡同里,棒梗正在和几个年龄差不多的孩子一起玩,见到许大茂从门口出来,下意识地就低头跑开了。 不管怎么样,毕竟是个小孩,心理素质不够强大。 许大茂一见棒梗,心里那点热乎劲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对着棒梗离开的方向冷笑一声,心里嘀咕道: “孙贼,你等着看许爷怎么炮制你!” 接下来的几天,院子又恢复到原来的平静,大伙儿每天该上班上班,该吃饭吃饭,日子还是跟以前一样过着。 七月初的时候,那位冉老师来四合院家访了一次,人家虽然是笑吟吟来的,但是走后没多长时间棒梗就美美的吃了一顿竹笋炒肉丝,第二天早上上学的时候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这个年代,孩子都是被打大的,大伙儿也都习以为常,闲聊的时候说出来当个乐子笑一笑就过去了。 七月十五 这天晚上院子里住户早早关门睡觉,往日里调皮的孩子今天晚上也都消停地回来去了。 贾章氏见大孙子还没回来,一脸着急地出去找人。 刚出了巷子就见大孙子正被两个男人揪着耳朵往家走呢。 “棒梗!” 贾章氏多少就急了,大孙子脸上全是眼泪,身上还有几个脚印子,一看就知道是被打了。 棒梗一见自己奶奶来了,顿时就憋不住开始哇哇大哭起来: “奶奶,你终于来了,你快救救我啊,他们要砍我的手啊!” 贾章氏一边朝自己大孙子奔过去,一边朝那两个男人骂道: “你们这两个黑了心肝的东西,竟然欺负小孩子你们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其中一个年轻一些的男人,右边脸上长了颗黑痦子,痦子上还长了一根白毛,他向前走了两步,抬手一巴掌抽在贾章氏脸上: “你个死老太婆,你骂谁呢?你大孙子欠钱不还,还三番五次地躲着我们,你们他妈的还有理了?” 贾章氏顿时就被吓了一跳,伸手指着黑痦子,怒骂道: “你,你竟敢打老人?” 黑痦子听着贾章氏这话都被气笑了,他抬手左右开弓,又是两个耳光抽在贾章氏脸上: “老子他妈的就打你了,你能把我怎么办?要是不还钱,老子卸你孙子一条腿。” 贾章氏见黑痦子满脸凶相,痦子上的那根白毛还微微颤动着,心底不由生出几分害怕来: “你,你们是什么人,我大孙子好端端的怎么会欠你们的钱?他欠了多少?” 黑痦子冷哼一声:“你大孙子好玩,欠了我们十块钱,要是明天还不上,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说到这儿,黑痦子又抬手在棒梗胖脸上重重的拍了两下: “至于去哪儿还钱,你大孙子肯定知道。” 说罢,两人不搭理贾章氏,转身就走。 棒梗等那两人过去了,这才扑到自己奶奶怀里大声痛苦起来: “奶奶,你救救我,你一定要救救我啊,我现在能挣钱,你先帮我还了钱,一个星期内我肯定给您挣回来。” 贾章氏却是犯了难,十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她要是不跟儿媳妇要,就只能动用自己的私房钱了。 “棒梗,要不还是跟你妈说说吧,十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 “奶,您千万别跟我妈说,要是被我妈知道我在外面欠人这么多钱,她会打死我的。” “您放心,这钱算我借您的,一个星期之内我肯定给您还钱,我给您还十五。” 贾章氏虽然糊涂了些,但也只觉得大孙子这是害怕他妈打他,想让自己给他还钱,所以才说什么还十五块钱,她压根没当真。 想想上次那天杀的冉老师来家访以后,自己大孙子被鸡毛掸子打的浑身都是青紫印子,贾章氏也是万分心疼。 最后,她还是点点头: “成,奶奶帮你还了,不告诉你妈,你以后可千万不能这么糊涂的事情了。” 棒梗一听奶奶答应给自己还钱,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我知道了奶奶,您放心,我以后肯定不会再欠钱了。” 贾章氏领着自己大孙子一边往回走,一点问: “棒梗,那可是十块钱呢,你干什么了?” “奶,我……我现在也是男子汉了,我有自己的事情。” 棒梗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心虚得厉害。 不过,贾章氏看着越来越黑的天色,耳边又“呜呜”地刮着风,心底不由生出几分害怕来,也没在和大孙子纠缠这个问题,赶紧加快脚步往家去了。 棒梗见奶奶没有再追问,心底也是暗暗松了口气,一边走一边拍着身上的土,祖孙俩很快就回了家。 秦淮茹在家里等的正着急,见人回来了心底顿时就松了口气。 一边招呼儿子去洗脸洗脚睡觉,一边跟婆婆说话: “妈,小当去年的衣服小的,裤管我都补好了,还差两个袖子,您明儿抽空补补,免得过几天要穿穿不了。” 贾章氏害怕自己的脸被秦淮茹看到,随口应付了两句就赶紧进屋睡觉去了。 好在,家里没有点煤油灯,秦淮茹忙着给孩子铺床,没发现自己婆婆脸上的伤。 ------------ 第二百八十章天生就是干这一行的。 第二天一大早,秦淮茹早早起来做了早饭自己先吃了,跟棒梗叮嘱了几句好好上学之类的话就匆匆上班去了。 贾章氏等儿媳妇走了,把小当叫起来让她吃了饭,打发她去院子里玩,然后拿了十块钱,带着大孙子出门去了。 也不知道棒梗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七拐八绕的大半小时,走得贾章氏出了一身汗,这才到了地方。 这是一处用泥土墙围起来的大院子,而且附近都没住什么人家,看着特别偏僻。 棒梗显然对这地方很熟悉,直接上前“砰砰砰”地敲门,开门的正是昨天晚上那个黑痦子,贾章氏一见这人,心头不由生出几分恐惧,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黑痦子今天倒是客气,笑吟吟地给开了大门,带着两人进了院子。 贾章氏一边跟着黑痦子往院子里面走,一边悄悄打量着院子里的情况。 这院子很宽敞,正房有五间,左右厢房各有四间,想必这院子以前的主家日子过得不错。 几间屋子吵吵嚷嚷的,就好像有很多人在同时大叫着,贾章氏皱了皱眉头想要听得仔细一点,但是声音太杂了,她听不大明白。 贾章氏跟着黑痦子进了最中间的一间屋子,屋子很宽敞,炕上坐着几个五大三粗的光膀子的男人。 贾章氏偷偷看了这些人一眼,全都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心底不由开始暗暗念叨着,老贾啊,东旭啊,你们可一定要保佑我之类的话。 好在这些人坐在炕上不知道在干什么,谁也没搭理贾章氏。 贾章氏从身上掏出一张大团结给了黑痦子,黑痦子笑吟吟地把棒梗按过手印的欠条还给贾章氏,贾章氏当场就撕了欠条,整个人看着都轻松了不少。 黑痦子又带着两人出了屋子,贾章氏牵着大孙子的手,正要往院子大门走,就听黑痦子笑吟吟的开口: “大娘,来都来了,要不看看再走?” 贾章氏闻言,原本放松的心又悬到了嗓子眼,她有心想说一句“我什么都不想看”,但看着黑痦子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最终还是点点头。 黑痦子闻言大喜,带着贾章氏去了左手边一间厢房,房子不大,窗户都用黑布遮着,屋顶吊着五个锃光瓦亮的电灯泡。 屋子里摆着四张大桌子,许多人趴在桌子边上大声吆喝着,男女老少都有。 桌子上放着三个骰子,贾章氏看了一眼,其中一个好像是六点,她瞬间就明白这地方是干什么的了。 “开了!六六六,豹子!” 随着一声声嘶力竭的大吼,原本沉寂的屋子瞬间就炸了。 趴在桌子两边的人有的癫狂大笑,不停地往自己身边扒拉桌子上的散钱,嘴里还大声的叫骂着各种脏话。 有的人也满脸绝望,撕心裂肺地大吼着,大骂着,捶胸顿足地哭嚎着,眼泪鼻涕混在一起,身子都有些软得立不住了。 “大娘,要不您也玩两把?咱们这儿头三次玩是不输钱的!” “不输钱?” 贾章氏下意识地就问了一句,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意动来。 黑痦子见状,心里头更是高兴,赶紧开始解释起来: “是这样的,您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儿,所以头三次赢了钱是您自己的,输了算我们的。三次之后还要不要玩,您自己决定。” 贾章氏眼珠子转了转,心底的算盘子开始噼里啪啦的响: 不管怎么样,我先玩三把,万一要是能赢了钱呢? 然后,她就笑吟吟的点点头:“那就多谢小哥儿了。” 黑痦子亲自陪着她找了张桌子,特地表明这是新人,头三把无输赢,不少老油子听了这话,纷纷跟着贾章氏开始下注。 毫无疑问,贾章氏三把全赢,手里头的五毛钱变成了三块五。 贾章氏看着手里的三块五毛钱,感觉脑子“嗡嗡”的,就跟做梦似的: “这就赢了?” “这么一会儿功夫,五毛变成三块五了?” 黑痦子在旁边适时的吹捧起来; “哎呀大妈您真是好手气啊,我们这地方开了这么长时间,您还是头一次三把全赢的,要不再玩一把试试?” 贾章氏也觉得这是老贾和东旭在天之灵保佑自己呢,于是乎满脸肉痛的从手里拿出五毛钱押小。 然后,又赢了! 贾章氏大受振奋,感觉自己天生就该干这个,这眨巴眼的功夫,手里的五毛钱就变成五块钱了。 这要是一天能赢五块钱,一个月三十天就是一百五十块钱啊! 天呐,这挣得比易中海那个八级工都多啊! 到时候,自己一个月攒一百二,拿出三十块钱家用,秦淮茹那贱人还不得任由自己拿捏? 想到这儿,贾章氏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了,那张原本因为害怕而变得惨白的老脸,这会儿也胀得通红。 棒梗见自己奶奶在那儿玩得尽兴,面前还放着不少钱,于是乎偷偷钻到桌子下面,拿了奶奶一块钱就走了。 他奶倒是挣不少钱,可他还没开始干活呢! 他可是答应他奶了,一个星期以后要给还十五块钱呢! 就这样,祖孙两个回家的时候太阳都已经落山了,棒梗小脸通红,背着书包看样子就像放学回家。 实际上,他今天跟着师父在东直门那边忙活了一天,得了三块五毛钱。 棒梗的师父叫“拐老六”,是东直门一代有名的佛爷,手底下徒子徒孙不少。 但是,棒梗是他最喜欢也是最看重的一个弟子,如果说刚开始收徒只是为了钱,那经过这些天的接触,他是打心底觉得,这孩子天生就是干这一行的。 眼毒,手快,人又机灵,拜师不到两个月,水平已经和跟着自己学了三四年的徒弟相差无几了。 棒梗也在“拐老六”这个师父那里,获得了从未有过的认同感和成就感。 从小到大,他妈总是打骂他,他奶虽然护着他,但也总念叨他。 但是师父不一样,师父看自己的时候总是笑眯眯的,而且每天都表扬自己,还给自己分钱。 爸爸虽然学习成绩不好,但是简单的账肯定会算,跟着师父一天三块钱,一个月完了能有九十块钱。 等他能挣钱了,就可以养活他妈、他奶和他妹妹,到时候她妈也不用被人笑话了。 祖孙两个是在巷子口相遇的,刚一见面就彼此心照不宣地笑了,相跟着一块儿回了家。 贾章氏怀里揣着七块八毛钱,心里头美滋滋的,就连做饭的时候都感觉浑身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 棒梗则拿出作业本坐在小板凳上写作业,他虽然不想写,但是知道他妈马上就要下班回家了。 要是她一进门就看见自己在写作业,心情肯定好。 果不其然,秦淮茹下班回来见儿子不用催促就写作业,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棒梗,今天一放学就写作业,以后妈总算是能少操点心了。” 棒梗听着他妈夸他,心里头美滋滋的,非常乖巧地点点头,继续埋头写作业。 贾章氏手脚麻利地把饭端上桌,秦淮茹这才注意到婆婆的脸似乎有点肿,不由地开口问: “妈,您的脸怎么了?我怎么看着有点肿啊?” ------------ 第二百八十一章“请贾东旭出山” 贾章氏心里头一晃,身体下意识的就哆嗦了一下。 要是儿媳妇知道自己偷偷给大孙子还了十块钱赌债,自己今天还赢了七八块钱,指不定要怎么闹呢。 棒梗一见自己奶奶这样子顿时就知道要坏菜,赶紧开口说道: “妈,我这儿有道题不会做,您过来帮我看看。” 秦淮茹顿时被吸引了注意力,一边笑着朝棒梗走过去,一边说道: “你这孩子,妈就是在村子里上了个扫盲班,能教你什么?” 贾章氏长长的松了口气,赶紧进里屋照了照镜子,发现脸确实看着有点肿,不过也不明显。 经过这么一打岔,秦淮茹也忘记问自己婆婆的脸是怎么回事,她指点了棒梗几句,一家人就开始上桌吃饭。 平心而论,秦淮茹这几天非常高兴。 在车间,郭大撇子也意识到,用名声拿捏不了自己,现在也愿意给钱了。 只不过,他跟许大茂一样,只愿意给两毛,但是秦淮茹不嫌弃。 其一,郭大撇子虽然人长得凶神恶煞的,但却是个实打实的真男人,每次都能让她尽兴。 第二,车间那些工人见郭大撇子经常笑眯眯的过来找自己,他们也不敢再动什么歪心思,全都按照规矩办事。 回到家里,儿子也懂事,作业什么的不用自己操心,婆婆也比以前勤快了不少,家里家外的事情也不用自己多操心。 至于小当,秦淮茹以前想着把女儿带到厂里的幼儿园,一个月一块钱,管两顿饭不说,还能多少学点东西。 但是,贾章氏不想花这个钱,所以小当也一直在家养着,秦淮茹上班的时候总有些不放心。 不过这两天她听婆婆那语气,好像是松口了,同意自己把小当送到幼儿园了。 秦淮茹的想法很简单,她现在也不缺这一块钱,厂里幼儿园的饭肯定比家里好。 再一个,幼儿园虽然只是给看孩子,但也好歹教一点东西,能学多少算多少。 她自己在厂里干到现在,一直都拿学徒工的工资,一来是因为自己没那把子力气,操作机床的时候有些力不从心。 二来,也是吃了没读书的亏,平常连个简单的图纸都看不懂,想要晋升一级工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眼瞅着马上就月底了,秦淮茹已经去幼儿园问好了,八月初就把小当也送去上学。 唯一让秦淮茹心里头不舒服的就是,许大茂那王八蛋每次看到自己都嘿嘿冷笑。 他那张马脸本就不好看,如今这么笑,笑得秦淮茹心里头发虚,总感觉似乎要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秦淮茹渐渐的就放下心来。 这天下班回家,秦淮茹一只手装进裤兜,摸着裤兜里的一块五毛钱,脸上带着笑容,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家走。 结果,一到胡同就听到几个老娘们在扯闲篇儿: “哎,许大茂家那事儿你听说了没有?” “你说他家小子生病那事儿?” “对对对,你也知道啊?” “我原本不知道,不过我家那小子跟他们院子几个皮猴儿一块玩,说这个事情是棒梗干的。” 这两个女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前走,压根没注意到秦淮茹在后面跟着。 秦淮茹听到两个女人的话,心里头“咯噔”一跳,下意识的就想上前撕她们的嘴。 但是,最终她还是压住了自己的冲动,想听她们继续说下去。 “你说说,棒梗那小瘪犊子怎么就那么缺德,竟然能想到那么个缺德的办法折腾许大茂家小子。” “哎呦,这要不是有花婶子出手,许大茂家那小子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呢!” “谁说不是呢,要我看,棒梗这小畜生就是被贾章氏那老畜生教坏了。” “要不是他自己跟别的小孩吹牛,谁能想到他竟然会趴到许大茂家屋子后面学猫叫?” “谁说不是呢?野猫那畜生一直很邪性,听说棒梗叫的特别真,那天晚上周围的野猫都跟着叫唤个不停,许大茂家小子后半夜就开始哭了。” 两个女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进了院子,丝毫没注意到身后跟着的秦淮茹已经面如死灰,浑身哆嗦。‘ 许大茂和娄晓娥结婚这么多年,好容易生了两个孩子,别说是小儿子,就算是大丫头,两口子也当眼珠子看着。 棒梗竟然敢偷摸儿的瞒着她这个当妈的,干出这么一件……大事来。 秦淮茹想了半天,都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这件事情的严重程度。 再想想许大茂每次看见自己的时候,那个阴恻恻的眼神,秦淮茹总算是知道为什么了。 再想想许大茂那脾气秉性的,他要是知道这个事情,指不定要怎么报复棒梗呢。 不对,这事情都已经传到这种程度了,许大茂两口子肯定早就知道了。 想到这儿,秦淮茹剧烈的抽搐了一下,突然感觉浑身上下都冷的厉害。 她的脑子懵懵懂懂,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反正进了屋子的时候,就见棒梗正坐在小板凳上写作业。 秦淮茹想起自己儿子这段时间以来的乖巧,一时间只感觉浑身的血直往脑门上冲。 她二话不说,进了里屋炕上拿了鸡毛掸子一把拉起棒梗,照着屁股狠狠抽过去。 “啊,妈,你干什么啊?” 棒梗被吓了一跳,不知道他妈这是突然抽的哪门子疯,怎么一进屋什么都不说就对自己下手。 正忙着准备吃饭的贾章氏也被吓了一一跳,不知道儿媳妇好端端的怎么就对大孙子动手了? 她赶紧用围裙擦了擦手,跑过来小心翼翼的问: “淮茹,淮茹,这是怎么了?先别动手,有什么话好好说不成吗?” 秦淮茹听婆婆这么说,再看看被打的抱头鼠窜的儿子,又是心疼又是恼怒,干脆把鸡毛掸子丢在地上开始抹眼泪。 棒梗见他妈哭了,顿时被吓了一跳,也顾不得身上的疼,赶紧凑过来问: “妈,妈,您怎么了,您别哭啊,我到底哪儿做的不好,我改还不成吗?” 不得不说,棒梗这些日子跟着“拐子六”多少还是长进了几分。 像这样的话,以前他是绝对说不出来的。 秦淮茹听儿子这么说,一时间哭得更厉害了,贾章氏和棒梗见她这模样,心底更是担心,急忙又安慰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秦淮茹这才稳定情绪,抬头擦了擦眼泪,进里屋把贾东旭的黑白相拿出来立在棒梗面前,冷冷的开口: “棒梗,你跪下。” 棒梗看着那黑白照片,心里头顿时浮现出一些不好的记忆,只觉得后背忍不住的发凉。 不过,碍于他妈的威严,他还是低着头乖乖跪在地上。 贾章氏也是第一次见儿媳妇这大手笔,被惊的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反应了好一会儿,她才赶紧开口: “淮茹,你这是干什么呢?赶紧让棒梗起来,孩子还小,要是吓着了可怎么办?” 秦淮茹却不搭理她,只是死死盯着棒梗,冷冷的开口问: “棒梗,你知道错了吗?” ------------ 第二百八十二章真的值得吗? 棒梗听了这话,小小的脑子开始快速地运转,把这段时间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想了一遍。 老师没来,他妈一直在上班,而自己又一直在东直门那一带活动,应该不会出什么纰漏。 因此,他低着头,咬着嘴唇不说话,只是不争气的眼泪一直顺着眼角往下落。 秦淮茹见棒梗一句话不说,心里头的怒火“噌”的一下子就窜到脑门子上,手里的鸡毛掸子重重地落在儿子后背上。 棒梗疼得浑身哆嗦,开始哇哇地哭起来,但就是一个字不说。 秦淮茹见儿子这倔强的模样,更是气得双眼通红,也开始掉眼泪,心里头气愤的同时,又感觉到无限的悲凉。 自己为了这个家,在厂里没皮没脸地干了那么多对不起东旭的事情,原本以为棒梗能是个懂事的孩子。 可如今,见儿子这打死不认错的模样,就跟自己那撒泼打滚,死不认错的婆婆一模一样。 她不禁想扪心自问一句:自己付出了这么多,真的值得吗? 贾章氏见这母子两个一个比一个倔,急得在原地团团转,最后没办法只能伸手拦住儿媳妇劝道: “淮茹,棒梗还小,他就算做错什么事情了,也可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你先说说,先好好问问他。” 秦淮茹顺势放下手里的鸡毛掸子,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一字一句地问: “许大茂儿子的那个事情,是不是你做的?” 棒梗闻言,小白煞白,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他妈,脱口问了一句: “您怎么知道?” 秦淮茹一听这话,顿时又急又气,只感觉一颗心疼的都踹不过起来: “你,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难道还想再进一次少管所吗?” 贾章氏一听“少管所”三个字,顿时被吓了一跳,也顾不得看大孙子,赶紧开口问: “淮茹,什么事?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秦淮茹一五一十地把今天回来在巷子里听到的话告诉自己婆婆,当贾章氏得知许大茂儿子生病,竟然是自己大孙子闹腾的,也是被吓了一跳。 “棒梗啊,你糊涂啊,许大茂可不是傻柱,你怎么能惹他呢?” 秦淮茹见婆婆到现在还跟儿子说这些,只觉气得肝疼,直接把东旭的黑白照片往婆婆面前一放: “妈,东旭可在这儿看着呢,您就这么教棒梗?” 贾章氏脖子一缩,顿时就不敢说话了。 秦淮茹见婆婆消停了,这才继续看向自己儿子问: “你现在跟着我去后院,找许大茂和娄晓娥道歉。” 棒梗这会儿心底正惊讶,不知道这个事情他妈怎么会知道,结果就听到他妈让他去跟许大茂那个浑蛋道谢,他脖子一梗,立刻说道: “我不,打死我也不跟许大茂道歉。” 秦淮茹气得又开始流眼泪了:“棒梗,你怎么就不听我的话?妈会害你吗?” 棒梗眼眶通红,不停地流眼泪,不过依旧满脸倔强的不肯去道歉。 贾章氏一听让大孙子去后院道歉,也着急起来: “淮茹,这个事情许大茂不一定知道,你要是让棒梗去道歉,他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棒梗呢,这……” 秦淮茹听婆婆这么说,突然感觉心累的厉害: “妈,这个事情胡同巷子里的人都传遍了,许大茂和娄晓娥两口子又不是聋子,怎么可能不知道?” 贾章氏摇摇头:“那可不一定,要是他们真知道,这会儿怎么会一点动静没有?” 秦淮茹叹了口气,这也正是她担心的地方,许大茂到现在都按兵不动,肯定是在心里憋着坏呢。 她知道,自从一大爷不再护着自己家之后,自己和婆婆那一套在院子里已经不管用了。 要是许大茂真憋了什么坏招儿,到最后吃亏的肯定是自家。 她倒是没关系,最多就是被那王八蛋多占两次便宜,可棒梗还小,要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可怎么办! 贾章氏见自己儿媳妇不说话,顿时就得意起来: “要我看,你就是想得太多了,许大茂到现在都没个动静,要么就是完全不知道这个事情跟棒梗有关系,要么就是他不敢轻举妄动。” 秦淮茹重重地叹了口气,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贾章氏见状,知道儿媳妇已经败下来了,当即又开口安慰了几句,然后把儿子的黑白照收起来,招呼着开始吃饭。 秦淮茹的心底沉甸甸的,没有一点胃口,随便喝了几口汤就躺在炕上去休息了。 整整一个晚上,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里头想着要怎么解决这个事情。 临到天亮的时候刚刚睡了没一会儿,就梦到许大茂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让棒梗给他儿子偿命。 秦淮茹被吓得浑身出了一身冷汗,早早起来做好早饭吃了,满脸担忧地看了还在熟睡中的儿子一眼,出门上班去了。 棒梗昨天晚上也睡得不好,本身身上就疼,睡梦中许大茂的儿子化作一只大黑猫追着他咬个不停。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还顶着两个黑眼圈,吃完饭背上书包继续往东直门去了。 贾章氏看着小当吃完饭,然后就牵着她的手把她送到幼儿园去了,小当非常开心。 她在胡同里的几个朋友都在上幼儿园,说那里的饭好吃,每天都玩得很开心。 贾章氏则巴巴地往那个熟悉的大院子去了。 这些日子她虽然也有输钱的事情,但一天下来也能有个三两块钱的盈利,心里头自然惦记着这个事情。 就这么几天的功夫,她就已经有了十来块钱的私房钱了,虽然比原计划的少了一些,但是贾章氏已经非常满足了。 黑痦子借口有事,让贾章氏自己玩,贾章氏也不在意,拿着钱找了张桌子坐下就开始下注。 一玩就是一天,今天有输有赢,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贾章氏被吓了一跳,急忙忙地往家赶。 好在总算是赶上了做饭,棒梗也按时回来,一家人吃了饭,该睡觉睡觉,该写作业写作业,只有秦淮茹心底一直非常不安。 不知道为什么,她这几天回家的时候,总是感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是具体她又说不上来。 不过,第二天下班的时候,她去幼儿园接小当的时候,总算是知道家里哪儿不对劲了。 幼儿园有个女老师,男人在红星小学教书,她在放学等着家长来接娃的时候跟另外一个老师闲聊: “小当这孩子看着这么乖,也不知道她哥哥怎么就一点不爱学习?” “我家那口子说,这孩子已经很长时间没来上课了,家里也不知道管一管。” 另外一个老师顺口就接了一句: “贾当她爸工伤没了,她妈就是厂里大名鼎鼎的秦淮茹,她一天到晚把心思全用在厂里的男人身上了,怎么会关注自己儿子?” “我听说,她还有个老婆婆,天天往赌窑跑,也得亏能有那么个能干的儿媳妇,好人家谁能天天去得起那样的地方?” 秦淮茹一听这话,只觉得双眼发黑,整个人摇摇欲坠,站都站不稳! ------------ 第二百八十三章她敢做还怕我们说? “咳咳。” 正当这时,旁边站着的一个年长一些的老师终于发现了秦淮如,干咳一声提醒另外两名老师。 小当的老师扭头一看,见秦淮如就站在自己身后,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不过很快她就调整好心态,笑着朝秦淮如点点头。 秦淮如自然不敢跟老师说什么,勉强扯出一丝笑容,牵着小当往家去了。 那两个老师等秦淮如走远了,这才开口说话: “你说,我们刚才说的话她听到多少了?” “哼,就算全听到了又怎么样,她女儿可是在我们班呢,她还敢给我们甩脸子?” “再说了,我们说的都是实话,怕什么?她敢做还怕我们说?” 刚才提醒两人的老师年龄稍微大一些,听着两个年轻老师的话,心底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两个新来的女老师,年纪轻轻,家庭条件也不错,从小到大估计都没吃过什么苦头,怎么能懂女人家难处呢? 尤其是,像秦淮如这样的寡妇。 不过,她也犯不上为了秦淮如那样的女人去说教自己的同事。 秦淮如牵着女儿的手走了很长时间,直到手臂被用力地晃了晃,她才回过神来: “妈,这不是回家的路。” 小当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不知道她怎么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了。 秦淮如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过了巷子口很长一段路了,她赶紧转身往回走。 走了几步脑子总算是彻底清醒了,她低头看着女儿问: “小当,在学校开心吗?有没有同学欺负你啊?” 小当摇摇头,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来: “没有,我今天交了三个好朋友,还吃得饱饱的。” 秦淮如看着女儿脸上的笑容,再看看她刻意挺起来的小肚子,顿时觉得这一块钱花得值。 母女两个进了四合院,见棒梗在院子里玩,秦淮如进了屋子,见冷锅冷灶的,婆婆不知道去哪儿了。 她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棒梗,你奶上哪儿去了?” 棒梗头也不回地答了一句:“妈,我也不知道。” 秦淮如猛然想起来去学校接小当的时候,那两个女老师说自己婆婆去赌窑了。 她也顾不得做饭,赶紧去院子里吧棒梗拉进屋子里,正色说道: “棒梗,你老实跟妈说,你是不是知道你奶在哪儿?” 棒梗见他妈沉着脸,心里头不由又想起了前几天竹笋炒肉丝的滋味来,下意识地就低下头。 “妈,我……” 他正要老实交代,就听“哐当”一声门开了,贾章氏提着个菜篮子笑吟吟地从院子里进来了: “哎呀,今儿去菜市场遇到我们村子里来的几个年轻人,我就多说了几句,赶不上做饭了。” 贾章氏说这话的时候,表情高兴,语气自然,看不出丝毫不妥当的地方。 秦淮如仔细看了婆婆一眼,见她的样子不像是在撒谎,只得按下心底的疑惑,点点头开始做饭了。 贾章氏见儿媳妇不怀疑自己了,心底顿时长长地松了口气,手脚麻利地开始忙活。 不过,心底却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这些日子,她不知道是手气不好还是怎么的,老是输钱,虽然也有赢的时候,但一天下来输得比赢得多。 刚开始那会儿赢的那点钱全都赔进去不说,自己的私房钱也都输了不少。 她今天特地去买了烧纸和元宝,想着明早儿出城去老贾和东旭那儿看看,给他们烧点纸,让他们好好保佑自己。 一家人吃饭的时候,秦淮如几次想开口问婆婆赌窑的事情,但是最终话到嘴边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太了解婆婆了,就算是被抓个现行,她都要胡搅蛮缠的闹,更别说自己现在一点证据也没有。 不过,秦淮如也在心底暗暗谨慎着,家里的钱她要换个地方放着,可不能让婆婆全拿走了。 至于公公的抚恤金,秦淮如心里头不是没有惦记过,但她也知道,婆婆只要一天不死,这个钱就不可能给自己。 一口四口,三个人各怀心思,吃了饭之后很快收拾完锅灶,趁着天还没黑,两个孩子出去玩,两个大人开始忙点针头线脑的活儿。 又过了半个月,眼瞅着就要八月十五了,四九城的各单位开始发放福利,准备放假。 秦淮如心里头万分高兴,这些日子她手里头宽裕了,小当也看着比以前白净了,甚至还长了点肉。 学校的老师没再家访,棒梗每天回家按时写作业,她打心底觉得日子有了盼头。 这天下午,她下班之后去幼儿园把小当接上,提着厂里发的福利一路往家走。 结果,刚进巷子口,就见三大爷急匆匆的朝她招手: “秦淮如,秦淮如,赶紧回家,赶紧回家,出事了。” 秦淮如面色一变,也顾不得问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拉着小当就往家里跑。 只见,中院丁公安和派出所的另外一个同志正在院子里和一大爷、二大爷说话。 棒梗臊眉耷眼的站在院子里,周围众人朝着他指指点点,面露鄙夷,见到秦淮如回来,神色都有些复杂。 说实话,她们对于秦淮如这个女人,又是厌恶,又是同情。 厌恶她长了一张狐媚子脸,一天到晚地勾引别人家男人。 又同情她摊上老贾家这么个泥潭子,年纪轻轻死了男人,婆婆又是个难缠的,儿子也不听话。 秦淮如顾不上这些目光,快走两步到了一大爷和两个公安身边问: “怎么了,棒梗他怎么了?” 丁公安和秦淮如也算是“老熟人”了,正色说道: “昨天,我们附近几个派出所联合行动,抓捕了一批街上活动的小偷、青皮,贾梗这些日子跟着他师父拐老六犯了不少案子,今天我们来将他捉拿归案,这是逮捕令,需要你签字。” 秦淮如看着丁公安手里的逮捕令,听着他说的那些话,只感觉耳朵“嗡嗡”的,一时间天旋地转,眼前发黑,整个人摇摇欲坠。 丁公安办过的案子不在少数,比秦淮如可怜的人也见过不少,此刻见秦淮如这副可怜的模样,面色不见丝毫变化,只是站在原地不说话。 秦淮如哭了几声,在一大爷和二大爷的劝说下把逮捕令签了,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被带走。 “三天后可以去派出所看看人,到时候案子判下来我们会过来通知家属的。” 说罢,也不理会被吓得浑身发软,面色发白的棒梗,直接拽着他的脖领子往外面走。 不是他想这么拽着,主要是这小兔崽子这会儿已经被吓破了胆子,自己根本走不动道儿。 秦淮如正要追着儿子往院子外面去,却被一大妈一把扯住了: “淮茹,赶紧给孩子带点吃的和换洗的衣服,可别让进去了受罪。” 秦淮如立刻反应过来,满脸感激地朝一大妈看了一眼,箭一般地冲入家里,很快就收拾出一个小布包,追出了院子外面。 胡同巷子里已经围了不少街坊邻居都在看抓人,消息灵通的还朝着棒梗指指点点,给周围的人解释着什么。 等派出所的人走了,大伙儿没了热闹看,又开始忙活自己的事情。 秦淮如拖着疲累的身子进了家门,就见小当正乖乖坐在炕上,见她进来,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妈,我饿了。” ------------ 第二百八十四章贾章氏死了 秦淮如听了小当这一句话,顿时鼻子一酸,眼眶一热,再也忍不住流下眼泪来。 她猛地转身,一边抬手擦眼泪,一边慌乱地说道: “小当,你等会儿,妈这就给你做饭。” 小当有些奇怪地看了自己母亲一眼,又低声问: “妈,哥还能回来吗?” 秦淮如泪如泉涌,伸手死死捂住嘴巴,快步到了厨房开始做饭。 也不知道是外面有风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今天下午生的这火,烟格外的大。 呛的秦淮如连眼睛都睁不开,小当见状,从炕上下来坐在灶台下面怯生生地说: “妈,我来拉风箱吧,我以前经常给奶奶拉风箱,我拉得可厉害了。” 秦淮如点点头,伸手把眼泪擦干净开始做饭。 这些日子,家里头倒是不缺粮食,她舀了大半碗棒子面,等锅里的水开了,把棒子面一点点撒入水中开始搅拌。 小当坐着小马扎,一下又一下地拉着风箱,小小的孩子,额头上全都是汗珠。 现在虽然快八月十五了,但是天气也不怎么凉爽,秦淮如围着灶台忙活了一阵子,也是热得浑身出汗。 等她拿了箅子放在锅里,准备热刚才带回来的馒头的时候,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婆婆呢? 婆婆怎么不在家? 先前秦淮如一回来就见了丁公安,听闻了棒梗的事情,心神混乱之下压根就没想到贾章氏。 事后也一直浑浑噩噩的脑子不清醒,虽然心里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也没有仔细寻思。 如今马上要吃饭了,她终于意识到哪儿出问题了。 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婆婆怎么一直不在家? 想到这儿,秦淮如麻利地把馒头放到箅子上,盖上锅盖准备出门去问问一大妈。 结果,刚一出门就见贾章氏回来了。 她手里依旧拎着个菜篮子,不过这次菜篮子里放的不是什么新鲜蔬菜,而是一些烂菜叶子。 最让秦淮如惊讶的是,婆婆的半边脸颊肿得厉害,身上的衣服也沾着不少灰尘,看样子就像是在土里打滚一样。 “妈,您这是怎么了?” 秦淮如赶紧开门,让婆婆先进了屋子,她端着洗脸盆打了半盆水,让贾章氏先洗洗。 贾章氏放下菜篮子,半边脸白得跟擦屁股纸一样,半边脸肿得像红洋柿子一样。 她颤巍巍地弯着腰,先是洗了把脸,然后拿了毛巾把手擦干净,又开始脱身上的脏衣服。 虽然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在做着这些动作,但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每个动作似乎都带了几分僵硬和心不在焉。 秦淮如看着婆婆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一颗心不停地往下沉。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些日子以来认为的“日子又有盼头了”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每天按时回家,不用自己督促就写作业的棒梗,原来压根没去上学,而是去拜了什么拐老六学偷东西去了。 今天,派出所的人找上门来,直接把他抓走了。 秦淮如再看婆婆如今这副模样,肯定是也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她的嘴唇动了又动,最终还是带着几分侥幸的问了一句: “妈,您这到底是怎么了?” 贾章氏把身上的脏衣服脱下来,抬头看了儿媳妇一眼,重重的叹了口气,拖着僵硬的身子一边往里屋走,一边说道: “淮茹,妈累了,想睡觉。” 秦淮如点点头,伸手扶着贾章氏去了里屋。 贾章氏上炕躺下,盖好被子很快就闭上眼睛睡着了。 秦淮如看着婆婆安静地躺在炕上一言不发,心头突然变得暴躁起来。 她有心想要把婆婆拉起来,把棒梗的事情告诉婆婆。 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手刚刚伸出去也缩了回来。 这一刻,她的内心突然生出一股浓浓的无力感。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真想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管。 里屋外面响起了叮叮当当的声音,原来是小当在端着洗脸盆去倒水。 秦淮如重重的叹了口气,眼泪都已经流干了。 她起身去端着洗脸盆把水倒了,又给小当洗漱完,哄着她去炕上睡着,自己一个人坐在炕上,看着窗户外面的月亮,默默地流眼泪。 她不明白,自己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为什么这辈子要嫁到贾家来受这个罪。 早知道嫁进城过的是这样的日子,当初她还不如在村子里找个踏实肯定的老实男人嫁了。 日子可能苦一些,但起码心里头畅快。 第二天一大早,秦淮如顶着两个黑眼圈早早起来,做了一锅疙瘩汤,自己都吃完了,可婆婆还没起来。 秦淮如心里头纳闷,进了里屋朝炕上一看,就见婆婆鼻子,嘴角都是血,一张脸白得吓人。 “啊……” 秦淮如被吓得尖叫一声,不过很快她又稳定下来,壮着胆子伸手朝婆婆鼻子底下探过去。 随即,她的手就像触电一样缩了回来,人也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婆婆,没气了! 秦淮如只感觉脑子“嗡”的一下,昨天的打击加上今天的惊吓,她再也扛不住,双眼一翻就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小当迷迷糊糊的起来,看见妈妈和奶奶一个在地上躺着,一个在炕上躺着,赶紧先去叫妈妈。 秦淮如被女儿晃了两下手臂总算是醒过来了,她睁开眼睛的瞬间还有点迷茫。 不过,很快就想起婆婆的事情,她一个激灵从地上站起来,赶紧把女儿推到外面去: “小当,去看看一大爷爷上班没有,要是没有就叫他过来,就说家里出事了。” 小当迷迷糊糊地出了门,正好看见一大爷和傻柱两个人一起去上班,她赶紧开口把人叫住了。 一大爷和傻柱两人一进屋,看见炕上贾章氏的模样,也是被吓了一跳。 好在,一大爷很快就冷静下来,招呼傻柱: “柱子,你先去派出所报案,然后去厂里请个假。” 傻柱不敢怠慢,点头答应的功夫,人已经出了门,问也不问就骑上一大爷的自行车往派出所去了。 一大爷从老贾家出来,见刘海忠正挺着个大肚子从后院出来,赶紧开口: “老刘,你来得正好,贾章氏没了,柱子已经去报派出所了……” 说到这儿,又见许大茂也从后院出来了,一大爷又朝他招呼: “大茂,你今儿要是没事就请一天假留在院子里帮忙。” 许大茂点点头,刚才一大爷说的话他也听到了,只不过心里头还是有点诧异。 贾章氏怎么好端端的就没了? 说起来,这老虔婆赌博的事情还真和他没关系,他更想不到会闹今天这么一出。 至于刘海忠,他刚才见易中海从寡妇屋子里出来,正想着怎么打趣老易两句呢,结果就听到贾章氏没了? 此时此刻,他呆呆地站在原地,感觉脑子嗡嗡的,有点转不过来。 很快,丁公安又过来了。 这一次,他的神色中带着浓浓的疲惫,眼眶中泛着红血丝,看起来像是熬了大夜。 在看过贾章氏的尸体之后,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这一看就不是正常死亡,派出所会通知医院解剖,家属待会儿跟着去签字。” 秦淮如刚开始的时候是真的感觉到心力交瘁,不过现在缓了一会儿,心里头突然生出几分莫名的愉悦来。 婆婆没了,以后家里不就剩自己和两个孩子了? ------------ 第二百八十五章谁也救不了他! 原本,贾章氏被拉去医院解剖的时候,派出所的人还有些为难。 因为,现在的人都不愿意自家老人走了以后,身体还要被切开,不管生前怎么样,死后总归是要完完整整的。 但是,没想到秦淮如这个儿媳妇却是没有丝毫拒绝,直接点头答应,而且当场签字。 区分局来的同志原本准备了一箩筐的话结果一句也没用上。 秦淮如签字之后,就急急忙忙回家去了,她现在没有时间在一个死人身上浪费时间。 棒梗还在派出所呢,她看看能不能找找关系,帮着去派出所说说情。 院子里人听到贾章氏突然间没了,全都一脸唏嘘,秦淮如一个寡妇自然是没办法操持贾章氏的后事。 所以,三位大爷已经提前合计过了,到时候一切从简就可以。 结果,秦淮如回来之后绝口不提婆婆的后事,反而是找上一大爷,话里话外的想让一大爷去找找王所长,帮儿子说说情。 一大爷有不傻,自然不会答应这个事情。 街坊邻居的都知道他认识王所长,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没认大侄子以前,人家王所长不见得会卖他面子。 认了大侄子之后,他要是上门王所长肯定会给面子,但是这人情却要他大侄子来还。 易中海只要不傻,肯定不会答应这个事情。 秦淮如在易中海这边碰了个钉子,一个人在家里想了老半天,最后把主意打在郭大撇子身上。 她认识的人不多,除了一大爷也就只有郭大撇子那边有可能搭上派出所的关系。 秦淮如一晚上翻来覆去地躺在炕上在思谋这个事情,等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 第二天一大早,她特地起来洗漱一番,走的时候把去年买的万紫千红放在包里,然后先把女儿送到幼儿园,自己上班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棒梗这会儿还在派出所关着,这会儿应该是秦淮如最担心的时候,但她从家里到幼儿园,再到厂里的这断路,走的确是最轻松的。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秦淮如想着要是只有她和小当,该多好啊! 一个早上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中午吃饭的时候,郭大撇子特意找到正在排队的秦淮如站在她身后,給她买了五个白面馒头,一份炒菜。 秦淮如也不矫情,反正不是第一次,三两口吃晚饭,很快把饭盒洗干净了,从布包里拿出万紫千红给脸上、身上擦了一点,这才去了小仓库。 郭大撇子早就等在那儿了,见到秦淮如出现的时候,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伸手一拉,美人在怀,郭大撇子不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忍不住的开口: “你还是真是个勾人的狐狸精,这身子骨又软又香,都快赶上以前官老爷们穿的丝绸衣服了。” 秦淮如有求于人,自然是极尽能力的讨好,一番云雨之后,她总算进入正题了。 当然,她也不打算让郭大撇子白帮忙,反正她婆婆已经没了,公公当年的抚恤金可还有两百多块钱呢。 秦淮如早就算计过了,只要郭大撇子答应帮忙,她就回家把婆婆的钱全部拿出来。 至于说钱放在哪儿,秦淮如其实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是一直装聋作哑而已, 家里就那么大,而且她还经常打扫,怎么可能不知道钱放哪儿。 “秦淮如,咱俩儿这关系,我也不跟你玩虚的,我是有门路能通到派出所,不过最多是帮你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解决这个事情。” “其他的,我无能为力!” 不得不说,郭大撇子也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这种事情要是碰上其他人,他非得狠狠捞一笔不可。 秦淮如闻言,眉宇间的希冀明显消失了一些,不过最后还是咬咬牙答应下来。 她现在只知道儿子跟着那个什么拐老六偷东西,其他的两眼一抹黑,郭大撇子要是能找个明白人给自己提点提点也不算白花钱。 当天下午,秦淮如下班之后匆匆把小当送回家,拜托一大妈帮忙照顾照顾,她自己则拎着个小布包又出去了。 郭大撇子已经把人约到了人民饭店,她得赶紧过去听听人家怎么说。 秦淮如刚走没多长时间,许报国就开着吉普车带着易云平和何雨水两口子来了四合院。 原来,马上就八月十五了,公社学校都已经放假了,许报国也要回家,就一起进城了。 一大爷一大妈两口子自然是高兴,赶紧生火做饭,把平常舍不得吃的肉罐头拿出来蒸上,又热了白面馒头,打了一锅鸡蛋汤。 许报国也没客气,干脆吃饱了才开着吉普车回家去了。 一大爷两口子拉着侄子和侄媳妇说了好一会儿话,郑重其事地问了他们的以后的打算,这才放过小两口让他们睡觉去了。 至于这以后的打算,自然说的是他们两口子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易云平信誓旦旦地表示,过年之后就准备要个孩子,可把老两口乐坏了。 第二天一大早,易云平早早起来吃了饭,就又奔着车站去了。 这个时候村子里正是收秋的时候,他这个会计自然不能离开太长时间。 易中海两口子虽然舍不得,但也只能叮嘱大侄子千万要多吃饭,多休息云云的。 何雨水学校放了三天假期,她倒是能在城里过个中秋节。 第二天一大早刚刚起来,她傻哥就堵在她门口小声把棒梗的事情说了一遍,让她千万不要招揽。 傻柱自从和秦京茹结婚之后,踏实过日子,一颗心自然向着自家人。 满院子人谁不知道,云平能在派出所说得上话,这几天秦淮茹可没少往他家去说棒梗的事情。 那意思很明白,让京茹和雨水说说,找云平去派出所帮忙说说情。 秦京茹虽然一直应付着,但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秦字,棒梗也是她外甥,她肯定也想帮忙。 何雨水自然不是那分不清轻重的人,点头应了两句之后,就拿着洗脸盆到水龙头下洗漱了。 等吃过早饭,她拿着提前准备好的东西去了傻哥家里,里面是些饼干、糕点、月饼和红糖。 秦京茹见到小姑子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早上爷们堵小姑子门口说话的事情她自然也看见了。 但是,秦京茹心里头其实不怎么介意,她现在可是老何家的人,肯定分得清里外亲疏。 这棒梗要是她亲外甥她不管怎么着也要跟小姑子开这个口,可秦淮如只是她堂姐。 自己刚嫁进这院子那会儿,她们家可没少借着这层关系从自己家里抠搜东西。 何雨水是个直爽的性子,做事不喜欢藏头缩尾的,看过两个侄子之后,就主动提起棒梗的事情。 并且表示,村子里现在收秋,云平是真没时间帮着跑这个事情,而且棒梗这是偷东西,又正好遇上人家严打,相当于是直接撞在枪口上,肯定是从重处罚的。 秦京茹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重重地叹了口气: “诶,棒梗那孩子已经被他奶教坏了,就算没有这一档子事情,还会有下一档子事情的。” “谁也救不了他!” ------------ 第二百八十六章妈真的没本事啊…… 秦淮如虽然人在厂里,但是一颗心早已经飞回家里去了。 何雨水和易云平进城的事情她自然知道,要不是还保留着几分理智,她昨天晚上就想上门求人了。 今天何雨水这个小姑子肯定要去京茹家里,她前两天就和京茹说好了,等雨水回来了,就试试她的口风,看看能不能请易云平帮忙。 昨天下午,郭大撇子请的那位派出所的明白人是派出所的看守,人家也没白吃她那一顿饭,把棒梗现在的情况仔细说了说。 像棒梗这样的情况也不少见,一般情况下不会叛得太严重,也就在少管所呆三到五年。 但是,要是家属能找到强有力的关系,把大部分的罪名推到棒梗的师父“拐老六”身上,那棒梗最多叛一年。 毕竟,他还是个孩子,受人蛊惑很正常。 至于如何让“拐老六”配合,一共两条路: 要么去找他家里人私下谈,要么找个派出所能说得上话的领导发话。 意思很简单,要么“拐老六”自己主动包揽罪名,要么派出所的领导让他主动包揽罪名。 秦淮如不傻,自然知道“拐老六”这样的人,家里人肯定也不简单,她要是主动送上门,对方肯定要狮子大开口。 而且,就算她花了钱,最后能不能成还两说呢! 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在派出所说话好使的人帮忙办这个事情,易云平是最好,也是秦淮如唯一的选择。 甚至,为了让京茹实心实意的帮忙,秦淮如更是不惜花了两块钱给堂妹买了一盒自己都舍不得用的雪花膏。 秦京茹知道自己堂姐的心思,她推脱了几次没推脱掉,只能暂时收下。 反正,她也想好了,于情于理,她肯定是要找小姑子开这个口的。 要是成了,雪花膏她就给了小姑子。要是不成,她就再还给堂姐。 好容易等到中午了,秦淮如赶紧去食堂打了饭菜三两口吃了,就急匆匆地往家赶。 秦京茹这会儿正带着小朝阳吃饭呢,至于女儿妞妞,刚才已经吃了两个蒸鸡蛋,正在炕上玩呢。 “哐当”一声,门突然开了。 秦京茹抬头一看,就见堂姐满头大汗地从外面进来了,她先是朝屋子里看了一眼,见没有外人,就直接开口问: “京茹,你和雨水说了没有?” 秦京茹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边去五斗柜拿雪花膏,一边说: “姐,今早儿雨水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说了,她说现在村子里忙着收秋,云平压根没时间进城。” 这话一听明显就是借口,说白了人家就是不想帮忙,要不然再忙也不差这一天半天的。 秦淮茹身子哆嗦了一下,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沉默的片刻,她突然转身往外面走。 “姐,你干什么去?” 秦京茹拿着雪花膏快走两步一把拉住秦淮如。 秦淮如眼眶已满是泪水,她扭头看向自己堂妹,一张脸白得吓人,嘴唇也微微哆嗦着,整个人看着仿佛一阵风就能刮走。 “我,我找云平去,哪怕就是跪下磕头,我也要求他救救棒梗。” 秦京茹一听这话,顿时就变了脸色,用力把堂姐拉进屋子里: “姐,云平今早儿已经回去了,你也知道收秋的时候乡下有多忙,他是村子里的会计,根本离不开人。” 秦淮茹一听易云平竟然走了,顿时感觉脑子里“轰隆轰隆”的,仿佛有个无数道闷雷在耳边不断炸响。 “姐,姐。” 秦京茹见秦淮茹脸色不对,赶紧扶着她坐下,耐着性子开口: “姐,你不要冲动,这个事情急不来。” 秦京茹说着话,又去给堂姐倒了杯水,秦淮茹木然的接过杯子喝了几口水,这才回过神来。 “京茹,我……” 秦淮茹刚刚开口,秦京茹就重重的叹了口气: “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你先听听我的想法好不好?” 秦淮茹虽然心里头万分着急,但还是按捺下性子点点头,示意秦京茹说说。 秦京茹坐在自己堂姐面前,缓缓的开口 “姐,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但是事实就是棒梗已经被他奶奶教坏了。” “他现在虽然还小,可是你想想你干的那些事情,那是一般小孩能干得出来的吗?” “这一次,就算你能救得了他,可下一次呢?” “总不能,你次次都找易云平吧?你觉得我在雨水那儿能有多少面子?” 秦淮茹只是红着眼眶低头落泪,京茹说的这些她当然知道,可是……可是棒梗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她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再一次被送进少管所吧? “姐,你要是听我的,就先缓缓吧,不如等上几个月,等这个事情风头过了,再想想办法给棒梗减刑。” 秦淮如听了堂妹的话,还真就仔细想了想,最后只能重重地叹了口气,低着头掉眼泪。 秦京茹也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秦淮如并没有呆多长时间,下午她还要去上班。 第二天早上,她请了一天假去派出所看棒梗,虽然只是过了两天,但是棒梗就跟换了个人一样。 一见秦淮如见“哗哗”地掉眼泪,让他妈救救他,他不想再被送进少管所了。 秦淮茹看着儿子这副模样,一时间只感觉心如刀绞。 “棒梗,妈没本事,妈真的没本事啊……” 秦淮如一开口,忍不住就开始掉眼泪。 棒梗见他妈这模样,先是一愣,随即似乎明白了什么,猛的往后退了两步,看向秦淮如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怨怼: “妈,你为什么不救我?我奶奶呢?她为什么不来看我?我奶奶说得对,你巴不得我进了少管所,然后再找个男人嫁了过好日子是不是?” “我奶呢?我奶怎么没来看我?” 秦淮如听着儿子这诛心的话,一时间只感觉浑身冰凉。她的嘴唇的颤抖了好几次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棒梗,你奶走了。” 原本还面容狰狞,带着几分歇斯底里的棒梗,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直接就愣在原地: “妈,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秦淮如见儿子这一脸不相信的表情,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事情。 “棒梗,换洗的衣服妈给你洗洗,我还给你带了点吃的,你……” 棒梗却是不等秦淮如把话说完,直接开口问: “我奶呢,我奶怎么了?她去哪儿了?” 棒梗知道,他爸死了的时候,他奶就是跟他说,他爸走了。 如今,他妈又跟他说他奶走了。 他不愿去想,更不敢去想! 秦淮如看着满眼通红的儿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杂乱无章的思绪冷静了一些,这才缓缓开口: “你被带走的那天晚上,你奶回来之后说她累了要睡觉,第二天早上妈醒来的时候她就已经……” “派出所的公安来了,把你奶拉走了检查,说她是被人打了,伤到了内脏才导致死亡。” “现在,他们正在调查你奶前几天去的地方,想要把打她的人找出来……” 棒梗听他妈说的这些话,脑子“嗡”的一声就塌了。 “赌窑,我奶肯定是去赌窑了。” “黑痦子,妈,你让公安同志去找黑痦子,肯定是他打死我奶的!” 回过神来的棒梗,双眼血红,面容狰狞,朝着秦淮如大声嘶吼着。 ------------ 第二百八十七章妈,我奶奶会原谅我的吗? 秦淮茹看着儿子这副模样,心疼得就像有钝刀子割一样。 不过,听到儿子说什么黑痦子,顿时又紧张起来: “棒梗,你说什么?什么黑痦子?” 棒梗见她妈不知道黑痦子是谁,突然“噗通”一声就跪在秦淮茹面前砰砰砰地磕头,嘴里还一边说着: “妈,是我害死我奶的,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带着我奶去找黑痦子,我奶就不会染上赌博。” 秦淮茹听得脑子“嗡嗡”的,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棒梗压根没注意到他妈的表情,只是跪在地上泪流满面,自顾自的说道: “都是我自己傻,被人骗去赌博,欠了黑痦子他们十块钱,我奶都是为了给我还钱,这才去找了黑痦子然后才赌博。” “奶,奶,我对不住你啊,都是我浑蛋,对不住你啊!” 棒梗说到这儿,跪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他的额头也因为一直磕头,这会儿都已经破皮见血了。 可是,他就像感觉不到疼一样,依旧磕个不停。 “棒梗,棒梗,你别磕了,快起来,快起来。” 秦淮茹被吓坏了,虽然满脸着急,但却只能在外面眼睁睁地看着儿子额头流血,没有一点办法。 棒梗这会儿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压根听不到他妈在说什么,只是麻木的磕头,然后不停地掉眼泪。 秦淮茹见儿子磕头的磕地都要疯了,也被吓坏了,赶紧扭头大叫起来: “来人,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看守也听到动静了,赶紧小跑着过来,一边拿出钥匙打开监舍的门,一边问: 怎么回事?” 秦淮茹急得直掉眼泪,不过还是赶紧开口: “他奶奶走了,孩子跟他奶奶最亲,他……” 看守三两下开了门进了监舍,一把拉起棒梗: “别磕了,再磕下去要出人命了。” 秦淮茹也趁机跟着进去,一把扯过儿子抱在怀里: “棒梗,棒梗,别磕了,你别磕了,你奶奶就算走了肯定也想你好好的。” “棒梗,你把刚才你知道的好好跟派出所的同志说说,要是能找到害死你奶奶的凶手,你奶奶就算走了也能闭眼了。” 棒梗被抱在怀里,总算是恢复了几分理智,抬头看向他妈,满脸的鲜血: “妈,我奶奶会原谅我的吗?” 秦淮茹强忍着心疼扯出一个笑容来: “棒梗,你想想,你奶活着的时候,是不是希望你好好的?你只要好好的,你奶奶就算走了也闭眼了。” 棒梗双眼落泪,满脸坚毅,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随后,棒梗被带到审讯室,不但老老实实地交代了“拐老六”团伙的事情,还把黑痦子等人的赌场也说了出来。 贾章氏死了,这是属于人命案,这种案子街道派出所一般都是上报区分局,把案件移交给他们的。 所以,严格来说,这个案子已经不属于街道派出所管了。 不过,听到棒梗说有线索,蒋科长立刻通知区分局的同志过来,然后一起审讯。 原来,棒梗跟着“拐老六”学艺之后,手里头也时常有了点钱,然后就被“拐老六”手底下的一个小徒孙带着去了黑痦子他们的赌窑。 刚开始的时候天天能赢钱,搞得棒梗都不想跟着师父学本事了,可后来就开始慢慢输钱了。 不过那儿没钱可以借,就是利息比较高。 棒梗想着自己肯定回本,所以被连哄带骗地借了四块钱,五天之后还十块。 棒梗觉得就算自己赌博这边回不了本,但凭着一手本事五天挣个十块钱也不在话下。 结果显而易见,他没还上这个钱,还把自己奶奶也带去堵窑,害得她染上赌瘾,最后被人害死了。 因为黑痦子这个人面部特征太明显,派出所的人当天下午就找到了他,连带着把赌窑也一锅端了。 这份功劳自然是区分局和派出所一块儿分润了。 蒋科长是在实在人,不但把棒梗的立功表现写在报告里,还特地跟秦淮茹说了句话: “拐老六这些人,不会无缘无故找上一个孩子,当初把你儿子带到拐老六身边的那人说了,他是收了别人的钱,特地找上你儿子的。” “但是,对方什么身份他不知道,不过你心里头应该有数。” 秦淮茹听了蒋科长这话,突然感觉脑子“嗡”的一下,就跟被大锤狠狠砸了一下似的。 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她的脑子里冒出来三个字: “许大茂。” 不过,她面上也露出什么表情来,客客气气地跟蒋科长道了声谢,然后才回家去了。 这一路上,她真是连杀许大茂的心都有了。 可是,她也知道,自己现在奈何不得许大茂,再加上是棒梗先找许大茂儿子的麻烦,院子里人肯定也不会向着她的。 这个事情,必须要从长计议! 四合院,几个老娘们见到秦淮茹,看似热情地过来询问棒梗的情况,但是秦淮茹知道,她们全都是想打听自家的情况。 毕竟,婆婆没了,儿子又要进少管所,这可是大新闻,够这些长舌妇说半个月的了。 秦淮茹心力交瘁,自然没办法应付这些事情,随便说了几句就进了屋子,拖着满身的疲惫躺在炕上。 此时此刻,她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这一觉睡到下午,秦淮茹睁开眼睛一看表,赶紧出门去接小当。 路上,她又在想婆婆的事情,如果婆婆真的是被那些什么叫黑痦子的人打死的,那她是不是可以要点赔偿? 反正,人都死了,这个钱她不要白不要。 棒梗要是进了少管所,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 这个时候,秦淮茹又想到自己孤苦无依,身边连个能商量的人也没有。 心里头突然生出一个念头来: 要是婆婆没走该多好啊!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她掐灭了,要是没了婆婆拖累,她的日子只会越过越好。 把棒梗接回家,秦淮茹简单做了点饭,母女两个吃完饭,她收拾锅灶的时候,小当就去院子外面和别人玩去了。 秦京茹趁这个时候过来询问棒梗的情况。 秦淮茹也是真没个能商量的人,就把今天在派出所的情况一股脑儿地告诉秦京茹。 并且,连许大茂干的那缺德事儿也跟秦京茹说了,听得秦京茹目瞪口呆。 以前院子里人都说许大茂是个小人,她一直没当回事儿,这一次总算是明白大伙儿为什么要这么说了。 “棒梗有了这个立功表现,应该能轻判一些。” “至于棒梗奶奶这个事情,我觉着你跟院子里三位大爷说说,让他们出面给你撑腰。” “当然,人家给你办这个事情,可不能小气了。” 秦京茹不知道堂姐跟自己说婆婆的事情,有没有想让自己男人帮忙出头的意思,但她不想再给自己男人惹麻烦,所以把事情推给三位大爷。 而且,这也是个正常流程,这胡同巷子里,每个院子都有管院大爷,有住户出了什么事情,家里头没个得力的人,就得管院大爷站出来说话做主。 ------------ 第二百八十八章你可千万别跟着瞎掺和。 下午下班,四合院里的老老少少都回了家,秦京茹把许大茂的事情跟自己男人说了。 原本以为自己男人肯定要大骂许大茂,结果却见爷们冷笑一声: “京茹,这个事情你可别犯糊涂了,许大茂家儿子当时什么样儿你可都看见了。” “别的不说,我就问你,要是咱阳阳或者妮妮来这么一次,就算后续没事儿了,你能放过他吗?” 傻柱这个人看着大大咧咧的,原剧中面对秦淮如的时候完全是无脑跪舔,但除去秦淮如的事情,其他时候他可精明着呢! 要不然,也不可能被杨厂长带着给大领导做了一顿饭,就能跟大领导结交上关系。 如今没了秦淮茹这个“白月光”,看事情自然毒辣,知道自家媳妇是心软了。 秦京茹原本觉得堂姐是真可怜,一天之内没了婆婆,儿子又被抓了,如今又知道是许大茂刻意害棒梗,心底是想帮她讨个公道的。 可是一听自己男人这么说,她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是啊,许大茂家的儿子刚出月子,碰上这么个糟心事,一个不小心很可能就养不活了。 养不活这个事情,可没有半分夸大的意思,现在这个年代医疗体系相对后世本就非常落后。 再加上人们的受教育程度不高,对于一些医疗常识也半懂不懂的,甚至有可能会听信一些偏方。 这么小的孩子,除了哭什么都干不了,要是遇上这种事情,但凡家里头胆小一点,或者街坊邻居有个坏心眼儿的,导致花婶子没有来,或者来了被举报了,许小宝十有八九活不成。 秦京茹心里想着,要是有人敢这么对她家阳阳和妮妮,她估计活撕了对方的心都有了。 而且,说句良心话,棒梗要不是她外甥,就冲他干的那些事情,自己肯定见一次骂一次。 想到这儿,秦京茹重重的叹了口气: “诶,我姐也是命苦啊!” 傻柱冷笑一声:“如今贾章氏没了,你姐的好日子也来了,你也不用操那么多的心。” “要我说,棒梗那小子已经就那样了,这次就算躲过去了还有下次呢,还不如进去呆上几年。” “说不准,在少管所受点磋磨,还能改个样子呢!” 秦京茹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又过了两天,派出所的丁公安过来通知,因为棒梗有立功表现,所以原本要判三年的,现在改成两年,要是在少管所表现良好,还可以减刑。 秦淮如心底大大的松了口气,希望棒梗经过这个事情能多少改点样子,等过了这段时间,自己再找找人,帮儿子减刑。 下午的时候郭大撇子主动找上秦淮如,表示下班请她吃个饭。 秦淮茹知道郭大撇子抠门的性格,没事肯定不会叫自己吃饭,于是便笑着问: “郭哥,是有什么事情吗?” 郭大撇子点点头:“赵老三的家属想跟你见个面,赵老三就是黑痦子,打死你婆婆那人。” “哦!” 秦淮如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不过随即又摇头: “郭哥,这个事情不用吃饭,让他们去我们院子里说,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这些事情。” “我婆婆的事情,都是院子里的三位大爷帮着处理,我自己也不好私自做主。” 郭大撇子听了这话,倒也没有再强求秦淮如。 反正,赵老三的家属要的只是秦淮如的一个态度,只要能商量出具谅解书,其他都好说。 如今听秦淮如这个口气,事情交给管院大爷处理不就是想多要点钱吗? 郭家兄弟在这一片也算有几分凶名,黑的白的都知道一点。贾章氏在赌窑输红了眼,借了赌窑的钱还不上,动手打人的肯定不止黑痦子一个,黑痦子(赵老三)应该是被推出来顶罪的。 只要秦淮茹愿意出具谅解书,再加上赌窑背后的人运作一番,赵老三进去呆个二十来年就能出来了。 在这件事情中,不管是给秦淮茹家的钱,还是赵老三老婆孩子二十年内的日常花费,亦或者是找相关人员运作的钱,都是赌窑背后的人出的。 这年头敢开赌窑的肯定不是一般人物,挣钱的路子肯定不止有这一个赌窑,像赵老三这样的事情人家也遇过不少。 之所以会这么尽心尽力地帮着掏钱,背后运作,并不是因为他赵老三有多大本事。 而是那位个背后之人在借着这个事情,告诉其他给他做事的人,遇上这种事情了,我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不但要想方设法,不计代价地保住你们的命,而且还会保证你们的家人能过上好日子。 如此一来,大家自然会更加卖力,而且做起事情来少了很多后顾之忧。 说白了,这就是人家收买人心的一个手段,但郭大撇子等人却万分羡慕。 出来混,要是真能遇上这么好的老大,也算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就比如他郭大撇子,看着在这厂里挺威风的,可他自己心里明白,要是有一天,他要是大小有个什么事情,厂里肯定没人会给他出头。 秦淮如下班回家,把郭大撇子找自己的事情和一大爷说了,一大爷立刻通知二大爷和三大爷,估摸着对方一两天就会上门。 谈价钱的事情就交给三大爷谈,毕竟没人能在他手里占到便宜。 易中海只需要把握住大方向,在冷场的时候缓和气氛,另外控制住官迷二大爷临场发挥的欲望就成! 易中海身为一大爷,这个活儿看着轻松,但控制住刘海忠这个二大爷,不让他出幺蛾子,着实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三位大爷碰头之后,二大爷先走,三大爷和一大爷又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各自回家去了。 星期天,一大早郭大撇子就带着两个人中年汉子上门了。 跟在郭大撇子身边的是两个身形不高,但是非常壮实的中年人,傻柱原本在院子里陪着儿子玩,但是在看见这两人的瞬间就眯起了眼睛。 “朝阳,回家找妹妹一起玩。” 他伸手把儿子推进屋子里,脸上再不见半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戒备。 傻柱之所以能成为“四合院战神”,主要是因为他星期天经常去体育场练摔跤,也算是个练家子。 而眼前这两人,看着面容和善,但身上的那股子气势却是遮掩不住,练武之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两人见到傻柱也是稍微有点意外,不过还是朝他抱了抱拳头,算是见了礼,傻柱也朝对方拱拱手,转身进屋去了。 一进屋子,他就走到媳妇面前刻意压低声音说道: “媳妇,郭大撇子带的这两个人一看就是道上混的,要是你姐过来找你,你可千万别跟着瞎掺和。” 秦京茹见自己爷们脸色都变了,立刻捣蒜似的点头答应下来。 三位大爷大小也算见过一点世面,尤其是阎埠贵这个三大爷,鸽儿市的生意做得不小,眼界也比其他两个大爷广一些,一见这两人就知道不是好惹的。 三位大爷相视一眼,就连一向爱打官腔的刘海中都识相的闭上了嘴巴。 郭大撇子在轧钢厂声名显赫,易中海和刘海忠自然认识他,双方简单客套之后,就进入正题。 负责谈话的是周大,他一开口就是两百块钱: “两百块钱,你们觉得合适就开个谅解书。” 易中海三人齐齐看向秦淮茹,不是他们不想还价,而是人家给的确实不少。 二来,这周大的话明显只说了一半,那后半句,觉得不合适了会怎么样,谁也不敢问。 ------------ 第二百八十九章这种感觉还真是不错! 秦淮茹得了两百块钱,心里头非常高兴,她原本以为能要个五六十块就不错了。 屋子里也没有其他人,她干脆拿出三张大团结,给三位大爷一人一张: “三位大爷,今天这个事情全凭了你们帮忙,要不然我一个妇道人家,人家也不会放在眼里。” “这十块钱虽然不多,但也是我的一番心意,还请你们不要嫌弃,一定要收下。” 三位大爷相视一眼,全都有点不好意思。 一大爷和三大爷心里知道,秦淮茹是想借着这次机会,挽回老贾家在他们三人心里的形象。 同时,也是向他们表态,她秦淮茹以后肯定安分守己的过日子。 至于二大爷,他看着手里的这十块钱,心里头莫名的生出一种陌生的情绪来。 这个钱,算不算是他身为管院大爷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得的好处? 要知道,厂里那些领导,一年都能拿到手底下不少工人的孝敬。 该说不说,这种感觉还真是不错! 秦淮茹见三位大爷全都不表态,心底暗暗着急起来: “三位大爷,这份心意你们可一定要收下,要不然我们家以后可没法在院子里做人了。” 一大爷和三大爷虎躯一震,瞬间明白秦淮茹话里的意思: 这个钱,要是你们不拿,那我出了这个门可就是要胡说八道了! 只有刘海忠这个官迷听不懂这意思,听了秦淮茹这话,双眼一亮,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来: “咳咳,既然这是秦淮茹的一片心意,那咱们就收下吧,毕竟贾章氏的后事也要我们帮着料理。” 一大爷和三大爷重重的叹了口气,全都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刘海忠的话。 秦淮茹见三位大爷全都收了钱,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哎,这样就好,这样就好,那什么……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我就先回家了,小当一个人我也不放心。” 易中海点点头,一大妈把秦淮茹送出门,三位大爷又说了几句客套话,二大爷和三大爷就各自回家去了。 等屋子里人都走了,一大妈这才看向自己爷们: “这秦淮茹是什么意思?竟然出手这么大方?” 易中海苦笑一声:“贾章氏突然走了,棒梗又进了少管所,秦淮茹只带着一个小当,生活能更轻松些。” “接下来这些日子,她肯定要挽回自己在街坊邻居心中的形象,让大家都觉得她以前都是被贾章氏逼的,为了棒梗实在是没办法。” “时间长了,她在院子里的名声也就回来了。” 一大妈听自家爷们这么说,只是笑着摇摇头,不再说话了。 在她看来,名声什么的只要过得去就成,只要能有个贴心的小辈,一家人把日子过好才重要。 三大爷回屋把十块钱拿出来的时候,三大妈也是满脸好奇地“嘶”了一声: “这秦淮茹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她这是怀了什么心思?” 三大爷非常满意地看了自己老伴一眼,这才施施然开口解释: “这肯定是想着用这十块钱买我们三位大爷的一个态度,以后在院子里不要针对她,最好能帮着她遮掩一二。” “我估计接下来的时间,秦淮茹肯定会用尽全力挽回自己的名声,到时候三位大爷再站出来说上几句,她不就又能清清白白地过日子了?” 三大妈闻言嗤笑一声不以为意地说道: “婊子就是婊子,还清清白白?” “再说了,这四九城活不下去当婊子的女人多了去了,人家谁像她似的,当了婊子还想要个好名声?” “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里子面子全都让她的了?” 三大爷点点头,表示自己老伴这话说得虽然粗俗了一点,但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 毕竟,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贾章氏的后世,医院那边解剖完之后直接火化,秦淮茹本着一切从简的原则,给婆婆买了口薄皮棺材,在三位大爷的帮助下,让院子里年轻人帮着送出郊外埋到自己公公旁边,就完事了。 院子里的几个年轻人本来不想帮忙,毕竟按照老贾家一贯的德行,这一趟肯定是白帮忙。 结果,回来之后秦淮茹摆了一桌菜招待他们,桌子上还放着一瓶二锅头,属实让大伙儿惊讶了一把。 八月十五过去之后,院子里又重新恢复了平静,一大爷和三大爷猜得不错,秦淮茹开始到处卖好,挽回自己的名誉。 经过她的不懈努力,没用多长时间,周围的街坊邻居对她的印象就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随着树上的叶子一片片变黄,落地,秋天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当天寒冷的冬天到来的时候,整个刘家垣村的村民都开始沸腾了。 没别的原因,收秋交完公粮之后,他们终于放开手脚,老少爷们都投入到做洋柿子的挣钱大事业中。 易云平这个刘家垣的会计,俨然成了整个村子最受尊重的人。 没别的原因,整个刘家垣村,四个生产大队加起来大小五千多口人。 除去一些不能动弹的老人和什么都不会做的孩子之外,其他人都开始做洋柿子酱。 当然,一个村子里没有懒汉懒婆娘是不可能的。 刘原这个大队长和梁书记亲自出马,表示做洋柿子酱是全村的大事情,绝对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害了一锅汤。 所以,但凡是发现有偷懒的,不但扣工分,少分钱,而且还要抽二十鞭子。 别说什么现在是法治社会,打人是违法犯罪的行为之类的话,你要在村子里生活,那村干部就是你的天。 不管在什么时候,对于村子里人来说,村干部的权利都是非常大的。 头三天确实有不信邪的,被发现之后刘原亲自带上民兵队的民兵把人带到大队部院子里。 然后,晚上招呼整个村子的村民都过来观看,吊起来狠狠抽了二十鞭子,抽完之后那人浑身上下没一块儿好地儿。 原本吵吵闹闹的现场,随着一道道鞭子抽在皮肉上的声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得鸦雀无声。 鞭子抽完之后,刘原招呼着把人放下来,然后当着大伙儿的面,让刘槐给这人上药。 三十多岁的老爷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浑身上下被扒得就剩下一条裤衩子,在满村人的注视下上药,那场面想想就刺激。 还有个四十来岁的女人,被抽了十鞭子,四个生产大队的妇女主任强行按住了给她扒了衣服上药。 原本,这样的事情在村子里是最大的热闹,可是现在大伙儿却没有半分看热闹的心思。 什么叫杀鸡儆猴? 这就叫杀鸡儆猴! 事后,刘原这个大队长手里举着个大喇叭,面无表情地大吼道: “现在咱村子里家家户户过的什么日子我就不说了,易会计和我算过一笔账,赶在今年过年之前把所有的订单都完成了,一家最少能分五十块钱。” “这是个带着所有村民挣钱的好事情,谁要是敢拖后腿,阻拦大伙儿挣这五十块钱,别说我这个大队长能不能放过他,就算是你们……能不能放过?” 众人一听一家最少能分五十块钱,顿时眼睛都红了,一个个红着眼睛,撕心裂肺地大吼起来: “不能,不能!” ------------ 第二百九十章高旺才这个队长,是真的不能要 易云平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头那叫一个万分感慨。 别说在现在这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年代,就算是在后世,断人钱财就如同杀人父母。 如果说,大队长和梁书记先前鞭子抽人的那一幕,让大伙儿心里头害怕的话,那最后这两句则彻底点燃大伙儿心中的欲望。 最少能分五十块钱! 这是个什么概念? 前几年老天爷开眼的时候,他们一年到头除去各项开支,能存个五到十块钱。 家里媳妇生了儿子的,从儿子一出生就要开始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为什么? 因为儿子长大要结婚,结婚就要有个住的地方,能起个房子最好。 要是起个房子,再加上娶媳妇,里里外外没有个七八十块钱完不了。 儿子从出生到十八岁,老天爷年年开眼,一年到头没病没灾,一年存五块钱,十八年存九十块钱。 但是,很多人家不一定能存到九十块钱,因为生活中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意外。 更何况,一家也不只有一个儿子呀! 要是只生一个儿子,在村子里那是会被其他人欺负的。 所以说,很多庄户人家一年到头干到底,最后非但落不到一分钱,还要倒欠一大堆外债。 然而,就在刚才,大队长说了,要是能把所有的洋柿子酱订单做完,一家最少能分五十块钱。 五十块钱,相当于一家人十年的积蓄,要是真因为村子里的一两个懒汉没了这个钱,那不用大队长和梁书记动手,他们自己就能把这些人活撕了。 “云平,你说咱们年底能交完订单吗?” 许报国看着群情激愤的众人,稍微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易云平笑了笑:“我早就算过了,要是订单能全部交了,一户最少能分七八十块钱,他们一定能完成。” 下午,何雨水骑着自行车回家,做了铁锅炖,锅延上贴了玉米面饼子,最后冲了个鸡蛋汤。 三个人坐在桌子上吃的那叫一个香,吃饱喝足,许报国麻利的把锅灶收拾了,何雨水则趁着这个时间去批改作业。 而易云平也去大队部去看做洋柿子酱情况,三个生产大队的大队部旁边都盖起了巨大的仓库。 盖仓库的砖都是找村子里的手艺人烧的,没花多少钱。 甚至,易云平想着明年是不是也可以盖个窑烧砖,这年头什么东西都缺,这砖烧出来肯定有单位买。 易云平在仓库里设计了一条简陋的流水线,尽可能地提高生产效率。 公社的领导都来看过好几次,隐隐地表示他们也愿意帮忙,但是每次都被刘原明确拒绝了。 每拒绝一次公社的领导,刘原回来就要找易云平这个会计喝一顿酒。 如果当初不是易云平用两成利拉着许报国入股,这个生意肯定会被公社分走一大部分利益。 这个冬天,大家几乎都没感觉到寒冷,大伙儿一天到晚忙得脚打后脑勺,终于在腊月二十四这天,把所有的订单都完成了。 随着最后一辆货车离开村子,满村的老少爷们全都长长地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停过。 当天中午,第一、第三、第四生产大队的队长队长决定杀两头猪,让大家敞开肚子吃顿肉。 当天下午,整个村子里都弥漫着浓浓的肉香。 二队众人吃饭的时候,使劲儿地吸着鼻子,闻着空气中的肉香味,再看看自己手里硬得跟砖头一样的面饼子,心里头非常不满意。 吃饱喝足,三巨头又开始商量进城卖猪肉的事情。 毕竟,村子里四个生产大队都养了猪,不过二队的猪收秋之后就卖到公社的屠宰场了。 如今,就剩下三个生产大队,一共养了十一头大黑猪。 何雨水这会儿早就已经放假了,她早早就进城去了。他们两口子过年肯定是要在城里的,她提前回去正好帮着置办一些年货。 易云平是当天下午和许报国一起进城的,胡同巷子到处都是过年的气氛,看着非常热闹。 腊月二十五一大早,易云平骑上自行车把去年来买猪的单位都通知了一遍,说猪二十六中午肯定能到。 这些单位去年就跟易云平订好了猪,这些日子就等着猪肉呢,如今一听猪来了,顿时就来了精神。 腊月二十六,一大妈和何雨水叫了三大妈、秦淮茹、秦京茹一共五个人一早起来就忙活做饭。 二合面的馒头蒸了一锅又一锅,小米粥也熬了两三锅,就等着刘家垣村的人来卖肉。 同样的流程,同样的热闹去年经历了一次,今年又经历了一次。 许报国也一大早的过来帮忙,他倒是不稀罕一口肉,主要是过来凑热闹的。 一通忙活,到下午五点才收尾,轧钢厂直接派了两辆卡车把刘家垣来的连人带车地给送回村子里去。 易云平身为会计,自然也要跟着回去,毕竟今年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分钱还没有开始呢! 腊月二十七这天,刘家垣村四个生产大队的村民全都集中在一队等着分钱。 二队众人是等着发工资,十六岁以上的孩子一个月两块钱,七岁到十岁的一个月五毛钱,十一岁到十五岁的,一个月一块钱。 每个月到月底了就会发工资,这个月是最后一次工资。 易云平和梁书记一个发钱,一个记账,大队长刘原带着民兵维持秩序。 先从二队开始发工资,他们是从十月十五开始做洋柿子酱的,做到腊月二十七,算两个半月的工资。 前一个半月的工资已经发了,今天领了最后一个月的,大伙儿脸上都带上笑模样。 尤其是高俊才家,他们两个儿子都成家了,再加上他们老口子和一个小闺女,这就七个大人。 两个月半月一人五块钱,一家收入三十五块钱,两个儿子各自拿了两块钱,剩下的三块钱都交给高俊才还债。 这三个月还了三十块钱,高俊才喜得都合不拢嘴。 二队的工资不到两个钟头就发完了,毕竟这是领钱,没人捣乱速度自然快。 接下来就进入正题,第一、第三、第四生产大队开始分钱。 易云平手里的算盘子哗啦啦地响着,做洋柿子酱所有的支出也被写出来,各类收据、支出也一样样的摆出来。 大队长刘原和梁书记在旁边扯着嗓子表示,这些账目稍后都会贴出来,让大家随时检查。 十来分钟的功夫,所有的钱就已经算好了,然后就进入大家期待已久的环节:分钱。 分钱也是按照工分计算的,折合钱算下来,一个人一个月五块五毛钱,两个半月就是十三块七毛五。 就拿刘树这个生产队长来说,他家一共六口人,两个儿子已经结婚,加上两个媳妇,这就是八个成年人。 八个人,全都是满工分,一共就是一百一十块钱。 一个冬天,一家人挣了一百一十块钱,这是个什么概念? 易云平不太了解他们的心情,但是当刘树领到这么多钱的时候,刘家垣三个生产大队的农民全都疯了。 第二生产队的所有人,看着自己手里的两块钱,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二队所有人的心中突然就冒出一个念头来: 高旺才这个队长,是真的不能要了! ------------ 第二百九十一章有些话不用说,全在酒里 易云平忙着分钱,压根没注意到二队众人的心思,不过大队长刘原和梁书记这两个老狐狸却是将这些事情看得明明白白。 两人相视一眼,眉宇间都露出几分笑意。 三队刚弄了一个王大海,要是二队的队长再下台,那他们这大队长和梁书记难免会落得一个“没有容人之量”的名声。 至于说高旺才干的那点事情,在有的人看来确实不是小事,但在有的领导看来,也不算什么大事。 毕竟,华夏五千年,自古就是个人情社会,有些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刘原这个大队长算是干到头了,想要进一步去公社是不可能的。 所以,名声这种东西能好得了就好,好不了他也不在乎,反正只要权利不受影响就成。 但是,梁书记可是要往上升的,他的名声可不能坏了。 动王大海,大家都可以理解,毕竟踩着别人的肩膀上位这种事情,在哪儿都很常见。 梁会计为了升梁书记,就算做点什么事情,只要不太过分,那一点问题都没有。 可要是再对高旺才这个生产队长动手,那传出去就不好听了。 毕竟,你都堂堂书记了,他一个生产队长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威胁到你,你要再跟他过不去,那就是当领导的没有容人之量。 这个道理,刘原明白,梁书记同样也明白,所以想要把高旺才弄下去,必须只能是二队的人自己动手。 两人就这么一步又一步地谋划着,一点一点逼着二队的众人,将他们的“胆子”逼了出来。 要是高有才这个民兵队长心狠一点,那高旺才这个生产队长估计都过不了这个年。 要是高有才稍微有点良心,那今年估计就是高旺才当生产队长过的最后一个年了。 三个生产大队,家家户户平均下来至少能分八十块钱,另外许报国还特地拿出五百块钱,帮助三个生产大队那些家里没有壮劳力的。 比如爷爷带着两个小孙子过日子的,奶奶带着小孙子、小孙女过日子的。 这些都是男人上战场没回来,媳妇被娘家人接回去重新嫁人收彩礼的。 过去的几年里,都是各自的生产大队一直帮衬着,这三年日子苦,有不少老人没熬过去。 剩下的孩子,刘原这个大队长亲自做了安排,让各队的妇女主任隔三岔五的就上家看看,千万把孩子照应好了。 许报国拿出这个钱之后,刘原找了三个妇女主任商量了一番,给几个孩子做身新衣服,被褥新买了一床。 还有就是屋子实在没法住人,也趁着这两天众人休息,帮着给修修。 总之,一整套的组合拳打下来,二队的老少爷们更加不满意了。 没别的原因,人家其他三个生产大队,没爹没妈的孩子,吃的穿的用的,都比他们这些有爹妈的孩子强。 易云平对于这些事情那是一点不知道,他把村子里的账目算清楚之后,就进城和叔叔婶子一块儿过年了。 年三十这顿饭,还是定在一大爷家,叫了后院的聋老太太和傻柱一家,热热闹闹的很有气氛。 一大爷按照惯例,晚上拎着面袋子给过不下去的三户人家送了些吃的。 不管怎么样,过年总要吃顿饱饭! 听着院子里的欢声笑语,秦淮茹只感觉家里冷清得厉害。 她前天刚去少管所看过棒梗,这孩子现在懂事不少,不知道是少管所教的好,还是婆婆的死影响了他。 不过,对于秦淮茹来说,儿子只要变好了就成,什么原因她不在乎。 如今没了贾章氏,秦淮茹手头也宽裕起来,给儿子带了不少衣服和吃的。 为了这个事情,她特地去问过郭大撇子,郭大撇子告诉她,进了少管所想要过得舒服一点,就要找个老大罩着。 每个月孝敬老大点吃的,其他人自然不敢欺负你,要不然满监舍的人都变着法儿地折腾你。 秦淮茹把原本每个月给婆婆的两块钱,全都买了吃的按时给儿子送到少管所。 郭大撇子说得果然没错,东旭还在的时候,棒梗在少管所那一年,她月月去看,经常能看见儿子鼻青脸肿的,一看就是被人打了。 可是这一次,因为她月月按时送东西过来,棒梗虽然看着瘦了不少,但是身上没有一点伤。 “妈,我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上了几个月幼儿园的小当,如今穿着新衣服,看着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贾章氏在的时候,嫌花钱不给她上幼儿园,她在家一天要干不少活,但是肚子却一直吃不饱,还要被骂。 整个人更是瘦瘦小小的,看着也就比街上的小乞丐好一点。 可现在,她穿着一身干干净净的新衣服,小脸也吃的有了点肉,笑起来的甜甜的。 秦淮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 “小当乖,你哥明年就回来了。” 母女两个吃完饭,秦淮茹实在是提不起兴致来,收拾完锅灶听小当说了一会儿学校的事情,就早早睡下了。 等安顿好了小当,秦淮茹坐在炕上,透过窗户看着天上的月亮,眼眶忍不住就红了。 棒梗,她的棒梗这会儿不知道有没有在想她! 过完年之后,易云平陪着叔叔、婶子和媳妇,趁着不上班的这几天,在城里好好逛了逛。 毕竟,一年到头能休息的时间可不多。 等到厂里开工的时候,他这才开始拎着大包小包的土特产开始维持关系。 初二初三那两天,所有的人都在忙着拜年,易云平觉得他不管去谁家,肯定见不着正主,还不如等过了这个劲儿再去。 其间,许大茂两口子特地请易云平两口子吃了顿饭,许大茂把棒梗干的那缺德事告诉易云平。 易云平只是举起酒盅跟许大茂碰了一个,然后一饮而尽! 院子里的这些事情,雨水早就跟他说过了。 平心而论,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许大茂两口子,此时一脸的后怕,易云平觉得要是有人敢这么整他孩子,他估计做得比许大茂还绝。 都是成熟的大老爷们,有些话不用说,全在酒里。 然后,又去傻柱家喝了顿酒,傻柱也说起这个事情,他没说棒梗怎么样,只说许大茂这王八蛋够阴,够坏,不过他喜欢。 然后,许大茂、傻柱和易云平三个老爷们又喝了一顿酒,上午出去,下午四点多才回来。 回来的时候,一个个溜光水滑的,就跟刚剥皮的皮蛋似的,一看就没少被搓澡池子里的老大爷蹂躏。 易云平有理由相信,要不是自己这个“电灯泡”在中间挡着,傻柱和许大茂两个肯定还会找地方好好润一润。 学校是正月十七开学,易云平两口子十六回了村子,不过这一次许报国没有跟着来,说手上头有点事情,要过些日子才能来。 两人都没想到,他们不过在城里头过了个年,回到村子的时候,村子都乱套了。 总的来说一句话:高旺才这个第二生产大队的生产队长,在整个公社都扬名了! ------------ 第二百九十二章懂得都懂! 正月初七,高旺才带着媳妇回老丈人家的时候,在老丈人家喝多了,晚上就没回来。 结果,老丈人大半夜起来的时候,突然听到了什么动静,于是打着手电筒出门去看,就见自己女儿和女婿在院子外面的草垛子上亲热。 老丈人见状重重地叹了口气,有心想要骂两句,但又怕惊着女婿了。 毕竟,都是男人,这种时候可不能受了惊吓,懂得都懂! 谁知道,他刚回屋躺下,就听见隔壁屋子突然传来女儿的声音: “妈,妈,你哪儿不舒服?” 老丈人一听这话,顿时就被吓了一跳,老伴心脏一直有毛病,一旦犯病了可就麻烦了,他赶紧披好衣服,去隔壁屋子敲门: “翠兰,翠兰,你妈怎么了?” 谁知道屋子的门“吱呀”一声就开了:“爸,我是翠红,你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 贺翠红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中还带着几分嗔怪。 谁知道,老贺头一见在屋子里的是大女儿,脑子“嗡”的一下子就炸了。 翠红在屋子里,那院子里外面草垛子里的是女婿和谁? 想到这儿,老贺头凌厉的目光在屋子里一扫,顿时就发现了问题: “小兰呢?小兰哪儿去了?” 贺翠红和贺母齐齐扭头朝炕上看,就见二女儿的铺盖卷成一团放在褥子上,人早就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就听到外面有人大声嚷嚷起来: “啊呀,这是谁家的爷们,糟蹋姑娘糟蹋到咱们贺家沟了,大老爷儿,赶紧过来把人绑了送到公社去!” 原本安静的贺家沟被这一嗓子喊得突然就活过来了,不到一分钟时间,就已经有四五个老爷们一边提着裤腰带,一边往这边跑过来。 贺翠兰羞愤欲死,手忙脚乱地拿衣服穿,结果却被那个大喊大叫的男人先一步拿走了: “你们这对狗男女,都不要穿衣服,让大伙儿好好看看。” 说着话,他还“嘿嘿”笑着,伸手在贺翠兰胸前的两个大车灯上摸了一把。 “啊……” 贺翠兰被吓得尖叫一声,赶紧往后缩了缩,躲在姐夫高旺才身后。 高旺才沉着脸,看着眼前这人快速开口: “十块钱,我给你十块钱,你把衣服拿过来!” 这人“呵呵”一笑,还没来得及说话,周围就已经多了四五个汉子,后面还有几个女人急慌慌地朝这边跑过来。 “把这对狗男人捆起来,送到公社去。” “捆起来,去找绳子捆起来,让大伙儿都好好看看他们的样子。” 几个男人嚷嚷着,全都伸手去抓贺翠兰。 这会儿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天色也没有那么暗了,大伙儿其实都能看清楚,这是老贺家的二闺女。 这闺女跟寻常乡下女人可不一样,人家读过书,在公社学校教书,到现在也没结婚。 老贺头因为有这么个有本事的闺女,在村子里走路都把头抬得高高的。 村子里的老少爷们,谁晚上睡觉的时候没想过这个在公社教书没结婚的女老师? 别的不说,就人家那身型,腰是腰,屁股是屁股,一看就好生养,更别说模样还生得俊俏,胸前一对大车灯明晃晃地晃眼睛。 如今有了这么个机会,老爷们还不得疯了? 一瞬间,高翠兰只感觉眼前全都是朝自己伸过来的手,有的人抓着她的胳膊,有的人捏她的脸,还有的人直接抓着她的手…… 高翠兰羞愤欲死,只恨不得地上突然能裂开个缝能让自己钻进去。 “啊,啊……救命,姐夫,救我啊!” 刚刚出门的老贺头一听这句“姐夫,救我啊!”顿时气得双眼发黑,差点就晕了过去。 贺母这会儿只感觉心如刀绞,又怕出去看见什么不能接受的场面,又着急出去救女儿。 贺翠红扶着自己的母亲,面上看不出一丝表情,就连心里也冷冰冰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她竟然想笑。 就算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但一家三口还是出了门。 高旺才这会儿浑身光溜溜地被绑住手脚,正低头跪在草垛子上。 旁边的贺翠兰,这会儿正被十来个男人围在中间。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男人都懂的猥琐笑容,嘴里喊着要把人绑起来送公社,但是两只手却在那白得发腻的身上乱摸。 贺翠兰又哭又叫,整个人就像疯子一样不停地挣扎着。 但是,这会儿的她就仿佛是一条被网住的鱼,不管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老贺头身为男人,见到这一幕还有什么不懂的?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地给大伙儿磕头,嘴里大喊着: “老少爷们,我贺树根舍了这张老脸,给大伙儿磕头了。” 十来个老少爷们听了这话,倒是有几个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最后摸了两把讪笑着赶紧往后退了几步。 还有四五个不停手,抓着贺翠兰不松手。 老贺头继续“砰砰砰”地磕头,没几下就见了血。 贺母见状,也赶紧跟着跪下来磕头,顺带着去拉自己大女儿。 但是,拉了两下却感觉大女儿纹丝不动,她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就见大女儿翠红只是冷冷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脸色白得吓人。 贺母心里“咯噔”一跳,嘴里大叫一声“造孽啊!” 老老两口磕头的功夫,贺家沟的书记、副大队长(大队长是刘原)、会计、生产队长、民兵队长、妇女主任都赶过来了。 贺副大队长见这乱哄哄的模样,顿时就皱起了眉头,大吼: “行了,都消停点,让人先把衣服穿上,像什么样子?” 众人一见是这位发话了,立刻往后退了几步,识相地闭上了嘴巴。 贺翠兰快速拿了件衣服把自己盖住了,高旺才抬头看向自己媳妇,想让她给自己解开,自己也好穿衣服。 谁知道,贺翠红看也没看他一眼,只是双眼转过身去抹眼泪。 其实,要是这会儿有个人站在贺翠红面前的话,就会发现她压根不是在抹眼泪,而是在捂着嘴巴笑。 只不过,笑的时候眼眶有点红,有点湿。 最后,还是老贺头看不过去,给自己女婿松绑了,让他先把衣服穿好了。 事情闹成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遮掩不住了,贺家沟三巨头一商量,直接把人送公社了。 老贺头、贺母没有跟着一块儿去,打发走众人之后就进了屋子。 一进屋子,老贺头抬头一巴掌就抽向自己老伴,怒吼道: “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贺母一脸委屈,捂着脸颊低头掉眼泪。 老贺头还不解气,又扭头看向大女儿,抬手又是一个大嘴巴抽过去: “你是死的吗,不会站出来说句话?” 贺翠红的半边脸颊瞬间红肿起来,眼泪都已经到眼眶了,可就是强忍着没落下来。 她抬头看向自己父亲,压抑着满腔的怒火开口问: “我该说什么?我妹妹还小不懂事,被我男人骗了?还是我男人是无辜的,是我妹妹主动勾搭他的?” 老贺头闻言,瞬间瞪大了眼珠子,他伸手指着大女儿,气得额头的青筋都快要爆出来了: “你,你……爷们有了外心,你就一点儿都没发现吗?” 贺翠红冷笑一声: “我发现了能有什么用?我早就跟你们说过,好好管管翠兰,让她别有事没事儿去我家,你们怎么说的?” ------------ 第二百九十三章这个时间选的好啊! 老贺头的脸色一下子黑得就跟锅底似的,这个话老大确实回家说过,而且还不止一次。 但是,他们老两口一直以为是老大不待见娘家人,嫁了个生产队长就看不起娘家,不想跟娘家多往来了。 想到这儿,老贺头猛地抬头看向自己老伴,厉声问: “你是不是知道这个事情?” 有些事情闺女跟他这个当爹的不好说,可跟她妈多少也能说一点。 贺母身子瑟缩了一下,满脸心虚地低下头,身子都有点哆嗦了。 老贺头见状,哪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时间只气得老眼昏花,气血上涌,他就说嘛,老大刚嫁到刘家垣的头几年,跟家里一直挺热乎的。 怎么这当了几年队长老婆,眼睛都长到头顶了,连娘家人都不要了? 原来,竟然是这么个原因! 瞬间,不大的屋子里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老贺头听到院子里有人进来了: “爸,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大姐,你也在这儿,你给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大正月的弄出这么个事情来,这不晦气呢吗?” 随着开门声响起,屋子里进来两个男人,他们是贺翠红的二弟和三弟。 这两兄弟住得离这边远一点,到天亮才听到风声,就急忙忙地过来了。 老贺头黑着脸不说话,贺母低头抹眼泪,贺翠红脸上带着凄苦的笑: “就是你们听到的那样。” “这……” 老二贺翠山一时间语塞,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老三贺翠峰也是满脸的难以置信: “大姐,你……你是不是……是不是……” 他想问大姐,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个事情了,但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贺翠红重重地叹了口气,只留下一句: “我没本事,管不住自己爷们,跟爸妈说,爸妈也不管翠兰。” 说罢,她拿上自己的小布包,转身就往外面去了。 贺母见自己女儿要走,顿时就着急起来: “翠红,翠红,你可不能走啊,你走了你妹妹怎么办?” 贺翠红的身子明显僵硬了一下,随即扭头看向自己母亲,冷笑着问: “妈,那你想让我怎么办?” 贺母一时无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贺翠红转身就走,步子迈得很大,一颗心随着她一步步远离娘家,彻底沉入谷底。 从小到大,她爸妈就喜欢妹妹不喜欢她,因为她学习成绩不好,长得没有妹妹漂亮,又没有妹妹聪明,没办法给家里争脸。 后来,她嫁了刘家垣的生产队长,她爸妈对她的态度总算是热络了一点。 但是,没过多长时间翠兰初中毕业了,找到了一份去公社教书的工作,爸妈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再后来,自己男人的目光也开始在妹妹身上停留。 贺翠红其实不怪自己男人,家里有个年轻漂亮的小姨子一天到晚地往你眼前凑,而且还不停找机会倒贴,是个男人就忍不住。 但是,不怪并不代表不恨! 这么多年来,贺翠红心里的苦水都快能把她自己淹死了,可是她也知道自己没本事,只能生生受着。 如今有了机会,她自然要找补回来。 至于以后的日子…… 诶! 贺翠红重重地叹了口气,还有比现在更难的活法吗? 高旺才和贺翠兰被捆着扭送到公社的时候,虽然穿着衣服,但也衣衫不整,万分狼狈。 尤其是贺翠兰,胸前的衣服被撕开一个大口子,稍微动一下就能看见白晃晃的一片。 押着她的几个老爷们时不时地就要推她一把,甚至走几步路就要找个借口摸她一把。 贺翠兰从小到大,一直都被捧在手心里顺风顺水,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长大以后,因为有学历,找了一份好工作,长得又漂亮,在这小小的李家沟公社,走到哪儿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 一路上三翻四次的寻死觅活,但都被几个老爷们拦住了,然后又是一通乱摸。 贺家沟三巨头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不是碍于身份,他们都想上前好好看看。 谁还不是个男人呢? 贺家沟距离李家沟公社还有些路,在众人的刻意宣传这之下,等到了李家沟公社的时候,跟着到公社看热闹的都有了几百人。 一群人浩浩荡荡到了公社的时候,把公社的领导吓得够呛,还以为这是出什么大事件了! 得知情况之后,公社领导非常重视,然后找人去刘家垣村把刘原请过来。 毕竟,贺家沟村的大队长也是刘原,只不过他平常不管事罢了,如今出了这种事情肯定要过来露个面的。 贺家为了保住贺翠兰,逼着贺翠红跟高旺才离婚,然后再让高旺才把翠兰娶了。 高旺才为了自保,也要和贺翠红离婚,表示他跟贺翠红早就没有感情了。 贺翠红也早就盼着这一天了,不过她肯定不能就这么白白便宜了这对狗男女。 趁着这个时候,提出一系列平常想都不敢想的条件之后,终于点头把婚离了。 然后,高旺才和贺翠兰火速领了结婚证,算是给两人的关系遮上了一层堪比透明的遮羞布。 派出所这边也表示,这两人属于夫妻关系,干这个事情不算乱搞男女关系。 现在,贺翠红已经加入第三生产大队,并且还分了一间小屋子,开始一个人过日子。 两个孩子虽然吃饭的时候在二队,但是平常生活、干活都在三队陪着自己妈。 等易云平回村的时候,这场闹剧已经结束了! “那现在二队是个什么情况?” 易云平看向大队长刘原和书记梁三斤,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好奇。 他发誓,自己绝对不是抱着八卦之心,主要就是关心第二生产大队的具体情况。 大队长冷笑一声:“哼,他跟贺翠兰领了结婚证,明面上是过去了,但公社的领导亲自拍板,撤了他生产队长的职务,让我们再推举出一位合适的生产队长。” “至于贺翠红,她本身就是临时工,出了这么档子事情,已经被公社学校开除了。” “她现在跟高旺才结了婚,户口、粮本之类的都转到二队了。” 易云平点点头:“那咱们这边就推举高有才?” 刘原点点头:“就推举高有才,眼瞅着就要开春了,村子里也要忙起来了,队长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这个事情,高旺才已经知道了,他也举双手赞成。” 说到这儿,刘原忍不住冷笑一声: “他大概还做着他的队长梦,以为高有才当上生产队长,也能事事听他的。” “既然有了人选,这两天咱就去公社报备一下,让高有才正式走马上任。” “至于高旺才的情况,估计不用咱们出手,二队的老少爷们就不会放过他。” 易云平话音一落,刘树这个一队的生产队长就兴致冲冲地从外面进来了: “出事了,二队出事了,高云山、高云喜、高云海等几个年轻人直接带着家伙去高旺才家抄家去了。” 易云平三人相视一眼,眉宇间又露出笑容来: “这个时间找得好啊,高旺才已经被公社撤了职务,不再是生产队长。” “高有才这个生产队长还没正式上任,就算高云山等人闹上这么一出,村子里也没人会管,也没人敢管!” ------------ 第二百九十四章有才,你……你真是好样的啊 刘树说完话,见大队长三人全都坐在炕上不挪屁股,不由着急起来: “大队长,咱们不去看看?” 刘原扭头看向自己大侄子,开口问: “高旺才托你来找我的?” 刘树摇摇头:“不是,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那我们去干什么?要是我们去了,高旺才让我们管,我们管不管啊?” 刘原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自己大侄子一眼,端起茶缸子喝了一口茶水,美滋滋地啧了一声。 该说不说,这茶叶一泡,茶水喝起来有滋有味的。 刘原呆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他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呢?” 说到这儿,他抬头看向炕上坐着的三人,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来: “嘿嘿,那你们在这儿坐着,我去看看热闹。” 说罢,就转身往外面去了。 梁书记突然开口:“我今早儿起来的时候,好像看见高有才去公社办事了。” 刘原闻言,轻笑一声:“他一个还没上任的生产队长,在公社能有什么事情?” 易云平脸上也露出淡淡的笑容来:“办什么事情不重要,只要是去办事就成。” 高旺才家 高云山等几个年轻人直接拿绳子把高旺才捆了丢在院子里,然后几个年轻人进去抄家。 至于贺翠兰,她一个坏了名声的女人嫁到二队来,二队的老娘们小媳妇心底全都憋着一口气呢。 这把他们二队当什么地方了? 随便什么脏的臭的就能来安家落户? 这会儿几个五大三粗的女人又在扒她的衣服: “小贱人,长的跟只狐狸精似的,一天到晚的就惦记别的男人。” “怎么,这世上的男人都死绝了吗?非要勾搭自己姐夫?” 贺翠兰本来是嫌丢人,不愿意跟自己前姐夫领结婚证的,况且前姐夫比她大了七八岁呢。 可是,当时在公社派出所那个情况,她要是不承认两人早就结婚了,就要蹲笆篱子了。 为了自保,她只能硬着头皮领了结婚证。 本以为,凭着自己的长相和工作,嫁给高旺才这么一个没了生产队长职位的老男人,那老高家不得捧着她,哄着她? 结果呢? 这都结婚一个星期了,公公婆婆看都没过来看她一眼,反倒是三天两头地往三队大姐那儿跑。 原本说会对自己好的高旺才,得知自己被学校开除之后,就一直没个好脸色。 一天到晚的,不是嫌弃她不洗衣服,就是嫌她没做饭。 如今自己被几个老娘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扒衣服,高旺才那个王八蛋竟然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早知道这样,她当初何必跟了这么个窝囊废! 世上大部分的男人都爱美色,二队的一众老爷们也不例外。 要是换作以往,有人当着大伙儿的面扒女人衣服,而且还是个细皮嫩肉的年轻女老师,他们就算打破了头肯定也要站在前面看。 可如今,大伙儿只是“嘿嘿”笑着随意扫了一眼,就进了高旺才家屋子。 屋子里被找出来一个地窖,村子里人家家户户有地窖,主要是用来放些土豆白菜什么的。 这种地窖一般都是在院子里,而且不怎么大。 但是,高旺才家的地窖,不但在屋子里,而且还比寻常地窖大了三四倍。 地窖里面放的也不只是白菜土豆,而是一袋又一袋的粮食,白面、玉米面、小米、花生、核桃还有两袋白生生的大米。 最后还找出一个木匣子,里面是钱、票还有两卷袁大头,两个金镯子,三条金项链,五个银手镯。 眼见自己的老底被翻出来了,高旺才终于着急了,他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朝屋子里大吼着: “云山,云旺,云兵,你们这些小兔崽子到底想干什么?有才呢,把有才给我叫来。” 高俊才看着高旺才,冷笑一笑: “高旺才,你还以为自己是以前的高队长呢?你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要干什么吗?” “至于有才,他今天一大早就到公社办事去了,说是最早也要下午才能回来。” “你呀,就好好在这儿跪着,等大伙儿把你这些年贪污我们的粮食搜出来了,等着枪毙吧!” 高旺才一听自己弟弟去公社办事了,下意识地就问了一句: “他在公社能有什么事情?” 这句话一问完,他的脑子“嗡”的一下,立刻就反应过来了。 他扭头看向高俊才,满脸的不敢置信: “俊才,你说有才一大早就去公社办事了?” 高俊才冷笑一声:“高旺才,你也有今天啊?有才昨天晚上就说了,今天早上要去公社办事。” 高旺才听了这话,一瞬间只感觉天旋地转,双眼发黑,随即忍不住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昨天晚上就说了,今早要去公社办事?” “去公社办事?哈哈哈,高旺才啊高旺才,你可真傻,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有才,你……你真是好样的啊!” 仰天大吼了一声,高旺才双眼一翻,直直的朝地上倒去。 一边的贺翠兰被几个女人撕吧了半天,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破烂烂,棉袄领子的扣子被撤掉几个,胸前露出白花花的一片。 不过,现在已经没有人在乎她,只是一个个目光落在高旺才身上,见他晕倒了立刻有人去掐人中。 很快,高旺才悠悠转醒,片刻的迷茫之后,很快又想起了眼前的一切,一时间忍不住红了眼眶。 “老天爷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高旺才?我……” 高旺才感觉心里头万分委屈,这么多年来,他带着二队这么多人,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他们怎么能这么对自己? “闭嘴吧你!” 高云山一拳头直接砸在高旺才嘴上,高旺才感觉嘴里顿时冒出一股铁锈味,牙齿也掉了两颗。 “高旺才,你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自己知道,要是不想蹲笆篱子,最好不要闹幺蛾子。” 高旺才闻言,顿时就闭上了嘴巴。 看着地窖里的粮食被一袋袋地搬出来,他的身子忍不住开始哆嗦。 要是,要是这个事情真的被公社知道了,那等待他的将会是个什么下场? 当初王大海可是村子里的书记,他的小女儿更是公社副主任的弟媳妇,可还是被枪毙了。 自己呢? 自己有什么? 他这些年在公社能吃得开,全凭小姨子放得开,手段多,花样多,才能求着那些领导正眼看自己。 如今,小姨子……小姨子成了自己媳妇,名声臭了,工作没了,公社那些领导这会儿估计都想着怎么弄死她呢! 想到这儿,高旺才不由扭头看向贺翠兰,见贺翠兰被那些女人折腾得没有半分力气,这会儿只是双手抱着胸脯坐在地上哭,赶紧快走两步朝那几个老娘们大喊: “你们干什么?翠兰是我高旺才领了证的媳妇,不管怎么样也轮不到你们欺负!” 贺翠兰见这个男人终于肯站出来为自己说一句话,瞬间感动得泪流满面,顺口就叫了一句: “姐夫……” 高旺才满脸黑线,只感觉一口老血都已经翻涌到喉咙了,又被他强行咽了下去。 他妈的,他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这么个蠢女人? ------------ 第二百九十五章不失为一个好汉子! 当高有才从公社办事回来的时候,所有的一切全都成了定局。 高旺才家地窖的粮食已经被搬出来了,那个木匣子也被摆出来,高旺才心如死灰。 贺翠兰就像被霜打了茄子一样,整个人跪坐在地上,神情萎靡,一下子仿佛老了三四岁。 她不傻,甚至比一般的女人都要聪明。 只不过,以往顺风顺水惯了,这些日子突然又遭受了一连窜的打击,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如今,当所有一切见不到光的东西全都被摆在台面上之后,她的心也跟着死了,但同时脑子也恢复清醒了。 她意识到,这件事情高旺才从一开始就被他弟弟高有才算计了。 想到这儿,她猛的抬头在人群中寻照她姐的踪影。 如今细细想来,从过年在家里的那件事情开始,要是没有自己大姐,局面也不会恶劣到现在这般不可挽回。 目光在人群中扫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大姐的身影,贺翠兰心头不由露出几分怀疑来: 难道,这一切都是凑巧的?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立刻被她给否决了,这世上哪儿有这么多的凑巧? 人群中的柳小燕似乎发现了贺翠兰的不对劲,她往前走了两步,来到贺翠兰身边,蹲下来小声问她: “贺翠兰,勾搭自己姐夫,是不是能显得你特别有本事?” 贺翠兰抬头看向柳小燕,脸色很不好看。 柳小燕这个女人,她听高旺才对自己说过,精明强干,油盐不进,是个非常难搞的女人。 “柳小燕,你想说什么?” 贺翠兰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戒备。 柳小燕见她这副模样,脸上不由露出笑容来: “不用这么戒备的看着我,你勾搭的不是我男人,而且你现在已经这样了,我还能把你怎么样?” “我只是替你姐姐不值啊,辛苦这么多年,到最后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贺翠兰听了这话,眼眶忍不住就红了。 她姐比她大七岁,自她记事起,就是她姐在照顾她,穿衣吃饭,洗漱睡觉。 都说长姐如母,她大姐是真的把自己当女儿在养着。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不喜欢大姐了? 好像是她去公社念书,大姐每次去看她的时候,穿的都是打补丁的旧衣服,让她在同学面前丢脸。 她在公社学校接触到新同学,认识新朋友,听他们说着那些自己从没有见过甚至听过的新鲜东西,她慢慢就开始埋怨大姐没本事了。 别的同学的哥哥姐姐,每次来学校的时候,穿的都是新衣服,带的那些吃的她从来都没见过。 可是,她大姐来看她的时候,穿着旧衣服,给她带的都是干巴巴黄橙橙的玉米窝窝。 往日被深埋在心底的记忆,如同沉淀在河底突然被搅动的泥沙,一点点的开始翻滚起来。 贺翠兰的眼眶突然就蓄满了眼泪,她还记得大姐第一次找她说姐夫的事情,她一脸得意的说: “大姐,姐夫中意的是我,你不过是他娶回家传宗接代,做家务的下人而已。” “如果不是你,姐夫一定会和我结婚。” 她到现在还记得大姐当时的神情,哀莫大于心死,她泪眼婆娑的看向自己时,那眼神中是浓的化不开的失望。 此时此刻,贺翠兰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巨大的手死死捏住,不论她嘴巴张得再大,也喘不过气来。 柳小燕看着贺翠兰这副模样,没有再说话,只是缓缓站起来往院子外面去了。 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有才也该回来主持大局了! 昨天晚上,高有才表示公社的事情不少,估计要到下午才能完事。 但事实上,十一点半吃中午饭的时候,他就回来了。 高有才一进大队部,看着被捆在院子木桩子上的大哥高旺才,眼神中没有丝毫意外,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快走了几步,满脸着急地问: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高旺才见到自己亲弟弟,确是“嘿嘿”笑起来: “有才,我都知道了,你也别装了。” 高有才面色平静的点点头:“大哥,你放心,我不会把你交到公社的。” 他指的是高旺才贪污这个事情。 这个事情一旦报了公社的派出所,别的不说,单就从高旺才家里搜出来的那些粮食和钱票,都够枪毙他三四次的了。 高旺才看着面无表情的弟弟,忍不住开口问: “有才,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多年,我自问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这一点,高旺才到现在都想不通。 高有才闻言,眉宇间终于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哥,二队这么多老少爷们,大家都想活着,都想过好日子。” 高旺才闻言,瞳孔猛的一缩,脑子里“轰隆”一声,一直以来盘踞在脑海中的迷雾终于在这一刻尽数散尽。 他看向高有才,满脸的不敢置信: “所以,你早就知道那三个王八蛋想对我下手?” 高有才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即在高旺才惊愕的目光中重重的点头: “大哥,我提醒过你,让你去找大队长他们低个头好好过日子,可你不愿意。” 高旺才沉默着不说话,如果早知道他当初的决定会让自己落得现在的下场,当初他肯定二话不说就去认错了。 “大哥,你当生产队长的时间太长了,长的看不清局势,分不清大小了。” “二队没参与做洋柿子酱这个事情,本来就让大伙儿不满意。” “再加上卖菜的事情,俊才他们几个对你更不满意。” 听到有才提起卖菜的事情,高旺才猛的瞪大了眼睛: “我不服,我不服,凭什么他易云平就能进城卖菜,我就不能?” “那些人,凭什么抓我们二队的,他们为什么不去抓易云平?” 高有才看向自己大哥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怜悯: “大哥,你连这里头的事情都没弄明白,就敢让云山他们去卖菜?” “人家易云平,手里头有派出所所长亲自批的采购条,人家有权利代表派出所跟大队做生意。” “你让人进城卖菜,那是个人行为,属于投机倒把。” “什么?采购条?” 高旺才瞬间就瞪大了眼睛: “这……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高有才重重的叹了口气,摇摇头:“大哥,你好好想想吧,以后就算当不了队长,我也会照应着你。” “只不过,你家里搜出来的那些东西,都要归大队了,要不然我没法交差。” 说罢,也不等高旺才再继续说什么,就迈步进屋子里去了。 二队众人全都在等着高有才回来主持大局,高有才不想把自己大哥送派出所。 二队众人倒是想这么干,但是当听高有才说,报了派出所之后,高旺才家里搜出来的粮食、钱票就都要上交之后,众人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开玩笑,那么多东西,凭什么要上交给公社? 至于高旺才,就算不蹲笆篱子,以后大家都在一个生产队干活,还怕没他的好日子过? 当然,高有才的这个决定,让大伙儿对他的看法,又发生了一些变化。 高旺才倒台的这些日子,大伙儿虽然都乐见其成,可有才和旺才毕竟是亲兄弟。 他踩着自己大哥肩膀上位,大伙儿嘴上虽然不说什么,但心底都觉得他高有才忘恩负义,白眼狼一个。 可如今,见他去公社走动,又和自己等人周旋,想要尽力保住自己大哥。大伙儿又觉得有才这人有情有义,不失为一个好汉子! 高旺才:听说我谢谢你…… ------------ 第二百九十六章今年,是个好天年啊! 高旺才家的钱票粮食都充了公,所以二队的大队部现在也有了一笔钱。 高有才走马上任的第一天,就提拔高云山做民兵队长。 高云山虽然年轻,但是从他这些日子的表现来看,有勇有谋,敢打敢拼,没有人比他更适合这个位置。 再然后,和二队的几个小队长一番商量,决定趁着现在不太忙,先盖三间大仓库。 如今,村子里其他三个生产大队大队部旁边都有仓库,就等着夏天洋柿子上来,做洋柿子酱呢。 这些事情他提前找大队长他们商量好了,今年做洋柿子酱的时候二队也可以一起做。 至于盖仓库用的砖,去年大队长盖砖窑请人烧砖的时候,正好多出来一部分,前些日子说好了,这部分砖可以给二队用。 有明白人合计了一下,去年砖窑剩下的砖,刚好够二队盖三间大仓库,你说巧不巧? 易云平再次见到高旺才的时候,是在正月二十一。 他发誓,自己不是来落井下石的,而是高有才队长请自己过来规划大仓库的。 易云平不会盖仓库,但是他知道仓库建起来以后要放什么东西,把这个要求说清楚,再参考参考其他三个生产大队现成的,仓库盖起来肯定没问题。 高旺才这时候正在帮着调泥,他看着地上的泥,再看看忙得热火朝天的人们,突然觉得自己真是蠢得厉害。 本以为有才跟自己是一条心,没想到…… “易云平,你是专门来看我热闹的?” 当易云平站在高旺才面前的时候,高旺才放下手里的活,略显僵硬地挺直了腰直视易云平。 易云平摇摇头:“我是来看看二队怎么盖仓库的,至于你嘛……手下败将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高旺才听到“手下败将”四个字,脸色瞬间漆黑如墨,他死死盯着易云平,还想要说点什么,但却听身后有人大吼道: “高旺才,你活儿干完了吗就偷懒?还不赶紧去干活?” 高旺才扭头看了一眼,是民兵队的一个年轻小子,按照辈分来说,还要叫自己一声叔叔的。 对方见他看向自己,顿时更来劲儿了: “高旺才,你看什么看,这会儿是偷懒的时候吗?耽误了时间仓库盖不起来,今年冬天大家上哪儿做洋柿子酱?” “这么大的责任,你能负得起吗?还当自己是以前的高队长呢!” 高旺才听这小子说话这么难听,脸皮狠狠抽了两下,最终还是低下头开始继续调泥。 易云平看了高旺才一眼,就继续往大队部找高有才等人了。 进了大队部院子,妇女主任柳小燕正带着二十几个妇女同志做饭,见他来了就笑着跟他打了个招呼,抬头朝大队部的屋子里招呼: “当家的,当家的,易会计来了。” “易会计来了?来来来,赶紧进屋,就等着您呢。” 高有才笑吟吟地从大队部的屋子里出来,热情的拉着易云平的手,不知道的还以为易云平救过他爹妈呢。 正月二十七的早上,太阳没出来,厚重的乌云黑沉沉地压在天空,让整个村子都看起来显得阴郁了几分。 但是,整个刘家垣村子的人却一个个兴奋不行。 大队长刘原亲自叮嘱四个生产队长,一定要把水道清理好了,保证雨水能顺畅地流到水井里去。 时隔两年多,老天爷总算是开眼了,又要开始下雨了。 现在眼瞅着就进了二月,这一场大雨下过之后,地喝饱了水就好出苗了。 等到上午十点多的时候,终于开始下雨了。 刚开始的时候还是蒙蒙细雨,不过半个小时之后就开始下起了瓢泼大雨。 狂风暴雨很快席卷整个刘家垣村,老天爷似乎要将积蓄了两年多的雨水一下子全都倒在地面。 瓢泼的雨点被狂风卷成密集的雨帘从高空落下,干渴了两年多的地面如同一块巨大的干煸的海绵,开始疯狂地吸收雨水。 不少小孩子趁着大人不注意,一溜儿地钻进雨水玩闹,随后耳边就响起了一声声的河东狮吼。 不过,很快大人也按捺不住,走出家门,站在院子里张开双臂开始迎接这期盼已久的狂风暴雨。 年龄大一些的老人,更是跪在院子里不停朝着老天爷跪拜磕头。 这样的行为,要是换作以往,肯定会有人跳出来,指责对方是封建迷信的行为。 但是现在,没有一个人会有这个念头,在老年人的带领下,不少中年人也开始跪在院子里磕头。 老天爷啊,总算是开眼了! 这一场雨断断续续地下了两天,各个生产大队打的水井全部都收满了水。 就连“观音老母”庙的那口干了好几年的水井,大队长都招呼人通了水道,收了满满一井的雨水。 这场雨下完之后,易云平能感觉到整个村子都充斥着一股莫名的愉悦。 以往,所有人的身上似乎都压着一副沉重的,看不见的担子,就算是去年过年分钱的时候,一口人分了十六块五,他们心里头虽然高兴,但依旧能感觉到他们身上的那副担子。 可是,随着这场雨下完之后,易云平发现压在所有人身上的,那副沉重却看不见的担子突然间就消失不见了。 刚开始的时候他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但仔细一想就全明白了: 老百姓是靠天吃饭的,过去的两年多,老天爷不开眼,几乎没下雨,大伙儿就算挣钱了,可心里还是慌的。 因为,只要一天不下雨,地里就长不出庄稼来。 可现在,老天爷开眼了,下雨了,就代表着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有时候,老百姓的愿望很朴素,他们从年头干到年尾,为的也不过是能填饱肚子罢了! 可惜,就是这么个简单的愿望,往往都实现不了。 大雨过后,整个村子开始活过来了,翻地、除草、施肥、播种,再次施肥,再次除草,抓虫等等。 总之一句话,当春天的第一场雨过后,农民就没有休息的时间了。 拖着疲累的身子,干完大队的活儿,还要回家打理自己那点自留地。 什么时候天黑得看不见了,什么时候才能把手里的活儿停下来睡觉。 第二天早上,又继续重复着昨天的事情。 过完正月之后,许报国又开着他那辆军用吉普车来到了刘家垣村。 他自带铺盖和口粮,一个月给易云平三块钱,算是房租加饭钱,易云平没有拒绝,直接收下了。 许报国有点呆,他原本以为易云平不会要他的钱,还在来的路上准备了一大堆说辞。 “你就……就,没想着客气两句?” 易云平一脸奇怪地看向许报国问: “怎么,你想把去年住的那几个月的房租也给我补齐了?” 许报国立刻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他虽然不缺钱,但是能白嫖的绝对不掏钱。 这是原则问题! 播种之后,老天爷非常给力,又下了一场中雨,全村人的脸上都笑吟吟的,播种之后下场雨,种子很快就出苗了。 今年,是个好天年啊! ------------ 第二百九十七章你也知道我媳妇怀孕了? 高有才当上第二生产大队的队长之后,刘家垣村四个生产大队全都拧成一股劲儿,整个村子的氛围也变得轻松起来。 去年过年做洋柿子酱分钱的时候,所有人都一直记在心里,今年老天爷又开了眼,地里的庄稼要是再长起来,明年起码不用再饿肚子了。 易云平在村子里的威望肉眼可见的高了,不过也变得更忙了,公社三天两头地找他去开会。 其实也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事情,主要就是想问问洋柿子酱的情况。 说白了,公社觉得做这个能挣钱,所以也想召集一批人做洋柿子酱。 而且,去年冬天到今年,不少人都跟刘家垣的村民问过洋柿子酱的情况,打的什么主意大伙儿心里都清楚。 只不过,刘家垣的人又不傻,知道这个事情别人做了他们就挣不到钱了,一个个嘴巴严的厉害。 值得一提的是,方圆十里的村子都知道刘家垣去年做洋柿子酱挣了钱,所以不少人家都开始打听村子里的姑娘小伙儿。 打听姑娘的都是家里有个到年龄结婚的小伙子,刘家垣村富裕,嫁女儿肯定能给不少陪嫁。 再说了,这年头大伙儿的日子都不好过,要是有个有能耐的老丈人帮衬一把,那以后的日子肯定能轻松不少。 打听小伙儿的都是家里有大姑娘的,哪怕就是少要点彩礼什么的也可以,只要把姑娘嫁到刘家垣,那就勤等着享福吧! 村子里适龄的小伙子,性格跳脱一些的,自己已经私底下有相中的姑娘,但是姑娘一直不敢跟家里人说,就怕不同意。 可如今,姑娘上赶着倒贴,也要嫁到刘家垣村来。 刘家垣村的大小干部,去公社开会的时候,抬头挺胸的那叫一个得意,恨不得把尾巴都翘到天上去。 村子里外嫁来的姑娘回娘家,那都大包小包地拎着,刚一进娘家村就有不少人围上来嘘寒问暖,态度那叫一个殷勤热切。 没别的原因,只想着打听打听村子里还有没有要结婚的姑娘小伙,好让自家孩子相看相看。 老话说得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更别提刘家垣这些人,听说去年过年的时候,一口子分了十来块钱呢。 如今这家户,谁家没有个三五口人?那不得分个大几十块钱? 这就不是一人得道,而是全村人都得道了! 刘家垣村的所有人,包括大队长刘原和书记梁三斤心里都清楚,村子里所有的变化都是易云平带来的。 所以,易云平现在在村子里的声望,已经高到一个寻常人想都不敢想的地步。 有了盼头的日子过得总是很快,眨眼的功夫春天就剩下一个尾巴了。 这天下午,何雨水从学校回家之后脸色有些不好看,饭也不想吃,直接上炕躺着去了。 饭是许报国做的,他虽说住在村子里,但是村子里人很少能见到他,就连易云平两口子也不常见他。 大清早起来吃点东西,就往后山那边去了。 中午回来吃顿饭,下午继续去,有时候回来的早就做顿饭,吃完就又走了。 易云平两口子也非常默契地从来不多问。 易云平回家的时候,就媳妇一个人在家,锅里热着土豆炖鸡肉,一看就是后山抓的野味儿。 “雨水,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易云平见媳妇躺在炕上,赶紧进屋。 何雨水双眼眯眯地看了易云平一眼说道: “你先吃吧,我今儿有点累着了,休息一会儿再吃饭。” 易云平更奇怪了,他脱了鞋子上炕去摸媳妇的额头: “是不是发烧了?” 何雨水摇摇头:“没发烧,就是累着了。” 易云平盯着媳妇看了一会儿,觉得她有点不对劲: “雨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何雨水一听这话,脸颊顿时就红了,小声说道: “云平,我可能是有了,上个月月事就没来,这个月也没来。” 易云平的脑子“嗡”的一下,原地呆了片刻,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丰富起来: “你是说,你怀孕了?” 何雨水见他这副仿佛被雷劈傻了的笑模样,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我也不确定,就是月事两个月没来了,这两天又总是没胃口,想着可能是有了。” 易云平顿时就瞪大了眼珠子,他看着自己媳妇,一张嘴都快要咧到耳根子后面了: “我要当爸爸了?” 何雨水看了一眼他的傻样:“你别嚷嚷,还不确定呢!” 易云平见媳妇蔫巴巴的样子,突然下炕去收拾东西: “媳妇,你等会儿,我给你带两件衣服,我去叫许大哥,让他开着车咱们进城去医院。” 何雨水见他这模样,赶紧从炕上坐起来: “云平,不用去医院,我明天上班的时候去卫生所看看,就这么个事情,犯不上专门进城去。” “什么这么个事情?这还不是大事情吗?不行,一定要进城去!” 易云平手上的动作不停,扭过头来朝媳妇说: “雨水,你躺着不用动,稍微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何雨水见他这模样,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云平,就算是真怀上了,现在还不到三个月,可不能瞎折腾,我去公社的卫生所看看就好了。” 易云平听媳妇这么说,也是猛地一拍脑袋: “对对对,我把这茬给忘记了,还不到三个月,胎还没坐稳,不能乱折腾,头三个月一定要多休息。” 说到这儿,他又开始说: “媳妇,这样吧,我明天去学校给你请假,你就在家好好养胎,等四……五……六,六个月了再去上班。” “不行,六个月肚子都大了,怎么能上班?要不就不用上了,等生完孩子再上班?” 何雨水见自己男人这副模样,感觉心里头又暖又甜: “云平,你不用这么大惊小怪的,哪有人怀孕了就请假的,我又不是纸糊的?” “你呀,知道有这么个事情就成,以后该怎么过日子还怎么过,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 “咱们在村子里本来就是独一份,如今我有了个孩子你这么大张旗鼓的不合适。” 易云平停下手里的动作: “哼,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怀孕的是我媳妇,又不是他们媳妇,他们管得着吗?” “不过你说得也对,现在不能瞎折腾,明天我跟你一块儿去公社卫生所看医生。” “星期天我再进城一趟,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叔叔和婶子,他们一定很高兴。” 何雨水点点头:“嗯,咱们去看过大夫之后,你就跟他们说一声。” “他们老两口知道了肯定高兴。”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何雨水的精神也好了一点,易云平把炕桌摆好,给媳妇盛了一碗土豆炖鸡,又给她递了一个白面馒头。 吃完饭,何雨水就又躺在炕上睡了,她这些日子经常犯困。 易云平收拾完锅灶之后则喜滋滋地出门去了。 刚出了院子就碰见隔壁家的赵婶子: “云平,吃饭了?” 易云平一听赵婶子问话,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咦?赵婶,你怎么知道我媳妇怀孕?” 赵婶:“……” 易云平美滋滋的又走了几步,碰见顺着大路往家走的刘树,刘树正要开口打个招呼,结果就见易云平咧着个大嘴,一脸惊讶地看向自己: “树叔?你也知道我媳妇怀孕了?” 刘树:“……” 我说我不知道,你信不? ------------ 第二百九十八章相当炸裂的那种 不到半个小时,整个刘家垣的村民都知道何雨水怀孕了。 然后,在接下来的这些天里,所有人都在讨论易会计当天下午的模样。 走到哪儿笑到哪儿,但凡遇上个人,不管能不能叫得上名字,开口第一句就是: “哎?你也知道我媳妇怀孕了?” 村子里人刚开始的时候全都一脸懵逼地看着易会计,不知道他这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很快大伙儿就反应过来了:这是媳妇怀孕了,心里头高兴呢! 想想也是,自从易会计落户村子里之后,就只有一个母亲相依为命。 后来母亲也走了,虽然又认了个城里的叔叔,但毕竟还隔着一层呢。 娶了个当老师的媳妇,一年半载的没个孩子,村子里人背地里肯定是嚼过舌根子的。 不过,人家两口子完全不当回事,其他人也不敢当面去说嘴。 如今一看,人家压根不是怀不上,估计是刚开始不想要。 想到这儿,村子里不少人又开始嘀咕:这城里人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结婚这么长时间了才要上孩子。 第二天早上,何雨水推着自行车去李家沟上班的时候,一路上遇到的人都笑吟吟地看着她: “何老师,上课去啊?” “何老师,你可得小心着点啊!” “何老师,头三个月可不能折腾,千万等过了三个月,胎坐稳了!” “何老师,你这上课下课的,可千万要当心着点啊!” 何雨水一路上笑得脸都僵了,同时心底也奇怪: 怎么她怀孕这个事情,好像全村人都知道了? 还有,什么叫头三个月可不能折腾?她怎么听着这话这么不对劲呢? 易云平本来是要和她一起去公社卫生所的,不过最后还是被何雨水拦住了。 她有点想不明白,不就是怀个孕吗?云平怎么这么大惊小怪的? 易云平去大队部忙活完之后就一块儿下地去了,现在地里的庄稼都长起来了。 今年的雨水足,肥也足,庄稼长得都挺好,现在大伙儿都拿着锄头锄草。 还有不少妇女和半大孩子都弯腰蹲着在地上拔草,这个工作看着轻松,实际上也受罪。 蹲的时间长了腰酸背痛的不用说,人不可避免的会碰到庄稼,用不了一会儿身上就毛毛的刺挠得厉害。 刘志明这小子现在当了记分员,虽然年纪不大,但干得有模有样的,从来不出错。 记分员这个岗位,看着不起眼,但实际上弯弯绕一点不少。 比如记工分的时候,满工分就不说,如果没有达到满工分,那到底是扣一分还是扣两分。 扣得多了人家不满意,扣的少了大家有样学样的全都跟着偷懒。 易云平当初也是趁着那个冬天往大队长家跑了好几次,每一次都不空手,这才让刘霞这个上一任的记分员把这里头的一些弯弯绕告诉了自己。 不过,刘志明自然不用这样,人家有个好爹,一队家家户户那点事情那还不手拿把掐的。 因此,刘志明这个工作干得也轻松。 “云平哥,你来了?” 记分员是不用干活的,一般都负责监督大伙儿的进度就成,这也是为什么村子里人都想当记分员的原因。 这个工作轻松不说,还是满工分。 “志明。” 易云平停下脚步,跟刘志明打招呼。 刘志明“嘿嘿”笑着,伸手朝那边指了指: “走走走,跟我走,我带你去看场好戏!” 说着话,不等易云平回应,刘志明就兴致勃勃地拉着他朝不远处去了。 易云平一边跟着刘志明走,心里头满是诧异:看刘志明这样子,像是朝二队那边去了。 身为村子里的会计,易云平自然知道哪些的是一队负责的,哪些的是二队负责的。 眼下他们要去的地是一块糜子地,属于二队负责。 没一会儿,两人就在距离那块糜子地一百米的地方停下来了: “云平哥,你看那儿!” 易云平顺着刘志明指到方向看过去,总算是明白刘志明的用意了。 就见前面的地里,高旺才正拿着一把锄头在弯腰锄地,看得出来他干的并不熟练。 想来也是,这些年来,除了第一和第四生产大队的队长会跟着大伙儿一块儿下地干活之外,第二和第三生产大队的队长都只负责安排工作。 “看看,看看那边。” 刘志明伸手又指了一个方向,易云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贺翠兰这个以前公社的小学老师,这会儿头上戴着草帽,正弯腰在地里拔草。 看得出来她很不喜欢这个活儿,随便在地里拔两把草就坐下歇一阵。 跟她一起干活的妇女,已经拔出去很长一段地了,就她一个还在那儿坐着。 “高旺才得来的那些粮食和钱财都充了公,他一个大老爷们干一天活,连七个工分都拿不到。” “至于贺翠兰就更不用说了,她干活连半大的孩子都不如,一天能有三四个工分就不错了。” “现在,这两口子在二队处处被人排挤,而且我听说……” 说到这儿,刘志明刻意压低声音,凑到易云平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 易云平听完顿时就瞪大了眼珠子,随即满脸不敢置信地问: “真的假的?” 刘志明眉眼带笑,捣蒜似的点头: “当然是真的,听说咱村子不少老爷们都找过她,不过只有晚上才能去。” 易云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前世是个没有女朋友的社畜,小日子的姐姐虽然看过不少,但现实中却没有接触过干这行的女人。 说得好听一点,他易云平品行高尚,遵纪守法,从不干那些违法乱纪的事。 说得实际一点,没钱又怕染病! 这一世,他也只见过一个秦淮茹,还不是光明正大的做生意。 这贺翠兰是第二个。 “她家里人就不管吗?” 易云平有点好奇,这年头大伙儿把面子看得特别重,老贺家出了这么个闺女,估计一出门唾沫星子都能把他们淹死了。 “哼。” 刘志明冷笑一声:“她娘家人说了,以后就当没这个女儿,到时去三队找了两次翠红婶子,不过翠红婶子直接关门赶人。” 易云平又看了看不远处弯腰锄地的高旺才问: “那高旺才就这么看着?” 刘志明的目光也落在高旺才身上,眉宇间多了几分揶揄: “他倒是丢不起这个人,可老夫少妻的他管不住啊,逼急了贺翠兰就到处嚷嚷,说他年纪大了不行。” 易云平闻言,瞬间就瞪大了眼珠子:不是,你们背着我玩得这么劲爆,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大队长和书记知道吗?他们就没说什么吗?” 刘志明点点头:“大队长说了,让大伙儿都小心着点,可别闹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脏病。” “额……” 易云平表示自己无言以对! 前世,他很少在老家呆着,不过每次回去的时候,都能听到长辈们的各种八卦。 而且是相当炸裂的那种。 他一直以为这些事情都是从八九十年代,大家吃饱饭了以后才开始的。 毕竟,老话说得好,饱暖思淫欲! 可没想到,在六十年代也能见识到这么劲爆的。 ------------ 第二百九十九章走高端路线!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天气也越来越热,眼瞅着洋柿子一天比一天红,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开始躁动起来。 大伙儿都知道,易会计马上就要开始带着大伙儿做洋柿子酱挣钱了。 这一次,不等易云平上门找订单,订单自己先找上门了。 去年过年卖出去的洋柿子酱留到现在还能吃,打开之后味道和刚摘下来的没什么区别。 众人一听五毛钱一瓶,全都一窝蜂地找关系找门路预定。 其中,不少人找到村子里打听接不接受散订单,易云平好言好语地婉拒了。 不是他不想挣这个钱,主要是现在洋柿子还没红呢,各机关单位的订单就已经高达二十万了。 没别的原因,过年的时候红星生产队和第一生产队的工人,人手两瓶洋柿子酱。 吃饺子的时候,人家洋柿子酱蘸饺子,他们是醋蘸饺子,味道好不好先不说,就那红红的颜色看着就喜庆。 所以,今年各个轧钢厂都找门路定洋柿子酱。 他是真不敢再接了,而且他想着是不是把这个生意分出去给周围的几个村子做。 说实话,一瓶五毛钱,他觉得利润太少了,但要是定价太高了,各个单位肯定不会大批量订购。 这天下午,他回家的时候许报国正在厨房忙活呢。 不得不说,许报国这家伙做饭是真有两把刷子,做出来的味道比一般老娘们都好。 今天吃油泼面,这是许报国早些年去陕北那边出任务时学的。 薄薄的小指宽的面条一出锅,放上蒜末,葱花和辣椒面,热油“吱啦”一声呛出香味,再倒点酱油,放点盐,那味道绝对正宗! 两个老爷们一人吃了两碗,何雨水才推着自行车回来了。 许报国二话不说,起身下了一大碗,何雨水吃得满嘴是油,一双杏眼都眯起来了: “许大哥,这面做得真好吃!” “哈哈,喜欢吃以后多吃两顿。” 许报国毫不谦虚地说了一句,然后和易云平两人去收拾锅灶。 “许大哥,我有个想法,你给参谋参谋。” 易云平一边拿着瓢子往锅里舀水,一边跟许报国商量。 许报国则把灶台上的碗筷一股脑儿地放到大铁锅里,然后拿着个大丝瓜瓤子开始刷碗。 “你说,怎么个事儿?” 易云平把瓢子放回水瓮,靠在水瓮边上说: “这个洋柿子酱的利润太低,去年村子里老少爷们干了整整一个冬天,才挣了那么点钱,我觉得有点不值当。” 许报国刷碗的动作僵硬了一下,随即说道: “一个冬天一家老少挣小一百块钱,你还觉得利润太少了?” 这话要是被其他人知道,恐怕都得大耳刮子……哦不,是大鞋底子抽烂你的嘴吧? 易云平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你觉得多吗?他们没日没夜地干,你也不想想他们付出了多少。” 许报国停下手里的动作,仔细想了想,也跟着点头: “你说得也对,他们确实付出了很多。” 易云平见他不刷了,立刻就急了: “哎,你别停啊,赶紧洗,手又不说话,停下干什么?” 许报国闻言,脸颊狠狠抽搐了一下,瞪了易云平一眼: “那你有什么想法?” 易云平咧嘴一笑:“我是这么想的,咱们现在这些订单就交给公社那边去做,反正他们盯着这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那咱们干什么?” 许报国想想去年年底分的那几千块钱,心里头还是有点不舍的。 他们家虽然不缺吃喝,但也真没这么富裕过。 现在,他回家的时候,感觉腰板都挺得笔直,有钱就是豪气! 易云平瞥了许报国一眼: “咱们也做洋柿子酱,走高端路线!” 许报国抬头看向易云平:“走高端路线?什么意思?” 易云平“嘿嘿”一笑:“你说,现在什么人最有钱?” 许报国眯着眼睛仔细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问: “你是说资本家?” 易云平摇摇头:“外国人,外国人最有钱。” 许报国顿时瞪大了眼睛:“你想挣外国人的钱?” 易云平一脸理所应当地看向许报国:“怎么,不可以吗?” 许报国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稍微有点结巴的解释: “可以是可以,但是外国人又不傻,怎么会买我们的洋柿子酱?” 易云平笑笑:“咱大姐不是在友谊商店吗?她能不能接触到外国人?” 许报国点点头:“这倒是可以,不过这个事情她做不了主啊!” “没关系,相互介绍一下,让外国人看看我们的洋柿子酱就行了。” 易云平拍着胸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当然,咱们卖外国人肯定要稍微包装一下,不能像现在这个样子。” 许报国看着易云平,不知道这小子哪儿来的这么大的自信。 不过,国家现在欠了一屁股外债,要是真能弄点外汇,那也算是帮国家减轻负担了。 “怎么包装?” 易云平仔细想了想:“瓶子就用咱们现在的瓶子,但是外面要整个漂亮点的包装纸。” “我初步的想法是,包装纸要那种把整个瓶身都包装起来的宽度,一共分两部分,一部分放剪纸,另外一部分写几句介绍。” 许报国听得一脑门子问号:“你说仔细点。” 他虽然不懂,但是感觉好像好厉害的样子。 易云平见他把锅灶收拾差不多了,干脆拉着他进了屋子,拿出一张纸给许报国画出来。 “这一半是剪纸,比如简单的福字,喜字等,剩下一半就简单吹几句牛。” 前半句许报国倒是听懂了,剪纸他知道,福字、喜字这些的过年家家户户门窗都贴。 “这吹几句牛,是怎么个章程?” 易云平想了想,清了清嗓子,正式说道:“洋柿子是酱属于古老的华夏劳动人民的智慧的结晶之一……” “咳咳,咳咳。” 正在抽烟的许报国一听这话,顿时被呛得连连咳嗽: “什么,什么玩意儿?智慧的结晶?” 易云平点点头:“难道不是吗?” 许报国想了想,这个……好像说的也有道理啊! “我这水平就这样,你找个文学类的教授,让他给简单说两句高大上的,然后翻译成英语印上去。” “至于剪纸这个东西,暂时就定福字,把从古至今所有“福”字的写法都剪出来,一瓶贴一种字体,循环往复。” “另外,再找几个手巧的妇女,最好能剪出规模大一点的剪纸,最好能是一个场景什么。” “做出来之后,一百瓶洋柿子酱送一张漂亮的窗花,一千瓶送一张大贴纸。” “这个东西,只能送,不能卖!” 许报国将信将疑地点头:“你说的这些倒是不难,但是能卖出去吗?” 易云平笑笑:“放心吧,咱们对外国好奇,但是外国对咱们难道就不好奇吗?” “他们一个个最多建国也就两三百年,咱们可是拥有上下五千年的历史文化和底蕴。” “兄弟,你要自信点,凡是扯上点中国风的东西,再加上一句“来自神秘的华夏古国的古老传承”之类的话,花再多的钱他们都愿意买。” “你要明白,这帮外国人其实很好忽悠的,只要掐着他们的脉,那钱大把大把的就来了。” “真是这样的吗?” 许报国满脸的不敢置信,如果真像易云平说的这么简单,那国家怎么会欠了那么多外债还不上? ------------ 第三百章好家伙,这可真敢想! 易云平又想了想:“剪纸这个事情,我找大队长问问,尽量先找咱们村子里的人。” “你进城去找个靠谱的教授,帮着写两句,印刷厂这边我去轧钢厂找找关系。” 许报国点点头,反正也不费什么事儿,多跑几趟而已,最多他去老头子书房多弄两条好烟。 “要是弄好了,你准备一瓶卖多少钱?” 许报国对于这个问题比较好奇。 易云平想了想,举起一只手在许报国面前晃了晃。 “五毛?” 许报国有些怀疑,不是说五毛钱利润太少了吗? 不过,要是能挣外汇,利润少点就少点吧! 易云平一脑子黑线,满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许报国: “你逗我呢?五毛钱?” 许报国顿时就瞪大了眼珠子:“你难道一瓶想卖五块钱?” 易云平重重地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许报国的肩膀: “爷们,你把格局打开一点,这洋柿子酱可是蕴含着咱们华夏五千年的智慧结晶,一瓶少说不得卖个五美元?” “什么?” 许报国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五美元?” 现在官面上一美元能换人民币两块五左右,看着汇率小,但实际上有美元的都不愿意换人民币。 为什么? 美元可以说是国际通用的,但人民币只有咱们自己在用。 就算如此,五美元也等于人民币十二块五,一瓶洋柿子酱十二块五? 好家伙,这可真敢想! 易云平也没搭理许报国的表情,继续说: “你知道外国的洋柿子叫什么?” 许报国点点头:“知道,叫番茄。” “嗯,那咱们也不要叫洋柿子酱,咱们叫番茄酱。” 易云平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两人又详细说了几句,就说好第二天一起进城去。 易云平去轧钢厂找印刷,许报国则去找文学类的教授,顺带着找他姐说说这个事情。 大队长和梁书记一听易云平要进城,二话不说就给开了介绍信。 许报国把易云平放到巷子口就走了,易云平进了四合院见三大妈正在做饭,就笑着打招呼: “三大妈,您做饭呢。” 三大妈抬头一看,见是易云平,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哎,云平来了?” 中院,一大妈见大侄子来了,一张脸都快笑开花了,她一边招呼大侄子屋子里说话,一边问: “怎么就你一个,雨水呢?” 易云平接过婶子递过来的茶缸子喝了几口水,这才说: “我进城有点事情,雨水在学校,她现在好着呢,能吃能睡,也不吐了。” 一大妈闻言,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哎哎,这就好,我本来想着去你家住些日子,但你叔总说去了会给你添乱。” 一大妈说着话,忍不住地又开始叹气。 小两口都是年轻人,没个长辈在身边照顾着,万一出什么事情了可怎么办。 别人家孩子都是结婚就怀孕,哪儿像他们家,这都过了两年,才怀了这么个孩子。 老头子也真是的,这么能沉得住气,就不让她去乡下。 易云平笑着放下茶缸子:“放心吧婶子,我和雨水都不是小孩子,能照顾自己。” “再说了,她在学校也不干什么重活,眼瞅着进了五月就三个月了,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一大妈也只能点头,她知道乡下过日子不同城里,自己要是真去住几天,说不准真要给侄子添麻烦。 易云平在家吃了中午饭,下午就去了轧钢厂找沈主任,沈主任一听要找印刷厂,当即一拍脑袋: “嘿,我媳妇就在印刷厂上班,我回家跟她说,让她带着你去找厂长。” 易云平不禁感叹:这四九城是真不大! 许报国这边,当他回家把这个事情一说,许父和许母顿时面面相觑。 再听到一瓶洋柿子酱就敢卖人家五美元的时候,看向儿子的眼神都有点不对劲了: 这怕不是在农村呆了几个月,把脑子都呆坏了吧? 不过,儿子想试试就让他试试,万一真成了呢? 至于这价格,五美元不行,就再便宜点啊!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卖不出去也没什么损失。 第二天上午,易云平就去了印刷厂找到老沈的媳妇,花科长。 花科长四十来岁,穿着一件的确良的上衣,黑色棉布裤子,笑起来脸颊还带着两个酒窝,看起来很慈祥。 “你要是不嫌弃,叫我花婶就好,不用一口一个花科长的叫。” 易云平立刻顺杆爬:“花婶,我们现在只是有个想法,今天就是先过来看看。” “没事没事,花婶也不把你当外人,就实话跟你说吧,这两年我们厂的效益不好,厂长愁得都快秃顶了。” “你先看看,以后要是有需要,可要想着来我们厂。” 易云平立刻点头:“花婶放心,我这边定下来之后肯定会来找你们。” 佟厂长三十来岁,属实年轻。 怪不得花婶子说起“秃顶”二字的时候,一脸的无奈。 “这怕也不是个二代吧?” 易云平在心里嘀咕了两句,不过脸上却露出笑容来: “佟厂长您好,冒昧打扰,给您添麻烦了。” 佟厂长见到易云平的时候,也是有点惊讶于他的年轻,不过还是笑着伸手: “易同志你好,咱们坐下说话。” 佟厂长之所以这么客气,主要是因为昨天晚上花科长特地上门拜访,说了易云平的情况。 严格来说,易云平本身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身份,真正让自己重视的是易云平背后的那个人。 据花科长说,易云平身边有一个姓许的人,开着一辆军用的吉普车,一看就知道很有来头。 佟厂长用膝盖想都知道,这骚包又招摇的背后之人肯定是许报国。 还是那句话,四九城其实不大,越往上走,就会发现四九城越小。 许报国这小子,虽然看着不靠谱,但实际上鬼精鬼精的,一点亏也不肯吃。 他能如此大张旗鼓的和眼前这个易云平混在一块儿,说明易云平这个人肯定有过人之处。 有了这个大前提,双方见面、谈话的气氛就非常融洽。 当佟厂长问及易云平准备印什么东西,大概多少数量的时候,易云平客气地表示,许报国现在正在跑这个事情,等那边有了结果再商量合作细节。 其实,他非常想要把自己卖洋柿子酱的事情跟佟厂长好好吹一吹,但又怕对方把他当成神经病。 老话说得好,事以密成,他还是先低调一点。 易云平的事情办完之后,就回了四合院等着许报国。 许报国在华清大学找了一位头发花白、性格古怪的老教授,刚说明来意就被老教授拒之门外。 不过,当许报国把易云平那句“咱们可是拥有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和底蕴”说给老教授的时候,老教授佝偻了大半辈子的脊背瞬间挺直了。 “把这位小同志请进来,我要仔细听听他的想法。” 许报国本来就是个人精儿,一句“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和底蕴”就掐准了老教授的脉。 接下来的谈话,他只要吹,把牛吹上天的那种吹,只要能让这位老教授满意就行。 反正,老教授这儿备了一壶好茶,渴了就喝两口。 ------------ 第三百零一章给瞎子抛了半天媚眼! 下午下班,易中海还没进家门,就发现自己大侄子来了,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云平来了?” “恩,叔,您回来得刚好,洗手吃饭。” 易云平一边说着话,一边给自己叔叔打了水让他洗手。 易中海洗了手,脱鞋上炕准备吃饭。 易云平和一大妈两个人把做好的饭菜摆在炕桌上,白面馒头,红枣小米粥还炒了肉菜。 “哎呦,云平,我这真是托你的福,你不来家里都见不到半点肉沫子。” 易云平听了这话,嘿嘿笑着看了自己婶子一眼: “叔,那我以后常来,争取让您多吃两顿肉。” 易中海哈哈一笑,拿了一个白面馒头开始吃饭。 一大妈略显嗔怒地瞪了自己爷们一眼: “黄土埋半截的人了,还在孩子面前说这些有的没的。” 一家人吃了饭,易云平要帮着收拾锅灶,硬是被自己婶子给推出门去了: “好容易进城一趟,上街去看看。” 易云平笑了笑,干脆跟着自己叔叔去巷子里看下棋。 结果,刚一出门正好碰见了后院的二大爷刘海忠。 刘海忠见到易云平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挺了挺肚子,端起架子来: “我说云平,你现在虽然说是村子里的会计,但那也是属于劳动阶层。” “我虽然不种庄稼,但也知道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候,你这三天两头地进城干什么?” “该不会是觉得乡下的日子辛苦,借口进城躲懒逃避劳动吧?” 说到这儿,刘海忠又把目光落在易中海身上,说话的语气中多了几分语重心长的模样: “我说老易,虽然我知道你没儿子,对于这个侄子很看重,但也不能什么都由着他的性子来吧?” “不管怎么样,你也是长辈,该管教的时候还是要管教,要是乡下的农民都像他一样该种地的时候,找各种借口逃避劳动,那地里的庄稼还有人种吗?” 易中海脸上原本还带着几分笑容,但是听完刘海中这一连窜的话,脸色顿时阴得就跟要下雨似的。 这刘海忠一口一个他没儿子,真真是自己哪儿疼他就往哪儿扎,偏偏他还没办法反驳。 易云平则是满脸诧异的盯着刘海忠,等他连珠炮似的说完,这才有些不确定的问: “二大爷,您是今天出门没吃药吗?” 本来气得脑仁儿疼的易中海,一听大侄子这话顿时就忍不住“噗嗤”一声乐出声来了。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现在不是乐的时候,赶紧又闭上了嘴巴。 “什么?你说什么?” 刘海忠皱起了眉头,他一片好心为了易云平,这小王八蛋怎么胡说八道呢! “我好端端的吃什么药?” 易云平脸上则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一本正经地开口: “二大爷,该说不说,您虽然有三个儿子,但是没一个在身边,全都白养了。” “我媳妇是这院子里的,我叔叔也是在这院子里的,我也算是半个院子里的人,好心提醒您一句,像您这样的,出门一定要记得吃药,免得随时随地的犯病。” 刘海忠看着易云平,感觉这小伙子怎么在村子里呆了这么长时间,脑子都有点转不过来了。 看来,自己有必要好好跟他解释解释了。 “我说易云平,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家光齐那是支援三线,到最贫困的地方为祖国做贡献了。” “再说了,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别瞎说,我现在是厂里的七级工,更是纠察队的小队长,身体好着呢,不需要吃药。” 易云平听了刘海忠这话,顿时感觉一脑门黑线: 妈的,高估这王八蛋的智商了,在这儿给瞎子抛了半天媚眼! 呸,一出门就遇上这么个东西,真他妈晦气! “二大爷,满院子谁不知道,就是因为你会教育孩子,所以大儿子结婚第二天连招呼都没打一声,就带着媳妇跑路了。” “至于老二和老三,我听街坊邻居说,人家在劳教农场过得挺好,说是宁愿在里头多呆几年也不愿意回家。” 说到这儿,易云平特地给刘海忠竖了个大拇指: “您这家教比笆篱子都严格,教育孩子这方面确实无人能比。” 刘海忠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他们老两口对老大真的是报了很大的希望,家里有什么好的贵的都紧着老大来。 老大就算犯错误了,老两口也舍不得打骂,而是拿着鸡毛掸子当着老大的面抽老二和老三,杀鸡儆猴! 嗯,在刘海忠的认知中,老大犯错打老二,并且告诉老大,你以后要是再这么干,就像打老二一样这么打你。 这就是杀鸡儆猴! 当初老大结婚的时候,他们老两口是真的高兴,忙里忙外的不说,当时把棺材本都拿出来摆酒席,就是想给老大办个热热闹闹的婚礼。 本以为等老大结婚之后,刘海忠就算豁出去这张老脸,给儿子在厂里找个工作。 结果呢,儿子头天结婚,第二天天不亮就带着媳妇走了。 不但人走了,连头天结婚的接的礼钱,还有家里仅剩下的三百块钱全都拿走了。 等老两口发现的时候,人家小两口已经坐上火车了,在家里给他们留了封信。 信里,老大说,他非常感谢父母这么多年来的养育之恩,他也知道父母对他的爱,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起父母。 可是,他结婚了,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也和自己一样,生活在这么个令人窒息的家里。 他们去了三线之后,应该不会再回来了,这三百块钱就当时以后分家给的家产了。 这件事情,就是刘海忠心里头的一根刺,他至今都不愿意再想起来。 老大两口子刚走的那段时间,院子里人说什么的都有,但是他身为院子里的二大爷,大伙儿也不会当着他的面刻意去提。 这些年来,像易云平这样当着他面提这个事情的,而且还说得这么难听的,真是头一遭。 体型跟海绵宝宝差不多的刘海忠,顿时感觉自己受到了巨大的打击,身体晃了晃,伸手指着易云平,颤颤地开口: “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说话?再说了,我们现在说的是你逃避劳动的事情,你扯我家光齐干什么?” 易云平抬眼冷冷盯着刘海忠,面无表情地开口问: “刘海忠,我什么时候进城,进城来干什么,跟你有屁的关系?自家事情都整不利索,还他妈的在这儿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不是有病是什么?” “我好心再提醒你一句,有病要吃药,别他妈的出门霍霍好人。” 说罢,也不等刘海忠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易中海见大侄子往外面走,立刻反应过来,一脸歉意地看向刘海忠: “哎呀,老刘,你说得对,这孩子真得好好管管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可是长辈,千万别跟个小辈置气。” “你放心,我肯定好好管教他!” 说着话,易中海也急忙追着自己大侄子往外面去了: “云平,你这孩子怎么跟二大爷说话呢?怎么着他也是你的长辈,你这像什么样子……” 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出了院子。 中院,刘海忠站在空空如也的院子,下意识地伸手摸摸自己脑门,他怎么感觉老易似乎在糊弄自己? ------------ 第三百零二章你是不是在城里得罪人了? 一出大门口,易中海就见自己大侄子正在门口等着自己呢,他快走两步迎了上去,笑着解释道: “云平,老刘那人就这样,你别跟他计较。” 易云平摇摇头:“那倒是犯不着,我就是有点好奇,他这是怎么个情况?怎么突然就飘成这样了?” 易中海闻言,忍不住的苦笑起来: “这不是周主任推荐他当了个纠察队的小队长吗,这些日子在院子里说话嗓门都粗了不少。” “纠察队?” 易云平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声,要是他没记错的时候,原剧后期许大茂举报自己老丈人的时候,就是刘海忠带人去抄家的。 易中海点点头:“是,纠察队,厂里最近新成立的一个部门,负责监督车间工人的工作和生活两方面的情况。” “每个车间都有名额,我们车间周主任推荐了刘海忠。” 易云平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叔叔在车间不管是资历还是能力,早就已经达到了副主任的标准,但是这么多年一直是个小组长,就是这位周主任打压。 后来,因为有了自己在四合院卖猪这个事情,李副厂长才给叔叔提了副主任。 易中海当了副主任之后,听了自己大侄子的话,教徒弟有不再藏私,偌大的车间有一半的工人都是他的徒子徒孙。 这两年来,周主任明显感觉到易中海在车间的威望越来越重,但他却没有丝毫办法制衡。 这一次,一听上头成立纠察队,让每个车间往上推荐人,他想都没想直接就选了刘海忠这个七级工。 刘海忠和易中海的情况他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两个人住在一个院子里,一个是一大爷,一个是二大爷。 不管是在生活中,还是在工作上,刘海忠一直想超过易中海,但这么些年一直被压在手底下。 如今一旦得势,都不用自己这个主任说什么,刘海中必定不会让易中海有好日子过。 “叔,那你现在怎么样,用不用我找小刚给你说说?” 易云平担心自己叔叔在车间被刘海忠和周主任联手针对,工作起来不顺心。 这个事情,他只要找小刚说说,让那位物资科的王副科长出面说句话,周主任肯定就能收敛一些。 易中海笑着摇摇头:“云平,这些事情你不用操心,刘海忠那个人你还不知道吗,别说他只是个纠察队的小队长,就算他是大队长我也不怕。” “至于周主任,我好歹也在车间干了半辈子了,要是真跟姓周的动真格的,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易云平点点头,也不再纠结这个事情。 叔侄两个在巷子里见有人在大树底下棋,周围还围了不少人,也围上去看热闹。 易云平对下棋这个事情,那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 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意思,正想着要去街上溜达溜达,就见许大茂这货正骑着辆自行车从外面回来了。 “云平?” 许大茂一见易云平,双眼一亮,一捏刹车,从自行车上下来: “走走走,好容易进城一趟,爷们请你下馆子去。” 易云平摆摆手:“我吃过了,你怎么这会儿才回来?” 许大茂一听易云平问这个,一张马脸顿时笑得就跟开了花似的,说话的声音也刻意拔高了一些: “嗐,这不是最近厂里成立了一个纠察队吗,主要是我们宣传科牵头的,兄弟我也跟着瞎忙活。” 易云平“嘿嘿”一笑,心说大茂哥,你这逼装的我给九十九分,多一分是怕你骄傲。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原本围着看下棋的几个老爷们,立刻抬头看向许大茂,并且热情地跟他打招呼。 他们都是普通的车间工人,这些日子已经深刻领教了纠察队的厉害。 这会儿正好在许大茂面前露个脸,以后就算真跟纠察队有什么纠纷,也能认识个说得上话的人。 易云平安静地等许大茂装完这个13,这才跟着他一块儿往院子里去了。 “我说兄弟,你这可以啊,都开始负责纠察队了。” 许大茂“嘿嘿”笑着,一张嘴都快咧到耳根子后面去了,不过在易云平面前还是最大可能的保持克制: “兄弟,不瞒你说,我这些日子可算是明白你跟我说的那些话了。” “你虽然看着年轻,但是看人是真准,当哥哥的服你!” 许大茂说着话,还朝易云平竖了个大拇指。 易云平看着许大茂,有点儿迷糊: “这又是怎么个事儿啊?” 许大茂推着自行车进了院子,几步到了后院进了屋子,这才开口: “兄弟我也不怕你笑话,我能有今天这能耐,全凭了我媳妇的本事。” “科里大小事情,人际关系,我只要打听清楚了回来跟我媳妇一说,我媳妇立刻就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我不怕明着告诉你,科里新成立的这个纠察队,明着是我们科长管,但实际上科长一天到晚事情多得很,压根没功夫。” “我们科长私底下找我谈过了,让我接手这个纠察队,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他已经跟上头领导打报告了,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能当副科长了。” 说到这儿,许大茂似乎是怕易云平误会,还特地解释了一句: “是那种正儿八经的副科长,不是科长嘴上提拔的那种。” 易云平笑笑:“我嫂子有能耐,大茂哥你也不差,要真碰上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没用。” 许大茂听了这话,顿时咧嘴一笑,看着就跟吃了蜜蜂屎一样。 身为男人,谁愿意被自己媳妇比下去呢? 许大茂之所以跟易云平说这个,一方面是想让易云平知道,他以前说的那些话,自己听进去了。 另外一方面,也是心里头有些郁闷,媳妇事事都比自己强,他身为一个大老爷们,是真不得劲儿! 但是,这个情况他跟别人也说不出口,只能找易云平说说心里的苦闷。 本来,他已经做好被易云平奚落几句的准备,但是没想到竟然听到这么一番话,心里头顿时熨帖了不少。 易云平又把刚才遇到刘海忠的情况跟许大茂说了几句,许大茂轻笑两声,直说: “兄弟你放心,看我怎么收拾那老王八蛋,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 第二天上午,许报国来四合院接了易云平,两人再次出发回刘家垣去了。 等中午回到村子的时候,两人刚刚下了车,进了屋子水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就见大队长刘原和书记梁三斤找过来了。 两人的脸色全都不好看,大队长刘原更是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 易云平拿了四个杯子倒了水,这才坐下来问: “大队长,书记,是不是村子里出什么事情了?” 刘原抬头看向易云平,重重地叹了口气,略带试探地问了一句: “云平,你是不是在城里得罪人了?” “什么?” 易云平满脸疑惑:“大队长,怎么突然说这个?” 刘原扭头看了一眼梁书记,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今天早上,公社通知我和书记去开会,说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没事不要随便给人开进城的介绍信!” ------------ 第三百零三章公社换领导了。 易云平感觉脑子有点乱! 许报国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我说云平,你这是得罪哪路大神了,竟然有这么大本事,咱们这才刚到家,大队长和书记就开完会了。” 易云平有些不确定的开口: “我叔叔家院子有个叫刘海忠的二大爷,我昨天在院子里遇见他,跟他发生了几句口角。” “我估计他肯定是用轧钢厂的名义,把我频繁进城的事情通报到公社了。” 许报国一听这话,顿时就皱起了眉头,抬头看向大队长和梁书记: “公社换领导了?” 刘原和梁三斤“嘶”了一声,下意识地就问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 许报国冷笑一声:“整个公社谁不知道,村子里做洋柿子酱挣钱,全凭了云平。” “这个事情,对于公社的领导来说,也是一桩不小的政绩,公社领导不会不知道。” “如果公社没换领导,绝对不会因为这么件小事就特地找您二位走一趟。” 说到这儿,许报国又扭头看向易云平,淡淡地开口: “要是我猜得不错,公社这一次换得领导,来者不善啊!” 刘原和梁书记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公社的赵书记前天突然就调走了,此前压根没听到一点风声。 至于快要退休的黄主任,也是提前打报告退休了,走得匆忙。 然后,昨天上午新来的孙书记和况主任走马上任,今天早上召集生产队长和书记开了个会。 他和梁书记感觉到,这两位新来的领导,对他们两个的态度似乎不太好。 本来还以为是想多了,如今算是明白了,人家这是来者不善! “难不成,他还想来摘桃子?” 刘原说话的时候,眉宇间闪过一丝凶戾。 虽然他平时乐呵呵的,看着平易近人,又没什么架子。但可别忘了,这位可是上过战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许报国呵呵一笑:“人家不是想摘桃子,是已经摘桃子来了。” “不过,对于村子里来说,谁当书记都无所谓,他只要安安分分的就成,怕就怕这两位新来的领导胃口大。” 此话一出,屋子里几个人全都变了脸色。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梁书记有点慌了,他可是一心想着要凭着洋柿子酱这个政绩进公社的。 刘原看了他一眼:“越是这个时候,咱们越不能乱,等着看他们下一步怎么办。” 易云平也点点头:“现在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正好趁着大队长和书记都在,易云平把挣外汇的计划说出来,并且表示自己已经找好了印刷厂,许报国也表示他找了华清大学的中文系的老教授写了一句话: 来自神秘的、古老的,华夏瑰宝! 刘原和梁书记两人一听要把洋柿子酱卖给外国人挣外汇,一时间只感觉脑子“嗡嗡”的,就跟耳边响了个闷雷似的。 “那,一瓶洋柿子酱能卖多少钱?” 沉默半响,刘原开口问出了心底最关心的问题。 易云平这一次没有再卖关子,直接开口: “初步计划是五美元,也就是十二块五左右。” “多少?咳咳咳。” 梁书记惊得倒抽一口冷气,然后被自己的口水呛得连连咳嗽。 刘原抽旱烟的手哆嗦了一下,抬头看向易云平,那眼神就跟看疯子似的。 “十二块五一瓶。” 易云平一本正经地重复了一遍,又表示: “大队长,梁书记,你们放心,外国人有的是钱,咱这洋柿子酱只要做好了不愁卖。” “现在要找几个会剪纸的巧手,一是剪福字和喜字,二是剪窗花,还有更大一点的作品。” 梁书记和大队长依旧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易云平,他们怎么觉得这个事情这么不靠谱呢? 不过,两人又想了想,反正都是洋柿子酱,就算卖不了外国人,也可以卖给机关单位,损失不了什么。 于是乎,梁书记率先点头: “剪纸这个事情好说,我媳妇是陕北人,丈母娘是远近闻名的剪纸巧手,要是用得着,就把她老人家接过来。” 易云平见书记和大队长都没反对,心底顿时就有底气了: “那成,眼下我先弄个样品出来,然后进城找许大姐去见外国人。” “不过,现在公社的领导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挣外汇的事情咱们先保密。” 说到这儿,易云平又扭头看向大队长: “大队长,您管着二十三个生产大队,除去咱村的四个,剩下的生产大队您好好看看。” “咱们的洋柿子酱要是卖给外国人了,那机关单位的订单可就要交给其他村子做了。” 刘原心里虽然觉得外国人肯定不能买自家洋柿子酱,但是既然云平这么说了,他就稍微留意一下。 反正,这个事情也不费心! 易云平是个说干就干的急性子,从家里拿了红纸和五瓶洋柿子酱开始鼓捣起来。 剪福字这个活儿交给媳妇雨水,然后轮到写字环节,他发现这个事情也要交给媳妇。 因为,他和许报国两个人,写字真不好看。 很快,五张包装纸就做好了! 易云平和许报国一个拿着洋柿子酱,一个把包装纸往瓶子上贴,都是提前量好了尺寸,倒也没费多少劲就完事了。 贴好之后,易云平拿在手里认真看了看,哪儿哪儿都觉得不对劲。 “许大哥,雨水,你们给参谋参谋,我怎么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儿。” 何雨水笑着点点头:“东西是哪个工厂生产的,这一瓶多少克重都没有,肯定不对劲儿啊!” 许报国听了也是一拍大腿: “对对对,就是这个问题,这方面还得找我大姐,她以前就是干这个的。” “我明天再进城一趟,让她帮着设计设计,这个包装纸一定要弄好了。” 接下来的日子,村子里很平静,大家都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猫晚,面朝黄土背朝天,汗水从脑门流到脚后跟,开始在地里忙活。 虽然辛苦,但是老天爷开眼,隔些日子就下场雨,地里的庄稼长得特别好。 当然,相对地,杂草也长得快。 一天到晚都是拔不完的草,捉不完的虫,锄不完的地! 易云平每每看着一块块一眼望不到边的田地,心里头都会不由自主地生出一个疑问来: 这么多地,大伙儿到底是怎么锄完一茬又一茬的? 后世,很多人都说老了要回农村去,弄个小院子,种块地,过上自给自足的生活。 呵呵,把那些人抓到这儿来让他们干一天,看看还向往这田园生活不? 这一天,许报国从城里回来之后,迫不及待地拉着易云平进了屋子,把他姐设计的包装纸放在桌子上给易云平看。 易云平见到包装纸的瞬间,双眼顿时就亮了。 这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不但把自己的想法全都融进去了,而且还另外表明克重,加上“刘家番茄酱”五个字。 当然,老教授那句:来自神秘的,古老的,华夏瑰宝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咱们先做几个样品出来,然后让大姐约几个客户去谈订单。” 易云平大喜,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对了,记得给大姐包个大红包,二百块钱辛苦费!” (关于设计包装纸这个问题,大家看一眼就行,千万不要当真,求高抬贵手,勿喷!!!) ------------ 第三百零四章这个世界,似乎有点疯了! 五天之后,易云平和许报国再次进城,两人带着五瓶包装好的洋柿子酱去见外国友人。 双方约的是上午十点,在许大姐的办公室见面。 约翰是个四十多岁的老外,资深中国迷,负责米国和中国的钢铁贸易这一块。 现在国内基建比较落后,又背负着很多外债,但凡有点好东西,都拿去还外债了。 钢铁这方面,主要是去米国买人家的落后机床,生产出来合格的钢铁,再卖给人家。 约翰之所以能和许报晓认识,主要是友谊商店的生意,他也参与了一部分。 当易云平拿出那五瓶包装精美的洋柿子酱之后,约翰的双眼顿时就冒出了精光。 没别的原因,五瓶洋柿子酱的五张包装纸上,贴着五个剪出来的不同字体的福字。 单单就这一个设计,就让老约翰对这瓶跟他国家完全不一样的番茄酱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接着,易云平把番茄酱的用途和储存条件、时间说出来,让许大姐帮忙翻译。 约翰一听这玩意儿至少能保存一年,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珠子。 接下来就进入易云平的高光时刻:吹牛! 每一颗番茄都是用清澈山泉水浇灌长大成熟,再由十八岁的美丽少女亲手采摘下来,然后用古老的中国技术消毒、杀菌、储存。 每一瓶番茄酱,都蕴含着华夏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底蕴,是古老的华夏人民智慧的结晶。 每瓶番茄酱都能看到一个美丽的少女,亲手剪的福字或喜字,代表着华夏人民深深的祝福和美好的愿望…… 许报国在旁边不停地端起茶杯喝水,不是他渴,主要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能吹牛的,怕自己憋不住笑场。 许报晓这个翻译也是越说脸颊越红,主要是有点不好意思。 但是,人家约翰就吃这一套,听到什么古老的中国技术,什么五千年的历史底蕴,什么古老的华夏人民的智慧结晶的时候,那眼神火热的恨不得要冒小火苗。 吹牛这个环节进行了一个小时左右,然后易云平亲自演示了一个番茄炒蛋和加热番茄酱。 约翰来中国这么长时间,也是吃过见过,番茄炒蛋自然不陌生,他最想知道的是加热后的番茄酱的味道。 易云平知道老外的口味,所以加热的时候特地放了点白糖,那味道酸酸甜甜,瞬间俘获了约翰的胃。 要知道,他们国家的番茄酱,都是经过加工的,虽然味道不错,但完全品尝不出番茄原有的味道。 但是,眼下这种番茄酱,不但能让人品尝到番茄的味道,还能保存一年,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再三确定至少能保存一年之后,约翰当场就定了两万瓶。 他已经能想到,这东西带回国内之后,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上流社会争相抢购的奢侈品。 至于五美元,约翰觉得这个价格非常便宜! 毕竟,这可是能将番茄的鲜美味道至少保持一年的古老技术,更别说每一瓶还包含着华夏人民深深的祝福和美好的期望。 许报国和许报晓姐弟听到约翰的两万瓶订单之后,眼珠子瞪得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了。 这个世界,似乎有点疯了! 订单确定之后,易云平又拿出一幅窗花,和一幅“收秋”的剪纸作品。 不得不说,梁书记媳妇的手艺是真的没的说,窗花就不用说了,“收秋”这幅作品长有四十厘米,宽有三十厘面。 剪的是一幅农民在地里收割庄稼的景象,里面的人物活灵活现,神态各异,就连小孩子在田埂上玩闹都看得清清楚楚。 易云平表示,订购一千瓶番茄酱可以送一幅精美的窗花,一万瓶番茄酱,可以送一幅剪纸。 约翰一见这幅“收秋”的剪纸,眼珠子顿时就粘在上面了,他伸了几次手想要去拿,但又怕自己不小心给扯坏了。 激动了好一会儿,又看向易云平问: “尊敬的易云平先生,这样精美的作品还有吗,我愿意掏钱买。” “这样精美的作品,我愿意出二百……不,五百美元。” 旁边的许报国和许报晓两人已经目瞪口呆,他们以前怎么没发现,外汇竟然这么好挣? 易云平坚决摇头,表示剪纸不卖,只能按照规矩,一千瓶番茄酱送一幅窗花,一万瓶番茄酱送一幅精美作品。 许报国在旁边脑子嗡嗡的,原先不是说一百瓶送窗花,一千瓶送大幅的吗? 约翰犹豫了三秒,又加了三万瓶订单,然后易云平要求对方先付百分之二十的定金,也就是五万美元。 为了表示诚意,他可以把手上这幅“收秋”送给约翰,约翰顿时高兴地手舞足蹈。 正好到了吃饭的时间,许报国请客,四人一起去全聚德吃了顿烤鸭,然后约翰就急匆匆地拉着易云平去打定金了。 这一整个过程结束之后,许报晓姐弟的脑子总算是能正常运转了,满脸热情地送走约翰之后,高兴地在办公室都跳起来了。 五万瓶番茄酱,一瓶五美金,一共二十五万美金,要是约翰后续再加订单,那…… 这可是实打实的外汇啊! 现在,国外都知道中国难,所以国内卖出去的东西都是往死里压价,利润少得可怜。 像洋柿子酱这样,几十倍利润的挣的产品,还是头一个。 许报国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自己父母。 对了,还有那位头发花白的老教授,这个好消息也要第一时间让他老人家知道。 现在国家对于外汇的政策都是直接截留的。 比如轧钢厂,卖出去钢铁挣了外汇之后,国家只会给厂里留一小部分,剩下大部分都按照汇率兑换成人民币打到轧钢厂账户上。 所以,刘家垣生产大队的公共账户,肯定是见不到外汇的,毕竟他们也没有用外汇的地方。 易云平和许报国两人没有回村,订单有了,包装纸已经出了样图,自然是要和印刷厂沟通好,开始量产。 还有包装洋柿子酱的纸箱,毕竟五美元一瓶,包装的纸箱肯定也要花点功夫。 当然,这个事情还要请许大姐帮忙设计,易云平大手一挥,直接给了许大姐五百块钱的辛苦费。 许报晓拒绝了几次,但最后还是收下了,心里头更是美得不得了! 国内第一批出口的洋柿子酱的包装是她亲手设计的,这要是传了出去,得是多大的荣誉啊! 易云平和许报国又在城里呆了三天这才把一切敲定,这才回了村子。 这个时候,大队长和梁书记身上的血都沸腾了。 没别的原因,今天早上邮电局的潘同志骑着自行车特地送来一张汇款单,上面足足有十二万五千块钱。 两人虽然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能肯定是跟易云平进城有关。 从两人得知这个消息到现在,已经过去三个小时了,但心脏还是“咚咚咚”地跳个不停,实在是太激动了! 现在,他们就盼着易云平赶紧从城里回来,他们好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十二万五千块钱,有四万五的本钱那是足足的,剩下的八万块钱给四个生产大队分,一户人家能分多少钱? 饶是梁书记当了多年的会计,一时半会儿也算不出个准确的数字来。 不是数学没学好,主要是心颤的没法算啊! ------------ 第三百零五章容易得心脏病 回来的路上,许报国坐在副驾驶激动地手舞足蹈,面红耳赤。 车自然是易云平开的,前世他就考了驾驶证,只不过穿过来之后就一直没机会开。 许报国出现之后,易云平在他的指点下试着上手两次,然后就会开了。 甚至,这一次许报国进城的时候还特意找关系,给易云平弄了驾驶证。 “我说,你消停点,我怕再这么下去你容易得心脏病。” 易云平忍不住扭头说了一句。 他知道现在外汇不好挣,但也没必要兴奋成这样吧! 许报国看着一脸平静的易云平,心里头有点纳闷儿:说这小子没见过世面吧,你看人家见着约翰时的那个吹牛劲儿。 还有,一瓶成本不超过两毛钱的洋柿子酱,他加了个包装纸就敢卖人家五美刀。 你说他见过大世面,什么都懂吧,可他面对二十五万美刀这个数字,表现得也太过平静了吧? “你知不知道,二十五万美刀的订单,意味着什么?” 易云平扭头看了他一眼,继续踩油门: “我知道,但是这跟我有毛的关系,打到公社账户上全都是人民币。” “再说了,就算打到公社账户的是美刀,拿着也没用啊!” 要说,易云平是真不在乎这些钱,虽说这么一笔大订单,年底分到自己手里也不少钱,但他鸽儿市的生意,现在一个月两三千块钱的收入。 再加上去年前往晋城买洋柿子,把自己空间的洋柿子也清理得干干净净,虽然只是七分钱一斤,但胜在数量多,也是大挣一笔。 所以说,他现在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村会计,但是真的可以大言不惭的说了一句,自己不缺钱! 许报国一想,好像易云平说的也是这么回事,不管怎么样,打到公社账户的是人民币。 不过,那可是二十五万美刀啊,想想他就热血沸腾。 算算,二十五万美刀,他自己一个人就能分差不多五万。 妈的,以后回家吃油条,他要买两根,吃一根扔一根。豆浆要买两碗,喝一碗倒一碗。 心里头正美滋滋地想着,不知怎么脑海中就浮现他爹的影子,顿时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他吃油条要是敢吃一根扔一根,豆浆喝一碗倒一碗,别人顶多说一句败家子,他爸是真敢解下皮带抽他个屁股开花。 想到这儿,许报国立刻平静下来,他觉得自己不能飘。 虽然有钱,但是一定不能显摆,不止在外面不能显摆,就算在家里也不能显摆,要不然被人惦记上就完蛋了。 两人开着车刚刚进了村子,大队长和梁书记就已经听到动静,急慌慌地出了大队部往路上跑。 易云平远远的就看到这两人,赶紧一脚刹车踩下去: “哎呦,我说大队长,书记,您二位这是着急忙慌的干什么,幸亏这是我开车,要是许报国开着,保准撞您二位身上了。” 许报国扭头,满脸怀疑地看向易云平,心说:你当着我的面这么说,合适吗? 然而,大队长和梁书记压根没搭理他这玩笑,而是左右看了一眼,见周围没什么人,这才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 “今天早上,邮电局的潘邮递员送了一张汇款单,说咱们公社的账户上有十二万五千块钱,这钱哪儿来的?” 梁书记也是满脸热切地盯着易云平,看那眼神中的火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万年老光棍遇见不着片缕的黄花大姑娘了。 易云平就显得很平静了: “哦,您说这事儿啊,是老外付的两成定金,他们要五万瓶洋柿子酱。” 刘原和梁三斤相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各自眼中的震惊: 难不成,给外国人卖洋柿子酱的事情,还真谈成了? 梁书记赶紧开口问: “那一瓶多少钱?” “五美刀,换成人民币就是十二五。” “嗡……” 刘原和梁三斤同时感觉耳朵边响了个炸雷。 “那什么,大队长,书记,现在公社的什么情况还不知道,这个事情咱们先不往外说,我和许大哥先回家把车停了,咱们再说事儿。” 易云平说了两句,也不搭理依旧站在原地发呆的刘家垣三巨头之二,一脚油门回家去了。 许报国坐在副驾驶上,非常享受刚才两人的表情与神态。 毕竟,跟他们相比,自己当时在大姐办公室的时候,可是表现得相当镇定啊! 两人回了家,把车停在院子里,把许报国从家里带的大米、白面、鸡蛋、肉、水果、肉罐头、麦乳精、奶糖、饼干、烟、酒等一个劲儿地往家里搬。 没办法,等许报国和大姐回家把番茄酱的订单一说,许父心情大好,立刻招呼着让把家里的好东西多带着点。 毕竟,儿子能沾上挣外汇的光,全凭那位叫易云平的小伙子,听说他媳妇怀孕了,可不得多带点好东西补补? 等今年过年上几个老兄弟家串门,自己的大女儿,设计了国内第一家出口的洋柿子酱的包装纸。自己小儿子也能帮着国家挣外汇了。 别说什么关系不关系的,关系就在那儿放着呢,也没见你家儿孙有这么能耐啊! 两人费了老半天劲,总算是把东西全都搬进去了,美美的喝了一罐冰镇的北冰洋,身上的热气这才散了一点。 一看时间,差不多到饭点了,许报国干脆把那装着冰块的木盒子搬到厨房去。 反正,家里不缺硝石,要弄点冰块简直不要太容易! 易云平拿了个盆儿去把大米洗了上锅蒸,许报国则在准备菜。 现在家里不缺蔬菜,今天又正好带了这么多东西,所以就算三个人吃饭,也准备了四个菜。 洋柿子炒鸡蛋,红烧肉,地三鲜,青椒土豆丝,最后是一锅野菜汤。 这个时候去后山,随便走几步都能见着不少野菜,大队部经常组织几个做饭的妇女上后山挖野菜,掺在窝窝头里吃着没那么拉嗓子。 两个大男人忙活半天,等何雨水回家的时候就已经闻到香味了。 洗手吃饭之后,何雨水又进屋备课去了,两个大男人在厨房一边收拾锅灶,一边讨论订单的事情。 “你说,约翰会不会加订单?我们卖他五美刀一瓶,他回到米国一瓶卖多少钱?” 许报国有些好奇,他希望约翰最好能再加个几万订单,这样能挣的外汇就更多了。 易云平认真想了想:“起码三十美刀吧!” “三十?” 许报国眼珠子瞪地溜圆,嘴巴大张,几乎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易云平笑了笑:“要不然,米国为什么要叫资本主义国家?” “你等着吧,这东西他回去一吹,只要在那边传开了,他肯定还会下订单的。” 刷完碗,太阳还没有下山,许报国表示要去后山看一看,易云平则去了梁书记家。 这个时候大队部刚吃完饭,梁书记前脚回家,后脚易云平就到了。 见到易云平的时候,梁书记稍微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就露出笑容来: “云平来了?来来来,进屋说话,进屋说话。” 易云平进了屋子,梁书记的媳妇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倒水,易云平趁机打量了一眼梁书记的这位陕北媳妇。 四十来岁的年纪,看着就跟普通的农村妇女没什么区别,但人家的一双手是真的巧。 “梁叔,婶子,我今儿过来没别的意思,就是过来说一声,我婶子剪的窗花和那幅“收秋”外国人很喜欢。” ------------ 第三百零六章去公社开会 梁婶一听这话,脸上顿时就露出笑容来: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她家男人说了,易会计现在在村子里的威望很重,他交代下来的事情,一定要办好了。 易云平从裤兜掏出五张大团结放到桌子上: “婶子,像“收秋”这样的大作品,大队部暂时还要五幅,窗花还要五十幅,大的五块钱一幅算,窗花按照五毛钱一幅,您抽时间剪出来。” “啥?剪这还给钱?” 梁婶瞬间就呆住了,剪窗花这手艺儿她打小就跟着她妈学,过年的时候谁家想要就过来说一声,最多给抓把瓜子、花生什么的,什么时候还要给钱了? 关键是,一张窗花给五毛,一张大的给五块钱! 这也太多了吧? 梁书记也有点惊讶,满脸狐疑地看向易云平,他怀疑易云平是借着这个机会想要贿赂自己。‘ 易云平则笑着说道: “婶子,这东西可值钱了,人家外国人看中的就是您这手艺,那外国人一见您那幅“收秋”当场就被迷住了,表示愿意花十美刀买呢,我都没答应。” “咱这洋柿子酱能卖出去,跟您这手艺也有很大关系,那外国人听说不愿意卖,就又加了三千瓶洋柿子酱订单,希望买一千瓶洋柿子酱能送他一幅像“收秋”这样的作品。” 洋柿子酱给外国人卖这个事情,梁婶也听当家的说过一嘴,不过也特地叮嘱她,不要往外面说。 所以,如今听易云平说外国人,她倒是不惊讶。 只不过,她没想到,人家外国人竟然能看上自己的剪纸手艺! 想到这儿,梁婶心底顿时生出满满的骄傲,不过又有些不好意思,本能地抬头看向自己爷们。 梁书记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会儿,脸上就露出笑容来: “成,云平,既然人家外国人看得上你婶子的手艺,那这钱我就收下了,让她抽时间多剪一些。” 媳妇剪窗花的时候他看过,一张也就十来分钟的功夫,不耽误其他事情。 至于那张大一些的,得个把小时才能剪出来。 不过,个把小时就能挣五块钱,这是挣钱还是捡钱啊? “哎,那这个事情就拜托我婶子了,等收完秋咱们正儿八经的开始做洋柿子酱的时候剪出来就成。” 易云平趁机提出自己的要求,又跟梁书记和梁婶客气了几句,这才起身回家去了。 两口子把易云平送出门,梁婶子返回屋子赶紧把那五张大团结揣到自己兜里。 梁书记慢了一步,满心的后悔,又看见媳妇满脸的戒备,忍不住给自己找补了一句: “都是一家人,你跟我还抢什么?” 梁婶子摸着兜里的五张大团结,脸上多了几分傲娇: “哼,额还不知道你咧?要不如是额手快,这钱肯定进你口袋咧!” 梁婶子见自己爷们脸色黑得就跟外头的天一样,脸上不由又露出几分笑容来: “额现在也是能挣钱的人,不比你一年挣得少,以后你回来那臭袜子,裤衩子自己洗!” 说完,一扭头得意洋洋地进屋去了。 这下子,梁书记的脸是真的比那外头的天都黑了几分。 这娘们,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今天晚上可要好好收拾收拾她! 接下来的日子,大伙儿全身心地扑在地里的庄稼上,所有人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儿,早点收秋完了好做洋柿子酱挣钱。 他们可是听说了,今年的订单比去年更多,所以一定要早点开始做。 这一天,易云平在大队刚忙外手里的活儿,就见大队长和梁书记面色难看地从外面进来了: “云平,我们刚接到通知,孙书记让你现在去公社开会。” “开会?” 易云平放下手里笔,略带疑惑地问: “就我一个还是其他村的会计都去?” 刘原和梁书记的脸色更难看了:“就你一个,我估计是马上就收秋了,那位孙书记已经坐不住了。” 易云平点点头:“成,那我这就去一趟,听听孙书记到底想干什么。” “恩,你要小心点,要是他提出什么你不能答应的条件,你就朝我头上推。” 刘原满脸担忧地叮嘱了一句。 要是许报国在这儿,他肯定会说,大队长您是真的不了解易云平这小子。 他面对一个黄头发绿眼睛鹰钩鼻子的老外,都能把牛皮吹上天,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公社书记! 易云平骑上大队长的自行车就往李家沟公社去了。 五里路也不算远,没一会儿就到了公社,易云平刚停好自行车,就见一个穿着白衬衣黑裤子,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人朝自己走过来。 “易会计,你可算是来了,让孙书记好等。” 易云平扭头看向这人,他倒是有点印象,叫赵成才,二十七八岁的样子,是赵家山生产大队的,中专毕业之后就被分到公社来了。 不过,以前赵书记在的时候,这个人好像不怎么受重视,很少能见着。 如今孙书记上任,看他这模样做派的,难道是成了孙书记秘书了? “赵干事,我们村到公社好歹五里路,接到通知之后,我特地跟我们大队长借了自行车紧赶慢赶,没想到还是让领导久等了。” 易云平皮笑肉不笑地说了一句,心底则暗骂道: 他妈的,你们要是等不及了不会自己去刘家垣找我? 赵干事碰了个软钉子,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不过随即正色说道: “易会计说得对,不过领导等着呢,咱赶紧进去吧。” 易云平点点头,跟着赵成才进了一间办公室,只见一个三十六七岁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桌子后面,手里拿着一支笔写写画画的。 “孙书记,易会计来了。” 赵成才开口说了一句,这位孙书记才装模作样的抬起头来,见到易云平的时候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易会计来了,赶紧坐。” 说着话,又扭头看向赵成才: “小赵,给易会计泡茶。” 赵成才立刻点头答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孙书记招呼易云平在办公桌旁边的沙发椅子上坐下来,脸上笑呵呵的: “易会计,这几天只听别人在我面前夸赞你,本以为这么优秀的村干部起码也得三四十岁,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 易云平也笑呵呵地谦虚了一句: “领导您过奖了,我就是瞎折腾,也是公社和大队支持,要是单凭我一个人,那肯定什么都做不成。” 孙书记一听这话,非常满意地点点头,这年轻人知道谦虚,也会说话。 正当这时,赵成才敲门进来,端了两杯水放到桌子上就出去了。 易云平坐在沙发上,脊背挺得笔直,在对待领导的态度上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孙书记倒是没说洋柿子酱的事情,只是简单了解了一下易云平的家庭情况,又鼓励几句就让他出去了。 易云平心里头有点纳闷,不知道这位孙书记打的什么主意。 不过,他已经在心底想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有许报国这尊大神在,料那姓孙的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抬起手腕一看表,正好到媳妇中午下班的时间了,他干脆拐道去了学校看媳妇。 何雨水现在已经显怀了,中午就在学校吃一顿,下午放学才回家。 见到易云平的时候,明显有点意外: “云平,你怎么来了?” ------------ 第三百零七章赶集这事儿我熟啊! 易云平把公社领导找自己开会的事情简单跟媳妇说了两句,就跟着媳妇去学校的食堂吃饭去了。 当然,食堂吃饭也是要钱和票的,好在这两口子不缺这个钱。 两人刚刚坐下来,食堂不少老师都朝这边看过来: 城里调来的何老师,年轻漂亮,现在又是年级组长,可惜早早就结婚了。 不少男老师暗地里打听过,知道何老师的男人只是刘家垣的村书记,心底觉得何组长人傻好骗的同时,又忍不住想见见她男人。 今天,总算是见着真人了! 也怪不得何老师能看上他,人长得好看,看着特别有精神,形态举止看着一点也没有乡下人的拘谨。 而且,更让大伙儿惊讶的是,他手腕上竟然戴着一块手表! 这手表可是好东西,别说是他们这些老师,就算是校长也弄不到。 一来,手表本身就不便宜,二来压根弄不到手表票。 听说,何老师上班骑的自行车,也是她男人的,不知道是真是假。 易云平两口子确是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自顾自的开始吃饭。“你们公社这个孙书记来过我们学校一次,感觉不太好相处,一看就是城里来的。” 不得不说,何雨水看人的眼光是真的准。 不过,有一点让易云平诧异:“城里来的?” 何雨水点点头:“他说话的语气,对人的态度,明眼人一下子就能看出来。” 易云平点点头,倒是没怀疑媳妇这话的正确性。 现在,城里人都是吃的商品粮,住着国家给分配的房子,就算是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但见着乡下人,那都是带着一股子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这种优越感,或许他们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但乡下人却是能真真切切地感觉的出来。 公社 易云平走后,赵成才就进来收拾桌子上的茶水,孙书记起身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慢条斯理地开口: “小赵啊,你认为这位易会计是个什么样的人?” 赵成才两只手端着两杯茶水,微微躬着腰站在孙书记对面,略显拘谨地开口: “孙书记,易云平虽然年轻,但是因为洋柿子酱这个事情,在刘家垣很有威望,去年年底刘家垣的村民,一户分了大几十块钱。” 赵成才到现在心里都有点惶恐,他不知道自己好端端的怎么就被提拔成书记秘书了。 但是,他知道这是自己的机会,一定要把握住了! 孙书记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轻轻地点头: “恩,确实是年轻有为,不过洋柿子酱这个事情,我认为大家可以一起做嘛,带动咱们公社所有的农民一起创收才是正路。” “我听说,你父亲是赵家山生产大队的大队长?” 赵成才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他突然就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几个年轻人中脱颖而出,成为孙书记的秘书了。 下一秒,他心跳加速,血液沸腾,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的所有毛孔都开始欢呼雀跃。 所有李家沟公社的生产大队,哪个不知道刘家垣做洋柿子酱挣钱了? 哪个生产大队不想做? 可是,一来大伙儿都不知道这洋柿子酱到底要怎么做,人家刘家垣的洋柿子酱可是号称能放一年的。 要是后期出问题了,那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二来,这装洋柿子酱的玻璃瓶子,他们也没地儿买去啊,想要去玻璃厂买玻璃瓶子,没有个能靠得住的人可不行。 三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洋柿子酱做出来了往哪儿卖? 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像刘家垣一样,能在城里头有那么多关系。 赵成才每次回家的时候,他爸都会跟他提这个事情,让他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弄清楚这个洋柿子酱到底是怎么做的。 如今听孙书记这意思,明显也是对洋柿子酱这个事情上心了。 赵成才强行压下心底的狂喜,正色说道: “是的,书记,您有什么事情就吩咐,我爸一定想方设法地帮您办。” 孙书记点点头:“恩,我还是那句话,洋柿子酱这个东西,刘家垣村能做,其他村子也能做。” “毕竟,公社这么多生产大队,不能只让刘家垣的四个生产大队自主创收进步,其他生产大队还停留在吃不饱饭的阶段。” “这样,你让你爸和其他几个生产大队的大队长有时间了来我这儿一趟,眼瞅着收秋了,这个事情要抓紧。” “书记您放心,我今天下班回家就通知我爸,让他和另外几个大队长一块儿来见您。” 赵成才清楚地意识到,眼前这个事情不论对他还是对他爸,都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机会。 如果这个事情办好了,孙书记能有多少好处他不关心,他只知道他和他爸在村子的威望肯定会更上一层楼。 “书记,您来李家沟之后还没出去看看吧?今天土疙瘩那边有集市,您想不想去看看?” 土疙瘩是李家沟东边的一块空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次集市。 十里八村的农民,都趁着这个时间把自家的东西带到集市上,以物换物。 上头对这种事情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太过分就不会出面干涉。 不管怎么样,老百姓手里的东西肯定是要流通的,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 孙书记闻言双眼一亮,立刻放下手里的笔站起来: “你别说,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趣事,咱这就去看看。” 赵成才见自己这马屁拍对了,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来,带着孙书记就往土疙瘩那边去了。 这会儿虽然是农忙的时候,但自留地的蔬菜都熟了,不少女人都把自家的东西拿到集市上换点家里没有的。 都不是头一次赶集,规矩大家也都清楚,不管想要什么,都只能说换,不能说买、卖二字。 孙书记和赵成才去的时候,集会上已经有不少人了。 土疙瘩地形不算太大,想要置换东西的农民自发地拿着小马扎坐在两边,把要置换的东西放在面前。 中间则空出了一条路,好让其他人能来回走动,发现自己想要的东西。 孙书记和赵成才自然没有什么要置换的,只是在中间那条土路上慢慢走。 集市的人不少,大多是三四十岁的妇女牵着孩子,拿着东西置换。 孙书记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正想离开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个身穿蓝色碎花连衣裙的女人出现在人群中。 这个女人看模样应该是嫁人了,不过年纪并不大,一身连衣裙将她姣好的身型衬托得玲珑有致。 更难得的是,这个女人肤色白净,扎着两根黑黝黝的麻花辫,辫子末端还系着两根红绳,一双眼睛又大又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城里的姑娘来了。 赵成才顺着孙书记的目光看过去,心脏“咚”地跳了一下。 书记看的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以前在公社教书的贺翠兰。 别问他为什么认识这个女人,问就是两人以前深入交流过,彼此对对方都比较满意。 赵成才身为一个见过吃过的男人,自然知道孙书记打量贺翠兰是什么意思,当即往前走了两步,笑吟吟朝贺翠兰开口: “贺翠兰,你也来赶集啊?” 贺翠兰是听说土疙瘩有集会偷偷跑出来的,一天到晚得在地里抓虫子,实在是太累了。 一见赵成才跟自己打招呼,贺翠兰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哎,赵干事,你这大忙人怎么也来这地方了?” 赵成才赶紧给贺翠兰递了个眼色正色说道: “我是陪着孙书记来的,孙书记第一次来集市,正想有个熟人给说道说道这里头的情况呢。” 贺翠兰一听“孙书记”三个字,一双眼睛顿时就射出精光来: “哎,那敢情好,赶集这事儿我熟啊!” ------------ 第三百零八章我来找你是有正事儿的 贺翠兰跟在赵成才后面,笑吟吟地抬头看向那位孙书记,心里头忍不住嘀咕着: “老是老了点,不过谁让他是公社书记呢?” 孙书记等贺翠兰走近了,盯着她仔细看了看,心里头越发的满意。 这女子看着不过二十来岁,面色白净,杏眼薄唇,腰细屁股大,看人的时候脸上总带着笑,一看就是个大方的女子。 “孙书记,赵秘书说你想了解这集市的事情?” 贺翠兰不等赵成才介绍,主动同孙书记搭话。 孙书记心里头更加满意,点点头说道: “确实,我初到李家沟公社上任,只要事关老百姓,都想了解一二。” 说到这儿,孙书记特意抬起手腕,露出那块擦的锃亮的手表一看: “这时间也不早了,要不咱们找个地方,一边吃饭一边仔细说说这些事情?” 贺翠兰一听这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脸颊“噌”的一下子就红了。 不过,很快她就低下头,蝇子扇翅膀似的“嗯”了一声。 赵成才一见这两人,压根都不用自己开口就已经勾搭到一块儿了,忍不住打量了一眼贺翠兰那前凸后翘的身段,心头不由冒出几分火热来。 妈的,这女人简直就是妖精变的,怎么这么会勾搭人? 孙书记的住处距离公社并不远,三人先是去了公社,赵成才非常自觉地去食堂打了饭,然后又表示办公室吃饭不方便,书记住的地方离这儿不远,去书记家吃。 孙书记乐得直点头,只感觉赵成才这个秘书是真没选错。 贺翠兰脸颊通红,不过还是点头答应下来,跟着一块儿去书记家了。 孙书记的住处是一个独立的院子,三间砖瓦房,左右两边各一间厢房。 三人进了屋子之后,赵成才把饭放下就找了个借口走了。 偌大的屋子里,就剩下孙书记跟贺翠兰两人,孙书记虽然不是第一次偷吃,但毕竟才刚认识贺翠兰,还是有点拘谨的。 不过贺翠兰可没这想法,她非常贤惠地把桌子擦干净,又拿着洗脸盆打好水,让孙书记洗手吃饭。 孙书记虽然有老婆孩子,但是人家住在城里,不愿意跟着他来公社受罪,所以这几天他一直都是一个人住。 屋里屋外,大事小事都是自己操心,如今见屋子里有这么个女人伺候着,心里头也是非常满意的。 贺翠兰又把碗筷摆上桌,招呼孙书记吃饭。 孙书记站在洗脸盆旁边招呼贺翠兰也过来洗个手,贺翠兰扭头看向孙书记,一双圆溜溜的杏眼里带着几分惊讶。 不过,她还是从善如流地点点头,过来洗手。 两只手刚一浸在水里,孙书记的大手就覆盖在她手背上: “翠兰,自从进屋你就一直里里外外地忙活着实在是辛苦,我来给你洗手吧。” 贺翠兰的脸颊更红了。 洗完手,贺翠兰扭扭捏捏的上炕坐着开始吃饭,却见孙书记从五斗柜拿出一瓶五粮液放在炕桌上: “翠兰,会喝酒吗?陪我喝两盅。” 贺翠兰脸上露出笑容来:“我只能喝两三盅,再多就要醉了!” “好好好,我也喝不了多少,咱们就喝两三盅。” 孙书记感觉浑身的血都开始沸腾,身为一个男人,他太知道贺翠兰的表现是什么意思了。 不过,他也没有过多的怀疑,毕竟对于这个小地方的人来说,有机会跟自己这个公社的一把手扯上关系,搁谁谁不愿意? 孙书记心里明白,贺翠兰看中的不是他这个人,而是他李家沟公社书记的这个身份。 但是,那又如何?各取所需罢了! 很快,一瓶酒就没了大半,贺翠兰脸颊通红,醉态显露,身子软软的靠在炕桌上,一手揉着太阳穴,略带着几分娇憨的摇头: “哎呀,不行了,我不能再喝了,我要醉了,我真的要醉了。” 孙书记就坐在贺翠兰对面,目光稍微集中一点,就能看见那件蓝色的碎花裙子的领口似乎松了一点,露出里面白花花的一片。 “成,那就不喝了,我看你也有点醉了,要不就在我这儿休息一会儿,等酒醒了再走。” 贺翠兰迷迷糊糊的就往炕上躺,没答应也没拒绝。 孙书记见状,面露喜色,三两下把炕桌上的碗筷放到灶台上,炕桌直接搬到地上,然后门一关就上了炕。 喝醉了的贺翠兰似乎更加诱人,酡红的脸颊,侧躺的时候压着一条胳膊,领口开得更大。 孙书记不但能看见两座高山,还能看见高山中间那条深不见底的沟。 他的心,更加火热了! “翠兰,你这热的浑身都出汗了,要不我拿块毛巾给你擦擦?” 孙书记轻声询问着,贺翠兰依旧紧闭双眼装醉,心里头则忍不住骂了两句: “他妈的,要上不说快点,还装什么大尾巴狼,老娘人都躺在你炕上了,你还整这些虚头巴脑的干什么!” 孙书记见贺翠兰不说话,权当她默认了,又去拿了条白色的毛巾浸湿了给贺翠兰擦头上的汗。 然后是脸,脖子,前胸,然后就开始脱衣服了。 贺翠兰等了半天,总算是进入主题了,原本闭着的双眼微微睁开了一点,开始了新一轮的表演。 等贺翠兰从院子出来的时候,太阳都准备下山了。 真是没看出来,这孙书记看着比自己大了十多岁,还是挺能耐的! 贺翠兰一路走,一路想着刚才在炕上的事情,心想着以后要多找几次机会进城找找这位孙书记。 身份地位的就不说了,主要是人家这战斗力比她家里的那个死鬼强太多了! 孙书记也是非常满意,等贺翠兰走了好一会儿,他这才出了院门,往公社去了。 赵成才一直在公社守着,见都快下班了书记才回来,心里头忍不住暗骂道: “贺翠兰你个小贱人,第一次就玩这么大,也不怕吓着咱们这位孙书记。” 不过,他脸上还是带着谦恭的笑容: “书记,今天下午需要您签字的文件我都已经整理出来放在桌子上了。” 孙书记非常满意点点头,看向赵成才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嗯,成才啊,以后好好干!” 赵成才脸上的笑容更甚:“多谢书记提点,我一定努力。” 眼见到下班时间了,公社众人都陆陆续续下班回家去,赵成才原本是要回家的,不过想了半天还是决定先去一趟刘家垣。 他去刘家垣走的不是大路,而是绕了很大一个圈子,直接到了二队负责的一片田地边上。 田里种的是糜子,这会儿已经挂上了沉甸甸的穗,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收割了。 这会儿大家都回去吃饭了,地里没有人,赵成才干脆坐在地头拿出一根自己卷的纸烟开始抽。 两根纸烟抽完,田里窸窸窣窣的似乎有人过来了,赵成才掐灭手里的纸烟,抬头一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贺翠兰。 “翠兰,这儿。” 他小声招呼了一句,贺翠兰明显加快了脚步,没一会儿就出现在赵成才面前。 “成才哥,我就知道是你。” 贺翠兰一见赵成才,快走两步张开双臂就抱住了他。 赵成才只感觉胸前似乎被一团柔软撞了一下,下意识地也抱住了贺翠兰。 不过,很快他就放开贺翠兰,自己后退一步,正色说道: “翠兰,我来找你是有正事儿的。” ------------ 第三百零九章就算是老实人也忍不了啊! 贺翠兰听是正事,也站在原地不动,不过依旧笑吟吟地看着赵成才: “是关于姓孙的?” 赵成才见她私底下称呼孙书记的时候没有丝毫恭敬,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感觉有些不舒坦。 不过,这种感觉一闪而逝,他很快就调整好心态,正色说道: “这些日子,你想办法打问出洋柿子酱的做法,孙书记有大用!” 贺翠兰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她眯起眼睛看向赵成才,淡淡地问: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姓孙的意思?” 赵成才不是第一次跟贺翠兰打交道,自然知道这个女人的精明。 要不是她姐配合外人害她,她现在依旧是那个在公社混得风生水起的贺老师。 赵成才也不瞒着她,简单把孙书记想让公社所有生产大队做洋柿子酱的事情说出来。 谁知道,贺翠兰听他说完却是“嗤笑”一声问: “我看不是想让公社的所有生产大队做,而是想让你们赵家山生产大队做吧?” 赵成才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 “这些对于你来说不重要,你就说这个事情你能不能帮忙?” 贺翠兰低头想了想,随即开口问: “那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什么?你说什么?” 赵成才有点惊讶贺翠兰的这个问题。 贺翠兰一见赵成才这表情,下意识地拔高了嗓音问: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白忙活吧?” 赵成才盯着贺翠兰问: “你从当初的小学老师沦落到如今这幅田地,难道就不恨那些害你的人吗?你不想报复他们吗?” 贺翠兰轻笑一声:“我报复他们是我的事情,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想让老娘白干活,不可能!” 赵成才急了,他以为贺翠兰这会儿恨极了刘家垣的干部,自己只要提出来让她帮忙,那她肯定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那,那你跟孙书记……” 赵成才想说,你既然不想帮忙,为什么还要答应去孙书记家里。 但是,这话他没好意思说出口。 贺翠兰满脸不在意的撇了他一眼: “我之所以愿意跟姓孙的,不过就是看中他的身份而已,但是你们想要洋柿子酱的配方,那是另外的价钱。” 说到这儿,贺翠兰又上上下下打量了赵成才一眼,眉宇间多了几分笑意: “我说弟弟,你太小了,这个事情你做不了主,还是回去跟你爸,也就是赵家山生产大队的大队长商量商量吧。” 赵成才一听这话,脸颊“噌”的一下就红了,他想起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贺翠兰也是笑吟吟的说他是小弟弟。 “你个小蹄子,白天孙书记还没喂饱你是不是?” 赵成才恼羞成怒,也不管现在还在田地里,一把抱住贺翠兰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贺翠兰顿时被吓了一跳,双手死死抓住赵成才的手淬骂道: “要死啊你,这会儿天还没黑,要是被别人看见了怎么办?” 赵成才这才冷静了一些,不过依旧不依不饶地将贺翠兰箍在怀里: “八点半,八点半来这儿找我,要不然我饶不了你个小蹄子!” 贺翠兰的脸上重新浮现出笑容来,踮起脚尖在赵成才嘴唇上亲了一下,这才扭着腰走了。 …… 这天早上天刚亮,易云平就起来做好做饭,和许报国两个人先吃了,然后把媳妇的那份温在锅里,两人开车又进城了。 印刷厂的花科长来消息了,他们要的包装纸和包装盒已经印出来一批了,让他们过来看看。 当然,顺带着把剩下的尾款也结了。 因为易云平和许报国两人不经常在城里,所以印刷厂的事情都是许大姐帮忙看着。 如今进城一看,包装纸和纸箱都没什么问题,大队现在有钱,易云平二话不说付了钱,然后请许大姐吃了一顿饭,见时间还早,就想着去四合院看看叔叔和婶子。 易中海两口子见到大侄子自然非常高兴,自从上次侄子在院子里和刘海忠闹了不愉快之后,一大妈心里头着实不痛快。 要不是爷们一直拦着不让她去后院,她非得去找姓刘的好好评评理。 真以为自己当上个什么破队长,就牛气得能上天了? 这些天,大侄子一直也不来,她天天跟爷们抱怨,肯定是因为刘海忠整的那一出。 易中海这些日子真是气得脑仁疼,老伴天天在他跟前念叨大侄子不说,刘海忠还时不时的就在他眼前晃悠一下,教他如何教育大侄子。 如今见大侄子终于来了,易中海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轻了好几斤。 “云平,吃饭没有,婶子给你做饭,你赶紧脱鞋上炕歇着。” 一大妈满脸热情地拉着大侄子往屋子里走,顺带着还使唤自己爷们赶紧去割点肉。 易中海哭笑不得,这都下午了哪还能买到肉? 不过,又想想雨水肚子大了,要好好补补,就拿着钱票出门往供销社去了。 该说不说,麦乳精、肉罐头、瓜果、饼干、奶糖、红糖之类的都应该买一些。 幸亏今天是星期天,自己不上班,要不然怕是大侄子今天要空手回去了。 易中海走了没多长时间,刘海忠就得知易云平又来了,巴巴地出了门往中院去了。 这个一大爷也真是的,自己这些天碰见他就跟他探讨教育孩子的问题,他这是一点也没听进去? 隔壁屋子,许大茂正在家里抱着儿子玩,透过玻璃窗看见刘海忠又出门了,就知道这老王八蛋肯定是到中院找易云平麻烦了。 “丫丫,你看着点弟弟,爸爸出去一趟。”许大茂放下怀里的儿子,又朝厨房收拾锅灶的媳妇说了一句: “娥子,云平来了,刚才刘海忠那老王八蛋又出门了,估计是去中院了,我去看看。” 娄晓娥一听事关易云平,也点点头:“你赶紧去,不用操心孩子,我这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许大茂很快出了门,刚到中院就见刘海忠站在一大爷家门口扯着嗓子嚷嚷: “我说易云平,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你怎么又进城了?上次你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跟一大爷说过这个问题了。” “身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种地才是你当下最主要的任务,你年纪轻轻的就借着进城看亲戚的由头逃避劳动,这……” 刘海忠话还没说完,就听“吱呀”一声,一大爷家的门开了。 刘海中面色一喜,向前两步正想进去,结果就见一大妈端着个红色的搪瓷洗脸盆朝外面一泼。 然后,大半盆洗锅水从头到脚浇了刘海忠一身,刘海忠瞬间就成了只落汤鸡。 急匆匆从后院赶来的许大茂一个急刹,硬生生地停在原地,这才堪堪避开,没有被波及。 抬头看向门口站着的一脸阴沉的一大妈,许大茂忍不住在心底给一大妈竖了个大拇指: “老实人发飙了就是牛!” 今天星期天,院子里老少爷们没上班,这会儿太阳正毒辣,都在家里歇着呢。 一听到有热闹看,全都站在门口看热闹。 本以为又是易云平出面寒碜刘海忠几句,谁知道这次动手的确是院子里的老好人一大妈。 看着站在门口满脸怒火的一大妈,众人也都能理解,老两口好容易有了个大侄子,那真是当亲儿子养着。 结果,人家亲儿子进城看老子娘,你刘海忠还要在那儿闲扯蛋,就算是老实人也忍不了啊! ------------ 第三百一十章一当领导这脑子都好使了不少。 易云平也趿拉着鞋,站在门口目瞪口呆,不过心底还是偷偷给自己婶子竖了个大拇指。 原本,他和婶子正在屋子里说话,婶子怕他累,死活按着让他坐在炕上,自己则坐在炕沿上。 易云平正在给婶子说雨水这些日子的情况,上个星期刚到公社卫生所看了,马上就五个月了,是个带把儿的。 一大妈听得正高兴,就听见刘海忠又上门来狗叫,那脸色瞬间就黑得跟锅底似的。 易云平正要下炕出门去看看,就见自己婶子直接端起洗脸盆,一开门没带半分犹豫的就泼了过去。 刘海忠人也有点懵,好在现在天气热,被泼了一身水,下意识地就伸手抹了一把脸。 “我说他一大妈,你这是干什么呢?” 按照刘海忠以往的德行,肯定是跟一大妈说几句就回去了。 但是,现在他自觉当了纠察队的小队长,身份面子都不同以往,所以这个事情自然也不能就这么过去。 “我干什么?刘海忠,别以为你当个什么小队长我就怕你了,我侄子进城来看我和他叔,犯了哪家的法律天规,轮得着你在门口说三道四的?” 刘海忠一听这话顿时就不乐意了,伸手又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瞪着一大妈开口解释: “哎?我说一大妈你怎么好赖不分呢?现在正是乡下农忙的时候,你就算是个妇道人家也该知道农忙的时候有多关键,易云平三天两头地进城,这不是逃避劳动是什么?” “我现在可是厂里纠察队的小队长,发现这种问题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说到最后“坐视不理”这四个字,刘海忠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觉得自己这个成语用在这儿是真有水平。 他抬起头,又满脸不耐烦地朝一大妈摆摆手: “去去去,我不跟你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妇道人家说话,老易呢,把他叫出来,我跟他说话。” 一大妈毕竟是个老实人,听到刘海忠这话,气得满脸通红,但是一时间竟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就在这时,她感觉胳膊被人拉住了,就见大侄子站在自己身边,看着刘海忠冷冷地开口了: “二大爷,您出门看看,现在满大街都是“妇女能顶半边天”的口号,您一口一个妇道人家,一口一个头发长见识短,是几个意思?” 此话一出,院子里看热闹的众人纷纷跟着点头,尤其是几个嘴尖毛长,平时就爱搬弄是非的老娘们,全都看向刘海忠问: “是啊二大爷,我也想问问,你一口一个妇道人家,连话都不想跟一大妈说,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妇女同志?” “对对对,人家政府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你咋比政府还有能耐?” 刘海忠一听这话,顿时就被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这话要是传出去了,他这纠察队小队长还怎么当? 不过,要他当着这么多人面低头认错,那也不可能,所以只能摆手解释: “行了,行了,现在说的是易云平同志进城的问题,你们不要在这儿转移话题。” 此话一出,刘海忠再次为自己的随机应变得意了一把,心里头不禁感叹着: 这人啊,就是要当领导,一当领导这脑子都好使了不少。 几个女人虽然不乐意,但碍于刘海忠的身份,也不敢再开口说什么。 毕竟,她们家跟一大爷家可不一样。 家里头的爷们只是普通的工人,人家一大爷可是车间副主任,到时候刘海忠奈何不了一大爷,拿自家老爷们出气可就不好了。 刘海忠见自己一句话镇住了院子里几个老娘们,心里头更是得意,转头看向易云平,正要开口说点什么,却被易云平摆手打断了: “二大爷,你先别说话,听我说完了。” “你既然知道农民种地辛苦,那为什么不能少吃两口,帮助农民减轻点负担?我们村两个老爷们加起来也比不上你一个胖!” 话音一落,院子里的男女老少顿时哄堂大笑,就连气得脸红脖子粗的一大妈这会儿也憋不住,开始笑起来。 众人盯着刘海忠的那身形看,可不就是吗,胖得腰都快弯不下去了,胳膊比他们大腿都粗! 刘海忠顿时被这话气得头顶冒烟,他伸手指着易云平,肥胖的身体都开始哆嗦起来: “易云平,你……你……” 结果,易云平压根不搭理他这茬,继续说道: “二大爷,我是不是逃避劳动,自然有我们大队的干部决定,你一个轧钢厂纠察队的小队长,什么时候能代表得了公社和村干部了?” 说到这儿,易云平抬头斜了刘海忠一眼,慢条斯理,漫不经心地开口: “这知道的,说您这是当了厂里纠察队的小队长,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这是当了什么大队长,副主任呢!” 刘海忠一听这话,下意识地扭头朝院子里众人打量一眼,心脏开始擂鼓似的跳,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 他再次伸手抹了一把脸,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舔了舔嘴唇,也顾不好嘴里是个什么味道,指着易云平色厉内荏地问道: “易云平,你别转移话题,我就问你,你为什么三番五次的进城逃避劳动?” 易云平看着刘海忠冷笑一声:“刘海忠,去年过年的时候,你们厂里发的福利,是不是有两瓶洋柿子酱?” 刘海忠顿时就皱起了眉头,虽然不知道易云平提这个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点头: “是,怎么了?这跟你进城有什么关系?” 易云平冷哼一声:“当然有关系,这洋柿子酱就是我们村的生产大队做的,现在马上就收秋了,我进城来找领导们商谈订单的事情,你有意见?” “如果你有意见,我也可以去找李副厂长,把你们厂的订单取消了,反正第三轧钢厂和第四轧钢厂开春那会儿就跟我们联系,也想要洋柿子酱。” 刘海忠一听这话,顿时就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其实,易云平什么时候进城,劳动不劳动,跟他压根没有关系。 他之所以要三番两次地管这个闲事,主要还是想在院子里压一压易中海这个一大爷。 院子里不少人都在轧钢厂上班,都领过洋柿子酱,过年蘸着吃饺子,那味道是真不错。 甚至,不少老娘们都在院子里商量着,要打听打听这洋柿子酱哪来的,看看私底下能不能再买几瓶。 结果,他们听到了什么? 这洋柿子酱竟然是易云平所在的生产大队做的? 而且,听他这口气,好像还能跟厂里的李副厂长说上话? 不少老爷们心思都开始活络起来,看来以后要多跟一大爷走动走动。 站在中院看热闹的许大茂,一听洋柿子酱竟然是易云平做的,眼珠子转了两下,笑吟吟地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刘海忠面前,缓缓开口: “刘海忠,纠察队是宣传科牵头成立的,我这个宣传科的副科长怎么不知道你一个小队长,竟然有这么大的权利,都能左右厂里的业务了?” 刘海忠一见许大茂站出来说话,顿时心如死灰。 ------------ 第三百一十一章你这倒是回来的正好。 许大茂上个月刚升了宣传科副科长,他们纠察队的大队长虽然名义上是赵科长,但实际就是许大茂这个副科长在管。 原本,刘海忠被周主任举荐进了纠察队,还当上个小队长,心里头不知道有多得意呢! 这么多年来,刘海忠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当个领导,可惜一直都没有实现。 后来,易中海走了狗屎运,竟然莫名其妙地当了个副主任,他背地里不知道有多羡慕。 本以为这辈子都没希望当领导了,谁知道周主任竟然慧眼识人才,把他推荐上去了,刘海忠兴奋得一晚上没睡着。 当天下班,他就拎着烟酒上周主任家拜访了,这么多年来他想给领导送礼物也送不出去,如今总算是能得偿所愿了! 刘海忠感觉胸口压了这么多年的一口气,终于是呼出来了,眼下虽然只是个小队长,但只要当好这个小队长,那离大队长也就不远了。 谁知道,他还没高兴两天呢,许大茂就升副科长了! 要知道,许大茂以前虽然是宣传科的电影放映员,但实际上还是工人阶级。 但是,这一次升副科长之后,许大茂就成了正儿八经的干部级。 都说工人最光荣,但是车间那么多工人,谁不想当干部? 谁不知道干部好,谁不羡慕干部? 刘海忠感觉自己一下子就从云端跌落在地上,许大茂这么年轻就能工转干,成了副科长,自己怎么就一点希望没有? 然而,局面没有最坏,只有更坏! 第二天上午,宣传科那边通知纠察队的开会,他兴冲冲地去了之后才发现,赵科长宣布许大茂许副科长以后就是纠察队的副大队长了,统管纠察队的大小事务。 这些日子,刘海忠不管是在厂里还是在院子里,都想方设法地避开许大茂。 不是他刘海忠不尊敬领导,实在是感觉一张老脸臊得慌啊! 不过,许大茂这个副大队长虽说没有因为住一个院子刻意提拔他,但也没有刻意针对他。 刘海忠战战兢兢地躲了许大茂十来天之后,总算是有了这个认知,心里头顿时放心下来。 前几次,他在院子里跟老易说易云平的问题,虽然被许大茂撞见了几次,但许大茂也没开口多管闲事。 本以为这次也一样,许大茂只会站着看热闹,没想到他竟然会站出来说话。 而且,一开口就说自己权利大,左右厂里的业务。 这样的话,要是传出去被其他领导听到,那他这小队长不就干到头了? 想到这儿,刘海忠身上又出了一身冷汗,扭头看向许大茂,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 “许大队长,您言重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许大茂一听刘海忠称呼自己“许大队长”赶紧摆手解释: “哎,二大爷,您可别瞎叫,我可不是什么许大队长,我只是个听领导命令办事的副队长。” “再说了,咱这会儿已经下班了,回家之后邻里邻居的,没这些领导不领导的说道。” 不得不说,许大茂能当上这个副科长,确实成长了不少。 这两句话说出来,既在无形中向赵科长表了衷心,又赢得了院子里邻居的好感。 至于这份衷心能不能传到赵科长耳朵里,许大茂并不在意,能传到自然最好,传不到也没关系。 果不其然,围观的一众街坊邻居听了许大茂这话,一个个看向他的目光中多了几分和善和尊敬。 看看,什么叫领导? 这才叫领导! 再看看刘海忠,拿着鸡毛当令箭,别说什么工转干,一个月连额外的跑腿费都没有,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刘海忠脑细胞本就有限,原先对上易云平能发挥得这么好实属不易,这会儿对上许大茂这个直接领导,那是又惊又怕,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许大茂见他一把年纪了还跟个小学生见老师一样站在自己身边,满身的肥肉乱窜,眉宇间不由闪过一丝厌恶。 心里头又想起自己媳妇跟自己说过的话,千万不要跟不重要的、没必要的人多费口舌。 “行了,二大爷,你没事就回家换换衣服吧,至于今天这些话,相信都是一个院子的,大家出去也不会乱说什么。” 许大茂此话一出,院子里街坊邻居都非常给面子地点头附和,表示自己肯定不会出去乱说的。 刘海忠如蒙大赦,满脸感激地看了许大茂一眼,赶紧回家换衣服去了。 大伙儿见刘海忠走了,也知道没什么热闹可以看,干脆回家去了。 许大茂见众人走了,这才朝易云平打了个招呼,转身往后院回家去了。 易云平把婶子手上的洗脸盆拿过来,进屋放在洗脸盆架上,这才笑吟吟地说道: “婶子,您今儿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怪不得我叔一回家就不是副主任了。” 一大妈见大侄子打趣自己,伸手在他胳膊上轻轻打了一下: “你这孩子,没大没小的,还打趣婶子!” 正当这时,出去买东西的易中海推门从外面进来了,一大妈立刻扭头瞪着他: “你这倒是回来的正好。” 易中海讪笑一声,把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到五斗柜上,这才开口解释: “你朝老刘泼水的时候我就回来了,不过一直和老阎在前院看热闹。” “你也知道,这种事情我不回来比回来合适。” 一大妈也知道自己爷们说得在理,要是他在院子里,怎么着也得拦住点自己和云平。 易云平也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这个道理。 正所谓,君子欺之以方! 自己叔叔虽然不是个光明磊落的真君子,但这么多年在院子里的形象一直是公正无私的一大爷。 要是他在场,刘海忠指不定要怎么叫唤呢! 一大妈也就是抱怨一句,以前自己老两口过日子,总想着不敢得罪这个,不敢得罪那个的。 现在有了大侄子,她谁也不怕,谁也敢得罪。 要不是老爷们还是一大爷,院子里邻居也叫她一声一大妈,她今天泼的就不是洗锅水,而是洗脚水了。 知道大侄子下午要回家,一大妈赶紧去忙活着做饭。 白面馒头,大米粥,炒了肉菜。 这白花花的大米,还是过年的时候许报国给他们送的,一直留着等大侄子来了吃。 饭桌上,易中海不经意的就说起了秦淮茹: “秦淮茹现在是彻底过上好日子了,前些日子我听柱子说,跟刘岚在食堂吵了一架。” 易云平一听秦淮茹跟食堂的刘岚吵架,有点没反应过来: “食堂那个刘岚?她跟刘岚有什么好吵的?怎么,刘岚给她打菜颠勺了?” 一大爷看了一眼大侄子,笑了笑没说话。 易云平仔细想了想,原剧中,刘岚的男人就是个青皮,家里家外什么都不管,都是刘岚一个女人在忙活。 后来,刘岚被李副厂长霸王硬上弓,家里人不给出头,再加上李副厂长表示一个月能给十块钱,刘岚也就屈服了。 整个厂里,谁不知道刘岚是李副厂长的情儿?秦淮茹跟她吵架,难不成是因为…… 他记得,原剧中李副厂长也把这一招用在秦淮茹身上,不过应该是价钱没谈拢,秦淮茹不配合,被傻柱给拦住了。 如今想来,秦淮茹没了傻柱这个舔狗,应该是被社会毒打的屈服了。 ------------ 第三百一十二章是我想的那样吗? 易云平抬头看向自己叔叔,开口问: “是我想的那样吗?” 一大妈不知道这爷俩儿打什么哑谜,不过她也不问,只是低着头吃饭,耳朵竖得高高的。 关于秦淮茹的事情,她这些日子倒是听了一耳朵,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易中海点点头:“是,不过她心思大,想着跟刘岚吵一架,坏了刘岚的名声,让刘岚自己跟李副厂长断了。” 说到这儿,易中海忍不住的轻笑一声: “她秦淮茹想得是真好,李副厂长的老婆都管不了这么多,她倒是想站出来管一管。” 易云平也跟着点点头: “刘岚当初既然答应了李副厂长,那就不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的,碰上个不顶事的男人,女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把钱抓在手里。” 一大妈夹菜的频率慢了一点,竖起耳朵吃瓜。 原以为只有她们这些女人才会喜欢说长道短的,原来男人也喜欢啊! 唯一让她不高兴的是,这爷俩儿说话不痛快,遮遮掩掩、云山雾罩的。 吃完饭,三人坐在炕上一边说话,一边等着许报国。 殊不知,许报国这会儿正在家里吃饭呢,今天老爷子特别高兴,亲自去书房拿了一瓶茅台打开跟他喝酒。 许家四个孩子,老大是女儿,工作比较忙,嫁人之后就很少回家,老二在第一轧钢厂上班,再加上也成了家,也不怎么回家。 老三现在还在部队上,一年到头也没有几天探亲假,说起来老三已经三年没回家了。 唯有老四,一把年纪了到现在也没成家,以前干的那么个工作经常不见人,如今算是好一些了,虽然没结婚,起码隔三岔五的能见着人了。 而且,老许是真高兴,自己儿子如今也有本事挣外汇,给国家减轻负担了。 最关键的是,这个工作没有危险! 以前,儿子去御林军,他虽然心里是支持的,但也害怕儿子有危险。 如今好了,人安生的退下来了,还有了这么个算是正经的营生,他总算是放心了。 爷俩儿喝了一瓶酒,着实不算少,许报国走的时候母亲又是大包小包地给带着。 老许临送儿子出门的时候,眼眶都有点红。 许报国权当没看见,开着吉普车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朝父母挥挥手,一脚油门就走了。 “哎,老许啊,这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的,你咋还红了眼眶?” 许报国自嘲似的说了一句,心里头也有些五味杂陈。 或许在老许心里,自己这个当儿子的,总算是长大了! 许报国满脸酒气地到了四合院的时候,易云平顿时被吓了一跳: “你喝酒了?” 许报国从驾驶位上下来,满脸诧异地看向易云平问: “怎么了,我不能喝酒?” 易云平嘴唇动了动,他本想来一句:“喝酒不开车”的,可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现在还没有这个规定! “没事,能喝能喝,那你歇着吧,我开车。” 许报国点点头,正好他喝了酒,可以在车上眯一会儿。 然后,胡同巷子的街坊邻居又围着吉普车看热闹,刚开始的时候他们是看吉普车稀奇。 但是,见过几次之后,大伙儿发现吉普车也就这样,现在是看人家易副主任一包又一包地给大侄子和侄媳妇带东西。 好家伙,烟、酒、饼干、糕点、麦乳精、报纸包着的鸡蛋、糖、米、面,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搬家呢! 不少人都说,照这样下去,易中海两口子肯定会养出个白眼狼来。 结果,人家大侄子每次进城都是各种土特产,就算来得匆忙没带东西,也是家里家外的帮着忙活。 再加上,这么一下午的时间,洋柿子酱就是易云平所在的生产大队生产的事情,早就传遍整个胡同巷子了,不少人想着是不是能找易主任多少买两瓶。 所以,现在围着看热闹的众人,全都在说易中海两口子好福气,易云平这个孩子也孝顺,心里经常惦记着自己叔叔婶子,隔几天就进城来看看。 就算有几个心里酸溜溜的想要说两句不好听的,但是看着那辆吉普车,是真的一个字也不敢说。 忙活一阵,总算是把东西都带上了,易云平往驾驶位上一坐,围观众人再次惊得张大了嘴巴: 易中海这个大侄子,竟然会开车? 这要是以后不想在乡下务农了,进城找个驾驶员的工作还不是轻而易举的? 易云平也不在乎这些,开着车和叔叔婶子道别之后,一脚油门就出了巷子。 公社 赵家山生产大队的大队长赵银贵,正带着秦家屯生产大队的大队长秦大富,胡家湾生产大队的大队长呼国生,穆家洼生产大队的副大队长穆世宏,薛家沟生产大队的副大队长薛宝柱,闫家疙瘩生产大队的副大队长闫学军等十来个人正在孙书记办公室呢。 这几人都是他们村子的一把手,有几个副大队长虽然前面加了个副字,但也是一把手。 因为,他们的大队长正是刘原,不过刘原向来不管他们村子里的事情。 孙书记对于赵银贵能带来这么多人,心里头很满意,简单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就开始进入主题。 几个生产大队的一把手来之前心里已经有了底,赵银贵已经把孙书记的想法跟他们说了。 几人都知道,赵银贵的二儿子成才被提拔成孙书记的秘书,所以对于赵银贵的话是相信的。 但是,大家都知道赵银贵这人最好吹天说地,人咳嗽两声都能说成是肺结核。 所以,对于他许诺的那些好处,大伙儿心底都抱着很大的怀疑! 如今坐下来听孙书记说了半天,几个村子的一把手总算是心里有底了。 “我知道,现在洋柿子已经红了,大家就回去准备准备,起码把洋柿子先收在手里。” “至于订单的事情大家也不用担心,我有个堂哥在城里工业部上班,他已经和城里的两个轧钢厂的领导联系了。” “现在,人家就等着看样品了,样品出来只要合格了,肯定找咱们这边定。” “当然,如果你们手上有这样的路子也可以去找找,毕竟订单多了挣钱就多。” 几人一听孙书记这话,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他们现在最大的问题之一就是怕做出来了没人要,如今这个问题解决了,唯一剩下的就是洋柿子酱的做法。 只听孙书记继续开口: “当然,还有一个问题也很重要,就是洋柿子酱的做法,这个我觉得你们可以私下接触接触刘家垣原第二生产大队的队长高旺才。” 众人一听这话,全都双眼一亮,脸上笑容更甚。 他们怎么就没想到这个人呢? 要说现在,整个刘家垣村,谁最盼着刘原等人倒霉,那肯定是高旺才。 别看村子里传出来的消息是高有才想上位,捅了自己亲大哥一刀。 可是,大家都是村子里多年的老干部,村子里那点弯弯绕绕的事情谁还能不知道? 要是没有刘原这个大队长默认,谁能动得了高旺才? 这个时候他们这些人去找高旺才,那肯定一找一个准! ------------ 第三百一十三章球大哥不笑球二哥! 易云平和许报国两人回到村子里,大队长刘原和梁书记已经在路口等着他们了。 许报国只参与洋柿子酱的销售,对于村子里的事情从不过问,从不想过问。 易云平在大队部路口下了车,迈着大步朝两人走过去。 大队长刘原的脸色很不好看,手里拿着旱烟吧嗒吧嗒地抽着,梁书记的右手手指也夹着一根自己卷的纸烟,眉头皱得就跟远处一层又一层盘旋向上的梯田。 “大队长,书记,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易云平有些疑惑,他这边才进城把包装纸和包装箱的事情敲定了,村子里可千万别出事。 三人进了大队部,这个时候大伙儿都在地里忙活,几个做饭的老娘们都在院子里忙活。 屋子里,易云平提着暖壶倒了三茶缸子水,这才坐在炕沿上,等着这两人开口。 “咳咳” 刘原咳嗽了一声,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 “眼下就快八月了,还有十个副大队长没来找我。” 易云平听了这没头没尾的话,心里头更是疑惑,下意识地扭头看向梁书记,希望他能给解释解释。 梁书记手里的纸烟正好抽完了,易云平从兜里摸出一盒大前门给梁书记递了一根,然后把烟盒子放在炕桌上。 梁书记也不客气,就着刚刚抽完的烟头点了火,深深吸了一口大前门,这才开口解释: “大队长手底下管着二十三个生产大队,除了咱村的第一生产大队,其他大队的事情,他几乎都不过问。” “咱村子的生产大队还好说,有个什么生产队长拿不准的主意,隔三岔五的就过来问问大队长。” “其他十九个生产大队都有副大队长,这些副大队长每隔三个月都会来找大队长汇报一次工作。” “按照往年的惯例,七月初十之前,这些副大队长都会抽时间来见大队长一次,说说自己大队的情况。” “但是,今天已经七月二十七了,还有十个生产大队的副队长没有。” 说到这儿,梁书记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纸烟,随即吐出一个长长的眼圈,又继续开口: “而且,最重要的是,村子里的洋柿子都红了,但是没有哪个生产大队来找我们卖。” 易云平皱着眉头想了想: “这是冲着咱们大队的洋柿子酱生意来的?” 大队长和梁书记同时点点头,这年头大伙儿日子都不好过,谁也不会说什么。 正所谓,球大哥不笑球二哥! 可是,去年刘家垣挣了钱,今年自然有人看不下去了。 大伙儿都穷得吃不饱饭,凭什么你刘家垣就比我们厉害,一个冬天挣了那么多钱? “知道是哪个生产大队挑头的吗?” 刘原想了想:“赵家山生产大队的大队长赵银贵家的二儿子,就是那个叫成才的,现在是孙书记的秘书了。” “没来的那几个村子,都挨着赵家山,平常来往的比较多一些。” 易云平点点头:“行吧,洋柿子酱这个事情,咱们能做,别人自然也能做。” “这样吧,我再跑趟晋城那边去收洋柿子,咱们今年要多做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说到这儿,他又看向刘原和梁书记: “大队长,书记,今年的订单不少,光咱们村子肯定做不出来,咱们把一部分订单分给其他生产大队做。” “其中的章程你们自己和他们商量好,但是质量一定要保证!” 刘原和梁书记又想起那十二块五一瓶的洋柿子酱,脸上顿时就露出笑容来: “成,这个事情我和书记商量,你安顿安顿,去收洋柿子。” 说到这儿,刘原又特地叮嘱了一句: “你媳妇怀孕了,不行就请假回城里住些日子。” 易云平点点头:“成,我知道了,您放心吧。” 易云平回到家,和许报国把去晋城收洋柿子酱的事情说了,许报国点点头,表示自己先打个电话,让那边准备准备。 至于媳妇请假的事情,两口子商量了半天,还是决定让一大妈来乡下陪着雨水住些日子。 主要是何雨水不想在学校搞特殊,这才五个月就请假,好说不好听啊! 晚上 从大队部吃完饭回来之后,大伙儿都开始忙着伺候家里那点自留地。 高旺才家的自留地就在院子外面,高旺才正在给洋柿子掐头,见媳妇又穿着裙子出门去了,忍不住开口说道: “翠兰,眼瞅着马上就天黑了,你干什么去?” 贺翠兰停下脚步扭头看向高旺才,冷笑一声问: “怎么,你还想管我?” 高旺才的眉头皱了皱,如果世上有后悔药,他肯定砸锅卖铁也要买一颗吃了。 “我是你爷们,怎么就不能管你?你也不听听现在大伙儿在背地里怎么说你!” 贺翠兰撇撇嘴:“哼,爱怎么说怎么说,老娘不在乎。话说,我跟你说的那事儿你上点心,毕竟去年已经做过一次,多打听几个人,肯定能打听出来。” “这个事情要是办好了,说不准你还能当你的生产队长,又或者当个大队长也不是不可能!“ 说罢,也不搭理高旺才那黑得跟锅底灰似的脸色,一扭屁股就走了。 高旺才见状,气得把手里刚刚掐的洋柿子苗狠狠甩在地上。 不知怎么的,他脑子里突然想起翠红,自从离婚之后,翠红就被安置到第三生产大队,两个还没成家的孩子也都跟着她。 高旺才抬头看了看天色,见离天黑还有一会儿,干脆从自留地出来往三队去了。 贺翠红住的院子比较偏僻,前年这家老小都饿死了,屋子就空下来了。 因为破败得不成样子,又距离村中心太远,所以没人愿意到这边住。 贺翠红这房子还是高有才特地找了王怀兴给批的,然后又出钱出力简单修缮一番,这才能住人了。 这个时候,贺翠红正带着儿子和女儿在院子里收拾自留地,两个孩子都已经十四五岁,对于村子的一些事情也都明白一些。 所以,白天吃饭的时候就去二队大队部吃,吃完饭就过来帮着母亲干一些门里门外的活儿,晚上也睡在这边。 高旺才站在院门口的时候,就见人家娘仨说说笑笑,在地里浇水,拔草。 贺翠红手里拿着两个刚刚摘下来的西葫芦,起身正要拿到屋子里去,就见高旺才站在院子外朝里面看。 “你怎么来了?” 她停下脚步,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语气中多了几分冷淡。 两个孩子闻言,也抬头朝外面看。看见自己父亲之后,沉默着进屋去了。 高旺才见两个孩子不搭理自己,正想开口叫一声,但两个孩子已经进屋了。 贺翠兰见他不说话,眉头不由皱起来了,她又问了一句: “你过来有什么事?” “哦,我没什么事情,就是过来看看你和孩子。” 高旺才回过神来说了一句,不知道怎么,下意识地就低下头,不敢看贺翠红的眼睛。 贺翠红也皱起了眉头:“我们挺好,你不用操心,既然跟翠兰结婚了,就生个孩子好好过日子。” 高旺才顿时就不说话了,他倒是想跟贺翠兰生个孩子,可惜人家现在几乎都不让他近身! ------------ 第三百一十四章这一别,就是她与母亲的永别 四合院 秦淮茹上午请了半天假,今天一大早她大哥淮根和二哥秦淮木就带着母亲进城了。 秦母从去年冬天开始就一直咳,在公社卫生所买了点咳嗽药,吃了没什么用,就一直拖着了。 到现在,已经开始咳血了,兄弟三个一合计,淮茹自从嫁到城里,这些年也没怎么顾娘家,这份孝心要留着给她尽。 秦淮茹听说她妈都开始咳血了,一颗心顿时就沉了下去。 看着大哥和老三,有心想要说点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再怎么说,她都是个女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家的事情可以出钱出力,但就是不能出主意。 她心底重重地叹了口气,带着大哥、三弟和母亲上医院去了。 挂号的时候,兄弟两个一左一右地扶着老母亲,彰显着自己力所能及的孝心。 秦淮茹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自己去交了钱,然后带着往二楼找医生去了。 然后就是做检查,俩儿兄弟缩着一毛钱不准备花,秦淮茹也没说什么,下去交了钱,然后送母亲去检查。 两个小时之后出了结果,肺结核! 秦淮茹眼眶一红,差点就掉下眼泪来。 这个病可不好治,只能吃进口药控制着,协和医院才有,一瓶两块钱,里面五颗药。 两块钱的药,发病的时候能吃五次,差不多一个月是够了的。 秦淮茹自认咬咬牙,也是能出得起这个钱的。甚至,她想把母亲接到城里来住。 真正让她痛心的是,这个病要好生养着,不能劳累,吃得要精细。 这样的条件,在乡下来说是完全不可能的。别的不说,要是她妈真敢这么养着吃闲饭,那三个儿媳妇都要拿唾沫星子淹死她。 把母亲接到城里的想法,她只是想了一下,随即就放弃了。 她知道,家里头三个兄弟,肯定不会让她把母亲接到城里住,没别的原因,就怕村子里其他人笑话他们兄弟三个不孝顺老人。 一番折腾下来,四人回到家的时候已经中午十一点半了,秦淮茹赶紧做饭,给母亲热了两个白面馒头,其他的都是二合面馒头。 然后,熬了红糖小米粥,还放了几颗大枣,最后切了一碟子咸菜疙瘩。 秦淮根和秦淮木两兄弟一见那白面馒头,顿时就红了眼睛。 他们都不记得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吃细粮了,兄弟两个不管不顾,直接上手一人一个拿着吃。 秦淮茹终于憋不住了,她放下筷子皱着眉头看向自己大哥和三弟: “大哥,三木,咱妈这个病得养着,要不让她住在我这儿,吃喝用度也不用你们管。” 秦淮根看了一眼手里的白面馒头,又朝盘子里看了一眼,剩下的都是二合面的,讪笑一声,赶紧开口: “淮茹,这个你不用操心,咱妈可是三个儿媳妇呢,还能让她操忙?” “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隔些日子就回去看看妈。” 这意思就很明白了,你放心不下就多回乡下看几次,多带点粮食什么的好东西。 秦淮木也察觉到气氛不对,用力吞咽两口,把吃进嘴里的白面馒头咽下肚子,这才跟着附和: “对对对,二姐,妈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家里有我们呢!” 老太太这会儿在里屋炕上躺着,时不时的咳嗽两声,听着两个儿子这话,不住地抹眼泪。 这是要把她往死路上逼啊! 别人不知道,她自己还不知道吗? 家里那三个儿媳妇,被自己儿子惯得敢上天吃人了,偏生自己老头子又是个不管事的,由着他们瞎折腾。 秦淮茹点点头,也知道自己说什么也不管用,只能趁着放星期多回家看看了。 老太太折腾了一早上,这会儿吃了药,感觉舒服了一点,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秦淮根和秦淮木两儿兄弟见自己老娘睡着了,这才小声开口问: “淮茹,咱村子也要开始做洋柿子酱了,你知道不?” 秦淮茹一听这话,稍微愣了一下,有些诧异地问: “这不是……刘家垣的生产大队在做吗?” 秦淮根冷笑一声:“去年那是大伙儿都没想到这个招儿,所以才让刘家垣生产大队占了便宜。” “今年咱们公社上了位孙书记,就是他主张几个生产大队一起做这个生意。” “现在,公社方圆的生产大队,自留地种的那点洋柿子,全都被我们收了。” “刘家垣七分钱一斤收,我们一斤七分五,现在刘家垣一颗洋柿子也没有。” 秦淮茹听大哥这么说,心里头觉得有些不合适,不过她也不想说什么。 她虽然是个女流之辈,但在厂里上班这么长时间,也知道做洋柿子酱这个事情没那么简单,说不好就是冲着刘家垣去的。 秦淮根见妹妹这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心知自己这是没说到点子上,就赶紧补充道: “你在厂里上班上了这么长时间,认不认识能说话的领导?刘家垣的洋柿子酱一瓶卖五毛,我们卖四毛。” “要是你能找上你们厂里的领导,把这个事情促成了,肯定是少不了你好处的。” 秦淮茹一听这话,眼珠子转了转,她现在倒是能跟李副厂长说得上几句话,要是这个事情真有戏,那…… 棒梗现在还在少管所,当初那个事情的风头也差不多过去了,她要是能帮李副厂长把这个生意做成了,是不是可以请李副厂长找找人,帮儿子减刑? “你仔细说说怎么个情况!” 秦淮茹顿时就来了兴致。 秦淮根见自己妹妹来了兴致,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赶紧把大队长秦大富跟他们说的那些话,又添油加醋的跟自己妹妹说了一遍。 说到最后,秦淮根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淮茹,咱家现在过的什么日子你也知道,哥也不瞒你,咱妈这个病,回家肯定养不好,还要操劳。” “可是,不操劳怎么办?现在这一大家子人都吃不饱饭,要是再少一个劳力,那几个孩子都养不活了。” “哥也知道你对咱妈的孝心,可咱说句实在话,你终归是闺女,咱妈这情况也不定什么时候,总不能一直住在你这儿吧?” 秦淮茹的脸色也有点不好看,她心里头明白她哥说的意思,她妈要是真在闺女家走了,那她的三个兄弟怕是这辈子都没办法在村子里抬起头来做人。 “行了哥,我知道了,你说的事情我会去找找人,但是能不能成我不敢保证。” 秦淮根一听妹妹答应下来,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哎,哎,不管怎么样,先找找吧!” 秦淮茹点点头,又扭头朝里屋看了一眼,叮嘱道: “哥,我下午还要上班,趁着现在这个功夫,得给咱妈去买两瓶药,趁着这次带回去。” 秦淮根也听大夫说了,那药一瓶两块钱,里头就五颗,也就是说一颗四毛钱呢。 他有心想说一句“费那钱干嘛,还不如给我呢”,但最终没说出口。 现在还用得上淮茹,可不能得罪她了。 秦淮茹很快到了协和医院,一打听人家说没药,好在她机灵,找了个五十来岁的男大夫,软磨硬泡了大半个钟头,这才买了两瓶。 急匆匆回家之后,母亲已经睡醒了,大哥和三弟也拾掇好东西,准备回去了。 秦淮茹赶紧把药给母亲收着,叮嘱她要是犯病了就吃一颗,然后带着三人出门去了。 一行人很快到了车站,把母亲和大哥三弟安置上车,秦淮茹红着眼眶朝他们使劲儿地摆手。 秦母把头探出车窗外,朝女儿笑着,让她赶紧回去上班。 秦淮茹使命的挥手,她不知道,这一别,就是她与母亲的永别! ------------ 第三百一十五他们就是不服气啊! 刘家垣第一生产大队大队部 会计易云平、大队长刘原、书记梁三斤,刘家垣三巨头此刻正坐在炕上,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赵家山那帮人已经拉开架势准备做洋柿子酱,把周围村子里的洋柿子都收得差不多了。” “去年咱们收洋柿子酱一斤七分,赵家山那帮人一斤七分五,所以大家都悄悄卖给赵家山了。” 刘原说完这两句话,吧嗒吧嗒又抽了两口旱烟,朦胧的烟雾中,苍老的脸颊更多了几分忧愁。 梁书记也是一根接着一根地抽卷烟,心里头乱糟糟的...... 宫田结衣有些好奇,往前一步,拢了拢校服裙摆,一屁股坐在了北原南风的大腿上,接着身体前倾,望向了岩井薰的手。 胡羌四王中的阿洛克,一眼认出了林霄,当即挥舞着手中的兵器朝着他冲来。 玄凤仙子闻听,甩手就给夫君一巴掌,吓的后者连忙把头缩了回去。 以前他追求大道,是道在甚么地方,他就去感悟这个道。而现在他追求大道,是他在什么地方,就可以凝练出什么道。 圣体是教主和天尊层次的法体,相当于五重古神魔霸体,圣十玄距离这个层次还甚远。 并没有注意到凌惜心里活动的润贵嫔老实点头,丝毫不觉得哪里奇怪。 不过他一寻思,也就明白了,他家老伴儿可是把豆芽菜的事情都跟他说了,原本他还想找机会跟淼姐儿说说这事儿的,谁曾想居然在王家村遇上了。 “每天唤醒你的,不是闹钟,而是梦想。”符初脑海里突然窜出这一句话。 其实她心里知道,钱芷柔既然敢这么说,就必定是想到了办法,一定会让她拿到花,让她去做“花”主题的诗句的,只是她到底凭什么这么自信,自己还不知道而已。 她全身上下都湿透了,头发湿漉漉地在滴着水,脸上的神情淡漠憔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情况真就如我所说,如果我去天尸族的话,估计随便一张口,那里的僵尸就会告诉我,甚至连一年之期续命的方法,对于我来说都已经不是秘密,我想夏月肯定明白这些。 唯殇看着上官瑾,突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眼中的冰冷却越加地深了。 “这能当吗?”不是为了她,他可以吃一辈子的药,好歹能活到老去。 因为那一层契约的存在,这家伙不能对王昊如何,他只能巴不得王昊命丧黄泉。而且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他能完全置身事外!只有如此他才能摆脱王昊的控制。他的心思,王昊会不知道? 叶灵汐看着眼前的这位中年男人,脸色灰败,一身病死之气,怕是没多少日子可活了。 荒漠。天空飞沙走石,刚才好端端的丽日晴天忽然昏暗了,变成了一片黄腾腾的混沌世界。人们在荒漠里睁不开眼,辨不出方向,像陷入了一个黄沙地狱。 “大哥别急呀,什么事儿?”我笑着问,其实我早就猜到了,一定是关于S病毒的。 似乎是故意要验证苏晚娘的担忧,狼嚎越发的清晰,苏晚娘甚至没有勇气走到窗边去看一眼确认下。 “噌!”黑色尸体胳膊上的一支宝剑被拔了出来,顿时一股奇强的黑气从尸体的伤口中喷了出来,同时拿只胳膊上的拳头十分有力地握了握,发出了咯吱咯吱地声音。 室角侍立的几名年老的红袍大太监均垂头望地,肃立无声。眼神很阴冷凌厉。 莱茵菲尔走向梅吉思学院侯战台的时候,下方竞技场已经开始了激烈的比拼,而梅吉思学院众人都还在,显然还没轮到他们。 ------------ 第三百一十六章等着订单上门 第二天上午,一大妈早早地拎着个大布包到了公社车站,易云平骑着自行车早早就在等着了。 “婶子,婶子。” 易云平伸手朝婶子招呼,一大妈一眼就看见自己大侄子,车站的人本来就不多,更别说骑着自行车的就一个。 一大妈刚出车站,手里的大布包就被大侄子接过去挂在自行车把上: “婶子,我都说了,家里头什么都有,您带几件换洗的衣服就成。” 易云平一边说着话,一边推着自行车,让婶子先在后座坐好了,这才大长腿一跨,开始往村子去了...... 门帘一开,关氏一袭明黄锦缎,浓妆艳抹出现,摇晃的步摇镶嵌着鲜艳的大珍珠。 福曼是个很好的执行者,也想看看杨毅用没用的豆子能创造出什么奇迹,点头答应了下来,杨毅也不逛街了,带着福曼回到了客栈,格雷特还没有睡,在屋子里耐心等待杨毅和福曼回来。 一时间,十把金剑从各个方向,围着他们攻击起来。但是随着天玄子功力的消耗,那剑招的威力已然没有了与南离军交手时的威力。 来往忙碌的洛克郡的百姓看到眼前这一幕,突然一起发出了激动的欢呼声。 三息之后,这周围的景象便出项在他的脑海之中,此时在沙堡的外面,周围一片灰蒙蒙,放眼望去也能看见十尺以内的地方,十尺以外就放佛被一道墙阻挡起来,什么也看不见。 火榕打发走太乙真人后,便坐在竹林内,静静思考元龙一事,相传天地初开,祖龙生于四海,故而为龙族之祖,然而元龙生于洪荒大地,虽为龙族成员,却与祖龙势同水火,从不过问龙族之事。 顿时,她放出了三件高阶法器,冲进了阮月怜的木乙剑阵中,一边冰系防御光罩抵挡一头灵兽的攻击,一边御使三件攻击法器,围攻一头灵兽。 两个巨大紫‘色’雷盾出现在众人的面前,雷盾上面又爆发出了强烈的雷电之力,并且发出了“嗤嗤”的响声,而如此强大的威势,倒是让人不敢靠近。 也因为这儿所为妖灵的作祟我在那场火灭了不久后就生了一场大病。 看着那些和自己一样原先不能修行的同伴,如今入了修行之路,仿佛做梦一样不可思议。 “那家伙,真是不要命了!竟然没事找野狼挑架!”甄希望着山洞内的情景,半天才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蹦出这么一句话,可想而知,洞里的情景是怎样的惊心动魄了。 此时的肖爷已经很狼狈了,罡步早已混乱。昏暗的月光照耀下的那张本来就黑的脸,涨的更加黑了。听到我喊出“开”他马上连滚带爬的夸进了摇光位。进去之后没敢松懈,一脸紧张的准备着再去冲出去。 风墨寒的归来并没有引人注目。他只是站在那里,嘴角勾起一抹温润的笑容,在隐蔽的角落里看着逐渐走来的云沫宁和离月。 端和公主身后的侍卫不甘心的目送着离月云沫宁一行人走远,慌忙上前。 离月懒得理会,停下了筷子,看着迎春,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就算是拿到地球,长期修行国术武者其举手投足都会比普通人更加得协调自然。 千羽洛走上前,把夜凌宸的头发整理了一下,笑了笑,“打架都没有这么狼狈过。”明明是一句略带抱怨的话,却带着无限的温柔缱绻。 “吵架了要四哥去给你报仇吗”四四是唯二的看到夏茶这样,第一次也是这儿,不过那次夏茉烦恼的是凭空冒出一个爹,现在为啥? ------------ 第三百一十七章年龄稍微大一点就是好,会照 红星招待所 红星招待所是红星轧钢厂附属的一个招待所,用来招待轧钢厂的客户以及上下级的领导。 当然,李副厂长身为厂里的二把手,招待所自然长期给他留了一间套房。 虽然不像后世的套房那么豪华,但也是自带淋浴卫生间,在这个年代来说已经算是非常奢侈的了。 今天是星期天,李副厂长从家里吃完饭之后,借口厂里有事,就来招待所了。 最近新的了厂里艳名远扬的俏寡妇,李副厂长心里头正火热着呢! 试了两次之后,李副厂长对这位俏寡妇更上心了: 没别的原因,年龄稍微大一点就是好,会照顾人! 秦淮茹有一手按摩的手艺,事前按一按,李副厂长感觉自己能年轻个七八岁。 事后按一按,李副厂长感觉自己满身的疲惫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都能再振雄风! 此时此刻,招待所的客房里,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厚实的窗帘闯进屋子里,在地上留下一条又一条斑驳明亮的线条。 摆在屋子中间的大床上,李副厂长正浑身舒展地爬在大床上,秦淮茹跪坐在他旁边,双手交叠着正在给厂长大人按腰。 秦淮茹偷偷打量一眼李副厂长,见他半眯着眼睛,脸上露出几分享受的神情,于是乎小心翼翼地开口了: “李哥……” 李副厂长依旧半眯着眼睛“嗯”了一声,示意秦淮茹继续说。 他知道,不管是秦淮茹还是刘岚,能答应跟着自己,都是有所图的。 刘岚这个人没什么野心,一个月十块钱就能打发了。 秦淮茹虽然跟他的时间短,但是他知道这个女人野心比刘岚大得多。 不过,李副厂长也不是无情的人,只要不太过分的事情,他能随手给办了就不会推辞。 毕竟老话说得好,一夜夫妻百日恩,好赖也是份露水情缘! 秦淮茹看见李副厂长这反应,心里头一喜,继续开口: “我听我们院子的大厨何雨柱说,咱们厂里那个洋柿子酱的生意是您负责的?” 李副厂长听了这话,也没当回事,随口反问了一句: “你想多要点洋柿子酱?” 秦淮茹赶紧摇头:“不不不,是这样的,我们村的生产大队今年也开始做洋柿子酱了。” 李副厂长听到这儿,扭头睁开眼睛看向秦淮茹,说话的语气淡了几分: “你想让我采购你们村子的洋柿子酱?” 秦淮茹见李副厂长目光森森地盯着自己,顿时感觉心脏“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浑身上下的血都有点热。 不过,她依旧小心翼翼地说: “不,不止我们村,还有其他十几个生产大队一起生产,听我们生产队的大队长说,订单的事情有公社的孙书记给我们牵头。” “如果我们自己能找点订单,也可以多挣点钱。” 说到这儿,秦淮茹又赶紧补充: “哦,我们生产大队的洋柿子酱,一瓶四毛钱,而且大队长他们说了,不会让您白帮忙的。” 李副厂长盯着秦淮茹看了一眼,随即又转过身趴在床上,示意秦淮茹继续按。 秦淮茹心里头忐忑得厉害,不过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双手用力,继续给身边的男人按摩。 李副厂长眯着眼睛享受着,却是不知道此时此刻,秦淮茹的一颗心已经在胸腔里跳得惊天动地,若非她死死闭着嘴巴,恐怕心脏已经从嘴里跳出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秦淮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滞了,李副厂长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你们是哪个公社,书记叫什么名字?” 秦淮茹听李副厂长终于开了口,心底竟然莫名的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来。 她尽量控制好自己的呼吸,赶紧开口: “我们公社是李家沟公社,书记姓孙,叫孙金虎。” “呵。” 李副厂长轻笑一声,突然翻身坐起来伸手捏住秦淮茹的右边脸颊: “李家沟公社,孙金虎。” 他懒洋洋地重复了一遍,眉宇间又多出几分显而易见的鄙夷来: “这个事情,姓孙地找过我。” 秦淮茹听了这话,心头一颤,满脸的不可思议。 李副厂长一看秦淮茹这模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施舍般地开口解释: “我说的姓孙的,不是那什么孙书记,而是工业部的孙科长,跟那什么孙金虎是堂兄弟。” “你接近我有什么图谋,我也知道一点,看在你听话懂事的份上,我提点你两句,这种事情不要跟着瞎掺和。” “姓孙的虽然是个工业部的科长,看着牛气哄哄的。但是跟易云平身边的那个人比起来,屁也不算。” 秦淮茹听了这话,顿时被惊得张大了嘴巴,眼珠子瞪得圆溜溜的。 李副厂长伸手摩挲了一下她红润的嘴唇: “不过我这个人向来不愿意得罪人,所以答应给姓孙的两万瓶订单,你也可以回去交差了。” 秦淮茹闻言,脸上顿时就露出笑容来: “哎,哎,我知道了,谢谢李哥,谢谢李哥。” 李副厂长点点头,伸手一捞把秦淮茹又揽进自己怀里,享受着软香怀玉的感觉,又缓缓开口: “我知道,你一直想着你儿子减刑的事情,我大学有个同学正好能在劳教农场那边说得上话,我昨天跟他吃饭的时候,顺口和他提了一嘴,他说不是什么大问题。” “过两天我带你去找他,把你儿子的情况说清楚,应该就没什么大问题。” 秦淮茹整个人都懵了,随之而来的就是巨大的狂喜。她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扩大,激动的情绪开始自心头一点点向外弥漫。 她的脸颊开始变红,然后是胳膊,胸口都泛起淡淡的粉红。 “李哥,李哥,谢谢你,谢谢你,真的太感谢你了!” 秦淮茹一句话说完,已经高兴得热泪盈眶。 她下意识地就伸手抱住李副厂长的脖子,整个人都贴在李副厂长身上。 李副厂长笑着拍了拍秦淮茹的肩膀,顺势搂住怀里珠圆玉润的躯体,准备重振雄风。 长久的压在秦淮茹心头的大难题得到解决,她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然后将对李副厂长的满腔谢意尽数化作千般柔情,万般蜜意。 李副厂长也是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激情,刚刚被按得放松的老腰又开始了高强度,高负荷的运转工作。 等到秦淮茹从招待所出来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了,她的脸颊带着淡淡的红晕,走路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自从东旭没了之后,她感觉天塌了,后来好不容易撑起了家,婆婆又没了。 说实话,对于婆婆的离开,她心里虽然有点感伤,但更多的是高兴。 婆婆走了以后,秦淮茹感觉头皮都轻了几分,甚至隐隐感觉到好日子要来了。 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儿子,儿子还小,要是在少管所呆的时间长了,以后就算出来了人也废了。 她之所以答应李副厂长,一来是看在钱的份上,二来也是抱着李副厂长能在棒梗的事情上帮忙的想法。 没想到,她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提棒梗的情况,李副厂长就已经给把事情办好了。 ------------ 第三百一十八章靠的还不是一个男人! 秦淮茹脚步轻快,一路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淡下来了,小当有京茹帮忙看着,她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她跟李副厂长的事情,最先知道的就是京茹。 一来,秦淮茹是想找个人说说这个事情,憋在心里头实在难受的不行。 不是她心里藏不住事情,而是这种行为跟以前她偷摸在厂里跟那些男人的事情不一样,这是明目张胆、赤裸裸的背叛。 所以,秦淮茹告诉秦京茹这件事情的本质,其实是想找个人能认同自己的这种背叛行为。 让秦淮茹欣慰的是,秦京茹并没有贬低、轻视她的这种行为。 她说,你一个寡妇带着孩子过日子,既然为了棒梗不想再嫁人,那找个人靠着就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能找到李副厂长这样的人,那简直是他们老贾家的祖坟冒青烟了。 就李副厂长这样的身份,很多寻常人都办不到的事情,对于他那样的人来说,轻而易举。 并且,秦京茹语重心长的跟她叮嘱过:一定要好好抱紧李副厂长的大腿,棒梗能不能减刑,就指望李副厂长了。 二来,她既然跟了李副厂长,有时候要出去家里没人看着小当也不方便,所以一听要告诉京茹,自己出门的时候好让她帮忙带孩子。 秦淮茹刚进院子,就发现自己婶子也就是秦京茹的母亲竟然进城了,她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婶子,您什么时候进城的?” 秦婶子抬头一见是淮茹回来了,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淮茹回来了?我是坐上午十点的班车进城的,来找京茹商量点事情。” 秦淮茹点点头也没多问,见小当从京茹家出来,笑着朝女儿招手: “小当,妈回来了。” 小当比一般的孩子懂事,从来也不问自己妈去哪儿了,去干什么,每天只要有吃有喝,就乐呵呵的自己玩。 “妈,小姨对我可好了,给我吃大肉包子,特别香。” 秦淮茹脸上露出笑容来:“哎,那咱们赶紧回家洗脸洗手,睡觉。” 秦淮茹隔着玻璃窗跟屋子里的京茹打了个招呼,就领着小当回家了。 小当是个懂事的孩子,在小姨家的时候总是帮着照顾弟弟妹妹,有时候还帮着干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这会儿吃饱了洗漱完了,躺在炕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秦淮茹这才起身,从随身带的布包里拿出一张二斤的玉米面票,又拿了一块钱和前几天去协和医院买的药去了隔壁秦京茹家。 傻柱这时候正在帮着两个孩子洗漱,京茹带着母亲在外屋说话,一见秦淮茹进来就招呼她坐下。 秦淮茹和秦京茹两家住的很近,从小一起长大的,两家的大人自然也熟。 “婶子,正好您来了,帮我给我哥捎个话。” 秦母早就听女儿说起秦淮茹的事情,不过除了当时感慨了几句,再没有其他什么心思。 在村子里,像淮茹这样的寡妇,哪个不是靠男人活的?而且靠的还不是一个男人! 说句难听的,就生产大队大大小小的那几个干部,别说寡妇惦记,就连有男人的媳妇也惦记。 所以,秦淮茹这么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能找上厂里的大领导,在秦母眼里,这是有本事。 “哎,你说,我明早儿就回去。你也知道,这个时候地里的活儿正多,走不开人。” 秦淮茹当即把李副厂长说的,两万瓶洋柿子酱订单的事情说了一遍,叮嘱她回家一定告诉自己大哥。 秦母一听是这个事情,当即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即又满脸担忧的看向自己女儿: “京茹,现在村子里人都知道做洋柿子酱这个事情,你哥嫂子也想跟着掺和,你爸担心会出事,就让我进城来问问女婿的意思。” 说到这儿,秦母又扭头看向秦淮茹,苍老的脸上褶皱的皮肤里挤出一个笑容来: “淮茹,你现在也是有大本事的人,你也帮着参谋参谋!” 秦淮茹立刻摇头:“婶子,您要信我的就回家跟家里说,不要跟着瞎掺和,这个事情没那么简单。” 秦京茹和秦母满脸疑惑的看向秦淮茹,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秦淮茹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挑明了: “我今儿去见了李副厂长,跟他提了订单的事情,他跟我说了给金书记他们分两万瓶订单。” “但是,他特地提醒了我一句,说金书记的堂哥是工业部的领导,但跟易云平背后的人相比,差得太远。” “所以,大队让做洋柿子酱咱们就跟着做,但是多了千万别掺和。” 秦京茹和秦母听她这么说,脸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接着赶紧捣蒜似的点头: “哎,哎,婶子知道了,知道了,回去一定照实说。” 接下来,秦淮茹又仔细问了母亲的情况,从裤兜掏出一瓶治疗肺结核的药,又给了秦婶子一块钱,让她回去捎给母亲。 秦婶子见淮茹这么孝顺,心里头也替老嫂子高兴,点点头答应下来。 接着,秦淮茹又把那张两斤的玉米面票塞到秦京茹手里: “京茹,这二斤玉米面的票你拿着,小当这孩子总也麻烦你,你如果不要我以后可没脸来找你了。” 秦京茹见自己堂姐是真的想给,也没多推辞就收起来了。 “成,那你这么说,我也不跟你客气,以后有个什么不方便的,我就帮你看着小当。” “哎哎,京茹,姐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秦淮茹这话说的没有半分虚情假意,她现在跟李副厂长这个关系,人家什么时候有时间叫她,她就要过去。 家里头要是没个踏实的人给看着孩子,她就算出门了也不放心。 眼见外面的天色彻底黑了,秦淮茹这才从傻柱家出来回自己屋子去了。 等秦淮茹走了,秦母这才悄默默的拉着女儿问: “我怎么看着淮茹现在比上次见的时候都年轻了?她这日子看着挺好啊,两斤玉米面的票都舍得给你,家里不缺粮食吗?” 秦京茹笑笑:“那可不,她男人走的时候厂里给赔了五百块钱抚恤金,那个刻薄的婆婆也走了。现在挣的工资也够花,跟了厂里领导还有另外的收入。” “而且,跟着现在这个领导,棒梗的事情也有了点指望,她能不高兴吗?” 说到这儿,秦京茹忍不住叹了口气: “死了男人,死了婆婆,她的日子也算是熬出来了!” 秦母也跟着叹了口气,心里头五味杂陈。 当初淮茹这丫头嫁到城里的时候,满村子的姑娘没一个不羡慕的。 后来,她婆婆那刻薄的名声传遍整个村子,大家都在嚼舌根,看热闹。 再后来,她男人死了,村子里众人看热闹的心思更重了,甚至特意当着老秦大哥的面说这些事情。 再后来,婆婆死了,儿子进少管所,老秦哥一家在村子里都抬不起头来。 毕竟,儿子进少管所可跟死了男人,死了婆婆不一样,这是实打实的犯了法律! 如今看来,村子里众人都想错了,淮茹的日子过得好着呢! 别的不说,就单单这两万瓶洋柿子酱订单的事情,村子里那么多人包括秦大队长在内,谁能办的到? 估计进城了,连人家厂里大领导的门朝哪儿开都不知道! ------------ 第三百一十九章跳梁小丑 一场凉风席卷过后,大片大片的田地已经从深绿朝嫩黄转变,庄稼地里到处都能看到忙碌的人影。 易云平已经走了半个月,这一次他和许报国总结了上次的经验,也借着挣外汇的名头,可以动用更多的资源。 上头单独给他们批了十个火车皮,主打的就是人到哪儿,车就跟到哪儿。 而且,考虑到洋柿子这种东西太过娇贵,路上运输的过程中损耗比较大,所以上头紧急调了一批硝石,十个火车皮内部的温度都保持在零度以下。 刘家垣村的四个生产大队,全都卯足劲儿的忙着开始收秋,大人小孩心里头就跟点了一团小火苗一样,就等着那名叫“洋柿子”的狂风一吹,让小火苗彻底变成熊熊大火。 这天上午,正在地里跟众人一起忙活的大队长刘原和书记梁三斤被一个光屁股小孩叫到了大队部。 小屁孩的原话是这么说得: “六老爷爷队长,梁爷爷,大队部来人了,说要你们回去。” 刘原和梁书记相视一眼,眉宇间不由闪过一丝疑惑,不知道这个时候到底什么人会来。 不过,两人还是拍拍身上的尘土,带着小孩子一块儿往大队部去了。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以赵家山生产大队,大队长赵银贵为首的附近几个生产大队的大队长,或者副大队长。 赵银贵、秦大副、呼国生、穆世宏、薛宝柱、闫学军六人正站在大队部的院子里抽烟。 一见大队长和梁书记来了,赵银贵一马当先,率先两步走到刘原面前,笑容满面的跟刘原握手: “啊呀呀,刘大队长,咱们可有些日子没见了。” 老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赵银贵想着,自己好歹也是赵家山生产大队的大队长,和刘原算是平级,自己主动伸手跟刘原握手,刘原肯定不能下自己这个面子。 可谁知道,刘原这个大队长,还真就当着这么多大队长、副大队长的面,下了他赵银贵的面子。 就在赵银贵的手快要触碰到刘原的时候,刘原突然把手里的旱烟袋抬起来,然后另外一只手好巧不巧的抓住烟袋锅子开始装烟。 与此同时,刘原笑呵呵的看向赵银贵,淡淡的开口: “赵大队长,我刘原是个乡下人,见着领导来了最多也招待人家抽袋旱烟,没有这么多花花肠子。” 赵银贵的脸色,瞬间变得又黑又红,右手伸在半空,举起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心里头更是暗骂,你刘原他妈的也好意思说自己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哪次公社的领导来了,你不是好烟好酒好菜外加小寡妇伺候着? 刘原似乎一点没注意到赵银贵的窘境,慢条斯理的装好烟袋锅子,点着了,吧嗒吧嗒抽了两口,这才开口问: “赵大队长,你今儿带着这么多人来这儿,是有什么事情吗?” 赵银贵闻言,额头的青筋跳了跳,随即放下手冷冷的开口: “没什么事情,就是有个事情要通知刘大队长,听说红星轧钢厂给了你们五万瓶订单。” “但是,现在,这五万瓶订单就剩三万瓶了,那两万瓶分给了我们赵家山大队了。” “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红星轧钢厂就会有人来通知你们了!” 说到这儿,赵银贵又冷冷一笑,一双眼睛阴森森的盯着刘原: “听说,你们今年没收到洋柿子,易会计半个月前已经去了晋城收洋柿子了?” “如此一来,算上路上的折损,你们的成本可要增加不少,到时候干一冬天可千万别赔钱了!” 刘原依旧笑呵呵的看着眼前的赵银贵,以往那么多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这家伙是个跳梁小丑。 他心说,老子一瓶洋柿子酱卖十二块五,哪怕成本再加两倍也能挣的流油,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有你哭的一天! 旁边的梁书记面色也不好看,合着眼前这伙儿人就是来示威加看笑话的。 “我们刘家垣生产大队的事情就不劳你们操心了,这洋柿子酱我们做得,别人自然也能做得,谁家挣钱多,各凭本事。” 赵银贵身后的秦大富等人正要开口说话,突然听到大队部院子外面响起一道愤怒的声音: “穆世宏、薛宝柱、闫学军,你们三个王八蛋是不是忘记自己什么身份了,竟然跟着外人一起糟践自家人?” 众人听着这声音,齐齐朝大队部院门口看去,就见几个中年人满头大汗的从外面进来。 这些人正是刘原手底下另外的九个副大队长,他们代表的也正是各自的村子。 被点名的三人,也是刘原手底下的三个副大队长,三人一见这九人,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他们的村子虽然靠近赵家山,但毕竟是归刘原管的,今天这个事情确实办的不怎么地道。 石大雨是石家河生产大队的副大队长,今年五十五岁,头发半白,面色黢黑,但是精神头不错。 他是眼前这些人里面,除刘原在外的年龄最大的,刚才开口骂人的也是他。 “石副大队长,这是我们的事情,跟你们石家河生产大队没关系。” 赵银贵见穆世宏三人被石大雨骂的低下头,立刻向前一步,给三人撑腰,并且特别了强调了一个“副”字。 别人敬重赵银贵,一来是因为他是赵家山生产大队的大队长,二来也是因为他家二儿子成才在公社当干事,现在更是成了孙书记的秘书。 可石大雨不怕这个,论子侄辈的孩子,整个李家沟公社的生产大队,能比得上他家孩子的没几个。 石大雨出生的时候正好下暴雨,所以爹妈给起了这么个名字,长大以后别的孩子疯玩,石大雨就想着去念书认字。 家里人见他是个读书的料,就花钱让他去公社念了几年书,虽然没念出什么名堂来,但道理却是明白了不少。 等他成家有了孩子,五个孩子全都让去上学,前十几年家里年年拉饥荒,年年饿肚子,但是石大雨就是咬紧牙关不松口,一定要让家里孩子念书。 后来,老大考上了中专,毕业之后被分配到城里的塑料厂当干部。 然后是老二,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被分配到李家沟公社武装部。 很快,剩下的三个孩子也都毕业了,安排了工作,老四和老五更是大学毕业,被城里的单位抢着要。 老石家前十几年拉下的饥荒,不到两年就全还完了。 然后,五个孩子婚嫁,要么是娶了城里的姑娘,要么是嫁了城里的干部。 这件事情,直到现在还有人闲聊的时候总是提起,语气中除了羡慕还带着几分隐隐的后悔。 不少人心里想着,要是自己当初咬咬牙也拼着拉饥荒供孩子上学,是不是家里现在也能出个干部了? 不过,想想自家那不成器的孩子,诶! 所以说,整个李家沟公社,要说有人不害怕赵银贵,那石大雨绝对算是头一个。 只见石大雨瞪着赵银贵冷哼一声: “赵银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什么主意,不就是红星轧钢厂分了你们两万瓶洋柿子订单吗?” “我告诉你,我家老大昨儿回了家一趟,说他们厂里要三万瓶洋柿子酱,让大队长一定给安排上!” 说到这儿,石大雨又朝着薛宝柱三人呸了一口: “三个驴日的玩意儿,眼界比针尖还小,为了点糜子粒大小的东西,就把自己姓什么都忘记了!” ------------ 第三百二十章这个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赵银贵见没人敢触石大雨的风头,立刻向前一步怒瞪着石大雨,颇有几分旗鼓相当的意思: “石副大队长,漂亮话谁都会说,但是村里人饿肚子的时候,漂亮话可填不饱肚子。” “再说了,您这边倒是上赶着巴结人家刘大队长,也不知道刘家垣去年挣了那么多钱,眼里还看不看得见你们这些吃不饱饭的?” 赵银贵这两句话,明显是存了挑拨离间的心思,说话的时候余光还扫了一眼旁边的刘原和梁书记。 但见两人闻言,依旧是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似乎完全没有听懂他话里的意思。 赵银贵的心脏“咯噔”一跳,察觉到这里头可能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站在这院子里的都是生产大队的主事人,别说什么交情不交情的,没有好处的时候大家交情都挺好。 但是,一涉及到利益,翻脸那是比翻书还看,翻书还要沾点唾沫水呢! 果不其然,就见石大雨狠狠瞪了薛宝柱三人一眼,随即冷冷开口: “大队长眼里自然有我们这些人,前两天刚刚跟我们商量了做洋柿子酱的事情,这几天大伙儿都在烧砖,等着盖库房呢!” 说到这儿,石大雨又扭头看向薛宝柱三人,语气生硬的开口问: “姓赵的给你们一个生产大队分了多少洋柿子酱的份额?” 薛宝柱三人闻言,脸色一白,嘴巴嗫嚅着没有说话。 事实上,孙书记已经找他们开过会了,城里头一共有九万瓶洋柿子酱的订单。 不是那位在工业部上班的孙科长不努力,实在是他的能力有限,人脉也有限。 像李副厂长这样的靠着裙带关系升上来的,要是没有后来的突变,一辈子就只能在副厂长这个位置上干到退休的二把手,已经是孙科长能接触到的最高级别了。 像杨厂长这样的一把手,要是在小事上可能会给孙科长几分面子,但是采购这么重要的事情,肯定不会搭理孙科长。 九万瓶洋柿子酱,赵家山一家生产大队就包圆了三万瓶,秦家屯有关系能在红星轧钢厂领导面前说上话,所以占了两万瓶份额。 剩下的四万瓶洋柿子酱,八个生产大队平均分了,一家也就五千瓶的份额。 五千瓶洋柿子酱,忙活一冬天也就挣个一千多块钱,说少不少,但说多也真不多。 他们可是听说了,刘家垣去年冬天一户平均分了小一百块钱。 石大雨一见薛宝柱三人这模样顿时哈哈笑起来了: “按照我们前两天商量的,九个生产大队平分十八万瓶洋柿子酱,再加上我家老大昨天说的三万瓶,就是二十一万瓶。” 说到这儿,石大雨忍不住咧嘴笑起来,看向赵银贵,满脸不屑的开口: “赵大队长,老头子我年龄大了,脑子转不过来,算不了数,你给说说,我们一个生产大队分多少份额啊?” 赵银贵闻言,一张脸犹如此刻的天气一般,突然就阴沉下来,脸颊的肉更是狠狠抽搐了两下: “哼,姓石的,话别说太满了,咱们走着瞧!” 甩下这么一句话,赵银贵气冲冲的走了。 其余几人也都灰头土脸的往外面走,薛宝柱三人稍微犹豫一下,也跟着出去了。 石大雨见这三人跟着走了,顿时气的吹胡子瞪眼,嘴巴张了张,有心想要叫住他们,可话到嘴边,只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他们既然铁了心要跟着赵银贵,自己就算这次叫住了,还有下次呢! 有些人呐,不遇事的时候挺好,一碰上点什么事情,能不能一条道走路就看出来了。 刘原看着石大雨也是轻轻的叹了口气: “老石,大伙儿,咱们进屋说话吧。” 石大雨这才扭头看向刘原和梁书记,脸上露出笑容来: “我家老大昨儿晚上回来,说他们厂里也要三万瓶,大队长你可一定要给安排了。” 刘原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哈哈哈,老石,你儿子能用得上咱们,这是好事儿啊。再说了,咱们现在这么多生产大队,还怕做不出三万瓶洋柿子酱吗?” 众人闻言,也都哈哈大笑起来。 大队长已经洋柿子酱的利益跟他们说了,一瓶洋柿子酱五毛,按照一斤洋柿子七分钱,一个玻璃瓶三分钱,成本就是一毛。 再除去一些使用的家具,盖仓库什么的开资,一万瓶洋柿子的就利润大差不差三千五。 二十一万瓶订单,九个生产大队每家两万瓶多点,忙活一冬天起码能挣七千块钱。 分到大伙儿手里,一个人估计三块钱左右,一家按照五个劳动力算,那也能分十几块钱。 也就是说,今年冬天要是把洋柿子酱这个事情做好了,一年就能挣出以往三四年的积蓄。 只要能有这个收入,那村子里的小伙子就好娶媳妇,用不了几年村子的人口就会噌噌的往上涨。 大伙儿心里头都有一把算盘,这几天早就扒拉的清清楚楚了,因此见到大队长和梁书记的时候,脸上的笑容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 他们这边倒是欢声笑语,你好我好大家好。可赵银贵这边的几人已经开始乌云密布,刮风下雨。 秦大富自觉自家生产大队出了个能在厂领导跟前说上话的人,自己的底气也足一些。 因此,不等赵银贵开口,他就率先冷哼着: “要我说,这个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 赵银贵闻言,双眼一亮,立刻扭头看向秦大富: “大富,不知道你有什么好主意?” 秦大富笑着看了赵银贵一眼,那眼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咱们私底下说。 赵银贵也意识到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嘿嘿一笑,顿时感觉身上的担子轻松了不少。 不过说实话,秦家屯能弄来两万瓶洋柿子酱订单,是真真出乎他的意料。 赵银贵甚至担心,秦大富会不会借着这个由头,威胁到自己在这几人心中的领导地位。 好在,秦大富比较识趣,有什么事情都愿意跟自己商量,而且也没有仗着这个事情,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 什么叫聪明人? 这就叫聪明人! 众人走到岔路口各自分开回了自己的生产大队,唯有秦大富跟赵银贵一块儿去了李家沟。 李家沟有家小饭馆,虽然贵了点,但是炒出来的菜那味道是真不错! 两人正好趁着这个由头,去小饭馆吃喝一顿,解解馋。 当然,请客的肯定是赵银贵,毕竟人家秦大富没跟他争这个“老大”的位置,他不也得好好表示表示? 两人进去点好菜,秦大富又买了瓶酒,很快菜上齐了,两人开始一边喝酒,一边吃菜。 “我有个堂哥叫秦大永,他二女儿叫秦淮茹,如今在红星轧钢厂上班,订单就是她出面找领导说的。” 赵银贵听秦大富跟自己说这个,双眼顿时眯了起来。 “大永哥的媳妇得了肺结核,据说在城里协和医院买的药,一瓶两块钱,里面就五颗,撑死了也就吃一个月。” “这个药要是不断,人就能一直活着,所以大永哥家的三个儿子,对于做洋柿子酱这个事情非常热心。” “咱们眼下的这个事情,正好用得上他们!” ------------ 第三百二十一章你非要找自己小姨子? 收秋的时候,易云平外出晋城收购的第一批洋柿子终于到了。 运输队是用的第一轧钢厂的,据说许副厂长亲自去了现场盯着。 那火车皮一打开,一股寒风扑面而来,里面的一箱箱洋柿子都已经冻住了。 现场众人全都瞠目结舌,不明白这才刚收秋,火车皮怎么就能结冰呢? 不过,许副厂长对这种情况并不太惊讶,只是招呼着让大伙儿搬货的时候戴好棉手套,千万不要把手冻伤了。 随着一箱箱的洋柿子被运到刘家垣的仓库,刘家垣众人高悬的心总算是重重落回肚子里。 在此之前,大伙儿虽然都知道易会计去晋城采购洋柿子了,但到底能采购多少,能运回来多少,其实大伙儿心里都没底。 他们可是听说了,赵家山那帮人,这些日子已经盖起了仓库,做洋柿子酱用的东西也买得差不多了,就等着收秋完了开始做洋柿子。 与此同时,二队的前生产队长高旺才,在村子里的处境更难了! 以前,二队众人不待见他,是因为他贪污大伙儿的口粮,而且还跟易会计闹别扭,导致其他三个生产大队挣了大钱,二队只跟着喝了口汤。 二队以外的其他人不待见他,主要是因为他干的那些糊涂事,好好的老婆不要,非跟自己小姨子搞在一块儿。 其实,村干部在乡下找个女人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毕竟男人都有这个毛病。 但是,十里八村的这么多女人,你非要找自己小姨子? 而且,还闹得跟老婆离婚了,孩子也离了心! 现在,整个村子人都不待见他,甚至要不是村里的“三巨头”拦着,高旺才估计都要被打骨折了。 去年,刚开始做洋柿子酱的第一年,村里的大小干部就三令五申地说了,做洋柿子酱的过程,谁也不能往外面说。 大伙儿也都知道轻重,这个事情一旦被外人知道了,人家肯定也跟着做,到时候他们就没钱挣了。 所以,就算家里的小孩子,大人们都耳提面命地交代过,要是敢出去说做洋柿子酱的事情,回家一定把腿打断! 但是,洋柿子酱的做法还是被赵家山生产大队那些人知道了,听说他们赵家山率先盖起来的仓库,都和村子里的大差不差的。 刚开始大伙儿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前些日子总算是清楚了: 高旺才还是原来的高旺才,但是他那名义上的老婆贺翠兰却摇身一变,成了公社的干事。 大伙儿虽然都奇怪,但也没多想。 毕竟,易会计在的时候,给大伙儿各自分工,比如洗洋柿子的就只管洗,蒸洋柿子的就只管蒸,大家只熟悉自己负责的那部分工作。 直到二队几个嘴尖毛长的老娘们坐在一块儿扯闲篇儿,说起了高旺才跟自家爷们说话的情形。 本意是想抖落抖落原生产大队的队长,在自家爷们面前伏小做低的落魄样子。 谁知道,几个婆娘轮着抖擞了一遍才发现,高旺才今天跟这个说几句,明天跟那个说几句,最后竟然让他打听出了做洋柿子酱的全过程。 再结合贺翠兰突然成了公社的干事,洋柿子酱这个事情怎么泄露出去的,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天晚上,高有才趁着月色拎着二斤散酒,一碟子花生米去了大哥家里。 自从贺翠兰去了公社当干事之后,晚上就不回来,高旺才也不管她。 这会儿屋子里黑灯瞎火的,高旺才一个人坐在前炕上抽旱烟,仅有的一点火星子还时亮时不亮的。 “哥,哥。” 高有才知道自己大哥在家,所以进了院子叫了两声就推门进了屋子。 “有才来了?” 高旺才从炕上下来,高有才进了屋子,把手上的酒和花生米朝高旺才扬了扬: “一块儿喝点儿?” 高旺才苦笑一声,摸索着去后炕把煤油灯点着了,炕桌搬到炕上,又去拿了两个酒盅,这才坐下来。 高有才拿起酒瓶把两个酒盅倒满,见自己大哥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抽烟,索性他也不开口,举起酒盅。 高旺才见状,放下旱烟袋举起酒盅和弟弟碰了一个,吱溜一口把酒喝了。 高有才伸手拿了个花生米吃了压酒气,但见自己大哥却是拿着酒瓶又给自己倒了一盅,然后不管不顾的继续喝。 高有才也不伸手拦着,只是接过酒盅,一个劲儿地给自己大哥倒酒,高旺才一口气喝了十几盅,这才把酒盅重重放在炕桌上,低头的时候眼眶已经红了。 “有才,我这个当哥的不如你啊!” 半晌,高旺才长长地吐出一口酒气,徐徐说了一句。 高有才闻言苦笑一声:“大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心里头明白,要是没有你,哪有我今天?” 高旺才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不管怎么样,这生产队长总算没有落到外人手里。” 说到这儿,他才伸手捏了两个花生米吃了,又是一口长长的酒气哈出来: “姓刘的老奸巨猾不好对付,姓易的那个小兔崽子也是只小狐狸,姓梁的就更不用说了。” “他们三个联手想让我下台,你要是不识相,恐怕现在还不如我呢!” “我是后悔啊,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到现在弄得妻离子散……” 说到这儿,高旺才这个当了十多年的生产队长都没红过眼的老爷们,突然就落泪了。 “有才,这些天我经常去三队看她们娘仨儿,我……我真觉得自己不是个人啊!” 说到这儿,高旺才忍不住捂着嘴呜咽起来。 好好一个大老爷们,一双满是老茧的手捂着自己苍老的脸,肩膀哭得一耸一耸的,看着也确实可怜。 高有才听着大哥压抑又嘶哑的声音,也是忍不住重重的叹气: “大哥,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嫂子在三队挺好,两个孩子也大了,知道心疼人了。” 高旺才只是捂着脸点点头,他知道翠红是有才帮着安顿到三队的,因此心里面万分感激: “有才,你嫂子的事情,麻烦你了。” 高有才摇摇头:“大哥,都是一家人,你说这个就客气了。” 高有才心说,我帮翠红也不是因为你,你不用谢我! “有才,你今天来是因为赵家山那些人做洋柿子酱的事情吧?” 高旺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擦了擦眼角,很快调整好了情绪。 高有才拿起酒瓶子又给自己大哥倒了一盅,然后给自己也添满了,两人举起酒盅碰了一个,吱溜一口把酒喝了。 高有才这才开口笑道: “大哥,实不相瞒,在来之前我确实是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你,但是来之后我一句话也不问了。” 高旺才点点头,黢黑苍老的面容上不由多了几分笑容,活了半辈子,能有个明白自己的人,也不算白活! ------------ 第三百二十二章回家 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秋收过后就到了交公粮的时间。 不过这个时候,易云平正在晋城和许报国一起忙着收洋柿子的事情。 今年的洋柿子确实比以往多,但毕竟都是农村自留地里种的一点,离他们想要的数量还差不少。 所以,每次火车皮装货的时候只是摆了一层,但负责任的易会计总是要在临关火车门前亲自去检查一遍,然后由他亲自关门,贴上封条。 等火车皮到了四九城,里面的洋柿子就从一层变成五层了。 好在易云平早有准备,空间的所有地全部都用来种洋柿子,那块地也是越种越大。 刚开始五亩,再后面六亩,到现在已经有十二亩了。 好在空间特殊,三天左右就能出一茬洋柿子,要不然还真赶不上装火车皮。 许报国对于这些事情一概不管不问,他的任务就是协调好各处的关系。 今天已经是在临城的最后一天,城里的领导正在摆酒送别两人。 一来,许报国是四九城的高干子弟,要是能在他面前混个熟脸,说不准以后就能用得上。 二来,人家这么大张旗鼓地收洋柿子,也确实解决了各个公社生产大队的难处,大大地增加的了农民的收入。 一举两得的事情,领导们自然高兴,因此酒席的规格也不低。 好在易云平虽然年纪不大,但已经得了一个“千杯不醉”的雅号。 这些天跟着许报国见了不少领导,酒局文化也是见识了不少,每次有人过来敬酒的时候,他就喝上一两盅,后续直接进了空间。 刚开始,许报国被灌酒的时候还不好意思找易云平挡酒,后来见识到他“千杯不醉”的海量之后,每次应付酒局就都带上他。 一顿酒从下午喝到傍晚,一众领导全都醉醺醺的快趴桌子上了,这才散场。 易云平搀扶着满脸通红的许报国从包厢出来,然后上了领导安排好的车,直接往火车站去了。 “呜呜呜……” 长长的鸣笛声响起,站台上依旧有不少领导在挥手送别这两位京城来的财神爷。 其他不说,人家是真有钱,而且还没架子,喝酒又豪爽,这样的性子谁不喜欢? 两人上了火车,易云平去找列成员拿了块湿毛巾给许报国,许报国接过直接盖在脸上,总算是清醒了一点: “哎呀,这帮当官的实在是太能喝了!” 易云平笑着从他手里接过毛巾,又去用冷水打湿了,示意他再擦擦: “你可是四九城来的高干子弟,给钱又痛快,可不得招待好了!” 许报国摆摆手,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易云平,脸上突然露出几分笑容来: “你说,要是姓孙的知道我们把洋柿子酱卖给外国人,他脸上会是个什么表情?” 易云平有些意外地看了许报国一眼问: “你什么时候有这种恶趣味了?” “哈哈哈” 许报国把湿毛巾丢给易云平: “什么恶趣味,我就是看不惯他们这狗屁行事作风,你信不信,就我们走的这几天,他们估计还会去村子里耀武扬威一番?” 对于这个,易云平倒是没反对,事实上他也觉得赵银贵那几人做得出来这个事情。 “哎,你上次跟我说红星轧钢厂的订单可能有变化,是什么意思?” 许报国也是醒酒之后,坐在火车上无聊,所以才想起什么说什么。 易云平笑笑:“李副厂长是个聪明人,最喜欢左右逢源,两边不得罪。” “我猜,等我们回去了,他肯定会请我们吃饭,一边赔罪,一边告诉我们,是有人给他打招呼了,他也是实在拒绝不了。” “但是,他又知道你的身份,所以也不可能把我们得罪死了,如果我预料得没错的话,他会分给赵银贵那边两万瓶。” “如此一来,他两边不得罪,还顺带着能把孙书记幕后之人,让我们心里头有怨气也只能找姓孙的出。” 许报国听易云平这么说,也是点点头: “你说的有道理,这个姓李的能从一个寒门子弟一跃成为杨家的乘龙快婿,自然不简单。” “不过,以杨家的情况,他也就到此为止了。” 易云平笑了笑,对于这个没搭腔。 要是按照正常情况来说,李副厂长确实没有再往前走一步的可能了。 但是,原剧中人家不照常往前走了一步吗? “不说这个了,等咱们回城了,甩开膀子好好干一场,等到年底账户上进一批外汇,让那些老家伙好好开开眼!” 许报国大手一挥,脸上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二,何人敢称第一”的豪迈之气。 两人应酬了大半个下午,这会儿在火车了晃荡晃荡的,也是感觉有些累了,闲扯几句就各自睡觉去了。 等到了汾城之后,火车还没停稳,就见站台上已经不少人在挥手迎接了。 “汾城,好容易来了这地方,可得带两瓶好酒回去。” 许报国抹了一把脸,火车刚一停稳,人就笑吟吟地跳下去跟众人握手了。 眼瞅着又要被拉到酒局上去了,易云平赶紧下来表示正事要紧,完事再吃饭。 …… 就这样,两人忙忙碌碌两个月,把整个晋省火车能到的地方都去了个遍,洋柿子一火车一火车地运了回去。 等最后一顿大酒喝完之后,两人终于上了火车,起程回返。 这一次,一上火车两人就开始昏天黑地地睡,汾城的酒好,领导也热情,许报国现在闻到白酒的味道就想吐。 走的时候还穿着单衣,等回到四九城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穿秋衣秋裤了。 第一轧钢厂的许副厂长亲自去火车站接的两人,好在这一次没有喝酒,只是带到小食堂简单吃了个饭,就让他们去休息了。 易云平两个月没见媳妇,都快想疯了,四合院去看了叔叔之后就以最快的速度往家赶。 等到了刘家垣之后,天都已经黑了。 好在今天晚上月明星稀,外面亮堂堂地能看见路,易云平开着许报国的吉普车,轰隆隆的声音也没能惊醒熟睡的人们。 “砰砰砰,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本来都已经睡着的何雨水和一大妈两人纷纷坐起来。 “雨水,外头凉,你在屋子里等着,我去看看是谁。” 一大妈一边拍拍侄媳妇的胳膊安抚她,一边满脸谨慎地往院子去了。 “谁呀?大半夜的有什么事情?” 易云平一听这声音,顿时眼眶一热: “婶子,是我,云平,我回来了。” 一大妈一听这声音是自己大侄子的,顿时加快脚步,赶紧去把大门开了: “哎呀,你这孩子,回来也不说提前说一声,我好给你留门啊!” 一大妈开门等大侄子进来了,又把门关上,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问: “饿不饿,我给你下碗面条吃。” 易云平摆摆手:“婶子,我不饿,在城里吃过了,这么晚了就不折腾了,赶紧睡吧。” 何雨水也在屋子里听到动静了,起身走到门口刚一开门,就见阔别两个月未见的易云平正站在门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 第三百二十三章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没眼看呐 何雨水稍微愣了一下,随即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她知道,自己这个样子有点不好看,但就是控制不住的掉眼泪。 易云平也是眼眶一热,也不管婶子还在,直接伸手把媳妇抱在怀里。 走的时候媳妇才刚显怀,如今肚子已经挺起来了,抱在怀里都开始顶他肚子了。 何雨水的脸“噌”的一下子就红了,她不是不想念这个怀抱,只是婶子还在呢! 一大妈见状,嘴巴张大了一瞬间,随即就赶紧进屋去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没眼看呐! 亏她还想着大侄子可能饿了,要给煮碗面条呢。如今一看,饿是饿了,但吃面条不管用啊! “想我没有?” 易云平低头,将头埋在媳妇颈窝之中低低问了一句。 何雨水这会儿缓过来了,顺手在易云平背上拍了一下,小声说: “胡说八道什么呢,婶子还在呢!赶紧把我放开。” 易云平却是抱得更紧了:“想不想我,想不想我?” 何雨水见他这般孩子气的样子,脸上忍不住又露出笑容来,小声说道: “想,天天都想!” “哈哈哈。” 易云平笑了一声,又亲了亲媳妇的软乎乎的脸颊,这才进了屋子。 “我去给你打水,你先洗洗。” 何雨水一边说着话,一边挣脱易云平的怀抱去打水,易云平跟着媳妇到了厢房,打了水赶紧洗漱一番,然后迫不及待地拉着媳妇就往屋子里走。 何雨水脸颊通红,不过还是顺从地被爷们拉着进了卧室。 好在,两人都知道轻重,没有太过放肆,而且婶子就睡在隔壁屋子,动静太大也不好。 许是长时间没见了,何雨水今天晚上格外的配合,凡是易云平提出来的要求全都一一满足。 两人足足折腾了一个多钟头,何雨水这才一脸疲惫地睡觉去了。 易云平搂着媳妇,感受着怀里的软香怀玉,心里头顿时生出一股浓浓的满足感来,很快也进入了梦乡。 公社 贺翠兰到公社当干事已经有一个月了,刚开始的时候下班还准时回家。 但是,公社到刘家垣五里路,她又不像何雨水一样天天骑自行车,跑了没几天就已经叫唤着腰疼推腿酸的,想让公社给安排个住的地方。 公社不少人都知道贺翠兰,甚至像赵秘书这样的年轻人,都跟贺翠兰深入交流过。 至于女人,表面见了贺翠兰笑眯眯的,背地里却骂她是狐狸精,贱蹄子。 不过贺翠兰似乎变了一个人一样,对于以往那些“朋友们”全都不假辞色,就跟不认识一样。 一下班就不见人影,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事情。 直到有一天,公社两个干事心里头不痛快,约着一块儿去小饭馆喝酒的时候,看见贺翠兰正和孙书记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 再然后,大伙儿发现贺翠兰名义上虽然住在公社给安排的宿舍,但天一黑就摸到孙书记的院子里去了。 再结合贺翠兰的名声,大伙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么一来,贺翠兰在不少女干事那里的印象倒是好了一些: 一来,能跟孙书记说得上话,以后万一有个什么事情,也能通过贺翠兰的路子搭上孙书记。 二来,一旦成了孙书记的女人,贺翠兰肯定不会再和自家男人眉来眼去,勾勾搭搭。 前后不到十天的功夫,李家沟公社的谣言满天飞,不过因为当事人之一是孙书记,所以大伙儿都是背地里说。 而作为谣言中的男女主角,两人的关系倒是愈发的透明化,有时候当着众人的面,都说说笑笑,丝丝拉拉的,暧昧得很。 易云平回到家的第二天,媳妇就跟他把这个事情说了,并且还表示自己在李家沟都能撞见他们成双成对的出入,看着比两口子都亲热。 易云平笑着摇摇头:“老话说得好,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祸,这孙书记有点飘啊!” 不过,仔细想想,人家也有飘的资本。 做洋柿子酱这个事情,不管对于哪个领导来说,都是一份了不起的政绩。 现在,城里的工人日子还好过,农民那是真的吃不饱饭,要是有人能帮农民创收,那都是要被逐层上报,大肆表彰的。 说实话,去年洋柿子酱这个事情发生之后,李家沟公社的书记和主任这两个位置就有不少人盯着了。 孙金虎能从一众竞争者中脱颖而出,必然有其过人之处。 而他一到李家沟上任,就顺风顺水地拉起了架势,也开始做洋柿子酱,并且还有了九万瓶的订单。 被抢了生意的刘家垣四个生产大队,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句话。 就连那个开着吉普车的城里人,也不敢来自己面前替刘家垣四个生产大队说一句话,孙书记不飘才怪呢! 何雨水一听自己爷们这话,颇为赞同地点点头: “这话说得不错,人狂必有祸!” 何雨水现在肚子大了,一个人骑着自行车上班易云平不放心,所以他每天早早起来先送媳妇去上班。 等到下午放学了,他再骑着自行车去学校把媳妇接回来,何雨水虽然一再拒绝,表示自己一个人能行,但是易云平依旧每天接送。 这样的举动,惹得村子里所有大姑娘小媳妇都万分羡慕,学校的不少女老师一见易云平就笑得一脸暧昧,朝何雨水大喊: “雨水,你男人来接你了,可千万别让人家等着急了!” 每到这个时候,何雨水就满脸通红,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下坐上自己男人的自行车后座回家。 这一天,易云平刚接到何雨水,骑着自行车出了学校,就听到公社那边吵吵嚷嚷的,男女老少全都急匆匆地朝那边跑过去。 路上人太多,易云平也不敢再骑着自行车,赶紧捏了刹车,扶着媳妇站稳了: “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何雨水摇摇头:“不知道,反正现在还早,要不咱们去看看?” 易云平立刻点头: “成,那咱去看看,你不要乱走,就跟在我后面,小心别被人挤着了。” 何雨水点点头,两人顺着人群往公社那边去了。 走得近了才发现,原来出事的地点不在公社,而是在公社不远处的孙书记的住处。 还没靠近呢,就听一个尖厉的嗓门怒骂着: “你个小贱人,狐狸精,没男人活不了是不是?今儿我就剪了你的衣服,让这公社的所有男人都好好看看你。” “我呸,真不知道什么样的爹妈才能生出你这样丢人现眼的女儿,要是我有这样的女儿,恐怕当场就要上吊了!” 易云平带着媳妇挤到众人面前,这才看见在孙书记的院子里,有个留着胡兰头的,三十岁上下的女人正双手叉腰站在院子里。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孙金虎的老婆郭芝芝。 郭芝芝身边是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骂人的也正是这两个婆子。 两人手里都拿着明晃晃的剪刀,正在和院子里一个人女人撕吧,那女人的上衣扣子都被剪开了,露出了白花花的皮肤。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公社干事贺翠兰。 ------------ 第三百二十四章场面会比现在更难看! 此时此刻,贺翠兰不停地挣扎哭嚎着,两手死死捂着自己的衣服,但是架不住另外一个婆子用剪刀剪她裤子。 这婆子也是个彪悍的,一边拿剪刀“咔嚓”“咔嚓”剪贺翠兰的裤子,嘴里还一边说道: “我说你这女娃娃,小小年纪怎么就爱惦记别人的爷们?” 说着话呢,见贺翠兰伸手去阻拦她剪裤子的动作,她立刻就把剪刀对准贺翠兰的右手剪下去: “哎哎哎,小蹄子,我可告诉你啊,剪刀可没长眼睛。今儿来的时候孙家媳妇可说了,裤兜带着五十块钱呢,伤了残了就算给你的医药费。” “要是死了,就再给加三十块,一条命八十块钱,城里姑娘也就这么个价钱,不算委屈你这小贱人!” 说着话,那剪刀就碰到贺翠兰手指上,贺翠兰吓得“啊”的大叫了一声,赶忙就把手缩回去了。 老婆子“哈哈”一笑,又是“咔嚓”“咔嚓”两剪刀,贺翠兰的整条裤子就被剪烂了,连花裤衩子都露出来了。 已是收完秋的时节,这会儿又已经是下午了,大家都穿的不薄,贺翠兰两条白花花的大腿就这么赤裸裸的露在外面,顿时就冷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但是,围观的众人,尤其是老爷们小伙子,一瞬间全都就沸腾起来了。 捉奸的场面,他们也不是没见过,但像城里人这么会捉奸的,还是头一次见。 贺翠兰羞愤欲死,双手死死捂着胸口,想要保护住自己最后的阵地,无奈两个老婆子胳膊比她大腿都粗,手上又拿着剪刀,随便一扒拉她就不由自己了。 剪完裤子的婆子丢下手里的剪刀,两只手如同老鹰捏小鸡似的,死死捏住贺翠兰两条胳膊,另外一个老婆子“咔嚓”“咔嚓”就把贺翠兰的上衣也剪烂了。 一股冷风吹过,贺翠兰不由得浑身打了个哆嗦,上半身完全赤裸着。 “喔……” 一群老爷们再也忍不住,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贺翠兰那白花花的身子,嘴里头更是各种各样的污言秽语不停歇。 郭芝芝就那么站在贺翠兰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等她身上的衣服被剪烂了,又被两个婆子制住了,她这才弯下腰,左手捏住贺翠兰的下巴用力一抬,让贺翠兰面对自己。 右手“啪啪”就是两个耳光抽过去,郭芝芝是一点没留手,打完还下意识地甩了甩自己的右手。 再看贺翠兰,整张脸都肿胀起来,就跟刚出锅的发面馒头似的。 郭芝芝打了贺翠兰两个巴掌还不够,又“呸”的一口浓痰吐在贺翠兰脸上,左手一甩,放开了贺翠兰,趾高气扬地骂道: “小贱人,你想要勾引我男人就继续勾引,我肯定不拦着,不过要是被我知道一次,今儿这一出就再来一次。” “你要是不嫌丢人,咱就一直耗着。” 说罢,也不搭理贺翠兰是什么表情,郭芝芝抬头朝围观的老少爷们看了一眼,扯开嗓子说道: “在场的大伙儿,有一个算一个,帮我给这小骚狐狸的爹妈,兄弟姐妹带句话,生出这么个不知廉耻的女儿,哪儿来的脸继续在这世上活着?” 说罢,转身就往外面走,那两个婆子见状,也立刻拿起手里的剪刀,跟着郭芝芝出了院子往车站去了。 从头到尾,郭芝芝都没有给自己的爷们孙金虎一个眼神,仿佛院子里压根没有这个人一样。 孙金虎就站在门口,脸色一阵白,一阵青,一阵红,一阵黑,就跟调色盘似的不停变幻。 值得庆幸的是,所有人的目光停留在贺翠兰那跟赤裸没什么区别的身体上! 见自己媳妇大闹一场之后,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就走了,孙金虎心里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此时只想着,要是地上能有个洞,自己肯定不惜一切代价要钻进去。 郭芝芝虽然带着两个婆子走了,但围观的众人却依旧不走,他们不是想看孙书记的笑话,主要是贺翠兰那白花花的身子太吸引人。 要不是现场有孙书记在,估计不少男人都要上手测量测量贺翠兰胸前两个大车灯的大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目测。 “看什么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赶紧散了!” 就在这时,公社副主任兼派出所所长李宝田,带着民兵大队的人过来维持秩序。 孙书记的老婆大闹的时候,他们不敢过来赶人,现在正主走了,他们身为下属,自然要为自己上司解忧。 孙书记一见李宝田带人来了,暗地里长长地松了口气,转身进了屋子。 跌坐在地上的贺翠兰两条胳膊交叉抱在胸前,她不是不想动,而是不敢动。 现在,她上身的衣服已经被彻底剪烂了,完全穿不了,裤子虽然还能挂在腰上,但是两条裤腿全都被剪开了,白花花的大腿根本遮不住。 她只要一动,场面会比现在更难看! 围观的一众老爷们虽然依依不舍,但架不住民兵大队的人不断赶人,他们也只能万般无奈地离开了。 李宝田带着民兵队的人把院子里众人都赶走之后就离开了,而且还非常贴心的,把院子里的大门也带上了。 一场闹剧总算是落下帷幕。 易云平推着自行车和媳妇走了一会儿,等快出了李家沟,路上没什么人了,这才让媳妇在后座坐好,自己骑着自行车往家走。 “这孙书记的老婆,可真是厉害!” 何雨水自小在城里长大,抓奸这样的场面也不是没见过,但像今天这种规模的,还是头一次见! 易云平笑了笑:“这孙书记看着也不是一个安分的,你看他老婆抓奸都抓出经验来了。” “什么经验?” 何雨水有点好奇,这种事情还能有经验? 易云平点点头: “你没看见吗,她害怕自己一个人吃亏,还特地叫了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一起来助阵。” “而且,那两个婆子手里头都拿着剪刀,咔嚓咔嚓剪了老半天,最后也没伤着贺翠兰一点,一看就知道经常干这种事情。” 何雨水顺着自己爷们的思路想了想,然后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你说的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说到这儿,她又忍不住的冒出了好奇心: “云平,你说今天在院子里围观的人那么多,这个事情肯定压不下去,贺翠兰以后怎么过日子?” 易云平轻笑一声:“呵,这世上任何事情都是能慢慢习惯的,贺翠兰上次被抓奸的事情你忘了?” “要是正常人碰到这样的事情,又被人衣衫不整地从村子里拖到公社,回家早就没脸见人了。” “可是,你看看她不但跟自己姐夫领了证,还天天跟没事儿人一样,该出门出门,该给高旺才戴绿帽子,就给高旺才戴绿帽子。” 何雨水听到这儿,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诶,你说贺翠兰的爹妈可怎么活?” 易云平握住媳妇手,笑着说道: “你就不用想这些了,要我看,贺翠兰的爹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要不然怎么能干出逼着大女儿离婚,让小女儿嫁给姐夫的事情来?” 两人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很快就回了家。 一大妈已经回城了,许报国接过她的任务,每天早早回家做饭! ------------ 第三百二十五章你问孙书记脱光了没有? 等刘家垣的人们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倒不是易云平两口子多嘴说出去的,是四队一个老婆子,儿媳妇昨天晚上刚生了个孩子,要去李家沟供销社买点盐,给儿媳妇清洗下身。 结果,那供销社的售货员一听她是刘家垣的,顿时就跟被狂风吹过的死灰一样,一下子就燃起来了: “哎,大娘我可跟你说,你们村子昨天下午可是出了个名人了。” 大娘虽然快六十的人了,但是常年在地里干农活,身子骨也还硬朗,耳不聋眼不花,管饱的话一顿能吃五个馒头。 一听自己村子出了名人,顿时也来了兴致: “售货员同志,我们村子出什么名人了?我这个老太婆怎么不知道?” 售货员同志一改以往斜眼看人的毛病,满脸热情,声情并茂,添油加醋地把昨天下午发生在孙书记院子里的事情说了一遍。 大娘听得目瞪口呆,一双浑浊的眼睛散发出道道精光来,听到最后还补充问了一句: “那小蹄子真跟村子里爷们说的一样,浑身跟布一样白?” 售货员同志哈哈大笑的同时,斩钉截铁地点点头: “哎呦大娘,可不是我瞎说,当时我就站在前排看着呢,贺翠兰那浑身上下的衣服都被剪坏了,就那么光溜溜地坐在院子里。” “冷风一打,她身上顿时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过那一身的皮肉是白得晃眼啊!” 大娘上上下下打量售货员一眼:“我说小伙子,看你年龄不大,娶媳妇了没有?” 售货员同志被这话问得脸一红,顿时不耐烦地挥手赶人: “去去去,买完东西就赶紧走,没看见后面有人排队吗?” 大娘讪笑着,拿好自己买的盐就转身走了。 她身后确实有不少人排队,这要是换作以往见有人跟售货员搭茬说话让他们等着,肯定开始骂人了。 但是今天,大家全都双眼睁得大大的,两只耳朵竖得恨不能与兔子比高,一心一意地当好吃瓜群众! 大娘从李家沟供销社回到村子之后,一路走一路说,碰上个人就把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一遍。 等回到四队的时候,贺翠兰的事情就已经在村子里传开了。 传的最保守的是,贺翠兰在书记院子里就把自个儿扒光了,想要去引诱书记。 结果,门还没进呢,就被书记老婆发现了,带着两个婆子劈头盖面的就是一顿暴打。 什么? 书记家怎么会有两个婆子? 嗨,这事儿谁说得准儿,许是人家从城里来照顾书记老婆的,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贺翠兰那小贱人真是天生一副好皮肉啊,据说那大腿白得跟面粉似的。 等谣言在村子里飞了一会儿,传到易云平和何雨水两口子耳朵里的时候,已经变成了: 贺翠兰不知廉耻,孙书记一个不小心就着了她的道,等孙书记老婆出现的时候,两人都已经开始脱衣服了。 而且,这还不是最劲爆的,最劲爆的是贺翠兰在院子里就已经等不及,把自个儿扒光了。 什么? 你问孙书记脱光了没有? 那肯定是没脱光啊,孙书记只脱了裤子,上衣还没脱,刚解开扣子呢,书记老婆就来了。 刚刚吃完饭的何雨水,听隔壁的赵婶子说完之后,惊得眼珠子都快要从眼眶掉出来了。 “大家,是这么说的?” 赵婶子点点头,随即就又笑道:“村子里这些人你还不知道吗,谁咳嗽两声在村子里传一圈都能成肺结核了。” “哈哈哈,婶子你说得对,确实是这样的。” 何雨水忍不住地笑起来,昨天晚上云平就说了,等谣言传出来的时候,肯定会让你大吃一惊! 何雨水知道,谣言和真相肯定是会有点出入的,但是她真没想到,出入会这么大! 赵婶子看着何雨水,突然双手一拍大腿: “哎?不是说事情是在下午发生的吗,你和云平该不会去现场看了吧?” 何雨水眨巴着大眼睛,随即像是鸡啄米一样地点头。 赵婶子闻言,双眼猛地一亮: “那你跟婶子说说,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雨水当即又把昨天下午的情况实事求是地说了一遍,不过赵婶子的关注点和别人的不一样,听到最后她问: “那孙书记就那么站着,一句话都没说?” 何雨水又想了想当时的情况,随即点点头: “他就站在门口,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老婆,更不敢开口说话。” 赵婶子嗤笑一声:“还书记呢,连自己老婆都拿不住,真是丢人!” “不过,贺翠兰那小贱人也是该有个人治治她了,要不然她还不知道能干出什么不要脸的事情来呢!” “该说不说,老婆还是原来的好,你看看高旺才,和翠红过日子的时候,虽然也不如意,但起码家里头安生。” “现在倒好,活了半辈子,弄得妻离子散,娶了个比自己小十来岁的小姨子,在村子里活得人嫌狗憎的。” 何雨水对于高旺才的印象,没什么好不好的,听赵婶子这么说,只是笑了笑换了个话题。 “婶子,明天开始就要做洋柿子酱了,你说咱们今年冬天能挣多少钱?” 赵婶子一听这话顿时笑得眉眼弯弯: “嗐,要是能有去年那么多就成,我现在就是操心我家小刚的婚事。你说说村子里像他这么大的,娃娃都会下地跑了。” 何雨水笑了一声:“婶子,这个您可不用操心,小刚现在好歹也是轧钢厂的正式工,想嫁他的女子多的是。” “要我说,毕竟是一辈子的大事,还是要让小刚自己做主了,自己乐意了过一辈子才舒心。” 赵婶子闻言,也是跟着点头: “是,我跟他爸也商量着,让他自己乐意了,可这小兔崽子成天都见不到人……” 赵婶子话还没说完,就见大路上儿子正卖力地蹬着自行车往家走呢。 “婶子,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何雨水指了指大路上的赵小刚,又笑起来了: “你今儿好好跟他说说,让他赶紧找个媳妇。” 赵婶子高兴地连连点头,儿子这些天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三天两头的不见人,今天好容易逮到人,可是要他好好想看个姑娘。 结果,等赵小刚骑着自行车经过易云平家院子的时候,直接就在大门外停住了。 他先是笑着叫了一声妈,一声嫂子,随即就进了院子,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叫着: “云平哥,云平哥,你在家不?” 易云平这会儿正和许报国在厨房收拾锅灶呢,听到赵小刚叫他,就出门应了一声。 “小刚,在这儿呢,怎么了?” 赵小刚显然走得急,头上还能看见汗,见到易云平的时候,正抬手用袖子擦汗呢: “云平哥,李副厂长今天一大早特地到物资科找我,让我告诉你一声,这几天什么时候方便去厂里找他,说是想请你吃顿饭。” 说到这儿,赵小刚轻轻地叹了口气: “云平哥,我听主任说了一嘴,好像是因为洋柿子酱的事情!” 易云平和许报国相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看来,他们在火车上讨论的一点儿都没错,红星轧钢厂的洋柿子酱订单,果然出问题了! ------------ 第三百二十六章猪肉要是臭了,自然就能吸引 不过,易云平和许报国两人也没有第一时间就进城,刚刚从晋城折腾了两个月才回来,怎么着也得先休息休息。 第二天早上,易云平送何雨水去了学校回来的路上碰见了贺翠兰。 贺翠兰这会儿穿着一件白底蓝花的布衫,下身是一条黑色的棉布裤子,看着像新买的。 不过想想也对,她自己穿的衣服都被剪烂了,要是不买衣服总不能光着身子回来吧? 从这方面来看,那位孙书记对她也不算太坏! 易云平眼皮都没动一下,看见权当没看见,自行车“嗖”的一声就从贺翠兰身边过去了。 贺翠兰这会儿腰酸背痛的,正走得累呢,结果就见易会计骑着辆自行车从自己身边过去了,急得她大喊起来: “易会计,易会计,等等我,等等我!” 易云平听见了,但是他脚下一用力,自行车蹬得更快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后面有老虎撵他呢! 易云平心想,后面可是有头母老虎叫呢,他要是跑得慢了,被纠缠上了可怎么办? 路上就他们两个人,贺翠兰也没收着嗓子,本以为好歹是一个村子的,易云平就算不带她,也会停下来客气几句。 谁知道这王八蛋,一听自己叫他,竟然跑得比兔子还快! “易云平,你个王八蛋!” 贺翠兰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自行车,气得在后面直跺脚。 易云平回了村子,见众人都已经集中到大队部等着分配任务。 仓库里面,偌大的塑料筐里,一筐又一筐冻得瓷实的洋柿子被搬出来。 刘树身为一队的生产队长,这时候站在所有人面前,开始一项一项的分配任务。 村子里大小一千来号人,老的和小的全都洗洋柿子,大姑娘和小媳妇被分配着去煮洋柿子。 然后,老娘们则是等煮出来的洋柿子放凉了,就开始用手把洋柿子捏碎。 老爷们则负责把洋柿子酱装进玻璃瓶子里盖好,然后年轻小伙子再把装好的洋柿子酱再拿到大锅里,放到箅子上再蒸一次。 如此一来,做出来的洋柿子酱就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这一套流程,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是真的费手,易云平没事儿的事情就跟一堆老娘们扎堆,捏洋柿子酱。 不要问他为什么愿意找老娘们,问就是老娘们懂得多,什么话都能说出口,又不害臊。 刚开始的几天,易云平被这帮老娘们臊得节节败退,举双手投降,但是他最不缺的就是知耻后勇,迎难而上的精神。 半个月下来,他已经能和一群老娘们侃侃而谈,不落丝毫下风。 说起老爷们那点事情,老娘们晚上哇哇叫的时候,也能面不改色,心如止水! 村子里人都在忙着做洋柿子酱,日子过得忙碌而又充实,关键是天天能吃饱,三五天还能见点荤腥,整个村子都喜气洋洋。 至于贺翠兰在公社那点事情,大队长和梁书记亲自在村子里下了封口令,谁要是再敢胡说八道就挨鞭子。 后来,四个妇女主任也在私底下给大家分析了利害,事关孙书记,你们要是想去劳教农场就好好说,敞开了说。 然后,大家就全都闭嘴了,全都开始琢磨今年这样柿子酱能挣多少钱。 不过,贺翠兰的公社干事肯定是没有了,现在又回到二队,不过她是没资格坐在仓库做洋柿子的。 二队的生产队长高有才特地吩咐了,让贺翠兰跟几个老爷们一样,从仓库往外面搬冻洋柿子。 几天下来,贺翠兰一双娇嫩的双手满是血泡,疼得连筷子都握不住。 就算如此,她一天也必须要搬够数量,要不然就不给饭吃。 贺翠兰活了这么多年,总算是体会什么叫人心险恶。 “啊呀,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 仓库外面,贺翠兰吃力地放下一筐冻洋柿子,见自己手上的血泡都坏了,钻心刺骨的疼让她忍不住开始掉眼泪。 然而,大伙儿对于她的这一招压根不关心,只是继续一趟又一趟的搬洋柿子。 “易云平,易会计,你就不能管管这些人嘛,难道非要把我累死了你们才高兴?” 贺翠兰干脆不搬了,闯进仓库一股暖意顿时迎面扑来,她眼角的眼泪流得更多了。 凭什么这些人坐在暖烘烘的仓库一边烤火,一边干活,她就要去那冷得全是冰的仓库搬冻洋柿子? 易云平这会儿正和一帮老娘们讨论一队民兵队长刘槐当年娶了媳妇之后,都半个月了一个睡前炕,一个睡后炕,不知道怎么生娃的事情。 听到贺翠兰一下子闯进来,朝着自己大吼大叫,眉头顿时就皱起来了: “贺翠兰,你不好好干活,到这儿来干什么?” 贺翠兰一听这话,顿时气得火冒三丈,顺手拿了个空玻璃瓶子就朝易云平的脑袋砸过去: “易云平,你他妈的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这一幕来得太快,大伙儿都来不及阻止,只能大叫着: “易会计小心。” “易会计,躲开!” 易云平倒是很平静,眼见那玻璃瓶子要砸在自己头上,他抬手一抓,瓶子稳稳地落在他手中。 随即,他抬头看向贺翠兰: “贺翠兰,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要不要我去和孙书记说说,整个李家沟,从学校的老师到公社的干事,有多少是你贺翠兰的入幕之宾?” “旧社会就算是做了婊子,那也是要图二两银子的。像你这样上赶着被人睡的,我还是头一次见。” “你是不是觉得你自个儿挺能耐,勾手指头那些男人就乖乖送上门了?” “我告诉你,猪肉要是臭了,自然就能吸引苍蝇,还用得着招手吗?” “整个李家沟公社这么多生产大队,谁不知道你贺翠兰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不要钱就能白睡,还不如暗门子里的女人要脸!” 易云平连珠炮似的一番话说出来,周围几个老娘们顿时一个个双眼亮晶晶,疯狂地点头。 她们平常就会骂这小贱人狐狸精、贱蹄子什么的,但是人家贺翠兰压根不在乎,她们恨不得把这小贱人的脸挠花了。 今天易会计这一番话说完,贺翠兰这小贱人,脸色难看的就跟死了亲娘一样,气得浑身都哆嗦,她们心里头别提多痛快了。 尤其是那句,猪肉臭了,自然能吸引苍蝇,是真解气! “易云平,你……你太过分了!” 贺翠兰气得快要爆炸了,她活了这么多年,除了和姐夫那一次被送到公社派出所的时候,听了些难听的话,再没有人敢这么说她。 而且,易云平说的一点没错。 在贺翠兰看来,她能让那么多男人围着自己转,那是自己有本事,有资本! 在贺翠兰看来,不管她做什么,都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好罢了,她想要过好日子,这有什么错! 可是,易云平却说,猪肉臭了,自然能吸引来苍蝇? 这一句话,就像是一巴掌狠狠抽在贺翠兰的脸上,将她心中因为长相、工作产生的那点优越感和自以为是抽了个粉碎。 正当这时,易云平身边站着的几个老娘们,一个个起身推搡着贺翠兰: “走走走,这么大一块臭猪肉,再把我们的洋柿子酱也熏臭了,赶紧出去!” “滚,我们的洋柿子酱可是要卖钱的,被你这块臭猪肉熏坏了还怎么卖?” 听着耳边这些话,贺翠兰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哭起来,转身就往外面跑。 不过,她并没有去搬冻洋柿子,而是去找了个地方哭: 难不成,自己真的是臭猪肉? ------------ 第三百二十七章贵人一直就在身边啊! 贺翠兰是不是臭猪肉易云平不知道,但是她下午没吃饱易云平肯定是知道的。 他在二队和一堆老娘们捏完洋柿子酱回家吃饭的时候发现,贺翠兰正在二队大队部的院子里大吵大闹着: “凭什么?凭什么别人那么多,我就只有小半碗?” 打饭的不是别人,正是柳小燕这个妇女主任,她冷着一张脸开口: “就凭你撺掇我大伯哥,把洋柿子酱的做法给其他村子里人说了。” 贺翠兰脖子一梗,大声嚷嚷起来: “怎么,这个洋柿子酱是你家的,刘家垣能做,别人就不能做了?” “再说了,什么叫我撺掇旺才,他那么大个人了,自己不知道自己做什么吗,还我撺掇他!” 柳小燕干脆把舀饭的勺子往锅里一摔,也开始大骂起来: “是,这洋柿子酱不是我家的,刘家垣能做,其他人也能做。那这饭,刘家垣能给你吃,别人也能给你吃,你上别人家吃去!” 说罢,不等贺翠兰反驳,柳小燕直接招呼: “下一个,赶紧的,天这么冷了,磨蹭下去后面排队的人还能有口热乎儿的吗?” “你……柳小燕,你以为你是妇女主任就了不起,我……” 贺翠兰气得脸红脖子粗,但是话说到一半,就感觉身后有人重重地推了自己一把,她身子一个不稳,就摔倒在地上。 手里的碗也“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半碗小米粥全都撒在地上。 “贺翠兰,你块臭猪肉找你的苍蝇去,别来我们这儿熏我们。” “就是,就是,这十里八乡的,其他东西或许没有,苍蝇肯定是有的,赶紧滚蛋,滚得越远越好。” 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娘用排队打饭的功夫就把“臭猪肉”这个这事情说了出去。 然后二队的妇女同志们统一口径,把贺翠兰三个字,改成了臭猪肉。 贺翠兰气得眼眶通红,想要站起来继续理论,可肚子却“咕嘟咕嘟”叫了起来。 “高旺才,你是死的吗,你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别人糟践你媳妇?” 正巧这会儿轮到高旺才打饭了,他看了贺翠兰一眼,淡淡地说: “我媳妇是翠红,你自己说的,跟我领证不过是为了保命而已!” 贺翠红气得头脑发昏,眼冒金星,感觉一口气憋在嗓子眼里,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她是真的没想到,以前没结婚的时候,把她捧在手心的高旺才,有一天竟然会这么绝情! “你……你们都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贺翠兰满脸愤怒,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用力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就走。 这个地方,她是一秒钟也呆不下去了,她要去公社,她要去找孙书记。 孙书记对她那么好,一定会收留她的! …… 易云平和许报国天一亮就开着车进城去了,何雨水也蹭了个车去学校。 两人进了城直接就往红星轧钢厂去了,李副厂长得知两人来了之后,赶紧起身出了办公室,去门外迎接了。 “哎呀,许老弟,易老弟,可真是让我好等啊!” 许报国刚刚把吉普车停在办公楼下,人还没下车呢,李副厂长就从楼上下来,伸手朝两人握手。 易云平和许报国两人也一一伸手同李副厂长握手,彼此寒暄客气两句,就跟着一块儿往办公室去了。 三人进了办公室,秘书过来倒了茶水之后就出去了。 “哎呀,报国,云平,快入秋的时候我就想请你们吃顿便饭,谁知道竟然迟了,你们两个已经起程往晋省去了。” 易云平笑着点点头:“这不是今年的订单比去年多了两三倍,本地的洋柿子根本不够用,只能另外想法子了。” 李副厂长一听这话,眉头一皱,不过很快就舒展开来,笑着说道: “我听说今年除了我们厂,第一轧钢厂那边也找你们订洋柿子酱了?” 易云平扭头看了一眼: “李哥,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第一轧钢厂能把订单放到我们生产大队,主要是许二哥在第一轧钢厂负责后勤方面的工作。” 李副厂长双眼一亮:“可是那位许报辉许副厂长?” 对于许报国的家世他自然是知道的,但是许家人具体在哪儿工作,他是一点不知道。 不过,这位许报辉许副厂长,平常工业部开会的时候总能碰上,跟他也算是个点头之交吧! 许报国点点头:“我二哥确实在第一轧钢厂工作。” 得了这个答案,李副厂长脸上的笑容更加热情了,四九城的轧钢厂不算少,第一轧钢厂那是当之无愧的龙头老大。 不管是每年的产量,还是人家的工艺、设备,都超出其他十多个轧钢厂一大截。 李副厂长一直想着跟第一轧钢厂的几个领导结交一二,但一直没有门路。 没成想,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原来,贵人一直就在身边啊! 李副厂长的脑子在这一刻飞速地运转起来,原本还想着把刘家垣这五万瓶洋柿子酱订单改成三万,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 至于跟姓孙的说好的两万瓶洋柿子酱,偌大的轧钢厂难道还吃不下吗? 大不了,今年过年给工人们发三瓶……不对,四瓶洋柿子酱。 想到这儿,李副厂长赶紧开口: “云平,报国,这一次找你们来主要是想问问,轧钢厂想再加两万瓶订单,你们看能不能做得出来?” 每年过年给工人发福利的时候,物资科都头疼得厉害,不是厂里拿不出钱来买物资,而是没什么东西买。 去年的那两瓶洋柿子酱,底下的工人非常满意,全都留着过年蘸饺子吃。 正月那几天出去溜达,众人一碰头问家里吃饺子用什么蘸地,一说是洋柿子酱蘸地,别人都能高看一眼。 可以说,去年过年的时候,洋柿子酱蘸饺子,已经在四九城的工人阶级里彻底流行开了。 易云平和许报国听到这话,明显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赶紧点头。 “好好好,这没问题,我们目前收到的订单已经有二十三万,单靠我们生产大队肯定完不成。” “所以,今年我们已经把一部分的订单,请其他生产大队帮忙加工,但是质量方面还是由我们把握。” 李副厂长一听易云平答应下来,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谁做洋柿子酱李副厂长压根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和许报国保持一种友好的合作关系。 易云平和许报国脸上也露出笑容来,这两万瓶洋柿子酱订单对于他们来说,可以说是意外之喜。 本来以为是要少两万瓶订单的,结果发现因为许二哥的面子,竟然又多了两万瓶。 不得不说,这李副厂长可真是个妙人啊! 接下来的谈话就更加愉快了,李副厂长表示下午一定要请易云平两人在小食堂吃顿家常便饭,尝尝他们食堂何师傅的手艺。 两人自然也没有拒绝,再次客套一番,就离开了轧钢厂。 许报国自然是回家,易云平则去了采购一科找赵小刚,赵小刚下乡回来刚交了物资,见到易云平找自己的时候,明显有些意外。 ------------ 第三百二十八章朵朵桃花开 “云平哥?你怎么来了?” 赵小刚虽然是乡下来的,但是人家业务能力强,而且领导也看重,又会来事儿,所以在采购一科人缘挺好。 几个刚刚下乡回来的采购员见赵小刚起身往外面走,全都抬头看过来。 见是一个穿着朴素的年轻人,心知这肯定是赵小刚乡下来的朋友,也就没有再过多关注。 “小刚,我刚刚见过你们李副厂长,就过来碰碰运气,没想到你真的在。” 易云平一边说着话,一边招呼赵小刚外面说话。 几个采购员一听“李副厂长”四个字,顿时就瞪大了眼珠子,赶紧扭头朝门口看去。 结果,就见赵小刚已经和刚才那年轻人不见了踪影,顿时一个个后悔的捶胸顿足。 早知道这年轻人能和李副厂长说上话,他们就表现得热情一些,说不准还能混个脸熟呢! 赵小刚骑着厂里分配的自行车,带着易云平出了轧钢厂七拐八绕地进了一家羊肉馆。 这种小馆子不在街面上,做的就是回头客的生意,味道自然差不了。 赵小刚叫了一锅羊肉,六个白面馒头,一口羊肉,一口馒头,再加一碗羊汤,那味道简直没话说! 两人吃饱喝足,出了一身汗,这才感觉浑身舒畅: “云平哥,李副厂长跟你说了订单的事情?” 易云平点点头:“说了,两万瓶,怎么了?” 赵小刚不知道,易云平嘴里的两万瓶和他心里想的两万瓶,不是一码事儿。 “这个事情,李副厂长特地跟我们科长说了,我们科长又随口跟我提了一嘴,说是工业部有位姓孙的科长……” 易云平笑了笑:“姓孙的科长?公社的书记也是姓孙,这还真巧!” 赵小刚见易云平听明白自己的话了,也就不再继续说这个话题,而是颇有兴致的问: “我听我妈说了贺翠兰的事情,哥你老实跟我说,孙书记的媳妇在城里住的好好的,怎么知道贺翠兰的存在?” 易云平“哈哈”一笑:“这我怎么知道,可能是许报国那厮搞的鬼。” 说完,他又非常肯定的点点头:“肯定是他,他这个人总是一肚子坏水!” 赵小刚也是哈哈一笑,他就知道这个事情没那么简单!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赵小刚又把鸽儿市的情况简单说了几句,今年天年好,粮食也不少,所以鸽儿市的生意没有去年好。 易云平认真想了想:“小刚,鸽儿市的生意,停了吧!” 赵小刚微微一愣,下意识的抬头问: “什么?” 易云平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生意停了吧,今年粮食收了,上头肯定会加强对粮食的管控。” “鸽儿市的生意要是再做下去,恐怕会出大乱子。” 赵小刚嘴唇动了动,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点点头: “那我明天晚上交货的时候就把这个事情说一说,以后这生意就不做了。” 仔细想想,他现在挣了不少钱,进城当了正式工人,而且还得了一座院子。 要是没有易云平,他现在还在村子里面朝黄土背朝天地收庄稼呢! “嗯!” 易云平应了一声,抬头看了赵小刚一眼,他本以为赵小刚会不同意,没想到这么痛快。 赵小刚似乎察觉到易云平的眼光,抬头咧嘴一笑: “哥,你不用担心我,我知道这个道理,钱虽然好,但也要有命花。” 易云平脸上露出笑容来:“你能明白这个道理我就不多说了。” 说到这儿,他又有些八卦地问: “小刚,婶子这些日子经常找雨水说话,话里话外要给你说个媳妇,你这么抗拒是不是有喜欢的了?” 赵小刚没想到易云平会突然说这个问题,顿时老脸一红,低着头不说话了。 易云平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从赵小刚这儿出来,他直接去了四合院。 这会儿正是中午下班的时候,不过只有婶子一个人在家吃饭,见到大侄子来了,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云平来了?吃饭了没有?婶子给你炒个肉菜,再热几个馒头。” 易云平赶紧拉住婶子的手:“婶子,我刚从小刚那儿回来,吃过饭了。” “我就是临时有点事情,晚上还要回去呢!” 一大妈点点头,拉着大侄子进了屋子,又是倒水又是拿吃的,就怕大侄子渴了饿了。 易云平陪着婶子吃了顿饭,又坐着说了一会儿话,主要是婶子叮嘱他雨水的事情。 毕竟,雨水现在大着肚子上班,身边没有个老人照应着,她是真不放心。 回城之后她跟老头子商量,要不再让她去乡下住着,等到雨水生了孩子再说,被老头子拒绝了。 虽然,老头子说的是人家小两口过的好好的,你就别去掺和了,但她严重怀疑,老头子就是不想一个人在家待着。 下午,易云平早早去了轧钢厂,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许报国,就一块儿往小食堂去了。 傻柱晚上加班,端着菜进食堂的时候一眼就看见易云平,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挤眉弄眼的朝他笑了笑,放下盘子出去了。 李副厂长这个人,说他长袖善舞,左右逢源那是一点没错。 一顿饭吃下来,宾客尽欢,酒虽然喝了一点,但都还保持着清醒。 许报国本来是想直接回村的,但是易云平表示婶子让他走的时候回去一趟,给雨水带两件厚衣服。 两人开着吉普车到了四合院,前院没人,中院吵吵嚷嚷的,易云平一听就知道,这肯定是出事了。 两人一边往中院走,易云平还笑着开口: “这院子不大,但是事情可不少,隔三差五的就要折腾一次。” 结果,一进中院就看见一副令人瞠目结舌的场面: 只见许大茂和傻柱两个人,此时正联手朝刘海忠这个二大爷身上招呼。 傻柱力气大,一拳头杵在刘海忠鼻子上,顿时就是一个朵朵桃花开。 许大茂虽然力气不大,但这厮走的是下三路,一脚踢向刘海忠的裤裆,刘海忠顿时双手捂裆,浑身的肥肉乱颤着嗷地叫了一嗓子。 至于易中海这个主持大局的一大爷,此刻正忙着拉架,喊得嗓子都哑了,但是院子里没人听他的。 关键是,现在这情况谁也不敢上啊,要是被误伤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哎?三大爷,这怎么回事啊?” 易云平和许报国也没有出头,悄无声息地凑到三大爷面前开口问了一句。 三大爷正看得聚精会神,耳朵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顿时吓得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扭头一看是易云平和许报国,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哎呦,原来是云平和许同志啊,吓我一跳!” 三大爷说着话,还下意识地拍拍胸脯,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地伸手拉住了易云平: “云平,你回来的正好,知道傻柱和许大茂为什么联手打老刘吗?” 易云平摇摇头,心说我要是知道了肯定不问你。 “老刘现在了不得了,因着秦淮茹在厂里支棱起来了,这些日子在院子里天天摇头晃脑袋,想让你叔退位呢!” 三大爷赶紧开口把这个事情说了一遍。 对于权力什么的,三大爷一向不上心,他只想要弄钱! 但是,他心里也清楚,刘海忠要是当了院子里的一大爷,肯定闹得院子里鸡飞狗跳,大伙儿都没好日子过! ------------ 第三百二十九章他是一点儿都动不了啊! 易云平一听刘海中竟然为难自己叔叔,瞬间没了看热闹的心思,挤开人群立刻就冲过去,一记撩阴腿再次招呼刘海忠裤裆。 “嗷呜……” 刘海忠再次手捂裤裆,惨嚎出声,两条本就短胖的腿,直接弯成了外八字。 这下子,不止身上的肥肉乱颤,就连脸色都白得吓人,额头的冷汗细细密密,一层又一层。 冷风一吹,刘海忠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浑身就跟过电似的。 “刘海忠,老子他妈的给你脸了是不是?竟然趁着老子不在,为难我叔?” 易云平偷袭成功之后,大骂一声抡着沙包大的拳头再次冲向刘海忠。 傻柱和许大茂两人原本还收着手,怕把人打坏了要他们赔钱。 这两人之所以跟刘海忠动手,傻柱那确实是为易中海这个一大爷打抱不平,但许大茂完全就是看易云平的面子。 如今见正主来了,两人肯定是卖力表现,傻柱负责招呼头,许大茂负责肚子后背,易云平负责下三路。 三人没有商量,但却分工明确,异常默契,眨眼的功夫就把刘海忠打得蹲地抱头,想鼠窜也窜不走。 围观的众人这会儿全都嘴巴大张,眼珠子外凸,还没从刚才的那一记“撩阴腿”中回过神来。 甚至,不少老爷们都下意识的夹着双腿,疯狂地吞咽唾沫,心里头更是想着,以后这院子里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一大爷和他侄子。 尤其是他这个侄子,看着浓眉大眼,下手却如此歹毒。 刘海忠多皮实的一个人,挨了那一脚之后嗓子都叫破音了,可想而知有多疼了。 易中海本来是在旁边劝架,主要是傻柱和许大茂两人的德行他知道,都是有分寸的不会出什么大乱子。 老刘这些日子也真是不像话,该得点教训。 结果,自己大侄子竟突然窜了出来朝老刘招呼,看那样子明显是要下死手,他顿时就急了: “云平,云平,别冲动,别冲动!” 易中海想都没想,第一时间就冲入战局,拦腰抱住大侄子往后拖。 一边拖,还一边朝围观的几个老爷们大叫着: “赶紧过来拉一把,都傻站着干什么呢?” “哦哦哦。”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赶紧七手八脚地过来抓住易云平往后面拖。 易云平整个人几乎是被抬起来了,但是双腿还是不死心地朝刘海忠踹,嘴里也叫骂着: “刘海忠你个王八蛋,真是瞎了你的狗眼,竟然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看老子今儿不活埋了你!” “你他妈的有本事站起来,咱们一对一单挑,你欺负我叔算什么本事?” 众人看着张牙舞爪的易云平,再看看跌坐在地上双手抱头的刘海忠,心里头全都舒坦得就跟三伏天喝了一瓶冰镇的北冰洋一样。 这二大爷也真是的,靠着巴结秦淮茹在纠察队当上了个中队长,就真以为自己支棱起来了? 这两个月在院子里动不动就摆出一副领导的架子,鸡毛蒜皮的一点事情,他也要停下来说上半个钟头。 院子里上到年纪最大的聋老太太,下到傻柱家刚刚会走路的小娃娃,就没一个不烦他的。 如今竟然还想逼着一大爷退位,自己当一大爷? 哼,该有这顿好打! 易中海见众人拉住了自己大侄子,心里头总算是松了口气。 他心里头知道,傻柱和许大茂动手,那就是小打小闹,做做样子。可大侄子可是实打实的一点儿不含糊。 要是再打两拳,老刘估计明天都上不了班了。 “云平,云平,你先冷静一点,有什么事情坐下来好好说,千万不要动手。” “老刘怎么说也是院子里的二大爷,你身为一个小辈,怎么能跟长辈动手?” 易中海死死抓着自己大侄子的双手,就怕他一个不小心,两边再动起手来。 易云平挣扎两下,众人见他冷静下来,这才松了手。他冷笑一声: “叔,虽然说尊老爱幼是我们国家的传统美德,但这也是分情况的。” “圣人都说了,母慈子孝,这是要当长辈的先有个样子,小辈能才能尊重他们。” “像刘海忠这样的,当爹得把儿子逼走,当二大爷不想着好好给院子里住户做贡献,就想着挤走一大爷,自己上位。” “这样的人,谁会尊重他?谁能尊重他?谁敢尊重他?” 这几句话说出来,众人顿时精神抖擞,不明觉厉,下意识地跟着鼓起掌来。 后院的聋老太太更是拿着拐杖“砰砰”地杵着地面,这话是真说到她心尖尖上了。 刘海忠这会儿正蹲坐在地上,有心想要站起来说两句话,但是这会儿别说动弹一下,稍微大喘气一下,下身就针扎似的疼。 他是一点儿都动不了啊! 至于二大妈,刚才打起来的时候她就往后退了,要是换作以往她肯定冲在最前面保护自己老爷们。 可是,自从光福和光天出了事,爷们不管不问,甚至不允许自己去看两个孩子之后,她心头就有了芥蒂。 说实话,两个儿子没出事之前,她也是打心里边不待见,觉得不管怎么样,还是大儿子好。 但是,老二和老三蹲了笆篱子之后,她就觉得这日子过得没滋没味的,老爷们上班之后,家里头就她一个人,静得她心慌。 二大妈这才想起两个儿子的好,背着老爷们偷偷去看了两次孩子,被发现之后爷们竟然动手打她。 尤其是最近这两个月,当了个纠察队的中队长之后,回来家里头就跟太上皇似的,自己不管做什么,他都要挑几句毛病来。 就一个洗碗的事情,他能站着说上半个钟头。 这会儿见人全都散开了,二大妈这才从人群中走出来伸手去扶自己老爷们: “当家的,地上凉,咱们先站起来。” 她说着话,就伸手去扶。 谁知道,刚一用力,爷们身上的肥肉颤了一下,身子还没动呢,就又是一声凄厉的哀嚎声: “嗷……疼,疼死我了,你轻点行不行?” 二大妈这会儿不好发脾气,只能收着点力道。 可是自己爷们这一副身架,别说是收着,就算是她用尽全力也扶不起来啊。 “你倒是用点儿力啊,下午没吃饭吗?” 刘海忠感觉不到一点力道,又冲着二大妈发火。 二大妈憋了一肚子气,却是一点儿也发不出来,不是怕了这老不死的,主要是一个院子住着,怕大伙儿笑话。 两口子折腾了好一会儿,二大爷还在地上坐着,这会儿估计是缓过来了,正冲着二大妈破口大骂: “你个没用的东西,我一天到晚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图什么?早知道你这么没用,还不如跟着老二和老三一块儿蹲篱笆子,我还能省顿饭呢!” “我告儿你,我现在可是厂里纠察队的中队长,不但能纠察别人,自家人也能纠察,你要是不想跟我过日子了,我……” 二大爷骂得正起劲儿,傻柱在旁边听不下去了,直接上前两步,一把推开二大妈,伸手在二大爷肩膀上一拉。 “嗷呜……” 二大爷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不过好歹是站起来了。 就是,两条腿弯成了外八字,显得更矮了几分! ------------ 第三百三十章可如今她怎么就变的这么陌生? 傻柱一脸的不耐烦,冲着二大爷嚷嚷道: “叫什么叫,我和许大茂、云平打了你,有能耐你冲着我们来,朝自己女人发脾气算什么本事?” “看把你厉害的,怎么着,二大妈不想跟你过日子了你还想打人不成?” 傻柱两句话呛得刘海忠嘴唇哆嗦,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如今算是看出来了,满院子的人全都向着易中海,没一个站自己这边,这可不行! 易云平却是一眼没看刘海忠,而是把目光落在人群中看热闹的秦淮茹身上,笑吟吟的开口了: “秦淮茹,我知道刘海忠仗的是你的势,我现在就想听你一句话,你是不是也想让刘海忠做院子里的一大爷?” “如果你点头,我易云平替我叔做主,他退位让贤,让刘海忠上。” 秦淮茹压根没想到,在院子里看个热闹竟然能把自己也牵扯进来。 如今听易云平当着院子里这么多人的面赤裸裸地问她,她的脸色瞬间变得不好看。 要说刘海忠今儿这一出,虽然不是她给出的主意,但也是她刻意地引导的结果。 如今别说院子里,就算周围的胡同巷子,都知道她秦淮茹攀上了李副厂长这个大人物。 以前那些见着自己不怀好意的老爷们,如今那是一个个客客气气,紧接紧待,就怕自己一个不高兴,给李副厂长吹两句枕头风。 以前那些见着自己满脸鄙夷不屑的老娘们,如今那是笑脸相迎,劲拣好听的话说。 不怪这些人如此,主要是李副厂长一句话,秦淮茹就从车间工人摇身一变,成了车间质检员。 质检员这个工作,虽然也在车间,但是负责检查工人上交的工件,合格不合格的全在她一句话。 可以说,这个活儿轻松又有油水! 易中海以前对老贾家什么样子秦淮茹心里清楚,可是后来有了易云平这个大侄子,对老贾家又是什么样,秦淮茹心里头更清楚。 但是,易中海在院子里的名声极好,明面上她还真不敢拿对方怎么样,刘海忠自然就成了她手里的枪。 至于刘海忠为什么能当上纠察队的中队长,那也是她问过李副厂长之后的结果。 纠察队是厂里的林书记牵头成立的,宣传科负责一系列的工作。 轧钢厂的一把手是杨厂长,李副厂长是二把手,这个林书记算是第三大实权人物。 成立纠察队之后,林书记手里的权利更大,李副厂长自然不能看着林书记大权在握,所以要想法设法的给纠察队安排几个自己人。 但是,他生性谨慎,没有把握的事情一般不会轻易冒险,正好秦淮茹提了这个刘海忠,他就顺水推舟答应下来。 主要是想投石问路,看看林书记那边的反应,如果能容得下刘海忠,那李副厂长就准备后续再安排两个自己人。 这些领导之间的弯弯绕绕秦淮茹肯定不懂,不过她很会伺候人,也有上进心,知道李副厂长喜欢按摩就特意去厂里的图书馆看书学习。 扫盲班毕业的学历,看起书来可不轻松,但她还是一点点地把这按摩的技术学了个七七八八。 李副厂长被秦淮茹按得舒服了,有时候就会给她分析分析这里头的事情。 至于刘海忠,他自然不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当上这个纠察队的中队长,只不过是被李副厂长当成了一颗投石问路的石子。 他只知道,秦淮茹在李副厂长那儿是真能说得上话,他想着只要帮秦淮茹把事情办好了,自然就能继续往上升。 所以,从秦淮茹的话里头察觉到她想对易中海这老家伙下手,刘海忠就迫不及待地在院子里逼迫易中海让位。 所以,听到易云平如此质问秦淮茹的时候,刘海忠瞬间冷笑出声: “哼,易云平,你别太得意,以为你会做两瓶洋柿子酱就了不起?” “我告儿你,秦淮茹同志现在可成了车间的质检员,你知道是谁给她调的岗位吗?” “易云平,你现在要是跟我道歉,并且让老易退位让贤,今天这个事情我和秦淮茹同志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要不然……” 刘海忠说到最后,还“哼哼”了两声,颇有几分话虽然没说完,但是你们都知道是什么意思的表情。 但是,他却没看见秦淮茹听到这些话的时候,脸色瞬间就变了。 别人不知道易云平的深浅,她可是从李副厂长那里听说过了。一听刘海忠这话就知道要坏事,所以刘海忠话一出口她就赶紧开口了: “云平,你误会了,这个事情跟我一点关系没有。再说了,二大爷如今可是纠察队的中队长,我不过就是车间的一个质检员,我也指挥不了人家呀!” 众人听到秦淮茹这话,虽然有些意外,但很快就想明白了。 易云平什么背景他们不知道,但是刚才动手的时候许大茂可是也掺和了。 许大茂是什么人? 宣传科的副科长,纠察队的副大队长,正儿八经的实权负责人。 连他都向着一大爷,秦淮茹除非是脑子坏了,要不然怎么可能站在二大爷一个中队长这边? 该说不说,刘海忠他就算再厉害,也归许大茂管,许大茂平常不搭理他,他爱怎么蹦跶就怎么蹦跶。 许大茂要是真在院子里摆起了纠察队副大队长的谱儿,刘海忠他难道还敢反抗不成? 刘海忠听着秦淮茹这一连串的话,一时间双眼圆睁,感觉耳边“轰隆隆”的,似乎有一道道闷雷连续不断地炸响。 此时此刻,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逼着老易退位这个事情,虽然秦淮茹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明显就是那个意思。 要不然,自己好端端的干嘛要突然得罪老易? 他难道不知道,易云平和厂里的领导能说上话吗? 可是如今,易云平突然发问,也正需要秦淮茹站出来替自己说句话的时候,秦淮茹却没有任何犹豫,直接“背叛”了自己。 刘海忠扭头看向秦淮茹,那张本就苍白的胖脸上,渐渐变得铁青,等秦淮茹最后一句话说完的时候,只剩下了死人一样的苍白。 这一刻,刘海忠感觉心里头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 秦淮茹,她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 她明明……她明明跪在自己身下的时候,说老易之所以能当上那个副主任,完全是运气好。 她还说,老易能当上院子里的一大爷,根本不是因为他乐于助人,院子里的人都服他,而是因为他八级工的身份。 她还说,凭他刘海忠的本事,想必用不了多长时间,也能升上八级工,等自己升八级工了,她一定全力支持自己当一大爷。 她……她当时说这个话的时候,满脸通红,一双眼睛水汪汪地看着自己。 刘海忠非常清楚地记得,原本自己哆嗦一下就完事了,可最后硬撑着哆嗦了两次。 明明那些话还犹言在耳,可如今她怎么就变得这么陌生? 易云平不知道刘海忠这么多的心理活动,他只是扭头冷冷的看了刘海忠一眼,就重新把目光落在秦淮茹身上,淡淡的开口: “秦淮茹,我替我叔感谢你一直支持他。” ------------ 第三百三十一章再增加两万瓶订单 秦淮茹一听这话,顿时显露出几分受宠若惊的模样,随即似有些局促地摆摆手,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云平,你太客气了,一大爷的为人在咱们院子里那是有目共睹的,他对我们家更是恩重如山,我怎么可能不支持他?” 易云平点点头,脸上也挤出几分笑容来,扭头看向刘海忠,冷冷地问: “二大爷,今儿闹了这么一出,咱们是上派出所解决,还是去居委会解决?” 刘海忠这会儿还沉浸在秦淮茹刚才的那一番话中,一张胖脸白得吓人,感觉一颗真心这会儿被人践踏得七零八落的,似乎已经碎成渣了。 结果又听易云平问他是上派出所还是居委会,顿时心头一颤,话还没出口,就下意识地摆手: “额,不……不用了,今儿这事是我冲动了。” 刘海忠本能地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脑子总算是转过弯来了,赶紧扭头看向易中海: “老易,这个事情是我冲动了,今儿吃饭的时候多喝了几盅,你千万不要和我计较。” 不得不说,刘海忠这个脑子,算是间歇性在线,关键时刻知道找谁求情。 易中海虽然心里头恼怒刘海忠,但也知道他的尿性,这个事情十有八九是被秦淮茹当枪使了。 自己要是真把这个事情闹大,去了居委会,居委会还不定怎么说呢。 毕竟,刘海忠虽然做错了事情,但这顿打也挨得也不轻,闹不好还要给他赔点医药费。 还不如自己表现得大度一点,原谅刘海忠让他继续做这个二大爷,然后和秦淮茹狗咬狗。 这些念头只在一瞬间就从易中海脑子里闪过,他抬头看向刘海忠时,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老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一个院子这么多年,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吗?” “今儿这个事情,也是你喝多了酒一时糊涂,我这个当一大爷的还真能和你计较不成?” 说着话,又扭头瞪了自己大侄子一眼,佯装发怒道: “云平,你也是的,老刘就是一时想差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好好说?” “现在,赶紧送你刘叔去医院。” 易云平自然配合自己叔叔,满脸歉意地走过来就要去扶着刘海忠,送他去医院。 结果,刘海忠一见易云平,原本还强扯出几分笑容的脸,瞬间变得惨白,身子都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急忙摆手: “不……不用,不用麻烦云平了,我这就是些皮外伤,不打紧的!” 说完,就强忍着下身的疼痛,转身往后院去了。 二大妈见自己老爷们一瘸一拐的,虽然心里头不愿意,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扶。 二大爷心里头嫌弃自己老伴,但是这会儿也没有其他人依靠,只能先凑合着。 院子里众人见没了热闹,也都各自散去回家去了。 易中海也招呼自己侄子和许报国进了屋子,只不过临走的时候易云平又特地看了秦淮茹一眼。 秦淮茹的脸色很不好看,她知道今天这个事情过去之后,刘海忠肯定会和自己生出嫌隙来。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以易中海目前在院子里的威望,她肯定不可能为了刘海忠这个蠢货去得罪易中海。 一大爷和一大妈两口子帮着把提前准备好的东西拿到吉普车上,然后又是唠唠叨叨好半天。 最多的就是雨水现在肚子大了,身边没个长辈,平常千万要小心,家里家外的事情尽量不要让她做。 还有就是现在天色不早了,路上开车要小心。 易云平笑着一一应下,前世他没有享受过这种亲情,这一世全都有了。 院子里人这会儿全都忙完了,出了院子围着吉普车看热闹,心里头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不得不说,易中海这老家伙运气是真好,竟然莫名其妙的白得了这么个大侄子。 唯有刘海忠,这会儿正躺在炕上哼哼个不停。 二大妈面无表情地拿着紫药水给自家老爷们上药,鼻子最严重,鼻血流了不少,但好在骨头没有断。 然后是肚子,背上,两条胳膊,两条腿,都是黑青黑青的脚印子。 当然,最重要的裤裆,刘海忠一进屋子就脱了裤子,见只是稍微有点肿,心底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 二大妈一边上药一边问:“疼不疼?” 二大爷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不疼我是铁打的不疼?你没看到当时傻柱、许大茂和易云平三个打我一个吗?” 二大妈小心地把紫药水收起来,鼻子里哼了一声: “你也知道人家三个打你一个?咱家光福和光天在的时候,他们敢这么打你吗?” “人家打你,你知道疼,你拿鸡毛掸子往死里打两个孩子的时候,他们疼不疼?” 刘海忠脑子“轰”地一下就炸了,立刻怒瞪着二大妈: “怎么,我是他们老子,还不能打他们了?再说了,自古棍棒底下出孝子,我打他们是为他们好。” “是,看看这么多年你把三个儿子教育得这么好。” 二大妈气不过,呛了老头一句出门去了。 刘海忠一听这话,头顶都开始冒烟了,觉得这老娘们真是倒反天罡了。 有心想要拉着她说个一二三,无奈裤裆现在火辣辣的疼,实在不好动弹,只能作罢。 刘家垣村 易云平和许报国回去之后,大队长刘原和书记梁三斤第一时间找到他,说起了石大雨提的三万瓶洋柿子订单的事情。 易云平脸上露出笑容来: “这是好事儿啊,咱们现在人多,也不存在做不出来的问题。” “诶!” 刘原重重地叹了口气,抬头看向易云平问: “云平,这一次进城是不是红星轧钢厂那边的订单出变故了?” 易云平先是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问: “是赵银贵一行人来过了?” 刘原和梁三斤听到这话,脸色更难看了。 梁三斤脸上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开口安慰道: “云平,没事,就算少了红星轧钢厂的两万瓶洋柿子订单,咱还有其他的,也能挣不少钱。” 易云平知道,这两人肯定是误会了,于是赶紧开口解释: “六爷爷,梁叔,你们恐怕是误会了,红星轧钢厂的订单是出变故了,不过不是少了,而是多了。” 刘原和梁三斤一听这话顿时就懵了,两人相视一眼,异口同声地问: “什么?多了?” 易云平点点头:“李副厂长跟我说了,去年从咱们这儿订的洋柿子酱工人们非常喜欢,所以他决定再增加两万瓶订单。” 刘原和梁三斤听了这话,眼珠子都瞪圆了,满脸不敢置信地问: “又加了两万瓶订单?” 易云平笑着点点头:“是,又加了两万瓶订单。” “可,可赵银贵说是把原本给我们的五万瓶订单,给他们匀了两万瓶。” 梁三斤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易云平脸上的笑容更甚:“书记,世事多变,谁知道李副厂长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主意?” “反正,他是跟我这么说的,并且相应的定金这两天也会到账,咱们等钱到了就开始安排吧。” 刘原和梁三斤相视一眼,知道这个事情肯定还有什么猫腻,但是他们不关心,他们只关心又多了两万瓶订单。 ------------ 第三百三十二章这架势看着不对啊 大队长刘原和书记梁三斤听到“定金到账”这四个字,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成,那就按你说的办,等订金一到,咱们就开始安排。” 梁书记心满意足的点点头,他就说么,人家红星轧钢厂的领导又不瞎,怎么可能会看得上赵银贵那样的小人。 “六叔,书记,你们在不?” 就在这时,院子外面突然响起了刘树的大嗓门,两人相视一眼,起身往外面走: “那什么,云平你刚从城里头回来,就早点休息吧,我们就先回了。” 易云平也没虚留,起身开门把两人送出门,结果刘树就已经到了院子: “哎呀,云平,你也回来了?正好,一块儿去见见赵银贵那帮王八蛋!” 刘树一见易云平,脸上的气恼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笑容。 “树叔,出什么事情了?” 易云平有点意外,不知道这个时候赵银贵等人又过来干什么。 刘树冷哼一声:“还不是赵银贵那帮王八蛋,不知道又从哪儿找了一万瓶订单,过来咱们这儿耀武扬威来了。” “什么?耀武扬威?” 易云平有点意外,随即又忍不住开始感叹着,原以为后世看的那些无脑只是。 如今看来,果然是来源于生活! 四人一块儿往大队部走,这会儿村子里不少人都知道赵银贵等人来了,心里全都憋着一股气往大队部走。 原本,刘原和梁三斤两人还没把这事儿放心上,但是见越来越多的村民往大队部去了,面上顿时凝重起来。 等四人到了一队大队部之后,赵银贵等十来个人正站在大队部院子里等着。 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秦大富和呼国生两人最先慌起来,两人下意识地舔舔嘴唇,往赵银贵身边凑了凑: “老赵,这架势看着不对啊,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赵银贵的脸色也不好看,他也意识到自己这次有点失策了,就带了十来个人就敢上别人的盘上来挑衅。 眼见大队部的人越来越多,要是真出点什么事情,那他们也只能自认倒霉。 都是村干部,自然知道村子里的一些勾当,今天一旦他们激怒了眼前这些人,一通乱拳打下来,他们断胳膊短腿都有可能。 就算是公社派出所来了,也只是口头教育几句,最多再让村子给他们几人赔点钱。 毕竟,法不责众,全村人都动手了,总不能把全村人都抓起来吧? 就算有头铁的,把事情捅到城里去,城里的公安局来人了,村子里站出来几个老棺材瓢子顶罪,谁能怎么办? 就那些个黄土埋脖子的人,别说抓人,他们要敢说句重话,人家就敢躺地上死! 不过,赵银贵身为带头人,就算心底犯怵,肯定也不能表现出来,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下来: “别慌,他们不敢动手!” 秦大富和呼国生两人点点头,不过还是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 终于,人群自动分开,大队长刘原、书记梁三斤、会计易云平和一队生产队长刘树从外面进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赵银贵等人竟然莫名的松了口气,要不是碍于双方的立场,他们都想快走两步跟刘原握手了。 刘原扫视众人一眼,开口说道: “行了,大伙儿都别看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忘记咱们有多少订单了?” “你们全都在这儿看热闹,谁做洋柿子酱,要是耽误了事儿,谁负这个责任?” 众人一听大队长这话,全都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赵银贵等人。 赵银贵十来个人被这么多人看着,顿时感觉头皮发麻,脸色都变了。 刘原“哈哈”一笑,满脸不在乎地朝众人摆摆手: “大伙儿不用担心,这可是在咱们村,难不成我们还能吃亏不成?” 刘树也一边嚷嚷着,一边推着最前面的几个人往外面走: “行了行了,赶紧忙活去,可千万不能误事!” 众人这才一个个转身往朝大队部外面去了。 最让赵银贵等人惊恐的是,这些平常最爱七嘴八舌的村民,如今一个个闭着嘴巴不说话,就那么看着他们。 那眼神,就跟看死人一样,实在是让人害怕,他们虽然表面镇定,但实际上一颗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 “赵大队长,今天带这么多人来村子,又有什么事情啊?” 等众人走了,梁书记的脸色第一个沉下来,说话的语气也没那么好听。 赵银贵等十来个人知道今天易云平从城里回来了,红星轧钢厂那两万瓶洋柿子酱订单肯定是有结果了,所以想要过来看个热闹。 谁知道,还没见到正主呢,就遇到了这么个情况,还没开口势头上就先矮了三分。 不过这会儿见大队部就这么几个人,心里头又有了几分底气,赵银贵看向易云平,皮笑肉不笑的问了一句: “易会计,听说你今天进城见红星轧钢厂的领导了?” 易云平点点头:“怎么,我进城的事情还要跟赵大队长你提前汇报一声不成?” 赵银贵虽然没有刘原年纪大,但好歹也是四十多岁的人,如今被易云平这么一个平头小子,当着这么多大队长、副大队长这么诘问,脸色自然不好看: “哼,那倒是不用,只是听说去年红星轧钢厂给了你们五万瓶订单,今年跟去年不一样了?” 说到这儿,赵银贵轻笑一声:“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儿啊?” 易云平点点头“确实有这么回事,今年的订单数量确实有变动,但不知道这个事情跟你赵大队长有什么关系?” 赵银贵听到易云平说“确实有这么回事”这几个字的时候,虽然很想克制一下,但就是压不住上翘的嘴角。 “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强行压下心底的狂喜,尽可能的让自己的语气平淡一些: “哦,易会计可能不知道,红星轧钢厂从你们这儿撤销的两万瓶洋柿子酱订单,全都给了我们。” “我相信,今年和我们合作以后,红星轧钢厂明年的订单会全部给我们。” “到时候,还希望你们不介意,毕竟人家红星轧钢厂选择跟我们合作,我们也不好拒绝不是?” 此话一出,秦大富等人的脸上顿时就露出笑容来。 但听赵银贵继续说道:“易会计可能还不知道吧?这两天孙书记又帮我们拉了一万瓶洋柿子酱的订单。” 刘原和梁书记两人看着赵银贵,一言不发,面露不屑。 一万瓶订单? 红星轧钢厂刚刚给了我们两万瓶订单,倒是要看看你们知道这个情况之后,是不是还能笑得这么灿烂? 刘树不知道这里头的事情,眼看着赵银贵在他们大队部耀武扬威的,哪儿还能忍得了? 虽然不至于动手,但是嘴上可就一点不留情了: “我呸,赵银贵,刚才是谁在我们大队部吓得夹着双腿都快尿裤子了?” “你个狗日的东西,以为少了红星轧钢厂的订单,我们这洋柿子酱的生意就做不下去了吗?” “先前你们是怎么用卑鄙的手段弄到洋柿子酱的做法,以为我们不知道吗?” “妈的,要不是大队长他们拦着,老子非要把这个事情闹的公社,闹到城里头去。” “一群不要脸的玩意儿,真当我们村子没人好欺负是不是?” “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刚才的人全都叫回来,你们要是有种,就把刚才说的话,再当着大伙儿的面说一遍!” ------------ 第三百三十三章他年纪小,脸皮厚,不怕丢人 不得不说,刘树这个人,虽然在刘原面前没脑子,但是人家是个实干派。 这边刚骂完,不等众人回话,直接扭头朝仓库那边大声吆喝起来: “老少爷们,来来来,都过来,赵银贵这几个王八蛋欺负咱们村子没人,这都打上门来了,大伙儿放下手里的活儿,全都过来!” 大队长和梁书记站在旁边不说话,易云平也站在旁边不说话了。 他们三人都觉得,这赵银贵是脑子有问题。 甚至,在易云平心里,已经把赵银贵和刘海忠这个二大爷归纳为一类人了。 而且,真要掂量智商的话,刘海忠绝对是要大于赵银贵的。 毕竟,刘海忠的智商,偶尔也会间歇性的在线,而眼前这个刘银贵,那是一直不在线啊! 妈的,刚才自己和大队长、书记来之前,他们已经经历过那么一个“大阵仗”,明明都吓得快尿裤子了,可转眼就忘了。 记吃不记打的东西,就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仓库就盖在大队部后面,男女老少一听队长这一嗓子,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计急匆匆地往大队部去了。 不到一分钟,一队的老少爷们就再次出现在大队部院子里,并且赵银贵等人还听到不少人在外面吵嚷着: “去把二队三队和四队的人都叫过来,就说赵银贵带着人打上门来了。” “妈的,什么玩意儿,真当我们刘家垣没人吗?竟然敢打上门来?” “打死这帮王八蛋,真他妈的欺人太甚了!” 赵银贵等人顿时感觉头皮都要炸了,下意识地扭头看向刘家垣“三巨头”。 但见“三巨头”全都笑吟吟地看着他们,仿佛压根没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赵银贵等人见“三巨头”没动静,一颗心顿时就沉入了谷底,秦大富等人的目光,下意识的就看向赵银贵。 毕竟,赵银贵才是领头人,也只有他才能跟公社的孙书记说得上话。 赵银贵见到这种场面,心里头也是突突的跳。 他是真没想到,刘原这老家伙竟然这么不讲武德,跟自己来这一手。 “刘……刘大队长,咱们有话好好说,你们刘家垣摆出这么一副架势,是什么意思?” “别忘了,做洋柿子酱这个事情,可是公社的孙书记大力支持的!” 赵银贵色厉内荏地朝刘原质问了两句,只不过那剧烈哆嗦着的嘴唇,和额头细细密密的冷汗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要知道,现在眼瞅着十月了,就算穿上长袄长裤,大早上的都感觉冷,怎么可能出汗? 刘原依旧不说话,不过给易云平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开口。 原本面无表情的易云平,向前走了几步,上一秒还满面寒霜的表情在下一秒就化作和煦春风,带上了热切的笑容: “哎呀,赵大队长这话说得可严重了,对于孙书记的决定我们肯定大力支持。” 赵银贵虽然心底惊诧于易云平小小年纪变脸速度之快,不过同时也放松下来。 不管是刘原还是梁三斤,亦或者是易云平,都不过是这刘家垣村的干部。 刘家垣村民拥护他们虽然便于开展工作,但是于他们而言,真正重要的还是公社领导对他们的看法。 都是村干部,谁还不知道谁的心思? 赵银贵知道,刘原三人这是被孙书记压住了,但当着这么多村民的面,又拉不下脸来跟自己赔不是。 这个时候,易云平年纪小的优势就凸显出来了: 他年纪小,脸皮厚,不怕丢人! 想到这儿,赵银贵的脸上又忍不住露出几分笑容来,虽然刚才的经历不太美妙,但结果令他非常满意。 想到这儿,他刻意的挺了挺胸脯,清了清嗓门,正要开口说话: “我说易会计……” 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易云平笑吟吟地打断了: “赵大队长,有个事情我想我有责任给大家解释清楚,以免日后生出一些不必要的误会来。” “哦?易会计想解释什么误会?” 赵银贵看向易云平,双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对于这个年轻人人,他也了解过,知道在城里有几分关系,但是就算再有关系,也不可能比得过孙书记的堂哥吧? 人家那可是工业部的领导! 易云平脸上的笑容更加和煦了: “是这样的,赵大队长,我今天确实是进城见红星轧钢厂的李副厂长了。” “哦,赵大队长你知道李副厂长吧?” “啊?哦哦,我知道我知道!” 赵银贵自然不知道什么红星轧钢厂的李副厂长,事实上孙书记根本没透露那些订单到底是哪个单位的。 不过,在易云平面前他肯定不能露怯,只能疯狂点头,表示自己认识李副厂长。 刘树一见他这模样,忍不住就插嘴了: “吆吆吆,看把你能的,还认识人家轧钢厂的副厂长,你既然认识人家,干嘛不上门找人去?” 过来围观的村民一听这话,顿时哄堂大笑。 赵银贵瞬间又羞又臊,一张老脸红得就跟猴屁股似的,恨不得活撕了刘树那张臭嘴。 易云平也跟着笑了两声,这才朝刘树摆摆手: “树叔,这些不重要。” 赵银贵闻言,脸色一黑,差点就吐血了。 既然不重要,你为什么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这一茬? 你这不是故意要让我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吗? 不过,这口气他也只能在肚子里憋着。 只听易云平继续解释:“赵大队长,今天下午我和李副厂长在轧钢厂的小食堂吃了顿饭。” “他跟我说去年的洋柿子酱工人们非常喜欢,因此要在原先五万瓶订单的基础上再加两万瓶订单。” “我当时听到这话的时候也有点意外,所以又确定了一遍,李副厂长表示确实要再加两万瓶订单。” “什么?再加两万瓶订单?” 赵银贵顿时就瞪大了眼珠子,随即一口否决: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秦大富等人听到轧钢厂要再加两万瓶订单的时候,也是脑子“嗡”的一下,感觉不可能。 尤其是秦大富,他前两天特地找淮根打听过了,他妹子如今可是厂里领导的女人,人家亲自说的,厂里的领导给他们匀了两万瓶订单。 这会儿听赵银贵矢口否认,秦大富也赶忙站出来: “赵大队长说的没错,这绝对不可能,红星轧钢厂一共就要五万瓶洋柿子酱,那位领导亲口说的,给我们秦家屯生产大队分两万瓶订单。” “轧钢厂去年也是定了五万瓶洋柿子酱,今年肯定也一样,怎么可能再加两万瓶订单?” 易云平一见秦大富站出来,开口问: “秦大队长,你是从秦淮茹那里知道的消息吧?” 秦大富闻言,瞳孔微缩,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易云平,没想到他竟然连这个事情也知道。 易云平又继续说: “秦大队长,你说的没错,李副厂长是说了,要给你们匀两万瓶洋柿子酱,但是这不影响人家继续加订单啊!” “去年过年发福利的时候,一个工人领了两瓶洋柿子酱,李副厂长私底下了解过,知道工人们喜欢洋柿子酱,所以今年决定给一个工人发四瓶,不可以吗?” 易云平话音一落,赵银贵等人瞬间目瞪口呆! 这……这听着也可以啊! ------------ 第三百三十四章吐的那叫一个舒畅痛快! 这个时候,一直围在大队部看热闹的众人,总算是听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 敢情,姓赵的以为易会计进城,是城里的领导想缩减他们村的洋柿子酱订单,所以跑到这儿耀武扬威,看笑话来了。 没成想,城里的领导非但没有缩减订单,反而又加了两万瓶。 “哈哈哈,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遇上这么好笑的事情。” “谁说不是呢,事情还没弄明白呢,就急匆匆地跑我们村来嘚瑟,结果呢?” “哈哈哈,本以为是憋了个大的,没成想最后竟然拉了坨大的!” “哎吆吆,妈呀,笑死我了,赵大队长这一行人是不长脑子吗,竟然连情况都没问清楚就来看我们笑话了?” 刘家垣的村民总算是找到机会,这会儿开始夸张的大笑,使劲地挖苦。 妈的,自从洋柿子红了以后,这些王八蛋就以七分五一斤的价格跟他们抢着收洋柿子。 最后直接导致村子里今年一斤洋柿子都没收到,都是易会计去晋城收的,大家心里头都知道,这是赵银贵这些人故意针对他们村子呢。 可是,人家一斤七分五,比他们贵了五厘,要是换作他们,肯定也是谁给的钱多找谁的。 他们虽然心里头不痛快,但也只能憋着! 后来,又发生了高旺才和贺翠兰的事情,大伙儿心里头更憋气,可自己村子里出了“叛徒”,他们也没办法。 可以说,这口气,村子里的村民已经憋了很长时间了。 今天,总算是把憋在肚子里的这一股气给吐出来了。 而且,吐得那叫一个舒畅痛快! 不过,易云平本着热情好客的原则,想着他们好不容易来了一趟,就这么回去不合适。于是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小心翼翼地开口问: “赵大队长,不知道你们做洋柿子酱之前收多少定金?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说一说吗?” 这句话问完,易云平又赶紧补充: “当然,赵大队长,我知道我这个问题可能有点唐突,如果你不方便回答也没关系。” 赵银贵一听“定金”二字,脑子“嗡”的一下子,双眼都有点发黑。 定金的事情,孙书记压根就没跟他提过一个字,他也是被孙书记的承诺冲昏了头脑,压根没往订金这方面想。 如今易云平这么一提,他总算是清醒过来了。 别说他们这么大的生意,就算是平常人家想打个桌子凳子什么的,也得先给点钱,等东西打好了,再把剩下的钱付了。 易云平一见他们这脸色,有些不敢置信的问: “不是吧?你们一毛钱定金都没收吗?那万一把洋柿子酱做出来,人家不要了你们怎么办?” “或者,你们做好了,人家那边压价了你们怎么办?” 赵银贵此时只感觉头晕眼花,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没有思考的能力。 孙书记这么精明的一个人,他怎么可能不会事先收定金? 可是,自己一毛钱都没见着。 还有,易云平这小王八蛋说的一点没错,以他对孙书记的了解,后续他们把洋柿子做出来之后,想要经过孙书记的手卖出去,孙书记肯定会压价! 与此同时,秦大富等人的目光也都齐刷刷地落在赵银贵身上: 定金? 他们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儿? 事实上,从收洋柿子开始,他们都是自己贴钱的,别说见着定金,连这两个字都没听说过。 这一刻,包括秦大富在内是所有人,他们都怀疑,是赵银贵伙同孙书记,把这个定金给贪了。 毕竟,他儿子赵成才就是孙书记的秘书,怎么可能想不到定金这个事情? 秦大富自忖在城里的厂子有关系,因此底气也比别人足一些,厚着脸皮走到易云平面前,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地开口问: “那个易会计,敢问一句,你们这个定金,是怎么收的?” 易云平咧嘴一笑,特别热心地开口解释: “我们一般都是收两成的定金,比如轧钢厂的订单是五万瓶,一瓶五毛钱,一共就是两万五千块钱。两成的定金就是五千块钱。” 秦大富一听“五千块钱”这几个字,眼皮子狠狠跳了两下,似乎是不死心,亦或者还带了点其他情绪,开口继续问: “那这个定金,你们现在收到了吗?” 易云平听了这话,眨了眨那双无辜的大眼睛,脸上是一副“你怎么问出这种的问题”的表情,不过还是耐心地开口解释: “当然收到了,事实上,有些单位今年开春的时候就找我们订洋柿子酱,我们商量好数量和价钱之后,他们就会把定金打到我们公社的公共账户上。” 似乎是怕秦大富不相信,易云平还特地又多解释了一句: “就好比今天我去城里见李副厂长把订单谈好了,快的话明天,慢的话三到五天,五千块钱定金就会打到我们公社的公共账户上。” 秦大富点点头,他身后站着的呼国生等人也都抬着头,竖起耳朵一字一句听着易云平的话。 有好几次,他们几人都忍不住想上前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但都克制住了。 毕竟,赵银贵这会儿还在那儿站着呢! “我听说,阴塔生产大队,石家河生产大队,宋家沟生产大队,张家集生产大队等九个生产大队也都开始做洋柿子酱了,这个定金他们也有吗?” 毫不客气地说,这个问题才是秦大富等人最关心的问题。 毕竟,他们虽然说是和赵家沟生产大队一起做洋柿子酱,但实际上是赵家沟生产大队为主,他们为辅。 通俗点说就是,人家赵家沟生产大队吃肉,他们跟着喝口汤。 而阴塔、石家河、宋家沟等这些生产大队的处境和他们差不多,都是跟着喝汤的。 所以,他们想知道,大家同样都是喝汤的,阴塔等生产大队的待遇跟他们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易云平自然知道这些人的心思,但他装作什么都不懂,点点头表示: “当然有,我也不怕你们知道,我们卖给城里的洋柿子酱,一瓶五毛钱,分给阴塔等几个生产大队做,按照四毛八一瓶回收。” “所以,这个订单也是按照一瓶四毛八的两成收的。这个事情秋收的时候就已经说好了,所以定金也早就打到他们大队的公共账户了。” 易云平这话看似轻飘飘,但实际上就跟一记重雷猛地轰击在所有人的头顶。 直到此时此刻,他们才知道,同样都是盖仓库,同样都是买工具,人家几个生产大队是拿着定金干这个事情,大队部一毛钱都没有贴,甚至还有结余。 可他们呢? 从头到尾都是大队部往里头贴,从烧砖开始就是自己贴,盖仓库自己贴,收洋柿子自己贴,买工具还是自己贴。 这人比人,真是气死个人! 易云平说完这些,看看旁边呆若木鸡的赵银贵,再看看身边面色难看,神色复杂的秦大富等人,像是确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样,满脸的不敢置信: “那个……你们该不会真的到现在为止,一毛钱的定金都没见过吧?” 话音一落,周围的吃瓜群众再次哄堂大笑: “妈呀,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见过这么蠢的,几千几万的生意,竟然一点定金不要?” “谁说不是呢,你说咱们平常打个家具,那都要先准备木头再交点定子钱,他们是怎么想的?” “哎呀妈呀,你别说,没看出来秦家屯这些生产大队怪有钱的啊,这从收洋柿子,到烧砖盖仓库,再到买工具,这可要不少钱呢!” “谁说不是呢?人家的生产大队是真有钱,也不怕有个万一,这么多钱全都打了水漂。” “你这话说的,人家生产大队财大气粗,就这么点钱,打水漂就打水漂了,人家不在乎!” ------------ 第三百三十五章定金 不过,对于秦大富等人来说,此刻的打击不止是没见到定金,自己贴了那么多。 更为致命的是,刚才易会计说了,他们卖城里五毛钱一瓶洋柿子酱,收阴塔几个生产大队加工出来的洋柿子酱,是四毛八一瓶。 也就是说,一瓶洋柿子酱,刘家垣生产大队挣二厘钱。 但是,赵银贵跟他们谈的,可不是这个价钱。 他们的洋柿子酱一瓶卖四毛钱,除去赵家山生产大队和秦家屯生产大队,其他生产大队加工出来的洋柿子酱,都是按一瓶三毛钱,卖给赵家山生产大队。 也就是说,赵家山生产大队,一瓶洋柿子要挣他们一毛钱。 原本,他们还觉得毕竟是跟着赵家山喝汤的,人家一瓶挣一毛钱也不多。 可这世上的事情,最怕的就是一个比较! 刘家垣挣其他生产大队的钱,一瓶洋柿子酱挣二厘。 赵家山挣他们这些生产大队的钱,一瓶洋柿子酱挣一毛。 这赵银贵父子,简直比资本家还要恐怖! 赵银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刘家垣村的,他只记得回去的路上,原本跟他肩并肩的秦大富,跟在自己后面的呼国生等人,全都刻意的跟自己保持距离。 不过,等他晚上回到家的时候,二儿子成才也回来了,并且给他带了两瓶刘家垣生产出来的洋柿子酱。 “爸,这洋柿子酱是贺翠兰趁着你们去刘家垣的时候拿的,她说拿太多了怕被看出来,只能拿两瓶。” 赵成才还不知道刘家垣发生的事情,神情自若地把两瓶洋柿子酱交到自己父亲手里之后,就准备出门去了。 贺翠兰还在城里,虽然她现在不在公社上班了,孙书记也不敢光明正大地跟她成双成对的出入了,但孙书记还是给贺翠兰在李家沟找了个住的地方。 贺翠兰把洋柿子酱给他的时候和他约好了,晚上八点半在她的住处见。 赵银贵看着自己儿子,心里头突然想起了今天在刘家垣听易云平说的那些话。 “呼……呼……” 他重重地吸了两口气,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成才,孙书记给我们找了十万瓶洋柿子酱的订单,他有没有提定金的事情?” 赵有才出门的步子一顿,转过身来看向自己父亲,皱着眉头开口问: “爸,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赵银贵一看儿子这举止神态,就知道孙书记肯定和他提过定金的事情。 “成才,你别问这个,你就实话跟我说,孙书记有没有跟你提过定金的事情?” 赵成才看了父亲一眼,稍微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 “爸,我现在有要紧的事情要出去,这个事情等我回来再说好不好?” 赵银贵对于儿子要出去干什么能猜到一点,在他看来那个叫贺翠兰的女人就是个祸害。 先前祸害了高旺才还不够,现在又来祸害他儿子! “有才,你现在长大了,老婆孩子都有了,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慎重一点。” 赵有才听明白了父亲的话,他稍微犹豫了一下,坐在父亲旁边: “爸,是不是今天去刘家垣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银贵见儿子愿意和自己说话,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儿子大了不好管,更别说现在当了孙书记的秘书,更不好管。 当即,他就把今天在刘家垣的情况全都说了出来,包括四毛八一瓶洋柿子酱的事情。 赵有才从始至终眉头一直皱得紧紧的,听到最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爸,这个定金确实有,但是具体多少,我也没见。” “什么?” 赵银贵有些惊讶地看向儿子,他本以为…… 赵银贵轻笑一声:“爸,你真以为我当了孙书记的秘书,他就什么事情都不瞒着我了?” “他之所以选我当秘书,就是因为您是赵家生产大队的队长,知道贺翠兰为什么到现在还好好的吗?” 赵银贵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这才一脸恍然大悟地开口: “她知道定金的事情?” 赵成才点点头:“定金的事情,孙书记压根就没和我透漏一个字,我也是从贺翠兰那儿听到的。” 赵银贵低头沉默,面上看着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心底已经激起了千层巨浪,翻江倒海。 这一刻,易云平的话不断在他脑海中回荡: 要是你们把洋柿子酱做出来了,对方不要怎么办? 要是你们把洋柿子酱做出来了,对方压价怎么办? 赵银贵心里头清楚,孙书记既然给出十万瓶的订单,就一定不会不要。 但是,他十有八九会压价! 自己这些人,除了秦家屯能跟城里的领导说上话,其余进了城,连城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 如果孙书记不要他们的洋柿子酱,那他们所有的投入都会打水漂。 到时候,要么压低价钱卖,要么烂在自己手里。 那可是十万瓶洋柿子酱啊,起码不得有两万的成本? 也就是说,从一开始孙书记就没安好心,想着要坑他们一把。 想到这儿,赵银贵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成才,你多多留意孙书记,另外和贺翠兰也多接触接触,到目前为止,这批洋柿子酱我们已经投入上万块钱了,可千万不能出事。” 赵成才点点头:“放心吧,爸,我知道轻重!” 说罢,他起身往外面去了。 …… 从去年冬天开始,上头领导出了新政策,以后不用吃大锅饭了,家家户户自己做饭自己吃。 但是,刘家垣村因为做洋柿子酱的事情,一直还都是在大队部吃饭。 毕竟,这样可以节省出很多时间来。 傍晚在刘家垣村,赵银贵一行人前脚走,贺翠兰后脚也跟着偷偷跑了。 她现在在村子里很自由,想干什么不想干什么也没人管她。 同样,吃饭的时候也没有她的份。 但是,贺翠兰不在乎,她虽然在公社丢了大丑,但姓孙的为了安抚她,偷偷给她找了个小院子让她安身。 如今,她三天有两天是在李家沟住着,孙书记虽然不常来,但是赵成才隔三岔五地来。 小日子过得也算舒服! 赵成才抹黑到了李家沟敲开了贺翠兰的门,贺翠兰这会儿已经把自己洗干净在炕上等着了。 一见他进来,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有才,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家老头子起疑心了?” 赵成才简单洗漱一番,就开始脱衣服: “谁说不是呢,易云平那王八蛋要是不说那番话,老头子还能一直憋得住,今天终于忍不住回家问我了。” “呵” 贺翠兰轻笑一声:“这我们也没什么办法,姓孙的从一开始就没安什么好心,我们有心无力啊!” 赵有才已经脱了衣服,迫不及待地上了炕,一把将贺翠兰搂在怀里: “你个狐狸精,可想死我了。” 贺翠兰“咯咯”笑了一声:“想死你了,你也不说早点来找我?” 赵有才的双手已经伸进贺翠兰身上穿的那件背心,精准地把握住了贺翠兰胸前的两个大车灯。 贺翠兰轻声哼哼着,双眼微微眯起来,不过还是小声问: “那你家老头子有说什么没有?” 赵有才一边把玩着手上的浑圆,一边低头俯在贺翠兰身上用力嗅着,嘴里还忙着回应: “他能说什么?让我盯着点姓孙的罢了。” “对了,过两天我有个事情要进城,你要不要一块儿去?” ------------ 第三百三十六章儿子心里头还是有自己的 贺翠兰此时已经双颊通红,柔软白皙的身体在赵有才怀里如同一条灵蛇一样扭动着。 听到赵有才问这话,稍微愣了一下,随即脸色黯淡了几分: “我倒是想进城,可姓高的肯定不会给我开介绍信。” 说着话,她伸出双手紧紧抱住赵有才,让自己娇嫩的肌肤紧紧贴在对方身上。 赵有才感觉小腹刚刚升腾的火苗“噌”的一下子成大火了,两只强有力的臂膀死死抱住怀里的身体,恨不得将其融入自己的骨血中: “放心,介绍信的事情我来想办法,你要是想去咱就一块儿去。” 不得不说,和书记睡同一个女人,还真是刺激! 贺翠兰闻言大喜,低头在赵成才肩膀上轻轻咬了一口,娇声说道: “冤家,还是你对翠兰最好,翠兰一定好好报答你!” 赵成才“嘿嘿”一笑:“我要你现在就好好报答!” 秦家屯 秦淮茹的母亲昨天晚上咳得厉害,虽然知道城里买的那药贵,但还是忍不住吃了一颗。 要是以前不吃,咳嗽一晚上也能撑得住,可自从吃过一次之后,晚上就特别难熬。 家里的劳动力全都做洋柿子酱去了,独独留她一个老婆子在家做饭。 秦母心里头很高兴,虽说女儿没了丈夫,可如今的日子也好过了不少。 更重要的是,孩子心眼儿好,知道孝顺她这个当娘的。 两块钱一瓶的药,眼睛都没眨就给她买了两瓶。 今年的光景虽然好一些了,但家里的粮食依旧不够吃,好在现在也不用干重要活,吃不饱也不怕。 不过,这难过的日子也就今年了。 大队长可是说了,大队部已经和会计算过了,两万瓶洋柿子酱能卖八千块钱,凡是参加做洋柿子酱的劳力,过年一个人起码能分十七八块钱。 老秦家三个儿子,三个儿媳妇,再加上自己老头子,这就七个劳动力了。 一个人就算分十五块钱,那也有一百零五块钱。 更别说,还有几个半大不大的孩子,跟着忙活一天不可能一点钱没有! 嫁到秦家屯这么多年,过了大半辈子苦日子,总算是有盼头了! 秦母心里头正这么想着,却听到外面有人进来了: “妈,做饭了没有,我带了瓶洋柿子酱,您先吃点儿。” 进来的大儿子秦怀根,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把手里的那瓶洋柿子酱拿到屋子里,塞到母亲手里: “妈,您这身子骨儿要多补补,这洋柿子酱可是好东西,您先吃点儿,剩下的再往大锅里倒。” 秦母见儿子一片孝心,心里头更是高兴。 自从儿子娶了媳妇之后,就跟家里头一直闹别扭,要么怪自己一碗水端不平,要么怪家里头没能耐,帮衬不上他们。 如今看来,儿子心里头还是有自己的,这一切都是儿媳妇在里头搅和。 “诶!” 想到这儿,秦母重重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 “老大,妈都半拉黄土埋脖子的人了,只要你们能把日子过好了,我们就算受些委屈也没事儿。” 秦淮根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不过稍纵即逝,他点点头脸上再次露出笑容来: “妈,您说的什么话呢,淮茹不是给你买药了吗?这药吃了管用您就继续吃着。” “以前咱家没钱,可今年冬天下来那不得有百十来块钱,您的药钱够够的。” 秦母笑着摇头:“儿啊,家里头挣点钱不容易,妈这病能撑多久就撑多久,可不能乱花钱。” 秦淮根有些不耐烦地点点头,口上催促着:“妈,您先吃点洋柿子酱吧。” 秦母本来舍不得,但是见儿子一片孝心,也就点点头,打开洋柿子酱倒在锅里热了就拿了个小勺子尝了一口。 “哎呦,这东西可真好,吃着就是比生洋柿子甜。” 秦淮根见母亲只是拿了个勺子尝了一小口,觉得不保险,就又开口: “妈,再吃点,您身子骨不好,多补补,吃个小半瓶。” 秦母心里头觉得儿子有点奇怪,以前家里头有什么好吃的,兄弟三个都不够抢,今天怎么…… 不过,又想着可能是现在家里没人,淮根这孩子也不拘着了,心里头更高兴了。 于是乎,她又拿起勺子吃了几口,很快一瓶洋柿子酱就下去大半瓶了。 秦淮根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来: “妈,那什么,我先去仓库那边了,您做饭。” 秦母心里头更奇怪,但也没多想,点点头继续开始忙活。 只不过,没一会儿秦母就感觉有点不对劲,肚子疼得实在厉害。 很快,她就感觉喉咙一甜,嘴里竟然吐出一口黑血来。 秦母瞬间瞪大了眼珠子,满脸不敢置信地看向灶台上的那瓶洋柿子酱。 嘴里又开始大口大口的吐血,随即身子一软直接倒在地上。 很快,忙活了一上午的秦家屯众人,拖着疲累的身体一个个往家去吃饭。 突然,一道尖厉的惨叫声传遍整个秦家屯: “妈……妈……你怎么了?” 很快,整个秦家屯的人都乱套了。 秦母死了,死相特别惨,看着像是吃了砒霜。 早些年,村子里活不下去的女人吃了砒霜,死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派出所,报派出所,这个事情一定要报派出所!” 老实人秦大永终于发出了人生中的第一声怒吼。 出了人命可不是小事,李宝田第一时间带人来到秦家屯,把那剩下半瓶的洋柿酱带走。 “秦大娘是被人谋杀的,所以尸体我们也要带走,去区里的公安局解剖。” 李宝田一声令下,立刻就有两个民兵队的民兵抬着秦母就往外面走。 秦淮根顿时就慌了,立刻拦在两人面前: “你们想干什么?你们想把我娘拉到哪儿去?” 李宝田冷眼看向秦淮根,哼了一声: “刚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妈是被人谋杀的,尸体要拉到区公安局被法医解剖,最终确定死亡结果。” “怎么,你想干涉我们办案?” 秦淮根被李宝田看了一眼,顿时感觉浑身一冷,下意识地就低下了头。 公社派出所的人来得快,去得也快,人命案子是大案,一定要上报局里。 李宝田看着手里的那瓶洋柿子酱,神色非常复杂。 这李家沟公社,恐怕要不安生了! 回到派出所,他立刻把这件事情上报,等着区公安局来人。 “建才,你去刘家垣公社请大队长和易会计来一趟。” 李宝田朝周建才吩咐了一声,周建才立刻点头出门去办。 他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感觉跟在秦大永家里拿到的那半瓶洋柿子酱有关系。 而现在,能做洋柿子酱的除了刘家垣,就是以赵家沟为首的十来个生产大队。 据他了解,秦家屯是站在赵家沟这边的,那么现场的这瓶洋柿子酱就出现得非常蹊跷了! 周建才骑着自行车一路往刘家垣赶,一路琢磨着这些事情。 想了一会儿,觉得脑子一团乱,又很快摇摇头不去想了。 反正,他就是个公社的民兵队长,这些事情自然有上面的人头疼,自己跑跑腿就成。 ------------ 第三百三十七章刘家垣生产的洋柿子酱吃死了 刘家垣生产的洋柿子酱吃死了人! 这个消息,在一夜之间就传遍了整个李家沟公社,甚至在第一时间传到了四九城。 好消息是,城里的人都知道,洋柿子酱是刘家垣生产大队做的。 坏消息是,他们加工的洋柿子酱,吃死了人! 秦家屯的秦大永媳妇江水娥,吃了半瓶洋柿子酱之后,突然就倒在地上口吐鲜血死了。 当然,江水娥本身也有肺结核,但是人家一直吃药,病情也控制得挺好。 谁知道,就是因为儿子孝顺,想着洋柿子酱有营养要给自己娘补补,结果吃了小半瓶人就没了。 四九城的工人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全都被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同时更是万分的庆幸。 不少工人去年过年的时候都领了洋柿子酱,幸亏吃了没出事。 至于高层的干部倒是不相信,因为这东西他们从去年过年一直吃到今年秋天也没出事。 而且,有的人家到现在家里还有,一天吃一瓶,要真有事早就出事了。 大部分身居高位,知道这只是有人刻意搞事情而已。 不过,这些事情跟他们没关系,不过就是瓶洋柿酱而已,有就吃没有也没关系。 秦淮茹听到死的是秦家屯秦大永媳妇江水娥的时候,双眼一黑差点就晕了过去。 她强撑着去请了假,然后回到四合院,让京茹帮着照顾好小当,就急忙忙地坐班车回家了。 不过,等到了李家沟,她没有第一时间回秦家屯,而是去刘家垣找易云平。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去刘家垣找易云平算账。 可是,在班车上颠了两个来小时之后,秦淮茹渐渐冷静下来了。 她本就是个聪明的女人,如今跟了李副厂长,眼界和见识都有了非比寻常的长进,冷静下来就察觉到这个事情很不对劲。 她还是要去刘家垣,但并不是去质问易云平,而是去求证一些其他的事情。 刘家垣一队大队部,此时大队长刘原、书记梁三斤、会计易云平和四个生产队长全都在大队部的屋子里抽烟。 秦家屯的江水娥吃了刘家垣的洋柿子酱,死人了? 这个消息传到村子的时候,所有人脑子里同时冒出一个念头来: “这……这怎么可能?” “好好的洋柿子酱怎么可能吃死人?” “什么?那婆娘有肺结核?那也不可能啊,那有肺结核的人多了去了,没听说吃个洋柿子就能死人的啊!” “有没有可能,肺结核吃生洋柿子没事,吃洋柿子酱就会犯病?” “放屁,不都是洋柿子吗?吃生的没事,吃熟的反而出了事情,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一点没有做洋柿子的心思了。 最后,还是大队长出来安抚人心,让大家继续去忙活,他则召集村子里的干部开会。 “这个事情肯定是赵家沟那帮王八蛋搞的鬼,我们的洋柿子酱怎么可能吃死人?” “去年我们卖了那么多瓶洋柿子酱,也没听说哪个吃了就死人的?” 刘树第一个耐不住性子,开始在屋子里嚷嚷起来。 易云平也跟着点头:“树叔说得不错,要说别的病吃咱们的洋柿子酱出事了,我不敢下结论,但这个肺结核肯定没事。” 刘原等人一听这话,有些好奇地看向易云平: “怎么回事?” 易云平朝众人苦笑一声:“就是经常跑咱村子的那个司机,童长胜,他老娘也是肺结核,他跟我说他老娘生平没什么爱好的,就好一口洋柿子。” “童司机经常在村子里跑,咱们去年送了他不少洋柿子酱,几乎都是老太太一个人吃完了。” “今年正月我还去过他家见过老太太,精神看着挺好,怎么可能吃死人?” 众人一听易云平这么说,心底顿时长长的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吃了洋柿子酱导致的死亡就成! 刘原皱着眉头问:“那这个事情怎么办?” 易云平轻笑一声:“大家可别忘记了,咱们去年做的洋柿子酱已经全都卖了。今年做的还没开始卖呢,秦大永家哪儿来的咱们的洋柿子酱?” 屋子里的几个人一听这话,顿时双眼一亮,眉宇间全都露出笑容来。 是啊,他们听到消息的时候一下子就乱套了,倒是把这个事情给忘记了。 紧接着,又听易云平继续补充道: “再说了,吃了洋柿子酱死人,就一定是洋柿子酱的问题?” 众人见易会计这么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里头全都松了口气。 不得不说,关键时候能有这么个冷静又睿智的人,实在是能让人放心不少。 “这年头的人命案,就算是街道办的派出所也要上报区公安局处理,区里的公安局肯定会解剖尸体。” “到时候,人到底是怎么死的那就不是秦家屯说了算,而是人家公安局的说了算!” 众人听到“解剖”这样的字眼,心里头全都沉了一下,有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那我们现在该干什么?” 梁书记又抬头问了一句。 易云平稍微想了想:“大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我去城里找区公安局的公安了解一下情况。” “大家放心吧,这个事情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赖到我们头上的!” 众人一听易云平要进城找区公安局是公安,心里头又是高兴,又是羡慕。 高兴的是,村子里有这么个能人,有个事情大家不用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撞。 羡慕的是,易会计可真是厉害,竟然能认识区里的公安同志。 正当这时,就见大队部外面响起一道清脆的声音: “请问,易云平易会计在这里吗?” 众人齐齐扭头朝门外看,就见院子里站着一个俏生生的女人,这会儿正透过玻璃窗往屋子里看。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正是秦淮茹。 易云平这会儿正站在屋子里面,被梁书记和刘树挡住了,一听有人叫自己,这才探出头往外面看。 一见外面的站的人竟然是秦淮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就露出笑容来。 他挤开两人去开门把人领进大队部的屋子里给众人介绍: “这是秦淮茹秦姐,在城里的红星轧钢厂上班,和我叔住一个院子,也是秦家屯秦大永的女儿。” 屋子里的几人一听眼前站着的这个女人,竟然在城里是红星轧钢厂上班,而且还是秦大永的女儿,顿时满脸的惊讶。 一来,眼前这个女人,虽然不年轻,但长得是真漂亮,一张脸白嫩嫩地能掐出水来,而且那身量也正。 尤其是那双眼睛,水汪汪的,看人一眼仿佛能把人的魂勾走了! 秦淮茹笑吟吟跟屋子里的众人问好: “刘大队长,梁书记,各位领导大家好。” 不得不说,秦淮茹这一句话就赢得了大家的好感。 刘大队长和梁书记就不用说了,连他们四个生产队长也叫领导,谁心里头不高兴啊? 众人全都笑着跟秦淮茹点头打招呼。 秦淮茹的来意,易云平大概能猜到一些,因为也没藏着掖着,招呼她上炕坐着,一边提着暖壶给秦淮茹倒水,一边说道: “秦姐,你的来意我大概能猜到一些,我就实话实说吧。” 秦淮茹伸手接过易云平递过来的搪瓷缸子,不过她并没有喝水,只是拿在手上。 “我们村去年做的洋柿子酱,已经在过年的时候全都卖出去了,至于今年做出来的,还没开始卖呢。” 易云平知道秦淮茹是个聪明人,所以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 秦淮茹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不过还是朝易云平点点头: “我知道了,谢谢你,云平。” ------------ 第三百三十八章我和你秦叔肯定帮你讨回这个 秦淮茹离开刘家垣之后,想了半天还是直接去了李家沟车站进城去了。 洋柿子酱的事情,易云平没必要跟她说谎。 所以,她妈到底是怎么死的,其实并不怎么复杂。 至于说什么吃洋柿子酱吃死人了,秦淮茹那是连一个字也不信,去年冬天到今年秋天,一大爷家三天两头的就吃洋柿子酱,怎么就没见出事? 再说了,她带着她妈去医院检查的时候特地问过大夫,需要忌口什么,人大夫也跟她仔细说了,压根就没有洋柿子酱不能吃这个说法。 因为婆婆贾章氏的事情,所以秦淮茹知道,一旦出了人命案子,肯定是区里的公安局破案。 所以,她回城之后第一时间就往区里公安局去了。 负责这个案子的正是侦查一科的王东方,得知外面有人自称是死者的女儿,就特地来见面。 王东方干这个工作,就注定了他的观察力和记忆力不会差,所以在见到秦淮茹第一面的时候,他就认出秦淮茹来了。 “是你?” 秦淮茹也有点意外,因为眼前这人正是办她婆婆案子的那个公安,姓王。 而且,这个公安还和易云平认识,当时易云平结婚的时候这人就来过院子。 秦淮茹点点头,满脸苦涩。 如果可能,她是真不愿意再见到这个人。 先是婆婆,又是自己妈! 王东方点点头,示意她坐下说话,随即又招呼人给她倒了一杯水: “你说你是死者江水娥的女儿?” 秦淮茹点点头:“是的,我是她二女儿。我来是想问问我妈到底是怎么没的。” 王东方看了她一眼: “经过法医解剖,已经确定是吃了砒霜。” “解剖?” 秦淮茹顿时就瞪大了眼珠子,当初她同意婆婆被解剖,那是因为打心底不待见婆婆。 可是,自己的母亲怎么可以被解剖? 活着的时候受了一辈子罪,死了还要被开膛破肚,这是个人都接受不了! “你们怎么能解剖我妈?我们家属……” 秦淮茹话说到一半就被王东方抬手打断了: “秦淮茹同志,有一点我必须要告诉你,凡是非自然死亡的死者,我们都有权力,也必须进行解剖,确定其死因。” “我相信,你也不希望你的母亲死得不明不白吧?” 秦淮茹一愣,嘴唇微微颤抖着,但却没说出一个字来。 她的眼眶一点点变红,坐在凳子上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缓缓地开口问: “王公安,那我……能去看看我妈吗?” 王东方点点头:“签个字就可以去看看,看完之后我有些情况找你了解。” 秦淮茹点点头,跟着王东方招呼来的一个公安签字去了。 赵家沟,赵银贵家 秦大富带着秦淮根正在赵银贵家的炕上坐着,两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赵银贵这会儿正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见这两人都不说话,就自己开口了: “放心吧,当时洋柿子酱就放在那儿,人也确实出了事情,这个事情刘家垣压根赖不掉。” “就算是派出所来查也不怕,东西已经吃进肚子里了,他们还能剖开肚子看不成?” “这一次经过这个事情之后,刘家垣的洋柿子酱肯定臭大街没人要。” “到时候,城里头那么多机关单位工厂,那订单多得我们都做不完,还怕挣不了钱?” 秦大富听到这话,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一些。反正,死的又不是他媳妇。 但是,秦淮根的脸色依旧不好看。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李公安让人把他妈的尸体拉走之后,他心里头就一直不得劲儿。 而且,最奇怪的是,他妈的事情淮茹肯定已经知道了,可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赵银贵看了秦淮根一眼,眉宇间闪过一丝鄙夷: “淮根,你放心,你母亲吃了刘家垣的洋柿子酱出了事情,我和你秦叔肯定帮你讨回这个公道。” “不过……” 赵银贵说到这儿,刻意放慢了语气,一双眼睛死死盯着秦淮根: “你那城里的妹子回来没有,这个事情可是要她帮忙的,要是她那关过不了,咱们都玩完。” 秦淮根心里头七上八下的,不过还是点点头: “淮茹那边您就放心吧,她是我妹子,胳膊肘肯定不能往外拐。” 赵银贵点点头,没有再过多的询问。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大力宣传刘家垣洋柿子酱吃死人的事情,只要把这个事情传出去就算成功了。 至于案子最后怎么判,他其实一点不关心。 反正,到时候流言蜚语已经传得满天飞,就算刘家垣想澄清也不可能进城逮着个人就说吧? 如此一来,看看哪家的机关单位还敢买他们的洋柿子酱? …… 上午,易云平和许报国进城,这些日子已经做出了三万瓶洋柿子酱,许报国要去联系老约翰运出国。 现在东西想要出口不容易,要走的手续不少,这些事情都要许报国去跑。 易云平则去区公安局找到了王东方。 王东方见到易云平的时候一点也不意外,洋柿子酱这个事情他自然也知道。 过年的时候,他也收到这好东西了。 “怎么,来问秦家屯的事情?” 王东方一边说着话,一边拿了个搪瓷缸子给易云平倒水。 外面的天气越来越冷,易云平接过搪瓷缸子放在手心暖了一会儿才喝了一口: “是啊,眼瞅着两个来月就过年了,我们的洋柿子酱也要陆续交货了,这事情要再不澄清,怕影响到后续出货。” 王东方点点头,也没瞒着: “法医已经出了尸检报告,人是吃砒霜吃死的,跟你们的洋柿子酱没关系。” “具体的情况,下面的人这两天去秦家屯拿人,最迟这星期就水落石出了。” 易云平笑笑:“多谢王大哥了。” 王东方摆摆手:“咱们这关系,没什么谢不谢的,况且这也是我的本职工作。” “这会儿也到饭点了,没事儿的话一块吃两口?” 易云平咧嘴一笑:“哈哈哈,就等着王大哥你这话呢!” 王东方也忍不住笑了一声,带着易云平出了区公安局,进了街道对面的一个面馆。 两个人要了一个菜,两碗面,王东方下午还要上班,所以喝的饮料。 两人也不客气,一碗面没多长时间就进了肚子,吃饱了和店家要了两碗汤,一边喝一边说话。 “云平,你猜猜这江水娥是怎么死的?” 王东方一边问话,一边笑眯眯地看向易云平,心里头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想问这个问题。 “江水娥?秦淮茹的母亲?” 易云平反问了一句。 王东放点点头,端起碗喝了一口汤,等着易云平的下文。 易云平仔细想了想,既然是吃砒霜吃死的,十有八九是自家人动手的。 “自家人下药的?” 他看着王东方问了一句。 王东方听了这话,眉宇间不由闪过一丝赞许来: “不错,综合当时的情况来看,就是自家人下手,但动机是什么,我们到现在……” 王东方话说到一半突然抬头看向易云平,有些不可置信地说: “这动机,该不会是要给你们村子的洋柿子酱泼脏水吧?” ------------ 第三百三十九章蝇子腿细也是肉啊! 易云平闻言,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王大哥您猜的还真没错,这个江水娥刚死,秦家屯就传出消息,说是吃了我们村的洋柿子酱吃死的。” 王东方闻言,只是嗤笑一声。 这洋柿子酱他也吃了不少,要真有毒,他还能好好的坐在这儿? “这栽赃的方式可真够拙劣的!” 谁知道,易云平确是摇摇头: “王大哥你想错了,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这谣言传着传着就有人信了。” “到时候,就算案件调查清楚了,但是大家的刻板印象已经形成了,觉得刘家垣的洋柿子酱肯定不保险。” “而我们,也不可能逮着一个人就说一句,我们的洋柿子酱没问题,是他们故意陷害的吧?” 易云平此话一出,王东方瞬间变了脸色。仔细想想,易云平这话说的一点没错。 “那你打算怎么办?” 易云平笑笑:“这个问题对于别人来说或许难办,但对于我们来说确易如反掌。” “甚至,我还要感谢赵银贵等人大费周章的弄出这么一出,让城里人都知道了我们刘家垣洋柿子酱的名声。” 王东方发现,易云平虽然比他小了六七岁,但他却有点看不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 “那你手里有什么尚方宝剑?” 易云平也没藏着掖着,笑眯眯的表示: “王大哥,其实说起来也简单,我们村的洋柿子酱现在已经出口米国,如果顺利话这两天应该就会上船。” “什么?” 王东方大吃一惊,现在国家的情况他也知道一点,进口不容易,出口更不容易。 不是国家不限制出口,而是国内能被外国人看上的东西,真不多! “王大哥,你说到时候我们的洋柿子酱出口米国的事情一旦传出来,大家会怎么想?” 易云平脸上笑容更甚,在王东方看来就跟只小狐狸差不多。 王东方认真想了想,随即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你说得不错,要是大家知道你们的洋柿子酱能出口米国,老百姓肯定会想着都能卖给外国人了,肯定是好东西。” “所有的反面印象就会全都变成正面,你们确实要感谢对手给你们扬名!” …… 许报国这边因为约翰和许报晓两人帮忙忙活,一应手续很快就办下来。 并且,外贸部得知有一批价值二十五美刀的洋柿子酱要出口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那就没停过。 二十五万美刀,虽然比起庞大的国债来说只是一个小数目,但是国家现在太穷了,蝇子腿细也是肉啊! 而且,今年是二十五万美金,说不准明年就能加到三十万呢! 然后,他们紧急协调了铁路部门,加急把这一批洋柿子酱送到港口,搬上航船。 两人办完事也没在城里逗留,当天又回到刘家垣。 秦家屯 秦淮茹终于回了娘家。 秦淮根想为自己母亲大办葬礼,彰显自己的孝心。 可是,母亲的尸体到现在还在城里,这个事情只能暂时往后推。 见到二妹秦淮茹的时候,秦淮根显得很不高兴: “淮茹,你怎么才回来?” 秦淮茹眼眶通红,她抬头看着自己大哥,有心想要质问两句,可此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实在是问不出口。 最后,只能勉强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冷冷的开口: “哦,厂里请假需要时间,所以耽误了。” 说到这儿,她抬头冷冷看向大哥: “昨天我去区公安局看咱妈了,公安同志说让咱们有时间把咱妈接回来。” 秦淮根一听妹妹去公安局了,心底一沉,下意识地就盯着妹妹看。 不过,见妹妹神色如常,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心底又稍微松了口气: “好好好,我也想着要赶紧把咱妈接回来。” 秦淮茹点点头没有再多说话,家里头要发丧,乱七八糟的事情多得很。 大嫂和两个弟媳妇指望不大,里里外外的还是要她忙活。 一进屋子,就看见父亲正坐在后炕上吧嗒吧嗒地抽旱烟,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来。 “爹。” 秦淮茹开口叫了一声。 秦大永抬头一看,是自己女儿回来了,不知道怎么,眼眶一下子就红了,他哽咽着说了一句: “二丫头,你回来了?” “哎,爹,我回来了!” 秦淮茹点头答应一声,眼泪“哗”的一下子就顺着脸颊落下来了。 “诶!” 秦大永重重的叹了口气,又开始吧嗒吧嗒地抽旱烟。 他虽然窝囊了大半辈子,也不像其他人那么精明。但三个儿子是真把自己当傻子了! 可他又能怎么样?又能说什么? “爸,你吃饭没有,我先给你做点吃的。” 秦淮茹看着沉默的父亲,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二丫头,你忙你得去吧,不用管我,我不饿。” 秦大永沉沉地说了一句,就又低着头抽旱烟,仿佛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一杆烟袋。 秦淮茹没有再说什么,去家里拿了白布,开始忙着缝号帽,丧衣等。 没一会儿,秦淮根就从外面进来了。 他看着自己妹妹手脚麻利地缝丧衣,“嘿嘿”干笑一声: “淮茹,这些事情让你嫂子忙活就成,你不用操心。” 秦淮茹暗自翻了个白眼不想说话,母亲已经走了两天了,按理来说家里三个儿媳妇,号帽丧衣早就应该准备好了。 嫂子要是真操心了,也用不着自己在这儿忙活。 “哥,你是有什么事情吗?” 秦淮茹头也没抬,继续忙着手里的针线活。 秦淮根干脆搬了个小马扎坐在妹妹面前,又是“嘿嘿”一笑: “淮茹啊,大哥想跟你商量个事。” 秦淮茹非常了解自己的大哥,一见他这副模样,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大哥,你有事就说,没事我还要忙呢!” 秦淮根知道自己妹子打小就精明,玩心眼子自己真不是她的对手,于是便搓着双手说道: “淮茹,是这么回事,咱妈不是吃了刘家垣的洋柿子酱才出事的吗,要是有人问那洋柿子酱哪儿来的,你能不能……” 秦淮根话还没说完,秦淮茹猛地抬头,目光犀利的看向自己大哥,那凶神恶煞的眼神,直接吓了秦淮根一跳。 秦淮根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随即脸上挤出一丝极其不自然的笑容来: “我说淮茹,你这是干什么呢?” 秦淮茹依旧死死的盯着自己大哥,一张脸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一字一句地问: “大哥,你跟我老老实实的说,咱妈到底是怎么没的。” 秦淮根一听这话,只感觉脑子“嗡”一下子就炸了。 他看着自己妹妹那双亮得吓人的眼神,仿佛能一眼看进自己的心底。 他的嘴巴下意识地张张合合了好几次,但就是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秦淮茹一见大哥这反应,一时间只感觉五雷轰顶,万念俱灰。 下一刻,一个疯狂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浮现出来: 疯了,大哥真是疯了! “淮茹,我就问你,能不能帮哥这一次?” 秦淮根索性也不藏着掖着,干脆开口直接询问。 这一句话问出,他脸上的惶恐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秦淮茹从未见过的阴沉。 ------------ 第三百四十章谁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秦淮茹看着大哥在一瞬间就冷静下来,一颗心顿时沉入谷底。 与此同时,看着大哥的目光,她的内心莫名的生出一股恐惧来,甚至有一种如果自己不答应,恐怕就回不了城的错觉。 于是乎,秦淮茹强行压下心底的恐惧,深深地叹了口气: “大哥,你糊涂啊,你说说咱妈本来就有肺结核,你这是为了什么?” 秦淮根紧绷着的神色顿时就松懈下来。 他知道,妹妹虽然没有答应下来,但已经松了口。 “淮茹,我也不想啊,可是我也是被逼的没办法啊!” “咱们村子和赵家山生产大队联合做洋柿子酱的事情你也知道,这么多生产大队只有十万瓶订单。” “赵家沟占了三万,咱们屯就两万瓶,就这个数量,不做可惜了,做又整不了多少钱。” “秦大富那老家伙就过来跟我商量,明里暗里地暗示我,他是村子里的大队长,我也没办法哦啊!” 说到这儿,秦淮根双眼通红,忍不住落下泪。 这一番话,他说得半真半假,秦大富确实找过他商量这个事情,并且许诺事成之后给他八十块钱。 秦淮根虽然舍不得老娘,但是想想自己老娘肺结核也活不了多长时间,又想想八十块钱,最后一咬牙还是答应了。 那可是八十块钱,而且事成之后他们村子的订单肯定也会增加,到时候挣的钱肯定不比刘家垣少。 “诶!” 秦淮茹重重地叹了口气,随即缓缓开口: “大哥,要是公安局的人来问我,我只能说那洋柿子酱是我给你的,其他的要靠你自己。” 秦淮根一听自己妹妹答应帮忙,心里头顿时长长地松了口气,不过脸上却没有表露出半分来: “我知道,淮茹,我知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帮我。” 兄妹两个正在屋子里说话,突然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似乎有什么人来了。 两人同时抬起头来朝外面看,很快秦大富就带着公社派出所的李宝田和四个身穿制服的公安进了院子: “淮根,淮根,公社派出所的李公安和区公安局来人了,是来问你妈的事情,你们赶紧过来迎一迎。” 秦淮茹扭头看向自己大哥,就见大哥的脸色“唰”地一下子白得吓人。 不等他们出去,秦大富就带着人进屋了。 带队的是黄大伟,也就是居委会姚主任的外甥。 他一进屋,目光就落在秦淮茹身上,面无表情地开口: “秦淮茹同志,你在这儿就更好了,把你的三个兄弟都叫过来。” 秦淮茹扭头看了自己大哥一眼,见他双腿微微颤抖着,牙齿死死地咬着嘴唇,强撑着站在那儿。 “诶!” 她心底忍不住叹了口气,就这样的本事要是被带到公安局的审讯室,恐怕还没有开始问话呢,自己就先绷不住了。 “好的,麻烦黄公安稍微等一会儿,我三弟和四弟在外面。” 秦淮茹抬头看向黄大伟答应了一声,随即迈步往外面去了。 秦淮根原本被吓得心脏都要从嗓子眼冒出来了,可见自己妹妹竟然跟眼前的公安同志认识,心底顿时就多了几分底气。 对啊,他怎么就忘了,妹妹可是嫁到城里,现在还在红星轧钢厂上班呢。 而且,还给厂里的大领导当小老婆呢! 有了这层关系,自己这点事情恐怕对那位厂里的领导来说不算什么。 心里头这么想着,秦淮根心头不由浮现出几分喜悦来。 这个时候,秦淮茹已经带着两个弟弟进来,秦淮木和秦淮水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村汉子。 平常在家里那是一个比一个横,但要是见了外人,那简直温顺的就跟小羊羔似的。 如今秦大富带着四个穿着制服的城里的公安来了,那可真是被吓得够呛。 一进屋子两条腿就发软,浑身筛糠似的抖个不停。 秦淮茹抬头看向黄大伟,缓缓地开口: “黄公安,我的三弟秦淮木和四弟秦淮水都来了,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 秦大永父子四人和秦大富这个大队长,见局里的公安竟然认识秦淮茹,而且秦淮茹还这么出头露脸地跟人公安同志说话,一点不露怯,心里头又是惊讶,又是羡慕。 甚至李宝田也不由在心里感叹了一句,不愧是城里的工人,这胆子就是比乡下人大! 黄大伟想了想,扭头看向身边的李宝田,征求他的意见: “李所长,这个事情还涉及刘家垣,要不然咱们还是把人集中到公社派出所去审吧?” 李宝田立刻点头:“好,就按黄科长说的办,我这边去通知刘家垣的干部。” 李宝田知道,人家能叫自己一声李所长,那是给自己面子。 毕竟,他这个李家沟公社派出所的所长就是个光杆司令,手底下民兵除了两个正副队长,其他都是生产大队抽调来的,没事的时候还要回去种地。 黄大伟“嗯”了一声,就先带上秦淮根等相关人往公社去了。 这边,李宝田也骑着自行车亲自去刘家垣请人了。 前后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秦家屯的大队长秦大富,秦死者家属大永、秦淮根、秦淮茹、秦淮木、秦淮水等人,和刘家垣的“三巨头”就全都出现在公社派出所。 与此同时,方圆的村子都知道城里来的公安要办秦家屯的案子,一个个全都围到公社派出所来看热闹。 本来,按照办案流程,审讯的过程是不允许有人围观的。 但是,黄大伟来的时候,科长王东方特地交代了,事情涉及刘家垣洋柿子酱的名声,最好能请几个村民一起见证。 黄大伟顿时就明白什么意思了,因此去隔壁公社请了几个干部见证,在派出所的院子里摆了两张桌子,几条条凳开始审问。 “根据尸检结果显示,死者江水娥是因为使用大量砒霜死亡,死亡地点在家里。” “下面请秦大永、秦淮根、秦淮木和秦淮水四人说出自己最后一次见到死者的时间。” 黄大伟话音一落,现场众人顿时一片恍然。 虽然说院子里只请了公社的几位干部见证,但院子大门敞开,门口站满了围观的群众。 更有甚至,院墙上还趴着不少看热闹的村民,还有的站在院墙后面,脚底下全都垫着石头、砖头之类的东西。 原本李宝田是想将这些人驱赶的,但见黄大伟这个城里得来的领导都没发话,他也就没提这茬。 “什么?不是说刘家垣的洋柿子酱把人吃死了吗,怎么城里来的领导说是吃砒霜死的?” “难不成,刘家垣的洋柿酱里头还加砒霜了?” “那谁说得准,万一这一瓶刚好被不小心加进去一点呢?” “胡说八道,那洋柿子酱都是一锅一锅地熬,熬出来再一瓶一瓶地装,那空玻璃瓶子要是有砒霜,装的人还能看不见吗?” “那一锅要是都有砒霜,早就出事了,还能等到现在?” “说的也是,那秦大永媳妇怎么会在洋柿子酱里吃出砒霜来?” “嗐,这年头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你们还不知道吧,秦大永媳妇检查出肺结核了。人家二女儿在城里当工人,给她妈去大医院买了药,说吃了那个药就能控制住病。” “这不好事儿吗?如今这社会可真不一样了,肺结核也能治!” “诶,谁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听说那药是在外国人开的医院买的,一瓶两块钱,里头就五颗。” “这一瓶药最多就能吃一个月,老秦家好歹三个儿子,总不能月月都让嫁出去的女儿掏药钱吧?” “你要这么说也有道理,不过一个月两块钱呢,这可是个无底洞啊!” “谁说不是呢?所以你们说,秦大永的媳妇死了是不是好事?” ------------ 第三百四十一章你们……你们还有良心吗? 秦大永、秦淮木和秦淮水三人三言两语就说清楚了,而且村子里不少人都能证明。 毕竟,当时三人都在地里干活,不少村民都能作证。 唯有秦淮根,面色惨白,嘴唇哆嗦,不过还是把自己回家的事情说了出来。 “今年正月,淮茹回来的时候给家里带了一瓶洋柿子酱,家里头舍不得吃,一直留到现在。” “我想着那东西已经放了小一年,再不吃怕坏了,这才回家跟我娘说了一声。” “大伙儿都知道,我娘有肺结核,我想着这洋柿子酱是好东西,所以就让她多吃了两口,谁能想到……” 说到这儿,秦淮根已经眼眶通红,泪水涟涟。 这副模样倒是一点没作假,毕竟是自己老娘没了,伤心难过肯定是有的。 说到这儿,秦淮根猛的抬头看向易云平三人,那张老实巴交的脸此时开始扭曲: “一定是刘家垣的洋柿子酱出问题了,要不然我娘怎么可能会死?” 易云平、刘原、梁书记三人坐在条凳上全都沉默着不说话,不是没话说,主要是觉得还不到他们发挥的时候。 秦淮根见状,以为他们是心虚,底气更足,直接从条凳上站起来,伸手指着易云平三人大吼: “我娘就是吃了他们的洋柿子才出事的。” 黄大伟冷冷看了一眼秦淮根: “我刚才说了,江水娥是死于砒霜中毒。” 秦淮根听到这话,下意识的抬头看向黄大伟,感到到对方目光中的冷意,刚才莫名生出的胆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围观的众人也全都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老秦媳妇一个月要花两块钱买药的情况已经被传开了。 都是乡下人,一年到头能攒个五块十块的就算是好人家了。 老秦媳妇一个月两块钱,一年到头光买药就要花二十四块钱,而且这可不是一年两年就完事。 如果那药吃了真管用,老秦媳妇再活个五六年,甚至七八年,那整个老秦家都要被拖垮了。 所以,大伙儿现在看秦家兄弟,是怎么看都觉得这事儿是老秦家自己给洋柿子酱下了砒霜,然后再借着老秦媳妇的死讹刘家垣一笔。 不过,此刻院子里被审问的几人,自然是不知道围观众人的心思。 黄大伟清了清嗓子,现场顿时安静下来,只听他继续说道: “现场还有带回去的半瓶洋柿子酱,经过我们市局检验,里面确实被下了砒霜,而且量很大。” 此话一出,现在顿时哗然。 如果说,刚才大伙儿觉得老秦家自己动手是猜测的话,那么现在已经基本能确定了。 假如说,刘家垣有某个人跟老秦家有仇怨,想要下毒害人。 那,他是怎么能确定,自己动过手脚的这瓶洋柿子酱,一定就能到了老秦家手里? 这一点根本没法确定,毕竟人家刘家垣的洋柿子酱都是卖给城里的厂子。 那个人要是真能算到,这瓶有毒的洋柿子酱能被厂里分到秦淮茹手里,然后再由秦淮茹的手送到老秦家毒死老秦媳妇,那这就不是人,而是神仙了。 秦淮根一听这话,顿时双眼一亮,扯着嗓子大叫起来: “公安同志,我说得没错吧?那洋柿子酱确实有问题,要不然我娘也不会……” 说到这儿,秦淮根突然浑身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他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 老娘已经把洋柿子酱吃到肚子里了,区里的公安局是怎么发现她砒霜中毒的? 就像赵大队长说的那样,东西都已经吃到肚子里了,难不成他们还能剖开肚子看不成? 毕竟,这世上的毒药可不止有砒霜一种! 想到这儿,秦淮根本顾不得害怕,强撑着抬头看向黄大伟问: “公安同志,我想问问你们怎么确定我娘是砒霜中毒的,不是其他的什么毒药?” 黄大伟似乎早就想到秦淮根会问这个问题,当即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来: “这份鉴定报告是我们局里的法医出的,他们在江水娥的肠胃中发现了还未消化的洋柿子酱。” “然后,从洋柿子酱中提取出了砒霜的成分,再结合死者的面部特征,从而确定死者死于砒霜中毒。” “什么?” 秦淮根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乱,他没听懂这话是什么意思。 下意识的,他扭头看向自己二妹秦淮茹,想要让她帮忙解释解释。 秦淮茹坐在父亲旁边,见大哥朝自己看过来,就解释道: “黄公安的意思是,他们从咱妈的胃里发现了有毒的洋柿子酱。” 秦淮根浑身一愣,满脸的不敢置信: “这,这怎么可能,人都没了,怎么可能把吃的东西吐出来?” 秦淮茹这次看也不想看自己大哥,只是补充了一句: “死人的案子是大案子,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被拉到了公安局,都要解剖的。” “解剖?” 秦淮根听得满头雾水,他身边的秦大永父子三人也是一脸茫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就是把人开膛破肚,看人生前吃了什么东西,体内的心脏脾胃有没有中毒的现象。” 秦大永父子三人惊得目瞪口呆,嘴唇蠕动着想要说点什么,但大脑却一片空白。 秦淮根听到“开膛破肚”“看人生前吃了什么东西”这类的话,瞬间就变了脸色。 他先是满脸不敢置信地看了自己妹妹一眼,随即又抬头看向黄大伟,满脸悲愤地扯着嗓子嘶吼起来: “我娘活了一辈子,吃了大半辈子的苦,结果临了临了还要被你们开膛破肚,你们……你们还有良心吗?” 这最后一句话,秦淮根喊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围观的众人见到他这幅神态,再看他双眼落泪,浑身颤抖的模样,一时间也是连连叹气。 开膛破肚! 人活着受罪就算了,死了还不得安生,实在是…… 想到这儿,大伙儿看向黄大伟几人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了! 黄大伟冷笑一声:“那我问你,你娘吃了大半辈子的苦,你就忍心看着她不明不白的走吗?” 秦淮根顿时语塞,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我娘是吃了刘家垣的洋柿子酱才没的,她……” 话没说完,就被黄大伟摆手打断了: “既然你说你娘是吃了刘家垣的洋柿子酱才没的,那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们家这瓶洋柿酱是哪儿来的?” “据我所知,刘家垣的洋柿子酱全都卖给了城里的工厂和机关单位,并不单另的卖给个人。” 秦淮根听到黄大伟问这个问题,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心底总确是得意起来。 幸亏,他早就有所准备! “我在开头的时候就已经说了,这瓶洋柿子酱是今年正月我妹妹回娘家的时候给带的,当时家里一直舍不得吃,就留到了现在。” 黄大伟看着秦淮根,目光凌厉,面色阴沉: “也就是说,这瓶洋柿子酱是刘家垣村去年生产的?” 秦淮根微微一愣,虽然不知道黄大伟为什么这么要,但还是点点头: “我妹妹正月拿出来的,洋柿子酱自然是去年生产的。” 黄大伟点点头,目光又落在秦淮茹身上: “秦淮茹,你大哥秦淮根说的情况属实吗?” 秦淮茹点点头:“我今年正月回娘家的时候,确实给我妈带了一瓶洋柿子酱,是去年过年的时候厂里发的福利。” 围观众人听到这秦淮茹这话,又是一阵哗然。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以为是刘家垣的洋柿子酱出问题了。 结果,又知道了老秦媳妇有肺结核的事情。 如今,又听这洋柿子酱是秦淮茹这个女儿给娘家的,他们的脑子彻底乱了。 这老秦媳妇,到底是怎么没的? ------------ 第三百四十二章幸亏动手的是大哥 黄大伟看了秦淮茹一眼,正要开口继续问题,突然见一直沉默的易云平突然开口了: “黄公安,我们刘家垣能不能说句话?” 黄大伟稍微愣了一下,随即就点头答应: “可以。” 围观的众人一见刘家垣的人要说话,议论的声音突然就小了许多。 所有人的目光,很快就落在易云平身上,想听听他想说什么。 易云平走到院子中间,看向黄大伟: “黄公安,我可不可以看看现场发现的那个洋柿子酱瓶子?” 黄大伟点点头,朝身边的一个同事点点头,这人立刻给易云平拿了一双白色的手套,示意他戴上。 易云平也没多说什么,很快戴上手套,拿起那个洋柿子酱瓶子,把瓶底对着黄大伟给他看: “黄公安,这些玻璃瓶是我们向城里的玻璃厂买的,每一个玻璃瓶上都有出厂日期。” 玻璃瓶的瓶底本来就会向内凹一点,出厂日期更是在凹进去的那个位置,再凸出成几个日期数字。(剧情需要,请勿上纲上线) 这样的设计并非刘家垣订的玻璃瓶子独有,所有出厂的玻璃瓶子,都有这样的印记。 黄大伟也戴了副白手套拿起玻璃瓶仔细看了看,果真看到了一组代表日期的数字。 围观的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但是在人群中的赵银贵和秦大富两人已经变了脸色。 赵银贵更是抬头看向院子里坐着的几个公社干部之一,也就是自己的儿子赵成才。 赵成才身为孙书记的秘书,被邀请来做这次的见证人,再合理不过。 赵有才第一时间就捕捉到自己父亲的目光,他神色如常,给父亲使了个眼色,最后把目光落在秦淮根身上。 赵银贵立刻点头,不动声色的靠近秦大富,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 秦大富原本慌乱的神色瞬间冷静下来,也是颇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秦淮根。 秦淮根这会儿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正满脸疑惑的看向黄大伟和易云平两人,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玻璃瓶子上有日期能说明什么问题? 易云平非常贴心的给他解开了这个疑惑: “秦淮根,你口口声声说你娘是吃了我们刘家垣的洋柿子酱才出事,那我现在想问问你,你确定这瓶毒死你娘的洋柿子酱,是今年正月你妹妹回娘家时带的?” 秦淮根看着神色平静的易云平,不知道怎么,心里头“突突”,感觉似乎要出事。 他下意识的朝围观的人群中看,想要寻找大队长秦大富的身影,但是刚刚还在边上的大队长,这会儿竟然不见了踪影。 秦淮根没办法,只能咬着牙点头: “不错,我能确定!” 易云平闻言,平静的神色突然变得严厉,就仿佛原本还晴空万里的天气,下一秒突然就阴云密布: “你撒谎!” 他猛的拔高声音,拿起手里的玻璃瓶子,将瓶底对着秦淮根: “这玻璃瓶底上的日期是今年七月,说明这瓶子是今年七月才从玻璃厂生产出来的。” “你倒是给大伙儿解释解释,今年七月才生产出来的玻璃瓶子,是怎么在今年正月就到了你们老秦家?” “难不成,这玻璃瓶子还会穿越时空不?” 易云平话音一落,顿时如同一颗炸弹突然在人群中爆开。 围观的众人瞬间吵闹起来: “这瓶子是七月才生产出来的,秦淮根明显是胡说八道。” “哎,就不可能是他从刘家垣买的?” “你怕是不知道吧,刘家垣的洋柿子酱都是卖到城里的工厂区了,入秋的时候我们家想买几瓶,托人问了,人家不零卖。” “我说,这老秦家媳妇,该不会是她大儿子毒死的吧?” “你还别说,真有这可能。一个月两块药钱,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哎,真是畜生不如的东西啊,亏我刚才还同情他,觉得他可怜。” 秦淮根这时候只感觉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连呼吸都变得异常困难。 这……这……这怎么可能? 那瓶子底下竟然还刻着字? 现在该怎么办? “秦淮根,你有什么要说的?” 黄大伟适时的开口,本是一道平静无波的声音,但听在秦淮根耳朵里,却如同是阎王爷在催命。 秦淮根嘴唇忍不住颤,两条腿也抖得跟筛糠似的。 他本就是一个乡下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平常遇见屯子里的大队长都不敢高言语一句。 可是今天,为了给自己脱罪,为了那八十块钱,他在公社派出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咬牙应对着城里的公安。 可如今,他突然感觉浑身没了力气,再也撑不住了! 刹那间,巨大的恐惧将他笼罩,秦淮根嘴巴大张着,发出了“呃呃呃”的声音,但也仅限于此了。 “秦淮根,死者江水娥生前服用的洋柿子酱有砒霜,而那洋柿子酱是经过你的手给她的。” “你亲眼看着你亲娘吃下那掺了砒霜的洋柿子酱,现在却连那瓶洋柿子酱的来历也说不清楚吗?” 就在秦淮根六神无主的时候,黄大伟的声音如同雷霆一般在他耳边炸响: “我劝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故意投毒谋杀导致死者死亡,只有死路一条!” “死路一条”这四个字,就如同一道九天神雷从天而降,直接劈在秦淮根身上,劈碎了他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 “噗通”一声,秦淮根身子一软,再也忍不住跌坐在地上。 很快,院子里就传出一股骚臭味,众人顺着味道传来的方向一看,竟然是秦淮根被吓尿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秦家屯竟然出了这么个畜生,连自己亲娘都敢下毒。” “可别这么说,虎毒还不食子呢,这秦淮根可是连畜生都不如呢!” “可不是嘛,连畜生都不如,对自己亲娘都下得去手,竟然眼睁睁地看着亲娘吃了那带砒霜的洋柿子酱。” “最可恶的是,明明是他自己杀了人,竟然还想借着这个事情讹人家刘家垣!” 围观的众人全都朝着秦淮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甚至有泼辣的娘们都已经开始喷着唾沫水子大骂了: “秦淮根,你个狗娘养的畜生,你还有点良心吗?竟然对自己老娘下毒?” “秦淮根,你活了这么多年,良心都被狗吃了,竟然能干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我呸,你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亏老娘刚才还觉着你可怜呢,假惺惺地装模作样,就不怕你娘死后不安生,晚上回来找你?” “呵,这等猪狗不如的东西,既然敢对他娘下毒,估计也不在乎这个。” 秦大永坐在条凳上,他低着头不敢去看自己的大儿子,双手死死攥着拳头,原本就有些驼的背,这会儿已经完全塌了。 秦淮木和秦淮水则是面无表情的坐在条凳上,心里头万分的庆幸: 幸亏动手的是大哥,要不然现在被骂的就是他们了。 当时兄弟三个说好了,八十块钱一人拿二十,多出来的那二十,谁动手谁拿。 老三和老四本来就有点害怕,老大又一个劲儿的上蹿下跳地,就干脆让他动手了。 ------------ 第三百四十三章事情还真像秦淮根说的那样。 秦淮茹坐在父亲身边,双手死死抓着父亲的胳膊,眼眶通红,一颗颗眼泪顺着脸颊往下落。 母亲突然没了,再加上又是被砒霜毒死的,她自然知道其中肯定是有猫腻的。 当大哥找她帮忙的时候,她心底其实已经大概的猜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可那只是猜测,秦淮茹甚至有些侥幸的想着,也可能大哥也是受人指使来找自己,动手的并不是他。 可如今,当真相赤裸裸地摆在眼前的时候,她是真的忍不住想冲到大哥身边大声地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可是,秦淮茹又明白,她娘已经走了,自己再说什么都已经无济于事了。 人群中的秦大富和赵银贵相互使着眼色,暗中早已经达成了协议。 黄大伟却是不管这些,见秦淮根如此不堪,就知道他的心理防线已经破了,现在是审讯的最关键的时候。 “秦淮根,事到如今你还要隐瞒吗?” 秦淮根听到黄大伟的话,又扭头看向人群中的秦大富和赵银贵,见他们面色如常,仿佛一点不知情。 秦淮根心底一沉,莫名地感觉到一股危机,他转头看向黄大伟,一字一句地开口: “洋柿子酱是我们屯大队长秦大富给我的,是他找我让我给我娘下毒。” 黄大伟一见秦淮根松口了,心底顿时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样有了突破口就好,要不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秦淮根死活不开口,他们面子上也不好看。 “冤枉啊,冤枉,秦淮根,是你自己想下毒害你娘,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娘的那个药,两块钱一瓶,月月最少要一瓶,你们兄弟三个又不想掏钱,又怕屯里人说你们三个儿养不了一个娘,还要让嫁出去的女儿给老娘买药,这才动了歹毒的心思,跟我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我跟你们家没仇没怨的,我好端端的干嘛要害人?” 不等秦淮根说完,站在人群中的秦大富顿时就开始喊冤。 众人听秦大富这么说,也都觉得这话有道理。 秦淮根见秦大富竟然换成这么一副嘴脸,原先心中的所有内疚和恐惧在这一刻尽数化作满磅礴的怒意: “秦大富,你撺掇我对我妈下毒,压根不是因为和我们家有仇,而是想通过这个事情,把刘家垣的洋柿子酱名声搞臭了。” “那天晚上,你带着我去赵家山大队长赵银贵家里的时候是怎么说的?” “只要我娘吃刘家垣的洋柿子酱没了,就让我一口咬定是刘家垣的洋柿子酱吃死了人。” “赵大队长说了,到时候人都死了,就算是城里的公安来了也没办法,总不能把人的肚子剖开检查吧。” “你们两个还说了,只要把刘家垣洋柿子酱的名声搞臭了,那城里那么多工厂和单位就会把原本给刘家垣的洋柿子酱订单给我们做。” “如此一来,我们就可以挣更多的钱!” 秦淮根三言两语,不但把秦大富供出来,甚至连赵家山大队长赵银贵也被拉下水。 围观的众人听了秦淮根的话,全都惊得瞪大了眼珠子,没想到这个事情的内情竟然是这样的。 他们还以为是秦淮根嫌自己老娘吃药花钱,这才下了毒手呢! 原来,搭上一条人命竟然是因为想要把刘家垣洋柿子酱的名声搞臭了,好让赵家山等几个生产大队挣钱。 不得不说,这计策真是太毒了! 这幸亏刘家垣留了一手,装洋柿子酱的玻璃瓶底有生产日期,要不然这次可真就是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成屎了。 “秦淮根,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们秦家屯的事情跟我有什么关系?” 赵银贵也有点急了,这会儿这么多人围观呢,要是大伙儿都信了秦淮根的话,那他赵银贵以后还怎么在赵家山当这个大队长? “再说了,今天之前我都不认识你,更别提你上我家的事情!” “站出来说话!” 黄大伟看向秦大富和赵银贵两人,面色有些冷。 赵家山和刘家垣做洋柿子酱的事情他自然知道,甚至他们一开始的侦查方向就是这个。 只不过,如今只能抓到一个秦淮根。 赵银贵和秦大富不敢怠慢,赶紧从人群中站出来,看向黄大伟的时候,全都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黄大伟看了两人一眼,这才把目光落在秦淮根身上问: “你说的这些有什么证据?” 秦淮根认真想了半天,这才开口问: “他们说这个事情办了给我八十块钱,提前给了三十,算不算证据?” 听到八十块钱,秦淮木和秦淮水明显身子一颤,脸色都有点白。 他们两个,可是也参与分钱了。 别人没注意到这兄弟两个细微的变化,但是秦淮茹就坐在他们身边,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对劲。 她的心,更凉了! 抬头看了看身边的父亲,她强行压下心头的酸楚和伤痛,只想着这次回去之后,尽量少回娘家。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我们什么时候给你钱了?” 秦大富有点沉不住气,因为洋柿子酱是他给秦淮根的,钱也是他给秦淮根的。 秦淮根不想搭理他,只是继续说: “那三十块钱,就放在家里的五斗柜的那个红花布包袱的夹层里,我媳妇都不知道。” 黄大伟朝身边两个同志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人立刻跟李宝田招呼了一声,带着两个民兵往秦家屯去了。 “你放屁,谁知道那三十块钱是不是你自己存的,谁能证明那钱是我给你的?” 秦大富彻底慌了。 围观众人见秦大富这模样,原本的怀疑这会儿已经彻底确定了: 事情还真像秦淮根说的那样。 原来,老秦媳妇的死,真的只是为了把刘家垣洋柿子酱的名声搞臭了! 赵银贵抬起眼皮看向秦大富,心里头微微的叹了口气: 原本,他还想把秦大富保住,这个事情过去之后继续做洋柿子酱。 可看如今这情况,秦大富似乎也要栽了! 秦淮根这会儿也是破罐子破摔了,撇了秦大富一眼,开口说道: “我家一年收入多少钱,会计知道得一清二楚,去查一查就知道了。” “而且,给我的钱都是十块一张的大团结,我倒是想有这么多存款呢,可惜挣不下这么多钱。” 黄大伟朝人群中看了一眼,问:“秦家屯的会计和书记来了没有?” 围观的人群中立刻有两个中年人站出来: “我叫秦大飞,是秦家屯的书记。” “我叫秦大保,是秦家屯的会计。” 黄大伟朝两人点点头:“秦大保,秦淮根家这几年的收入,你能记得吗?” 秦大保想了想:“仔细的没记住,不过这几年的大概收入我还是知道的。” “嗯,不用太详细。按照你的估计,秦淮根家里能有三十块钱存款吗?” 秦大富一听黄大伟问这个问题,一颗心顿时就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扭头看向秦大保,脸色有些发白。 秦大保和秦大飞虽然跟他是同辈人,而且都姓秦,但彼此都已经出了五服。 平常在村子里,他更是仗着自己大队长的身份,压得这两人抬不起头来。 如今…… 想到这儿,秦大富的一颗心又开始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 第三百四十四章这老东西翻脸比翻书都快 “黄公安,根据我的估计,秦淮根父子四人加起来,也存不了三十块钱。” “大永媳妇这些年一直病着干不了活,一天也就挣个半工分,大永年纪也不小,挣不了满工分,老两口一年到头够呛能吃饱。” “城里的女儿这两年倒是贴补一点,但也都带的是粮食。” “淮根兄弟三个,家里头几个孩子还小,也挣不了工分,一家就两口子下地,一年到头几乎没有结余。” “去年过年的时候,大永家还欠了大队部三块钱,是淮茹回娘家的时候偷偷找我给爹妈还的债。” 秦大飞几句话说完,秦大富只感觉头晕眼花,天旋地转,天都要塌了。 早知道自己有一天会遇到这种情况,秦大富发誓这些年他肯定不会如此压制秦大飞和秦大保两人。 秦大富旁边的赵银贵也是长叹一声,心底最后的一丝侥幸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黄大伟朝秦淮根点点头:“如果真的从你家找出了三十块钱,并且如你所说是三张大团结,那就能作为证据。” 秦淮根瞬间激动起来,不是因为自己能脱罪,而是因为秦大富这老家伙终于得报应了。 事实上,从公安局的公安到他家开始,他心中就隐隐的生产几分悔恨之意。 八十块钱虽然不少,可那毕竟是他娘啊! 虽然月月要买药,可是淮茹表示她愿意掏钱,自己最多就被村子里人笑话笑话。 起码到现在,老娘还在,自己一家也能安安生生地过日子。 本以为秦大富这家伙就算不会承认给自己洋柿子酱的事情,但起码也能替自己遮掩一二。 可谁知道,这老东西翻脸比翻书都快。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他了! 秦大富嘴巴微张,还想要说点什么,却听易云平突然开口: “黄公安,我们村这两天仔细查验了一番,一共丢了两瓶洋柿子酱。” 黄大伟闻言,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立刻反应过来,扭头看向秦淮根问: “秦淮根,秦大富给了你几瓶洋柿子酱?” 秦淮根瞬间意识到什么,双眼一亮,整个人激动得脸红脖子粗,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尖厉: “一瓶,他就给了我一瓶!” 黄大伟的目光又落在秦大富身上,秦大富在易云平说出“丢了两瓶洋柿子酱”的时候,就已经是如丧考妣,心如死灰。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赵银贵本来是给了他两瓶洋柿子酱让他交给秦淮根,可是他动了贪心,干脆自己留了一瓶,给秦淮根拿了一瓶。 就这时候,去秦家屯搜查的公安和李宝田回来了。 其中一个公安手里拿着一个红布包和……一瓶未开封的洋柿子酱! “黄科长,这红布包里的三十块钱是从秦淮根说的地方搜出来的。这瓶洋柿子酱是秦淮根的媳妇陈大花交代的。” “陈大花自称和秦大富的二儿媳妇关系好,前天听秦大富的二儿媳妇说,家里头得了一瓶洋柿子酱,可公公婆婆却藏着掖着舍不得给他们吃。” “我觉得事有蹊跷,就一并带了回来。” 黄大伟点点头,示意把东西放好,又扭头看向秦大富: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秦大富浑身一颤,细密的汗珠从鬓角不断地渗出,他想要扭头看看赵银贵,但却又能感觉到一道凌厉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 秦大富知道,盯着自己的人是赵成才,孙书记的秘书,也是赵银贵的二儿子。 他更知道,如果他今天把赵银贵交代出来了,赵银贵有他儿子保着不一定会出事,可自己不但要遭殃,恐怕连家里人都免不了要被报复。 “诶!” 想到这儿,秦大富重重地叹了口气,原本挺直的脊背瞬间就弯了下去。 他抬手用衣服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看着黄大伟,用一副筋疲力竭的语气慢吞吞地开口: “黄公安,洋柿子酱是我去刘家垣的时候偷的,那次刘家垣的易会计进城找厂里的领导。” “我们听说厂里的领导决定,把原本给刘家垣的五万瓶洋柿子酱订单分出两万瓶给我们,赵大队长就带着几个大队长、副大队长去刘家垣说这个事情。” “我们的本意,也是想把这个消息提前告诉刘家垣,免得他们多做出两万瓶洋柿子酱,过年的时候卖不出去!” 这话一出,围观的众人全都嗤之以鼻。 真把大伙儿当傻子是不是?明明是去刘家垣看笑话去了。 秦大富可不管众人的表情,他继续说道: “当初,我趁着赵大队长他们跟刘大队长他们说话的功夫,偷偷去仓库拿了两瓶新做的洋柿子酱。” “刘家垣第一生产大队的仓库就在大队部后面,我说上厕所去,他们谁也没有怀疑。” “偷到洋柿子酱之后,我就去找了秦淮根,跟他合谋毒害他母亲的事情。” 秦大富说到这儿的时候,整个人看着都有点摇摇欲坠的感觉,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 他知道,自己这辈子完了! 院子里围观的众人全都满脸的惊讶,随即又是“嗡嗡嗡”的议论声。 秦淮根有些疑惑地看向秦大富,他不知道秦大富为什么没有把赵银贵供出来。 毒害自己母亲的事情,明明最开始的赵银贵的主意。 但是,随着秦大富看了坐在椅子上,当见证者的赵成才一眼之后,秦淮根似乎有些明白了。 他虽然有些不甘心,但思虑再三,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一来,钱和洋柿子酱都是秦大富给自己的,赵银贵没有参与。 二来,就算他们真的把赵银贵供出来,人家有个给书记当秘书的儿子,肯定不会有事。 等这个事情过去之后,赵银贵一家肯定会拼死报复自己的家人。 想到自己的家人,秦淮根扭头看向自己的两个弟弟,那眼中的意思非常明白: 你们嫂子和孩子就麻烦你们照顾了。 如果你们不想照顾,那就来陪我! 秦淮木和秦淮水见大哥这眼神,反倒是放心下来了。 他们知道,大哥之所以没有把自己兄弟两个供出来,就是想让自己两人帮着照顾妻儿。 两人全都细不可查地点点头,表示他们会照顾好嫂子和孩子,秦淮根心底的最后一丝牵挂也放下了。 易云平身边的梁书记听到秦大富的话,正想要站出来说什么,但却被易云平和大队长同时拉住了。 梁三斤虽然不知道这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最终还是没有再说话。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黄大伟带着秦淮根和秦大富两人进城,提交审讯记录和相关证据,然后把案子移交法院,等着判刑。 今天围观的众人,以最快的速度把城里公安审案的情况向四周扩散着,顺带着添油加醋,附加上自己的猜测。 比如,这个事情背后肯定是赵银贵策划的,光一个秦大富没那么大胆子。 诶,老秦媳妇死得真可怜,不过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背后肯定还有大人物。 …… 这些事情都跟易云平他们没有关系,三人在回村的路上,梁书记等到路上没人了,这才忍不住开口问: “大队长,云平,那秦大富说他是在一队偷的洋柿子酱,可丢洋柿子酱的分明是二队。” “这么重要的消息,你们为什么不让我说出来?” “而且,这个事情肯定跟赵银贵脱不了关系,如今……” ------------ 第三百四十五章孙书记还真压价了! 易云平只是沉默着走路,刘原重重地叹了口气,缓缓开口给梁书记解答这个问题。 “三斤,刚才那个情况你仔细想想,如果我们说出洋柿子酱是二队丢的会怎么样?” 梁书记仔细想了想,这才有些不确定地说: “可能会把赵有才牵扯进来?” 事实上,秦家屯的事情出了之后,刘家垣的“三巨头”就在第一时间命人彻查了洋柿子酱的数量。 最后查出来得知,二队丢了两瓶。 这个事情压根不用调查,大伙儿就算用膝盖想也知道,洋柿子酱十有八九是贺翠兰偷的。 高旺才现在有事没事就往三队贺翠红的住处跑,那心思凡是长了眼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压根不管贺翠兰。 自从贺翠兰在公社丢了人之后,虽然不去上班了,但三天有两天在李家沟住着。 而且,村子里的老娘们虽然嘴上都在骂贺翠兰不要脸,可心底都觉得这个女人是真有本事。 不但勾搭上了书记,跟书记秘书也有一腿。 李家沟就那么大点地方,有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到一根烟的功夫就能传个遍。 赵成才找贺翠兰的时候,自以为做的隐蔽,实际上早就被有心人发现了。 如今,整个李家沟乃至十里八乡的,也就孙书记一个人不知道他的秘书和他的情儿还有一腿。 其实,就算没去看,他们也能猜得出来,洋柿子酱肯定是贺翠兰偷了给赵成才。 然后,赵成才再给了自己父亲赵银贵,赵银贵再拿给秦大富。 赵成才可是孙书记的秘书,要是他被牵扯进来,那事情可真不好收场。 梁书记虽然只是刘家垣村的书记,但这个道理还是明白的。 刘原点点头:“而且,村子里人谁也没看见那洋柿子酱是贺翠兰拿的,到时候她来个死不承认,咱们能怎么办?” 梁三斤又仔细想了想,最后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要是真像大队长说的那样,案子最后破不了,城里来的领导脸色不好看,刘家垣可能还要承担一个保管不利的罪名。 “难道,赵银贵给我们泼了一身脏水,事情就这么算了吗?” 梁三斤还是有些不甘心! 这时候,一直沉默的易云平突然嗤笑一声: “算了?这怎么可能?” 梁三斤顿时双眼一亮,眉宇间也多了几分神采,他就知道易会计不会平白无故吃这个闷亏。 只听易云平继续说道: “等他们的洋柿子酱做出来,好戏才真正的开始了。” 梁三斤皱起了眉头,不过这一次他也没有开口询问,而是自己开始仔细思忖这其中的问题。 然后,一路上就陷入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眼瞅着都已经进了刘家垣村口,梁三斤双眼一亮,猛的抬头: “云平,你是说他们没收到定金的事情?” 易云平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书记,你就等着看吧。” 这话说得梁三斤整个人都兴奋起来,这一刻他的心中就隐隐生出一股浓浓的期待。 他期待着,以赵家山为首的那些人,能早点做出洋柿子酱! 三人回了村子,把公社派出所发生的事情跟村民简单说了几句,表示案子已经查清楚了,跟村子的洋柿子酱没关系。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大家都开始忙着做洋柿子酱。 只不过,雨水的肚子越来越大,进城检查了几次,预产期就在十二月底,易云平每次看着她干点什么都心惊肉跳的,就怕摔跤。 秦家屯投毒案没几天就判下来,秦淮根虽然受人蛊惑,但对自己亲娘下毒,只能吃花生米。 秦大富则是二十年劳教,已经被送到了青山农场,以他现在的年龄,十有八九活不到出来的那一天。 秦大富的两个儿子上门找赵银贵,希望他能伸出援手,让自己父亲少判几年。 但是,赵银贵天天不是腰疼就是腿疼,再不行就来个头疼,总之就是身体不好,要在家静养。 秦大富的两个儿子虽然恨得牙根痒痒,但却一点办法没有,只能消停回家。 以前,他们是大队长的儿子,不管是在村子里还是在其他地方,大伙儿见了他们都笑脸相迎,态度那叫一个热络。 可自从他们父亲出事之后,别说屯子外面的人,就算是屯子里的乡里乡亲,见着他们都是横眉竖眼的,有的更是嘟嘟囔囔地低声咒骂着。 秦大富的两个儿子虽然气得脸红脖子粗,但却没有一点办法。 大飞叔依旧是屯子里的书记,原本是会计的大保叔当了大队长,大飞叔的儿子当了会计。 秦大富的两个儿子心如死灰,知道自己家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值得一提的是,秦淮根吃了花生米之后,秦大永亲自套了牛车把儿子带回来,然后当天晚上喝砒霜也走了。 老头一辈子都是个闷葫芦,死的时候也算是稍微炸了一点。 短短的两个月,秦淮茹送走了自己的母亲、大哥和父亲,回去奔丧的时候,大嫂找到她直接表示要把大儿子送进城里给秦淮茹当儿子。 一来,她一个妇道人家养不起四个孩子,二来秦淮茹身边也就小当一个丫头片子。 至于棒梗,这孩子进了少管所出来之后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她儿子又勤快又孝顺,也是老秦家的骨血,以后肯定会好好孝顺他二姑。 秦淮茹顿时就黑了脸,送走大哥和父亲之后连饭都没吃一口就回了城。 十一月底的时候,以赵家山为首的九个生产大队,终于是完成了十万瓶洋柿子酱订单。 赵银贵的心情难得好起来,立刻带上几个大队长和副大队长往公社找孙书记了。 孙书记听说是洋柿子酱做完了,脸上也露出笑容来,赶紧招呼赵成才给几人倒水。 其他人都有些拘谨,坐在公社会议室的椅子上,脊背挺得直直的,双手放在膝盖上,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容。 唯有赵银贵稍微放松一些,不过看得出来他的双腿也微微有点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兴奋。 “书记,经过我们九个生产大队连日来的努力,这十万瓶洋柿子酱已经完成了,您看……” 孙书记端起桌子上热气腾腾的搪瓷缸子喝了一口水: “嗯,这个事情我知道了,我会通知城里的工厂,让他们派运输队过来拉货。” 赵银贵等人闻言,脸上顿时露出喜意来: “那这个钱……” 几个大队长、副大队长听着赵银贵问这话,脸上全都露出一抹希冀来。 他们这两个月忙前忙后的不说,还倒贴了不少,可不就是为了这么一天吗? 孙书记脸上笑容不变: “这个价钱,工厂的领导前些日子找过我,表示他们厂子今年的效益不好,实在是拨不出太多的钱来。” “所以,他希望能不能再优惠一点?” 赵银贵等人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 此时此刻,他们的脑子里全都想起了易云平的那两个问题: 你们不收定金,就不怕洋柿子酱做好了,人家不要了? 你们不收定金,就不怕洋柿子酱做好了,人家刻意压价? 如今,洋柿子酱真的做好了,孙书记还真压价了! 至于说什么城里的厂子效益不好之类的借口,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城里的厂子要是真的效益不好,也就不会找他们订洋柿子酱了。 ------------ 第三百四十六章这事情还得出幺蛾子! 沉默半响之后,几个大队长和副大队长的目光全都落在赵银贵身上。 毕竟,做洋柿子酱这个事情,是赵银贵找他们挑头的。 而且,大家都知道,赵银贵的二儿子是孙书记的秘书,也就是因为这一层关系,赵银贵才能和孙书记说得上话。 赵银贵没办法,只能陪着笑脸小心翼翼地开口: “这个……孙书记,本来我们的洋柿子酱就比刘家垣的一瓶便宜一毛钱,入秋收洋柿子的时候,我们这边一斤洋柿子还比刘家垣贵了五厘钱。” “这里里外外,我们的成本可比刘家垣的还高,这四毛钱已经挣不了多少,要是再降……” 不等赵银贵说完,孙书记就摆手打断了他: “赵大队长,你说的这些我都了解,也知道大伙儿做这个洋柿子酱不容易。” “可谁也没办法,城里的工厂现在效益不好,订洋柿子酱的时候原本有一批订单的。” “但是,上个月对方突然取消了订单,厂里也损失了大笔钱,本来这个洋柿子酱是不准备要的。” “还是我拉上上我堂哥,好说歹说大半天,我堂哥还自掏腰包去全聚德花了十块钱请人家领导吃了一顿饭,人家才勉强答应继续收我们的洋柿子酱。” “不过,价钱要从原本的四毛压成三毛五,超出三毛五他们是真的没钱。” 赵银贵一众人听到孙书记这么说,脸色全都变得异常难看。 人家话虽然说得客气,但意思已经摆在那儿了,三毛五一瓶,你们爱卖不卖! “那……那孙书记,我们先商量商量?” 赵银贵自己一个人做不了主,只能这么说。 孙书记笑着点点头,端起茶缸子把水喝完,这才起身往会议室外面走。 “嘭”的一声,会议室的大门一关上,几人的脸瞬间阴沉下来。 “赵银贵,你老实说,今天这个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最先发难的是薛家沟副队长薛宝柱,按理来说他应该是跟着刘原这个大队长挣钱的。 可是,当时被赵银贵蛊惑,七月初的时候没有去和刘大队长汇报工作,结果就被刘大队长记住了。 而且,薛宝柱四十来岁,家里头四个儿子,其中一个是民兵队长,剩下的三个是生产小队长。 可以说,薛宝柱这个副大队长在薛家沟那是绝对的一言堂。 薛家沟虽然只有一个生产大队,但是一共两千多口人,不算个小村子。 赵银贵一见是薛宝柱这个刺头发话了,立刻摆手: “薛副大队长,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知道今天这个事情。当初我之所以愿意牵头做这个事情,也是为了让大伙儿一起挣钱的。” “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也气愤地厉害,可你们说现在怎么办?” 众人一听这话,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卖,三毛五一瓶,挣不了多少钱。 不卖,这么多洋柿子酱就砸在自己手里了。 最后,秦家屯的新任大队长秦大保开口了: “我们秦家屯的两万瓶不卖了,赔就赔了,我们自认倒霉。” 说罢,也不等其他人开口说话,起身就往会议室走。 “哎,老秦。” “老秦,老秦。” 几人全都抬头看向秦大保出声挽留,但是秦大保头也不回的走了。 会议室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对于秦大保的选择,大家似乎也能理解,毕竟秦大富就是跟着赵银贵掺和,结果把自个儿掺和进了青山农场。 甚至,村子里还死了三个人。 不过,他们也佩服这秦大保的魄力,秦家屯当初可是分了两万瓶洋柿子酱的份额。 这里里外外投入了起码两千块钱,说不卖就不卖了。 赵银贵见秦大保退出,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自从秦大保升了大队长之后,他也上门找了两次,但是对方不冷不热,不拒绝也不答应,态度很是模糊。 赵银贵知道对方是在观望,但是一时间没想明白秦大保在观望什么。 如今可算是明白了! “秦家屯可是有两万瓶洋柿子酱,难道真的准备自己吃了?” 胡家湾的大队长呼国生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这话问得众人全都愣住了:是啊,这么多洋柿子酱,不卖难道自己全吃了? 闫家疙瘩的副大队长闫学军眼珠子转了转,似乎想到了什么,但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万一后面还有什么变故,他也算是给自己留条后路。 “好了,不说秦家屯了,咱们先讨论咱们的情况,三毛五这个价格能不能卖?” 赵银贵打断大家的思绪,重新拉回正题。 闫学军重重地叹了口气:“不卖能怎么办?人家秦家屯吃得起,我们可吃不起。” 这会儿,大家已经想明白秦家屯为什么这么硬气了,人家在城里的厂子认识领导啊! 薛宝柱听到赵银贵的问题,也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卖,不卖能怎么办,我们可没有秦家屯的门路!” 其他几人也都一脸沉重的点点头,三毛五就三毛五吧,不管怎么样,多少能挣点。 很快,孙书记又重新进来,招呼赵成才给大家面前的搪瓷缸子重新添满热水。 得知三毛五一瓶大家同意卖的时候,孙书记的脸顿时笑成了一朵花。 “那成,既然如此我就去通知城里的工厂,让他们派车来公社拉。” “大家回去动员一下,这两天把洋柿子酱拉到公社来。” 赵银贵等人听了这话,心底虽然不满意,但也不敢说什么,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几人出了公社,没走几步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句: “人家刘家垣卖洋柿子酱都是车进村拉的,我们就要送到公社来。” 赵银贵听到这话,忍不住的皱了皱眉头,心里头暗骂这孙书记真不是个东西! 不过,事情已经这样了,也不好再说什么。 …… 秦大保从会议室出来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村子,而是拐道去了刘家垣去找大队长刘原。 刘家垣的所有人这会儿全都在做洋柿子酱,就连刘原这个大队长也不例外,坐在小马扎上洗洋柿子。 刚开始的时候,洗洋柿子的是半大的孩子和老人。 可现在冬天了,孩子尤其是小姑娘,肯定受不了这个凉,所以现在洗洋柿子的都是年龄大一些的老人。 秦大保到大队部等了一会儿,才见到大队长刘原。 “秦大队长?稀客啊!” 刘原见到秦大保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不过很快脸上就露出笑容来。 当天公社审判的时候,秦大保的态度他可是看见了,跟秦大富是两路人。 “来来来,炕上坐,我给你倒水。” 刘原一边招呼人,一边提着暖壶给秦大保倒水,秦大保见刘原这个大队长亲自给自己倒水,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两人脱鞋上炕坐下,简单寒暄客套几句,刘原就开口问: “秦大队长,不知道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情?” 秦大保也不藏着掖着,干脆把刚才在公社和孙书记的谈话告诉刘原,随即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刘大队长,我今儿不怕跟您交个实底,这个洋柿子酱,哪怕就算是三毛一瓶,我也不想卖给姓孙的。” “真他妈的太欺负人了,还说什么工厂效益不好,我大永哥的二丫头就在轧钢厂上班,他孙金虎真当我们这些乡下的泥腿子不认识两个城里人还是咋的?” “依我看呐,就算是三毛五一瓶,这个事情还得出幺蛾子!” ------------ 第三百四十七章秦家屯卖洋柿子酱 对于赵家山的事情,刘原只是笑笑不说话,不过对于秦大保的来意,他算是猜到一些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听秦大保开口: “刘老哥,我也不跟你说什么外道的话,孙书记那边的那个生意我一点不看好。” “我想把我们屯子的两万瓶洋柿子酱卖给你们生产大队,你看看怎么样?” 秦大保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要不然两万瓶洋柿子酱总不可能真的自己全吃了吧? 至于说淮茹那丫头在厂里的关系,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 一个领导养在外面的女人,还能左右领导的决定? 他倒不是看不起淮茹,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一个寡妇带着孩子,能吃饱穿暖就不错了。 刘原摇摇头:“秦老弟,这个事情我一个人做不了主。” 秦大保闻言,眉宇间闪过一丝暗淡,他以为这是刘原变相的拒绝。 虽然来的时候对于这个结果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真正听到了心里头还是疼得跟刀割似的。 两万瓶洋柿子酱,收了差不多一万五千斤洋柿子,一斤七分五,一共一千一百多块钱。 一个玻璃瓶子三分五,大概花了七百块钱。 剩下的就是买锅碗瓢盆,盖仓库,这一块大概花了五百块钱。 也就是说,除去人工,他们大队已经投进去差不多两千四百块钱。 原本,一瓶洋柿子酱四毛,两万瓶是八千块钱,他们还能挣差不多五千六百块钱。 可是,如今一瓶三毛五,原本的八千块钱就变成了七千,到手还能有四千六百块钱左右。 虽然说,少挣一千块钱秦大保心疼,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过,他想的比较多一些。 要是今年,他们跟着赵银贵卖了洋柿子酱,那就算彻底绑在赵银贵这边了。 如果他能趁着这个机会脱离赵银贵,投到刘家垣这边来,就算今年赔了两千多块钱,但操作好了明年就可以跟着刘家垣一起做洋柿子酱了。 他可是暗地里打听过了,刘家垣今年接了最少二十万的订单,除去本村的份额,剩余的也够大伙儿挣一笔。 最关键的是,刘家垣卖给城里是一瓶五毛钱,收他们的是一瓶四毛八。 一瓶可就比孙书记那边的三毛五多出一毛三。 一瓶多一毛三,两万瓶那可就是两千六百块钱。 也就是说,秦家屯只要今年操作好了,和刘家垣绑在一起,那明年只要再做两万瓶洋柿子酱,那就是九千六百块钱。 除去两千多的成本,他们少说能挣七千。 可跟着赵银贵做,撑死了也就能挣四千多,里外一算,今年赔的这两千多块钱都出来了。 所以说,秦大保今天去公社时的态度,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和秦大飞还有新上任的会计秦淮荣,也就是秦大保的儿子,早就算计过的。 也就是说,就算孙书记不降价,秦大保都要找借口不跟赵银贵他们一块儿玩了。 刘原见秦大保的脸色不好看,知道他肯定是误会了,当即说道: “老秦,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收两万瓶洋柿子酱这么重要的事情,我要把会计和书记叫来一块儿商量。” 秦大保猛地抬头看向刘原,原本颓然的脸上瞬间露出一抹希冀来: “刘老哥,你……你说的是真的?” 刘原点点头,起身下炕:“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找会计和书记,一块儿商量商量这个事情。” 秦大保赶紧点头,一时间忍不住眼眶都有点红了。 要是刘家垣真的不要这两万瓶洋柿子酱,那他回去可怎么跟屯子里的人交代? 很快易云平和梁书记就到了大队部,三人在路上就已经商量好了,如果秦家屯的洋柿子酱没问题,那就一瓶四毛的收。 没别的原因,约翰的“中式番茄酱”回到大洋彼岸的米国之后,用最快的速度打开了局面。 就像易云平想的那样,米国吃的番茄酱都是加工过的,完全失去了番茄原有的味道。 所以,可以保留原汁原味,烹饪简单,又能长时间的保存的“中式番茄酱”在第一时间受到所有贵族的喜爱。 五万瓶“中式番茄酱”不到一个月就已经销售一空,约翰找不到易云平,第一时间联系许保晓,要求再加十万瓶订单。 前两天许报国正好在城里,他在第一时间就答应下来,然后签了相关的协议,约翰就把百分之二十的定金打在相关的账户。 这件事情立刻被银行高层注意到,然后逐层上报。 一个公社下面的村子,一年竟然入账三十五万美刀,这是个什么概念? 这些事情易云平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今天一大早许报国就开着那辆吉普车来报喜了。 好在易云平提前有准备,去晋城的时候多收了不少洋柿子,再加上自己有空间,再做十万瓶洋柿子酱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不过,既然秦家屯愿意卖,那他们干脆就收现成的也不是不可以。 秦大保听到易云平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兴奋得脸都红了。 “成成成,那你们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去看看洋柿子酱!” 秦大保压根没问人家多少钱,在他看来多少钱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年能跟刘家垣缓和关系,明年就可以一起跟着挣钱了。 “那就明天上午吧,明天上午我和许大哥开车过去。” 易云平说话的时候看向大队长和梁书记,征求他们的意见。 两人自然没有意见,全都点头答应。 第二天一大早,易云平和许报国两人就开着吉普车往秦家屯去了。 秦大保、秦大飞和秦淮荣三人早早就在屯子口等着了。 见到两人开着车来,又是羡慕又是惊讶,急忙笑着往大队部领。 大队部已经准备好酒菜,易云平两人也没推辞,坐下来吃了顿饭,不过没怎么喝酒。 吃完饭,秦家屯“三巨头”带着易云平和许报国就往存放洋柿子酱的仓库去了。 一层又一层码的整整齐齐的洋柿子酱被堆在仓库里,足足两万瓶,看得人密集恐惧症都犯了。 “最下面压的是最先做出来的?” 易云平朝仓库里面指了指。 秦大保点点头:“先做出来的就放下面了。” “最先做出来的大概有多长时间了?” 易云平又问。 秦大保想了想,又看了看身边的秦大飞和自己儿子,有些不确定的回答: “具体多少天不太清楚,一个月肯定是有的。” 易云平点点头:“麻烦秦大队长了,给我们从最里面拿出十来瓶看看。” 秦大保三人也没表现出什么不满意来,毕竟这洋柿子酱号称能放一年。 易云平要看最早做出来的一批,也不算什么过分的要求。 秦淮荣招呼几个外面看热闹的年轻人帮着从下面拿出十来瓶洋柿子酱。 不过,洋柿子酱刚一拿到手上,他们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 第三百四十八章洋柿子酱出问题了 易云平和许报国这个时候也看向几人手上拿的十来瓶洋柿子酱。 只见,七个人,手上拿了十四瓶洋柿子酱,每一瓶洋柿子酱最上面已经长出了白色的霉菌。 秦大保和秦大飞也是变了脸色,快走两步从秦淮荣手里拿过两瓶洋柿子酱死死盯着看。 “这,这是怎么回事?” 许报国和易云平相视一眼,齐齐地叹了口气。 秦大保几人满脸的疑惑,抬起头看向彼此,全都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这洋柿子酱坏了,不能吃了,不信你们打开看看。” 易云平开口说了一句。 秦大保和秦大飞两人赶紧把手上的洋柿子用力拧开,一股霉臭味扑鼻二来。 “这……这怎么可能,我们都是……” 秦淮荣和几个年轻人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六神无主。 为了这个事情,他们大队部前前后后可是投资了两千多块钱。 沉默片刻,几个大老爷们慢慢红了眼眶,他们全都知道这样的情况意味着什么。 秦大保抬头看向易云平,嘴唇蠕动,想要说点什么,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昨天从刘家垣回来之后,他把易云平今天早上要来的消息告诉秦大飞和淮荣,三人高兴得一晚上都睡不着。 今天一早起来,更是忙着准备好酒好菜,就怕人家过来理儿。 结果,人家过来痛痛快快吃了顿饭,一点架子没有,并且吃饭的时候易云平还说了,要是洋柿子酱合格,一瓶按四毛钱收。 秦大保三人高兴的都要冒鼻涕泡了,不要钱的好话更是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倒。 什么刘家垣仁义,易会计年轻有为之类的。 结果,事到临头,问题反倒是出在自己身上,而且还是这么严重的问题。 这一刻,秦大保三人有种从云端跌入地狱的感觉。 什么叫心如死灰? 这就叫心如死灰!!! 秦大保和秦大飞的神情肉眼可见的萎靡颓败,一瞬间似乎都老了几岁。 秦淮荣不死心,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易云平,满脸地哀求: “易会计,做洋柿子酱这个事情最先就是你提出来的,你能不能想想办法?” “我们屯子的所有人,白天黑夜的做,就连吃饭都不敢耽误太多时间,要是……” 说到这儿,秦淮荣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好大一个老爷们,眼眶已经能看见眼泪了。 秦大飞和秦大保也都齐齐抬头看向易云平,原本死了的心,又悬起来了。 易云平低头认真想了想,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 “洋柿子酱坏也是需要一个过程的,像你们手里这种长了霉菌并且臭了的,那肯定是没办法了。” “还有的已经长了霉菌,但是臭得不明显的,这种得把霉菌挑出来自己吃,但是没办法卖。” “还有那种没有长出霉菌的,但是最上面已经能明显看出有坏水的,把上面一层倒了还能用。” 秦大保几人听易云平这么说,脸上全都露出茫然来。 易云平看着几人手里的十几瓶洋柿子酱,皱着眉头问: “按理说,洋柿子酱就算坏,也就是一两瓶,不可能连着坏了这么,你们是怎么做的?” 秦淮荣赶紧把他们做洋柿子酱的步骤说出来,洗和煮两个步骤都没有错。 易云平又问:“你们确定,没有把烂洋柿子放进去?” 秦淮荣一听这话,顿时不说话了。 秦大飞和秦大保两人的脸色也不好看,大伙儿加工洋柿子酱的时候,有那么一两个烂的也都放了进去。 一来,丢了可惜了。二来就坏了这么一点,不至于看出来。 易云平见他们这样,就知道这里头肯定是掺坏洋柿子酱了。 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看向秦淮荣: “你继续说,蒸出来之后怎么样?” “出锅之后放到凉水中把洋柿子捏碎了,然后装瓶,再上冷水锅蒸到水沸了就可以出锅。” 秦淮荣不敢隐瞒,赶紧把他们做洋柿子的步骤全都说出来。 说到最后,又支支吾吾的补充了一句: “有时候,大家着急,所以……所以水快沸了就出锅了!” 秦大保和秦大飞一听这话,顿时气得变了脸色,秦大保更是照着自己儿子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你个糊涂东西,这是要吃到嘴里的东西,能这么糊弄吗?” 秦淮荣自知理亏,低着头不说话,只不过脸上也是万分悔恨。 这个做法,别说易云平听完皱起了眉头,就连许报国也听得“啊”了一声,下意识地问: “你们怎么这么做?” 秦大保三人只以为是易云平和许报国在说掺坏洋柿子和蒸的时间不够的事情,全都羞得面红耳赤,低着头不说话。 但听易云平重重地叹了口气: “你们的做法,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什么?” 秦大保几人闻言齐齐变了脸色。 秦大保更吃直接开口: “这个方法可是你们村子的高旺才说的。” 易云平嗤笑一声:“我不知道高旺才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他明显是在一些小细节上做了改动。” 秦大保几人瞬间变了脸色。 秦大飞则小心翼翼地开口问: “易会计,那我们这洋柿子酱……” 易云平抬头看向秦大飞:“秦书记,我们大队长也是不想看着秦家屯的村民白忙活一场还要倒贴钱,所以才让我过来看看。” 秦大飞点点头:“易会计,我明白,我都明白,以前是我们鬼迷心窍,跟着赵银贵跟你们作对,我……” 易云平摆摆手打断秦大飞的话: “秦书记,我现在不想追究这些,而是想告诉你,你们的洋柿子酱现在出了问题我们不能要。” “而且,就算是没出问题,这也不符合我们的标准。” 秦大飞等人一听这最后一句话,顿时满脸疑惑: “这,这是为什么?” 易云平看了一眼洋柿子酱,缓缓开口: “我们村子的洋柿子酱,四斤洋柿子做五瓶洋柿子酱,你们这个掺太多水了。” 秦大飞等人闻言,再次低下了头说不出话来。 当时做洋柿子酱的时候,赵银贵对这个并没有严格的要求,所以大家捏洋柿子的时候尽量捏碎了,多掺些水,这样做得多。 易云平看了几人一眼,继续说: “你们这个洋柿子酱,要是想给我们村子卖,肯定要拆开了重新加工一遍。” 此话一出,秦大飞等人齐齐抬头看向易云平: “什么?你们还能收……” 易云平点点头:“收肯定是能收,但肯定不够两万瓶了。” 秦大飞等人闻言,顿时大喜,脸上的溃败、羞愧等情绪瞬间消失不见,而是看着易云平迫不及待地开口: “易会计,您说,您说我们怎么办,我们都听您的。” 易云平也不客气,指了指已经坏了的洋柿子: “这些肯定不能要了,开瓶倒了吧,开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弄坏玻璃瓶和盖子。” 秦大飞闻言疯狂点头,赶紧去拿了个小本子开始记。 “至于长了霉菌不怎么臭的,把霉菌挑出来,闻着没味道的就自己吃吧,倒了可惜,不过要是身体不舒服的,就尽量不要吃。” “最上面有一层起了小泡坏水的,拿勺子舀出来,一定要舀干净了,要不然后续还要出问题。” “至于现在还没坏的,也全部拆开了重新做,你们的做法出了问题,等过一个月全都要坏。” “凡是玻璃瓶子,不管用没用的,都要放在大锅里煮半个小时以上。” “倒出来的洋柿子酱,不管是自己吃的还是要装瓶卖的,全都放倒锅里煮上二十分钟。” “你们的洋柿子酱太稀了,还要往里面加洋柿子。” “一定要注意,洋柿子在锅里煮出来之后就放到盆里放凉了再涅,一点水也不要加。” “所有的洋柿子酱做好之后装瓶,装瓶一定要装得满满的,瓶盖要拧紧了。” “然后,把装好的洋柿子酱放到锅里,水沸开之后蒸半个小时,一分钟也不能少。” ------------ 第三百四十九章希望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 秦大飞不敢怠慢,所有的步骤全都一字不差的记下来。 “当然,我提前把丑话说到前头,你们这个洋柿子酱我们收了会在仓库先放一个月。” “到时候要是没问题,我们就把钱结了,要是你们不愿意,那就当我们今天没来过。” 易云平这句话说完,秦大飞三人的脸色全都僵硬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自然。 秦大保开口点头:“这是自然的,这是自然的。” 易云平“嗯”了一声,继续说: “不过,你们只要按照我的方法做,后续肯定不会出问题,就算有问题也就是数得清的几瓶。” 秦大保三人全都点头答应下来。 他们知道,易云平这是怕他们屯子像先前那样,偷工减料瞎应付。 易云平和许报国离开秦家屯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秦家屯“三巨头”把他们送到村口,等车不见踪影了才往回走。 “那个……” 秦淮荣突然开口了。 秦大飞和秦大保两人齐齐扭头看向他。 秦淮荣脖子缩了缩,有些不确定的问: “易会计说咱们做洋柿子酱方法出错了,我们做出来的洋柿子酱坏了这么多,那……” 秦淮荣话还没说完,但秦大保和秦大飞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同样的方法,秦家屯做出来的洋柿子酱都坏了,那以赵家山为首的那几个生产大队呢? “咳咳。” 秦大飞咳嗽一声,看了秦淮荣一眼: “怎么,自己屯子的事情还没忙完,管别人那么多干什么?” 秦淮荣又扭头看向自己父亲,秦大保瞥了儿子一眼: “行了,咱忙咱的吧,这么一闹还不知道要损失多少呢,再说屯子里那些人你也知道,全都他娘的记吃不记打。” “这一次咱们要是不好好用用手段,他们还敢胡来。” 秦淮荣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他爸说的一点问题没有,要是他们不好好盯着,屯子里那些懒汉懒婆娘,或者眼皮子浅的,做出来的洋柿子酱肯定还要出问题。 到时候,人家刘家垣就算是开菩萨庙的,也不能收他们的洋柿子酱。 李家沟 赵银贵等人的速度很快,一大早就组织了不少人套着牛车马车把洋柿子酱搬到公社去。 孙书记这边速度也很快,上午九点城里就来了一辆卡车,司机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膀大腰圆,满脸横肉,就是不爱搭理人。 自从到了李家沟脸上的没见过笑模样,他今天本来休息,结果临时接到通知要出一趟车。 其实,这种事情对于运输队的司机来说很常见,让任放不高兴的是,这一趟出来没有补贴。 而且,到了李家沟,出来接待的他的那个什么赵秘书,漂亮话说了不少,但是实际表示一点没有。 任放是第四轧钢厂运输队的老司机,像他们这样的司机,一个月工资不少,油水更多。 他当了这么多年司机,别说自己出车,就算是给师父当徒弟那会儿,也没遇上现在这种情况。 不过,跟着任放一起来的,是第四轧钢厂后勤部的两名会计,齐佳佳,二十来岁上下,梳着两条麻花辫,皮肤白净,笑起来脸上有两个酒窝。 另外一人叫齐向磊,快五十岁的年纪,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说话的时候嗓门不高。 齐向磊和齐佳佳是父女,这一次下乡特地带上自己女儿让她积累点经验。 任放下了车就到公社的办公室休息去了,齐向磊和齐佳佳则在院子里盯着洋柿子酱。 尤其是齐向磊,他可是代表第四轧钢厂来收这批洋柿子酱,这个事情办好了是本分,办不好他可是要跟着吃瓜落地。 十一月的天气,外面是真的冷,齐向磊和齐佳佳冷得直跺脚,但也一直亲自盯着。 赵银贵等几个大队长,副大队长刚开始的时候还笑容满面的在外面陪着,不过半个小时之后就冷得受不住,回公社办公室去了。 八万瓶洋柿子酱可不是个小数目,他们要是这么跟齐会计似的在外面等,那鼻子不得冻掉了? 一上午的时间搬了半卡车,赵秘书招呼大伙儿吃完饭继续干活。 齐佳佳是个活泼好动的女孩子,跟一帮大老爷们自然说不到一块儿去,三两口吃完饭之后就跑去外面玩了。 齐佳佳第一次来乡下,虽然外面天寒地冻得什么都没有,但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出了公社沿着大路走了一会儿,正好碰见一个肤色偏麦黄,衣着朴素的大姑娘。 齐佳佳见这姑娘虽然风吹日晒的,但一张脸生得很漂亮,看向自己的时候脸上还露出笑容,立刻就朝对方打招呼。 这大姑娘正是秦家屯的秦大保的女儿,秦淮雅,也是秦淮荣的妹妹。 她今天可是特地请了假来公社的,而且还带着任务呢! 本以为是一件特别难的事情,但没想到竟然这么简单,还没到地方呢就碰上了城里来的姑娘。 秦淮雅眼珠子转了转,立刻跟这姑娘攀谈起来。 “我叫齐佳佳,是跟着我爸来这儿看洋柿子酱的。” 齐佳佳虽然不算多精明,但绝对不傻,笑吟吟地自我介绍了一番,顺势挎着秦淮雅的胳膊,满脸热情地说: “我从小到大是第一次来乡下,这地方是真的好。” “你这大妹子,乡下有什么好地方,天热的时候到处都是土,天冷的时候冻得就剩冰了。” “不过,自从去年刘家垣开始做洋柿子酱之后,今年我们几个生产大队都跟着一起做,希望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 “哎呀,这感情好,去年冬天城里人都吃洋柿子酱,说是特别好吃,我都没吃过呢。” “这次听说我爸被厂里派到这儿来处理洋柿子酱这个事情,就求着他一定带我来。哎,咱们公社的生产大队,现在做洋柿子酱的多吗?” 齐佳佳笑吟吟的,眨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仿佛对什么都好奇的不得了。 对于这样的问题,秦淮雅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两个人一路走一路说,不知不觉就过了大半个时辰。 眼见着时间不早了,齐佳佳这才依依不舍地跟秦淮雅分开了,然后独自往公社去了。 等回到公社,卡车周围有不少人又开始装洋柿子酱,齐佳佳在外面没看见自己父亲,她就进了办公室。 就见孙书记和那个赵秘书,还有几个生产大队的领导在陪着她爸说话。 中午吃饭的时候那个赵秘书和几个生产大队的领导一个劲儿地给她爸灌酒,她爸再三推脱都推脱不了。 所以,齐佳佳就多长了个心眼,跑到外面溜达了一圈。 齐向磊见自己女儿回来了,脸上顿时露出几分笑容来,朝她招招手: “佳佳,你回来了?” “嗯,爸爸,这个地方真好,我还要出去看看,你们这屋子实在无趣。” 齐向磊听女儿叫自己“爸爸”,心里头“咯噔”一跳,顿时就知道出问题了。 这丫头平常在家都是叫他齐爸,要是在外头做事,都是叫他齐会计的。 这么亲亲热热地叫他一声爸爸,还真是头一次。 不过,他毕竟不是刚出茅庐的小伙子,依旧笑着跟女儿叮嘱道: “佳佳,你出去玩可以,但是时间不要太长,也不要跑太远,免得耽误我们回去。” “哎,我知道了爸爸,您放心吧!” 齐佳佳乖巧地答应一声,又出了公社朝卡车那边转悠去了。 ------------ 第三百五十章城里来的大姑娘挨打了! 公社屋子里正说着话呢,就听外面吵吵嚷嚷的,像是什么人来了。 孙书记皱了皱眉头,看了赵成才一眼,赵成才会意,立刻起身朝外面看去。 只见,秦大保、秦大飞和秦淮荣三人正从公社外面往院子里走,一见赵秘书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来: “赵秘书,您好您好。” 赵秘书自然知道秦家屯的情况,面无表情的朝三人点点头: “秦大队长,秦书记,你秦书记,你们怎么来了?” 秦大保“嘿嘿”笑了一声,看着老实巴交的汉子,眉宇间多了几分狡黠,正要开口说话,就听“咔嚓”“咔嚓”两声玻璃瓶破碎的声音自外面响起。 赵成才听到这动静,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原本,孙书记给他们争取的订单是十万瓶洋柿子酱,结果秦家屯半路退出,害得孙书记失信于人,昨天到今天心情不是一般的差。 当领导的心情不好,赵成才这个秘书自然也好不了。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呢?这洋柿子酱一瓶三毛五,摔了你们赔的……” 赵成才一边吼叫着,一边急匆匆地往院子外面的卡车旁边去。 但是,视线一接触到地上那倒出来的洋柿子酱,脖子就跟突然被人用力掐住似的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看到了什么? 地上摔碎的洋柿子酱里面已经长出了黑色的霉菌,寒风一吹还能闻到一股恶臭。 “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嘴巴张合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此时只感觉双眼发直,脑子一片空白。 紧跟着赵成才来的秦大保和秦大飞见状,彼此相视一眼,短暂的笑容自脸上一闪而逝。 很快,两人的脸上瞬间露出疑惑、不解等神情,开口问: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卡车后面,正在搬洋柿子酱的几个老爷们此刻也都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洋柿子酱坏了的事情他们自然知道,要是一瓶两瓶那就扔了,但他们往公社搬的时候看了,坏的至少有一半。 几个大队长和副大队长第一时间就发现这个事情,他们用最快的速度集合在一起,然后商量出来这个对策。 城里应该不会来太多的人,所以他们只要把人拖住了,让村民把洋柿子酱搬上车,到时候篷布一遮,拉到城里之后,也不怕他们再扯皮。 此时此刻,秦淮雅站在人群外面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来。 齐佳佳则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着站在那两瓶被摔坏的洋柿子酱面前,眼眶红红地瘪着小嘴,一副要哭不哭的表情。 刚才就是她突然冲出来“不小心”撞在两个搬洋柿子酱的农民身上,这才导致他们摔了洋柿子酱。 现场陷入一种诡异的沉寂之中,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才被秦大飞出言打破了: “哎?这洋柿子酱怎么坏了?闻着臭成这样?” 众人全都回过神来,齐佳佳脸色一变,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似的,疯一般地往公社院子里跑。 赵成才脸色一变,立刻看向几个站在原地一脸茫然的几个农民,立刻朝他们摆手。 “哎哎哎,你这女娃娃干什么呢,好端端的撞了我们就想跑?” “哪儿来的女子,一看就不是我们公社的,你来我们这儿干什么?” “这女子谁家的,撞坏了我们的洋柿子酱,怎么一句话不说就想跑?” 几个农民立刻将齐佳佳围住,推搡着不让她走。 旁边的秦淮雅见状,立刻捏着嗓子大喊: “不好了,不好了,打女人了,打女人了,城里来的大姑娘挨打了!” “不好了,不好了,城里来的大姑娘挨打了!” 她这一叫,秦淮荣也跟着反应过来,立刻扭头往院子里跑。 赵成才刚想去拦,就被秦大飞和秦大保拦住了: “哎呀呀,赵秘书,我们大队有点事情想要跟你汇报汇报……” 两人说着话,连拉带拽地就把赵成才拦住了,秦淮荣则进了公社院子大叫起来: “城里来的姑娘挨打了,赶紧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齐向磊本就一直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刚才就隐隐约约的听到点什么想要去查看,但却被拦住了。 如今一听“城里来的姑娘挨打了”这句话,再也忍不住起身就往外面冲。 隔壁,一直躺在炕上休息的司机任放“噌”的一下子从炕上坐起来,趿拉着鞋就往外面跑。 他倒不是对齐佳佳有什么想法,自己这年龄就算当不了这丫头的爹,也能当个叔。 主要是,大家都是一个厂出来的,再加上齐会计一路上跟他也聊得来,还给他塞了一盒大前门。 任放身为运输队的司机,常年走南闯北地跑,见过不少事情。 一出院子立刻就从裤腰抽出带响儿地朝着天空“嘭”的开了一下,紧接着便是一声大吼: “都他妈的干什么呢?” 众人被这枪响声吓了一跳,全都下意识地退开了。 齐佳佳头发乱糟糟的,白皙的小脸上有几道脏污,一看就是手指头掐的,一双眼睛红红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一见任放,立刻就忍不住“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任叔,任叔。” 齐佳佳是个聪明姑娘,知道这事关乎自己的名声,所以她不能乱说话。 任放更加知道这个道理,狠狠瞪了刚才围着的几个农民一眼,这才看向齐佳佳: “闺女,你站到我身后来,我倒是要看看,这晴天白日的,谁敢把你怎么样?” 他说着话,一双鹰隼似的目光从在场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大伙儿下意识地低下头,感觉脸上似乎被针扎了一下。 这一切说来话长,实际上也不过是一分钟左右的事情。 齐向磊也从院子里出来,一见女儿这副梨花带雨的模样,脸上还有脏污的手指印,瞬间暴跳如雷。 他扭头狠狠看了一眼跟着一起出来的孙书记和几个生产大队的领导,随即看向自己女儿,脸上多了几分柔和: “佳佳,别怕,爸爸在这儿呢。” 说罢,又扭头看向任放,脸上勉强露出几分笑容来: “老任,今天这个事情多亏你了,改天有时间我专门摆酒谢你。” 任放摆摆手: “齐哥,这儿不安全,咱先回吧。” 说罢,他看了一眼车上的洋柿子酱,冷哼一声: “至于这些洋柿子酱,咱们也要拉回去给领导看看,让他们亲眼见见一瓶四毛钱买的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说罢,一手拿枪指着众人,一手招呼齐向磊父女上车。 孙书记等人顿时就急了,这要是就这么让齐向磊三人回去,城里的轧钢厂要是追究下来,谁也吃罪不起啊。 最关键的是,洋柿子酱还在人家车上,而且还没给钱。 “齐会计,齐会计,这里头肯定有误会,咱们……” 孙书记不死心,还想要再挣扎一下,但齐向磊自顾自的扶着自己女儿上了副驾驶,压根没开口。 回答他的是任放那黑洞洞的枪口和冷冰冰的语气: “不想死就在原地站着。” 孙书记知道以自己的身份,对方肯定不敢开枪。 但是,他也不敢再往前迈一步: 万一呢? 万一要是遇上个莽撞的,或者枪走火了,那自己不是太冤枉了? ------------ 第三百五十一章或许是巧合,也或许是天意! “轰隆隆……” 卡车很快发动,车屁股冒出一股黑烟之后,就朝着城里的方向去了。 孙书记等人全都站在原地,看着逐渐远去的卡车,所有人心里都有一个念头: 完了,彻底完了! 秦大飞等人见到事情发展成现在这样,也是有些出乎意料。 按照他们的盘算,淮雅找到城里来的领导,点名洋柿子酱的质量问题之后,城里来的领导仔细检查,发现问题,然后拒绝交易。 谁曾想,城里竟然会来了个小姑娘? 更没想到,那几个搬洋柿子酱竟然那么莽,青天白日的就敢跟城里的姑娘动手! 只能说,事情发展到现在,或许是巧合,也或许是天意! 几人趁着孙书记等人还没反应过来,赶紧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那辆被众人寄予厚望的卡车,连最后一丝踪影都看不见了,赵银贵这才看向自己的儿子。 赵成才知道他老子的意思,但他也耸耸肩,表示自己无能为力。 赵银贵心下绝望,扭头看向孙书记,正想要开口说话,就见孙书记一张脸阴的就跟要下雨似的。 随即,孙书记转身往公社院子里去,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嘭”的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现在,他不想关心什么赵家山,什么洋柿子酱,什么订单之类的事情。 他只想要用尽最大的力量,保住自己的位置。 要是在城里的轧钢厂追究责任之前,他还没给自己找到一个合适的靠山,那他这辈子可能就彻底完了。 赵银贵等人站在孙书记的办公室外面面面相觑,最后几人一致推举赵成才去敲门。 赵成才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敲门。 “砰砰砰,砰砰砰。” “进来。” 屋子里响起孙书记沉稳的声音,随着门“吱呀”一声打开,赵秘书进了办公室。 “书记。” 赵成才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把孙书记搪瓷缸子里已经凉透的水倒了,又提着暖壶倒了一杯热水,重新放好。 孙书记重重的叹了口气: “成才,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这次我也没办法。” 说到这儿,他抬头看向赵成才,眉宇间多了几分不满: “那洋柿子酱做的什么情况刚才我也看见了,这是吃的东西,一个不小心可是会吃死人的。” “现在想想,也是幸亏今天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要是真被你们蒙混过去了,洋柿子酱顺顺利利的拉进城,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大的事情呢。” 赵成才一句话都不敢说,事实上他也不能说。 屋子里面是可以决定自己前途的孙书记,屋子外面是自己的父亲。 他能怎么办? 孙书记见他这样,挥挥手示意他出去: “行了,你也出去吧,顺带着告诉你父亲一句话,这个洋柿子酱你们做不好,多的是人能做好。” 赵成才知道,孙书记这是真生气了。 不过,设身处地地想想,要是换自己是孙书记也生气: 我提携你们做个生意挣钱,你们成天就想着糊弄我? 这换谁谁不生气? 打发走赵成才之后,孙书记在自己办公室苦思冥想很长时间,突然双眼一亮,心中有了主意。 “成才。” 他抬头朝外面喊了一句,刚刚把赵银贵等人打发走的赵成才听到动静,立刻进了办公室: “书记,您找我。” 孙书记点点头:“你让贺翠兰来见我。” 赵成才闻言一愣,不过还是点头答应: “好的,书记,我这就去找她。” 贺翠兰今天刚好在李家沟,得知孙书记找自己,眼珠子一转,脸上露出笑容来。 今天在公社的事情她自然也知道,甚至对于孙书记为什么找自己,她都有几分猜测。 赵成才见贺翠兰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底不由生出几分好奇来: “翠兰,你知道孙书记找你干什么?” 贺翠兰“咯咯”一笑,斜了赵成才一眼: “就不告诉你!” 两人很快到了公社,贺翠兰进了孙书记办公室,赵成才关上门的瞬间听到屋子里响起贺翠兰娇媚的声音: “孙哥,你找我?” …… 第四轧钢厂的动作很快,当天下午保卫科的屈科长亲自出面,带着二十多个保安,开着一辆小汽车,一辆大卡车,直接到公社找孙书记要人。 结果,却被告知孙书记进城了,现在不在,出来接待的是一直当隐形人的办公室主任况天启。 况天启这个办公室主任,四十来岁的模样,秃顶,肚子微微挺着,见谁都是笑眯眯的。 他和孙金虎这个书记是同一时间上任的,大伙儿本以为这两人肯定避免不了一场龙争虎斗。 但是,事实却和他们想的大相庭径,这位况主任自上任之后每天都坐在办公室,不是喝茶就是喝水。 公社有个什么文件需要他签字的,他也笑眯眯地从来不为难人,可以说存在感很低。 要不是今天来的是第四轧钢厂的领导,孙书记又不在,李宝田这个副主任兼派出所所长又刚好不在,大伙儿都想不起来公社还有这么个领导。 “屈科长,您好您好。” 况天启脸上带着一贯的笑容,主动伸手跟屈科长握手。 屈科长本来带着一肚子气,自己厂里的员工为了揭穿李家沟公社这些人的真面目,好好一个大姑娘差点儿就丢了清白。 幸亏当时任放机灵,直接掏枪震慑了这帮泥腿子,要不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结果,到了李家沟,发现罪魁祸首不在,来了个办公室主任,而且姿态还放得这么低,倒是让他一肚子气发不出来。 不过,想要让他给个好脸色也是不可能,屈科长伸手跟这位办公室主任握了握手,冷冷开口: “况主任,上午发生的事情我不想再说一次,我这次来只有一个目的,带走那几个胆大包天的嫌疑人。” 况主任见屈主任这态度,脸上依旧带着笑容,点点头: “屈主任,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公社也有责任,就算您不今天不过来,我们也会把几个嫌疑人送到城里去。” 屈主任见况主任没有一点推辞的意思,心底的怒气总算是消散了一些,朝身后的一众保安摆摆手,招呼他们拿人。 况主任稍微侧身,让二十来个面色不善的保安进了公社院子,就见刚才动手的几个农民这会儿正蹲在屋门口,满脸的恐惧。 几个人时不时地抬头朝门口看一眼,寒冬腊月的天气,鬓角、额头都是冷汗。 随着二十来个保安进来,几人浑身都忍不住开始哆嗦,有两个不成器的竟然已经小便失禁了。 屈科长就在外面等着,见保安把人带出来,心底暗自松了口气,脸上也露出笑容来,主动伸手跟眼前的况主任再次握手: “况主任,非常感谢您对我们工作的配合。” 况主任依旧笑呵呵的:“屈科长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日后有什么需要配合的工作,还请屈科长不要客气。” 屈科长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更甚: “一定一定!” ------------ 第三百五十二章不想给别的男人养孩子。 刘家垣 秦大保、秦大飞和秦淮荣三人这会儿正坐在一队大队部的屋子里。 三人脸上全都是一副心有余悸的后怕模样,秦淮荣更是忍不住的开口: “易会计,真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是有你指点,我们秦家屯的洋柿子酱恐怕也全都毁了。”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今天这个事情过去之后,赵家山等几个生产大队做的洋柿子酱,肯定全都卖不出去了。 第四轧钢厂不是吃素的,他们的人还受了委屈,回去之后肯定会把这件事情以最快的速度传播出去。 到时候,赵家山的洋柿子酱在城里那可真是迎风臭十里。 虽然没有吃死人,但是他们竟然想把发霉发臭的洋柿子酱卖到城里,祸害城里人。 如此一来,他们赵家山的洋柿子酱也在城里出了名,只不过他们没办法像刘家垣那样,能自证清白。 易云平笑着摆摆手:“秦会计言重了,我不过是过去看了一眼,主要还是秦大队长和秦书记有先见之明。” 秦大保和秦大飞两人听到这话,嘴上虽然说着谦虚,但嘴角的笑容怎么也压不住。 原本,易云平走后,他们招呼屯子里众人把做好的洋柿子酱重新打开进行二次加工。 当时就有不少刺头站出来挑事,煽动其他人也开始反对他们,搞得他们的工作很被动。 说的最多的就是那句:要是跟着赵家山那边卖,咱们的洋柿子酱肯定也能卖出去。 结果,现在出了这么个事情,赵家山的洋柿子酱肯定是卖不出去了,他们回村之后倒是要听听那些刺头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秦大飞、秦大保和秦淮荣三人只在刘家垣坐了一会儿就匆匆回去稳定局势了。 现在正是收服人心的最好时候,眼瞅着天气越来越冷了,他们一定要用最快的时间按照易云平说的,把洋柿子酱加工出来。 现在,他们没有其他要求,只要把前期投入的钱收回来一点就成。 等秦大保三人走了一会,刘原看向易云平开口问: “云平,你觉得这个事情会不会牵扯到孙书记?” 易云平想了想:“牵扯肯定是会有的,但是能牵扯到什么地步谁也说不好。” “孙金虎能从当上李家沟的书记,背后肯定是有人的,我估计他下不了台。” 大队长和梁书记闻言,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们知道,洋柿子酱这个事情都是孙书记挑头的,要是经过这个事情能把姓孙的搞下去,说不准…… 易云平见大队长和书记都有些沮丧,笑着宽慰两人: “大队长,书记,我们也不要太悲观了,孙书记虽然没有下台,但是局势也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 刘原和梁三斤同时抬头看向易云平,不过两人都没有开口问,而是在第一时间开始思考易云平的话。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刘原猛的一拍桌子,整个人变得兴奋起来: “况主任,我们一直以来都把况主任忽略了。” 梁三斤经过刘原的提醒,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说话的时候双眼发亮,眉宇间是忍不住的笑容; “是啊,今天第四轧钢厂来拿人,况主任在第一时间就把人交出去。” 易云平“嗯”了一声: “还记得刚开始那会儿,孙书记和况主任同时上任的时候,我们都觉着两人肯定会水火不容,可是孙书记一直冒头,况主任却不显山不露水的,没什么存在感。” 大队长刘原也忍不住点点头,感叹道: “都说会咬人的犬不露齿,况主任一直笑眯眯的,结果却在关键时候给孙书记来了这么一下子,想必孙书记就算这次能保住自己的位置,在领导眼中的形象也会大打折扣。” 梁三斤这会儿眉开眼笑,听大队长这么说,也跟着拍手点头: “可不是这么个道理,况主任直接把那几个人交到第四轧钢厂,这就相当于是变相的承认了那几个人的罪名。” “如此一来,孙金虎再没有扯皮的余地,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或许有人会站出来说,不管是做洋柿子酱,还是齐佳佳的事情,都跟孙书记没有关系,出了事情凭什么要孙书记背锅? 但是,在领导眼里,孙金虎身为公社的书记,因为一个洋柿子酱闹出这么大的问题,那就是你这个书记的责任。 更别说孙金虎在这个事情里面,又是联系生产大队做洋柿子酱,又是帮忙找销售渠道的,说他没掺和糊弄鬼呢! …… 孙书记这会儿正带着贺翠兰在城里的,人民饭店的包厢吃饭,同他一起吃饭的是一个二十八九岁的年轻人。 这人叫詹彦君,身材高大,四肢发达,一双眼睛眯起来看人的时候总是带着光。 这是一位大人物! 至少在孙金虎和他的堂哥孙金平眼里,这是一位大人物。 詹彦君看着眼前这两人,眉宇间闪过一丝不屑,他之所以答应见这两人一面,主要是因为手底下一个兄弟提着重礼上门,把孙家兄弟的情况说了几句。 一个公社的书记压根入不了詹彦君的眼,主要是那个工业部的科长还有点用。 当然,如果只是有点用,那也用不着詹大少亲自过来见面。 主要是,他听说有一位合适的美人! 詹彦君从小没娘,长大以后尤其喜欢年纪稍微大一些的姑娘,如今虽然结婚了,但这个爱好一直没变。 可是,如今的大姑娘一到年纪就结婚,谁能专门等着他? 以他詹公子的身份,要能接受已婚的,身边肯定是不缺女人的。 可是,詹大少对于这方面的要求很严格:绝对不碰有夫之妇。 美其名曰:不想给别的男人养孩子。 这一次,一听手底下的小弟说有位二十四五岁的大姑娘,以前还在公社当过老师。 虽说有点土气,但是模样周正,放在城里好好养一些日子,肯定就不成问题。 詹彦君这才愿意亲自出面,结果也没有让他失望,这个叫贺翠兰的姑娘,还真对他的胃口。 至于这姑娘以前还有别的男人,詹彦君一点不在乎,要是个雏儿还要花时间调教呢。 孙金虎和孙金平兄弟两个见詹彦君对贺翠兰感兴趣,脸上总算是露出笑容来。 “来来来,翠兰,给你詹哥倒盅酒,好好陪陪你詹哥。” 孙金虎一边笑着说话,一边给贺翠兰使眼色。 贺翠兰来的时候就知道今天要见的詹公子是城里一个大官的儿子,明白这对自己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自然要好好把握。 孙金虎一提醒,她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来: “詹哥,来,我陪您喝一盅。” 贺翠兰说着话,拿起酒瓶朝詹彦君身边凑了凑,笑着给他倒了盅酒。 为了这次见面,贺翠兰可谓是费劲了心思,上次跟赵成才进城咬牙买的雪花膏,一直藏着掖着舍不得用,这次也终于用上了。 詹彦君轻轻吸了吸鼻子,一股淡淡的香味涌入鼻腔,他的脸上立刻就露出笑容来。 借着贺翠兰倒酒的功夫,手伸到后面直接在贺翠兰屁股上摸了一把。 贺翠兰只是“咯咯”一笑,倒酒的手都没有抖一下,詹彦君更加满意了。 ------------ 第三百五十三章这还不如杀了他! 酒足饭饱之后,孙金虎和孙金平两兄弟站在人民饭店的门口,客客气气的把詹彦君送走了。 当然,跟着詹彦君一起走的,还有贺翠兰。 等两人走远了,孙金虎揉了揉笑的有些僵硬的脸颊,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轻松了不少: “妈的,总算是结束了。” 孙金平看了自己这个堂弟一眼,心里头很是不满意。 当初为了李家沟公社书记这个位置,他可是费了不少功夫。 本以为金虎上任之后,能顺顺利利的拿下洋柿子酱这个政绩,然后熬个三两年高升进城里能帮衬自己一二。 没曾想,他竟然这么没用,连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最后还得自己出来收拾烂摊子。 本来,孙金平是不想管这个事情的,毕竟要搭上詹彦君这个人可不容易。 结果,孙金虎把贺翠兰带到他面前,他本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心态,就找人搭上詹彦君。 如果詹彦君能看上贺翠兰,那自然再好不过。 如果看不上,那也没关系,最起码他在詹彦君面前混个脸熟,说不准以后还会有交集。 再说了,人情这东西虽然用一次少一次,可要操作好了,人情用完了,交情就来了。 “行了,我这也不留你了,估计第四轧钢厂肯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你一定要把那几个泥腿子保住了。” “就算保不住,也要尽力跟第四轧钢厂扯皮,闹的越大越好。” 孙金平皱着眉头说了一句,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悦。 孙金虎自知理亏,又听堂哥说话的语气也不对,赶紧弯腰点头,陪着笑脸开口: “哎,哎,我知道了,堂哥你放心,这个事情我一定处理好了。” 孙金平点点头,朝自己堂弟摆摆手,转身往家去了。 孙金虎等自己堂哥走远了,这才收了脸上的笑容,朝着堂哥远去的方向恶狠狠的“呸”了一口,这才转身往车站去了。 回到公社,孙金虎第一时间就把赵有才叫到自己办公室: “有才,那几个动手的泥……农民怎么样了?” 赵有才自然知道书记问什么,而且他早在心里打好了腹稿,开口回答: “书记,第四轧钢厂保卫科的科长亲自带着二十多个保安来拿人,而且他们全都带着枪,我们根本拦不住。” “什么?” 孙金虎闻言,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怒瞪着赵有才,像是不确定的似的又开口问了一次: “你说他们都被带走了?” 赵有才点点头,下意识的扭头朝外面看了一眼,刻意压低声音: “书记,是况主任接待了城里来的领导。” 孙金虎闻言,面色缓缓变得阴沉,心底的怒火也被一点点压制,随即又缓缓坐回自己的位置。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赵成才见孙书记这反应,虽然有点诧异,不过还是转身出去了。 “况天启啊况天启,我还以为你会一直沉默下去呢,没想到你最终还是耐不住了。” 孙金虎坐在椅子上沉默半响,才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 第二天上午,赵银贵等几个大队长和副大队长齐齐出现在孙金虎的办公室。 他们是来要一个说法,或者说是一个结果的。 被抓的那几个人,有两个正好是赵家山的,跟赵银贵还是没出五服的本家,昨天一家老小在赵银贵家里闹腾了很长时间。 赵银贵也明白,昨天的事情出了以后,洋柿子酱肯定是卖不出去了,他在村子里的威望肯定会降一大截。 如果被抓的那几个人回不来,那对他的威望来说,无异于是雪上加霜! 赵银贵知道孙书记现在不想见他们,但此刻他也没有办法。 “那几个人落在第四轧钢厂保卫科手里,那就是要看人家怎么处理。” 孙书记没有拐弯抹角,当着赵银贵几人的面,把该说的话全都说清楚了,免得他们再来纠缠。 “你们可能不知道城里的保卫科是一群什么人,那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一帮见过血的兵痞,动起手来没有丝毫顾忌。” 赵银贵几人听了这话,全都变了脸色。 尤其是赵银贵,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他现在几乎能想象出来,那几人的家里人要是知道这个情况,估计能把自己家的屋顶给掀翻了。 说到这儿,孙书记稍微停顿了一下,看了看赵银贵的脸色,淡淡的开口了: “洋柿子酱做成那个样子,我现在在我堂哥那边也很被动,因此这个事情我帮不了你们。” “不过,我可以给你们指条明路,走不走就看你们自己了。” 赵银贵听了这话,顿时睁大了双眼,眉宇间多出几分希冀来: “书记,您说,您说怎么办,只要能跟第四轧钢厂那边搭上话,我什么都愿意做。” 孙金虎点点头:“去刘家垣找易云平,想必你们也知道,易云平身边经常跟着一个开吉普车的人。” “我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是什么身份,但是能开吉普车这么跑,身份肯定不简单。” 赵银贵一听这话,原本的希冀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苦涩与纠结。 让他去刘家垣,跟那个叫易云平的黄口小儿赔罪? 这还不如杀了他! 还记得当初他们去刘家垣给贺翠兰打掩护,让她偷两瓶洋柿子酱出来,顺带着还落井下石、冷嘲热讽一番。 当时,他们虽然没有在刘家垣讨得好处,但事情做了就是做了。 如今再上门求人,赵银贵用膝盖想都知道,人家肯定不会答应。 甚至,这样的事情要是换成他的话,肯定要借机报复,彻底将那几个人的罪名坐实了,从而连累到他们身后的生产大队。 孙书记看着赵银贵,知道他不愿意,也不再多说,只是不耐烦的开口: “行了,事情我已经跟你们说了,你们回去好好想想吧!” 说罢,示意赵成才进来送客。 赵成才的脸色也不好看,但他只能客客气气的将自己父亲和其他几人一起请出书记办公室。 赵银贵出了办公室,慢慢的出了走到院子里,然后一步一步的朝大门口走去。 赵成才就跟在后面,看着不过三五十步的路,父亲的背似乎一下子就驼了。 不知道怎么的,他看得心里一酸,眼眶都有点红了。 还记得孙书记新上任的时候,自己回家找到父亲,把做洋柿子酱的事情说出来,当时的父亲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可如今…… “爹。” 赵成才忍不住开口叫了一声。 赵银贵扭头看向自己的儿子,原本清亮的眼神这会儿也变得浑浊。 赵成才的心脏仿佛被针扎了一下,不过他还是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 “爹,你放心,一切都会过去的。” 赵银贵佝偻着腰朝儿子点点头,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随即慢吞吞的往大门口去了。 呼国生等人跟在赵银贵后面,一个个脸色也是难看的厉害。 他们没想到,从入秋就开始忙活到现在,又是出钱,又是出力的,最后竟然落得这么个结果。 就在这时,走在最后面的薛宝柱突然开口: “我们做出来的洋柿子酱,怎么会坏了这么多?” ------------ 第三百五十四章这分明是他们二队的大英雄! 薛宝柱这话问得突然,赵银贵几人全都有些疑惑。 不过,很快几人就反应过来,原本面如考妣的赵银贵突然转身看向薛宝柱,微微眯起了眼睛。 薛宝柱感觉自己的脸被这探究与狠辣的眼神刺了一下,下意识地就低下了头。 同时,耳边响起了赵银贵刻意压着怒火的声音: “你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薛宝柱闻言,立刻抬头看向赵银贵,带着几分急迫的开口: “我们做洋柿子酱的方法是从高旺才手里知道的,怎么刘家垣的洋柿子酱做出来就坏不了,我们就坏了这么多?” 闫家疙瘩的闫学军听了这话,也赶紧点头附和: “对对对,老薛说得对,就算我们的人做得不用心,也不可能坏了这么多吧?” “而且,我怀疑……如果再放一个月,我们剩下的那些也要坏。” 赵银贵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突然抬头看向面前的几人,沉沉地开口: “我现在要去刘家垣,你们去不去?” 薛宝柱想都没想,直接点头答应:“去,我去。” 闫学军也赶紧开口:“赵大队长,我闫学军肯定支持你。” 剩下几人也开口附和,他们心里清楚,投入了那么多钱做出了这么多坏洋柿子酱,想卖到城里已经是不可能。 可以说,今年冬天的心血全都白费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地方能收回一点成本,那就只能去刘家垣找高旺才。 甚至,要是能让高旺才承认事情跟刘原、梁三斤和易云平三人有关,那他们几家说不准还会得到一笔赔偿。 李家沟到刘家垣不过五里路,几个人不到半个钟头就到了。 他们在路上商量好了,先去二队找高旺才,等和高旺才商量好了具体事宜,再带上高旺才直接去公社找孙书记状告刘原、梁三斤和易云平三人。 罪名他们都想好了,刘原三人刻意欺骗、坑害高旺才以及自己九人,导致赵家山等九个生产大队浪费小两万块钱,给九个生产大队,乃至整个公社带来了巨大的损失。 至于高旺才会不会配合,几人不作怀疑,如果他不肯配合,也就不会答应泄露洋柿子酱的配方。 至于高旺才告诉他们的错误的洋柿子酱的做法,赵银贵几人一致认为是高旺才也被刘原这个老奸巨猾的王八蛋给骗了。 毕竟,高旺才和刘原乃至整个第二生产大队的矛盾,十里八村乃至整个公社,没有人不知道。 刘家垣的四个生产大队,这会儿全都在各自的大队部忙着做洋柿子酱,高旺才也不例外。 他负责从仓库往暖房搬冻洋柿子,干了一上午已经是饥肠辘辘,满头大汗。 以前二队乃至整个刘家垣的村民都看不起他,厌恶他。 可如今,见他隔三岔五的就往三队贺翠红那儿跑,大伙儿的话也变了。 谁也有个糊涂的时候,高旺才能醒悟过来,贺翠红也应该给他一次机会。 至于泄露洋柿子酱做法的事情,这两天公社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大家都猜到了。 原来,大伙儿都误解高旺才了,他告诉赵家山的方法是错误的,现在赵家山那些生产大队做出来的洋柿子酱全都是臭的、坏的。 什么叫赔了夫人又折兵?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什么叫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这个冬天,他们总算是都见识到了。 高旺才不愧是二队的原生产大队,虽然大家有些内部矛盾,但对外的时候是一致的。 甚至,为了坑害赵家山等生产大队,自己卧薪尝胆受了那么多委屈也一个字不提。 要不是事情发了,大伙儿到现在还被蒙在骨子里,一口一个狗内奸地骂着他! 这是内奸吗? 这分明是他们刘家垣的大英雄! 现在,整个刘家垣的村民见到高旺才全都笑脸相迎,热情问候。 高旺才除了脸上多了几分笑容,再没有其他抱怨的话,仿佛他做的这一切都是应该的。 这让大伙儿对他的印象更好,甚至还有人想着不行让他继续当二队的生产队长。 但是,被高旺才得知之后,他立刻严词拒绝了,表示自己犯了错,是二队乃至整个村子的罪人,洋柿子酱的事情也算是戴罪立功了,以后当个普通村民挺好。 村民的这些转变倒是没有让高旺才太过高兴,他最开心的是,经过这个事情之后,翠红对他的态度也好了一些。 甚至,还有老爷们特地跑到高旺才面前表示,等忙活完之后,让他们家娘们多去贺翠红那儿走动走动,多给高旺才说好话。 “吃饭了,吃饭了,大伙儿都吃饭了!” 随着柳小燕一嗓子吆喝,大伙儿加快速度把手里的活儿都忙完了,这才三三两两的一块儿往大队部去了。 以前吃大锅饭,天天稀面糊。如今也是吃大锅饭,天天小米粥喝着,贴饼子、二合面馒头吃着,还有咸菜疙瘩。 隔三岔五的,村子里还会统一去公社屠宰场买一次肉,虽然只是些排骨、下水之类的,但大伙儿依旧吃得满嘴流油。 短短两年的功夫,村子里面黄肌瘦的孩子们全都长了肉,个头更是一截一截地往高窜。 大人们肚子里头有食,人看着也精神了不少,甚至原本干瘦的大姑娘,也都长开了。 腰是腰,屁股是屁股,皮肤看着也白净了不少。 今天吃的是二合面馒头和花生小米粥,粥里还放了红糖,还配的有咸菜疙瘩。 不管是馒头还是粥,都不限量,敞开了吃,管饱! “哎呀呀,柳嫂子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啊,这粥熬得是真香!” “哈哈哈,可不嘛,这小米粥又稠又甜,比城里头卖的都好。” 几个老爷们调笑着,手里拿着碗筷舀完之后就站在旁边吃。 柳小燕也不恼怒,笑吟吟地跟大伙儿说笑: “我这手艺就那样,关键是咱大队部给的红糖多,小米多,今年的柴火也不少。” “大队长、书记和会计都说了,一定要大伙儿吃好喝好了,活儿才能干好。” “今天的饭不少,大家吃完了再来添,一定得吃饱了,下午干活的时候,肚子不叫,心里不慌!” 大伙儿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更甚,高旺才也站在人群中和大家一起吃饭,一起说笑。 就在这时,二队的大队部门口突然进来八九个人,刚开始的时候大伙儿还没怎么注意。 不过,这几人刚进来就四处打量,很快就找到了人群中的高旺才,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 赵银贵见高旺才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馒头,一边吃还一边和旁边的人说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似的,一时间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高旺才,我操你妈的八辈祖宗!” 赵银贵满脸狰狞,大吼一声抡起拳头就朝高旺才头上招呼。 高旺才这会儿正听着身边的人说他婆娘昨天晚上去贺翠红家的;情况听到有人喊自己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 结果,就感觉眼前一花,一个硕大的拳头直奔着自己的鼻子就落下来。 只听“嘭”的一声,高旺才的鼻子挨了一拳,随即又是“咔嚓”一声,手里的碗落在地上,小米粥洒了一地。 “高旺才,你他妈的猪狗不如的东西,黑心肝的畜生,竟然敢诓骗我们……” 赵银贵一击得手,刚想乘胜追击,就听得一阵惊叫声,后退着的高旺才被人扶住,而他则在瞬间被几个老爷们围住了。 “他妈的,敢来我们二队闹事,欺负我们二队没人是不是?打死丫的!”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赵银贵只感觉脑子“嗡”的一下子,然后拳头就如同雨点一样落下。 眨眼的功夫,他就被人打倒在地,抬眼全都是一个个大脚板踹过来。 赵银贵吓得亡魂皆冒,本能地双手抱头,将自己的身体缩成一个球。 ------------ 第三百五十五章二队出事了 “别打了,别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柳小燕一见架势不对,赶紧冲过来想要把人拉开,但她毕竟只是个女人,没多少力气。 甚至,看见她过来了,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拉住她的胳膊: “我说柳大姐,您就别跟着凑热闹了,要是再受伤了可怎么整?” 柳小燕还想说什么,但这人稍微一用力就把她拉到人群后面去了。 “打,打死这帮狗日的!” 然后,这人挥舞着拳头,叫嚷着冲进人群中去了。 柳小燕一看彻底乱套了,急得在原地直跺脚,然后又赶紧往一队大队部跑。 今天早上,大队长通知四个生产大队的队长去一队大队部集合,说是要汇报一下洋柿子酱的数量。 要是集中在一起能够五万瓶的话,就再发一次货,毕竟人家也等着呢! 柳小燕心急如焚,一路上两条腿跑得快冒烟了,刚到一队大队部,还没进去呢就开口大叫起来: “出事了,出事了,赶紧的,二队出事了。” 这会儿易云平刚刚统计完洋柿子酱的数量,一行人正往屋子外面走,就听见柳小燕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叫声。 高有才脸色一变,快走两步出了大队部院子迎上自己媳妇,满脸急切地问: “小燕,出什么事情了?你有事没有?” 柳小燕双手抓着自己爷们的胳膊,呼呼地喘着粗气摇摇头,见大队长出来了,又赶紧开口: “大……大队长,二队出事了,您快去看看。” 刘原几人一听这话,也是变了脸色。 按理来说,二队出事了柳小燕要找的人应该是高有才才对,可如今越过自己爷们直接叫大队长,那就说明这事情肯定不小。 “先把气喘匀了再说话。” 刘原一边说话,一边往二队大队部走。 柳小燕干脆跟在刘原身边,一边迈着大步,一边解释道: “赵银贵那帮人悄默默的到了二队大队部,一进去找到我大伯哥不分青红皂白抬手就打,当时正是吃饭的时候,大队部的人很多。” 刘原等人一听这话全都变了脸色。 村子里人什么样的他们太清楚了,赵银贵等人这个时候找上门来,肯定是质问高旺才洋柿子酱事情。 要是换作以前,大伙儿可能还爱答不理的,可如今的高旺才在整个刘家垣村民的心中,那都是大英雄。 赵银贵等人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动手打高旺才,那不亚于是捅了个马蜂窝。 要是动手的人只有一个两个,那可能还会收着点,不会出什么大事情。 可如今,二队那么多人一起动手,那肯定没轻没重的,闹出人命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行人想到事情的严重性,全都开始往二队大队部跑。 此时此刻,二队大队部赵银贵几人全都倒在地上双手抱头,浑身上下不知道被踩了多少脚。 甚至,有那些学习能力强的,专门挑几人双腿之间下脚,几人痛得浑身哆嗦,额头的冷汗和血混在一起流出来,又沾上了地上尘土。 “住手,都住手,再这么下去打死人了!” 刘原不愧是大队长,大吼着上去一手一个,眨眼的功夫就把几个老爷们拉开。 许报国和易云平也帮着去拉开几个老爷们,众人一见大队长来了,终于消停下来了。 高有才气得指着大伙儿的鼻子破口大骂: “干什么,都他妈的干什么,洋柿子酱做完了没有啊?今年的钱还想不想挣了?” “一个个地咋都这么能耐?打死人了你们谁准备去蹲笆篱子啊?” 众人听了这话,一个个全都低着头不说话,不过要是有人能看到他们脸上的神情就会发现,这么多老爷们没一个服气的。 “赶紧的,赶紧把人送公社医院。” 刘原顾不得骂人,这会儿正朝易云平招呼,易云平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扭头就往一队跑。 没一会儿,一队套了两辆马车,大伙儿扶着满身狼狈,口鼻出血,面目扭曲的赵银贵等人往公社去了。 刘原招呼高有才和梁书记一起去,易云平则被留下来做二队众人的工作。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二队众人对于高有才等人的举动非常不满意。 在他们看来,赵银贵几个人既然敢打上门来,那他们刘家垣也不能怕事。 易云平等人走了,这才招呼大伙儿,问有没有人受伤的。 众人一听这话,顿时就嬉皮笑脸地左右打量一眼,全都摇摇头: “没有,没受伤。” “打人还能受伤?” “哈哈哈,易会计放心,大伙儿都好着呢。” 易云平朝众人点点头:“嗯,大伙儿没受伤就好,接下来我跟大伙儿念叨念叨这个理儿。” 众人心里头虽然不满意,但是易会计先关心他们的安全,这会儿也拉不下脸来说什么不好听的。 易云平脸上露出笑容来:“大家的心情我理解,而且说心里话,我觉得大伙儿做的挺对的。” 此话一出,原本心存不满的众人,立刻抬起头来看向易云平,七嘴八舌的开口了: “易会计,你说真的?” “易会计,还是你明辨是非,就该打死姓赵的那几个王八蛋。” “易会计,我就知道你肯定站我们这边。” 众人说话的时候,脸上也都露出笑容来,眉宇间都是对易云平的认可。 易云平笑着摆摆手,示意众人听他说。 “可是,大伙儿想想,我们要是真把赵银贵等人全都留在这儿了,后续怎么办?” “可别忘了,跟着赵银贵来的七个人,要么是大队长,要么是副大队长,他们的背后可都是一个生产大队。” “到时候,要是这些生产大队打上我们村子,我们又该怎么办?” 众人听到这儿,脸上的笑容收敛,一个个沉默下来。 “高旺才高大哥这次把赵家山等九个生产大队坑了一把,他们一个生产大队今年冬天差不多要赔进去两千块钱。” “他们来咱们村子出气也没什么不对的,但是敢上咱们刘家垣找麻烦,咱们动手也没什么不对的。” “高队长真正气愤的是,你们动起手来没轻没重的,万一把人打死了,这事儿算谁的?” “可别忘了,赵银贵的二儿子现在还是孙书记的秘书,要是他爹死了,咱们村子肯定要出一个人给赵银贵赔命。” “咱们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谁想给赵银贵赔命啊?” 大伙儿一听易云平这话,又是低下头不说话了。 他们当时见高旺才被打了,心里头气愤完全没了理智,就想着把人往死里打,压根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 易云平看了一眼众人,知道他们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大伙儿只要记住一件事情,大家现在都是上有老下有小,而且日子也越过越红火了。” “以后遇到事情的时候,一定要多想想后果,千万不要冲动,逞一时之快,最后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大家都是老爷们,想想万一你们要是出了事情,媳妇成了别人的,自己孩子叫别人爹,跟别人姓,你们能愿意吗?” 众人一听这话,眼珠子立刻就红了,不知道是谁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不愿意!” 然后,大伙儿也就开始跟着喊:“不愿意,不愿意!” ------------ 第三百五十六章孙书记开会 易云平见大伙儿喊得脸红脖子粗的,忍不住就哈哈笑起来,朝大伙儿摆摆手: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们不愿意,不用喊得这么大声。” 大伙儿忍不住又哈哈大笑起来。 “我说,赵银贵那几个人走的时候腿脚不利索,应该不会出问题吧?” 就在这时,人群中间有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小声问了一句。 虽然他的声音不高,但是大伙儿全都听见了,原本嬉笑的场面也瞬间安静下来。 其实,听易会计说完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之后,大伙儿心里都开始有点惴惴不安。 赵银贵的二儿子可是公社书记的秘书,赵银贵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今天他们动手的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肯定都脱不开关系。 虽说“法不责众”,但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得罪了公社的领导,人家有的是手段收拾你。 甚至,很有可能还会连累到村子的洋柿子酱生意。 易云平看了一眼众人,见大家谁也不说话,眉宇间明显带上了几分忧愁。 他又朝大伙儿摆摆手:“大家不用担心,那几人看着狼狈,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就是鼻子出了点血。” 众人悬着的心正要往肚子里放,就听刚才那年轻人又小声说道: “这个……这个……我刚才冲着姓赵的裤裆踢了一脚,我……” 啥? 大伙儿一听这话,全都扭头齐刷刷地看向这位继高旺才之后二队的第二位“英雄!” 沉默片刻,又有一个年轻缩着脖子小声开口: “那个……我,我也踢裤裆了。” 随后,陆陆续续地又有几个年轻小伙子全都缩着脖子小声表示,他们也朝那些人裤裆招呼了。 易云平看着眼前这些年轻小伙子,忍不住的嘬了嘬牙花子,皱着眉头开口问: “你们这一个个大老爷们的,怎么想着招呼人裤裆的?” 最先开口的那个小伙子看向易云平,脸颊通红,手脚都有些发颤,小心翼翼地开口: “我……我也是向您学习的。” “嗯?” 易云平满脑门子黑线: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另外几个年轻小伙子听了这话,也是双眼一亮,看向易云平捣蒜似的点头,纷纷开口表示: “我们也是向易会计您学习的。” 易云平:“……” 沉默片刻之后,二队大队部顿时爆发出一阵闷笑声。 易云平万分狼狈,丢下一句:“你们就不会学点好的”之后,落荒而逃! 好歹他也是刘家垣堂堂“三巨头”之一,要面子的好不好? 众人见易会计落荒而逃,两条腿迈着大步都快扯着蛋了,终于是忍不住开始放声大笑起来。 刘原、梁三斤和高有才是下午才回来的,九个人一共花了十二块钱医药费,除了呼国生一条腿骨折了,其他都没什么大问题。 高有才把医药费掏了,又捏着鼻子给几人道了个歉,也不管对方原谅不原谅,就回来了。 高有才回到二队之后,把几人的情况告诉大家,众人高悬着的心这才放回肚子里。 赵银贵等人从公社医院出来,几人的脸色全都不好看,呼国生的腿骨折了回不去,也自觉丢人,干脆到李家沟的妻弟那儿先凑合一晚上,明天再说。 其他几人头上脸上都包着绷带,也是自觉丢人的厉害,不好意思回村子里去。 尤其是赵银贵,自从他家二儿子当了书记的秘书之后,书记亲自见了他商量做洋柿子酱的事情,赵银贵自觉在其他的大队长、副大队长之中就高人一等。 可这才得意了几天,洋柿子酱没做成,赔了那么多钱,还被人打成这样,感觉活了大半辈子也没这么丢人过。 “这个高旺才,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穆家洼的副大队长穆世宏一手捂着自己额头,一边恶狠狠地说了一句。 赵银贵等人全都扭头看了他一眼,不过谁也没说话。 高旺才,他们是肯定不会放过的! 甚至,刘原、梁三斤、易云平,这三个人一个也别想好!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李家沟公社的村子非常安静,刘家垣众人依旧忙着做洋柿子酱,赵银贵等人似乎在养伤,也在忙着安抚各自生产大队的人。 毕竟,这一次洋柿子酱的事情赔了不少钱,可不是闹着玩的。 何雨水的肚子已经非常大了,易云平和她商量了一番,干脆让她进城去,万一要生了去医院也方便。 何雨水本来还想再坚持坚持,等到学校放假了再进城养胎,毕竟距离预产期还有些日子。 但是,在易云平的坚持下,十一月中旬就请了假,把她送进城里去。 一来,媳妇挺着个大肚子,还要天天在李家沟和村子来回跑,他有点不放心。 二来,现在他们跟赵家山等几个生产大队已经彻底撕破了脸皮,他怕赵银贵那些人丧心病狂,找雨水的麻烦。 虽然这个可能性不大,但是涉及自己媳妇孩子,易云平不敢赌。 易云平从城里回来的第三天,秦家屯把洋柿子酱卖给刘家垣的事情被传开了。 这个消息,不亚于是一记炸雷突然在整个李家沟十里八村爆炸,紧接着这震耳欲聋的声音化作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很多人脸上。 谁没挨打大家不知道,但是谁挨打了众人一目了然。 赵银贵等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脑子“嗡嗡”的,都觉得这肯定是有心人在胡说八道呢! 他再也顾不得自己脸面,出门就准备往秦家屯去了。 要知道,当初秦家屯的洋柿子酱也是按照他们的方法做的,按理来说秦家屯的洋柿子酱这会儿也应该坏了才对。 是的,他们做出来的洋柿子酱,随着时间的推移,全都坏了。 没有一瓶好的! 赵银贵出了村子没一会儿就碰见骑着自行车从公社回来的儿子: “成才,你怎么会在这儿?” 赵成才一见自己父亲,立刻捏了刹车停下自行车,嘴里呼着白气急忙忙地开口了: “爸,秦家屯的事情你听说了没有?” 赵银贵点点头:“我也是听说这个事情,正想着去秦家屯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成才摆摆手:“爸,别去秦家屯了,孙书记已经派出去人通知开会了,凡是做洋柿子酱的生产队大队都要到,咱赶紧走吧。” 赵银贵这才想起来,他们的洋柿子酱虽然没做成,也损失了不少钱,但是孙书记也答应了城里的厂子,如今洋柿子酱做成这个样子,想必城里的厂子也要找他要个说法。 甚至,赵银贵想着,十万瓶洋柿子酱,城里的厂子肯定多少给了孙书记一些定金。 如今洋柿子酱出了问题,肯定是孙书记这边的问题,城里的厂子肯定会要回定金的。 甚至,说不准还要孙书记赔偿损失呢! 想到这儿,赵银贵阴沉的面容总算是和缓了一些,看来现在孙书记比他们更急。 以往的事情都是他们冲在最前面,孙书记躲在后面出谋划策。如今也让他姓孙的站到前面来去和刘家垣碰碰。 父子两个到了公社的时候,公社的会议室已经坐了不少人。 呼国生、薛宝柱、闫学军、刘原、易云平、秦大保、秦大飞、等人全都来了。 孙书记坐在首位,面前摆着一个搪瓷缸子,袅袅热气之中还能闻到淡淡的茶香。 ------------ 第三百五十七章那你把我枪毙了! 赵银贵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左右看看觉得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但见首座上的孙书记依旧老神在在的闭目养神。 赵银贵的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要知道一般情况下开会,一把手肯定是坐在自己办公室。 等参会的众人全都到了,再由秘书通知,一把手这才会进了会议室开会。 可是如今…… 赵银贵余光扫了一眼首座上的孙书记,心里头揣摩着他此刻的心思。 难不成,是城里的厂子催的急了,孙书记这会儿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完全坐不住了? 又或者,孙书记是想给还没来的人一个下马威? 关键是,还没来的人到底是谁? 孙书记可是李家沟公社的一把手,谁能让他等? 难不成,这件事情的影响太大,城里头的领导来了? 赵银贵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薛宝柱几人,见几人也都轻微的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赵银贵心底更好奇了。 正当这时,只能“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从外面进来了。 “唰”的一下子,所有人全都扭头看向门口的来人,然后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高旺才。 易云平和刘原也是稍微愣了一下,没想到孙书记竟然把高旺才也请来了。 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高旺才进来之后,也不看会议室的众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孙书记一直闭着的眼睛终于睁开了,他抬起眼皮缓缓看向高旺才,淡淡的开口: “高旺才,关于洋柿子酱的事情,你有什么想说的没有?” 这开场的一句话就让大伙儿明白,孙书记今天是要找刘家垣的麻烦。 不过仔细想想也能理解,毕竟洋柿子酱这个事情,吃亏的不止赵家沟几个生产大队,还有孙书记这个公社的一把手。 高旺才抬头看向孙书记,后背稍微往椅背上靠了靠,眉宇间多了几分淡淡的笑意: “不知道孙书记想让我说什么?” 这放松的神态,嚣张的语气和差点就翘起来的二郎腿,瞬间让会议室的所有人眼皮子狂抽。 别说高旺才现在只是个普通农民,就算是他当二队生产队长那会儿,也压根没法和孙书记这样的人物抗衡吧? 可如今,面对孙书记这尊大人物,高旺才却没有丝毫畏惧,甚至说话的语气中还带着几分不屑。 孙书记本就压抑着的怒火被高旺才这态度瞬间点燃,只见他的眼皮狠狠抽搐了两下,额头的青筋都快要爆开了,一张脸扭曲的如同新死的厉鬼。 他怒瞪着高旺才咬牙切齿的问: “高旺才,赵家山等几个生产大队做洋柿子酱的方法都是从你嘴里得知的,但是他们做出来的洋柿子酱全都坏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 “你知道,你的这种行为给赵家山、薛家沟等九个生产大队造成了多么严重的财产损失吗?” “为了这个事情,他们每个生产大队投资了至少一千到两千块钱,甚至还坏了数万斤的洋柿子。” “高旺才,你的这种行为就是在犯罪,你知道吗?” 孙书记居高临下,气势凌人,双目喷火,说话的时候唾沫星子溅的到处都是。 甚至在公社的院子,都能听到孙书记那裹挟着磅礴怒意的吼声。 会议室里的不少人虽然是各自生产大队的一把手,但面对盛怒之下的孙书记,心里头不免生出几分畏惧来。 但是,高旺才依旧是一脸平静的看着孙书记,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那你把我枪毙了!” 孙书记双目圆瞪,突然就哑火了。 “你……” 他伸手指着高旺才,一时间气的嘴唇都在哆嗦,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在座的所有人都明白,赵银贵等人使用了不光彩的手段,从刘家垣得到了洋柿子酱的做法。 这其中,涉及到了一个非常奇妙的人物: 贺翠兰。 贺翠兰虽然跟高旺才不是一条心,但人家是办了结婚证的两口子。 而孙书记和贺翠兰,那也是有过一段的,甚至大家暗地里都在怀疑,贺翠兰到现在还没跟孙书记断了。 要不然,凭她一个被公社学校开除的女老师,一直不回家吃什么喝什么,住在什么地方? 那么,高旺才此时对待孙书记的这个态度,就显得正常了许多。 就算你是书记又怎么样,你睡了我老婆,难不成还要让老子巴结你? 孙书记见恐吓不成,很快就冷静下来,准备换一种方式: “高旺才,我知道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可能有逼不得已的苦衷。” 说到这儿,孙书记还特地看了刘原和易云平一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不过可惜,刘原和易云平脸皮厚,压根不少在乎。 “但是现在,在公社,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不要害怕,有什么就说什么,公社会给你做主的。” 这话说的就很明显了,希望高旺才把事情往刘原和易云平身上扯。 高旺才见状,脸上也露出几分笑容来,略微挺直了腰背,看着孙书记缓缓开口了: “孙书记,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有什么说什么。” 孙书记闻言大喜,眉宇间的怒意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和煦的笑容。 他甚至还特地走到高旺才面前,伸手拍了拍高旺才的肩膀,以兹鼓励: “高旺才,这才对嘛,有什么事情坐下来说清楚,公社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说到这儿,孙书记特意扭头看向刘原和易云平,脸上又多了几分笑意。 可惜,刘原和易云平依旧低着头想事情,就是不接招。 孙书记心里头有些气愤,感觉自己的一拳似乎打在了棉花上。 不过,很快他就冷静下来,只要待会儿高旺才把刘原和易云平交代出来了,到时候看看这两人是不是还能像现在这样沉得住气? 高旺才终于从椅子上站起来,目光在所有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看向赵银贵: “做洋柿子酱这个事情,最先还是要从赵大队长这儿说起。” 赵银贵一听高旺才这话,眼皮子突然跳了跳,不知道怎么,心里头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不安的来。 但是,此时此刻他再想阻止高旺才说话已是不可能了。 果不其然,高旺才的下一句话就是: “想必大家都知道,贺翠兰是我名义上的媳妇,但她也是个婊子。” “赵大队长想要知道做洋柿子酱的过程,就让自己儿子也就是赵成才赵秘书跟贺翠深…入的接触过几次,然后通过我知道洋柿子酱的做法。” 说到这儿,高旺才刻意停顿了一下,扭头看向刘原和易云平,轻轻的叹了口气: “说实话,原本我是准备把正确的做法告诉他们的。 以赵银贵为首的几个生产大队的大队长或者是副大队长,听到高旺才这话的时候,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 原来,从一开始高旺才就打定主意要骗他们的。 虽然,他们对此早有准备,可真正听到高旺才亲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头还是充满悔恨和怒火。 ------------ 第三百五十八章你就不能跟我们提出来吗? 高旺才两句话说完,偌大的会议室里所有人的心情分了三派: 第一派是以刘家垣大队长刘原为首的,做洋柿子酱挣了钱的各生产大队的领导,包括秦家屯的秦大保和秦大飞。 这些人的心里,说不上有多复杂,反正就俩儿字:高兴。 第二派是以赵银贵为首的,做洋柿子酱赔钱的各生产大队的领导。 这些人的心里,也说不上有多复杂,反正就是后悔,愤恨。 恨高旺才,更恨赵银贵。 要不是赵银贵挑了这个头,要做洋柿子酱,他们也不会赔这么多钱。 至于赵银贵,他心里头最恨的是孙书记,要不是孙书记挑了这个头,怎么会有后续那么多事情? 第三派是孙书记。他恨的是赵银贵父子,恨赵银贵好歹也是个大队长,竟然被高旺才这么一个小人给骗了。 恨赵成才,自己提拔他当秘书,他却忘恩负义、狼心狗肺,暗地里跟贺翠兰搞在一起。 虽然他知道贺翠兰不是个黄花大闺女,但跟了自己那也算自己的女人,你赵有才一个秘书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对自己直属上司的女人下手? 真真是罪该万死! 高旺才却是不管众人的心情,继续开口: “后来,我去看翠红,她一个女人过日子虽然苦一些,但是脸上却时常带着笑。” “还有我的两个孩子,以前一天不着家,可自从他们娘去了三队之后,他们就时常过去帮着忙里忙外的,脸上也是笑呵呵的。” “去年村子做洋柿子酱,一个人分了十六块五毛钱,我的两个孩子也不小,连带着翠红一起差不多能分五十块钱。” “这五十块钱,是他们娘仨的活法,谁也不能破坏!” 说到最后这几个字,高旺才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阴鸷的毒辣。 他抬头看向赵银贵,眼珠子瞪的眼皮都快盖不住了: “赵银贵,你们想做洋柿子酱,想断了他们娘仨儿的活法,而且还好死不死的找到我头上,你说你这不是茅厕打灯笼——找死吗?” 说到这儿,高旺才嘴巴开开合合发出“桀桀”的怪笑声,一张脸已经扭曲得没了人样。 赵银贵等人见到高旺才的这幅表情,心头不由生出几分恐惧来。 高旺才阴狠的目光在所有人脸上一一扫过,最终停留在赵银贵身上: “我活了大半辈子,妻离子散,活到现在也就剩下翠红和两个孩子这点指望,谁要是敢让她们娘仨儿不痛快,我就杀他全家。” 话音落下,所有人包括易云平和刘原在内,全都惊得张大了嘴巴。 尤其是赵银贵等人,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高旺才这个队长明明是被刘原、易云平和梁三斤三人背地里弄下台的,为什么他还愿意帮着刘原三个人? 他们绞尽脑汁,想过各种各样诸如威逼利诱、软硬皆施、强人所难等方法和手段。 毕竟,高旺才就算不当二队队长了,他以后还要在二队生活,刘原、易云平和梁三斤想要为难他,简直不要太容易。 可是,他们唯独没想到,高旺才竟然是因为已经跟他离婚的贺翠红和两个孩子才干了这么一出缺德事来。 最初的不可思议过去之后,大家仔细想想又觉得高旺才这么做也理所应当。 毕竟,他队长的位置没了,新娶的女人跟自己不是一条心,一顶一顶地给他戴绿帽子,三天两头的不着家。 仔细想想,高旺才似乎也只剩下前妻和两个孩子了。 高旺才没有顾忌众人的情绪,将一直以来压在心里的话说完之后,扭曲的面容渐渐恢复正常。 “哈哈哈,哈哈哈。” 最后,他甚至忍不住开口大笑起来,只是笑着笑着就红了眼眶。 “孙金虎,事情就是我做的,跟别人没关系,要杀要剐你冲着我来,我高旺才要是皱一皱眉头,就不是爹娘生养的。” 说罢,高旺才不等众人回应,转身出了会议室的大门,潇洒离去。 会议室里,孙金虎、赵银贵等人全都气得咬牙切齿,头顶冒烟,恨不得把这个嚣张跋扈的高旺才活活剐了。 孙金虎的失败,赵银贵等人将近两万块钱的损失,竟然只是因为高旺才想要保住贺翠红母子三人一个冬天五十块钱的工资? 他妈的,你高旺才是哑巴吗? 就这么点要求,你就不能跟我们提出来吗? 你要提出来,别说是五十块钱,就算是五百也不是不能商量啊! 高旺才走后,偌大的会议室沉默片刻,孙金虎这才看向自己的秘书赵成才,一字一句地开口: “去找李所长,让他立刻带人把高旺才控制起来。” “因为他的一己之私,给赵家山等九个生产大队,乃至公社造成了至少两万块钱的经济损失,都够枪毙他了。” 赵成才立刻起身出了会议室去找李宝田了。 孙书记透过玻璃窗,见李宝田带着民兵队的外面走,心里头的怒意这才消散了一点。 他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端起搪瓷缸子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重新开口: “好了,言归正传,说说洋柿子酱的事情。” 话音一落,孙书记的目光在刘原、易云平和秦大保,秦大飞四人脸上一扫而过,随即把后背靠在椅背上稍微放松了一些: “你们谁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易云平依旧老神在在,就跟没听到这话似的,反正他的自我认知就是过来打酱油的。 刘原看向秦大保,秦大保朝他点点头,从椅子上站起来,开始从他去刘家垣的时候说,一直说到易云平去秦家屯看了他们的洋柿子酱,再到提出解决的办法。 “到目前为止,我们的两万瓶洋柿子酱已经全部处理完了,能卖的只有一万两千瓶左右。” “这些洋柿子酱这两天就会运到刘家垣,易会计表示要先观察一个月。” 赵银贵听秦大保说完,“噌”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 “那你当时怎么不跟我们说洋柿子酱坏了的情况?要不是你的私心,我们……” 赵银贵话没说完就被秦大保摆手打断了: “赵大队长,你这话说得可就不对了,我怎么知道你们的洋柿子酱也出问题了?” “我当时只以为是我们屯子里老少爷们偷懒耍滑没做好,这才导致坏了那么多洋柿子酱。” 赵银贵看着秦大保这副老奸巨猾,幸灾乐祸的模样,一时间只恨得牙根痒痒,可又无可奈何。 孙书记不耐烦地摆摆手,又看向易云平问: “易会计,除去秦家屯的两万瓶洋柿子酱,还有八万瓶洋柿子酱卖不出去,你看看你们刘家垣生产大队是不是能吃得下?” 易云平猛地抬头看向孙书记,于在场老爷们中看着还显稚嫩的一张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旁边的刘原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孙书记,您这话说的,那坏了的洋柿子酱我们买回去干什么?自己吃吗?” “还是孙书记觉得,这坏了的洋柿子酱也能卖到城里头去?” 这话说的,在座不少人脸上全都火辣辣的,前不久他们不就是想着把坏了的洋柿子酱卖到城里去吗? ------------ 第三百五十九章这,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孙书记被这话一噎,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笑着解释道: “刘大队长不要着急,是我没把话说明白。” “我的意思是,既然秦家屯的洋柿子酱能重新加工售卖,剩下的八万瓶洋柿子酱是不是也可以……” 刘原“哼哼”一声:“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谁知道他们的洋柿子酱什么情况?” “要是全都臭了,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没用!” 孙书记和赵银贵等人听到这话,心里头却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刘原说话的语气虽然不好,但是话却没有说死,说明这个事情还有希望。 “那,就请易会计先去看看成不成?” 孙书记扭头看向易云平,易云平点点头: “好,我听我们大队长的。” 这话说得刘原顿时就喜笑颜开。 赵银贵等人却是黑了脸,刘原这老东西一向跟他们不对付,再加上洋柿子酱的事情,这会儿指不定想着怎么折腾他们呢! 他们现在躲着还来不及呢,这会儿竟然还要上赶着? 这不就相当于把自己脖子伸出去,任由刘原这老东西宰割吗? 可是,眼下这个情况,他们还不得不主动朝刘原伸脖子! 赵银贵等人心里头不痛快,但如今有求于人也只能陪着笑脸朝刘原和易云平示好。 就在这时,孙书记突然开口问: “刘大队长,不知道你们准备多少钱收那八万瓶洋柿子酱?” 会议室里所有人,一听孙书记这话,顿时就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了。 尤其是以赵银贵为首的,八个生产大队的领导,下意识的就扭头看向孙书记。 先前他们的心里是有一些猜测的,不过是因为无法证实所以一直没有说出口而已。 如今,见孙书记如此迫不及待地询问价钱,他们的心里全都生出浓浓的戒备来。 同时,也齐齐扭头看向刘原,心底好奇刘原会用多少钱收他们的洋柿子酱。 秦大保和秦大飞两人心里也好奇,刘家垣收他们的洋柿子酱一瓶四毛,一万两千瓶也就是四千八百块钱。 说实话,比他们心目中想的价格,一瓶至少高了一毛钱。 涉及做生意的事情,刘原自然是不会私自做主,他扭头看向易云平,示意易云平给个价格。 易云平想都没想,直接开口:“一毛八一瓶。” “什么?” “什么?” 赵银贵等人与孙书记齐齐惊出了声。 他们虽然想到易云平会压价,但压根没想到会压得这么狠! 秦大保和秦大飞听到这个价格,也是满脸的不敢置信。 甚至,就连刘原都忍不住的嘬了嘬牙花子,觉得云平这小子的心是真的黑。 一瓶洋柿子酱一毛八,按照正常情况来说,这个价钱虽然挣不了多少钱,但也基本能保本。 可是别忘了,赵家山等生产大队的八万瓶洋柿子酱不少都变质了,又放了这么长时间,折损过后能做出来五万瓶就不错了。 五万瓶洋柿子酱,一瓶一毛八,一共也就九千块钱。 八万瓶洋柿子酱,光洋柿子就要买五六万斤,一斤七分五,少说也要四千块钱。 一个玻璃瓶三分钱,八万个就是两千四百块钱,这两样加起来就六千多了。 更别说八个生产大队盖仓库,买用具,两千来块钱压根就打不住底。 “这……这价格未免也太低了吧?” 薛宝柱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易云平看向对方笑了笑:“薛大队长,我觉得当务之急还是想想你们的洋柿子酱还有没有没坏的吧!” “我明确告诉你们,也就是现在是冬天,十五天以内做出来的洋柿子酱,才可以二次加工售卖。” “而且,秦家屯的洋柿子酱我们看了,稀得就跟水一样,他们是后续从我们村买了洋柿子又添进去不少,这才符合我们的标准。” “就算是这样,我们收到手也要现在在仓库压一个月,一个月以后没有变质的,才能给结算钱。” 赵银贵等人心底原本还存着几分侥幸,可听易云平说要在仓库压一个月,一个月以后没问题了才给结钱,脸色全都有些不好看。 易云平仿佛完全没看到他们的脸色,继续说道: “这也是孙书记开了口,我们才会要,要不然你们就算白送,我们也不想接手这个烂摊子。” “嫌我们卖得贵,你们就自己处理,我们也乐得清闲。” 会议室里的众人听了这话,全都沉默了。 就连想帮着讲价的孙书记,一时间也只能端着搪瓷缸子喝水,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相信,只要自己敢站出来说一句让易云平加价的事情,刘原这个老家伙就敢跳出来直接拒绝接手这个烂摊子。 刘原见赵银贵等人全都沉默着不说话,抬头看向首位上的孙书记开口了: “孙书记,这个事情我们也不着急,我看还是让赵大队长他们先好好考虑考虑。” 孙书记脸色不自然地看向赵银贵几人,等着他们的答复。 赵银贵几人的脸就跟开了染料铺子似的,各种颜色来回的变,虽然知道孙书记想让他们现在就给个结果,但是…… 一毛八这个价钱,实在是太低了。 秦家屯这个事情太突然了,他们还想私底下问问刘家垣收秦家屯的洋柿子酱是什么价格。 闫学军等人扭头看向秦大保,穆世宏脸上勉强扯出一点笑容来: “那个,秦老哥,不知道你们的洋柿子酱卖了多少钱?” 秦大保“呵”了一声,摇摇头没说话。 穆世宏不死心,再次开口: “秦老哥,咱们这都是这么多年的老兄弟,这么点事情……” 秦大飞在旁边听得脑门子直抽抽,你他妈的还有脸说什么“这么多年的老兄弟”,要真是这么个关系,你怎么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为难你的老兄弟? 正当他想开口拒绝的时候,却听坐在对面的易云平淡淡的开口: “秦家屯的洋柿子,目前一共有一万两千五百三十八瓶,一瓶四毛钱。” “什么?” “什么?” 听到这个价钱,在座的众人再次惊得瞪大了眼珠子。 “这,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赵银贵下意识地就开口说了一句。 易云平一本正经地点头:“是的,这个差距确实大,所以你们可以选择不卖。” 额…… 刘原第一次发现,云平这小伙,脾气还挺倔! 孙书记看着易云平,嘴唇抽了抽,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地开口: “易会计,这个洋柿子酱的事情,给整个公社都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 “如今,刘家垣的整体经济提升不少,也该适时地帮助其他生产大队共同提升生活水平。” 易云平转身看向孙书记,脸上露出谦和的笑容来: “孙书记您说得对,所以秦家屯找我们卖洋柿子酱的时候,我们没有刻意压价,给出了四毛钱一瓶的价格。” 孙书记对于易云平的态度非常满意,又继续问: “那赵家山这边……” 易云平满脸无辜;“书记,我们做洋柿子酱的数量是按照订单来的,秦家屯的一万两千瓶洋柿子酱,我们勉勉强强可以帮着卖了。” “可是,赵家山这边可是有八万瓶洋柿子酱,就算是折损过后还能有四五万瓶,我们收了往哪儿卖?” “而且,前些日子第四轧钢厂的事情闹得不小,所有人都知道赵家山的洋柿子酱没做好,我就算便宜点也没人要啊!” “您也是城里来的,您应该明白,城里的厂子不差那点钱,人家要的是好东西!” ------------ 第三百六十章不卖你们就留着自个儿吃吧! 孙书记听了易云平的话,讪笑一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赵银贵等人的脸色也不好看,刚开始易云平说一毛八一瓶的时候,他们还以为这是要特意压价故意报这么低的。 甚至,赵银贵在心里暗自盘算着,漫天要钱,落地还价,刘家垣收秦家屯的洋柿子酱是一瓶四毛,他们最低也要卖三毛五。 如此一来,就算折损两成,也还有六万瓶洋柿子酱,能卖两万来块钱。 这个价钱虽然跟最开始计划的有出入,但起码不会赔钱。 没曾想,人家刘家垣压根就不想接手这个烂摊子,价格压的这么低,纯粹就是不想买。 在座这么多人,也只有刘原才清楚这里头的底细,卖给外国人的洋柿子酱,人家又加了十万瓶订单。 这十万瓶订单到现在还没分配出去,秦家屯收了一万两千瓶,还剩下八万八千瓶的份额。 所以,压根不存在什么卖不出去的问题。 一瓶一毛八收的,卖给外国人一瓶十二块五,这利润…… 刘原想想都兴奋的不行,同时心底也忍不住的感叹着,回家要跟老婆子多说道说道,以后对云平好点,千万不能开罪他。 要不然,到时候被卖了还要帮着他数钱呢! 偌大的会议室再次陷入沉默之中,不相干的人全都端起搪瓷缸子喝水,赵银贵等人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惊恐交加,手足无措。 孙书记意识到,一直沉默着不是办法,清了清嗓子看向赵银贵等人: “既然如此,那赵大队长,你们也好好考虑考虑,毕竟洋柿子酱是你们做的,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赔钱。” “既然事情说清楚了,我看今天就到这儿吧,也麻烦易会计回去多找找路子,尽量帮着把剩下的洋柿子酱也卖出去。” 易云平笑着点点头:“孙书记放心,这两天正好有一批货要运到城里去,我再到处问问。” 孙书记点点头,不管背地里怎么样,起码在人前,易云平对他的这个态度让他非常满意。 刘原心里也暗暗放心下来,他就怕易云平年轻气盛沉不住气,对孙书记顶牛。 眼看着孙书记准备散会了,赵银贵等人终于是着急了: “且慢。” 孙书记扭头看向赵银贵,脸上虽然带着笑,但眼神中的厌恶一闪而逝。 他觉得赵银贵这些人是真的不识抬举,他堂堂一个书记,亲自拉下脸来找易云平说情,想帮着你们把洋柿子酱卖出去。 可你们呢? 一个个他妈的不识抬举,还嫌价钱便宜不卖? 不卖你们就留着自个儿吃吧! “赵大队长还有事儿?” 赵银贵人老成精,自然看得出来孙书记这是生气了,后背顿时就出了一层冷汗。 那天城里来的会计在公社受了委屈,双方闹的都动了枪,结果最后却只抓了几个小喽喽,姓孙的一点没牵连。 要说这里头没点说道,赵银贵是一个指甲盖都不相信。 如今,赵家山等几个生产大队的洋柿子酱已经臭大街了,如果再惹恼了这姓孙的,那…… 甚至,赵银贵想着要是因为自己牵扯到儿子,让成才的秘书也丢了,那他赵银贵恐怕会被呼国生几个人活撕了。 这些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逝,赵银贵脸上瞬间露出笑容来: “孙书记,我代表赵家山生产大队感谢您,这洋柿子酱我们卖了。” 孙书记冷冷撇了赵银贵一眼,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和刘大队长、易会计商量吧。” 说罢,也不等赵银贵等人再说什么,起身出了办公室。 赵成才看了自己父亲一眼,赶紧跟着书记出去了。 一直存在感很低的况主任,见孙书记走了,也起身端着自己的搪瓷缸子准备往外面走。 易云平立刻给刘原使了个眼色,刘原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先是朝着蜂拥过来的赵银贵等人交代了几句,这才出了会议室往况主任办公室去了。 况天启今天看了一出好戏,心里头很是高兴,没成想竟然还有了意外之喜。 刚进办公室坐下来没多长时间,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进。” 况主任以为是底下的人有什么文件要让自己签,结果门一开发现进来的竟然是刘家垣的大队长刘原。 况主任的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刘大队长来了?坐下说话。” 刘原也没客气,像他这样从部队上退下来的,年纪大,手底下管着二十多个生产大队的大队长,绝对是令公社领导头疼的存在。 好在,刘原这个人懂分寸,知进退,虽然难缠了一些,但从来不会为难公社。 孙金虎上任的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赵家山的赵银贵,而他则是注意到了刘家垣的刘原。 “况主任您好。” 刘原客客气气的坐下,外面有个年轻人进来给刘原倒了一茶缸子水,出去的时候刻意把门带上了。 况主任笑着开口:“刘大队长可是不常来公社,说起来我上任这么长时间,刘大队长还是第一次来我办公室。” 刘原也不在意这话,哈哈一笑:“这不是秋收之后忙着做洋柿子酱,今天有空就来找您汇报工作了。” 况主任也知道,汇报工作只是个借口,表明态度才是真。 公社院子就这么大,刘原来自己办公室肯定瞒不住人,所以况主任非常满意。 隔壁孙书记办公室,刘原前脚进了况主任的办公室,赵成才后脚就进了孙书记办公室,报告了这件事情。 孙书记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就示意赵成才出去了。 赵成才没有多问,很快退出办公室顺带着关上了门。 刘原并没有在况主任办公室呆太长时间,这种事情有个态度就行了。 易云平就在公社门口等着他,天气太冷,两人也没骑自行车,一起走出李家沟,这才开始说话: “云平,赵银贵那东西老奸巨猾,你说他会不会……” 说实话,虽然这里头利润高,但是刘原打心底不想跟赵银贵这些人处事。 一个个脑子里只想着自个儿,心思他妈的比马蜂窝都密。 易云平轻笑一声:“六大爷,您就放心吧,任他们有再多的心思,咱们是看洋柿子酱质量给钱的。” “咱们拿在手里多积压一些日子,告诉他们我们公社现在没钱,什么时候卖出去了再给钱,要是不同意就不用卖了。” 刘原闻言,双眼一亮,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哈哈哈,赵银贵这老东西,这次可算是栽在你手里了。” 两人慢悠悠的往村子里走,刚到村口就见梁书记和刘树已经站在路口等着了。 “哎呀,大队长,易会计,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梁三斤快走两步朝两人迎过来,稍微压低声音问: “今儿到底怎么回事?刚才赵大队长等人来了,说咱们村子要收他们的洋柿子酱?” 刘原点点头:“三斤,这个事情一两句也说不清楚,咱们慢慢说。” “咱们先到大队部,听听他们怎么说。” ------------ 第三百六十一章大队长不愧是大队长 刘原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易云平和梁三斤跟在后面,刘树也兴冲冲地往大队部走。 几人全都记得,上次赵银贵等人来,还是因为红星轧钢厂那两万瓶洋柿子酱的事情。 当时,几人虽然没占到什么便宜,但那趾高气扬、落井下石的嘴脸他们到现在还记得。 时隔两个月,赵银贵等人又来了。 只不过,这态度嘛……哈哈哈! 刘树越想越开心,走到大队部的时候,感觉两条腿都轻飘飘的,跟踩在棉花上似的。 人还没到大队部呢,笑声就已经传进院子了: “啊呀呀,大队长,易会计,你们回来了?咱赶紧进屋子暖和暖和,外头怪冷的。” 刘原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这大侄子一眼,平常挺稳重一个人,一到自己面前,骨头就没有二两重。 刘树吆喝了这么一嗓子,大队部的门“吱呀”一声就开了,赵银贵率先从屋子里冲出来。 身后跟着呼国生、薛宝柱、闫学军等人,最后出来的是村子里高有才、王怀兴和周建国三个生产队长。 “刘老哥,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还隔着大老远,赵银贵就笑吟吟地伸出手跟刘原握手。 呼国生等人也笑得满脸殷切,快步围了上来,一个个地跟刘原和易云平嘘寒问暖,好不热情。 易云平笑着客气两句,就拉着梁书记往屋子里去了,刘原则被众人簇拥在最中间慢慢往屋子里走。 毕竟,刚才在公社会议室的时候易云平可是说了,他全听刘原的。 而刘原则刻意放慢了脚步,想要多享受一会儿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赵银贵这老家伙从年轻时候就跟自己不对付,今年更是因为个做洋柿子酱的事情,闹得几乎翻脸了。 如今见这老家伙舔着一张老脸和自己赔笑,刘原心里头就跟三伏天吃了冰西瓜一样,别提多舒爽了。 赵银贵等人刚开始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结果见这老家伙走一步歇三歇,顿时就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了。 饶是如此,他们也只能陪着笑脸,好听的话一箩筐又一箩筐地往外说。 “刘老哥,如今这十里八村的谁不羡慕你们村子啊?您带着大伙儿挣了这么多钱,上头领导都表扬了好几次。” “刘大队长,要说这十里八村的大队长,还得是您呐,干旱头一年就找了打井队打井,那三年也就你们村子损失最小。” “刘大队长,听说你们村现在家家户户的小孩到年龄了,大队就给发宝塔糖打虫,这政策别说在生产大队,就算是在城里也是独一份了吧?” “刘老哥,说实话,我活了大半辈子,最佩服的就是您了,年轻的时候扛枪保卫国家,退伍了带着村民过好日子,能文能武,咱李家沟公社这么大,也就出了您这么一号人物!” …… 诸如此类的话,刘原满脸笑容,没有丝毫难为情,照单全收。 易云平和梁书记坐在暖和的屋子里,透过玻璃窗看向院子里的大队长,忍不住的感叹: 大队长不愧是大队长,就这脸皮的厚度,他们两个就算加起来也拍马难及! 直等到赵银贵等人笑得一张脸都开始僵硬了,刘原这才施施然地进了大队部的屋子。 屋子里早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刘树这个第一生产大队的生产队长笑得一脸褶子,给众人倒水。 刘原大刺刺地坐在炕上,端起茶缸子喝了几口热水,这才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地开口: “咳咳,咱们都是熟人,所以丑话我先说在前面。” 众人一听这话,知道刘原这是开始讲条件了,一个个安静下来等着刘原接下来的话。 “洋柿子酱一瓶一毛八,然后就是让易会计去生产大队看你们的洋柿子酱。” 说到这儿,刘原又稍微停顿了一下,抬头看向刘树: “刘树,你去找两瓶咱们做好的洋柿子酱,让赵大队长他们看看,免得到时候云平去看洋柿子酱的时候凭空生出许多麻烦来。” 刘树点点头,立刻去大队部后面的仓库拿洋柿子酱去了。 在场众人,除了赵银贵和秦家屯几个人,其他都没见过刘家垣做出来的洋柿子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赵银贵脸上虽然笑着,但心里头却苦得跟吃了黄连一样,要是按照刘家垣的标准做洋柿子酱,那他们还要买洋柿子,重新往里面加。 要不然,就他们稀水似的洋柿子酱,肯定达不到易云平的标准。 赵银贵心里头琢磨这些的时候,刘树已经拿着洋柿子酱从外面进来了。 薛宝柱几人一看刘树手里的洋柿子酱,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僵了。 刘树一个人抱了四瓶过来放在桌子上,薛宝柱几人拿在手里看了一会儿,这才试着开口: “这……我们的洋柿子酱也要这个标准吗?” 刘原点点头:“那当然,要不然我们怎么卖?” “可是,可是我们现在没有洋柿子往里添了,现有的洋柿子酱已经这样了,这……” 闫学军非常为难地说了一句。 刘原似乎就在等着他这句话,不等他说完就咧嘴一笑: “这个简单,我们今年买了不少洋柿子,现在冷库还冻着呢,你们要的话一斤七分五。” “什么?” 赵银贵等人闻言,顿时瞪大眼珠子看向刘原。 “冷库?” “七分五?” 刘原非常得意地点点头:“冷库是云平这小子鼓捣的,别说现在大冬天的,就算是三伏天,里面也能结冰。” 众人虽然心里头惊讶,但也没有细问,当务之急是洋柿子,七分五这个价钱可不便宜。 几人相视一眼,最后还是闫学军赔着笑脸扭头看向身边跟着过来看热闹的秦大飞和秦大保,小声问。 “两位秦老哥,当时你们多少钱买的洋柿子?” 秦大飞这会儿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口说: “也没多少,就一斤比你们便宜五厘,我们秦家屯穷,不比你们几个生产大队财大气粗。” 闫学军等人听了这话,只能尴尬一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同时,几人也打心底羡慕秦家屯,要是当初他们能有秦大保和秦大飞的魄力,跟着秦家屯一块儿投了刘家垣,现在该有多好! 刘家垣的态度很明显,对秦家屯就各种帮扶,各种友善。对于他们则是各种为难,变相盘剥。 偏偏,他们还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捏着鼻子受着。 刘原见大家似乎对七分五这个价钱不满意,咧嘴一笑问: “怎么,觉得七分五贵了?” 赵银贵等人知道刘原这会儿又有话等着他们呢,因此没一个人开口。 刘原也不在乎他们说不说,下一句就是: “我记得今年你们收洋柿子的时候,不就是这个价钱吗?” “我们村子当时都没反应过来,等知道这个事情的时候,这十里八村的洋柿子都卖完了。” 赵银贵几人依旧没话说,最后还是穆世宏干笑一声: “那什么,大队长,要不咱还是先请易会计去看看洋柿子酱吧,该怎么办咱们全听易会计的。” 众人一听这话也都回过神来,纷纷点头。 刘原却是笑着摆摆手: “这个事情不着急,咱们提前把事情商量好了再让云平去看洋柿子酱,要不然看了也是白看。” 赵银贵等人心底一沉,知道刘原这是在逼着他们早做决定呢。 毕竟,易云平在公社会议室说的话,他们全都听到了,时间拖得越久,洋柿子酱就坏得越多。 ------------ 第三百六十二章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做主。 这个时候,呼国生等人全都默契地扭头看向赵银贵,等着他开口说话。 赵银贵这个时候也是压力山大,如果他开口答应下来,接下来就会彻底陷入被动之中,被刘原死死掐住脖子。 如果他不答应,那洋柿子酱坏的多了,呼国生他们到时候肯定会怨自己。 赵银贵琢磨了好一会儿,最后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地开口了: “赵家山有三万瓶洋柿子酱,我决定卖了。” 说到这儿,他又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在呼国生等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补充了一句: “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做主。” 呼国生等人的脸色瞬间就跟死了亲娘一样,这赵银贵是什么意思? 临到头了想把他们撇开自己玩? 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易云平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看向呼国生等人,略带迟疑地开口: “呼大队长,你们胡家湾生产大队有多少份额?洋柿子酱做完了没有?” 呼国生听易云平问自己,以为事情有了转机,心头一喜,赶紧开口: “易会计,我们胡家湾生产大队有五千瓶的份额,洋柿子酱在二十天前就做完了。” 易云平闻言,心头一沉,又看向穆家洼的副大队长问: “穆大队长,你们生产大队的情况也是这样的?” 穆世宏先是谦虚了一句,说自己只是个副大队长,随即点头答道: “是,我们的情况跟胡家湾的情况差不多,玻璃瓶子都是前后脚到的,洋柿子酱也是前后脚做完的。” 易云平的目光再次看向薛家沟的副大队长薛宝柱和闫家疙瘩的副大队长闫学军。 两人见易云平这眼神有点不对,下意识的就屏住了呼吸。 呼国生也看出了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心头刚刚升起的那一点喜悦瞬间消失不见。 这一刻,就连赵银贵这个领头人,也都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看向易云平。 易云平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看向大队长摇摇头。 “易会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倒是赶紧说说啊,急死我们了。” 闫学军第一个憋不住,急得满脸通红地开口了。 刘原狠狠瞪了闫学军一眼,没好气地问: “洋柿子酱做完二十来天,你们就一次也没去看吗?” 闫学军不明所以地接了一句:“看啊,那么多洋柿子酱压在仓库,我们隔三岔五地就开门看一眼。” 刘原闻言冷笑一声:“你但凡睁大眼睛看看,就会发现洋柿子酱全都变质了。” 闫学军下意识地就反驳了一句:“不可能,这不可能。” 刘原冷哼一声不再说话了。 闫学军的脸色“唰”的一下子就白得吓人,他略带求助似的目光又看向易云平,嘴巴张合了几次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易会计,易会计,你……” 易云平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知道一个生产大队好光景的一年,账面上能存个七八百块钱算好的了。 更别说,前三年遭了灾,日子全都不好过,做洋柿子酱的钱,都是生产大队的村民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要是全赔了…… 他不是可怜眼前这些大队长,副大队长,就算满村人全饿死了,这些人照样少不了一口吃的。 他可怜的是,那些从牙缝里扣出钱来做洋柿子酱的农民。 刘原看了易云平一眼,“吧嗒”“吧嗒”地抽了两口旱烟袋,沉沉的开口: “云平,说吧,这也没什么好瞒的。” 易云平点点头,看着闫学军等人缓缓开口了: “做洋柿子酱这件事情,你们从一开始方法就不对,所有做出来的洋柿子酱肯定要变质。” “如果是夏天,天气热,洋柿子酱五到七天就变质了。冬天天气冷,一般十天到十五天变质。”(剧情需要,大家当个乐子看就行) “也就是说,只有在十天以内做出来的洋柿子酱,还没有变质的,才有二次加工的机会,其他的全都已经用不了了。” 闫学军等人听到这话,一时间只感觉天塌地陷,双眼都开始冒星星了。 除去赵银贵的所有大队长,副大队长,全都满脸不敢置信的喃喃自语: “全都用不了了?” “全都坏了?这怎么可能?我明明前两天还看了的。” “五千瓶洋柿子酱全都坏了?这……这不可能!” 看着众人失魂落魄的模样,刘原重重地叹了口气,用烟袋锅子在炕沿上用力磕了磕: “这样吧,大伙儿先回去看看各自仓库的洋柿子酱,要是没有云平说的这么严重,再来商量后续的事情也不迟。” 众人一听这话,全都回过神来,急忙忙的下炕就出了屋子往回走。 门一开,冷风一吹,几人这才又回过神来,折返进屋子,跟刘原几人道了谢,才往各自的生产大队去了。 送走所有人,刘树和其他三个生产队长全都去忙活了,梁书记和大队长这才看向易云平。 沉默一瞬,还是梁三斤略带疑惑和不忍的开口问: “云平,他们几个生产大队的洋柿子酱,真的……” 他不忍心再问下去。 梁三斤刚来的时候是会计,后来又当了书记,他自然知道这几年大伙儿的日子过得有多难。 他更知道,就这几年的光景,一个生产大队得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能拿出两千块钱来。 如果洋柿子酱全都坏了,一个处理不好,可能会发生更严重的聚众暴动的情况。 那种从云端瞬间跌落地狱的感觉,从满怀希望到彻底绝望的感觉,一般人都承受不住。 易云平点点头:“做完都二十天了,应该是全坏了,就算有好的,也不会超过一百瓶。” 刘原和梁三斤闻言不再说话了。 闫学军用最快的速度回到村子,不管不顾地往大队部冲,然后红着眼睛朝保管钥匙的会计怒吼着,让打开仓库的门。 会计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见大队长面色不对,也不敢多问,拿了钥匙麻利地把门打开。 然后,闫学军疯了一般冲进仓库,扯开盖在洋柿子酱上面的雨布,看着眼前的情况,一时间只感觉目眦欲裂,一颗心撕心裂肺地疼。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挺大一个老爷们瞬间落下眼泪来,“噗通”一声坐在地上,肩膀耸动几下,随即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仓库里堆着的一瓶瓶洋柿子酱全都坏了。 最先做出来的洋柿子酱,里面全是黑霉菌,几乎看不见一点红。 最晚做出来的那些,小半瓶都长了黑霉菌,这都不用打开看就知道肯定不能吃了。 会计以及生产队长、民兵队长等人冲进来的时候,看着原本应该红彤彤的一瓶瓶洋柿子酱,如今竟然变得黑漆漆的。 呆愣片刻之后,也是眼眶通红,浑身发软,跌坐在地上双眼呆滞,六神无主。 同样的情况,在其他六个生产大队同时上演,所有人都悲愤欲绝,嚎啕大哭。 五千瓶洋柿子酱,承载着几个生产大队的全部希望和寄托,可是如今全毁了。 洋柿子酱,全都坏了! 唯有赵家山生产大队,因为一共有三万瓶订单,做完没多长时间,清点出来有三千瓶左右看着还没有彻底变质。 剩下当两万多瓶,包括上次第四轧钢厂拉走的那些,全都变质了。 ------------ 第三百六十三章打上赵家山 当天晚上,闫家疙瘩、薛家沟、胡家湾、穆家洼等几个生产大队全都红了眼,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拿上家伙往赵家山去了。 黑夜之中,不少人手里举着火把,把家里所有的衣服都穿上,走一步路,喘一口白气,出了家门。 带队的是各生产大队的生产队长和民兵队长,至于书记、大队长(副大队长)以及会计“三巨头”全都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村民毒打一顿绑了起来。 刚开始的时候,还只能看见星星点点的火光,随着众人出了各自的村子,汇聚到主路上,火光很快汇聚成一条火龙,浩浩荡荡地朝赵家山去了。 现在天气冷,天又黑得走,赵家山生产大队的村民早早就睡下了,等听到动静的时候,村子里不少屋子都已经被点了。 几乎是在刹那之间,偌大的赵家山竟然有十多处地方冒起了火光,还有男女老少的哭嚎叫喊声。 赵银贵这会儿刚刚躺在炕上还没睡着,事实上今天从刘家垣回来的时候,他心底就一直惴惴不安,仿佛要发生什么事情一样。 为此,他还特地找来民兵队长,让安排村子里的青壮年值夜巡逻。 可是民兵队长答应得好好的,实际上并没有行动。 那要是收秋的时候守夜,怕山上下来什么野猪、野狼的祸害庄稼,如今这死冷寒天,就算是畜生也都猫窝,巡得哪门子夜? 听到外面的叫喊声,赵银贵心里“咯噔”一跳,“噌”地一下子从炕上坐起来,披了件棉袄就往外面跑。 刚一出院子,就碰见急匆匆朝他跑过来的民兵队长: “叔,叔,出事儿了,村子里来了好多人,他们就像疯了一样,一进村就点房子。” 民兵队长是赵银贵的本家侄子,说话的时候上气不接下气,嘴巴一张全都白气,身上也是只披了一件棉衣,扣子还没扣好。 他一边说话,一边用冻得通红的手扣棉袄的扣子,但扣了几次也没扣上。 这会儿寒风一个劲儿地往肚子里灌,冻得他浑身直哆嗦。 赵银贵看了他一眼,伸手帮他把棉袄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扣上: “来了多少人?出人命了没有?” 民兵队长苦着脸摇头:“不知道来了多少人,胡家湾,薛家沟、闫家疙瘩、穆家洼几个生产大队都来人了。” “这些人还算有分寸,只烧屋子,砸东西,没闹出人命来。” 赵银贵心底长长地松了口气,走了没一会儿很快就出现在大队部。 这会儿,大队部的院子里已经点起了火把聚集了不少人,有一部分是外村人过来找麻烦的,还有一部分人是屋子被烧了的,女人和孩子全都被送到大队部烤火,老少爷们取水灭火。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们想干什么?这是要造反吗?” 赵银贵一进大队部就冲着其他几个生产大队的村民嚷嚷起来。 结果,他不来还好,他这一来外村的村民顿时就炸了锅,为首一个黑脸汉子“呸”的一口浓痰吐在赵银贵脸上: “你他妈的冲我们嚷什么?” 说着话,抡起沙包大的拳头就朝赵银贵头上、脸上招呼。 “狗娘养的,竟然敢打我们大队长?反了你了!” 民兵队长眼珠子一瞪,也抡着拳头朝那黑脸汉子就是一拳。 这一拳,瞬间将所有人心头积压的怒火彻底点燃了,赵银贵连脸上的痰都来不及擦,就伸手去拦。 他心里明白,眼下还没闹出人命,事情还能控制。 可一旦动起手来,双方都带着火气,事态肯定会扩大到一个他无法控制的状态。 到时候,一旦出现大规模的伤亡,不但他要跟着吃瓜落,就算他儿子成才也会受到牵连。 “操你妈的,老子打的就是你们大队长,要不是他狗娘养的不当人,我们能赔了这么多钱吗?” “赵银贵,我日你祖宗,我们做的洋柿子酱全坏了,花的那么多钱全都打了水漂。” “赵银贵,老子今天就杀了你,大不了给你偿命,反正也活不下去了。” 外村的人七嘴八舌地叫骂着,很快就和大队部的人动起手来。 赵家山这边的老少爷们全都忙着灭火,大队部这边除了几个民兵,剩下的全都是些老弱妇孺。 战况,可想而知! 有机灵的民兵趁乱跑出去,一边给村子里其他人报信,一边往村子外面走,跑去报公社派出所。 李宝田得知几个生产大队去赵家山闹事,顿时就知道这事儿小不了。 他不敢怠慢,赶紧招呼两个民兵大队带上一部分人急忙往赵家山去了。 只不过,刚一出院子李宝田就停下脚步,朝两个民兵队长叮嘱了一声,自己往孙书记住的地方跑。 这么大的事情,孙书记和况主任必须要在第一时间知道。 结果,他拍门板拍得手都麻木了,都没听见孙书记的动静。 无奈,李宝田只能去找况主任。 门刚敲了两声,里面就响起了况主任的声音: “谁在外头?” 李宝田赶紧开口:“况主任,是我,李宝田,赵家山出事了。” 况主任很快开了门,一边招呼李宝田进了门,李宝田这才发现主任上身披着一件棉袄,下身只穿着一件秋裤,就给自己开了门。 “你先说说怎么个事儿。” 况主任一边手忙脚乱地穿衣服,一边指了指灶台上的暖壶,示意李宝田自己去倒水喝。 李宝田也没客气,拿起搪瓷缸子倒了半缸子热水喝了,这才开口说: “白天散会之后,赵银贵等人全都去了刘家垣,也不知道怎么沟通的,晚上闫家疙瘩、薛家沟、胡家湾、穆家洼等几个生产大队的村民全都去了赵家沟闹事。” “来报派出所的是赵家沟的村民,说那些人一到赵家沟就把房子点了,他走的时候双方已经在大队部动起手来了。” 两句话的功夫,况主任就已经穿好了衣服,两人出了门况主任稍微想了想: “宝田,派几个人去刘家垣、石家河、秦家屯等生产大队叫人,老少爷们有多少来多少,一定要把场面稳住了。” 李宝田点点头,吩咐跟过来的几个民兵去叫人,然后带着剩下的几个人打着手电筒往赵家山去了。 至于孙书记,况主任没提,李宝田自然也不会提。 两人心里都明白,赵家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孙书记这个一把手肯定是逃脱不了关系。 如果这个时候他能到现场去,还能将功补过,可是…… 至于赵银贵,赵家山经过这么一出之后,他这个大队长也算是做到头了。 等况天启和李宝田到了赵家山之后,场面还是乱哄哄的,公社的正副民兵队长带着几个民兵拼命的拉架,但人实在是太多了。 甚至,有几个民兵都受了无妄之灾,不敢再往里面冲了。 李宝田见状,二话不说抽出腰间的枪“砰砰”就是两枪。 混乱的场面顿时就安静下来,所有人齐齐地扭头看向枪声响起的地方。 只见李宝田黑着一张脸,扯着嗓子朝众人怒吼: “都往后退,按照村子站好了,谁也不要轻举妄动。” ------------ 第三百六十四章况主任镇厂子 这会儿见了血,大家打的眼睛都红了,所以周建才和刘守义才不敢贸然开枪。 像他们这样的民兵队长和副队长,出任务的时候都带着枪,就是为了预防各种突发情况。 但是,像如今这样的大规模械斗,他们反而不敢动枪,一旦激怒人群,手上的枪被抢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是,李宝田可是公社派出所正儿八经的派出所所长,在李家沟十里八村的可比周建才和刘守义两个民兵正副队长有威望多了。 因此,他开枪自然能镇守住众人,公社的民兵趁着大伙儿愣神的功夫赶紧跑到李宝田身后,全都掏出手里的家伙指着众人。 不管是赵家山村民,还是其他村子的村民,眼见十来杆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自己,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一个个脸上的怒意没有散去半分,死死瞪着李宝田等人,眉宇间的戾气反而越来越重。 李宝田见状,挥挥手示意众人把枪放下,况主任站在所有人面前开始说话: “各位村民大家好,我叫况天启,是李家沟公社办公室的主任,今天这个事情的前因后果我也了解了一些,大家的心情我也能理解。” “在这里,我恳请大家一定要冷静下来,想想你们的父母孩子,你们要是出了事情,他们怎么办?” “作为公社的办公室主任,我在这里给大家郑重承诺,对于大家目前的处境,公社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现在,请大家冷静下来,看看自己身边有没有伤势严重的,赶紧跟着李所长去医院。” “另外,刘家垣生产大队、秦家屯生产大队、石家河生产大队和其他几个生产大队的人马上也过来了。” “等这些人来了,让他们帮着你们把今天晚上的事情安顿好了,明天一早,每个生产大队都派出五到十个代表,上午九点到公社开会。” “大家放心,有我况天启在,就算拼着这个主任不当,也一定给大家讨个公道。” 原本热血上脑的一众村民,听眼前公社的领导说的这一番话,一时间感动的眼眶通红。 他们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次遇上这么好的领导,拼着自己的官不当也要帮他们讨公道。 况主任见状,赶紧给李宝田使了个眼色,招呼他把人往医院送。 正当这时候,刘家垣、秦家屯等几个生产大队的老少爷们也来了,见到赵家山大队部这惨状,全都惊得倒吸冷气。 况主任先是和几个干部打了招呼,目光直接就落在易云平身上: “易会计,非常时候我就不和你客气了,眼下的情况你也看见了,伤重的肯定不少,麻烦你想办法把人送到城里的医院。” “人到了医院,该花多少钱就花多少钱,这个钱就算最后公社不给你个说法,我个人给你。” 易云平没有犹豫,直接点头答应: “好的况主任,我现在就去办,但是我这边现在就一辆车,公社能不能想想办法,再弄一辆来?” “我们两个司机一起跑,路上也安全一些。” 况主任稍微想了想,立刻点头:“屠宰场有拉猪的车,让李所长带着你去开车,就说公社征用。” “哎,好咧,那我先去开车。” 易云平点头答应,立刻和李宝田一起往外面走。 现在虽然是大晚上的,但是月光亮堂堂的挂在天空,倒也不存在什么看不见路的情况。 两个人很快出了赵家山,先去刘家垣把许报国叫醒来,三个人开着吉普车先去了公社屠宰场。 李宝田和屠宰场的领导认识,简单说了情况,许报国就跳上屠宰场那辆可能比他年龄还大的卡车,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屁股冒出一股黑烟,赶紧往赵家山去了。 况主任预测的不错,重伤的足足有八个人,其中包括赵家山的大队长赵银贵。 幸亏公社屠宰场的是卡车,要不然还真拉不下这么多人。 红星医院晚上也有人值班,得知有突发情况,整个急诊室立刻行动起来。 折腾了一晚上,等到天亮的时候,终于是消停了。 八个人全都抢救过来了,易云平起身出去买了几根油条,几碗豆浆带回来,让大伙儿都吃点热乎的,垫吧垫吧。 “怎么不见孙书记?” 易云平一边喝豆浆,一边小声问李宝田。 几个生产大队械斗,这可不是小事,也压不下去,孙书记身为公社的一把手,这种时候不在,这就是最大的渎职。 李宝田苦笑一声:“昨天晚上我去他住处,拍门拍的手都麻了也听不见里头的动静。” 易云平笑了笑,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李宝田填饱肚子,把豆浆喝了,碗放在医院的椅子上,起身说道: “我现在兼着公社的副主任,反正也进城了,顺便去区里汇报今天的工作。” 易云平点点头:“好,李哥,你去吧,这儿有我,你放心吧。” 等李宝田走了,易云平把几人喝完豆浆的碗收起来,出去还给门口的早餐铺子。 等到十点多的时候,八个人陆陆续续的全都醒来,大夫过来一一看了,表示没什么问题,众人终于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眼见现在没什么事情,易云平干脆和众人交代了一声,自己跑回四合院看媳妇去了。 何雨水见到易云平的时候明显一脸的惊讶: “云平,你怎么来了?” 易云平笑了笑:“怎么,不欢迎我?” 何雨水挺着大肚子,掀起厚门帘,赶紧让自己爷们进了屋子,又去给他倒水。 易云平接过媳妇倒的水,喝了几口这才感觉身上有了点热气。 “吃饭了没有,我给你热两个馒头?” 何雨水又问了一句。 易云平摇摇头:“吃过了,婶子呢?上街去了?” 何雨水点点头:“家里头没鸡蛋了,婶子说要去买些鸡蛋和红糖。” 易云平坐在炕上,把村子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跟媳妇简单说了几句,听得何雨水也是一脸的唏嘘。 “你怎么样了?这些日子孩子闹腾吗?” 易云平说着话,忍不住伸手去摸媳妇的肚子,脸上不由露出笑容来。 何雨水也是笑的一脸的幸福: “孩子挺乖的,有婶子照应着,你不用担心我,好好工作。” “这次的事情,咱们村子肯定还要出力,到时候免不了又要你劳心劳力的。” 易云平笑了笑,伸手握住媳妇的小手: “放心吧,这些动脑子的事情自然有大队长操心,他肯定不会让村子吃亏的。” “那你今天在城里住吗?” 何雨水看着自己爷们,虽然只是四五天没见,但却仿佛隔了好几年那么久。 易云平伸手捏捏媳妇的脸:“住不了,我待会儿还要回去呢,一来把屠宰场的卡车还了,二来还要跟况主任汇报人员伤亡情况。” “这个事情不小,估计接下来有的忙了。” 何雨水点点头,表示理解。 两人又坐着说了一会儿话,一大妈从外面回来了。 大冷的天气,她围着围巾,戴着手套和帽子,就露一双眼睛在外面,一进门见大侄子来了,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云平,你怎么来了?” ------------ 第三百六十五章孙书记抢功劳 易云平一见婶子这样子,也是忍不住就笑起来,他佯装怒容: “婶子你这话的,什么叫我怎么来了?” “人家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您倒好,有了侄媳妇就忘记大侄子了。” 一大妈一边进屋把买的东西放下,一边笑着看向何雨水: “雨水,你看见没,都当会计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何雨水只是笑笑不说话,起身帮着把婶子买的东西都归置好了,一大妈则开始忙着做饭。 “这么早就来了,吃饭没有啊?先给你热俩儿馒头垫垫肚子。” 易云平摆摆手:“婶子,我早上吃过了,村子里出了事情,我就是忙里偷闲的来看看您和雨水。” “看一眼还要赶紧回公社去,把这边的情况汇报给领导。” 一大妈听大侄子说什么医院啊,领导的,顿时被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抓着大侄子胳膊上上下下打量他: “怎么了,好端端的上医院干什么?你是哪儿受伤了还是生病了?” 易云平伸手握住婶子的胳膊,笑着安慰道: “婶子您放心,我没事儿,是其他村子人打架出事了,公社领导知道我在城里头熟悉,所以让我带着人来城里看伤。” 一大妈听自己大侄子没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嗯,领导吩咐的事情你好好办,但是你还小,可千万别跟着打架。” 易云平点点头:“我知道了婶子,您放心吧,我又不傻。”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易云平和婶子、媳妇招呼了一声,就出了四合院,开着吉普车离开了。 至于许报国,这家伙跟着把人送进医院就开着那辆迎风臭十里的卡车回家补觉去了。 等易云平到了医院,跟留下来的几个村民打了招呼,就准备去找许报国。 结果,刚出医院大门,许报国就开着那辆大卡车等着他了: “这大家伙你行不行?” 许报国下了驾驶室,在车门上用力拍了拍,抬头看向易云平,眉宇间带着几分促狭的笑。 易云平也是咧嘴一笑:“这有什么不行的。” 说着话,两人换了车,许报国表示今天不回村了,城里有点事情要他处理。 易云平也没多问,上了那辆拉猪的大卡车,简单适应了一下,一脚油门踩下去,就出发了。 易云平把卡车开到李家沟,去屠宰场给人把车还了,又塞了两包大前门,这才去了公社。 公社这个时候正在开会,薛家沟、胡家湾、闫家疙瘩、穆家洼等生产大队各自派了五个人过来谈判。 当然,与这五个人同时来的,还有几个生产大队的鼻青脸肿的“三巨头”,大队长(副大队长)、书记和会计。 当然,赵家山的大队长除外,他这会儿正躺在城里的医院哼哼呢,肋骨被打断了三根,鼻子、胳膊、腿全都骨折了。 八个重伤患者中,只有他的伤是最重的。 易云平刚进公社院子,就见孙书记也跟在自己身后进来了。 孙书记这么早就在公社见到易云平,明显有些意外: “易会计?” 易云平见孙书记这副不急不躁的模样,就知道他肯定是还不知道昨天晚上的事情。 想想也是,赵成才昨天晚上也受伤了,虽然没有他爹严重,但也被开了瓢,这会儿应该在家养伤呢。 “孙书记,昨天晚上赵家山、薛家沟、胡家湾等几个生产大队发生大规模械斗,轻伤不知道多少,重伤八人,况主任让我把人送进城里医院照应着。” “我这刚刚才从城里回来,找领导汇报情况呢。” 易云平一边往吵吵嚷嚷的大会议室走,一边跟孙书记简单说了两句。 “什么?大规模械斗?” 孙书记听到这些字眼的时候,感觉脑子“嗡”的一下,整个人摇摇欲坠。 随即,滔天的怒火自他心头涌现,生产大队发生了这么严重的事情,怎么没有人通知自己这个公社一把手? 想到这儿,孙书记气冲冲地进了自己办公室,想着先找赵成才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再去会议室。 结果,刚进了办公室坐下,就见公社的科员安蓉蓉从外面进来了: “书记,赵秘书昨天晚上受了伤,听说是腿骨折了,特地让我跟您请个假。” 安蓉蓉一边说话,一边麻利地帮书记把旧茶叶倒了,换上新茶叶,倒上热水放到书记面前。 孙书记的脸色更加难看,不过他也不好对着安蓉蓉发脾气,只能点点头: “昨天下午我有事回城一趟不在现场,你把知道的都跟我说说。” 安蓉蓉只是个普通的科员,昨天晚上也并不在现场,不过还是把自己听说的情况告诉孙书记。 孙书记听到况主任在现场主持大局,今天又招呼大伙儿来开会,商量解决的办法,心里头的怒火一下子就冲到了头顶。 自己这个书记还没下呢,他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出头露脸了? “嗯,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孙书记打发走安蓉蓉,端着自己的搪瓷缸子起身出了办公室,沉着一张脸往吵吵嚷嚷的大会议室去了。 众人见孙书记进来,顿时安静下来,目光齐刷刷地看了过来。 孙书记走到自己的位置,把搪瓷缸子放下,在椅子上坐好了,先是冷冷看了一眼况天启,这才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 “李所长,昨天晚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先给大伙儿具体说说。” 这话一出,刚刚安静的众人瞬间就炸锅了,有几个站在后面的更是直接开口嘟囔: “说什么说,有什么好说的,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还能不知道吗?” “就是,老话说得好,官字两个口,自个儿不知道就说自个儿不知道,还非要扯上大伙儿?” “我呸,就这还是公社的领导?怕不是我们都打死了,他还不知道吧?” 孙书记本就不好看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抬头冷冷扫视几个说话的村民一眼,继续看向李宝田。 李宝田回过神来,赶紧开口汇报: “书记,是这么回事儿……” 随后,李宝田就把昨天晚上他见到的情况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然后况主任又把李宝田和易云平一起离开之后的情况做了补充。 孙书记听完两人的汇报,又问: “人员伤亡情况怎么样?” 况主任立刻回答:“重伤的八人已经全部送到城里的医院,易会计刚刚回来,表示八人已经全部脱离危险。” “轻伤一百三十八人,昨天晚上召集了公社的大夫和各村的赤脚大夫过来帮忙,这会儿也全都回家养着了。” 孙书记闻言,阴沉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他朝况主任和李宝田点点头: “嗯,具体情况我知道了。这样吧,接下来你们继续后续的安抚工作,我进城去找相关领导汇报这件事情,到时候咱们听区里领导的指示。” 况主任和李宝田知道,孙书记这是想抢功劳,想在区里领导面前露脸。 幸亏李宝田今天早上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找领导汇报了,要不然他们两个昨天晚上忙活到现在,这功劳又成孙书记的了。 孙书记心底也是暗暗松了口气,事情还不算太严重。 只要自己今天一进城,找区里的领导汇报完工作,只要稍微引导一番,区里的领导就不会知道自己昨天晚上不在现场的情况。 正当他内心暗自得意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砰”一声开了。 只见一个穿着厚棉袄,手拿公文包,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人从门外进来了。 跟着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两个年轻一些的男人。 这中年人一进来就看向首位的孙书记,沉着脸开口了: “孙书记,这里的情况区里已经知道了,不劳你再跑一趟城里汇报了。” ------------ 第三百六十六章他已经彻底完了! 孙书记一听这话,“噌”的一下子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似笑非哭地凑过来,朝来人伸手: “欧科长您好。” 欧科长看了孙书记一眼,径自走向主位,把手里的公文包放在桌子上。 跟着欧科长一起来的两个年轻人,一左一右的站在欧科长身后,余光扫了一眼会议室众人。 况主任也从位置上站起来,笑着朝欧科长握手: “欧科长您好。” 原本黑着脸的欧科长见到况主任的时候,脸上瞬间露出笑容来: “况主任你好,赵家山等几个生产大队的情况,区里已经知道了,我来的时候,江主任找我谈过话,要我们全力支持况主任的工作。” 况天启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甚: “多谢组织对李家沟公社的支持,多谢江主任对李家沟公社的支持,也感谢您和两位同志对我们的支持。” 说到这儿,他又面带笑容,抬头看向欧科长身边的两个年轻人。 两人面带笑容,朝况主任点头示意。 公社的一众领导全都站起来跟区里来的领导一一打招呼,偌大的会议室一时间其乐融融,气氛融洽。 唯有孙书记一个人站在角落里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头又是愤怒,又是悲凉。 从欧科长的态度来看,他已经彻底完了! 简单的寒暄客气之后,欧科长坐在首位上,开始传达区里的意思。 易云平混在众人中低头听着,无非是一些政策上的支持和精神上的安慰。 至于一些钱财上的损失,还是要公社和几个经济条件好一些的生产大队相互协调帮助。 这个过程,区里就不参加了,需要况主任和李副主任根据具体情况具体协商。 说这话的时候,欧科长特地看了易云平一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刘家垣生产大队账面进了二十五万美刀的情况,已经被上头注意到了,区里特地把这个情况上报,也得到了表扬。 欧科长这次来有两件事情,如今头一件事情已经办得差不多了。 第二件事情,就是要向刘家垣生产大队了解一下,米国到底有多少订单。 甚至,听上头领导的口风,如果这个洋柿子酱的生意一直能做,甚至可以考虑在刘家垣这边建一个玻璃大棚专门种洋柿子。 散会之后,众人起身陆陆续续地往门外走,欧科长身后的一个年轻人跟着出了外面,快走几步叫住了易云平: “易会计留步,欧科长请您过去说说话。” 易云平稍微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笑容来: “好。” 两人进了会议室,其中一个年轻人给易云平倒了热水,就带上门出去了。 欧科长笑吟吟地招呼易云平坐下,简单客气几句,就进入正题。 易云平虽然不知道欧科长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认认真真地回答: “今年冬天,我们一共接到约翰先生的十五万瓶洋柿子酱订单,一瓶五美刀。” “目前为止,已经交了十万瓶订单,还剩下五万瓶应该十二月十五之前能交付。” 欧科长闻言大喜:“易会计,不知道你们这个合作可以持续多长时间?” 易云平摇摇头:“这个我也没办法确定,不过约翰先生表示洋柿子酱在米国很受欢迎,要是不出问题的话,双方会一直合作。” 欧科长闻言,脸上笑容更甚: “易会计,关于出口洋柿子酱这个事情,区里是明确支持的,你们不要有什么顾忌,迈开步子好好干,有什么要求就提出来,能满足的区里一定满足。” 易云平双眼一亮,脸上也露出和煦的笑容来: “多谢区领导对我们生产大队的支持,也感谢欧科长对我们工作的支持。” 打官腔这种事情,易云平是真的不擅长,他有点后悔没有把大队长带着一起来。 易云平出了会议室,走到公社门口的时候,发现大队长和书记都在等着他。 三人并肩,易云平一边走,一边把欧科长刚才的话告诉大队长和书记。 等所有人全都离开公社之后,孙书记终于单独和欧科长见面了。 “欧科长。” 孙书记满脸忐忑,坐在椅子上腿脚都有点哆嗦。 欧科长看向孙书记,满脸的严肃: “孙书记,你的情况区里自有决定,江主任后天上午在区里等着你。” “哎,我知道了,欧科长。” 孙书记赶紧点头答应,同时心底也暗暗松了口气。 他知道,江主任没有让他今天,或者明天去汇报,就是给他留出时间来活动。 也就是说,如果一天之内,他依旧找不到能保住自己的人,那他这书记就算出做到头了。 经过这么一场大乱子之后,李家沟十里八村的总算是平静下来了。 等到腊月的时候,八个重伤员也都出了院,各个生产大队把易云平垫付的医药费都送到了刘家垣。 赵银贵的大队长自然是做不成了,孙书记现在已经停职等待处理结果,他儿子赵成才又回到了原来的岗位。 只不过,比起以前赵秘书的风光无限,如今的赵干事在公社的处境还不如那几个没转正的临时工。 至于孙书记,等欧科长三人走了之后,赶紧坐上班车进城找靠山去了。 他堂哥孙金平肯定是不可能再帮他了,而且事情到了区里,也不一定能帮到他。 如今,孙书记唯一的指望就是被他送进城的贺翠兰。 贺翠兰如今在城里活得也算滋润,詹彦君给在一家招待所安排了份后勤的工作。 虽然只是临时工,但是大家都知道她是詹彦君的情儿,工作上不但不为难她,甚至她在工作中遇到什么问题,大家也会主动帮忙。 再加上贺翠兰嘴甜会说话,人也会来事,招待所不少人都对她印象不错。 詹彦君对她也没什么要求,随叫随到就行。 这个条件自然能满足,而且她还认识了几个暗门子的女人,有时间了也会去找这些女人取取经,学学本事。 这么长时间下来,愣是没让詹彦君厌恶了她,反而还更迷恋了。 孙书记来找她的时候,她刚刚下班,正准备回住处。 “孙哥?你怎么来了?” 贺翠兰见到孙书记的时候明显有点意外,不过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姓孙的不会平白无故地来找自己。 孙书记赔着笑脸跟贺翠兰客气几句,表示想要请她在詹彦君面前给自己说两句好话。 贺翠兰没有任何犹豫,一口答应下来。 孙书记见贺翠兰这么痛快地就答应下来,感觉非常意外。 “那,那我……” 贺翠兰笑了笑:“詹哥今天正好去我那儿,我给你去说说,你稍微等一会儿。” “哎,哎,多谢你了,多谢你了。” 孙书记赶紧鞠躬道谢,跟着贺翠兰去了她的住处,在院子外面等着,没一会儿詹彦君就来了。 也不知道贺翠兰是怎么跟詹彦君说的,反正孙书记听到的答复是: “眼下形势不明朗,先安生两年再找个机会活动。” 孙书记就此死心,回到公社安心等着自己的结局。 至于说詹彦君为什么不愿意再帮孙书记一次,理由其实很简单: 几个生产大队大规模械斗那次,许报国帮着把人送到医院之后,回家的时候“正好”碰见詹彦君了。 ------------ 第三百六十七章你千万别把她当人看! “彦君,我听说你最近得了个好玩意儿?” 詹彦君脸色一变,随即笑呵呵地问: “怎么,许哥有兴趣?要是有兴趣回头弟弟我送你?” 许报国摆摆手:“我就是想跟你说一嘴,玩意儿就是个玩意儿。” 詹彦君一脑门子迷糊,不知道许报国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是点点头: “好咧,多谢许哥提点。” 不怪詹彦君对许报国这么客气,主要是人家老子比他老子足足高了两级。 再加上,从小到大,大院跟他年龄差不多的男孩子,都是在许报国的“淬炼”之下长大的。 尤其是后来,许报国竟然当了御林军,彻底跟他们这些纨绔子弟拉开了距离。 所以,詹彦君自然不敢不把许报国的话放在心里。 许报国头天找过他,第二天贺翠兰就在自己面前提起姓孙的,詹彦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玩意就是个玩意儿,你千万别把她当人看! 不过,最让詹彦君满意的是,贺翠兰把孙书记的来意说明之后,非常坦诚地说: “詹哥,我就是个传话的,帮不帮的您自个儿看着办。” 詹彦君笑呵呵地点点头,伸手在贺翠兰脸颊上掐了一下,淡淡地说了一句:“让他哪儿来的滚哪儿去。” 半个月后,区里对于孙书记的处理结果出来了: 调到前水沟公社任副主任。 前水沟距离李家沟不远,但是各方面条件比李家沟要差得多,公社上任的副主任正好退休了。 李家沟公社的事情经过半个月的发酵,已经传遍周围的大小公社。 孙书记知道,上头将自己下放到前水沟公社当副主任,不但没有给自己留一点面子,而且还断了他以后的仕途。 但是,他除了背着行囊去上任,再没有其他办法。 至于薛家沟几个生产大队的损失,由公社出面担保,刘家垣四个生产大队一家出了两千块钱,给包括赵家山在内的八个生产大队,各借了一千块钱,三年内还清。 李家沟公社的局面算是彻底稳定下来,然后各个生产大队的领导又三天两头地往刘家垣跑。 不为别的,都希望明年做洋柿子酱时候能带上他们,多少挣点钱。 今年做洋柿子酱的生产大队,除了刘家垣的四个,另外还有九个生产大队,虽说订单不少,但等到腊月初十的时候,就已经全做完了。 接下来就剩下卖猪、分钱、置办年货。 易云平督促着各单位把后续的尾款结了,然后就吆喝着众人进城卖猪去了。 这一次卖猪比以往更加的声势浩大,而且猪也更多。 因为前三年的事情,十里八村的都知道刘家垣的易会计在城里有关系,毛猪一斤能卖到九毛钱。 而且,城里的领导不但给钱,还给票。 他们如果想要置办什么东西,在公社没有的,城里的领导也会帮着给置换。 总之就是一句话,请易会计帮忙卖猪,比他们自己去屠宰场卖,划算两倍不止。 所以,今年几家和刘家垣关系亲厚的村子,全都请刘家垣帮着他们一起卖猪。 其他生产大队虽然羡慕,但也只能羡慕。 不是没办法跟刘家垣攀上关系,都是十里八村的生产大队,刘原又是这么多年的老领导,不管见了谁都能说上几句话。 主要是,其他生产大队能力有限,交完公社猪肉的份额之后,就没有剩下的猪了。 这一次,许报国进城之后回了家,跟爹妈打了一声招呼,自己一个人就买了两头猪。 没别的原因,眼瞅着就过年了,多弄点猪肉方便走动。 四合院的众人满脸喜意,一个个拿出自家的案板、刀、锅碗瓢盆等东西出来帮忙。 以往两三年帮忙,他们起码能得些下水和猪血,今年猪更多,分给他们的东西更多。 傻柱提前找了四个杀猪匠过来帮忙,专业的杀猪匠不但活儿干得好,而且速度不是一般的快。 那骨肉分离的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颇有几分庖丁解牛的美感。 傻柱“嘿嘿”笑着,站在其中一个杀猪匠旁边现学现卖,杀猪的本事倒是涨了不少。 这一次卖猪,从白天忙活到晚上才消停了。 大冬天的天又黑,村子里的众人没个住处,李副厂长大手一挥,让大伙儿去轧钢厂下属的招待所凑合了一晚。 易云平在四合院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上午跟着众人一块儿回村子里去了。 他身为村子里的会计,事情自然不少。 这次进城卖猪的钱、票,置换的东西,这些账目需要整理,还有最关键的洋柿子酱分红。 今年村子四个生产大队一共做了七万瓶洋柿子酱,一瓶五美刀,一共是三十五万美刀。 换算城人民币就是八十七万人民币。 剩下的八万瓶出口的订单,除去秦家屯的一万两千瓶是四毛,其他都是按照四毛八一瓶从其他生产大队收的。 这一块儿的利润也有小一百万人民币。 当初,易云平把算盘珠子扒拉了两下,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大队长和梁书记吓得直接捂住胸口,嘴巴里头就像塞了个蛤蟆,那声音实在是没办法形容。 所以,国内的二十来万订单,大队长刘原大手一挥,一瓶四毛八的收。 这么做不为挣钱,就只为那一句话:达则接济天下。 如今这些利润加在一起,再加上卖猪肉的钱,今年刘家垣挣了一百九十五万左右。 刘原和梁书记知道今年能挣不少钱,但是当听到易云平报出的这个数字之后,依旧惊的嘴巴大张,进的蛤蟆更多了。 两人相视好半响,脑子“嗡嗡嗡”的一片空白,感觉易会计上嘴唇一碰下嘴唇,他们村子就挣一百九十多万了? 什么时候,他们村子竟然富裕到要用“万”来计算收益了? “这个……这个钱,不能给大伙儿分。” 震惊过后,大队长眼眸深沉,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梁书记和易云平相视一眼,都知道大队长的意思。 穷人乍富,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而且,这富的太厉害了! “那,咱们拿出多少钱来分?” 易云平想了半天,决定把这个难题交给大队长。 刘原想了半天:“咱们今年做了七万瓶洋柿子酱,卖给外国人的事情肯定瞒不住,就说一瓶五块钱。” “三十五万,一个生产大队也有八九万,一千多口人,一个人算下来有多少钱?” 易云平在算盘子上扒拉了两下:“一个人八十块钱左右。” 刘原点点头,大手一拍:“行,就按照这个数来,不论大小,只要是刘家垣的,能喘气的就算人头。” “今年村子又添了不少人口,让各生产大队的记分员重新统计一次人数,然后咱们准备分钱。” “剩下的钱,咱们就先存在银行,以后让云平看看再做点什么生意,再慢慢给大伙儿发下去。” 梁书记和易云平点头答应一下,出了大队部的屋子,开始传达大队长的命令。 不到一个小时,整个刘家垣村都沸腾了。 生产大队的记分员在重新统计人数,而且是按照人头统计的,说是统计完人数就开始分钱。 ------------ 第三百六十八章刘家垣年底总结大会 在刘家垣所有村民的万分期盼中,分钱的日子终于到了。 这一次分钱,大队长刘原决定将四个生产大队所有人全部集中在一队的晒谷场。 易云平身为村子里的会计,在这一次的刘家垣年底总结大会中,客串了一把主持人。 简单的几句开场白之后,就轮到了梁书记上台讲话。 梁书记自然知道大伙儿心底期盼什么,说了几句类似,村子里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离不开大家的努力。希望在新的一年里,大家继续努力之类的话,就下台请大队长刘原讲话。 刘原的讲话更简单,该说的话,该讲的道理,书记都已经和大家说清楚了,现在就分钱。 台下众人顿时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然后就轮到易云平上场了。 算盘子一扒拉,往旁边的桌子后面一坐,身后站着“四大金刚”,也就是四个生产大队的记分员。 在四人身边,还放着两个麻袋,里面不是别的东西,全是昨天才去信用社取出来的钱。 “今年有个新情况跟大家汇报汇报,咱们的洋柿子酱被大洋彼岸的米国人看中了,他们找我们定了十五万的订单,而且是用美刀支付的。” “大家都知道,美刀比我们的钱值钱,但是美刀我们也花不了,所以钱到账户之后,国家给我们换成了人民币。” 易云平手里举着个大喇叭吼了两嗓子,刚刚安静下来的众人再次开始沸腾。 “大洋彼岸的米国?” “用美刀支付?那我们算不算给国家挣外汇了?” “哎呀,易会计是真有本事,连外国人都认识。” “可不是嘛,都出口卖到外国了,看看谁还说我们的洋柿子酱吃死了人?” “哈哈哈,没想到米国人也喜欢吃我们做的洋柿子酱。” “那可不,谁能想到呢,米国又不是没有洋柿子,他们竟然还能看上我们的?” 众人在台下七嘴八舌的好不热闹,易云平趁机把大喇叭给了梁书记,让他给大家再打打气。 梁书记不愧是当书记,做思想工作的,接过大喇叭几乎没有思考就是一大锅鸡血。 类似于,以往我们做洋柿子酱,只是为了多挣点钱,让大伙儿能吃饱穿暖。 可是现在,我们的洋柿子酱走出了中国,走向了米国,走向了国际,帮着我们国家挣外汇。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行为? 这是在帮助我们的国家减轻外汇负担,我们刘家垣的村民每做一瓶洋柿子酱,都是在为我们的国家争一分光。 不得不说,这个年代的劳动人民是善良的,朴素的,并且有崇高的荣誉感。 梁书记几句在易云平看来,连大饼都算不上的话,让台下所有的村民都受到了鼓舞。 这一刻,易云平发现所有村民的神情都开始变得亢奋,他们的心中有一种名叫信仰的东西,开始一点点在脸上浮现。 打完鸡血之后,易云平开始接过大喇叭,宣传今年的分钱政策: “今年的账已经全部算出来了,经过大队长、梁书记和各位生产队长、民兵队长的商量,我们决定一个人分八十一块钱。” 话音一落,本就万分亢奋的村民彻底压抑不住心底的狂热,开始大声地欢呼吼叫,用力地挥舞着双臂,甚至忍不住开始在原地蹦跶。 这声音,震耳欲聋,直冲云霄。 所有人开始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宣泄着这突如其来的狂喜。 在大伙儿的心目中,去年一个人分了十六块五,今年情况好一些在,最多分个二十多块钱就了不起了。 没想到,易会计直接表示要分八十一块钱。 不过,短暂的狂喜之后,众人渐渐冷静下来,看向易云平眉宇中带着浓浓的疑惑: “易会计,您确定没说错?我们是分八十一块钱,不是十八块钱?” “是啊易会计,您说的是一个人分那么多钱,还是一户人家分那么多钱?” “对啊,要是一户人家分八十一块钱,那我们家可是十多口人呢,会不会吃亏?” “要我说,就算一个人分十八块钱那也不少了,去年才分了十六块五。” “对对对,今年咱们早早就把洋柿子酱做完了,比去年还轻松一些。” 看着台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的众人,易云平举着个大喇叭,朝着大伙儿喊了两声: “大伙儿安静,安静,听我仔细说。” 众人听着喇叭的吆喝声,又全都安静下来等着易云平给他们解释心中的疑惑。 易云平等了一会儿才继续开口: “大家都听好了啊,今年咱们刘家垣四个生产大队分钱,是按人头算的。” “上到卧床不能行动的老人,下到刚刚生出来的孩子,只要是喘气的,一个人八十一块钱。” “大伙儿听清楚了,一个人八十一块钱。” 众人一听今年分钱,竟然不限老人和孩子,又听一个人八十一块钱,瞬间又开始炸锅了。 不过,这一次不等他们沸腾,易云平立刻朝大伙儿摆摆手: “但是,谁家想要分钱,有一个前提条件。” 众人一听有条件,脸上刚刚浮现出的笑容瞬间就凝固了,一个个屏住呼吸开始听易云平接下来的话。 “这个前提条件就是户口,除了刚出生的孩子之外,其他人想要分钱,户口一定要在咱们村。” “四个生产大队,无论户口落在哪个生产大队都可以。”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小伙子娶了媳妇,但是媳妇户口还没来得及落到本村的,凭结婚证也可以领钱。” “另外,大姑娘结婚之后,如果夫家愿意住到咱们村子,把户口迁过来,也算咱们村子的人。” “这种情况,姑娘是哪个生产大队的,她爷们的户口就落在哪个生产大队。” “至于住的地方,我相信有了今年分的钱,大家盖个房子不是什么问题。” “年后大队会组织人手开始烧砖,谁家要砖就赶紧到大队部报名,一块砖二厘。” “大伙儿也都知道,这个价格大队部不挣大家的钱,纯粹就是想改善大家的居住环境。” 众人听了这条件,又开始在台下议论,不过易云平这次没有停留太长时间,三两句说完村干部这两天商量出来的结果之后,就开始吆喝起来: “下面,大家按照各自的生产大队排好队,记分员叫到谁的名字,谁就上台领钱。” “领钱之后,会签字的签字,不会签字地按手印。” 易云平说完,正准备放下大喇叭,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赶紧又补充了一句: “大伙儿都知道,我家是我媳妇做主,所以今天上台领钱也是女士优先。” “没老婆得往后靠,最后领。” 此话一出,偌大的晒谷场瞬间发出雷鸣般的轰笑声。 平日里,大家私底下都说易会计是个耙耳朵,有的人还不相信,觉得易会计这么有能耐的老爷们,怎么可能是个耙耳朵。 结果,谁曾想到易会计在全村领钱这么重要的大会上,公然承认自己是个耙耳朵。 这可真是……哈哈哈,太可笑了! ------------ 第三百六十九章世上没有后悔药 大伙笑过之后,在民兵队长的骂骂咧咧的吆喝声很快排好了队,开始最激动人心的领钱时刻。 四个生产大队的记分员手中,拿着一份长长的户籍名单,手里拿上大喇叭,开始一个个的叫名字上台领钱。 一个人八十一块钱,一个青壮年家庭最少也是五口人,一次性能领四百零五块钱。 更别说,不少人家都是六到八口人,今年最少收入小五百块钱。 这么多钱,别说修缮房子,就算是重新起个五六间砖瓦房都有多余。 不少拿到钱的人,心里头都开始琢磨着要起几间房子,需要多少砖,大概需要多少钱。 女人们手里拿着几卷大团结,脸上的笑容怎么也压抑不住,开始三五成群地商量着过年要去扯花布,给家里人全都做身新衣服。 至于吃的喝的,他们不用操心,大队部会安排得妥妥当当,上到没牙的老太太,下到坐月子的小媳妇,都准备了合适的吃喝。 分钱大会持续了小三个小时才结束,最后大队长上台收尾,不过脸上就没了笑容: “大家今儿都分了钱,眼下又马上要过年,按说我不该说什么不好听的话。” “但是,身为村子的大队长,丑话我先给大伙儿说前头了,别手里有俩儿钱了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要是让我知道,谁敢偷偷赌博耍钱,找破鞋,闹得家宅不宁,那明年挣钱的事情就跟你们家没关系了。” “这个情况,需要大家相互监督,如果发现有人干这些闹心的事,可以随时向我、梁书记和易会计举报。” “民兵大队会根据举报的情况一一查验,如果属实,举报人奖励三十块钱。” 说到这儿,大队长凌厉的眼神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我在刘家垣当了这么多年大队长,一个唾沫一个钉,我今天把话放在这儿,举报人的身份我会一直带到棺材板里。” 众人听大队长说这话,脸上的笑容也一点点收敛,尤其是不少心野了的老爷们,忍不住的缩了缩脖子。 要是真管不住裤裆里的那点事情被发现,可不止是丢人这么简单,而是要重新过回以前那种吃不饱穿不暖的苦日子。 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那饿肚子的滋味如今想想他们都觉得发颤。 开完大会之后,易云平就收拾收拾东西,和许报国一块儿进城去了。 村子里的事情完了,眼瞅着马上就要过年了,而且媳妇也差不多就在这几天生,易云平肯定要在场。 大队长和梁书记也知道他的情况,没有为难他。 第一轧钢厂 眼瞅着马上就过年放假了,第一轧钢厂迎来一位姓孙的后勤主任,据说是从工业部下放来的。 孙主任刚来的时候大伙儿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不过四九城就这么大,没多长时间大伙儿就都知道了。 这位在工业部得罪了上头的人,被下放到第一轧钢厂坐冷板凳。 第一轧钢厂统管后勤的是许报辉许副厂长,这位跟其他两位副厂长相比不算太强势,但谁也不敢小觑。 毕竟,人家的关系放在那儿呢。 前任后勤主任光荣退休,本应该是那位在后勤部门经营多年的方副主任向前走一步的,结果上头突然空降了一位孙主任。 方副主任的心情可想而知! 这位孙主任不是别人,正是原李家沟公社书记孙金虎的堂哥,孙金平。 当孙金平听到自己被下放到第一轧钢厂去当后勤主任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第一轧钢厂是整个四九城规模最大、产量最大的轧钢厂,很受工业部的重视。 对于第一轧钢厂的内部情况,孙金平自然是了解一些的。 正因为了解,所以当他才明白自己到第一轧钢厂之后,将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处境。 最关键的是,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就被莫名其妙地下放到第一轧钢厂。 不过,孙金平上任的第二天,去找许副厂长汇报工作的时候,许副厂长告诉他,自己有个弟弟叫许报国。 孙金平仔细回想了半天,非常确定自己不认识个什么叫许报国的。 但是,许报辉告诉他,他弟弟这两年一直在李家沟公社刘家垣生产大队忙活。 孙金平一听到“李家沟公社刘家垣生产大队”这几个字眼,脑子“嗡”的一下子,这才知道自己是被孙金虎那王八蛋给连累了! 可惜,世上没有卖后悔药卖。 易云平也是进城之后,去许家拜访完之后,许报国招呼他去老墨吃烤肉的时候告诉他的。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进城之后,那位为洋柿子酱撰写广告语的,华清大学中文系的老教授特地找到许报晓,表示想要跟易云平这位后起之秀吃顿饭。 易云平不好拒绝,叫上许报国和许报晓姐弟作陪,陪着老教授吃了一顿饭。 席间,老教授对于易云平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文化自信非常喜欢,同时又表明对现在国家发展的担忧。 这些话题易云平不敢接,作为后世人,他知道国内很快就会迎来出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像老教授这样的人,首当其冲会受到冲击。 在这滚滚洪流面前,个人的力量实在是渺小的可怜,易云平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让刘家垣的众人认识到他这个会计的价值,尽可能的多笼络几个人,以保证自己和家人的安全。 回到四合院的时候,媳妇已经和婶子上街去了,叔叔还没下班,易云平一个人在家待着无聊,干脆去前院三大爷家窜门。 三大爷一家日子过得不错,虽然鸽儿市的生意不能做了,但前期攒了一笔寻常人想都不敢想的棺材本儿。 见到易云平来窜门,三大爷非常热心的招呼他炕上坐,还给易云平泡了茉莉茶。 易云平知道,这两年因为自己在四合院卖猪肉,三大爷帮着给红星小学弄了不少猪肉,再加上老阎这两年财大气粗,三大爷也舍得下血本学校领导送礼。 所以,学校各方面的领导对三大爷非常满意,三大爷也是一路青云直上,从最开始的小学教师升任年级组长、教务副主任,到如今的教务主任。 三大爷是位自诩清流的读书人,自然做不出忘本的事情来。 他知道,如果没有易云平在四合院卖猪肉这档子事情,也就没有如今的自己。 两人闲聊半天,一大妈和雨水上街回来,易云平也从三大爷家出来,扶着媳妇慢悠悠地往中院去了。 媳妇的肚子越来越大,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就跟只企鹅似的,易云平看得心惊胆战,恨不得上厕所都跟着,就怕不小心摔着了。 不过,孩子就像跟他爸打拉锯战似的,硬挺着过了大年初三,初四的时候才有了动静。 当人被送到产房的时候,易云平原本高悬着的心直接怼到了嗓子眼。 要知道,现在的医疗条件可不比后世,万一要是有点什么事情…… 易云平不敢深想,可又忍不住地深想,看着产房那两个血红刺眼的字,他感觉自己双腿都软了。 ------------ 第三百七十章过犹不及 易中海见自己大侄子在产房外面来来回回地走了几步,脸色越来越差,双腿也开始抖,干脆一把扶着他在椅子上坐下: “云平,不要着急,不会有事的。” 易云平看了叔叔一眼,有些僵硬的点点头,不过两条腿却抖得跟筛糠一样。 一大妈见自己大侄子慌成这样,赶紧坐在他身边握住他的手开口安慰: “云平,你放心吧,雨水年前刚刚做了检查,一切正常,不会出事的。” 傻柱也跟着过来安慰:“云平,你放心吧,京茹生孩子那会儿也这样,不会出事的。” 易云平鸡啄米似的跟着点头,但是脸上的血色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没了血色。 就这么过了一个钟头,产房终于有了动静。 “哇”的一声啼哭,众人脸上都露出笑容来: “生了,生了。” 一大爷、一大妈两口子相视一眼,激动得眼眶都红了。 傻柱也笑着过来拍拍易云平的肩膀:“别担心了,孩子生出来了,雨水也快出来了。” 傻柱话音一落,产房的大门就开了。 护士推着雨水和孩子从产房出来,一大妈等人立刻围了过去,从护士手里接过孩子。 “是个女儿,恭喜你们,母女平安。” “好好好,女儿好,女儿是爹妈的贴心小棉袄。” 傻柱难道听了一句中听的,显然这两年已经感受到了女儿和儿子的区别。 易云平起身去看病床上的雨水,见她脸色苍白,满身疲惫,伸手握住媳妇的手: “雨水,你辛苦了。” 何雨水笑了笑:“我没事。” 生完孩子在医院观察了两个小时,人没出事就办了出院。 傻柱回了院子一趟,拿了套被褥铺在板车上,把雨水和孩子捂得严严实实的,一家人推着板车在寒冬中穿过张灯结彩的街道,带着满心的喜悦回到了家。 许报国知道何雨水生了孩子之后,大包小包带了不少营养品,看着小被子里裹的孩子,皱着眉头满脸嫌弃地说: “真丑!” 一大妈伸手打了他胳膊一下,满脸嗔怪: “你这孩子,小孩子刚生出来都这样,长开就好了。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说赶紧找个好姑娘早点成家,省得家里大人操心。” 许报国在家过年这些天,类似的话题估计没少听,等一大妈说完立刻拱手: “婶子,咱回见。” 他这副“避之不及”的模样倒是逗得大伙儿哈哈大笑。 热热闹闹的过了十五,学校要开学,村子里也要开始忙活了,易云平依依不舍地告别媳妇和女儿,再次回到村子里。 坐班车回了公社,易云平先去李家沟小学去找校长康为鸿给媳妇请假。 易云平经常去学校接媳妇,但这还是第一次见校长。 四十四五岁的模样,国字脸,剑眉星目,脊背挺直。 厚棉袄外面套着一件一尘不染的深蓝色中山装,两鬓的一点白发为他整个人增添了不少魅力。 见到康校长的瞬间,易云平的脑海中就浮现出后世影视圈某位帅大叔的形象。 “康校长您好,我是咱们学校何雨水同志的爱人易云平。” 易云平说着话伸手给康校长握手,康校长哈哈笑了一声: “易会计,我在学校可是经常听到你的大名,私底下不知道有多少女老师羡慕何老师眼光好,找了这么个好男人。” 易云平跟这位康校长不熟,而且说实话,这人给他的第一印象并不好。 没别的原因,他就是单纯地认为,长得帅的男人,大部分都渣。 男人嘛,不能太丑,但也不能太帅,长成自己这样就刚刚好,类似康校长这种的,过犹不及! 两人寒暄客套两句,易云平就说了媳妇坐月子的事情,康校长非常痛快地表示,让何老师安心坐月子,学校的事情他会安排好的。 从校长办公室出来,易云平往外面走的时候正好碰见两个女老师,两人一见易云平赶紧凑过来: “易会计,雨水回来了吗?算算日子她应该生了吧?” 说话的老师叫左静静,石家河生产大队的,家庭条件不错。 左静静梳着两条黑黝黝的麻花辫,模样一般,但笑起来很好看,大大咧咧的是个直性子。 另外一个老师叫虞小草,前水沟公社虞家疙瘩生产大队的,姑娘长得很漂亮,圆脸,柳叶眉,大眼睛,薄嘴唇,但性格有些懦弱,沉默寡言。 这两人平日里跟雨水的关系最好,雨水大着肚子的时候也去家里看过她,跟易云平也算熟悉。 此时,虞小草安静地跟在左静静身后,抬头看了易云平一眼就低下头了。 “初四生了,是个女儿,我今天过来就是给她请假的。” 左静静闻言眨眨眼,脸上露出笑容来: “雨水怀孕的时候可辛苦了,如今总算是生了,易会计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易云平笑了笑,心说这丫头片子心思还挺多,不过也知道这是一片好意,当即说道: “我个人是比较喜欢女儿,不过只要是雨水生的,我都喜欢。” 左静静脸上瞬间露出灿烂的笑容来: “嗯,我也觉得女儿好,我爹总说家里几个孩子我最贴心。” 旁边的虞小草听到这话,却是眼神一暗,低下头不说话了。 她长了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喜欢女孩的。 “哈哈哈,这还差不多,雨水的眼光果然不错,等她从城里回来我们去看她。” 左静静干净明媚的小脸上露出几个小得意。 易云平点点头:“好,等她回来了,我告诉你们一声。” 回到刘家垣,他回家把叔叔和婶子带的东西归置好了,又里里外外地把家里打扫了一遍。 这一次过年之后,许报国表示他要回单位报道,不能常住刘家垣了。 易云平只是点点头,但却什么都没有问。 正月初七初八那两天他去三大爷串门,听收音机的时候,说年前相关部门破获了一宗特大的间谍案,抓了不少人。 从建国到现在不过十多年,各方势力全都见缝插针地往国内涌,四九城作为皇城,这种情况更是多不胜数。 管院大爷这个职位,最初就是为了对付无孔不入的间谍设立的,一旦发现院子里的住户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举动,就会立刻上报居委会乃至街道办。 眼下村子已经开始烧砖,去年一户分了几百块钱,大队又请人自己烧砖,家家户户手里头有了钱,就想着要盖房子。 这些日子,四个生产大队每天都有不少人来报名,表示要买砖盖房子。 现在的砖,不是你有钱就能买到的,大队自己请人烧砖,虽然烧出来的砖质量可能没有砖厂的好。 但是,一来便宜,二来砖瓦房再不好肯定比土屋强。 趁正月地还冻着,家家户户的老爷们都往后山去砍树,毕竟盖房子没有木头可不行。 大队长是个有远见的人,让大家砍一颗树,种两颗,免得将来有一天把山上的树砍完了。 易云平没有跟着忙活烧砖,而是找到大队长和书记,商量起另外一件事情来。 ------------ 第三百七十一章公社肯定是大力支持的 “什么?你想给咱们村子修个学校?” 大队长刘原皱着眉头看向易云平。 易云平点点头:“大队长,反正现在咱们也有钱,我不止想修学校,还想把咱村的路修一修。” “老话说得好,要想富,先修路。咱们进村的路都是土路,一下雨别说人不好走,就连车也不能走。我估计咱们的洋柿子酱生意会越做越大,进村的卡车会越来越多。” 大队长看了旁边的梁书记一眼,梁书记也沉默不说话。 修路,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最后,大队长刘原拍板:“饭要一口一口地吃,路的事情先不考虑,先说学校吧。” “公社有小学,咱们村到公社也就五里路,有必要再修个小学吗?” “再说了,就算修了小学,也没有老师肯来咱们村子啊!” 梁书记也跟着点头,他也觉得没这必要。 “当然有必要,咱们村子现在的日子过好了,接下来几年肯定会增加不少人口。” “我觉得,咱们的小学不光只有小学,还要有幼儿园,满三岁的孩子就送到幼儿园让老师看着。” “又有人看孩子,还能从小学规矩,上小学的时候学东西就比其他村子的孩子快。” “而且说实话,就李家沟小学那条件,我是真看不上,那教室夏天往死里热,冬天往死里冻,咱以前没条件,只能苦孩子。” “老话说得好,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现在咱账上有那么多钱,干嘛不自己修个学校,让自己孩子少受点罪?” 大队长和书记想了想,觉得易云平这话说得有道理。 易云平见两人似乎动了心,就继续加大力度游说: “大队长,书记,你们再想想赵家山,就因为出了一个赵成才,给他们生产大队带来多少好处?” “再想想石家河,石副大队长的几个孩子都有出息,所以每次上头有什么好政策,公社都先紧着石家河来。” 大队长和梁书记相视一眼,觉得易云平这话说得有道理。 现在大队账户上有一百多万,不修学校不修路,留着那么多钱干什么? 于是乎,大队长伸手在炕桌上一拍: “修,咱们村也修个学校,修个大的,条件好的。” 梁书记也点点头,笑着看了易云平一眼: “至于老师,云平媳妇不就是老师吗,咱们的学校盖起来之后就让云平媳妇当校长。” “咱们大队现在有钱,工资高一些,待遇好一些,肯定有老师愿意来。” 刘原也点点头:“成,那我找刘树、高有才他们商量商量,看看把学校修在什么地方,再商量商量修个多大的。” “连带着那个三岁孩子的什么园也修,让村子里的娃娃都开始认字。” 梁书记也跟着点头:“这个事情咱们还要去公社找田主任汇报、批准。” 去年冬天赵家山生产大队械斗事件发生之后,孙书记因为严重渎职被调到前水沟公社任副主任。 况天启这个原本的李家沟公社主任则因为表现良好,往前迈了一步,成为李家沟公社的一把手。 副主任李宝田虽然没有去掉副字,但是级别往上升了升,年后新调来一位田主任。 说起这位田主任,也是李家沟公社阴塔生产大队出身,这些年一直在外地任职,这一次托了不少关系才调到李家沟公社。 刘家垣想要修小学,审批文件是田主任负责的。 梁书记去了公社找到田主任汇报这个事情的之后,田主任笑吟吟地点头: “你们村自己出资建小学这是好事,公社肯定是全力支持的,不过关于学校的选址、规模、师资力量等情况公社都要了解清楚。” “学校的选址和建设规模你回去准备准备,给我提交一份正式的材料,然后公社派人去实地考察之后,再给你答复,你看怎么样?” 梁书记脸上笑容不变,点头说道: “田主任说得对,是我有些着急了,那我这边回大队把所有的材料准备好交上来,然后再进行下一步的工作。” “好,那我就等着你的材料。” 田主任也应了一声,然后起身把梁书记送出了办公室。 梁书记一出公社大门,立刻就变了脸色。 论资历他虽然比不上刘大队长,但也在刘家垣当过几年会计,到现在的书记,跟公社领导也打过不少交道。 按照常理来说,村子自己出资建学校,公社肯定是大力支持的。 自己只要来公社把具体事情跟领导口头说上几句,领导答应之后他们基本就能开始动工了。 至于相关的一应材料肯定是要准备的,但是这些东西都是事后补交的,反正学校建起来之前把材料交上去就行。 可是,田主任却让他们先交材料,公社再派人去实地考察,然后再做决定到底批不批。 田主任如此行径,分明是在为难他们。 只不过,梁书记想不明白,田主任刚刚上任,刘家垣跟他没仇没怨的,为什么要为难他们? 这边,田主任等梁书记离开之后,趁着中午下班的功夫去了一趟李家沟小学。 康校长一见田主任亲自上门,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来: “哎呀,田主任,你怎么还亲自过来了?有什么事情派个人招呼一声我过去就行了。” 康校长和田主任是中专时候的同学,只不过毕业之后各奔前程多年不联系,田主任调回公社之后,两人的关系又重新熟络起来。 田主任笑着摆摆手:“老康,咱们这关系你还跟我来这一套。” 康校长哈哈笑了一声,带着田主任去了公社对面,也是李家沟唯一的一家饭馆:老柳家常菜。 老柳家常菜说是一个饭馆,其实就是一个农家小院,三间正房一间招待客人,剩下两间自己住。 公社毕竟不是城里,舍得下馆子的人不多,所以老柳见到公社田主任和小学康校长上门,赶紧过来招呼。 两人找了张桌子坐下,康校长掏钱让老柳跑腿去供销社买瓶酒,随后又点了两碗面,两个菜。 屋子门口放了个火炉子,里面摆了三张桌子,不过这会儿一个人也没有,正对两位领导胃口。 相互寒暄客套,吃饱喝足之后,田主任将后背靠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点了一根烟抽了一半,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老康啊,咱们是多年的老同学,有个事情我提前跟你通个气,免得你到时候说老同学我不近人情!” 康校长心里“咯噔”一跳,不过脸上还是笑着开口: “田主任您这是说的哪儿的话,我还能不知道您是什么样的为人吗?” 田主任点点头,继续说: “今天上午,刘家垣的梁书记找到我,说他们村子想要自己出资建一所小学。” “什么?” 康校长吃了一惊,整个李家沟公社只有一所小学:李家沟小学,要是再多上一所…… 田主任点点头:“这两天他们正在准备资料,到时候公社会派人实地考察。” 说到这儿,田主任又颇有深意地看了康校长一眼,语重心长地表示: “你放心,身为老同学,我肯定是向着你的!” ------------ 第三百七十二章是骡子是马溜溜就知道了 康为鸿告别田主任,回到办公室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开始翻来覆去地想这个事情。 刘家垣的这个小学,他肯定是不希望建的。 现在,整个李家沟公社的所有生产大队,在李家沟小学的读书的学生一共有四百八十三人。 这个数字看着不少,但是整个李家沟公社少说也有一百多个生产大队,人口少说有十万。 这十万人之中,小学适龄的孩童至少有八千之数,如此一对比这四百多个学生就少得可怜。 很多老百姓不是不想让孩子上学,而是家里没钱供一个学生。 一个孩子要上小学,最小也要六周岁,这个年龄已经可以帮着家里头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比如打猪草,洗锅刷碗,自留地抓虫、浇水等等。 如果孩子去上学,不但家里一些零七八碎的事情没人干,每个学期还要额外地支出两块钱学费。 当然,不止学费,还有书本费,买铅笔橡皮,离学校远的生产大队,孩子们中午还要在学校吃一顿,粮食也要自己带。 这里里外外一算,上学这件事情就分外的不划算。 康为鸿身为李家沟小学的校长,一年到头城里教育局对于公社学校的各种补贴、学生的学杂费等等,多少也能往口袋里扒拉一些。 如果,刘家垣的这个小学建成了,学校的生源保守估计要少三成。 而且,整个公社的所有生产大队,谁不知道刘家垣这两年挣了不少钱,既然要修学校肯定不会太寒碜。 而且,最重要的是,易云平的媳妇何雨水,可是从城里调回来的优秀教师,自从到了李家沟小学之后,不少学生的成绩都提高了,而且学生家长对她的印象也特别好。 如果刘家垣修了小学,何雨水肯定会夫唱妇随,回到刘家垣小学当老师。 生源的减少,就意味着学校收入的减少,学校收入的减少,就意味着康校长的收入也会减少。 而且,康校长心里头更明白,公社凭白多出一个小学,自己在公社的影响力也会降低。 所以,刘家垣的这个小学,一定不能修。 不,确切地说,是一定不能正式开学对外招收学生。 心里头合计了半天,康为鸿又开始思忖姓田的告诉自己这个消息的初衷。 说什么同学情谊那纯粹是扯淡,自己现在好歹也是李家沟小学的校长,姓田的才愿意跟自己结交。 要是自己只是个老实巴交的泥腿子农民,姓田的肯定不会多看自己一眼。 姓田的去年腊月底才上任,到现在满打满算不到一个月,他能跟刘家垣有什么仇什么怨?为什么要刻意为难刘家垣?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康为鸿摇着头叹了口气,开始忙活学校的事情。 梁书记回到村子,把自己今天去公社的情况告诉大队长和易云平,两人的脸色全都不好看。 “大队长,你说这姓田的到底什么意思?” 沉默半响,梁书记终于开口问了一句。 刘原眯着眼睛又想了好一会儿,才慢条斯理地开口: “你说,他不能是看上咱们村子的钱了吧?” “什么?” 易云平和梁书记都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刘原则继续给两人解释: “去年腊月二十五下了一场大雪,当时公社有间库房被雪压塌了,据说当时田主任就站在库房外面。” “据说,库房的砖是擦着田主任的肩膀落下来的,虽然田主任没受伤,但也受了不小的惊吓。” 易云平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刘原: “难不成,他是想让我们出资修缮公社?” 刘原摇摇头:“恐怕不单单是修缮这么简单,如果我们松了这个口子,公社肯定要大修不说,到时候估计还要我们置办办公用品。” “这……” 梁书记一时间无言以对。 他觉得,大队长可能是会意错了田主任的意思。 不管怎么说,对方好歹也是公社的主任,不会这么“强取豪夺”吧? 易云平知道,这种事情再讨论下去也没个结果,就开口说道: “既然田主任让我们准备材料,那我们当务之急先把材料准备好送到公社去。” 刘原也点点头:“对对对,是骡子是马溜溜就知道了,等我们的材料交上去,这件事情肯定就有说法了。” 准备资料这些事情,向来都是梁书记的工作,所以梁书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村子里第一批砖已经烧出来了,易云平身为会计,自然要负责售卖服务,一天到晚忙得脚打后脑勺。 李家沟公社 书记办公室,况书记正在听取秘书罗建树汇报工作,罗建树是河沟生产大队出身。 河沟生产大队和石家河生产大队关系非常好,大队长也是刘原。 罗建树高中毕业之后就分配到了李家沟公社当一名干事,但是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干事。 况天启成为书记之后,就选了罗建树当秘书。因为他还在当主任的时候,武装部的石部长就在他面前提了一嘴罗建树。 这个石崇耀不是别人,正是石家河生产大队副大队长石大雨的二儿子。 公社的武装部、水利局、打井队等单位虽然在,但实际并没有太多的权力,武装部还好一些,其他都是清水衙门。 原书记赵修书在位的时候,对这些部门保持着不远不近的态度,孙金虎上任之后,一心想着发展经济,没有过多地跟这些部门接触。 但是,况天启当主任的时候,公社的事情管得不多,反而是和这些部门尤其是武装部相处得不错。 而且况天启私底下观察过公社的几个年轻干事,也觉得这个叫罗建树的适合当秘书。 罗建树写的几篇文章他都看过,文笔不错,也能领会上头的精神和思想。 性格相对沉稳一些,而且跟公社其他人没有太多的交际,生活作风也正派,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如果非要说个缺点的话,那就是胆小。 况书记认为,罗建树的这个缺点其实很好理解,毕竟毕业被分配到公社,家里没什么关系,这种情况下要是还胆大包天,那就不是胆大,而是傻。 而且对于别的工作岗位来说,胆小是缺点。 但是,对于秘书,尤其是一把手秘书的这个岗位来说,胆小反而是优点。 因为,胆小了就不会惹事! “书记,还有一个情况,今天上午刘家垣的梁书记来了公社一趟,说他们大队想出资给村子修一所小学。” 罗建树知道,身为一个合格的秘书,要时刻关注到公社的大小事情。 “修小学?” 况主任点点头,脸上露出笑容来: “这是好事啊!” 他当主任的时候也关注过李家沟小学,这位康校长虽然貌比潘安,但在工作方面则远远不如他的样貌出彩。 “现在地还冻着,刘家垣又自己烧砖,修学校估计用不了多长时间。” 说到这儿,况书记又抬头稍微想了想,眉宇间多了几分笑容。 “要是一切顺利的话,下半学期就能投入使用了。” 罗建树答道:“田主任让梁书记回去先准备资料,然后公社这边派人去实地考察,走完手续估计要开始春种了。” 况书记稍微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 第三百七十三章真他娘的丢人! 梁书记这几天一直在准备修建学校需要的材料,易云平则整天在大队部忙活烧砖、卖砖的事情。 烧砖的师傅是从城里请的一位苟师傅,还是易中海给介绍的。 苟师傅以前跟着自己爹专门给四九城的达官显贵烧砖,后来爹没了,小苟也成了苟师傅。 建国以后,苟师傅被安排到砖厂上班,但是烧了十多年一直就是个苟师傅。 按照易中海的说法,苟师傅烧砖的手艺肯定没得说,但老一辈的手艺人都认死理儿,所以领导不喜欢。 苟师傅退休之后,手艺最好的三个徒弟也受了连累,去年秋天就被停职在家。 前两年村子盖仓库的时候,大队长去前水沟找了个烧砖的古师傅,手艺一般,架子大,脾气大。 那时候要指望着人家,所以大队好吃好喝的供着,刘树这个一队的生产队长都快给人当下人使唤了。 这次烧砖的时候,易云平趁着进城过年的时间跟叔叔提了一嘴,于是就有了这位苟师傅。 苟师傅的三个徒弟都是四十来岁的年纪,彼此兄弟相称,看着比乡下四十多岁的农民要年轻得多。 关键是,人家事不多,手里眼里全是活儿,这几天住在大队部,跟大伙儿都处得挺好。 头一窑砖烧出来之后,大伙儿一看质量,脸上纷纷笑开了花,这比前水沟的古师傅烧得好太多。 于是乎,四个生产大队的集中了几十号老少爷们,在苟师傅的指挥下又盖了十九口砖窑。 然后,二十口砖窑同时开火烧砖。 苟师傅快六十岁的人,精力不比年轻人,所以砖窑的事情大多都是三个徒弟跑前跑后的忙活,只有遇上弄不懂的情况才会过来请教师傅。 刘家垣不缺钱,给苟师傅开出一天二十块钱的工资,什么时候把村子里大伙儿订的数量烧出来,这活儿什么时候算完。 苟师傅虽然认死理儿,是个老古板,但是对三个徒弟那是真没说的。 自己的本事一点不藏着掖着,而且一天二十块钱的工资,三个徒弟每个人五块钱,他自己拿五块钱。 这一点,在易云平看来,难能可贵。 这个年代讲究个徒弟吃饱,饿死师父,很多老手艺儿带徒弟的时候总想着要留一手。 对于徒弟,头三年管吃住,一分工资没有,打杂三年之后才正儿八经让徒弟学本事。 眼瞅着正月要黑了,梁书记的忙活了十来天,终于是把所有的材料准备齐全了。 这天上午,他去了公社交了材料,但是没见到田主任的面,梁书记心里头就不得劲儿。 刚出了公社大门,正好碰见李家沟小学的校长康为鸿。 “梁书记?这不是刘家垣的梁书记吗?” 康为鸿见到梁书记之后满脸热情地打招呼。 梁书记脸上也露出笑容来,虽然他以前跟这位康校长没什么交集,但李家沟公社就这么大点地方,也能算个点头之交。 “康校长,您也来公社办事?” 康为鸿抬头朝公社看了一眼,眉宇间多了几分深意: “梁书记,听说你们村子今年想修小学?” 梁书记点点头:“这不是大队长觉得三队和四队的孩子离公社太远了,一天来来回回不安全,再有个下雨下雪的路上结了冰,万一出点意外就不好了。” “所以,今年公社有点余钱,就想着先修个小学,好赖让孩子们先上个一年级二年纪,等年龄稍微大一些了再去公社。” 康为鸿满脸的胸有成竹,淡淡一笑: “刘大队长考虑的也有道理,就是不知道梁书记今天过来手续办的怎么样了?” 梁书记心里“咯噔”一跳,脸上却露出苦涩的笑容来: “不瞒康校长,今天上午来的不凑巧,田主任正忙,我没见着人,就把准备的材料先交了。” 康为鸿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哎呀,这可真是巧了,我刚好也想找田主任有点事情,来的时候碰见老柳媳妇,说田主任正在她哪儿吃饭呢。” “要不,咱们一块儿去?” 梁书记知道,这是想让自己去掏钱呢,但也没推辞。 毕竟,修学校要紧,他如今虽然把材料交上去了,但是田主任要是一直放着不看,村子可等不起。 要是开春之前动不了土,稍微一耽搁那就要等到明年了。 毕竟,一旦开始种庄稼,起码等到秋收了才有时间,但是秋收他们还要做洋柿子酱,修学校还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呢! “那就有劳康校长了。” 梁书记说着话,跟着康为鸿去了老柳家常菜,田主任已经点好了菜,看样子就等着他们两个呢。 梁书记虽然心底不屑,觉得这田主任实在小气,一顿饭也要算计,但脸上该有的恭敬一点不少。 老柳家常菜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地方,田主任这一顿饭也就是一瓶二锅头,三碗面,两个菜勉勉强强带着荤。 一个土豆白菜炖粉条,里头也就三五片肉,另外一个炒鸡蛋。 刚上桌的时候,梁书记心底的鄙夷勉强压在肚子里,随着动了筷子,那点鄙夷从肚子里窜到胸口,现在已经到了嗓子眼。 盘子里就那么点东西,两个老爷们还让来让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盘子里放着什么山珍海味呢! 真他妈的丢人! 其间,康校长和田主任大谈国内形势严峻,老百姓日子过得艰苦,三五句话扯到去年大雪压塌公社仓库的事情。 康校长更是一脸的担忧,表示虽然公社的干部是为人民服务,但也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之类的话。 梁书记听到这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还真被大队长猜对了,姓田的真的在惦记他们大队的钱,想让大队出钱给公社修房子。 哼,想屁吃呢! 最后,梁书记掏了饭钱,三人一起离开的时候,田主任表示修建小学的材料他会尽快看。 梁书记自然笑着表示辛苦领导,欢迎领导去刘家垣视察工作。 老话说得好,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梁书记不过是一句客套话,但是田主任却上了心。 他是去年腊月上任的,自然听说了刘家垣四个生产大队到现在还是吃大锅饭。 但是,人家那大锅饭,顿顿管饱不说,隔三岔五的还能见着荤腥,伙食不是一般的好。 自己要真去视察工作,刘家垣的招待不用说,有些平常不好说的话,也能借着喝酒的由头说了出来。 梁书记没注意到田主任的心思,但是旁边的康校长却是注意到了。 他知道,如果田主任去了刘家垣公社,一旦双方达成意愿,田主任很可能会同意刘家垣建小学,到时候…… 想到这儿,康为鸿的脸上的笑容顿时多了几分勉强。 梁书记回了村子,见到大队长和易云平的时候重重地叹了口气: “大队长,还真被您猜中了,田主任就是在惦记着咱们的钱。” 刘原冷笑一声:“哼,那这个事情就先放一放,咱们先抓紧把砖烧出来,让大家趁着这几天的功夫先把自家房子修一修,可别外头下大雨,屋子里下小雨。” ------------ 第三百七十四章虞小草回家 李家沟小学 今天星期六,最后一节课上完,学生们都背上书包疯了一样地往家跑。 家住附近的老师们也收拾好课本准备回去,左静静和虞小草跨上小布包一起往学校外面走。 走到校门口的时候,正好碰见从外面回来的康校长。 “左老师,虞老师,放学回家了?” 两女朝康校长笑着点点头,说了一声康校长好,就离开了。 康校长站在原地,目光在虞小草的背上停留,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直到两女走远了,他这才收回视线,往办公室去了。 出了小学校门口又走了一段路,虞小草回头朝学校方向看了一眼,见校门口空空荡荡的,心底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小草,你怎么了?” 左静静有些奇怪地扭头看向虞小草。 虞小草原本有些偏黄的脸色,这会儿却带上了几分灰白,她小声嗫嚅着: “静静,你……你刚才有没有感觉到校长在看我们?” 左静静也扭头朝学校门口看了一眼,见那里空空荡荡,有些狐疑地看向虞小草: “小草,你刚才感觉到校长在看你?” 虞小草抬头看着左静静,死死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她是个大姑娘了,知道那样火辣辣的目光代表着什么。 左静静的脸色也变得不好看,也不知道她是想起了什么,拉着虞小草的胳膊走了好一会儿,见周围一个人也没有,这才小声说道: “小草,你可要当心点,放学就赶紧回家,不要一个人在学校逗留。” 虞小草听左静静这么说,心里头更是害怕: “静静,你……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左静静看着虞小草,咬着嘴唇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她知道,小草一向胆子小,要是自己说出来会不会吓到她了。 再说,今天这个事情只是小草的感觉,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虞小草虽然胆子小,但却一点也不傻。否则也不可能读完初中,到李家沟小学教书。 见到自己的好朋友这副模样,就知道她肯定是知道些什么,当即拉着左静静的胳膊,带着几分哭腔开口哀求: “静静,你知道什么就告诉我,要不然我糊里糊涂的肯定要出事。” 左静静听虞小草这么说,也觉得有道理,于是便开口小声说: “你还记得咱们小学以前的那个贺翠兰不?” 虞小草点点头,贺翠兰可是李家沟小学、中学乃至公社的名人,现在虽然不在小学教书了,但不少男女老师还经常议论她。 “我也是听我爸有一次喝多说露了嘴,说贺翠兰刚开始的时候不是那个样子的。” “是康校长用了些手段把她糟蹋了,她家里不给她出头,她找到她姐夫帮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慢慢才变成那个样子的。” 左静静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瞳孔深处明显也带着几分害怕。 这个事情,要不是她亲耳听到自己爹说的,打死她也不敢相信。 虞小草一听这话,本就有几分灰白的脸,瞬间没了血色,她满脸畏惧地看向左静静,眼泪控制不住的顺着眼角往下落: “静静,我……我……” 左静静赶紧握住虞小草的手:“小草,你别怕,我听说刘家垣准备建小学了,要是快的话后半年就开学了。” “到时候你跟雨水姐说说,咱们一块儿到刘家垣教书,反正李家沟也不会给咱们转正。” “这一学期你尽量小心点,千万不要一个人落单,星期天也不要来学校。” “如果放学晚了,就跟着我去我家住,凑合完这一学期就好了。” 虞小草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双手死死抓着左静静的胳膊,满脸无助地点点头。 两个女孩子这边商量好了,虞小草心底的不安也稍微消散了一点,慢慢的往家里去了。 虞家疙瘩生产大队距离李家沟有十二里路,中途还会经过三个生产大队,一路上倒也没什么危险。 虞小草的家就在虞家疙瘩村口,虞小草家一共三间屋子,爸妈住一间,她自己住一间,大哥和嫂子住一间。 大哥有三个孩子,如今嫂子还挺着个大肚子,住一间屋子确实不宽敞。 这个年代,重男轻女是常态。 虞小草能念到初中毕业,是因为当时跟家里说好了,等她初中毕业找到工作之后,直到嫁人之前除了吃喝正常开支,工资都交给家里。 她如今在小学教书,一个月七块钱工资,自己留两块开支,剩下的五块都交给爸妈。 只不过,嫂子一直不满意,觉得她一个没结婚的女孩子,一个月一块五也够花了。 而且,不止一次地在她面前念叨着,家里孩子太多住不下,希望虞小草能搬到爸妈屋子里住。 反正都是自家人,实在不行就拉个帘子隔开。 爸妈也经常在她面前说,让她要多帮衬大哥,她能念那么多书,能有如今体面的教书工作,都是他大哥的功劳。 当初要不是大哥把上学的机会留给她,也就没有今天的她。 虞小草每次都点头答应着,但她分明记得,当初是大哥三天打鱼,两天筛网不愿意去上学的。 当初爹妈根本就没让她上学,是她自己偷偷跑去学校趴在教室门口偷看上课,后来老师见她是个好苗子就找到大队,大队长发话,家里这才让她上的学。 上到四年级的时候,爹妈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总归是要嫁人的,家里的活儿没人干,就让她退学了。 老师觉得可惜,偷偷找到大队长立下军令状,说她一定能考上中学,大队长拎着鞭子再次上门,她爹妈才同意她继续上学的。 “小草,把这衣服洗了,我明儿要回趟娘家,你跟我一块儿去,帮忙带些东西。” 大嫂杨画今年二十四岁,生着一张瓜子脸,两颊瘦削凹陷,说话的时候一手叉腰,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 她如今可是老虞家的大功臣,肚子里怀的可是老虞家的种,平日里也是趾高气扬的,丝毫没把虞小草这个小姑子放在眼里。 在她看来,女人念多少书没用,只要肚子争气,比什么都强。 就像她,虽然没读书,可如今日子过得不比谁?一个月手里头进五块钱。 每次回娘家,爹妈兄弟嫂子哪个不赔着笑脸高看自己一眼? 杨画不是第一次让小姑子陪着自己回娘家,没别的原因,就是为了显摆。 小姑子当了老师挣了工资又怎么样?还不是被自己这个没文化的使唤的团团转? 虞小草也没当回事,点点头就端着洗脸盆给嫂子洗衣服去了。 杨画的娘家杨家坡距离虞家疙瘩有三十里路,因为要当天去当天回来,所以两人一大早就出发。 杨画每次回娘家,大包小包的总要带不少东西,什么衣服、棉布、粮食、干蘑菇、大枣、甚至有时候还会特地去公社供销社买。 东西当然都是虞小草拿着,两人到了杨家坡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虽然天气还冷,但是虞小草出了一身的汗。 杨画招呼她把东西放到炕上,顺手拿了个搪瓷缸子倒了半缸子水递过来,满脸的不耐烦: “行了行了,赶紧喝口水,看看这大冷天的还出了一身汗,不知道还以为我这当嫂子的刻薄你呢!” ------------ 第三百七十五章你是该谢我的! 虞小草接过嫂子递过来的搪瓷缸子喝了几口水,火辣辣的嗓子这才舒服了一点。 “谢谢嫂子。” 她把搪瓷缸子放好,低声说了句谢。 “哼,你是该谢我的。” 杨画接过搪瓷缸子冷笑一声,不阴不阳地说了这么一句,虞小草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很快,她就感觉头晕眼花,一股困意涌上心头。 临昏迷的时候,虞小草的心里突然想起昨天下午放学时候和左静静的谈话: 听说是康校长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糟蹋了贺翠兰…… “静静,现在我知道了。” 虞小草内心说了一句,在无限悲苦涌上心头的瞬间,人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等她再次转醒的时候,感觉身上似乎有千斤重,下意识地想要动动胳膊,才发现胳膊不但被捆住了,而且还被死死压着。 短暂的迷茫之后,虞小草终于彻底清醒过来,认清了自己的处境。 此时此刻,她正躺在一张木板床上,双手捆着被康校长压在头顶,身上光溜溜的不穿衣服。 康校长正气喘吁吁地趴在她身上,下身传来的剧痛告诉她此刻正在发生的事情。 “呜……呜……” 虞小草拼命挣扎着,抗拒着想要叫出声,但是她的嘴巴里也被提前塞了块布,完全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平日里看着儒雅俊朗,为人师表的康校长,此刻正满头大汗如同一条发情的公狗。 见她醒了只是看了一眼也没说话,又过了一会儿,随着康校长身子一颤,他终于完事了,也从虞小草身上下来了。 虞小草依旧拼命地挣扎,但是她的双手被捆着,两条腿也被分开捆在左右床头,眼眶的眼泪早已覆盖整个脸颊。 康校长坐在她身边,随手拿起她的衣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伸手拍了拍虞小草的屁股,淡淡的开口: “小草,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我不怕把话给你说明白了,你嫂子收了我一百五十块钱,这个事情你大哥也知道。” “以后好好听话跟着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明年后半年我给你转正。” 虞小草的脑子“嗡”的一下,她虽然光着身子,但屋子里的火炉子烧得很旺,温度很高。 可是,她却感觉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里都在发冷。 她刚才听到康校长说了什么? 嫂子收了康校长的一百五十块钱,大哥也知道这件事情! 虞小草并没有怀疑康校长的话,毕竟她在嫂子的娘家喝完水之后,心里头就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她心凉的是她哥,就算再怎么样,自己也是他亲妹妹,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康校长见虞小草这会儿也不挣扎了,只是躺在床上默默地流眼泪,就去给她解开了绳子: “行了,你回去吧。” 虞小草还不知道自己现在哪儿,等康校长把她解开了,她胡乱穿好衣服一脸木然的走了出去,才发现自己竟然在李家沟。 下体剧烈的疼痛让她每走一步,脸色就白一分。 但是,她依旧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漫无目的地向前走。 过了一会儿,天色开始变得暗淡,路上的行人也少了,一阵冷风吹过,虞小草的身子哆嗦了一下,人也慢慢回过神来。 虞小草抬头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伸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决定往家走。 她没有其他地方可去! 这一刻,她突然想起了贺翠兰,当时她被康校长糟蹋了以后,想必也和此时的自己是一样的吧? “贺翠兰,你真幸运,还有个姐夫给你出头。” 虞小草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心里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按下去找左静静的心思。 她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往虞家疙瘩走,路上不停地思忖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大哥和嫂子肯定是觉得自己年纪大了,用不了两年就要嫁人了,等自己嫁人之后就不可能再贴补娘家了。 所以,就用这样的方法毁了自己,既得了一百五十块钱,又可以将自己一直留在娘家。 虞小草甚至已经想到,嫂子这会儿已经在村子里大肆宣传自己被糟蹋了的事情。 而且,还是自己不知廉耻,主动勾引康校长的。 爸妈…… 想到这两个人,虞小草眉宇间不由露出几分苦笑来: 爸妈要是知道大哥和嫂子把自己卖了一百五十块钱,估计会开导自己,然后这事儿就过去了。 不知不觉,虞家疙瘩就已经出现在她面前。 虞小草的步子迈得更慢了,看着眼前那越来越近的房子,她只感觉自己的身体正一点点地被人往刺骨的冰水里按。 她在原地停留了很长时间,咬了咬牙最终决定去大队长家。 当初,她爹妈不让她上学,是大队长拎着鞭子上门,让自己继续上学。 自己去李家沟小学教书,也是大队长给她打问的。 虞小草一直将这件事情记在心里,过时过节的也偷偷去大队长家坐坐,每次去了都不空手。 虽然东西不值钱,但也是自己的一番心意。 虞小草心里想着,她再去求大队长一次,不求大队长能帮她,只求给她指条活路。 虞家疙瘩的大队长叫虞志华,当了半辈子的大队长,村子里就没个不服气的。 虞志华几个孩子都已经成家,早就分出去单过,如今这院子就他们老口住着。 毕竟六十来岁的人,精力不比以前,要成没什么事情天一黑就早早关门睡觉了。 “砰砰砰,砰砰砰” 院子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虞志华点上煤油灯出了屋子,一边去开口,一边问: “谁呀?” “虞爷爷,是我,小草。” 虞小草眼眶通红,听到这个慈祥的声音,忍不住眼角又落下眼泪来。 “小草?” 虞志华有些吃惊,赶紧把大门打开让虞小草进来: “你这孩子,这黑灯瞎火的你怎么还不回家?”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再加上虞志华没有细看,所以没有发现虞小草的异样。 虞小草跟着虞志华一进屋子,“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了: “虞爷爷,虞奶奶。” 她叫了一声,头“砰”的一声磕在地上,瞬间泪流满面。 “哎呀,你这孩子这是怎么了?赶紧起来说话。” 虞志华被吓了一跳,赶紧转身去扶虞小草,但是虞小草跪着头磕地怎么也不愿意起来,只是不停地哭。 虞志华的老伴见状,也从炕上下来弯腰去扶虞小草。 “小草,你……” 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刚一靠近虞小草就发现她的不对劲: “小草,你……你这是怎么了?” 说着话,赶紧把虞小草从地上拉起来,示意老头子把煤油灯拿过来,顿时就发现他满身的伤痕。 见到这种情况,虞志华和老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啊呀,小草,你……这是哪个混账东西干的?” 虞志华瞬间大怒,起身就要去拿自己的鞭子。 虞老太太拦住他:“行了,别嚷嚷了,先听听小草怎么说。” 虞志华也反应过来,这个事情还真不能张扬。 ------------ 第三百七十六章你以后要好好的 虞小草扑在老太太怀里哭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慢稳住了情绪,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虞志华在旁边听得火冒三丈,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几根。 这群瘪犊子玩意儿,不知道大队能出个读书娃有多难吗? 小草在李家沟教书,大队在李家沟小学上学的孩子哪个没受过她的恩惠? “真他妈的一帮子蠢货,眼界比针尖还短,虞大山这个畜生,他眼瞅着四个孩子了,就算女娃子不上学,男娃子也不上学吗?” 虞志华忍不住怒骂了几句,他心里也明白,虞大山这是看着妹妹长大快嫁人了,往家里交不了几年工资了,这才干出这种混账事情来。 可是,他怎么就不想想?小草在李家沟小学教书,之后找对象能差得了吗? 以后指头缝里漏一点都够她侄子侄女吃的喝的,现在倒好,干出了这么个事情,以后小草算是彻底和家里头离了心。 虞小草擦了擦眼泪,缓缓开口说道: “虞爷爷,我知道这个事情您帮不了我,我来就是想求您给指条活路,贺家坡生产大队的那个贺翠兰想必您也听说过,她当初就是被康校长给害了,我不想和她一样……” 虞志华闻言重重的叹了口气,拿起自己的烟袋锅子装了烟丝凑到煤油灯边点了,“吧嗒吧嗒”地抽了几口,思忖了半天才缓缓开口: “你知道那个贺翠兰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虞小草稍微愣了一下,不过还是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听说,她现在进城当工人了。” 小学的老师,茶余饭后经常谈论这个学校的名人,虽然都不是什么好话,但是没有不羡慕她的。要知道现在农民能进城当个工人可不容易,大家嘴上骂着,心里头谁不想着这个美事落在自己身上? 可惜了,他们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杨画刚刚招呼三个孩子睡着了,这会儿自己也迷瞪着昏昏欲睡,突然听自己爷们问了一句,顿时满脸的不耐烦: “能出什么事情,不就是被男人睡了吗,哪个女人不得经历这么一遭?” “说不准人家康校长稀罕她,把她留下来了,你瞎操什么心?” 杨画满脸不耐烦的说完,翻了个身继续睡。 虞大山听媳妇这么说,心底的不安也慢慢消失,门外的老虞只是叹了口气,转身回屋去了。 “怎么样?大山怎么说?” 虞母见自己爷们回来,赶紧从炕上坐起来开口询问。 老虞又是沉沉地叹了口气:“我估计是留在李家沟了。” 虞母闻言,脸色变了变也没有再多问,躺在炕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只有老虞一个人躺在炕上瞪着一双大眼睛,一晚上怎么也睡不着。 别说是虞家疙瘩,就算是满前水沟公社打听打听,也就他虞志虎窝囊了大半辈子,家里的大小事情说不上一句话。 本以为生了个儿子能比自己好点,谁曾想儿子和自己一样,也是个窝囊废,一结婚就被媳妇拿捏了。 虞志虎还记得,儿媳妇刚嫁过来的时候,三天两头地和婆婆闹。 就这么一个破烂家,两个女人都想当家做主,那两年他们父子夹在中间不知道受了多少窝囊气。 小草就更不用说,当娘的骂了嫂子骂,嫂子光骂还不够,还要拿她当不要钱的丫鬟婆子使唤。 婆媳两个折腾了两年多,终于在儿媳妇怀上第二胎的时候慢慢消停了。 没别的原因,老婆子年纪大了,眼里头又有了孙子,自然由着儿媳妇拿捏。 后来,家里的大小事情就全由儿媳妇做主了。 小草这个事情是儿子过来跟他们说的,老两口虽然一心想着儿子,但女儿毕竟也养了这么多年。 别说是那么大个人,就算是条狗养了这么多年,多少也有点感情。 老两口肯定反对,但是无奈胳膊拧不过大腿,儿媳妇带着三个孩子过来,双手叉腰,挺着个大肚子把老两口从头骂到脚。 骂骂咧咧好半天,老虞家两口子屁也不敢放一个,最后儿媳妇又摸着肚子: “我肚子里这个眼瞅着就生了,我觉得这一胎肯定又是个小子,家里头就三间房子。” “三丫以后长大嫁人了就不用我们操心,可这三个小子是要结婚过日子的。” “以后长大了家里头没个住的地方,谁家姑娘愿意嫁过来?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有姑娘肯嫁过来,让人家两口子住哪儿?” “怎么着,这边一口公婆儿媳妇一张炕上睡?” “家里头养了小草这么多年,当初要不是大山让着她,如今轮得到她风风光光地在李家沟小学当老师?” “这两年眼瞅着翅膀硬了要飞了,我要不想办法从她身上弄点钱,以后还能指望谁?” 说到这儿,盛气凌人的杨画红了眼眶,掉了眼泪,屋子里再没有人敢张口。 小草的事情,算是就这么定下了。 脑子里想着前天家里的这么一幕,老虞也忍不住地红了眼眶,他的一颗心疼得就跟钝刀子磨一样。 小草从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她要是不受这个委屈,以后肯定能跳出虞家疙瘩这个山窝窝变成金凤凰。 “诶!” 想到这儿,老虞重重地叹了口气,心里头开始嘀咕: “小草啊,爹没本事,害你受委屈了,你要是真有个什么事情,黄泉路上爹陪着你一块儿走。” “你要是能过了这个坎儿,爹就把你娘带走,给你绝了牵挂,我们在底下保佑你!” 第二天一大早,虞小草早早起床,拿着大队长虞志华给批的介绍信,刚刚出了门迎面就碰上自己爹。 “小草?” 虞父愣了一下,随即苍老的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来。 虞小草停下脚步看了她爹一眼,叫了一声“爹。” “哎。” 虞父郑重其事地应了一声,又看向自己女儿: “小草,爹没本事,护不住你,你以后要好好的。” 虞小草看了自己爹一眼,家里的情况她也知道,只是平静的点点头: “我知道了,爹。” 虞父点点头,再不说话。 虞小草见状,迈着步子离开了。 虞父扭头看着女儿的背影,怔怔地在原地站了好长时间,这才起身往家去了。 虞大山这会儿已经起了,正忙着房前屋后的活计,见他爹进来就随口叫了一声: “爹,您这大清早儿的上哪儿去了?” 虞父站在院子里,仔仔细细地看了自己这个儿子一眼,朝他摆摆手进了屋子。 虞大山被自己爹看得莫名其妙,不过也没当回事,低着头继续忙活。 ------------ 第三百七十七章命运的审判 虞父进了屋子,从怀里拿出一包砒霜全都倒进家里那个已经破了边的大粗碗里,然后提着暖壶倒了一碗水冲起来。 他端起碗自己先喝了一半,又端着去了院子外面的自留地,朝里面弯腰忙活的老伴开口: “老婆子,来喝口水。” 虞母头也不抬,伸手接过大海碗“咕嘟咕嘟”把水喝了,又把碗递回给自己爷们,嘴里还匝吧了两下嘟嘟囔囔地骂着: “没用的东西,倒的水都带着一股怪味。” 虞父接过碗随手放在一边,把虞母从自留地里拉出来: “进屋来,我跟你说几句话。” 虞母终于从自留地里直起了身子,转过头看着自己爷们,脸色有些不好看: “你要个我说那死丫头的事情,那就不用张口了。大山媳妇说得有道理,她眼瞅着这两年就要嫁人了,家里也拿不了她多少工资了。” “这个事情好歹人家给一百块钱,家里头有了这一百块钱,起码能起三间屋子,以后三个大孙子也好娶媳妇过日子。” “小草那丫头一向懂事听话,回家咱们跟她好好说道说道,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虞母几句话说完,就弯腰拿起小锄头继续开始翻地。 结果,刚动了两下就感觉肚子一抽一抽的疼,“嘶”了一声弯腰蹲下来以为是起得太急岔气了。 结果,蹲了一会儿发现肚子疼得越来越厉害,头上竟然开始冒冷汗了。 “哎吆吆,老头子你扶我一把,我这肚子怎么疼的……” 虞母说着话,捂着肚子两步跨出自留地,虞父的脸色也白得吓人,不过还是伸手扶着虞母进了屋子。 院子里只有三个孩子在跑跑跳跳的,大山两口子已经出门,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虞母上炕躺好了,虞父也躺在她旁边,苦闷的大半辈子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温和的笑容: “老婆子,大山已经成家,孩子有了,钱也有了,以后也用不着咱帮护了。” “咱们就一块儿走吧,只有咱们走了,小草才有活路。” 虞母正捂着肚子疼得浑身冒冷汗,见爷们不伺候自己竟然并排躺在自己身边,想要开口骂两句,但感觉大喘气都费劲儿。 听到爷们这么说,心里头还有点迷糊,咬着牙抽了一口冷气问: “你这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虞父没有搭理自己婆娘,只是咬紧牙关,死死忍着身体的剧痛,闭上了眼睛。 虞母见自己爷们这幅像是等死的样子,心里头“咯噔”一跳,再想想他刚才的话: “你……老头子,你……你这个……” 虞母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挣扎着扭头看向自己爷们,想要恶狠狠地咒骂几句,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浑身抽搐了几下,嘴角开始吐血的时候,虞母眼中的狰狞终于渐渐消散了,眉宇间多了几分柔和: “小草,我的小草……” 或许是人之将死,虞母眼角缓缓滚落几滴浑浊的眼泪,随即也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都说人死之前会把生平的经历走马观花地走一遍,虞母想起自己当姑娘的事情,爹妈不待见,哥哥弟弟也不拿她当人。 当时她是怎么想着来? 要是自己以后成家有了女儿,肯定要好好对她…… 可是,可是……后来都变了。 虞母的眼前似乎又出现了小草刚生下来的样子,随着时间的推移,女儿越长越大,出落的也越发的漂亮了。 可是,儿子也长大了,要娶媳妇了。 杨家彩礼要得真高,她有心想重新说个亲事,但这么多年一向听话的儿子第一次张口说话,说他谁也不要,就要杨画。 老两口没办法,到处借钱,满村子求人。 儿子结婚之前说,等结婚以后也会帮着还饥荒,可结婚以后钱都被儿媳妇管着,他一分拿不出来。 偏偏这个时候,小草还要从家里带粮食,每个学期要交学费,家里不想出这个钱,但大队长三番五次地拎着鞭子上门…… 虞母感觉自己有些累,想要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于是,她闭上了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睡,就是一辈子! 在她的旁边老虞也已经闭上了眼睛,嘴唇青紫,眼眶发黑,嘴角都有黑血溢出来。 两人是被邻居发现的。 现在虽然不吃大锅饭,但每天还要去大队部开会接受自己的劳动任务。 老虞一向来得早,可今天早上却迟迟不见人影,问了虞大山两口子,说是见他爹回去了,娘也在自留地呢。 众人又等了一会儿,眼瞅着耽误开会了老虞还不来,小队长就招呼一个人去老虞家叫人了。 “死人了,死人了,老虞和他婆娘死了,老虞和他婆娘死了!” 随着邻居的一声尖叫,整个生产大队都炸了锅。 虞志华听了这话,脸色一变,急匆匆的就往老虞家走,身边也有不少人都跟着去看热闹。 只有虞大山和杨画两口子站在原地愣愣的,满脸茫然地看着匆匆离开的众人,一时间手足无措,六神无主! 直到众人呼呼啦啦都走得差不多了,两口子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忙地往家里去了。 杨画挺着个大肚子跑得慢,看着前面跑得快要飞起来的爷们,她的一颗心渐渐开始往下沉,心里头也开始咒骂: 两个老不死的,迟不死早不死,偏偏死在这个时候。等小草那死丫头回来了,指不定要怎么闹呢! 同时,她已经能想到,不久之后等小草从李家沟回来之后,村子里人的唾沫星子估计都能淹死她。 四九城招待所 贺翠兰这会儿刚上班,忙完手里的事情正和一个关系不错的同事闲聊,突然听到外面有人找自己。 贺翠兰笑着跟同事招呼了一声,一扭屁股往外面去了。 “诶,这乡下来的泥腿子命可真好,竟然被那样的大人物看上了养在外面!” 刚才还笑吟吟地跟贺翠兰闲聊的同事,盯着贺翠兰离开的背影,满是讥讽的说了一句。 “呵,就人家刚才出去扭的那两下,咱们就是再学个三五年也没戏啊!” 另外一个同事也跟着说了一句,完事还小声地骂了一句: 小骚狐狸! 贺翠兰出了招待所门口,见是虞小草过来找自己,不由微微愣了一下: “虞小草?” 虞小草看向贺翠兰,只见她身上穿着眼下时兴的呢子大衣,脚上蹬着一双高跟鞋,乌黑的长发梳着两个麻花辫,一张脸白里透红,完全没有以前在公社教书时的半分土气。 “翠兰……” 虞小草怯怯地叫了一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反倒是贺翠兰盯着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问: “虞小草,你今天找我来,是不是因为康为鸿那个畜生?” 虞小草没想到贺翠兰这么聪明,不过还是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贺翠兰看着眼前这张比自己还漂亮的脸,此刻却是又羞又哀,脑海中莫名地就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你想干什么?” 她又问。 虞小草摇摇头:“我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所以才来找你,想求你给我指条活路。” 贺翠兰闻言“嗤笑”一声,却是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她记得,她当时受了委屈,家里头没人给出头,想要一死了之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姐夫,然后姐夫说会帮她的。 然后,他睡了自己,又把自己送给一个又一个的男人…… 虞小草感受到贺翠兰审视的目光,她的一颗心已经高悬着,仿佛在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我可以帮你,但是你也要帮我。” 贺翠兰终于开口了。 虞小草点点头:“你说,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做。” 贺翠兰轻声一笑:“这件事情,我想你肯定非常愿意做。我大姐住在刘家垣第三生产大队,她叫贺翠红。” ------------ 第三百七十八章她怎么会觉得如今这世道不好 虞小草在回来的路上满脑子疑惑,她去的时候两手空空。 回来的时候带着一个布包,里面是四套衣服,两双鞋。一套棉袄棉裤,一套秋衣秋裤,还有一套外面穿的单衣单裤,还有一双冬天穿的棉布鞋,一双春秋穿的布鞋。 这些衣服鞋都是贺翠兰送给她的。贺翠兰虽然没有问她家里的具体情况,可虞小草却觉得她好像什么都明白一样。 贺翠兰让虞小草做的事情也很简单,带上自己的东西去刘家垣第三生产大队去她姐家住下,替她跟她姐说声对不起。 而且,贺翠兰要求她将自己的遭遇,原原本本地告诉姐姐贺翠红。 刚开始的时候,虞小草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回来的路上她将所有的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遍,这才猜到了贺翠兰的用意。 或许贺翠兰本该是个好姑娘,奈何这世道没让她成为一个好姑娘。 虞小草突然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她怎么会觉得如今这世道不好? 这样的想法一旦被其他人知道了,那她立刻就会被抓走送去劳教农场劳教。 等她临走的时候,贺翠兰又告诉她,如果想报仇就去找刘家垣的会计易云平。 贺翠兰的原话是: 如果这世上有一个人有能力帮你,又愿意帮你,这个人一定是易云平。 报仇? 原本虞小草是不敢有这个念头的,康校长这样的人物对她一个农村来的乡下丫头来说,绝对是个庞然大物。 可是,如今贺翠兰对她说,有人可以帮她报仇。 说不心动是假的! 虞小草甚至感觉到自己在听到“报仇”两个字的时候,浑身的血都热了。 她坐在回来的班车上,脑子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要好好活着,要好好活着,能活着就行。 可是,心里却总有一个声音在撕心裂肺地咆哮着: “报仇,一定要报仇,要让那个王八蛋身败名裂,让要让他吃枪子儿,让李家沟公社的所有人全都知道他的庐山真面目。” “要不是那个老王八蛋,自己和家里的关系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从城里到公社,班车要走两个多小时,但是她感觉“报仇”这个声音在自己心中足足咆哮了两年,二十年,二百年之久。 最后,当班车停在公社车站的时候,虞小草心底暗暗告诉自己: “小草,不要着急,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来,先去找易会计谈谈,先不说报仇的事情。” 等她刚一下车,就发现她家的邻居虞四叔正满脸焦急地等在车站外面,一见到她就赶紧叫嚷起来: “小草,小草,你可算回来了,赶紧回家,出事了,你爹妈出事了。” 虞小草听到“爹妈出事了”这几个字,心里头一紧,下意识地开口问了一句: “四叔,我爹妈出什么事情了?” 虞四叔见小草这丫头一脸着急,压根不像杨画说的那样不管爹妈,专管自己在公社潇洒,心底暗骂了那两口子一遍。 “诶,丫头,我跟你说了,你先不要着急。” 虞四叔重重地叹了口气: “今天早上大队集合的时候,你爹妈一直没来,派人去家找才发现他们全都喝了砒霜……” “什么?” 虞小草一听“砒霜”两个字,脑子“嗡”的一下子,只感觉双眼发黑,身子也摇摇欲坠: “四叔,那……那他们……” 虞小草死死抓住虞四叔的胳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蕴满了泪水。 “诶!” 虞四叔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大队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没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个什么事情……” 虞小草闻言,只觉天旋地转,双眼一黑,直接就往地上倒。 “诶,诶,丫头,丫头,你想开点。” 虞四叔伸手扶住虞小草,见她双眼紧闭,面色惨白,也顾不得其他,赶紧把人扶着半依在自己怀里,然后赶紧给掐人中。 好一会儿,虞小草悠悠转醒。 “丫头,你可不能倒下,家里头的事情还要你撑着呢!” 虞四叔好心安慰了一句,虞小草的眼泪“哗”的一下子就落下来,不过依旧满脸坚强的点点头: “好,好,四叔,咱们先回吧!” 老虞家这会儿已经彻底乱套了,一下子没了两个老人,虽然现在不兴大操大办,但起码的丧服和棺材也要准备。 杨画身为老虞家的儿媳妇,这些事情本来是要她准备的,可她这会儿推脱自己怀孕了,怕冲着肚子里的孩子,早早就回了娘家。 虞大山只是一个劲儿地蹲在自留地边上抹眼泪,谁问也不说话,问急了就嚎啕大哭。 最后还是大队长虞志华拿了主意,让先用大队部的钱打两副薄皮棺材,然后在大队找了几个人,给老虞两口子擦洗换衣服。 等虞小草回去之后,其他事情已经差不多了,她拿了五块钱,把该置办的东西置办齐全了,第二天早上就请大家帮忙把人送出去了。 所有的事情一切从简,虞小草去公社买了十斤散酒,三两猪头肉,自己炒了个土豆丝,炖了猪肉粉条白菜,又煮了一盘花生米,请帮忙的众人喝了顿酒。 至于虞大山,从始至终虞小草没看他一眼,他也只是一味地跪在爹妈棺材前哭。 众人对他这种情况议论纷纷,尤其是村子里几个好事的婆娘骂得那叫一个难听。 “那贱人,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知道她是个黑心肝儿的,没想到她竟活得一点人样也没有。” “哼,谁说不是呢,说什么怕老余两口子冲着她肚子里的孩子,我看是她自己做了亏心事,不敢面对两个老人吧?” “我觉着,这个事情十有八九跟小草有关系。” 一个婆娘贼眉鼠眼地说了一句: “小到今年可是十九岁了,这也就是她在李家沟小学当老师,要不然谁家这么大姑娘了都不说亲的?” “也对,小草一个月挣七块钱,给家里交五块,这个钱老虞两口子也就摸摸,不等第二天就到杨画手里了。” “呸,说过来说过去,还是杨画这贱人,活的没有一点儿人样,这种缺德的事情也能干得出来!” 当然,也不怪人家骂得难听,公公婆婆没了,杨画身为儿媳妇却躲回娘家了,这个事情但凡有点良心的人都干不出来。 早上把老虞爹妈两口子送出去,中午虞小草请帮忙的众人吃了饭,锅灶还没收拾完,杨画就回来了。 一见那四个还没洗干净的盘子,立刻就黑下脸指着虞小草破口大骂: “虞小草,你个败家丫头,有这好东西不想着你侄子侄女,竟然全都给外人吃了?” “不知道你侄子侄女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吗?还是觉得老人刚走了,你个死丫头就倒返天罡,想要在这家里当家做主了?” 虞小草在收拾锅灶,没搭理杨画。 杨画见她这副模样,以为她是怕了,当即双手叉腰指着肚子大骂: “死丫头,还真是反了你了,我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你什么意思,是不是觉得……” 杨画话没说完,就见虞小草“啪”地一把摔了手里的搪瓷缸子,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抽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清脆的耳光顿时就让杨画闭上了嘴巴。 ------------ 第三百七十九章我敢发誓,你敢吗? 杨画伸手捂着自己的脸,满脸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这个小姑子,感觉耳朵“嗡嗡”的,脑子一片空白。 虞小草扇了嫂子一个耳光,见她站在原地没反应,便若无其事地继续转身收拾锅灶。 “噹噹噹”,锅碗碰撞的声音响起,杨画终于是回过神来,看着神情自若的小姑子,感觉脚底板的一股邪火瞬间窜到头顶: “你个小贱人,你竟然敢打我?真以为你被那姓康的睡了,就敢在老娘面前耀武扬威?” “今天老娘要是不好好教训教训你,怕是以后你都敢骑在老娘头上拉屎撒尿了吧?” 杨画说着话,向前迈了两步伸手去抓虞小草的辫子,猛地向后一扯,虞小草被她扯得一个趔趄,直直地就撞在杨画身上。 杨画只感觉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在自己身上,然后就“噗通”一声重重摔倒在地上。 虞小草人倒是机灵,身子在杨画身上靠了一下就站稳了,眼瞅着嫂子倒在地上扶着肚子不起来,她也只是冷冷的看着。 “打人了,虞小草这个小贱人竟然敢打嫂子了,来人啊……来人啊……” 杨画见虞小草没有跟往日一样赶紧过来扶自己,顺势躺在地上开始撕心尖叫起来。 这会儿过来帮忙的人刚刚走出大门,听着家里头有动静,又全都停下脚步返回去看热闹。 杨画见院子里人多了,心里头更是得意,冷冷撇了虞小草一眼,眉宇间的威胁之意清晰可见。 她知道虞小草这死丫头平日里最看重脸面,家里的事情宁愿自己受点罪,也不想在外人面前张扬。 如今,自己手里攥着她这么大一个把柄,她还能翻了天不成? 虞小草只是在旁边站着,见院子里看热闹的人来得差不多了,这才缓缓开口: “嫂子,今天当着村子里这么多人的面,咱们两个把话说清楚了。” 杨画躺在地上斜眼看着虞小草,冷笑一声: “虞小草,你想跟我说什么?怎么着,家里头老人没了,你操办了场后事,就真以为自己能在家里头说上话了?” “我告诉你,你爹妈死了,你哥还没死呢,就算你哥死了,你嫂子我还没死呢,这个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虞小草冷笑一声,把目光落在自己大哥身上: “大哥,嫂子,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们,过了今天咱们一刀两断,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虞大山一听妹妹这话,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小草,你……” 结果,他刚一开口就被杨画打断了,只见杨画这会儿也不叫唤自己肚子疼了,一咕噜从地上站起来,指着虞小草的鼻子破口大骂: “虞小草,你个胳膊肘往外面拐的白眼狼,有钱不帮着家里头,反而是给外面的野男人吃喝。” “怎么,爹妈走了,我这当嫂子的还不能说你两句了?想跟老虞家断了关系?” “当年要不是大山把上学的机会留给你,你能有现在的风光日子?” “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活着一天,你就别做这个美梦,一个月五块钱的工资月月上缴,什么时候不嫁人,这钱你就交到什么时候!” 围观众人对于老虞家的情况多少也知道一些,听着杨画的这些话,一个个都皱起了眉头。 心里头更是感叹着,这虞小草可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这么个嫂子。 不过,也有一些人觉得,杨画虽然做得过分,但虞小草也不应该。 毕竟,爹妈才刚走,她一个没出嫁的姑娘就跟哥嫂闹成这个样子,属于不太好看。 “杨画。” 虞小草冷冷地开口了: “当年我怎么上的这个学,村子里年轻人不知道,老一辈的都知道,我也不想再掰扯,我只说现在的事情。” “你和你娘家合谋收了一百五十块钱,给我喂了迷魂药把我送给康校长这个事情,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说出来?” “我爹妈为什么要突然吃砒霜?虞大山为什么一直蹲在自留地边上抹眼泪?” “你是不是觉得我一个女孩子要脸,被人这么欺负了还会一直忍气吞声下去?” “以前我在这家里不说话,那是看着我爹妈的面子,如今我爹妈已经走了,那一百五十块钱就当是我给我侄女的嫁妆。” “从今以后,我虞小草和你虞大山、杨画一家再无任何关系。” 围观众人一听虞小草竟然被杨画和娘家人一起灌了迷魂药,送给了康校长,顿时一个个惊得瞪大了眼珠子。 不少老爷们则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虞小草,这才发现这丫头虽然身上干瘪,但模样不丑,要是好好养上一些日子,估计又是个美人胚子。 “我呸,虞小草,你别胡说八道,你自己下贱勾搭人家康校长,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你要是再给我和我娘家身上泼脏水,信不信我撕了你的嘴?” 杨画就算再傻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承认。 众人听了这话,也都开始议论起来,毕竟李家沟小学的康校长在公社的风评挺好,不像是那种下作的人。 甚至,有几个老爷们已经开始暗自嘀咕起来: “啧啧啧,这虞小草果然不是盏省油的灯,这种事情也敢给杨家身上栽赃?” “谁说不是?还一百五十块钱,她也不称量称量自己,浑身上下有没有一百五十斤?” “本来我还觉得她摊上杨画这么个嫂子不容易,如今看来……” 虞小草对于这些讨论声充耳不闻,她只是扭头看向自己大哥: “虞大山,爹妈早上才送出去,我相信他们在天有灵,能看得见现在院子里的一切。” “你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誓吗?如果我虞小草刚才说的事情你不知情,杨画和她的娘家人没有参与,我今后日日头顶生疮,脚底流脓,不得好死。” “相反,如果这件事情你是知情的,杨画和她的娘家也参与了,那就让你们一家,和杨家老少一辈子磕磕绊绊,” “你敢发誓吗?” 虞小草满脸决绝的说出这两句话之后看向自己的大哥,虞大山只是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裤裆里。 虞小草又看向面色铁青的杨画,冷冷一笑问: “杨画,你刚才不是说我是自甘下贱勾引康校长吗?那你敢发誓你没有撒谎,是我虞小草污蔑你和你的娘家人吗?” “我敢发誓,你敢吗?” 杨画抬头看向虞小草,嘴巴张张合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脸色都白得吓人。 她敢吗? 她当然不敢! 公婆才刚刚死了,这会儿估计还没走远呢,要是她真的敢发誓,公婆舍不得孙子孙女,难道还舍不得她娘家人吗? 杨画敢肯定,今天这个誓她要是发了,今后娘家人只要有个头疼脑热的,肯定全都会怪在自己头上。 众人看着杨画这副模样,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杨画,你敢发誓吗?” 虞小草再次开口,冷冷的询问了一句。 杨画往后退了两步,扭头看了一眼自己老爷们,想要他开口说句话。 可是,自己那窝囊爷们却蹲在那里,把头低到裤裆里,一个字也不说。 ------------ 第三百八十章虞大山,你是死人吗? 众目睽睽之下,杨画被架在那里,一张脸青紫红绿,就跟调色盘一样不断变化着。 在场的都是虞家疙瘩的村民,唯二两个跟自己有关系的,一个正横竖目的和自己打擂台。 另外一个,却只会低着头不说话。 一瞬间杨画只感觉万念俱灰,满心凄凉。 看老爷们那副双手抱头的模样,杨画心中突然生出无限悔恨来: 她当姑娘时候,上门说亲的人也不说算少,爹妈说了多少好的,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可她就鬼迷心窍,看上了这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的虞大山。 她想着,自己在爹妈家活了十几年,从来就没有一件事情是自己说了算的。 等她嫁人之后,家里头大小事情都要她自己说了算,爷们也要听她的。 她杨画也要活得扬眉吐气,让娘家人乃至整个杨家坡的人都高看一眼。 媒人给介绍的其他人,要么家里头兄弟姊妹多,爹妈厉害,当家做主,要么爷们厉害,她拿捏不住。 她到老虞家之后,事实也确实自己当家做主了,这些年在娘家,乃至整个杨家坡,谁不知道她杨画过的是神仙一样的日子。 杨画也一直认为,她家里家外一把好手,比很多老爷们都会谋算。 “杨画,你怎么不说话?你平日里不是最能说的吗?怎么今儿哑了?” 虞小草看着站在原地沉默的杨画,看她被将在那里下不来台,心里头不知道有多畅快呢。 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对着杨画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哼,我就说么,这大山媳妇是真没个人样,这种事情也能干的出来,自己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也不怕给孩子折寿。” “怪不得呢,老虞两口子好端端的要喝砒霜,这是知道女儿受了委屈,心里头憋屈的厉害啊!” “诶,要说这老虞两口子,一辈子也是真可怜,这种丧良心的事情要是外人做下的,哪怕拿根绳子去那浑蛋家里上吊,也算条汉子。” “可是,自己儿子儿媳妇为了钱,竟然把女儿给害家里,你说说这叫什么事情啊?” “要我说,都是这个杨画的错,老杨家也不咋地,要不怎么能教出这么缺德的孩子来?” “就是,亏得我们刚才还觉得是小草这丫头冤枉她呢,真是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这些年,她次次回娘家抖擞成那样,凭的是谁的本事?”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杨画只希望地上能突然裂开个大洞让自己立刻钻进去。 “虞大山,你是个死人吗?你就看着你妹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糟践我吗?” 杨画实在是没办法,她本就是个农村女人,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能在老虞家耀武扬威这些年,纯粹是虞小草为了爹妈处境好一些,不想与她多计较。 如今虞草凉了心,再不让着她,她自然不是人家的对手。 虞大山听自媳妇这么说,总算是抬起了头。 只不过,他还是没有说话,看看媳妇,再看看妹妹,重重地叹了口气,又低下了头。 众人见状,顿时哄堂大笑。 杨画气得脸红脖子粗,死死瞪着虞大山,只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这个没用的东西。 突然间,眼珠子一转,“噗通”一声坐在地上,举起胳膊嘴巴一张,就要开始一哭二闹的戏码。 结果,架子刚刚摆起来,就听虞小草在旁边冷笑一声: “杨画,我可不是我爸妈,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一套对我没用。” 杨画的表情顿时就僵住了。 只听虞小草斜了她一眼,继续开口: “杨画,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相信村子里大伙儿都看得明明白白。” “我把话给你放在这儿,以后咱们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如果你非要惦记着我的工资,还来纠缠我,那我就去公社派出所报案。” “康校长会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你和你娘家人肯定好不了。” “毕竟,当初我带着你去杨家坡的时候,见过的人可不少。你想想公安同志调查的时候,他们是相信我这个受害者的话,还是相信你的话?” “别忘了,你收的那一百五十块钱,现在还在家里藏着呢!” 此话一出,杨画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如果说刚才她只是觉得在这么多村民面前,被虞小草这么一个小丫头下了面子丢人的话,那现在已经顾不得面子不面子的事情,而是开始害怕了。 从一开始,康校长托人找上门的时候,杨画就自忖能拿捏得住自己这个小姑子。 没别的原因,现在这个社会,没成家的女孩子一旦遇上这种事情,谁家不是藏着掖着的? 老虞家没个给虞小草出头的人,她就不相信虞小草是这么要脸的人,会不害怕自己被糟蹋的事情泄露出去? 杨画心想,自己手里攥着小姑子这么一个大把柄,能吃她一辈子! 谁曾想…… 这死丫头竟然这么不要脸,当着村子里这么多人的面,自己就把这个事情宣扬出去了! 虞小草却是不管杨画的心思,她把话说完之后,进屋把自己的衣服收拾好拿到院子外面来,一件一件地抖开了: “今儿请大伙做个见证,我虞小草离家的时候,带的都是我自己的衣服,多余的东西一点没有。” 她抖落完了,把衣服装进一个布包里拿上东西就往外面走。 众人也都跟着,起哄着看热闹,虞大山从自留地边上站起来赶紧朝妹妹追过去: “小草,小草……” 虞小草听了大哥的叫声,步子迈得更大了。 要说这件事情里面,她最恨的是谁,那恐怕就是她大哥了! 不管怎么样,这是自己的亲大哥啊,为了钱就这么糟践自己? 在离开虞家疙瘩的路上,虞小草擦了擦眼泪,出去的步子迈得更坚定了。 走到村口的时候见大队长和他婆娘正站在路口等着她呢,虞奶奶老远就朝她伸出双手来: “孩子啊,苦了你了!” 虞小草原本憋回去的眼泪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再一次忍不住说落了下来。 “虞奶奶。” 虞小草轻轻地叫一声,已然是泪如雨下。 大队长虞志华也长长地叹了口气: “诶,小草,我这个大队长没用,护不住你,你这是准备回学校吗?” 虞小草摇摇头,把自己进城见贺翠兰的情况简单说了几句,又表示自己要去刘家垣找贺翠兰的姐姐贺翠红。 虞志华点点头:“好,好,刘家垣好啊,听说刘家垣要修学校了,要是可以的话你就留在刘家垣教书吧。” 虞小草点点头:“我知道了虞爷爷,您放心吧,我会回来您和我奶奶的。” 虞奶奶把手里准备好的布包递给虞小草: “小草,这里头有些衣服,还有点粮票和粮食,你都带着。穷家富路,在别人的地头上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奶奶家也没什么好东西,你可千万别嫌弃。” 虞小草好容易忍住的眼泪再次落下来,她接过虞奶奶递过来的布包,心里头忍不住地想着: 要是他们是自己的亲爷爷奶奶,那该有多好啊! ------------ 第三百八十一章她本该…… 虞小草来到刘家垣之后,打听到了三队贺翠红的住址,就怀着忐忑的心情去敲门了。 “进来,门没关。” 贺翠红这会儿正在屋子里剪纸,年后大队又开始收剪纸,大的一幅三块钱,小的一副一块钱。 今年开春,梁书记的媳妇秋雪兰给娘家写了一封信,让母亲过来这边剪纸。 秋母年轻的时候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剪纸能手,不过这些年这个手艺不值钱,所以慢慢落下了。 听女儿说剪纸能挣钱,她就收拾收拾来闺女家了。 一来,是想自己多少挣点钱贴补家用。 二来,老头子走得早,自己一个人留在家里也只会拖累儿子儿媳妇,倒不如来女儿这边来能有点用。 秋母来到刘家垣之后,拿起剪刀稍微熟悉了一下,就剪出了一幅精美的作品,大伙儿看了都觉得好。 易云平过来看了一眼,表示这样的大作品大队三块钱一幅收,小一些的是一块钱。 秋母听到这个价钱的时候,都怀疑是自己老耳昏花听错了,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自己女儿。 秋雪兰点点头:“娘,您没听错,易会计说一幅大的三块钱,一幅小的一块钱。” 秋母确定了这个价格,整个人都激动得不得了。 后来,易云平又表示外国人特别喜欢剪纸,如果秋母考虑收徒弟的话,就在村子里找些心灵手巧的大姑娘小媳妇。 带一个徒弟一个月两块钱,徒弟出师之后,剪出来的每一幅大作品大队给她这个当师父的贴补三毛钱,一副小作品补贴一毛钱。 秋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高兴的差点晕过去。 在过去的日子里,她在村子里因为这个手艺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没曾想在女儿家里竟然能挣这么多钱。 于是乎,贺翠红也成了秋母的徒弟之一,她也很看重这个手艺,只要一有时间就会练习,争取早日出师能自己挣钱。 听到外面有人来,贺翠红也没当回事,只以为是平常那几个找自己过来一起练习剪纸的大姑娘小媳妇。 结果,等门开了人进了屋子,她扭头一看,发现来的竟然是个陌生的姑娘。 贺翠红微微一愣,看着虞小草开口问: “姑娘,你找谁?” 虞小草有些忐忑地站在地上,很是局促的开口说道: “大姐您好,我叫虞小草,是李家沟小学的老师,翠兰以前的同事。” 贺翠红一听“翠兰”两个字,脸色明显有些不好看: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虞小草自然也知道贺翠兰和她姐夫的事情,对于贺翠红的态度也在预料之中。 不过,她也不着急,开始把自己受了贺翠兰的指点到这儿来,以及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贺翠红说出来。 贺翠红刚开始的时候还冷着脸,可听到后面脸上的冷意慢慢的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满脸的心疼。 “姐,翠兰知道自己对不住你,可是她现在没办法面对您,所以让我来陪着您。” 贺翠红点点头,招呼虞小草把东西放下,然后带着她去了边上的一间屋子: “这屋子旧了些,你先凑合一些日子,我已经跟大队报了砖,等砖烧出来了就把这三间屋子好好修整修整。” “这屋子没生火,这两天你先去我屋子跟我一起凑合几天,等会儿我去烧火,把屋子烤两天你再住。” 虞小草见贺翠红这模样,原本还高悬着的心总算是放松下来。 她本以为贺翠红在刘家垣的处境肯定不好,如今看来是自己想差了。 简单收拾了一番,贺翠红又说带着虞小草去大队报备一声,顺便吃口饭。 虞小草知道自己以后要一直住在这儿,该见的人肯定要见,也没拒绝。 三队的王怀兴原本还不想接收虞小草,但是知道她是李家沟小学的老师之后,立刻就欢天喜地地点头答应下来。 甚至,还让她们去找大队长他们,看看能不能把虞小草的户口也弄到三队来。 不过,贺翠红表示今天让虞小草先休息一天,明天去找大队长。 虞小草在三队吃了一顿饱饭,跟着贺翠红回到住处,刚一进门贺翠红突然就开口问: “小草,翠兰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很了解,她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帮你?” 这一路上,贺翠红越琢磨这个事情越不对劲。 小兰刚到李家沟小学教书的时候,可还是个好孩子,后来突然就性情大变。 这么长时间,她一直没琢磨这些事情,可今天虞小草突然上门,并且还说了这么一番话,贺翠红终于联想到了什么。 虞小草听到贺翠红终于问到这一茬,于是就把贺翠兰当初在李家沟小学的遭遇说了出来。 又把贺翠兰回家之后想不开,想要一了百了,结果被姐夫高旺才救了的事情说出来。 贺翠红听虞小草说完这些话,眼泪开始在眼眶中打转。 妹妹被人糟蹋了这么大的事情,她这个当姐的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而且,高旺才这个畜生,如果他真心想帮翠兰,翠兰怎么会变成后来那个样子? 得知这些事情,对于自己妹妹以前一些莫名其妙的行为,贺翠红总算是想通了。 可是,贺翠红的心却更疼得厉害了。 她不敢想象妹妹当时面临的是一种什么样的处境,更不敢想象妹妹受到第二次伤害的时候,心里头该有多绝望。 同时贺翠红也明白了,妹妹让虞小草来自己这儿住,根本不是在帮助虞小草,而是在帮助曾经那个绝望的自己。 “姐,翠兰她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我能看得出来,她对您是愧疚的。” 虞小草开口给贺翠兰说了一句话。 贺翠红强忍着眼泪点点头,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突然去拿自己的小布包: “我要回家,我要回娘家一趟,我要去找高旺才这个畜生,我……” 贺翠红六神无主,在屋子里前前后后走了好一会儿,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赵家山和刘家垣的洋柿子酱“大战”结束之后,高旺才就被派出所带走去农场劳教,说是判了三十年,这辈子估计出不来了。 而她的父母……当时肯定是知道这个事情的,可却没有声张,想必也是多重考虑。 一来,怕外人知道妹妹被糟蹋了,丢自家的人。 二来,也可能是私底下收了钱。 贺翠红想起来,妹妹到李家沟教书的第二年,爹妈就给两个弟弟起了新房。 当时她还纳闷,家里头哪来这么多钱? 母亲只是含含糊糊地跟自己说了一句“翠兰挣的钱”,自己也没多想。 如今想来,母亲口中的“翠兰挣的钱”想必说的就是这个事情。 想到这儿,贺翠红只感觉浑身发抖,大滴大滴的眼泪瞬间眼角往下落。 那几年她不明白,为什么妹妹看自己的眼神那么怪? 想必当时妹妹的心情是复杂的,从小她比自己漂亮机灵,长大又念了书,找了一份小学老师的工作。 她本该找一个有工作的男人结婚,再生几个孩子,日子过得圆圆满满,令众人羡慕。 可是,现实却…… 再看看眼前的虞小草,她和曾经的妹妹简直一模一样。 贺翠红伸手一把抱住虞小草,又开始呜呜哭起来。 ------------ 第三百八十二章我一定和你站在一起 贺翠红哭了很长时间,虞小草刚开始的时候还出言安慰她,可到后面自己也忍不住再次哭起来。 贺翠红是为了自己的妹妹哭,虞小草为了自己哭,为了自己喝砒霜的爹妈哭。 两个人哭了很长时间,贺翠红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些,伸手擦干脸上的眼泪,看着虞小草郑重其事地问: “小草,你想报仇吗?” 报仇! 虞小草再次听到了这两个字! 这一次,她不再犹豫,斩钉截铁地点头,看着贺翠红满脸坚定: “姐,我想报仇。” 贺翠红点点头:“好,咱们一块儿去找易会计。” 易会计! 虞小草再次听到这个人的时候,心里头不由对易会计多了几分好奇。 她不明白,易会计只是刘家垣村的会计,就算主持了洋柿子酱的事情,但毕竟是只是一个村子的会计。 怎么贺翠兰和贺翠红都认为他有能力对抗康校长? 易云平这会儿正在大队部忙着分砖、卖砖,见到贺翠红带着虞小草来找自己的时候,还有点意外。 这两个人怎么会走到一块儿去? 他把手里的事情交代一下,从大队部的屋子出来,正要说话,却听贺翠红突然开口: “易会计,我们两个有事情请你帮忙。” 易云平看了这两人一眼,心里头虽然有些好奇,不过还是点点头: “那成,上家说!” 三人很快到了易云平家里,何雨水这会儿还在城里坐月子,他招呼两女坐下,给她们泡了茶。 贺翠红自从跟高旺才离婚之后,整个人都大变样,话虽然少了,但人也变得强势了几分。 “易会计,咱们都是一个村的,我也不跟你客气,我今儿找你来,是想请你帮我妹妹和小草这丫头主持公道。” “什么?” 易云平一听这话,下意识地反问了一句。 “主持公道?” 虞小草点点头,随即把这两天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双眼通红的看向易云平。 易云平听虞小草说完,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心底只有“卧槽”两个字在回荡。 他扭头看向贺翠红,有心想问一句“这里头又有你妹妹什么事”,但是话到嘴边他突然反应过来,满脸不敢置信地问: “翠红姐,难道……难道你妹妹也……” 贺翠红红着眼眶点点头,虽然已经掉了很多次眼泪,但想起自己的妹妹,依旧忍不住的想掉眼泪。 “这个事情,你们不应该报派出所吗?” 易云平很想说,他只是刘家垣的会计,不是公社的一把手。他的额头中间更没有长了个月牙,不是包公体质。 贺翠红和虞小草同时摇头,贺翠红继续开口: “这个事情报派出所不一定有用,康为鸿在公社当了这么多年校长,这种事情肯定不是第一次犯。” “咱们村子想要修小学,康为鸿这个王八蛋肯定不会同意,所以我们才来找你帮忙。” 易云平听到这儿,也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梁书记早已经把该交的资料交上去了,但到现在一直没反应,大队长去催了两次也不管用。 这些日子,大队长和梁书记正琢磨着,要不把田主任请到村子里来好好招待招待。 反正就是一点,修公社这个口子一定不能开。 最多就是小学修好了,以后修路的时候,帮着把公社那一段路修一修。 “那行,这个事情我会放在心上,至于说什么时候才能有结果,我不敢保证。” 易云平向来不愿意跟别人结死仇,但是康为鸿的所作所为实在是令人不齿。 再一个,如果后续学校去向教育局的申请一些文件方面的事情,说不准康为鸿还会跳出来拦路。 如果手里能捏住他的把柄,关键时刻拿出来,一棍子将之打死了,也免得后来人觉得他们刘家垣好欺负。 易云平知道虞小草受了贺翠兰的嘱托,以后要住在三队的时候,也是点头答应下来,并且叮嘱虞小草最好把户口的事情也办利索了。 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刘家垣公社这边可以帮忙。 虞小草含泪点点头,如果这一切能发生在她没有遭受那些委屈之前,该有多好。 把两人送走之后,易云平又去找了大队长梁书记,把这个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两人也是听得直皱眉头,不过还是没弄明白易云平的意思。 易云平想了想,看向大队长问: “大队长,咱们能不能请槐叔带上几个嘴巴紧的,靠得住的自己人私底下去调查调查这个事情?” 刘原“吧嗒吧嗒”抽了两口旱烟,点点头: “我看这个事情可行,这姓康的什么德行别人不知道,咱们还不知道吗?” “依我看,咱们这个学校就算是建成了,在教育局那块儿他还要使坏。” 梁书记也点点头,从裤兜掏出一根纸烟点着了,抽了两口这才说: “我估计,这个事情肯定还有其他老师受委屈了,咱们最好能再找几个人。” “这没问题,刘槐办事一向老成、稳重,这个事情交代给他肯定没问题。” 刘原点头应下,三人又开始商量田主任的事情。 最后决定,找机会把田主任请到村子里来,大队出钱好好招待招待。 星期一的早上,虞小草早早起来,穿着贺翠兰送给她的衣服,往李家沟小学去了。 她知道,刘家垣之所以愿意接收她,主要是因为她是小学老师。 李家沟十里八乡多少人,谁不想在刘家垣安家落户,在刘家垣做洋柿子酱挣钱? 这一个星期,她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李家沟和前水沟两个公社的十里八乡。 她一进学校,不少人的目光就朝她看过来,虞小草在学校教书这么长时间,还是头一次受到这么多人的关注。 左静静听到她来,也在第一时间从办公室跑出来。 虞小草突然停下脚步,她站在左静静面前,等着她过来抱着自己,或者装作和自己不熟。 这个场面虞小草其实已经在心里暗暗想过无数次,每一次的设想中,左静静都会假装和她不熟。 但是,她觉得左静静就算假装和自己不熟,也在意料之中。 毕竟,自己现在已经被传成个标准的坏女人,贱皮子了! 可是,事到临头,真正面对左静静的时候,虞小草还是无法做到如想象中那般镇定。 她屏住呼吸,双手紧紧握成拳头,眼眶微红,抬头挺胸看着左静静。 左静静见到虞小草的第一时间,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就小跑着张开双臂过来抱她。 “小草。” 左静静低低叫了一声,然后将虞小草紧紧地抱在自己怀里,刹那间已然泪如雨下。 “小草,你去哪儿了,我这几天一直在找你,我……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没保护你……” 话说到一半,她已经抱着虞小草呜呜地哭了起来。 虞小草说不上来此刻的自己是什么心情,她只是用尽全力想要压住上翘的嘴角,但却怎么也压不住。 “没事了,静静,我真的没事了。” 她轻轻地说了一句,拍了拍左静静的后背。 左静静听了这话,眼泪再次涌出眼眶来,她抽噎着,开口说: “小草,那个王八蛋把你解雇了,你的东西我帮你收好了。” 虞小草的表情僵硬了一下。 “小草,你别怕,我和你一起走,我一定和你站在一起。” 左静静再次说了一句。 ------------ 第三百八十三章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虞小草脸上的笑容更甚,她用力地点点头。 她知道,此时她应该开口劝劝静静,不要因为自己丢了工作,要好好考虑前途等等这样的话。 可是,她现在好开心,她有点贪心,想要多开心一会儿。 就一会儿,她肯定告诉左静静,让她不要辞职,继续留在这儿教书。 毕竟,这年头能找个工作是真的不容易。 可是,她的“一会儿”还没到,视线所及之处就多了一个人,一个令她厌恶到浑身颤抖的人。 康为鸿! 左静静感觉到虞小草瞬间僵硬起来身体,瞬间就意识到什么,她放开虞小草,转过身挡在虞小草面前,满脸戒备地看向康为鸿。 康为鸿看着左静静的举动,一张脸瞬间阴沉到了极点: “虞小草,到我办公室来一趟,我找你有事。” 虞小草站在原地,不知道事到如今康为鸿还有什么要和自己说的。 左静静一把拉住她,小声说道: “小草,你别怕,不用去。” 康为鸿见虞小草不为所动,心底的怒火瞬间窜到头顶,但是当着这么多老师的面,他还是强忍着没有发火,只是继续说: “虞小草,如果想继续保住你的工作,就来办公室把事情说清楚。” 虞小草眼珠子转了一下,知道康为鸿找自己可能有什么事情,于是拍拍左静静的肩膀,轻声安抚: “静静,你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了。” 左静静虽然满脸担忧,但一想小草的处境,这份工作对她来说确实非常重要,也就只能点点头。 虞小草在“万众瞩目”之下,跟着康校长刚一进办公室,康校长“嘭”的一声把门带上,抬手就是一个巴掌狠狠抽向虞小草。 “啪”的一声脆响,虞小草的半边脸颊瞬间肿胀起来,耳边也响起了康校长咬牙切齿的声音: “虞小草,你个贱人!” 虞小草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脸颊,目光淡淡的看向康校长,冷冷的开口: “康校长,您找我有什么事情?” 康为鸿扇了一巴掌之后,其实就已经后悔了。 他怕虞小草会大喊大叫,招来其他人的注意力。 可没想到,虞小草竟然这么冷静,似乎早就意识到自己会这么做一样。 虞小草见康为鸿不说话,转身就去开门往外面走。 “慢着!” 康为鸿立刻向前一步拉住虞小草的胳膊用力一甩,将虞小草甩在椅子上。 虞小草的心脏剧烈的跳动了一下,本就惨白的脸色瞬间没了半分血色。 她的脑海中,那些不好的经历,如同潮水一般再次涌上心头。 “你想干什么?” 康为鸿看见虞小草害怕的直哆嗦,冷笑一声,俯下身用力捏住虞小草的下巴,恶狠狠地说道: “小贱人,你不要脸老子还要呢,要是还想保住眼下这份工作,出去之后就放聪明点,该怎么说你自己清楚。” 话音落下,康为鸿胳膊用力,直接将虞小草甩得趔趄了一下。 他站直了身子,甩了甩手腕,居高临下的看着虞小草,冷漠的开口: “公社的田主任,你只要去陪他一晚上,咱们之间的事情就算完了,这学期过后,我帮你办转正。” 虞小草听了这话,脑海中突然就想起了贺翠兰。 她虽然没有被康为鸿利用,但却被自己的姐夫利用,最后变成了那个样子。 不过…… 虞小草一张小脸惨白,死死咬着嘴唇,眼眶通红,抬头看向康为鸿: “你说的是真的?” 康为鸿听到这话就知道,虞小草屈服了。 他的脸上露出笑容来:“当然是真的。” 不过,这种事情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虞小草这个小贱人,虽然不恭顺,给自己带来了一些麻烦。 但是,这样的“贞洁烈女”才更值钱,而且人也长得不错。 最重要的是,她跟家里彻底断了关系,从此以后就只剩一个人,更加好拿捏。 只要她还想着这份工作,那就永远是自己手心的一只小猴子,永远也逃不出自己这如来佛的手掌心。 虞小草似乎相信了康为鸿的话,点点头起身从椅子上站起来,开门出去了。 办公室不少人都在竖起耳朵听着校长办公室的动静,见虞小草出来,一个个趴在玻璃窗后面看。 虞小草没有搭理他们,只是一只手捂着自己肿胀的脸颊,快步走到正在院子里等待自己的左静静面前,拉着她的手往小学外面走。 左静静只是看了一眼虞小草,然后就和她一起往外面走。 很快,出了校门,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虞小草这才放开捂着脸的手,左静静顿时“啊”了一声。 “这……这是康为鸿那个畜生打的?” 虞小草笑着摇摇头:“静静,没事了,我们可以继续在小学工作了。” “而且,我也算是因祸得福了,现在住在刘家垣,今天下午我准备请假回一趟村子,找虞爷爷把户口落在刘家垣。” “从今以后,我就是刘家垣第三生产大队的,虞大山一家和我再没有半分关系。” 左静静听虞小草说完,顿时就瞪大了眼睛: “啊?真的?你的户口真的能落在刘家垣第三生产大队?” 虞小草点点头。 “这……这是怎么回事?谁帮你的?” 左静静知道现在刘家垣在整个公社有多出名,谁不羡慕他们村子一年能分几百块钱? 虞小草笑了笑:“是贺翠兰,她帮得我。” 左静静听到这个名字,小脸上不由多了几分可惜,不过很快又露出笑容来: “不过,她能帮你,还不算太坏!” 虞小草没有再多说,下午请了假回了趟虞家疙瘩,找到大队长虞志华,把户口的事情办好了,就往村子外面走。 走到路口的时候,正好碰上杨画。 杨画也算是皮实,挺着个大肚子闹腾了这么长时间一点事情也没有。 不过,她这些天的处境可不怎么好。 这些日子,虞小草的事情在前水公社传播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知道她杨画身为虞小草的大嫂,为了一百五十块钱把自己小姑子卖了。 事情传到杨家坡,她父母兄弟全都受了连累,被全村人骂得抬不起头来,唾沫星子快把他们家淹死了。 杨家人怒火冲天,又不敢对村子里人发,只能来虞家疙瘩找杨画。 杨画在夫家当家做主,说什么就是什么,谁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但是在娘家却是软得稀屎里也立不住一根手指头,她娘、嫂子和弟媳妇轮番上阵,把她好一顿毒打,虽然没动了胎气,但她真是丢人丢大发了。 今天好容易出了院子想去外面走走,结果抬头就看见自己小姑子了。 “虞小草,你个婊子养的赔钱货,竟然还敢回来?你怎么不死在外面?” 杨画瞬间来了脾气,要不是这个小贱人把事情宣扬出去,她也不会被娘家找上门,打得灰头土脸的。 虞小草只是冷冷朝杨画肚子看了一眼: “杨画,你可怀着孩子呢,千万要注意自己身子,你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 第三百八十四章但是,我不后悔! “杨画,你动手之前可要想清楚了,我和虞大山已经没有关系了。” “且不说你现在挺着个大肚子,万一摔一跤了保不齐会难产,丢了小命。” “就算你没事,但如果把我打得出点什么事情,我立刻去公社报派出所,到时候你觉得是我大哥会拿钱赎你,还是你娘家人会拿钱救你?” 杨画看着满脸冰冷的虞小草,原本高高举起的右手突然就放下来了。 她的脸色不断的变化着,心里头开始琢磨着虞小草说的话:这个死丫头死了爹娘再不像以前一样好拿捏。 自己要是真对她动手了,她还真有可能去报派出所,让派出所的公安同志来抓自己,到时候娘家人肯定不会拿钱去派出所赎自己。 思来想去,这钱估计最后还要自己花,不值当! 不过想想让杨画就此善罢甘休,她又有些不甘心,于是指着虞小草破口大骂: “你个小贱人,小婊子,真以为离开家你自己就能过日子了?我倒要看看,你现在被破了身子,有哪个男人还会要你?” “至于康校长,你恐怕不知道吧?自从你把事情宣扬出去之后,他在公社丢了脸。你以为他还会让你这小贱人继续教书吗?到时候你就算脱光了让人家上,人家也不拿正脸看你!” “我倒要看看,就你手里那俩儿糟钱儿,够你潇洒几天的!” 李小草只是冷冷一笑,转头继续往村子外面走,不过她一边走一边说: “杨画,听说大龙和二龙开学要去李家沟小学上学?你恐怕不知道吧?一年级的学生一直都是我负责的,我一定好好的教导他们。” 杨画听了这话脸色大变,她看着杨画的背影,伸手指着怒骂: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让康校长丢了那么大的脸,他怎么会让你回学校继续教书?你个小婊子,你敢骗我?” 不过虞小草已经走远了,不知道是没听到她的话,还是压根不想搭理她,所以你一个字也没有说。 杨画怒目圆睁,死死盯着李小草离去的方向,一张脸白得吓人。 如果虞小草说的是真的,她不敢想象大龙和二龙去了李家沟小学之后,会被欺负成什么样子。 想到这儿杨画下定决心,让自己的两个儿子开学不用去李家沟小学了,等到后半年刘家垣建成小学,送到刘家垣小学去读书,反正也多走不了几里路。 虞小草从虞家疙瘩回去之后没有去李家沟小学,而是直接回到刘家垣,去大队把户口的事情落实之后,又去找了易云平说出康为鸿和自己提的条件。 易文平看着虞小草那张一本正经的小脸就知道,她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他皱了皱眉头问: “你答应她的条件了吗?” 虞小草点点头说:“我答应了。” “你……” 易云平看着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内闪过的满满的仇恨,一时间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虞小草看着易云平,淡淡一笑开口说道: “易会计,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这个仇不能报,我一辈子都释怀不了。” 易云平低头想了好一会儿,才又看向于小草问,一字一句地问: “虞小草,你知道自己一旦答应了康为鸿的这个条件,将会面对什么吗?” 虞小草再次点头,满脸的坚定,她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如同天上闪耀星光的星子: “我知道,我知道我会面对什么?但是,我不后悔。” 易云平重重地叹了口气,心头浮现的万千劝慰的言语,到了嘴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眼前这双眼睛太过清亮,其内散发出的这种光芒,让他不忍直视。 受到伤害的是虞小草,无论她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没有人有任何权利去质疑,更没有人有任何权利去打着为了她好的幌子,去阻止她的选择。 “虞小草,这不是一件小事,要不这两天你请假去城里看看雨水,和左静静一起去!” “你也让我和大队长他们再商量商量,看看这个事情有没有其他办法解决,不一定非要去让你受这个委屈。” “想想贺翠兰,我相信她从刚开始的时候,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变成后来那个样子。” 虞小草知道自己一时半会儿没办法说服易云平,也就不再坚持,只是点点头答应下来。 不过她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她知道易云平这么做是为了保护她。 同时她心里又忍不住地感慨着:世界上的好人这么多,为什么自己这么晚才能遇到他们呢? 等虞小草走了以后,易云平又赶紧去找了大队长和梁书记,把这个事情说出来,想听听他们的想法。 梁书记一听这话就皱起了眉头: “我记得康校长和田主任应该是多年前的初中同学吧,这都多少年没有见了,两人的关系就能密切到这种程度了吗?” “他们一个小学校长,一个公社主任,要是真被爆出强迫黄花大姑娘这种事情,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易云平认真地想了想: “我觉得咱们可能想错方向了,说不准姓康的就是想借着这个事情拿捏田主任。” “就眼下这个咱们村修小学这个事情,田主任那边一天不批,咱们这边就一天动不了工。康校长要是手里捏着田主任私生活不检点的把柄,那田主任还不任他拿捏?” 大队长刘原听了易永平这话,双眼一亮,频频点头。 “云平说得有道理。康为鸿是个什么德行大家都知道一点,咱们村要是修了小学,肯定会分走李家沟小学的一部分生源,康为鸿自然不会坐以待毙。” “再说了,整个李家沟公社要是只有一个小学,那他康为鸿在上头领导的眼里自然是独一无二的。但是如果有了刘家垣小学,在一些政策上,上头领导就多了一个选择。” “不管是哪种情况,都不是康为鸿愿意看到的,所以他想直接从源头上就断了咱们修小学的可能。” “而且田主任可是公社的二把手,一旦能拿捏得住他,那康为鸿以后在公社还不是要风的风,要雨的雨?” 说到这大队长看了易永平和梁书记一眼,清了清嗓子继续开口。 “要我说,这个事情咱们也不用非让虞小草那丫头再受一次委屈,直接把田主任请到大队来好好招待一番,再在酒桌上透露几句,在田主任心里埋下一颗钉子。” “就算田主任现在不信也没关系,等康校长把事情做出来,田主任就算不想相信也不行。” “这个事情的关键点就在虞小草,康为鸿行事肯定会借着醉酒的名头。到时候虞小草只要能在第一时间让田主任清醒过来,就不会有危险了。” 易文婷也跟着点头: “不过为了预防万一,咱们也应该留两个人守着虞小草,确保她的安全。” 梁书记和大队长点了点头答应下来,毕竟男人喝了酒会是什么德行,谁也说不准。 ------------ 第三百八十五章我就等着你问这个呢。 三人都是说干就干的性格,决定了的事情就要立刻去行动。 第二天一大早梁书记就带着易云平两人去公社邀请田主任去刘家垣指导工作。 田主任这几天本来就想着找个什么借口去刘家垣吃喝一顿,一见今天两人主动送上门来,顿时就笑眯眯地答应下来。 易云平虽然不知道田主任为什么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但好听的话也不要钱,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倒。 梁书记却是心里明白,姓田的这肯定是嘴馋了,想着去刘家垣吃点喝点。 要是前几年,公社领导一提要来村子他们就犯愁,村子实在是拿不出好东西来招待。 但是现在……别的不敢说,大队随便拿出点东西来,都能把他姓田的吃个脑满肥肠。 田主任简单交代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就带上公社的一个范干事和梁书记、易云平一起往刘家垣去了。 大队长在见到田主任两人的时候,也是一脸懵逼: 这就……来了? 不过,短暂的惊愕之后,他的脸上很快露出笑容来,拉着田主任和范干事进了大队部屋子,招呼人准备酒菜,他则亲自去提着暖壶给两人泡茶。 易云平则去端了炒瓜子和花生,又新拆开一盒大前门,招呼两人炕上坐。 田主任和范干事看着人家这排场,烟是大前门,又有瓜子、花生,还有茶叶,这日子过得比自己堂堂主任都滋润,心底不由生出几分酸意。 刘原人老成精,自然看出两人的不自在,赶紧笑呵呵地招呼他: “田主任,范干事,您二位可别嫌弃,这都是过年留下来的,只有像您两位这样的公社大领导来了,我们才会拿出来招待。” “尝尝这瓜子,去年天年好了,瓜子也比前两年好多了。” 双方简单寒暄两句,外面就招呼着能吃饭了。 一个田主任,一位范干事,作陪的除了刘家垣的“三巨头”之外,还有四个生产大队的生产队长,一共九个人。 随着厨房的几个女人端着一盘盘的菜上了桌,田主任和范干事的眼珠子越瞪越大。 不是他们没见过世面,实在是这才太硬了! 小鸡炖蘑菇,土豆白菜炖排骨,宫保鸡丁,鱼香肉丝,粉条豆芽炒鸡蛋,木须肉,猪耳朵,花生米,西红柿蛋花汤。 八菜一汤! 酒是五粮液,一次性上了四瓶,二两的白瓷酒盅一人一个。 就这个标准,田主任只有年轻时候跟着大领导去省会城市见过一次。 不过他毕竟是公社的二把手,虽然虽然暗地不停地吞口水,但还能勉强控制住自己。 旁边的范干事就没有田主任这么强的自制力,一双眼珠子直勾勾的瞪着炕桌上的饭菜,一个劲地吞口水。 那样子就跟活生生地饿了几百年似的,看得一旁的田主任直皱眉头。 心里头暗暗想着:以后出门可千万不能再带姓范的,太他妈的给自己丢人了! 两个领导六人作陪,再加上今天这排场,那还能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 况且,就冲着那四瓶五粮液,就算真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想必田主任和范干事,也是可以原谅的。 这顿饭足足吃了两个小时,到最后炕桌上所有人都脸红脖子粗,满嘴的酒气能熏死个人。 刘原这个大队长已经醉得双眼迷离,说话都开始大舌头了: “田主任,田主任,您在我老刘心里是这个!” 他说着话,朝田主任竖了个大拇指: “您带着范干事来咱刘家垣视察工作,是咱刘家垣的荣幸,这酒桌上要是有什么您不满意的地方,您尽管提出来。” “只要能办到的,我老刘绝不皱一皱眉头。” 田主任也喝了不少酒,脸颊也红得厉害,但是人看着还没迷糊,笑着朝刘原举起酒盅来: “刘大队长客气了,就今儿这排场,在整个公社也是头一份,咱们刘家垣这么支持公社的工作,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来来来,咱再喝一个,咱刘家垣以后可不能跟我老田生分了!” 刘原举起酒盅跟田主任碰了碰,举起酒盅一饮而尽,拿着筷子夹了颗花生米吃了,压了压翻涌的酒气。 不过,田主任明显注意到,刘原说话的时候双眼已经变得迷离: “田主任,您这话说得对我老刘胃口,我老刘在刘家垣当了这么多年大队长,招待过不少公社的领导,像您这样一心地为咱公社群众考虑的还是头一个。” “像您这样的好领导,不该……不该……” 刘原话说到一半,头一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田主任正听到关键的时候,突然没了下文,心里头正痒痒呢,但也不好再追问。 他给旁边的范干事使了个眼色,范干事立刻表示自己要上厕所去,让刘树这个一队的队长带自己去。 刘树虽然喝了不少,但人看着很清醒,立刻下炕穿鞋带着范干事上外头去了。 两个男人去厕所放了水,范干事站在院子外面笑着从裤兜掏出一盒纸烟来给刘树也递了一根。 刘树顿时一脸受宠若惊地接过范干事递过来的烟,赶紧拿出火柴划着火先给范干事点了,这才给自己也点着了。 范干事狠狠吸了两口烟,吐出浓浓的白烟,感受着冷风吹在身上,人也更加清醒了几分。 他扭头看向刘树,装作不经意地问: “刘队长,刚才在屋子里,我怎么听着刘大队长说的那话有点儿深意啊?” 刘树嘿嘿一笑,心里头想着,我就等着你问这个呢。 不过,他还是尴尬地笑了笑,摆摆手表示: “范干事,您多想了,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范干事也不恼,伸手朝一个方向指了指,眯着眼睛看过去: “刘队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村报上去的资料中,小学就是要朝那个方向建吧?” 刘树顺着范干事指的方向看过去,随即点头说道: “对对对,范干事您记性真好,就是那块儿的。” 范干事的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刘队长,田主任对于你们修学校的事情很上心,这些天一直在研究你们交上去的材料,并且已经开始交代下面的人实地勘测了。” “依我看,也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你说他这会儿要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你们这学校估计要明年才能开始修吧?” 刘树闻言,脸上的表情僵硬了一下,扭头朝左右看了看,见一个人没有,这才凑到范干事身边,小声说道: “范干事,你也知道,大队长是我六叔,这个事情除了我六叔、梁书记和易会计,也就我一个人知道。” “为了我们村的小学能顺利修建,我今儿拼着被我六叔骂一顿,也要把这事情偷偷告诉您,您可千万不要张扬出去。” 范干事见刘树这么上道,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刘队长放心,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或许不知道,但是田主任来刘家垣视察只带我一个,这不就能说明很多问题了吗?” 刘树点点头,这才小声开口把虞小草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最后把康为鸿对虞小草的要求也说出来。 “范干事,虞小草现在和家里头决裂,户口也落在我们村三队,这个事情她肯定是不敢瞎说的。” “而且,她也知道,一旦田主任真的因为这个事情被康校长抓住了小鞭子,她的处境就会变得跟以前的贺翠兰一样。” ------------ 第三百八十六章真是好歹毒的心肠啊! 等酒席上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田主任和范干事被众人搀扶着下了炕,洗了把脸,看着精神了不少,这才穿戴好外套帽子,再三推辞不过,这才拎着刘家垣提前准备好的礼物慢慢悠悠地往家里去了。 大队长,梁书记和易云平等众人把两位公社的干部送到村子口,这才依依不舍的回去了。 田主任和梁干事走了十多分钟的路,等到彻底出了刘家垣村,田主任这才开口问: “子强,打听出什么了没有?” 梁干事叫梁子强,他能在公社的几个干事中脱颖而出,被田主任看中,主要是得益于娶了一个好媳妇。 他的媳妇儿叫刘秀秀,娘家是阴塔生产大队的,田主任出生阴塔生产大队,他家和刘秀秀家住得很近,穿开裆裤那会儿,两人经常一起玩。 这也是后来他读书离了家,又在外地分配了工作,再加上爹妈也被他接走了,和阴塔才慢慢断了联系。 被调回李家沟之后,他回阴塔生产大队去看老宅,碰见了刘秀秀,从生产大队的几个领导口中知道,刘秀秀的男人就是公社的梁干事。 田主任知道自己初到李家沟公社,人生地不熟,需要有一个熟悉的人了解情况。 而且,他私底下也观察了梁干事几天,觉得这人身上虽然有些小家子气,但只要好生调教一番也能凑合着用。 因此,田主任平常有什么事情都找范子强去办,范子强也知道这是田主任看重自己,自然高兴。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大家都知道了,梁子强是田主任的人。 这也是田主任来刘家垣视察工作的时候,愿意带着梁子强的原因。 “主任,我找了刘家垣一队的生产队长刘树打听了几句,刘树是大队长刘原的亲侄子。他的话绝对可靠。” 梁子强三言两语把虞小草的事情告诉田主任,又把康校长的打算也说了出来。 “主任,有个情况您可能不知道,李家沟小学以前有个女老师叫贺翠兰。” “她也有和虞小草相同的遭遇,不过她的运气没有虞小草那么好。” “贺翠兰有个大姐嫁给了刘家垣第三生产大队的原生产队长高旺才,高旺才知道贺翠兰的情况之后,干脆利用她来讨好公社的大小领导干部。” “有那么一段时间,高旺才凭借着贺翠兰入了公社大小领导、干部的眼。不过,高旺才后来被新来的易会计联合刘大队长和梁书记打压下去了。” “至于贺翠兰,她因为洋柿子酱的事情又和原来的孙书记扯上关系。” “据说孙书记能被调到前水沟公社当副主任,就是因为把贺翠兰送给了城里的一个大人物,那位大人物为他说了一句话。” 洋柿子酱的事情田主任自然知道,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孙金虎和赵家沟等十来个生产大队,因为做洋柿子的事情牵扯了那么深,就算不去劳教农场也应该被开除D籍,永不录用。 田主任并不是一个好奇心强盛的人,所以他私底下也没有去打听孙金虎的事情,反正人已经被调到前水沟公社,而且还是下放,跟他也没什么关系。 梁志强看了田主任一眼,见他正面色凝重地听着自己说话,就继续补充道: “按照我的猜想,虞小草应该是害怕自己变成另外一个贺翠兰,所以才想要联合刘家垣对抗康校长。” 田主任听到这儿,脸上渐渐露出几分笑容来,他扭头看向梁子强满脸的赞许: “子强,今天这个事情你办得非常好,年中提级的时候,我把你推荐上去。” 梁子强闻言,顿时一脸的受宠若惊,连连朝田主任鞠躬: “主任您言重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我还要感谢主任对我的栽培。” 梁子强到公社当干事也有些年头了,但是一直停留在十五级,也就是个办事员,想要再往前一步升科员简直难如登天。 两人喝了酒又一路说话,回去的速度自然慢上许多,所以也没有去公社,而是选择直接回家。 毕竟,这个点就算去了公社,也到了下班时间。 田主任一路上看着没什么异样,但是等回到家进屋之后,竟然身子一软坐在地上,原本因为喝了酒而涨红的脸,在此刻也是白得吓人。 他不敢想象,要是自己今天没有去刘家垣吃这顿饭,没有听到虞小草的事情,日后康为鸿那个王八蛋真找借口把自己灌醉了,找个女人往自己炕上一塞,他就算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姓康的手里捏着自己这么大一个把柄,那自己以后不就成了他砧板上的一块鱼肉了吗? 这个康为鸿,真的是好毒的心肠啊! 看来以后出门的时候还是要把梁子强带上。最起码自己喝醉了,身边也有能靠得住的人。 田主任的媳妇叫卫大妮,是个外地女人,而且和四合院的二大爷一个学历,高小毕业! 不过,人家这是正儿八经的高小毕业,不比二大爷水分多。 卫大妮这会儿刚做好了饭,正想着去搬炕桌,把碗筷摆上去等老爷回来一起吃。 结果听到隔壁屋子动静不对,赶紧跑出厨房进了房间,就见自己爷们正脸色煞白,满头大汗地跌坐在地上,顿时就被吓了一跳: “老田,你这是怎么了?” 卫大妮一边说着话,一边过来去扶自己老爷们。 田主任抓着媳妇的手,顺势从地上站起来,抬起胳膊用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这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冷静下来。 “当家的,这是怎么了?” 卫大妮扶着自家爷们坐到炕上,又赶紧去给他倒了一碗热水递过来。 田主任接过水咕嘟咕嘟喝了两口,脸色好看了一些,这才一五一十地跟媳妇说起今天的事情。 卫大妮坐在炕边,听自己爷们把话说完,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亏那康校长的媳妇还跟我吹嘘,说什么家里头都是她做主,她说一姓康的不敢说二。” “不过,你们村的那个梁子强挺好,改明儿我请她媳妇来家里说说话。” 田主任点点头,随即重重地叹了口气: “看来,刘家垣修学校这个事情不能再拖了,明天去了办公室我就安排人去实地考察。” “要不然,姓康的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卫大妮也是跟着叹了口气: “本以为调到四九城周边能好一些,可没想到还是这个样子,一天天过得心惊胆战,就没个消停的时候。” “哼哼!” 田主任满脸的不屑: “这皇城跟下的干部,心更黑,手段也更狠!” 两口子又坐在炕上说了一会儿话,吃了饭把锅碗收拾了,卫大妮在家没事干,就拿着纳了一半的鞋底窜门去了。 卫大妮虽然跟着自己爷们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但是她性格好,跟谁都能合得来,她爷们又是公社的二把手,大家自然不会为难她。 今天她准备去打听打听那个叫“贺翠兰”的事情,要是能听到点关于康校长的情况,那就更好了。 ------------ 第三百八十七章小草肯定不会出事的 田主任想得挺好,结果第二天一大早,刚进办公室屁股还没坐热,康为鸿就来了。 “田主任,早上好啊!” 康为鸿推门进来,笑着问候了一声。 田主任也从椅子上站起来笑着招呼他坐下说话,梁干事进来给两人倒了水,然后关上门出去了。 “老康,今天可不是星期天,你这大清早的就到我这儿来,是有什么事情吧?” 康为鸿点点头,脸上的笑容一收,重重地叹了口气: “老田,这些天我过的什么日子想必你也知道,被学校的老师这么污蔑,也是我这个当校长的能力不够啊!” 这话田主任没法接,毕竟康校长拿钱收买虞小草嫂子,强迫虞小草的事情,在整个公社的十里八村传得沸沸扬扬。 “老田,不瞒你说,我这些天面临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学校学校不安生,回到家里,也是消停不了一分钟。” “我这实在是没地方去了,所以只能来找你这个老同学诉诉苦,你可千万别嫌弃我!” 康校长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田主任,田主任面上点头答应着,心里头却一片冰凉。 虽然说,对于从刘家垣打听到的事情,田主任心里头已经相信了,但总归是抱着几分侥幸。 可如今,看着眼前的康校长,再听听他说的这番话,分明是想让自己陪着他喝酒。 而且,劝酒的话都不用多说,一句“老同学这些天心里头不痛快,咱俩儿今天喝个不醉不归”,田主任就没办法拒绝。 “老康你说的哪儿的话,咱们这么多年的老同学,我还不知道你的为人吗?” “什么都不用说了,今天中午放学之后,你上我家,让你嫂子炒两个好菜,咱们好好喝两盅。” 田主任还想再挣扎一下,试探一下,所以把地点定在自己家里。 康校长一听这话,赶紧摆手: “哎呀,这可不行,这可不行,明明是我的事情,怎么好麻烦嫂子?” “咱就去老柳那儿吧,左右也花不了几个钱,要是去了家里,还要麻烦嫂子张罗。” 田主任点点头:“成,那我下班就去老柳那儿等着你了。” “好好好,真是谢谢老同学了,如今也就你还愿意相信我。” 康主任满脸感动地说了一句,这才起身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办公室外面走。 田主任也不漏丝毫破绽,依旧如同以往的每一次一样,亲自把康校长送出院子这才回了自己办公室。 等他回到办公室,梁子强进了他办公室收拾水杯。 “你现在去家里跟你嫂子说一声,就说中午我去老柳那儿和康校长一块儿吃饭。” 田主任开口吩咐了一句,梁子强立刻点头答应下来。 李家沟小学,虞小草这边也收到了康校长的通知,她第一时间找左静静通知刘家垣。 左静静并不知道具体的计划,她只是听了虞小草的话,就借口从学校出去,骑着自行车赶紧往刘家垣跑。 关于虞小草的事情,左静静自然也跟家里人提起过,父亲明确表示她可以帮助虞小草,如果她一个人力有不逮,家里也可以出力。 左静静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她知道家里头之所以愿意让她帮助小草,不过是因为小草已经落户到刘家垣。 等刘家垣的小学建成之后,虞小草肯定会在刘家垣当老师,自己帮助虞小草的行为刘家垣肯定会看在眼里。 再有一个,自己跟何雨水的关系也挺好,以后何雨水也会留在刘家垣任教,说不准还会当校长。 到时候,自己留在刘家垣,身份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不说,脱离李家沟小学之后,也会最大程度地避免类似小草遭遇的这些情况发生。 但是,左静静没想过这些。她只知道,她在李家沟小学最好的朋友就是何雨水和虞小草。 何雨水是城里来的,而且人家嫁的男人也厉害。可是虞小草没有别人,她的大哥嫂子只惦记着她的工资,爹妈只想着大哥。 如果她再弃小草而去,她不知道在这偌大的世界上,小草该怎么活! 李家沟到刘家垣五里路,左静静的自行车轮子蹬得都快要冒烟了。 她在刘家垣村不认识别人,只知道易云平,所以一进村子就直奔易云平家里。 结果,易云平家大门紧闭,她敲了几次都没有人开。 左静静急得快要哭了,忍不住跺着脚站在大门口叫嚷起来: “易云平,易云平,你快出来,你快出来啊!” 易云平没有出来,倒是隔壁的赵婶子从院子里出来,看着左静静问: “闺女,你找易会计?” 左静静转身见到赵婶子,赶紧冲过来伸手抓住赵婶子的双手,急冲冲地问: “赵婶,您知道易会计在哪儿吗?我找他有急事儿。” 左静静和虞小草以前跟着何雨水回家,赵婶也见过她们,如今见左静静急成这样,她赶紧指了指大队部的方向: “大队部,云平在大队部呢,你有事儿赶紧去。” “哎,谢谢赵婶,谢谢赵婶。” 左静静气喘吁吁地说了一句,又赶紧骑着自行车往大队部去了。 易云平这会儿在大队部给苟师傅算工钱,虽然砖还没有烧完,但是当初说好了,工钱半个月结一次。 苟师傅带着三个徒弟,一天二十块钱,半个月就是三百块钱。这份工钱别说是在刘家垣,就算是在整个四九城,那也是独一份。 但是,苟师傅是真对得起这份工资。 人家师徒四个烧出来的砖,不但比砖厂烧出来的质量好,而且速度快,一窑砖烧出来几乎没什么坏的。 刚刚把工钱结算了,就听到外面响起急促的叫喊声: “易会计,易会计!” 易云平抬头朝外面看了一眼,见左静静正一脸着急地在院子里叫嚷。 易云平把三卷大团结递给苟师傅,就起身往院子里去。 大队长和梁书记还有一队的记分员刘志明也在。 大队长看了刘志明一眼:“你好生在这儿呆着,今儿的事情要是传出去半个字,我打断你的腿!” 刘志明虽然满脸的好奇,但是真心不敢挑战六爷爷的鞭子,所以只能满脸委屈的点头。 两人跟着易云平一块儿到了大队部的院子,就听左静静满脸焦急地开口: “小草说康校长上午找她了,让她中午去老柳那里等着。” 易云平三人相视一眼,知道应该是康校长得知田主任昨天到刘家垣视察,所以坐不住了。 大队长看着左静静开口说道: “姑娘,你先回去,就当自己没跑过这一趟,千万要小心。” “我们这就派人往李家沟去,吃饭怎么着也得十二点,这会儿还有时间,我们这边会派人去盯着,小草丫头肯定不会出事。” 这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计策,这个事情刘家垣肯定是不能出面的,他们只要保证虞小草的安全,让康校长的算盘落空,剩下的事情田主任自然会出面。 “哎,哎,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左静静点点头,推着自行车一步三回头: “你们,你们一定要保护好小草,她……” 易云平朝她点点头:“左静静同志,你放心吧,小草肯定不会出事的。” ------------ 第388章你好好睡吧,我给你在这儿守着! 老柳家常菜 看得出来,康为鸿为了今天的事情,可是下了血本。 虽说只有他和田主任两个人,但桌子上却足足有四个菜: 一个白菜炖肉,虽然盘子上面只盖着五六片肉,但谁也不能说这是个素菜。 一个油渣炒土豆丝,勉强算半荤,还有一个洋柿子酱炒鸡蛋,也是半荤,一个花生米,老柳最后又上了一盆疙瘩汤。 酒是二锅头,备了两瓶,而且旁边还放着一个二斤散酒。 这样的排场,要是换作昨天以前,还真能让田主任眼前一亮,但今天嘛…… 这几个菜还真没让田主任有什么感觉。 田主任心想,经过昨天在刘家垣的场面,以后遇到任何场面,他肯定不会再惊讶。 要是按照康为鸿以前的标准,今天这顿饭,一个花生米,一个油渣炒土豆丝就足够了。 可是想到昨天田主任去了一趟刘家垣,刘家垣的招待标准肯定不低,所以才硬凑了四个菜。 他自认两个人这标准就算放到城里也不差,但看田主任的表情,好像也就那么回事。 康为鸿心里头有些不痛快,不过一想到今天的目的,他就勉为其难地压下心底的不快,继续陪着笑脸: “老田,来来来,今儿咱们不醉不归!” 他说着话,拿起酒瓶子给田主任倒了一盅,然后才给自己满上,两人齐齐举杯一碰,同时一饮而尽,颇有几分“想说的话都在酒里”的味道。 康为鸿又给两人满上,接着就以一句“老同学,我冤枉啊!”为开场白,进入今天的主题。 田主任照单全收,频频举杯,两个有心人坐在一块儿,没多长时间就两瓶二锅头就喝完了。 然后,康为鸿又把旁边放着的散酒拿出来给田主任满上,继续开始新一轮的言辞恳切,推杯换盏。 田主任抱着“就算我要醉,也不能让你好过”的心态,提前就吃了解酒药,下定决心要让姓康的长长记性。 康校长知道当官的都挺能喝酒,今天这局肯定不松劲。所以来之前就吃了一点提前垫了肚子,然后到了老柳这儿又把提前准备好的解酒药吃了。 酒桌上,两个老狐狸谈笑风生,其乐融融,老柳媳妇时不时地在院子里朝屋子里看。 看一趟,回去就跟自己爷们说一句: “老柳,你说当领导的,都这么能装吗?” 今天康校长对田主任有什么企图,他们两口子一清二楚,而且还帮忙提供场地。 “哼哼” 老柳冷笑一声:“当领导的都是笑面虎,你以后说话办事可千万小心点。” “尤其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能从咱们嘴里漏出去,要不然不止咱们好不了,几个孩子也要受牵连。” 老柳媳妇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哎,我知道了,你放心,这话你天天说,说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两口子小声嘀咕了两句,就赶紧进屋去了。 田主任和康校长这一顿酒,喝得那叫一个昏天黑地,最终还是田主任以半盅之差,输给了康校长,喝得满脸涨红,倒在酒桌上不省人事。 康校长见田主任趴了,伸手用力在自己额头中间上掐了一把,朝外头招呼一声,老柳两口子赶紧端着一盆水,一块干净毛巾进了屋子。 康校长洗了把脸,人看着精神了几分,“啪”的一声把手里的毛巾丢到洗脸盆里,朝趴在桌子上醉的不省人事的田主任努努嘴: “知道怎么办吧?” 老柳赶紧点头:“哎,知道知道,康校长您放心,我们一定给办得妥妥当当的。” 老柳媳妇只是端着洗脸盆,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不是他们两口子要丧良心,实在是儿子的工作是康校长给找的,女婿也在康校长手底下当老师。 他们是真的没办法啊! 过了没一会儿,老柳和媳妇推着辆板车往老宅那边去了,板车上堆着不少干草,还有家里头一些暂时用不上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路上遇到相熟的人,两人还要停下来笑着打招呼,神态举止自然,看不出半分不对的地方。 康校长回到学校之后,虞小草就出了学校,在左静静满脸的担忧之下,走出学校,往东边土疙瘩那儿去了。 土疙瘩那一片除了赶集的时候人多,其他时间都没什么人,而且那边的房屋也都塌得不成样子。 从建国到现在,土疙瘩周围的住户要么年龄大走了,要么都在公社主路两边起了新房子。 老柳和媳妇推着板车到了自家老宅,老柳媳妇把中间正屋的门打开,老柳则把板车上堆着的乱七八糟的东西拿下来,露出了最底下的一床被子。 田主任被包在被子里,两人先把他抬进屋子,又手脚麻利地把院子里没用的东西归拢了一下,就很快走了。 田主任是真的不省人事。 他虽然喝得多了,但也没失去理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喝完最后一盅的时候,就完全撑不住了。 他醒来的时候,眼前有一个姑娘,姑娘手里正拿着一个空碗,碗边还能看见一些水渍。 田主任知道,自己是被这姑娘一碗冷水泼醒了! “你是……虞小草?” 虞小草点点头:“是的,田主任,您清醒了就好,我先走了。” 田主任伸手死死掐了一把额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 “好,我爱人应该就在这儿,你出去……” 田主任话还没完,就听到门外响起媳妇卫大妮低低的声音: “当家的,当家的……” 虞小草立刻放下手里的空碗,起身去开了门。就见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正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外。 “大姨,您放心吧,田主任没事,我刚进来给他泼了一碗冷水,他这会儿已经醒了。” 卫大妮满脸感谢地朝虞小草点点头: “姑娘,今儿这事多谢你了,改天我请你上家吃饭。” “大姨您客气了,我先走了。” 虞小草客气了一句,转身就往外面走。 卫大妮目送虞小草离开了,这才进了屋子,见自己爷们这会儿躺在炕上耷拉着眼皮半睡不醒的,知道这是酒劲儿上头了,赶紧上炕去扶他。 “当家的,当家的,还能走路吗?” 田主任知道自己媳妇来了,心底放松下来,人也撑不住了,靠着自己媳妇问: “虞小草走了?” 卫大妮点点头:“放心吧,我一直跟在老柳两口子后面,人家姑娘进来的时候,外面也有人守着呢。” 田主任提起精神仔细想了想,有些不确定的问: “是刘家垣的人?” 卫大妮摇摇头:“我不认识,不过想来就算不是刘家垣的,也肯定跟刘家垣有关系。” 田主任点点头:“成,既然这样那我就放心了,我先睡会儿,头疼得实在厉害。” 卫大妮也知道,爷们这肯定是要等着姓康的过来,所以扶着他躺在炕上,又给盖上被子,轻声说道: “你好好睡吧,我给你在这儿守着!” ------------ 第三百八十九章嫂子,嫂子您怎么在这儿? 康为鸿从老柳家离开之后就回了学校自己的办公室,他先是扣嗓子眼儿吐了一会儿,又洗了把脸,好让自己彻底清醒过来。 出门的时候略微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自己去东疙瘩,好歹老同学一场,他就不带田主任的媳妇去了。 康为鸿其实心里清楚,就田主任喝的那个样子,估计浑身上下就没个能硬起来的地方。 但是,那又如何? 到时候只要虞小草脱了衣服跟他一个被窝,他田俊海就算是浑身上下长满嘴也说不清楚。 “哎,我这个人还是太仁慈了!” 康为鸿出了学校大门,扭头朝田主任的住处看了一眼,慢悠悠地往东疙瘩去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虞小草就回了学校。 左静静见到虞小草回来,激动的“噌”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 “小草,你回来了?” 虞小草点点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左静静一眼,左静静立刻就冷静下来,看了看办公室其他一脸的怪异的老师,脸上露出笑容来: “我昨天新得了两盒雪花膏,本想着送你一盒的,结果哪儿哪儿都找不到你。” “我家里头有点事情,就回了一趟。” 虞小草话刚说完,左静静就拉着她的胳膊往外面走: “走走走,给你闻闻我的雪花膏,味道可好了!” 说着话,两人就往办公室外面去了。 办公室的其他老师,尤其是女老师,听了左静静的话,全都一脸的羡慕。 雪花膏可是好东西,就那么一小盒要两块钱呢,他们这些老师大多都没有转正,一个月七块钱的工资,再加上一些补助,也就八块到九块。 像左静静这样,舍得拿出两块钱买一盒雪花膏的,还真没有一个! “怎么样,怎么样?你有没有出事?刘家垣派人了吗?” 左静静拉着虞小草出了办公室,到了空荡荡的操场上,这才小声开口询问。 虞小草摇摇头:“我没事儿,刘家垣也有人来了,一直守着我呢,而且田主任的媳妇也在。” “什么?” 左静静一听“田主任”三个字,顿时就瞪大了眼珠子: “姓康的他,他竟然让你去……田主任?” 左静静隐隐约约地听到耳边似乎响起“咔嚓咔嚓”清脆的声音,一直以来认知的某些东西,似乎在这一刻都碎了。 “田,田主任他……” 她不知道怎么说出自己的问题,但是虞小草却听明白了: “田主任他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就被老柳两口子裹着被子,放在板车下面,上面堆了干草,拉到东疙瘩那边的老宅。” “然后,康校长让我过去,我找了一碗冷水把田主任泼醒了,田主任的媳妇就来了。” 如今事情已经成了定局,也没什么不可说的,所以虞小草才会说出来。 本来,这些事情是不应该告诉左静静的。 可是,经历过康校长这个事情之后,虞小草觉得,左静静太单纯了,家里人不可能护她一辈子。 左静静听完,直接原地石化,嘴巴张得都能塞进去一个鸡蛋了。 好半响她才反应过来,很快双眼就亮起来了: “小草,小草,咱们现在快去东疙瘩,咱们看热闹去!” 虞小草额头冒出三滴冷汗,扭头就往办公室走: “我要去收拾东西了,经过这个事情之后康校长肯定不会留我,反正上个月工资也领了,这个月才刚开始。” 左静静冷静下来之后也反应过来了,这个事情涉及公社的领导,她要是敢看这个热闹,以后肯定没好日子过。 东疙瘩 这会儿虽然进了二月,但是今天没太阳,屋子又一直空着长久没人住,生火自然也不可能。 如今炕上虽然放了一床被褥,但田主任睡了一会儿依旧觉得冷。 正在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听到院子外面有了动静。 卫大妮伸手推了推自己爷们: “当家的,人来了。” 田主任立刻就清醒过来,他睁开眼睛,只感觉头痛欲裂,身子也沉得像是背负着上百斤的重物。 他伸手用力掐了掐自己的额头,勉强从被窝里坐起来,外面就响起了康校长猫哭耗子假慈悲的声音: “老田,老田,你还在里头不?” 田主任看了自己媳妇一眼,示意她不要开口。 卫大妮一脸怒色,不过也闭上嘴巴一个字没说。 康校长站在院子外面听了一会儿,见里头没动静,还以为是虞小草害羞,于是就自己推门进去: “老田啊,你这好端端的,怎么屋子里多出个女……” 康校长话说到一半,突然就愣在原地了。 在看到炕上坐着的女人之后,他的脸色僵硬一下,随即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来: “嫂子,嫂子您怎么在这儿?” 卫大妮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康校长,看着康校长头皮发麻,正想找个借口离开,就听卫大妮皮笑肉不笑地开口: “康校长这话说得好生奇怪,我们家老田在这儿,我不应该跟着他吗?” 康校长知道自己这是被虞小草那个贱人耍了,他脸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来: “嫂子说笑了,那什么……我学校还有事儿,就先走了。” 说罢,不等卫大妮继续开口,康校长落荒而逃。 田主任从始至终都神色平静地看着康校长,一个字也没有说。 等康校长走了,他挺直的身躯又重新软了下去,靠在自己媳妇身上。 “当家的,咱也走吧,这屋子太冷,再呆下去要着凉了。” 卫大妮轻声说了一句,田主任点点头,下了炕穿好鞋,夫妻两人相互搀扶着往外面去了。 从东疙瘩到公社有十来分钟的路程,田主任一言不发,但眼神中却明显多了些其他的东西。 体制内,最重要的一条原则就是要守规则。 官员之间彼此敌对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但所有的行动都必须要在规则之内。 而姓康的今天这一举动,分明已经破坏了规则。 破坏规则,这是官场的大忌! 当天下午四点,田主任去了公社,直接委派梁子强带队,去刘家垣走一趟。 原本,刘家垣修小学这个事情,他和康为鸿是站在同一阵营的,可现在刘家垣这个小学,必须要修,而且还要用最快的速度修。 接下来,他找来办公室副主任兼派出所所长李宝田,随口提了两句老柳家常菜。 李宝田自然知道田主任是什么意思,当天下午就带着自己麾下的两个正副民兵队长查了老柳家常菜。 饭菜缺斤少两,以次充好,而且还高价卖出,反正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两口子第二天上午就被送到了青山农场。 这速度,快得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第二天上午,田主任又让人去刘家垣找三巨头去公社开会,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最后刘家垣三巨头离开公社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容的。 康校长回到学校之后,第一时间去找虞小草,但却被告知虞小草已经辞职了,而且左静静也跟着她走了。 气得他怒火冲天,大发雷霆,但却无济于事。 然后,他就收到了刘家垣开始动工修学校的消息,更是气得双眼发黑,头脑发昏。 ------------ 第三百九十章一切都是那么水到渠成! 对于李家沟的人来说,今天跟昨天,前天,以往的每一天没什么不一样,只是普通又平凡的一天。 但是,公社、学校以及一些有心人,已经能察觉到了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感。 “老柳家常菜”在李家沟开了不少年头,其中仗得谁的势,又是个什么性质,不少上班的人是知道的。 但是,老柳两口子依旧开了这么多年,看着平常客人不多,但钱却没少挣。 可是昨天早上,李所长突然带着手底下的民兵把老柳两口子抓起来了。 什么罪名不重要,重要的是两口子很快被送进青山农场,丝毫不给别人反应的机会。 而且,刘家垣修学校的事情田主任一直拖了这么长时间,可突然就给办了。 要说这里头没什么猫腻,那肯定是没人相信的。 下午,田主任进了一趟城,把从李所长和刘大队长手里得到的几份资料一起交到区里。 与此同时,康校长也在行动。 他从东疙瘩回来之后就意识到自己这一次弄巧成拙,姓田的恐怕是要和自己翻脸。 于是乎,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座上最早的一班车往城里的教育局去了。 花科长是教育局专管人事的,四九城周边的大小学校,所有分配的,还是临时的教师,资料都归她管。 花科长叫花芝芝,四十来岁的年纪保养的非常好,虽然样貌比之四合院的秦淮茹略略不如,但身段确是不相上下。 不同于秦淮茹的无权无势,被人欺辱,花科长在工作上手握实权,生活中一言九鼎,生活不是一般的如意。 康校长和花主任是老相识,两人上学的时候郎才女貌,关系亲密,后来毕业之后各分东西,各奔前程。 花芝芝能在四九城的教育局主管人事,不是因为她有能力,而是家里有能力。 十多年以前,康为鸿的人事档案出现在花芝芝办公桌上的时候,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一下。 两人开始重新联系,虽然多年以后各自成家,但他们眼中的彼此,依旧是二十多年前的模样。 一切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 每个月,两人都要找机会见上几次,再续前缘。 这一次也不例外,康校长早早就到了花芝芝为两人找的爱巢之中,一等就是两个钟头。 “啪嗒,啪嗒” 院子里面响起了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康校长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起身朝门口走去。 花芝芝推门而进,瞬间笑颜如花,张开双臂向自己的爱人拥抱。 “阿鸿,你来了!” 康校长脸上也露出笑容来,张开双臂抱住自己年少时的爱人: “芝芝。” 有个词叫“小别胜新婚”,虽然用在这里不合适,但是意思是相同的。 两人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有见面了,彼此的思念已然溢出了心底。 水到渠成的一番云雨之后,两个人躺在炕上相互拥抱着,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直到中午,两人才慢悠悠地从炕上起来,花芝芝出门买了些吃的带回来,两人一边吃饭,一边说话。 “阿鸿,你是不是有心事?” 花芝芝看着自己的爱人,脸上不由露出幸福的笑容来。 这么多年来,阿鸿还是和年轻的时候一样温柔,一样迷人! 康为鸿笑了笑:“芝芝,咱们好不容易见一次,就别说这些扫兴的事情了,先吃饭吧。” 花芝芝闻言,顿时放下筷子: “阿鸿,你是遇到什么难题了吗?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地方?” 康为鸿苦笑一声,摇摇头: “芝芝,别提这些了,我自己能解决。” 花芝芝见状,更心疼了: “阿鸿,你到现在还把我当外人是不是?” 康为鸿无奈,只能把自己这些日子遇到的困境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只不过经过他的叙述,自然是别人跟他过不去。 当然,事关虞小草和贺翠兰的事情,他肯定是一字不提。 对于花芝芝这样的身份地位来说,一个公社多办一所小学,少办一所小学,真的无所谓。 可是,如果这所小学开了之后,让自己的爱人不高兴,那她不介意让这所小学办不起来。 “阿鸿,你放心吧,这个事情我帮你办了,刘家垣的小学肯定开不起来。” “不过……” 说到这儿,花芝芝满脸愧疚地看向康为鸿: “阿鸿,你也知道我的情况,只能在教育局这方面说几句话,其他的我实在帮不到你。” 康为鸿虽然心里不满意,他知道花芝芝虽然在教育局,但是不管是娘家还是夫家,在城里能量很大。 花芝芝如果真想着帮自己解决,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但是,他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笑得一脸深情: “芝芝,你能帮我说话我已经非常感谢了,怎么还能奢求其他?” 花芝芝对于康为鸿的识趣非常满意,她早已经不是年轻时候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 知道康为鸿找自己,或许有几分情意,但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权利。 但是,花芝芝不在乎,她之所以愿意,不过也是权衡利弊,在付出有限的条件内,弥补一点自己年轻时候的遗憾罢了。 两人吃完饭,耳鬓厮磨了一会儿,花芝芝去上班,康为鸿则坐上班车回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家沟小学就接到了教育局的命令,有同学家长举报何雨水同志在任教其间向学生家长索贿,以权谋私,现在暂停一切职务等待调查。 何雨水现在还在城里坐月子,自然没办法第一时间接收到这个消息。 易云平也是第二天下午的时候,见到着急忙慌的左静静,才知道了这个事情。 “已经在学校通报出来了?” 易云平看着左静静,脸色不怎么好看。 左静静点点头:“易会计,如今怎么办?康校长肯定是狗急跳墙,杀鸡儆猴呢!” 偌大的公社,虽然人不少,但是识文断字的没几个,能教书的更没几个。 康校长此举就是在告诉所有人,就算何雨水这样城里来的正式老师,他也有的是手段收拾。 那些个得知刘家垣修学校,就想着去刘家垣任教的老师,你们最好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有何雨水那样的分量。 易云平轻笑一声:“这个事情咱们不用着急,姓康的他蹦跶不了几天。” “至于雨水停职的事情,明天正好星期天我去城里问问具体情况。” 虽然说,媳妇现在坐月子,停职不停职的也没办法上班,但是停职可是要扣工资的。 易云平自己倒是不在乎那三瓜俩儿枣的,但媳妇知道了心里头肯定不舒服。 “嗯,我们一定不能让康校长的阴谋得逞!” 左静静看着易云平,一双眼睛亮晶晶的,里面散发着清澈又愚蠢的光芒。 易云平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左静静这才一脸义愤填膺地用力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转身跑去找虞小草了。 虞小草离职之后,她也跟着离开了李家沟小学,康校长对于两人的辞职报告,秒批! ------------ 第三百九十一章国家肯定是支持的! 何雨水的事情一通报,其他人什么心思不知道,但是最起码李家沟小学的老师们都安分了许多。 刘家垣的情况大家自然知道,要是开了小学,何雨水就算不是校长也是副校长。 最关键的是,刘家垣的待遇肯定比李家沟好。 大家出来上班,谁不是为了多挣点钱? 康校长能明显感觉到,学校的老师这两天见到他的时候,比以前更加的毕恭毕敬了。 对此,他非常满意! 他倒是要看看,刘家垣小学就算能建起来,但是后续找不到一个老师,到时候怎么开学? 星期天 易云平进城之后,先去四合院看媳妇孩子,中午在家吃了顿饭。 今年开年的时候,易中海这位副主任终于扶正了,原先的沈主任被调到其他车间。 沈主任这么多年工作没出什么大错,这就是最大的功劳,所以调岗之前给他升了一级。 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之所以会被调走,完全是为了给副主任腾位置。 一大妈因为有了大侄子每年两次的逼着体检,身体也没什么问题,而且有了孙子人看着比以前也精神了不少。 易中海知道,自己虽然是八级工,但要是没有大侄子,估计一辈子连个副主任也上不了。 如今能当主任,全都是厂里领导看大侄子给办的。 何雨水坐月子的时候吃得好,睡得好,人也胖了一些,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层母性的光辉。 她倒是想回村去了,但是老易家三人异口同声的坚持让她留在城里,起码休完产假。 何雨水想了想,觉得自己三月底就出月子了,到时候肯定要回去上班的。 易云平看了一眼媳妇,知道她在想什么,还是轻轻叹了口气,把学校的事情告诉她。 “什么?” 何雨水有点吃惊:“我怎么不知道我被停职调查了?” 易云平笑了笑:“人家通知是下到学校了,你一直在城里,自然不知道。” “不过你放心,这不是什么大事,田主任出手,姓康的蹦跶不了几天。” 何雨水也知道刘家垣再修一所小学,对于康校长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家人吃了饭,易中海去上班,易云平也不想出去,就想着在家多陪陪媳妇孩子。 “云平,云平,在家吗?” 许大茂的声音从外面响起,易云平从屋子里出来,就见许大茂这货正站在门口呢。 “大茂哥,今儿不上班?” 许大茂咧嘴一笑:“今儿下午没什么事情,正好你来了,咱哥俩儿可是有时间没一块儿喝酒了。” 易云平哈哈一笑:“大茂哥,我可就等你这顿酒呢!” 许大茂闻言大喜,如今易云平虽然不在轧钢厂上班,但是在李副厂长那里说话极其有分量。 自己要是能跟他搞好关系,关键时候有这么个得力的人帮自己多说一句…… 易云平也知道许大茂是刻意结交自己,但他也没有拒绝,反正就是吃吃喝喝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要是许大茂真有什么事情请他办,能办就顺手办了,办不了就说办不了。 而且,自己经常不在城里,不管是在院子里,还是在轧钢厂,叔叔要真有个什么急事,许大茂也能及时帮忙照应着。 许大茂现在儿女双全,事业蒸蒸日上,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滋润。 而且,有了娄大千金的调教,他的为人处世也长进不少,易云平和他相处起来也很舒服。 两人去许大茂家里喝了一顿酒,其间许大茂不断说着自己工作上的事情,甚至对于当下的局势也点评了几句。 关于许大茂工作中的问题,易云平还会有来有回地说几句,但是对于现在的局势,易云平一个标点符号也不说。 许大茂是个人精,知道易云平不喜欢这些话题之后,就挑自己生活中和两个孩子的趣事说起来。 或许是因为孩子来得不容易,许大茂对两个孩子非常上心,只有一有时间就回家带娃,典型的好男人。 说起养娃,易云平的话题自然也多了起来,一来二去的两人倒是越说越兴奋了。 下午四点半,易云平喝得满脸通红,从后院出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二大爷刘海忠。 刘海忠在轧钢厂也算是起起落落,经历了一番波折,如今又回到了原来的七级工。 自从何雨水进城坐月子之后,易云平只要一有时间就进城,每次在院子里都能“正好”遇上二大爷刘海忠。 “云平?” 刘海忠笑眯眯地叫了一声易云平,心里琢磨着要怎么跟他套套近乎。 易云平停下脚步,看着二大爷脸上也露出几分笑容来: “二大爷,您找我有事儿?” 他知道刘海忠的心思,但是不想搭理。 如果刘海忠能有许大茂的几分本事,易云平不介意给他多说一句话。 毕竟,自己叔叔和婶子会一直住在院子里,权当为了他们。 可这刘海忠,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屁本事没有,架子不是一般的大。 刘海忠被这话噎了一下,嘴巴张了张,干笑一声: “啊,啊,没什么事情,就是有些日子没见你了。” 易云平点点头,转身继续往中院走。 刘海忠暗自叹了口气,感觉自己又错过了一次机会。 易云平走到中院,还没进屋子就见许报国这货从门口进来了。 和许报国一起来的,还有那位区里的欧科长。 “哎呀,幸亏我说提前来四合院看看,要不然直接去刘家垣,肯定扑个空。” 许报国虽然不去刘家垣了,但知道易云平星期天会来城里看媳妇孩子,所以他有时间就会过来。 “许大哥,欧科长,赶紧屋子里说话。” 易云平伸手抹了一把脸,招呼两人进了屋子,一大妈知道来了客人,提着暖壶给两人泡了茶,就出去了。 后院一直看着易云平的刘海忠,一听“欧科长”三个字,顿时双眼一亮,想要凑过来跟着说几句话。 但是,步子刚迈开,就见人家跟着易云平进了屋子,气得他在原地直跺脚,心里头不停嘀咕着,易云平是真是太不懂事了。 “云平,昨天约翰找到我,表示如果可以的话,他想要订二十万瓶洋柿子酱,最好现在就能开始做。” 许报国说完这句话,扭头看向身边的欧科长: “这个事情欧科长也知道,得知我今天过来找你,就一起过来了。” 欧科长脸上也露出笑容来;“领导得知这个情况之后非常高兴,特意让我过来和易会计沟通沟通,看看能不能在刘家垣盖一座玻璃大棚?” “这里面专门种洋柿子,这样一来咱们的洋柿子一年四季不停歇,洋柿子酱也能一直做。” 易云平有些意外,他知道郊外有个玻璃大棚,里面种了不少蔬菜,都是专供上头领导的。 没想到,领导竟然愿意给刘家垣也修一个? 不过仔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洋柿子酱是卖给米国的,挣的是外汇,而且利润如此大,国家肯定是支持的。 ------------ 第三百九十二章相互制约,互相平衡才是王道 欧科长把事情跟易云平说完和他约定,明天一起回刘家垣。 两人把欧科长送出四合院之后,又折返回来: “许大哥,这个事情是你牵线的?” 易云平有理由这么怀疑,盖一个玻璃大棚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许报国笑了笑:“倒也不能说是我支持的,是我家老爷子知道洋柿子酱的利润这么大之后,就想着再建一个玻璃大棚,又能研究又能挣钱。” “不过,这个玻璃大棚盖起来之后,会有农学院的教授和学生过来亲自培养,研究,到时候村子里的保障工作可要跟得上。” “而且,这玻璃大棚可不是给你们白用的,一年做洋柿子酱的利润,要给上头交四成。” 这个条件易云平倒是没有意外,毕竟现在还是集体制,所有的一切都是集体的。 洋柿子酱这个生意涉及外汇,上头肯投资,肯定也是要回报的,至于这个回报是进了公家的口袋,还是个人的口袋,易云平不关心。 “这没问题,不过到时候要给我们村子修路,通电,装一部电话,要是自来水能入院那就更好了。” 易云平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也可以提出一点小小的要求。 许报国轻笑一声:“其他条件好说,自来水入院估计是不可能的。” “而且,修路的话你们村子肯定也要出一部分钱的。” 易云平摆摆手:“这些事情到时候再商量,现在大队公共账户上放着那么多钱,就应该干点正经事。” “要不然,钱放在那儿不用,就是一堆废纸。” 许报国斜了易云平一眼撇了撇嘴,心说:这样的废纸你要是不喜欢就多给我一些,我喜欢。 “对了,有个事情要跟你说一声,雨水被教育局停职审查了,估计是李家沟小学的校长康为鸿干的。” “雨水现在坐月子,这个事情你稍微关注一下,别让人来打扰她。” 易云平和许报国相处了那么长时间,再加上利益牵扯,现在使唤起来也相当顺手。 许报国也点点头:“成,反正我现在也没事,先去给你问问再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易云平早早起来,带上叔叔和婶子给自己准备的东西,坐上欧科长的专车就回李家沟公社去了。 盖玻璃大棚这个事情,欧科长肯定要先知会公社的领导。 因此,当一辆小汽车开进公社院子的时候,整个公社的人全都跑出来看热闹。 况书记和田主任更是一马当先,站在所有人前面,恭恭敬敬等着车里的领导下车。 结果,车停稳了,车门一开,最先下车的竟然是……易会计?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珠子,易云平感觉到众人这火辣辣的目光,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尴尬地笑了笑。 另一边,欧主任也下了车,提着公文包笑吟吟的朝况主任和田主任走过来。 两人知道这才是正主,脸上的惊愕瞬间收敛,换成灿烂的笑容: “欧科长,欢迎您莅临李家沟公社指导工作!” “欧科长,李家沟公社欢迎您!” 况书记率先向前走了两步,伸手朝欧科长握手。 欧科长含笑点头,跟况书记和田主任一一握手,然后又同公社其他人打了招呼,这才跟着况书记进了会议室。 易云平没有跟着进去,而是回村子通知大队长和梁书记过来一起开会。 这也是欧科长默许的。 况书记和田主任虽然不知道欧科长突然来干什么,但见他是同易云平一起来的,知道欧科长此次来肯定是和刘家垣的事情有关系。 刘家垣现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有洋柿子酱了。 只不过,况书记和田主任心里头都非常诧异,不知道洋柿子酱这个生意怎么就能入得了区领导的眼,值得欧科长亲自下乡一趟。 谁曾想,欧科长一开口就是一个大炸弹: “去年,刘家垣四个生产大队,把洋柿子酱卖到了米国,一共给咱们国家创了数十万美刀的外汇。” “今年,米国方面的代表再次找上门来,希望可以继续做洋柿子酱的生意。” 况书记和田主任闻言大吃一惊,彼此相视一眼,都看到了各自眼中的惊骇。 他们听到了什么? 刘家垣去年竟然凭着洋柿子酱,给国家创了几十万的外汇? 这……怎么感觉就跟听天书似的? 洋柿子酱怎么可能会跟外汇扯上关系? 欧科长看见两人眼中的震惊,脸上的笑容更甚: “哈哈哈,我就知道况书记和田主任你们肯定也被瞒在股里。” “实不相瞒,区领导刚开始的时候也不知道,还是银行月底盘账的时候,发现了刘家垣生产大队的账户上竟然还有数十万的外汇,顿时被吓了一跳。” “然后我们开始调查具体情况,才知道刘家垣靠着洋柿子酱竟然给咱们国家创收这么多外汇。” “介于米国方面愿意和我们保持良好的合作关系,区里的领导上报之后决定给咱们李家沟公社盖一座玻璃大棚。” 欧科长此话一出,不亚于一颗重磅炸弹在会议室爆炸,震得况书记和田主任的耳朵“嗡嗡”直响。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这才回过神来,脸上的惊讶瞬间被浓浓的狂喜取代: 刘家垣四个生产大队一年能给国家创几十万外汇? 这是什么? 政绩啊,妥妥的政绩啊! 公社只要为刘家垣做好一切后勤保障工作,保证每年几十万的外汇,相信不出三五年,他们就能再升一级。 欧科长对于两人的震惊和狂喜也深有同感,毕竟他当初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一脑门子迷糊,感觉天上掉下来个陷饼,正好就砸自己头上了。 然后,他立刻上报江主任,江主任查证之后就给他下了死命令,手头上的工作先放一放,要尽全力给刘家垣生产大队扫除一切障碍,务必保证刘家垣能和米国友人一直保持亲密的合作关系。 江主任四十岁出头的年纪,能在区里主持一部分工作,工作能力出众是次要原因,主要是家里的能力也出众。 他的政治生涯才刚刚开始,如果能把握住刘家垣出口创外汇这个政绩,无疑将会在他的政治生涯中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如果易云平知道江主任的情况,他一定会感叹一句: 这是位非常努力的二代,而且还是不给普通人留活路的那种! “我已经让云平同志去通知刘家垣的大队长和书记,等他们两位到了,咱们一起开个会。” 经过最初的震惊之后,田主任这会儿已经彻底冷静下来,脑子开始高速运转。 区里要在李家沟公社盖一座玻璃大棚,但是并没有明确表示一定要在刘家垣盖。 所以,这个事情是不是阴塔生产大队也可以竞争一下,把这个玻璃大棚盖在阴塔生产大队? 想到这儿,田主任从椅子上站起来,借口给大家添水的功夫出了会议室,三言两语把事情告诉梁子强,让他用最快的速度去一趟阴塔生产大队。 玻璃大棚可是个好东西,一旦建在阴塔,到时候不但阴塔生产大队能掌握小部分的主动权,就连他这个公社主任在面对刘家垣的时候,也将掌握大部分的主动权。 田主任知道,就算是挣外汇,上头领导也绝对不想看到刘家垣“一家独大”的局面,相互制约,互相平衡才是王道。 ------------ 第三百九十三章成功的几率不是一般的大 阴塔生产大队到公社的距离和刘家垣到公社的距离差不多,因此大队长和梁书记到了没一会儿,阴塔生产大队的副大队长苗振云也带着古书记到了。 随着阴塔生产大队的副大队长和古书记也跟着一块儿进来,会议室几人的脸色都稍微变了变。 况书记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田主任,心里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田主任笑着朝欧科长解释道: “是这样的,欧科长,既然玻璃大棚是要盖在李家沟公社的,正好阴塔生产大队的苗副大队长和古书记也在,就让他们一块儿听听?” 大队长刘原和梁书记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就拉下来。 姓田的这是什么意思? 他们来的路上,云平明明说了,领导决定给刘家垣盖玻璃大棚,是因为那个米国人又来订洋柿子酱了。 去年做洋柿子酱的时候,阴塔生产大队也跟着他们挣了不少钱,如今刚开春就立马翻脸了? 不过,在座的这么多领导,大队长也不好直接发飙骂人,只是狠狠瞪了苗振云和古大鼓一眼,随即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 曹振云和古一鼓自然也注意到了大队长刘原和梁书记的脸色,不过他们权当没看见。 他们也知道,去年跟着刘家垣挣了不少钱,但是盖玻璃大棚这个事情实在太过重大,就算得罪刘家垣他们也要争一争。 虽然目前还不知道具体有什么好处,但是肯定是有好处的! 更别说,这个事情还有田主任在暗中支持他们,成功的几率不是一般的大。 此等利益,他们要是依旧缩着,实在对不起田主任的支持,对不住阴塔生产大队的两三百户人家。 欧科长笑容满面,看不出丝毫不快,点点头: “嗯,田主任说得对,毕竟这是李家沟公社的事情,想参加的生产大队自然可以参加。” 田主任和苗副大队长、古书记三人相视一眼,脸上全都露出笑容来。 刘原憋不住,黑着一张脸正要说话,结果被易云平踢了一脚。 他扭头看向易云平,易云平给他使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刘原这才按捺下来。 况书记不想去考虑这些事情,对于他来说不管在哪儿盖玻璃大棚,都没问题。 而且,况主任心里清楚,上头的领导肯定不会白白给李家沟修一座玻璃大棚。 “欧科长,不知道这个事情具体是怎么个章程?需要公社怎么配合?” “首先就是要选址,这个玻璃大棚主要是种洋柿子,地势肯定不能太低,而且地形要宽阔,交通也要相对方便一些。” “区里初步计划盖三十亩的玻璃大棚。” 苗副大队长一听这条件,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欧领导,我们阴塔生产大队正好有这么一块地形,又是大路,就算是两辆卡车并排走也没问题。” 况主任看了苗大队长一眼,稍微皱了皱眉头,不过也没说什么。 欧科长冲着苗副大队长点点头: “如果阴塔生产大队的地形真像苗副大队长说的这么好,倒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我来的时候江主任特地交代了,一定要在李家沟选出最合适的地形来。” 苗副大队长和古书记闻言大喜,两人嘴角的笑容怎么也压不住,连带着田主任的心情也好起来了。 他的余光扫过刘家垣的易云平三人,见他们一个个低着头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心里头不由得意起来: 本来,要是刘家垣痛痛快快的答应给公社赞助一部分资金,简单修缮一番即可。 可你们偏偏不给我这个主任面子,舍命不舍财,那时候没想到还会有现在这一出吧? 只要玻璃大棚盖到阴塔生产大队,到时候你们刘家垣想要洋柿子,那咱可就有得谈了。 这个时候,况书记突然开口了: “我倒是觉得这样的地形刘家垣也有,而且盖玻璃大棚主要也是为了种洋柿子,卖洋柿子酱,玻璃大棚盖到刘家垣相对方便一些。” 况书记可不同于田主任的眼界,他知道欧科长到公社提这个事情的时候,肯定事先和易云平通过气了。 毕竟,今天早上两人是一起从城里回来了。 最关键的是,上头领导肯定不会平白无故的就盖一座玻璃大棚,这其中肯定还有很多没有放在明面上的条件。 所以,这种时候,他不介意开口给刘家垣说上一句好话,也算是雪中送炭。 田主任听了况主任这话,心头头“咯噔”一跳,有些疑惑的看了况书记一眼,不知道他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不过,况主任没有搭理田主任,最后扭头看向欧科长: “当然,最后的选址肯定还是要欧科长决定。” 易云平三人听到况书记这么说,同时抬头看过去,眼神中是浓浓的感激。 同时,刘大队长和梁书记在心底狂骂田主任: 他娘的就是个白眼狼,姓康的那件事情要不是我们提点你,你现在估计早就被姓康的拿捏了,轮得到你现在人模狗样的坐在这儿? 可你呢? 不感激就算了,还他妈的落井下石,帮着阴塔和我们争玻璃大棚? 畜生不如的东西! 欧科长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田主任一眼,脸上露出笑容来: “既然苗副大队长说阴塔的地形交通方便,那就暂时把地址订在阴塔村。” 田主任、苗副大队长和古书记三人闻言大喜,兴奋的心脏都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多谢欧科长,多谢欧科长。” “欧科长,感谢您对我们阴塔生产大队的信任。您放心,我们一定全力配合玻璃大棚的修建工作。” 苗副大队长和古书记赶紧出言感谢,要不是欧科长坐主位,他们都想去跟领导握手了。 刘原和梁书记两人面色阴沉的仿佛随时都可能下雨,但是依旧坐在椅子上没有说话。 不是他们心里不着急,而是相信易云平。 况书记听欧科长这么说,眉头微微皱了皱,不知道欧科长突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不过他也没有立刻表态。 田主任也是笑容满面,暗暗打量了一眼况书记,嘴上的笑容更甚。 此时此刻,刘家垣的“三巨头”已经彻底被冷落了,人虽然在会议室,但却没有一个人搭理他们。 只听欧科长继续说: “好,既然把地址选在阴塔生产大队,那咱们就继续谈一谈接下来的事情。” 苗副大队长和古书记双眼发亮,咧着一张大嘴,略显浑浊的眼睛散发出亮晶晶的光: “哎,哎,您说,我们生产大队一定配合。” 欧科长对于两人的态度非常满意,他的脸上也带着笑容,缓缓开口: “是这样的,玻璃大棚建成之后,后续会有农学院的教授和学生过来培养洋柿子,他们的日常生活和住宿条件,都需要你们大队解决。” 苗副大队长一听只是给几个人解决生活问题,当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答应下来: “没问题,这没问题,我们一定保证好教授几个人的生活问题。” 欧科长点点头,继续开口: “三十亩的玻璃大棚,预计要投入十万元人民币,(剧情需要,不做实际参考)目前区里只能拿出三万元人民币,所以剩下的七万元人民币,暂时需要阴塔生产大队负责!” ------------ 第三百九十四章看不见的好处多得吓人! “什么?” 苗振云和古书记瞬间瞪大了眼珠子。 欧科长似乎对于两人的震惊视而不见,非常热心的给两人解释道: “苗副大队长和古书记不要担心,这钱不是需要你们一次性出,先前的三万块钱区里会拨款。” “按照区里初步的估算,刚开始的时候花费大一些,三万块钱能支撑一个月左右,一个月之后才需要阴塔生产大队支付后续的费用。” 像是为了怕阴塔生产大队拒绝,欧科长还非常贴心的给出解释: “当然,苗副大队长和古书记不用担心,这个钱也不会要求你们一次性拿出来,后续的每一笔支出做好记录就可以。” “区里会派专门的建筑队下乡修建,半年之内应该就可以建成,后续采买方面的事情,建筑队专人会与你们大队部协商。” 苗副大队长和古书记两人,刚开始的时候还能明白欧科长在说什么,可是到后来脑子里“嗡嗡”的一片空白,只能看见欧科长嘴巴一张一合的,完全听不见声音。 七万块钱,盖个玻璃大棚,还要他们生产大队自己掏钱,而且足足要掏七万块钱。 好处还没见着一点呢,就要先花这么多钱! 这要是有钱也能考虑考虑,可他们生产大队哪儿来的那么多钱? 别说是七万块钱,就算是七千块钱,他现在也做不了主啊! 欧科长这会儿已经说到了建筑队下乡之后的吃住问题: “为了赶时间,所以人稍微多了一些,两百左右。” “两百人的吃住也需要咱们阴塔生产大队配合解决,因为要干活,所以餐食标准需要稍微高一些……” “苗副大队长,古书记,不知道这两件事情你们生产大队可以配合吗?” 欧科长还有话没说完,但是他看见眼前两人的神色有点不对劲,所以就暂时中断了一下,让他们回回魂儿。 苗副大队长和古书记两个人脑子完全是懵的,欧科长问话的时候,他们压根没听到。 还是田主任在旁边看不过去,私底下踢了他们一脚,两人这才回过神来: “啊?哦,什么?” 苗副大队长下意识的回了一句,欧科长脸上的笑容终于一点点收敛了。 “苗副大队长,我是说刚才商量的事情,你们阴塔生产大队有什么意见?能不能全力配合?” 苗副大队长看了古书记一眼,后面的什么条件他们没听到,但是那七万块钱是知道的。 “这个……我们……这个七万块钱……” 苗副大队长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将求助的目光看向田主任。 田主任的神情虽然比这两人好一点,但也只是一点。 他也没想到,盖个玻璃大棚还要生产大队自己掏钱,更没想到区里竟然只出小头,大头要生产大队出。 盖玻璃大棚肯定是有好处的,比如三十亩洋柿子地,到时候区里派过来的几个专家肯定不可能亲自种地。 这些种地的人,肯定会就近找阴塔的村民,就算没有工资,大伙儿洋柿子也能得一些。 到时候,找刘家垣生产大队一卖,这不就是钱了吗? 再有,玻璃大棚盖到阴塔,上头总归要修路,通电吧? 而且,有了这个玻璃大棚,阴塔生产大队就能从公社这些生产大队中脱颖而出,被上面的领导看到。 到时候,有什么政策帮扶,福利待遇,肯定是优先阴塔生产大队的。 最重要的是,刘家垣要想买玻璃大棚的洋柿子,是不是要经过阴塔生产大队? 刘家垣一年做几十万瓶洋柿子酱,需要的洋柿子可不是个小数目。 这里头,看得见的好处不多,但是看不见的好处多得吓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田主任才会出这个头。 他出身阴塔生产大队,如果把这个玻璃大棚再给谋到阴塔生产大队,那以后阴塔生产大队还不成了他家后花园? “这个,欧科长,七万块钱不是个小数目,对于一个生产大队来说,确实太多了些,不知道区里能不能想想办法,再加一些预算?” 到这个时候,田主任心底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他还是想再挣扎一下。 结果就听欧科长笑着摇头: “田主任,政府之所以同意建这个玻璃大棚,就是因为刘家垣生产大队的洋柿子酱一年能为国家创几十万的外汇。” “但是,你要明白,这几十万的外汇,政府是按照国际的汇率标准兑换成人民币,一分不少的打在刘家垣生产大队的账户上的。” 这句话,已经相当于是赤裸裸地告诉在座的众人,政府盖这个玻璃大棚不挣钱,只是为了保证外汇而已。 政府固然得了一部分外汇,但是也在最大程度上保证了洋柿子酱生意,这个事情最挣钱的还是刘家垣生产大队。 所以,玻璃大棚的事情政府只是牵个头,后续的一切谁想盖这个玻璃大棚,谁负责。 实际上,在座的众人谁不知道,区里说给李家沟公社盖大棚,不过是句好听话而已。 实际上,人家就是专门给刘家垣盖的。 能坐在这儿都是人精,之所以还要争一争,就是因为这里头的利润太大了! 田主任听欧科长把话说得这么直白,也知道城里来的领导生气了,当即讪笑一声不说话了。 欧科长这才笑容满面地看向大队长刘原、梁书记和易会计三人: “这个事情,你们刘家垣是怎么考虑的?” 刚才一直臊眉耷眼,垂头丧气的三人组闻言,抬头的瞬间,脸上顿时露出灿烂的笑容来。 大队长刘原率先开口: “我们肯定全力支持和配合区领导的决定!” “刚才说的后续的费用和建筑队的日常生活,我们都能保证。” “我们四个生产大队,为了节约出更多的时间劳动,都是家家户户把粮食带到大队部,然后再由大队部出人做饭的。” 一开口,刚才欧科长提的两件事情就全都不是事情了。 欧科长脸上的笑容更甚,接着又继续说: “水、电、路这三方面,区里也考虑到了,自来水入户政府可以提供管道、线路,但是钱要你们自己出。” “这个不是硬性要求,你们可以自己选择需要不需要,用电也是一样的道理,电线会拉到村子里,需要入户地自己掏钱。” “至于路,区里只能优先给你们提供沙石等修路的材料,相关的费用和人工,还是要你们自己出。” 旁边的苗副大队长和古书记,心里头虽然羡慕,但也只是羡慕一下而已。 他们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就算政府真提供线路、水管什么的,大家也不会自掏腰包入户的。 水就算了,电那可是月月要掏电费的,谁舍得? 大队长笑得合不拢嘴: “嗯,这个倒是没什么大问题,感谢政府,感谢区领导对我们村的扶持。” 村子里现在家家户户日子都不错,水电这个事情大队部就给包了,反正现在账户上那么多钱,放着也是放着。 至于电费,不少大姑娘小媳妇现在都跟着学剪纸。 有个电灯点着晚上也能忙活,要不然凑到煤油灯面前,容易把纸烧了不说,时间长了眼睛也熬不住! ------------ 第三百九十五章出事了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欧科长一直当着况书记几人的面,和刘原三人沟通盖玻璃大棚的事情。 除了况主任时不时的点头应答两句,田主任和阴塔的苗副大队长、古书记三人像是被完全忽略了,一句话也插不上。 三人坐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只感觉脸颊发烫,万分尴尬,恨不得地上能突然裂开个大洞让他们钻进去。 事到如今,他们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刚才欧科长之所以答应把玻璃大棚盖到阴塔生产大队,纯粹就是耍他们玩呢。 阴塔生产大队财务情况就算区里的领导没有调查清楚,但也知道账户上肯定拿不出七万块钱。 田主任羞臊过来,一颗心开始渐渐往谷底沉: 他看得出来,经过这个事情之后,欧科长心底已经对自己生出不满。 此时此刻,他的内心万分后悔,自己还是太莽撞了,走错了一步棋,接下来就会一直落入下风。 欧科长和刘原三人详谈了一个小时,把大概的流程定下之后,就起身准备告辞。 刘原人老成精,怎么可能就让人这么走了? 又请又拉的,一定要让欧科长和那位城里来的司机同志去刘家垣考察。 欧科长和贾司机再三推脱,但盛情难却,最后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况书记和田主任自然也在邀请之列,况主任倒是没怎么推辞,他也想和区里来的领导多相处相处。 至于田主任嘛…… 他脸上挤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推脱几次之后还是拒绝了! 然后,贾司机开着那辆小轿车,拉着大伙儿一块儿往刘家垣去了。 小轿车后座三个人的位置坐了四个人,虽然有点挤,但好在没有胖子,而且也就五里路,一脚油门的功夫。 几人一到刘家垣,大队长刘原立刻就把刘树叫来,让他好酒好菜地准备着。 这是区里来的领导,所有的东西一定要最好的! 刘树一声招呼,立刻分出几个擅长做饭的妇女跟着一块儿去小厨房做饭了。 刘家垣三巨头,欧科长、贾司机,再加上一个况书记,虽然六个人,但却准备了八菜一汤。 小野鸡炖蘑菇,土豆白菜炖排骨,豆芽粉条炒鸡蛋,红烧肉,宫保鸡丁,醋溜肉段,木须肉,花生米,外加一个西红柿蛋花汤。 烟酒都是从易云平家拿的,过年时候许报国给他送的特供,贾司机不认识这烟酒,但也看得见包装上“特供”那两个字。 欧科长见到烟酒的时候,更是眼皮子直抽抽,心底不由暗暗庆幸着,自己到了李家沟之后非但没有托大拿乔,甚至还帮着刘家垣戏弄了那个什么阴塔生产大队。 他在四九城当了这么多年科长,“特供”这两个字,只在别人口中听说过,还是头一次见实物。 能拿得出这两样东西的,在四九城也就是顶尖的那一批人,他一个小小的科长,要是能抱紧这条大腿,以后还怕没有往上走的梯子? 再看看人家刘家垣的这菜,除了一个下酒的花生米,其他都是足量足份的硬菜。 而且,虽然没尝味道,但光看那色泽就知道菜的味道差不了。 况书记也是看得万分感慨,他在李家沟公社从主任干到书记,还是头一次见这么硬的席面。 如此用心招待,欧科长和况书记自然挑不出什么毛病来,甚至就连那位贾书记,易云平也一直陪着喝酒说话。 酒足饭饱之后,“三巨头”又提着三份分量十足的土特产塞到了小汽车后备箱。 欧科长、贾司机和况书记三人脸上的笑容更甚。 他们最喜欢和这种人打交代,又有本事又低调,相处起来特别舒服。 欧科长离开的第三天早上,城里的建筑队和相关的专家就到了刘家垣。 易云平三人赶紧忙着接待,吃饭安顿,折腾了一上午才安排妥当了,招呼众人一块儿吃饭。 下午,左静静又来了刘家垣村。 她先是去找了虞小草,两人一起找上易云平,表示今天早上教育局下了文件,表示何雨水同志的情况已经全部调查清楚了。 所有的行为都是有人刻意诬陷,栽赃陷害,他们已经通知了李家沟的派出所,后续派出所会持续跟进,直到找出诬陷何雨水同志的小人。 易云平点点头,心说果然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啊! 更夸张的是,就连她们这两个临时工也接到了通知,可以继续回李家沟小学教书。 不过,左静静知道虞小草肯定不会再回去了,所以她也就跟着拒绝了。 反正,现在刘家垣已经开始修小学了,后半学期就能开学了,到时候她们一起在刘家垣教书。 又过了两天,城里来了调查组把康校长带走,接着就传出了康校长贪污受贿,威逼利诱女教师和自己保持不正当的男女关系等罪名。 至于他的那位“初恋女友”花芝芝,自从他出事之后,就再没有任何消息。 甚至,为了撇清自己和康为鸿的关系,花芝芝第一时间给何雨水正名的同时,还自己找关系给何雨水提了一级。 康为鸿进去的几天,花芝芝一直心惊胆战,害怕何雨水背后的人连她一块儿扒拉出来。 好在,对方点到为止,没有过多地为难她,花芝芝这才慢慢安心下来。 再然后,李家沟小学原本的白副校长上位,成为正校长。 白副校长上位之后,先是提着礼物去了一趟城里,看了还在休产假的何雨水。 然后,又亲自来了一趟刘家垣,希望左静静和虞小草这两位优秀的教师继续回去刘家垣小学任教,可惜被两人拒绝了。 经过康为鸿的事情之后,李家沟小学原本安静下来的不少老师,又一个个开始蠢蠢欲动。 毕竟,刘家垣虽然只是生产大队,但是条件可比公社好多了,要是能去刘家垣小学教书,待遇肯定差不了。 就算两个小学待遇差不多,但是逢年过节的,刘家垣给的福利肯定比李家沟多。 不少人都找门路,找关系,想要调到刘家垣小学去,但全都没有结果。 就连休产假中的何雨水也受到了打扰,不少以前不熟悉的同事,纷纷去提着礼物看她。 小学的事情解决了之后,各个生产大队又开始准备春种的一系列事情,而易云平则全面负责城里建筑队的配合工作。 因为刚开始材料还没有全,所以不算太忙,建筑队的工人全在勘测地形,忙活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建筑队的负责人姓雷,家中排行老六,所以大家都叫他一声雷老六。 说起来这位雷老六,也算是有家学渊源,祖上都是给宫里盖房子的,据说大名鼎鼎的“样式雷”就是出自他家。 雷老六五十来岁的年纪,五短身材,圆脸,大眼厚嘴唇,笑起来的时候露着一口大白牙,看着有几分憨厚。 但是,凡有和他打过交道的,全都知道雷老六这个人,虽然看着憨厚,但办事有分寸,一肚子心眼儿。 当他清早出现在易云平门外的时候,易云平心里“咯噔”一跳,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 第三百分九十六章杀鸡儆猴 “雷队长?来来来,进屋说话。” 易云平虽然心底意外,不过还是笑着招呼人进了院子。 雷队长脸上不见丝毫异常,跟着易云平进了屋子,等易云平给自己倒了茶水,喝了一杯,这才开口说话: “易会计,您是个敞亮人,我雷老六就喜欢跟您这样的人打交道,有什么话也不用拐弯抹角的。” 易云平点点头:“雷队长,您有话直说。” 雷老六“嗯”了一声:“易会计,这个玻璃大棚是政府安排下来的活计,兄弟们知道轻重,自然不敢怠慢。“ “这些天物料的采买您也一直在跟进,知道里头花了多少钱。今早儿起来,我手底下的兄弟发现少了几个五金材料。” “兄弟们知道这个情况之后没有声张只告诉我了,我来找您知会一声。” “虽然统共也就二十来块钱的东西,但是干我们这一行的,物料都是有数的,少了一根针也得我们自己往里头贴。” 易云平脸上笑容不变:“雷队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也是我们村子的疏忽,咱们现在就去公社报派出所,争取尽量把这个事情解决了。” 雷老六话中的意思,易云平明白,人家一来表明盖玻璃大棚是政府的工程,他手底下的兄弟知道轻重,所以肯定不敢偷。 发现丢了东西没有声张直接找到自己,这是怀疑偷东西的是刘家垣的村民。 最后表示,物料都是有数的,少了一根针也要他们建筑队自己贴,这就是告诉易云平,东西一定要一样不少的找回来。 要是前两年刘家垣穷的时候,易云平还真不敢保证是不是自己村子里的村民干的。 可是,这两年村子里分了钱,还真犯不上为这十块八块地去小偷小摸。 而易云平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表明态度去公社报派出所,就是告诉雷老六,东西肯定不是刘家垣的村民偷的。 退一步讲,就算是刘家垣村民偷的,大队肯定也公事公办,不会包庇任何人。 果不其然,雷老六听到易云平这话,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哎,我就说易会计是痛快人,那咱等会儿吃完饭,就一块儿去派出所报案。” 他说着话,从裤兜掏出一张纸条递给易云平: “这是我手底下的兄弟统计出来的,丢失的物料,您看一看。” 易云平接过纸条扫了一眼,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实际上,他也不认识这些东西! 把雷老六送出门之后,易云平回屋洗了把脸,去了大队部。 这个时候,大队长和梁书记已经到了大队部,村民们也都已经起来朝大队部走了。 过一会儿吃完早饭,大伙儿领了各自的任务,就要去忙活了。 今天早上吃洋柿子番茄疙瘩汤,里面煮了些切碎的土豆丁,偶尔还能看见一点干蘑菇和油渣,味道不是一般的好。 大伙儿一人舀上一碗,狼吞虎咽地吃了,扛上自己的农具慢悠悠的往地里去了。 肚子里暖烘烘的,等走到地里的时候,浑身就已经出了一层细细的热汗,大家干活的时候也有劲儿。 易云平等大队部的人少了,这才拉着大队长和梁书记进到屋子里,把雷老六找自己的事情说了一遍。 大队长和梁书记一听丢了二十多块钱的五金部件,脸色也不好看。 他们大队倒是不在乎这二十块钱,可眼下这就不是二十块钱的事。 要是这个事情不解决,明天来再偷二十块钱的,后天就敢偷两百的,时间长了人人效仿,那他们这玻璃大棚还怎么盖? “云平,这个事情你说得对,就应该报派出所,不管是咱们本村的,还是其他村子的,一定要把人抓住了。” 大队长首先对易云平的做法表示肯定,然后又看向梁书记: “看管物料的那些人都是建筑队的,会不会是他们不熟悉那一片的地形,被人钻了空子?” 梁书记点点头,一边抽着自己的纸烟: “这个可能性很大,不过暂时先不说这些,等派出所的结果吧,如果派出所找不到了,咱们再和雷队长商量。” 大队长和易云平也明白这个道理,看管材料的是建筑队的,如今一出事他们贸然插手,这明显就是不信任人家。 三人简单碰了个头,把事情说清楚了,易云平就找到刚刚吃完饭的雷老六,骑上两辆自行车一块儿往公社报派出所去了。 派出所所长李宝田这两天正忙着抓那个“诬陷”何雨水的学生家长,三天两头的就下乡去,看着特别忙。 实际上,大伙心里都知道,这就是康为鸿为了针对何雨水,刻意找的借口罢了。 所以,当李所长见到易云平和城里来的雷队长,并且听说盖玻璃大棚的物料丢了,价值二十块钱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暗自松了口气。 出了物料丢失这个案子,寻找“诬陷何老师”的学生家长这件事肯定要往后推的。 至于推到什么时候,只要没人过问,这个事情就不用再操心了! 李宝田带上自己的正副民兵队长和几个民兵,骑着自行车“浩浩荡荡”地就往刘家垣去了。 玻璃大棚的选址是刘家垣村南的一块地皮,方圆一共五十亩,是难得的沃地,而且交通也方便。 得知区里的领导要盖玻璃大棚,这块地今年就没翻,李宝田等人去了的时候,建筑队不少人都在场地上。 物料一堆又一堆地堆在地上,用防水布盖着,周围还有两间简单搭起来的草屋子,给守夜的人住着烤火。 见到派出所来人,建筑队不少人脸上都露出笑容来。 像刘家垣这种情况,他们最怕的就是村子里村民偷东西,村干部帮着包庇,他们想要把东西找出来就很难。 如今一见人家大队部直接报了派出所,不管物料是不是刘家垣村民偷的,起码人家村干部是配合建筑队的。 李宝田带着民兵在周围看了一圈,除了找到几个脚印,再没有其他线索。 而且,脚印很杂乱,且没有固定的方向,一看就知道是故意扰乱他们的侦查方向的。 李宝田找到易云平和雷队长,把情况简单说了说,表示他们会继续走访调查。 当然,他们也会特别留意相关售卖的渠道,毕竟偷东西一般都是为了钱,小偷肯定不会一直把东西留在手里,过几天风声过了,肯定会出手。 对于这个结果,易云平和雷队长等人都不怎么意外,毕竟他们此次的目的只是杀鸡儆猴,做给那个小偷看的。 这个时候没到饭点,易云平给李宝田手底下一起来的几个兄弟一人塞了一盒烟,至于李宝田和两个正副队长,则笑着说了几句客气话。 然后,大家就客客气气地把人送走了。 接下来就没什么事情,雷队长对易云平和刘大队长、梁书记表示感谢,就回去安排自己人了。 这几天晚上可一定要看好了,要不然再丢东西他们建筑队的脸可就要丢到姥姥家了。 ------------ 第三百九十七章信不信我让你三天下不了地儿 接下来的两天,建筑队果然再没有丢东西,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至于说已经丢了的二十块钱的物料,只能刘家垣自己补进去。 阴塔生产大队 苗振云和古书记两人坐在大队部的屋子里,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这两天李宝田带着手底下的人天天下乡走访,尤其是来咱们生产大队,这两天已经来了三四趟,是不是……” 苗副大队长“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满脸担忧的说着话。 他们没想到,刘原这个老家伙得知被偷了东西之后,会一点儿不带犹豫地,直接选择了报警。 更没想到,他们明明什么线索都没留下,可李宝田竟然能在第一时间怀疑到他们村子。 别的生产大队这几天只是去了一趟,只有他们生产大队是天天来。 要不是他们两个再三跟苗八儿确认过,一点线索没留下,这会儿说不准都心虚的想去自首了。 古书记摇摇头: “不大可能,应该是因为咱们生产大队正好挨着盖玻璃大棚那块地。” 苗副大队长忍不住地叹了口气,心底不由有些后悔。 早知道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当初他就不会暗示让苗八儿去干这个事情。 那天在公社的事情让他和古书记丢了脸,回去之后事情不知道怎么就传开了,十里八村的生产大队传得沸沸扬扬,全都在看他们的笑话。 一句又一句的闲话,没有最难听的,只有更难听的! 什么“没钱还想去争玻璃大棚,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什么“多大脸啊,人家明明就是要给刘家垣修,他们倒好,巴巴地凑上去让人狠狠抽了两巴掌,这下子舒坦了吧?” 这段时间,他们两个连生产大队都不敢出,一到李家沟众人看他们的眼神就变了。 这才刚刚消停了几天,没想到又要开始提心吊胆了! “千万要跟苗八儿说好了,东西一定要藏好,不要声张,更不敢拿出去卖,要是出了事情,谁也帮不了他。” “二十块钱的东西,又是盖玻璃大棚的物料,足够他去青山农场蹲个十来年。” 苗副大队长交代了两句,抽完烟就起身出门了。古书记点点头,也跟着起身离开大队部,往苗八儿的住处去了。 苗八儿是阴塔村有名的二流子,自从得知刘家垣要盖玻璃大棚的事情之后,他就琢磨着想要发点财。 观察了几天之后,找了个机会趁着守夜的人休息,偷偷摸摸地去边上摸了五个大件儿,看也没看,直接就带回家去了。 等回到自家里,点了煤油灯小心拿出来仔细看了又看,心里头吃惊的同时又泛起浓浓的狂喜。 他以前也干过这种事情,只是偷偷捡了点五金边角料,卖给李家沟的老犹,也能换个几毛钱。 如今,这么大件儿的五金材料,要是全出手了,不得卖个十来块钱? 老犹是李家沟公社的手艺人,平常除去种地,还会帮人修自行车,修桌椅板凳,修鞋。 反正,十里八村的,家里头大小物件儿坏了,都找老犹修,据说老犹还会修收音机和手表这种精贵东西,只不过谁也没见过。 苗八儿是老犹那儿的常客,老犹虽然看着话多,但是不该说的绝对不会漏出去一个字,所以苗八儿对他很放心。 这天上午刚上工没一会儿,苗八儿就和生产大队请假,说是肚子疼,要去公社卫生所看大夫。 现在地里的活儿也不忙,生产队长也不想跟他掰扯,直接点头答应了。 苗八儿不敢一次性全部出手,只拿了一个最小的踹裤兜里,刚到村口就见有人在那儿站着。 苗八儿眯着眼睛仔细看了一眼,那人竟然是古书记? 他被吓了一跳,用力提了提裤子,赶紧转身往回走。 “八儿,你要是再敢走一步,信不信我让你三天下不了地儿?” 古书记冷冷朝苗八儿喊了一句,苗八儿身子一哆嗦,慢慢转过身来,脸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一边往古书记身边走,一边开口说话: “啊呀呀,这不是古书记吗?今儿还真是巧了,在这儿遇见您,您这是去公社有事儿,还是……” 古书记狠狠瞪了一眼苗八儿,又低头朝他裤裆看了一眼: “大队长让我告诉你一声,李所长这会儿就在老犹那儿等着你呢,你今儿要是出了村子,被李所长抓住了送到青山农场,可别怪村子不救你!” 苗八儿一听这话,脸“唰”的一下子就白了,额头瞬间渗出细细密密的冷汗。 “古……古书记,您可别吓我,我胆儿小!” 古书记恨铁不成钢的又瞪了苗八儿一眼: “你他妈的哪儿是胆子小,分明是胆大包天才对!不知道刘家垣那玻璃大棚是什么情况吗?政府的东西也敢伸手?” 苗八儿讪讪地低下头:“嘿嘿嘿,这不是琢磨着他们那么多东西,丢个一两件地,一时半会儿也发现不了吗?” 说起这个,苗八儿也是万分后悔,早知道城里来的建筑队那么精明,他就不伸这个手了。 这几天公社派出所的天天来村子,每次见到他都吓得大喘气,成宿成宿地睡不着。 “你个蠢货,赶紧滚回家呆着,东西找个地方藏好了,起码等玻璃大棚盖好了再折腾。” 古书记没好气地丢下一句话,转身就回家去了。 阴塔大部分都是苗姓,他这个姓古的外来户能当上书记,完全是钻了公社想要分化宗族势力的空子。 这些年来,虽然姓苗的表面对自己客客气气,但暗地里做事可一点不留手。 要不是他处处谨慎,事事小心,这些年早就被姓苗的拿住把柄,轰下台去了。 这个苗八,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虽说懒散了一点,可也本该是个好孩子的。 但是,在苗振云以及生产队长和几个小队长若有若无的影响下,慢慢变成了现在这幅偷鸡摸狗,爷爷不疼,姥姥不爱的模样。 这里头的一些弯弯绕苗八不懂,他爹妈也不懂,但是古一鼓毕竟念过几年书,见识也广,对于苗振云等人的那一套看得清清楚楚。 但是,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苗八儿看着古书记转身走了,自己也提了提裤子,转身回家去了。 他家一共两间屋子,爹妈一间他自己一间,还有个妹妹前年嫁人了,爹妈都去上工了,如今院子里就他一个人。 苗八儿想了想古书记的话,决定把偷偷藏在自己屋子里的五金件全都拿出来,去屋子后面的一棵枣树下挖了个大坑埋进去。 偷偷做完这一切,苗八儿朝左右看了看,见周围没有人,心底这才长长地松了口气,把翻开的土踩瓷实了,拿着铁锹回了院子。 在家里磨磨蹭蹭好一会儿,等快到饭点了,他才耷拉着脑袋又往地里去了。 “哎呦,这不是苗八儿吗?去公社回来了?大夫说你肚子为什么疼啊?” “我估计是懒筋抽得太厉害,连带着肚子不舒服了。” “哈哈哈,也可能是上茅房太勤快了,肠子里头太空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打趣着苗八儿,苗八儿的脸色虽然不好看,但也都习惯了,眼皮都没抬一下,就弯腰开始干活。 至于苗八儿的爹妈,儿子活了二十几年,他们被笑话了十来年,也是习惯了,对于众人的嘲笑声充耳不闻,只低头干活。 现在不是争辩吵架的时候,留着力气还要多挣点工分呢! ------------ 第三百九十八章每个月五块钱的进项没有了! 三月的时候,何雨水从城里坐月子回来,开始去李家沟小学继续工作。 这一次返校之后,原本学校几个仗着资历老,年纪大,一直看不上她的老师,也笑吟吟地跟她打招呼,态度好得不得了。 何雨水知道,这些人是因为康为鸿的事情对自己生出几分畏惧来,但是她不在乎。 反正,凑合完这几个月,等到后半学期村子里的小学修好了,她就回村子任教。 倒是不少没有转正的老师整天围着她,不是帮忙带孩子,就是帮着倒水跑腿,勤快的不像样子。 对于这些人的打算,何雨水也知道,无非就是想着现在和自己搞好关系,然后调到刘家垣去。 其实,刘家垣小学的事情,大队部私底下找她沟通过,已经说好了学校让她负责。 何雨水心里有准备,对于老师的人选,她心里也有底。 下午放学,她骑着自行车回家,路上碰见一男一女正朝刘家垣的方向走,她不认识,也没多想,回家去了。 吃饭的功夫,听到外头吵吵嚷嚷的似乎出了什么事情。 易云平听着声音似乎是虞小草那丫头,知道媳妇着急了,赶紧去抱孩子。 果不其然,何雨水一听外面有虞小草的动静,放下手里的碗就出门去了。 就见,路上的一棵槐树下,虞小草正一脸愤怒地冲着两个人大声吼叫着。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虞小草的大哥虞大山和大嫂杨画。 那天虞小草走了以后,他们两口子没当回事,本以为她去左静静那丫头家住两天就回来了。 毕竟,家家户户都有自己的日子过,谁能不带吃喝一直住在别人家里? 更别说,虞小草这样爱面子的人。 谁知道,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了,小草这丫头竟然还不回来。 两口子着了急,去学校一打问,这才知道小草早就从学校辞工不干了。 两人再问左静静,得知那丫头竟然也跟着辞工了。 这下子,虞大山和杨画两口子是真着急了,倒不是担心自家妹子的安全,而是怕小草丢了工作一个月家里就要少五块钱进项。 爹妈就一个儿子,没了以后家里的东西都是他们的,因此住的地方倒是有了,日子似乎比以前宽裕了。 不过,这年头谁家过日子嫌钱多? 小草那丫头一个月给家里交五块钱,一年就是六十块钱,家里还能多一个干活的。 如今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损失可不是一般的大。 两口子和大队部请了假,去左静静家问,结果刚到门口还没进屋呢,就碰见从刘家垣回来的左静静,左静静不等他们开口,直接破口大骂。 很快就引来不少围观的人,大伙儿得知这两口子竟然是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虞小草的大哥大嫂,顿时一个个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虞大山两口子被骂得抬不起头来,杨画心里头憋屈,还想着要抬起头和这些人对骂几句,但是却被自己老爷们死死拉着。 没有自己老爷们撑腰,她自己一个妇道人家,又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只能忍气吞声。 两口子碰了一鼻子灰,只能灰溜溜地往回走,本以为这个事情没着落了。 谁知道回家的路上经过李家沟小学的时候,突然有个年轻人过来跟他们搭话。 得知他们就是虞小草的大哥大嫂之后,就“好心”告诉他们,小草现在已经在刘家垣落户了。 虞大山和杨画两口子得知那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妹子,竟然不声不响地在刘家垣落之后,顿时惊得瞪大了眼珠子。 两口子跟人道了谢,赶紧回家找大队长虞志华去了,迁户口这样的大事别人不知道,虞振华这个大队长肯定知道得一清二楚。 自从老虞两口子没了之后,大队长虞志华见到虞大山和杨画这两口子,那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一听他们是过来问虞小草的事情,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虞大山和杨画两口子见虞志华这反应,就知道公社那老师说的可能是真的,赶紧快走两步抓住虞志华的胳膊缠着问东问西。 大有一副,今天不交代清楚他家妹子的去向,就赖着不走了的架势。 知道这个事情拖不了多长时间,虞志华黑着一张脸说: “小草的户口是迁出去了,落到了刘家垣第三生产大队,以后跟虞家疙瘩没有任何关系,你们也别总是找,否则被人大棒子打出来可别怪我没提醒。” 虞大山和杨画两口子从虞志华嘴里知道了确切消息,脑子突然“嗡”的一下子,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此时此刻,他们两口子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每个月五块钱的进项没有了! 虞志华也不搭理这两口子,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暗骂着: 也不知道是哪个缺了大德的王八蛋,把小草的事情跟这两口子说了,可怜这丫头刚过了几天安生日子。 虞大山和杨画两口子反应过来之后,回家合计了老半天,这才有了今天来刘家垣找地在一出。 “小草,你这个死丫头不声不响地就把自个儿交出去,对得起你爹妈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吗?” “对得起我和你哥这些天到处找你的这份担心吗?” 毕竟是到了别人的地盘,杨画还是收敛了几分,不敢骂得太过难听, 而且一上来就给虞小草扣了个大不孝的帽子,又连带着给自己和爷们说了两句好话。 现在十里八村的谁不知道,刘家垣的日子过得比李家沟都好,不管是大姑娘小伙子谁不想找刘家垣的? 一旦进了刘家垣,不管是哪个生产大队,天天有肉吃,年年能分钱,日子过得比城里人都舒服。 刚开始的时候,刘家垣的姑娘表示结婚以后能在刘家垣落户,不少小伙子还拉不下脸来,觉得跟上门女婿差不多。 可是,当听说了刘家垣的条件之后,小伙子们立马觉得肠胃不得劲,就适合吃点软的。 不少人动脑筋,找关系,想要把户口落到刘家垣去,但是大队长刘原那一关怎么也过不去,谁说也没用。 谁曾想,小草这丫头竟然就这么悄悄地把户口落在刘家垣了。 杨画心里头更是想着,孩子他姑姑的户口落在刘家垣,带着自己侄子也没问题吧? 杨画自己说完还不够,用了推搡了一下身边的男人,示意他也说句话。 虞大山小半辈子说不出一句话来,如今被刘家垣这么多人看着,更是脸红脖子粗,憋了好一阵子才说了一句: “小草,跟哥回家吧!” 杨画听了这话,恶狠狠地拧了自己爷们一下,低低地骂了一句: “你个没用的东西,不知道刘家垣什么情况吗?让她回家干什么?回什么家?” 虞大山再说不出半个字来。 虞小草听到大哥那句“小草,跟哥回家吧。”顿时就红了眼眶。可惜不等她眼泪流出来,杨画那咬牙切齿的声音就传入耳中。 虞小草心里头刚刚生出来的那点情绪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见杨画抬头看着她,冷冷一笑: “小草,你这丫头可以啊,如今爹妈走了,你翅膀也硬了,悄么声地把自己弄到刘家垣来。” “怎么着?这是准备不要你大哥和嫂子了?几个侄子侄女也不认了?” ------------ 第三百九十九章你反倒成好人了? 不得不说,杨画真是个好演员,要是不知情的人听到她如今说的话,看到她这副模样,肯定觉得虞小草这孩子没良心。 可是,前些日子虞小草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虞小草落户到刘家垣之后,四个生产大队的队长更是私底下叮嘱过,谁要是敢乱嚼舌根子,别怪大耳光抽。 当然,这话也只能吓唬吓唬那些胆小的。最关键的是,后半年村里的小学开学之后,虞小草可是要在小学教书的。 谁家没有两个到年龄读书的孩子? 谁能保证自家孩子不会落在虞小草手里? 要是这女娃子心眼小,自家孩子岂不是倒霉了? 村子里的那些爱嚼舌根的老娘们肯定是没有这个远见的,但是不妨碍四个妇女主任想得多。 做饭的时候,随便说两句,不出一天话就传遍整个村子。 所以,虞小草虽然是外来的,但是她在村子里的地位真不低! 如今,她站在大哥大嫂对面,听着大嫂红口白牙的这么给自己身上脏水,气得眼眶都红了: “杨画,你自己做了不要脸的事情,如今还有脸来上门说嘴?” “我当初离开虞家疙瘩的时候,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我今把话放在这儿,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别说我现在不挣工资,就算我以后挣了工资,分了钱,也不会给你们一毛。” 杨画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就变得难看: “小草,你这丫头还小,不知道娘家的重要性,将来要是结婚了,男方知道你没娘家,肯定会欺负你。” “就算我这个做嫂子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但你哥总是你亲哥吧?你侄子侄女总归是你们老虞家的吧?你怎么能不要自己亲人呢?” 杨画苦口婆心地说了半天,见虞小草不为所动,脸色更是黑得跟锅底一样,忍不住又狠狠拧了自己爷们一把: “当家的,你是哑巴吗?不会说句话吗?” 虞大山看着对面的妹妹,虽然眼眶通红,死死咬着嘴唇,但满脸的倔强。 他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不管用了。于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诶,画,咱回吧,小草现在挺好,我也放心了。” 杨画听自己爷们竟然给自己拆台,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给了爷们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虞大山脸上多了五个红手印。 “虞大山,你个窝囊废,昨天晚上咱们在家是怎么商量的?如今倒是好,坏人全是我做来,你反倒成好人了?” 到这儿,杨画又扭头看向虞小草,恶狠狠的骂道: “虞小草,你个死丫头别给脸不要脸,真以为老娘和和气气地跟你说话,是怕了你了?” “我告诉你,就算你爹妈死了,你也是老虞的闺女,只要有我这个当嫂子的在,你就别想翻天。” “要不然,咱们就一块儿丢人,你个没成亲的大姑娘丢得起,我怕什么?” 杨画这话说得如此直白,就相当于是彻底撕破了脸皮。 旁边的虞大山,脸上火辣辣的疼,听着媳妇说的这些话,心里头更疼。 他就这么一个妹妹,如今闹成这个样子,满村子里的人谁不笑话他? 可是,可是…… 虞小草心底始终对自己大哥抱着几分希望,但见他挨了巴掌,依旧站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来,心里头早已经是万分悲凉。 她抬头看着杨画冷笑一声: “杨画,你别以为把我的事情宣扬出去我就怕你,有本事你拿个大喇叭满公社的好好宣传。” “好让满公社的人都知道你和你娘家人干的那些好事,我记得你大侄子今年到了说亲了年纪了吧?” “你说说,人家要是知道家里头的姑姑能干出这种事情来,谁家姑娘敢进你娘家门?” 杨画一听这话,顿时就变了脸色,伸手指着虞小草,结结巴巴地开口: “你……你……” 虞小草冷笑一声: “需不需要我给你去借个大喇叭?你想怎么把我的事情宣扬出去?我奉陪到底!” 杨画顿时就愣住了,她没想到被自己拿捏了这么多年的死丫头,爹妈一死,自己对上她就回回落下风,回回落下风! 围观的众人本来心里头都不痛快,毕竟虞小草如今也算是他们村子的一分子,被人这么上门欺负,他们脸上也不好看。 甚至,有几个家里孩子要上学的婆娘都想趁这个机会,好好巴结巴结虞小草,帮着收拾收拾这个叫杨画的贱人。 谁知道,这个女人竟然这么没用,三两句话就被虞小草将得下不来台。 何雨水看到虞小草现在变得这么坚强,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虞小草见杨画站在原地气的一张脸就跟色盘似的,各种颜色来回的变,心底不由更加畅快: “杨画,你不是说你肚子里怀的一定是男孩吗?如今孩子也生下来了,到底是不是男孩?” 虞小草只是好奇问一句,想着要是生了个女孩,就好好奚落杨画两句。 她倒不是不喜欢女孩,主要是前几个月杨画一直在自己爹妈面前嚷嚷着,说自己肚子里怀的一定出男娃。 没曾想,虞小草这一句话问出来,相当于一刀子捅在杨画心脏上,杨画的脸色瞬间白得就跟擦屁股纸差不多。 她的孩子确实生下来了,也是个男孩。 但是,孩子生下来就没了! 而且,这个孩子也不是到了日子,瓜熟蒂落生出来的,是公婆的后事办完之后,她夜夜做噩梦睡不好。 再加上,娘家大侄子本来说得差不多的媳妇,因为小姑子的事情闹腾得也悔婚了。 人家女方的原话是:家里头有这么个厉害的姑姑,害怕自己家生了女儿,以后也被这么卖了钱。 大哥大嫂气不过,又找上门来跟杨画闹腾了两天,第三天晚上她就见了红,孩子生出来就没气了。 杨画心里知道,虽然自己爷们没说什么,但心里头是怪她的。 而且,算算日子她如今应该还在坐月子,可是公婆没了,也没人伺候她。 她叫人给娘家捎话,她妈过来看了她一眼就回去了,连顿饭都没给她做。 杨画心里头很不是滋味,在家哭了三天,整个人瘦了二十多斤,这才开始想起自己的小姑子,开始打听小姑子的事情。 虞小草见杨画脸色不对,心底也吃了一惊,扭头看向她大哥问: “孩子怎么了?” 虞大山苦笑一声:“生下来怎么打也不哭。” 虞小草感觉自己的心似乎被针扎了一下,随即又扭头恶狠狠地看向杨画: “杨画,这就是你的报应,你就好好作罢!” 杨画突然“噗通”一声坐在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草,你可不能这么狠心不管你哥,因为你的事情我大侄子正在说的一门亲事黄了,他们把事情怪在我身上,跟我讹了一百块钱,家里如今是一毛钱也没了啊!” “我也实在是没办法,要不然也不能来找你啊,你权当是为了你在天之灵的爹妈,帮帮你大哥吧!” “家里已经没米下锅了,我和你大哥饿两顿没关系,可三个孩子不能饿啊!” ------------ 第四百章大智若愚! 杨画几句话说完,不但虞小草惊讶得嘴巴大张,就连虞大山也是满脸的惊愕。 杨家讹了他们家一百块钱? 这个事情他怎么一点不知道? 再说了,就算杨家讹了他家一百块钱,可小草这几年一个月给家里五块钱,一年就是六十块钱,家里头怎么着也得有个小二百的家底,怎么就会没米下锅了? 想到这儿,虞大山没办法再沉默下去了,他扭头看向杨画,伸手哆哆嗦嗦地指着她问: “什么叫家里没米下锅了?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还有,杨家为什么要讹你一百块钱?你侄子亲事没说成,可我们老虞家也没了一个孩子,凭什么要讹我一百块钱?” “小草这几年在公社教书,一个月给家里五块钱,一年就是六十块钱,平常开支都是和我爹妈一起,家里的钱呢?” 虞小草看着她大哥,满脸的不敢置信。 这还是她那个记忆中的闷葫芦大哥吗? 她记得,大哥自从结婚到现在,还是头一次听到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何雨水也是满脸吃惊的看着虞大山,她虽然是第一次见这个人,但也经常听小草跟她说。 知道这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先前被逼成那个样子,也只是说了一句“小草,跟哥回家吧”。 没想到,如今竟然能一口气说出这么多话。 易云平看见媳妇眼中的惊讶,轻笑一声: “觉得惊讶?” 何雨水点点头:“小草说她哥是个闷葫芦,三天也说不了一句话,你看看刚才……” “呵” 易云平轻笑一声:“以前家里的矛盾有爹妈出面,爹妈没了是小草和嫂子不和,不管他张不张嘴,反正最后得益的都是他,他自然不张嘴。” “可是眼下的情况不一样,老丈人家讹了他一百块钱,以前小草给的积蓄也没了,他当然急了。” “刀子捅在爹妈身上,捅在妹妹身上,他当然可以不说话。可你看看如今捅到自己身上了,他就坐不住了!” 何雨水听了这话,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突然开口说道: “看看小草,我觉得我哥对我也挺好的,起码我有什么事情他第一个站出来给我出头。” 易云平笑笑没说话,那边的战况还在继续。 杨画被自己爷们这么质问,心底浮现几分慌乱。 不过她一向跟别的女人不一样,不怕自己爷们,很快就镇定下来,硬着头皮开口: “我,我借给我娘家了。” 虞大山一听这钱又是给了娘家,就知道肯定是要不回来了,顿时双眼一黑,差点就晕死过去。 那可是小两百块钱啊! “你……你这个不过日子的败家娘们,我,我……” 虞大山气得嘴唇哆嗦,顺手一个巴掌就抽了过去: “我打死你这个白眼狼,成家这么多年,我老虞家哪点对不住你了,你胳膊肘一个劲儿地往外拐?” “平常拿点吃喝就算了,小草攒的钱你竟然也拿去了给了娘家?” 虞大山越说越气,大耳刮子如同雨点一样落在杨画脸上,打得杨画脑子胀痛,双眼发黑,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眼看着杨画被打得双眼泛白,身子也摇摇欲坠,虞小草终于看不过去了,开口拦了一句: “行了,别打了,毕竟她刚刚没了一个孩子!” 虞大山听到妹子发了话,心底终于是长长的松了口气,不过还是狠狠抽了两下,指着杨画骂道: “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拿着我妹子挣的钱贴补娘家,把你娘家贴补得满嘴流油,家里却揭不开锅。” “要是再有下次,我就敲锣打鼓地把你送回杨家坡,你好好孝顺你爹妈去吧!” 杨画被打得脑子昏沉,迷迷糊糊之间只听见一句“敲锣打鼓地把你送回娘家”,顿时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要是虞大山真的敲锣打鼓地把她送回娘家,那她后半辈子可怎么活? 别说娘家嫂子弟媳不待见她,就连她自己爹妈估计都嫌她吃闲饭。 杨画原以为这么些年,她里里外外地贴补娘家,能在娘家买个好。可经过这次的事情她也算看明白了,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 不管她心里多向着娘家,娘家也只惦记着她兜里的钱。 可恨她先前眼盲心瞎,竟然和娘家合谋,把小草那丫头给害了。 如今想想,不禁悲从心来,潸然泪下,干脆“噗通”一声跪在虞小草面前: “小草,从前是我不对,是我瞎了眼害了你,好在老天爷开眼,你如今也有了这么个着落的地方。” “从今以后,我指定守着你哥和三个好好过日子,再不回娘家去了。” “小草,我这个当嫂子的,给你赔罪了。你以后,也好好过日子吧!” 杨画说完,不顾脸上的疼痛,砰砰砰地给虞小草磕了三个头,晃晃悠悠的想要站起来,但勉强两次头还是晕得起不来,最后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虞小草满脸诧异,见嫂子一张脸已经被打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口鼻直冒血。 她的心底“咯噔”跳了一下,扭头看了她大哥一眼,眼神复杂得厉害。 虞大山见自己妹妹看过来,微微弓着腰,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来。 一时间,虞小草感觉浑身冰凉,如坠冰窟! 不过,她还是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走到杨画面前扶起她: “嫂子,这世上的很多事情都要亲身经历过才能看得明白,你经过这么一遭,要是真能看明白,也是三个孩子的福气。” “回去好好过日子吧!” 虞小草留下这么一句话,再没有看自己大哥一眼,转身就走了。 虞大山看着妹妹决绝的背影,嘴巴张了张,有心想要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杨画看着虞小草的背影,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莫名其妙的就过来把自己扶起来,然后就走了。 不过,她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正好趁着现在这幅模样,她要回娘家要钱去。 自从娘家得知她小姑子一个月给家里交五块钱,而且这五块钱是自己保管之后,就三天两头地找自己借钱。 她心思单纯,没想那么多,又为了听两句好话,每次都不好推辞,痛快拿钱。 如今,这钱也该要回来了。 “虞……” 她扭头看向自己爷们,正想颐指气使地说一句,但话一出口突然反应过来,爷们刚才竟然那么动手打自己。 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杨画心头不由浮现几分畏惧,低着头任由周围众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转身慢慢吞吞地往回走。 虞大山见自己女人连招呼都没跟自己打一声就走了,心里头怒气冲冲的,不过也没有表现出来,扭头跟着媳妇也走了。 众人看了这么一场闹剧,各自散去。 只有虞小草在往回走的路上,脸色苍白,泪流满面,双手交叉抱着自己的胳膊,只感觉浑身上下冷得厉害。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以为他哥愚钝、可怜,没有主见,日子过得窝囊。 可直到今天才发现,原来家里真正愚鲁的是她和嫂子! 直到今天,她终于真正认识到了学校学的那个成语:大智若愚! ------------ 第四百零一章赶紧把衣服穿起来! 一场闹剧就此落下,刘家垣不少人都见识到了虞小草的厉害,自然不敢再生出轻视之意。 后续又过了几天,听说杨画回娘家大闹了一场,彻底撕破了脸,杨家人受不了村子里人指指点点,闲言碎语,最后给杨画拿了二十块钱,表示两家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有了这二十块钱,也算解了虞大山一家的燃眉之急,连带着虞小草也能继续过安生日子了。 要不然,就算嘴上说得厉害,可三个外甥要是真的饿肚子,她实在做不到视而不见。 随着天气一天天暖和起来,村子下了好几次大雨,种子喝饱了水,快速发芽生长。 李家沟十里八乡的农民都忙着种地,这是他们许多人大半辈子最重要的事情。 刘家垣自然也不例外,盖玻璃大棚的事情也不用他们操心,只要把城里建筑队的吃喝解决了,其他都不用管。 倒是三月底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小事,在整个村子闹得风风雨雨,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渐渐消停下来。 建筑队一百多人,吃喝是四个生产大队轮着做,一个生产大队十天,结果轮到第二生产大队的时候,有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跟建筑队的一个工人眉来眼去地看对了眼。 刚开始的时候,两人只是多说几句话,大伙儿看见了还调笑了几句,都是成年人,说几句荤话也没人在意。 可谁曾想到,短短十天,这两人在众人的眼皮底下,感情迅速上升,晚上竟然出门滚草垛子。 两个白花花的屁股贴在一起,被晚上睡不着的一个大姑娘撞见,吓得大姑娘惊叫一声,小脸涨红,拼着长针眼的危险,边看边往家跑。 然后,大家就在私底下开始传了,但是因为大姑娘只看见了屁股,没看见脸,大伙儿也只知道有这么两个人,不知道具体是谁。 按理说,这两人被惊了,应该要消停两天的。 可是,那天晚上,月亮把整个村子照得亮堂堂的,整个村子都被蒙上一层淡淡的朦胧之色。 易云平从大队长家回来的路上,经过一片自留地,里面种了些洋柿子,茄子和辣椒。 这会儿苗已经有半尺高了,自留地最里面是几棵红枣树,这会儿枣树叶子也绿了。 枣树底下长了些杂草,大伙儿这些天都忙着地里的活儿,自然没有时间打理这点杂草。 大家都累了一天,吃完饭之后就早早睡了,正是万籁俱寂的时候,有点什么动静很容易就能被听到。 易云平脚下的步子一顿,作为一个已婚成年人,他自然知道这动静代表什么。 他有心在原地站着等一会儿,可城里的工人实在是有把子力气,哼哼唧唧的一直完不了。 他还惦记着家里的媳妇,自然没多少耐心。本着不打扰两人的原则,想要悄默默的过去。 没曾想,这两人也是能人,一心二用还用得特别好,他已经尽量放缓脚步了,可还是把他们惊着了。 两人一听这个时候了路边竟然还有人,顿时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齐齐停下动作抬头看向易云平。 男人在下,女人在上,女人扭头的时候,胸前的大片风光也露出来了。 只可惜,易云平对于此等平川落峰没什么太大的兴趣,只是笑眯眯的道了声歉就准备继续往家走。 谁曾想,他刚走两步后面就追过来一个人: “云平哥,云平哥,你等等我,我在六爷爷家外面等了你好一阵子了,我这儿遇到点事情了,你……”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一队的记分员刘志明。 易云平还记得,自己刚刚穿过来那年,这小子因为“村花王水花”跟自己闹别扭。 一晃就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王水花趁着这两年村子光景好,也找了个愿意上门的爷们结婚成家了。 如今,两口子和王富贵分出来单过,生了一个孩子,肚子里还有一个,日子也算是圆满了。 或许是夜色太过朦胧,也许是眼下的场景太过尴尬,易云平下意识地想要忽略这些事情。 他听到刘志明声音的时候,竟然莫名的生出几分感慨来。 可惜,这份感慨来的快,去的也快,等刘志明气喘吁吁的跑到他面前的时候,视线立刻就被那平川落峰吸引过去,嘴巴直接张成了一个“O”型。 然后,就是不受控制的“嗷呜”了一嗓子,然后惊动了整个村子的人。 大伙儿听到动静,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衣服也顾不得穿,就赶紧出门查看。 易云平见那对男女愣愣的还不分开,赶紧出声提醒: “穿衣服,赶紧把衣服穿起来!” 两人这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穿衣服,只不过刘志明这个没眼色的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男人倒是不在乎,可那女人毕竟脸皮薄一些,被这么盯着有些不自在,手上的动作慢了几分。 等村民出来的时候,她只穿了贴身的衣服,裤子还在膝盖上挂着呢。 接下来的场面可想而知,大伙儿全都围着看热闹,指指点点,骂骂咧咧。 等到女人的爷们来了,“邦邦”给了男人两圈,“啪啪”给了没女人两个大耳光,然后扯着女人的头发回家教育去了。 男人自知理亏,又在别人的盘上,挨了打也不敢吱声,等了一会儿被黑着一张脸的雷队长领回去了。 雷队长一边走还一边骂,甚至还时不时地踹上两脚。 然后,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这件事情以风吹麦浪的速度朝整个村子扩散。 农忙的时候大家一天到晚地累得直不起腰,就连晚上回家上炕都臊眉耷眼地没劲儿。 如今出了这么件事情,倒是激发了大家的八卦之心,茶余饭后的说起来,也是兴致勃勃的,精神头倒是看着好多了。 唯有那个女人,第二天丢人的没办法出门,说是呆在家给全家做饭,没有上工。 等天擦黑下工之后,几个好事的老娘们去她家串门,发现女人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半边脸也肿得老高,估计昨天晚上没少被收拾。 经过这个事情之后,村子里四个生产大队的妇女主任开了个小会,觉得要好好给村子里的女人做做思想工作, 这些建筑队的工人可要在村子里呆半年呢,要是不加约束,以后说不准还会有更难看的事情发生。 于是,趁着下午吃饭的功夫,爷们还没回来,她们就把这个事情说了几句。 最后更是警告,谁家婆娘要是想跟城里的工人过好日子,一旦被发现了,大队做主,还了自由身送回娘家,由着你们跟工人进城过好日子去吧。 要是以前,这话女人们听听也就得了,三四十岁的爷们没了媳妇,跟前一大堆孩子怎么过日子? 可如今,刘家垣有钱了,要是她们真被送回娘家了,有的是女人愿意嫁到村子里来。 雷老六因为这个事情,还亲自上门找刘家垣三巨头赔礼道歉,表示以后会约束好自己手底下的工人。 过后,四个生产大队给建筑队送饭的,变成了些七老八十的老太太,老头子。 消停日子没过几天,大早上的雷老六又敲响了易云平的门。 ------------ 第四百零二章两板斧 易云平清早起床,打开大门一看,雷老六正面无表情的站在自己面前,他就知道肯定是又出事了。 果不其然,这次雷老六一见他连门都不进就直接就开口了: “今天凌晨又丢东西了,零零总总的差不多八十块钱。” “什么?” 易云平一听丢东西了,脸色瞬间变了。不等他开口说话,雷老六继续说道: “有七个人,我们守夜的两个兄弟听到动静起来查看,被人从后面开了瓢。” “人没事吧?有没有送医院?” 易云平一听建筑队的人被开了瓢,知道这事恐怕轻易了不了。 “没事,那伙人下手不重,就破了点皮,不过这次丢的东西可不少。” 雷老六虽然脸色不好看,但是心底也稍微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手底下的兄弟发现了动静,还受了伤。 要是像上次一样东西丢了,守夜的兄弟一点知觉没有,那才是真的丢人。 “嗯,带上清单,咱们这就上派出所去。” 易云平没有丝毫犹豫,赶紧把自行车推出来和雷老六一块儿往公社去了。 李宝田这会儿才刚刚起,就见易云平和城里来的建筑队领导找自己,心里“咯噔”一跳,知道这肯定是又出事了。 果不其然,只听易云平开口: “李所长,建筑队丢了八十块钱的东西,这可不是个小数字。” 李宝田一听丢了八十块钱的东西,脑子“嗡”的一下,近五年公社都没有出现这么大的案子。 “我先去叫人,咱们赶紧去现场看看。” 说到这儿,他又想起什么似的,扭头看向雷老六问: “雷队长,有没有人员伤亡?” 雷老六立刻开口: “我手底下两个工人被人开了瓢,没有看清那些人的模样,不过知道是七个人。” 李宝田点点头:“嗯。” 不到半个钟头,派出所已经集结了十来个民兵,骑上自行车浩浩荡荡地往刘家垣去了。 等一伙人去了刘家垣盖玻璃大棚的现场,大队长、梁书记已经带着大队的民兵守在现场。 李宝田一见现场没被人破坏,心里头顿时长长的松了口气,要是现场被破坏了,那基本就是两眼一抹黑,什么线索也找不到了。 带着大伙儿一阵忙活,李宝田面色凝重地走到大队长几人面前: “脚印消失的方向,还有东西消失的痕迹,全都是朝阴塔方向去的,但是我们现在没有证据。” 几人脸上多了几分凝重,没有证据这个事情就不好办。 “咱们去大队部说话。” 刘原同众人招呼一声,大伙儿都往大队部去了。 刘树带着刘志明招呼公社来的民兵,刘原等人则招呼李宝田等人去另外一个房间一边吃饭,一边说话。 商量了好一会儿,酒足饭饱之后,易云平给几个民兵一人塞了一盒烟,两个煮鸡蛋,一众民兵喜得合不拢嘴。 送走李宝田等人之后,大伙儿继续该干什么干什么,仿佛没发生过这个事情一样。 至于公社派出所,依旧是四个人一组,骑着两辆自行车,除了下乡还是下乡。 都说程咬金有三板斧,可公社派出所的李所长破案就只有两板斧: 第一板斧,出现场。 第二板斧,下乡排查。 事情过了三五天还没个结果,据说城里来的雷队长没办法,只能咬着牙和刘家垣的领导商量了一下,连同上一次丢的东西一起,一家一半地摊钱。 …… 这一天从早上开始,天气就一直阴沉沉的,中午的时候还下了几滴雨,下午到晚上一直乌云压顶,不到八点天气就彻底黑了下来。 风呼呼地刮,村子里的树木菜苗被吹得东倒西歪,人在外面站着都有些费劲。 刘家垣南边的那块空地上,盖玻璃大棚用的东西早已经被厚厚的雨布盖得严严实实,边上都压着巨大的石头,就怕被风吹开。 两个守夜的工人在简陋的茅草屋里一根又一根地抽烟,面前放着一个火炉子,里面还生着火。 白天虽然不冷,但到了晚上过堂风一吹,人冷得只打哆嗦。 “这都眼瞅着四月了,天气还这么冷,咱俩儿也是倒霉,碰上这么个刮风天。” 其中一个麻子脸,一边抽着自己卷的纸烟,一边捡了村子里送来的木炭给火炉子里添。 另外一个是马脸汉子,他抽着自己的旱烟,看着地上的木炭,也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都说城里头工人日子过得好,可你看看这刘家垣,顿顿能吃饱不说,隔三岔五的还有肉有蛋的,钱也不缺。” “再看看咱这城里的工人,老婆孩子想吃口饱饭都费劲儿。” 麻子脸也是满脸的认同:“诶,谁说不是呢?人家村子做个洋柿子酱,竟然能卖到米国去,你说那些外国人是不是傻?” 马脸汉子把抽完的旱烟袋在火炉子上“邦邦”地磕了两下,又重新装了一锅烟丝,正要开口说话,突然听到外边儿动静不对。 他抬头看向麻子脸,麻子脸也是眯起了眼睛,走到门边上朝外面看。 只见,呼啸的狂风中出现了几个黑影,正朝堆放物料的地方狂奔而去。 虽然外面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但两人还是能从刮风的动静中听出不一样的地方。 他们这些人,都是从解放前就跟着雷老六做事的,像工地丢东西这样的事情不是头一次遇见。 因此,守夜的人也练就了一双好耳朵,头一次被偷实在是大意,第二次吃了人少的亏。 这第三次嘛,要是还能被偷,那他们这建筑队,也不用在四九城混了! “来了!” 麻子脸冷冷说了一声,从灶火中拿出一根正在燃烧着的木柴,两步出了小草房,直接把手里的火把往旁边一丢。 地上是提前堆好的干草,火把一扔进去就燃起了大火,眨眼的功夫,原本还黑漆漆的玻璃大棚的,周围亮起了一圈火光,全都是被烧着的干草。 几个正在“吭哧吭哧”搬石头的蒙面人,一见工地亮起火,顿时被吓了一跳,转身就跑。 结果,人还没走两步,就见工地四面八方突然亮起无数的火把,许多人手里拿着家伙事儿从周围朝他们涌过来。 “不好,我们被包了饺子,大伙儿分头往外面跑。” 几个黑衣人中,其中一个大喊着带头往外面冲。 “跑?今天你们就是插上翅膀也飞不了!” 带头的刘槐大叫一声,快走两步,一脚就把冲到身边的一个黑衣人踹倒在地上。 其他人也是一拥而上,拳头如同雨点一样落在几个黑衣人身上,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能挣扎一下,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躺在地上没了动静。 刘原害怕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给刘槐使了个眼色,刘槐一边吆喝着,一边把众人拉开。 众人这才看清楚,空地上躺着九个人,原本是用黑布蒙着脸的,不过这会儿早已经鼻青脸肿,黑布滑到了脖子下面。 “行了,先把人绑起来,明早儿送公社派出所。” 刘原朝众人招呼一声,然后又找到雷队长和易云平,雷队长这会儿已经跟自己手底下的兄弟确认过了: “大队长,我刚才和易会计一起确认的,一件东西没丢。” 刘原一听没丢东西,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那就好,那就好!” ------------ 第四百零三章请君入瓮 公社派出所 九个人都是阴塔生产大队的,送到派出所的时候一个个嘴硬得跟鸭子似的,怎么也不交代。 李宝田也没多说什么,直接一人一副手铐,拷在暖气管子上就出来跟刘原等人道谢。 原来,上次丢东西之后,刘家垣、建筑队和公社派出所就想出了这么一个“请君入瓮”的法子。 公社的民兵依旧像上一次一样天天去村子里走访,麻痹敌人,刘家垣也和上次一样,一副“建筑队丢了东西跟我们没关系,我们大队不差这几个钱”的模样。 建筑队这边也是老样子,刚开始一两天确实增加到四个守夜人,但三四天没出问题就又重新换回到两个守夜人。 这一切,全都是为了麻痹躲在暗处的敌人。 实际上,三方早就已经商量好了对策,这些天各司其职,准备来个“请君入瓮”。 信号就是那些埋在地里的干草,半截露在外面,半截埋在土里,只要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就点燃干草,刘家垣四个生产队的四队民兵,每天轮流在暗中守着。 只要发现有火光,立刻就点燃火把朝这边冲过来。 今天是第五天,刚好又轮到一队的民兵,刘槐果然没有让人失望,一举将所有人拿下。 刘原等人都知道,人一旦进了派出所,就没有交代不出来的问题,因此也没多逗留,赶紧回村去了。 毕竟,现在地里的庄稼都已经长出来了,施肥,锄草,事情不是一般的多。 苗八儿是九人中的领头人,不因为别的,就因为他有经验。 第一次偷了五个五金件,他一直埋在屋背后的枣树底下,到现在还没拿出来卖。 在受到古书记的警告之后,老老实实地呆了一些日子,渐渐的公社派出所的民兵也不来了,他心底也慢慢放松下来。 然后,过了一段时间他又按捺不住了。 召集了几个人悄默默地商量一番,然后又去了刘家垣的玻璃大棚工地一次。 虽然慌乱之中被人发现,不过好在对方只有两个人,并没有看见他们的脸。 而且,他们人人全都黑布蒙着脸,就算被看见了也没关系。 那一次虽然有点波折,但也把东西安全地带回去了。 然后,公社派出所的人又来了,几人虽然害怕得不得了,但一个个硬着头皮过了几天,公社的民兵也没有任何发现。 再看刘家垣和建筑队,也是和上一次一模一样的动静,紧锣密鼓地过了两三天就又恢复正常了。 原本有几个观望的人也彻底放下心来,见昨天天气不好,就临时凑在一块儿想要干一次大的。 然后,就被人包了饺子,送到公社派出所来了。 这九个人,除了苗八儿是个惯犯,其他人全都是刚刚开始,有的是第一次,有的是第二次。 反正,虽然没见着钱,但是东西摆在那儿,等到风声一过,拿出去一卖,钱就到手了。 就算他们没有渠道,卖不出去,可苗八儿认识公社的人,肯定能卖出去。 这些人压根不用审,自己就把自己给吓死了,胳膊吊在暖气管子上没一会儿,就一个个哭爹喊娘的受不了。 李宝田把人往审讯室一带,还没开口问话当事人就全招了。 毕竟,这个年代人们对于民兵、公安等机关领导干部都带着普遍的畏惧心理,平时那是能不招惹就不招惹。 两个小时不到,除了苗八儿其他人都招了。 苗八儿一个人被冷落在那儿,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看着大家一个个被带出去问话又被送回来,他终于忍不住了。 “他们都问你什么了?” 他抬头看向身边一个缩头缩脑的年轻人,这人叫苗春林,跟苗八儿年纪差不多,但是从小身子骨弱,干巴瘦的一个人。 他之所以愿意跟着苗八儿干这个事情,最初不过是想吃顿饱饭而已。 苗春林扭头看向苗八儿,本就畏缩的瞳孔中更添几分惊惧: “八哥,公安同志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咱们村的庄稼都长苗了,我们要是被关到笆篱子去挣不了工分,家里人肯定要饿肚子。” 苗八一听这话,顿时感觉双眼一黑,满脸的难以置信中,似乎又带了几分侥幸: “所以呢?” 苗春林低下了头:“公安同志这会儿已经带着民兵队去你家搜东西了。” 苗八的脑子“嗡”的一下子,感觉双眼都开始冒星星。 前前后后偷的东西都在他家屋后的枣树下埋着呢,大伙儿都不敢往家里带,干脆全给苗八保管。 反正,苗八人就在那里,家也在那里,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苗八心底也有算计,只要东西在自己手里,卖多少钱那还不是自己说了算了? 到时候,钱到手了,自己想给他们分多少就分多少,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没曾想,他的这点小心思,最后却把自己给坑惨了。 他已经能预料到,大伙儿肯定已经统一了口供,把所有的错都往他身上推。 到时候,所有人都是从犯,就他一个主犯,东西又是从他家搜出来的,吃瓜落地也只有他一个。 想到这儿,苗八儿的心里已经凉了半截。 这时候,他想到了副大队长苗振云,当初自己去玻璃大棚工地偷东西,就是他暗中示意的,如今自己出了事…… 苗八儿浑身打了个哆嗦,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点证据也没有,压根拿苗振云没有一点办法。 而且,苗振云为了给其他人脱罪,肯定也会帮着把罪名全推到自己身上。 不得不说,苗八这个人有时候蠢得可以,但有时候也是真的聪明。 这个时候,苗副大队长和古书记两个人也是心急如焚。 昨天晚上村子里十来个年轻人去刘家垣玻璃大棚工地,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肯定是出事儿了。 要是只有苗八儿一个人,他们倒也不担心。 反正,这就是懒汉一个,家里头爹妈也不怎么管,他们更不管。 可如今一下子出去八九个人,那可都是壮劳力,要是真出事了,那可是要耽误种地的。 两人在大队部坐了一上午,正想要去公社打听情况,突然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好像是有人来了。 两人相视一眼,心里头“咯噔”一跳,赶紧起身下炕趿拉着鞋,就往外面跑。 却见,李宝田这个公社派出所的所长,带着几个民兵气势汹汹地从外面进来了。 ------------ 第四百零四章倒也没什么大事 “李所长,周队长,刘副队长,你们怎么来了?” 苗副大队长和古书记两个人赶紧起身往院子里来。 他们现在虽然靠着田主任,但面对李宝田这个派出所所长,同样不敢怠慢。 要不然,大队谁家结婚、生孩子,连个户口都办不了。 李宝田看着眼前惴惴不安的苗振云和古一鼓,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 “哦,倒也没什么大事,昨天晚上公社在刘家垣玻璃大棚工地抓到九个偷物料的贼,经过我们连夜审讯,得知赃物就藏在你们村苗八儿家。” “麻烦您和古书记带我们过去。” 李宝田不相信,苗八带着生产大队这么多人去刘家垣偷玻璃大棚的物料,苗振云这个副大队长一点也不知道。 一直以来李宝田对阴塔的印象就不怎么好,别的生产大队一直都是大队长(副大队长)、书记、会计三架马车。 偏偏这个阴塔,把书记当记分员用,生产大队大小事情都是苗振云和古一鼓做主。 至于那个胡会计,被排挤之后人家倒也能想得开,不想争抢,干脆安安静静的做自己的记分员。 毕竟,一条胳膊拧不过两条大腿! 这会儿倒也好,出了事情也不用胡会计出面想法子。 苗振云和古一鼓不敢怠慢,赶紧领着李宝田一伙人往苗八家去了。 都不用人指点,李宝田一挥手,几个民兵就往苗八家里屋子背后面跑过去。 苗振云和古一鼓见状,相视一眼,脸色全都黑的能滴出水来。 苗八儿藏东西的地方别人不知道,他们自然是知道,本来两人还在心底犹豫,要不要说出来呢。 结果,人家压根不用他们提点,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 很快,几个民兵就抬着两个麻袋出来了。 东西看着不多,但分量可不轻,一看就知道是金属件,而且还是大件。 “啊呀呀,这……李所长,两位队长,我们大队是真不知道这个事情呀,我们……” 苗副大队长还想在李宝田面前飙一飙演技,可惜李所长见着“脏物”之后,整个人都兴奋的不行,压根没有心思跟苗振云扯皮。 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个事情也牵扯不到苗振云,东西又不是他偷的。 不等苗副大队长把话说完,李宝田就略带不耐的摆摆手: “苗副大队长,古书记,你们不用担心,派出所肯定是秉公办事,不会搞连坐那一套。” “所里还有事情,我们就不多留了。” “哦,哦,那我们送送您几位。” 苗副大队长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堆起笑容来。 一行人出了阴塔,几个民兵把两麻袋“赃物”绑在自行车前面的大架上,然后一个人骑着,一个人坐着,浩浩荡荡地又往公社去了。 李宝田走在最后面,他看着身边的苗振云和古一鼓,好心提醒道: “苗副大队长,古书记,这一次抓住的九个人全都是你们村子的,虽说主犯是苗八儿,但毕竟偷了这么多东西,还打了城里建筑队的工人,判下来肯定轻不了。” “要是能拿到刘家垣和建筑队的谅解书,上头会根据情况轻判。” 苗振云和古一鼓两人听了这话,全都点头道谢,站在村口目送派出所的一行人离去。 两人面色凝重的回了大队部,心里都知道李宝田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可是,他们是真的不想跟刘家垣低这个头啊! 前些日子在公社,因为玻璃大棚的事情,刚刚被刘家垣戏耍了一次,这些日子流言蜚语才消停了一些,如今再因为这个事情求上刘家垣,那他们阴塔生产大队的脸,还要不要了? 这要是传了出去,他和古书记估计要被指着鼻子笑话两三年。 可是,不去能行吗? 除去苗八儿,剩下的八人可全都是壮劳力,耽误一天那地里的草就长一天。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同时,两人心里又清楚,如果就这么送上门去,刘原那个老东西还不知道要怎么从他们身上剥一层皮呢。 相比于阴塔的阴云密布,刘家垣这会儿确是喜气洋洋,喜上眉梢。 终于抓到那偷物料的小贼了,而且还是一次性抓住了九个! 这要是一个两个,苗振云和古一鼓那个老家伙可能不会出面,可如今一下子弄了九个,他们要是再不出面,村民们肯定会闹起来了的。 再说了,这些日子雨水足,地里的庄稼长得快,可草长得更快,要是不勤快点锄,用不了半个月草就长得比庄稼高了。 “大队长,你说说咱们这次跟姓苗的要点什么合适?” 梁书记兴致勃勃地坐在炕上抽纸烟,以前他抽的纸烟都是自己卷的,可如今都是经济烟。 当然,以他的家底,就算抽大前门也抽得起,不过他抽了两条之后觉得,大前门这东西要抽经常抽也就那样。 经常抽经济烟,偶尔抽一抽大前门,才能品出其中的好来。 刘原依旧出吧嗒吧嗒地抽旱烟,烟丝虽然是自己炒的,不过这两年他炒的烟丝里面加了不少好东西,比如香油、白酒、蜂蜜、白糖水等等。 如今他抽的烟丝,比那大前门的烟丝闻着都香。 “咱们村子现在也不差他阴塔那点东西,只要他提着四色礼上门,我肯定二话不说就给出具谅解书。” “至于建筑队那边嘛,那是人家自己的事情,咱们也管不了不是?” 大队长说完,又是笑眯眯的吧嗒吧嗒抽了几口旱烟。 梁书记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也哈哈笑着点头: “不错不错,如果苗副大队长真的提着四色礼上门,咱们就什么都不要,大大方方的原谅他们。” 四色礼,一般都是晚辈正式上门拜访长辈才会带的东西,比如烟、酒、挂面、肉等四样礼物。 如果苗振云真的带着这四色礼物上门,那就说明他承认自己比刘原矮了一头。 如此一来,以后阴塔生产大队见到刘家垣生产大队的时候,也会莫名其妙地矮一头。 可别小看这看着不起眼的“矮”一点,眼下看着没什么好处,但一旦遇上什么事情了,可就显露出来了。 比如公社开会,几个生产大队争取什么福利政策的时候,肯定要先有了刘家垣的,才能轮到阴塔。 为什么? 就凭你苗振云提着四色礼上门,刘大队长仁义,给你们村的那几个劳壮力出来谅解书,才让他们早早的回了家。 要不然,人家稍微耽误你十天半个月的,你地里的庄稼还种不种了? 人家刘大队长仁义,一毛钱没要你们的,一个条件没跟你们提就出了谅解书,如今公社给的这点东西,你们不应该让人家先拿吗? 又不是没有你们阴塔的,你们急什么? 至于建筑队出没出具谅解书,那是人家建筑队的事情,刘家垣就算再有能耐,也不可能左右人家城里来的建筑队吧? 刘原和梁书记算盘子打得噼里啪啦,第二天苗振云和古一鼓就上门了。 不过,两人没有提四色礼,而是带了二斤猪肉,两条大前门,心里头就算有一万个不愿意,但面上也只能笑眯眯地跟着刘家垣三巨头进了大队部的屋子。 ------------ 第四百零五章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大局为重 阴塔生产大队和刘家垣生产大队关系一向不错,这也就是来了个苗主任,阴塔生产大队的心才慢慢大了。 要不然,他们一直对自己的定位就是,跟在刘家垣屁股后面喝点汤。 虽然决定和刘家垣争玻璃大棚那个项目开始,双方就已经算是撕破了脸皮,但苗振云和古一鼓见到刘原的时候,还是有几分心虚和不好意思。 两人今天上门,也没想过能一次性能把事情解决了,他们就是想探探刘家垣的口风,看看什么条件才肯出具谅解书。 再有一个,想让易会计帮着给建筑队的雷队长说说好话,最好大家能坐在一块儿吃顿饭,把误会解释清楚了。 结果,等人坐好了,炕桌上的纸烟、茶水和瓜子花生刚刚摆出来,双方客气几句,苗振云刚刚开口试探一句,就听刘原笑呵呵地开口了: “振云,咱们这么多年的关系,你还不我了解我吗,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大局为重。” “眼瞅着庄稼越长越高,正是要锄地的时候,我肯定不能为难你们不是?” “这两年阴塔这条件我们也知道,这么着吧,今天你带的这两样东西我收下,你回去再准备两样,凑齐了四样礼,不拘多少,稍微有个态度,我也好向村子里的其他人有个交代,这个事情就算过去了。” 苗振云和古一鼓人老成精,一听“四样礼”就反应过来刘原的意思,两人脸上虽然带着笑,但心里头却忍不住开始骂娘。 一般情况下,女婿头一次上门给老丈人准备四样礼,他苗振云好歹也是阴塔生产大队的副大队长,如今要是给刘原提了四样礼上门,那成什么样子了? 易云平见苗振云和古一鼓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当即开口说道: “苗副大队长,古书记,要不咱就算了吧,毕竟这个事情还涉及城里的建筑队,就算我们这边单方面的出具谅解书也不管用。” “我觉着,当务之急,你们还是找关系和雷队长他们好好谈一谈。” 苗振云一听这话,脸上勉强的笑容也维持不住了。 这话说得好听,但在场的都是人精,哪个听不出来易云平这是在告诉自己: 你要是不提四样礼上门,我们这边不出具谅解书,建筑队那边你也别想。 这么多年来,阴塔生产大队就出了那么一个早年离家的田主任,可田主任也是刚刚从外地调回来,跟城里来的雷队长也说不上话。 就算能说上话,田主任好歹是公社的二把手,肯定不会因为这么点狗屁倒灶的事情找刘家垣说情。 至于其他人…… 苗振云还真就仔细想过,石家河生产大队的副大队长石大雨,倒是有能力帮自己这个忙。 毕竟,石大雨的五个孩子,如今都在城里上班,而且还是干部,要真心实意的帮着自己办这个事情,肯定能和雷队长说上话。 可是,苗振云心里头知道,自己在石大雨那儿压根没这么大脸面。 再有,这个事情本身阴塔生产大队就不占理,他不去找石大雨,估计石大雨都想上门骂他,他要是敢找上门,石大雨肯定骂他个狗血喷头。 只是犹豫了一秒钟,苗振云就强扯出一张笑脸勉强答应下来: “哎,好好好,大队长不愧是大队长,宰相肚里能撑船,我这就回去准备。” 说这句话的时候,苗振云感觉他快把自己一口牙咬碎了。 古一鼓害怕自家副大队长真把舌头咬破了,赶紧接着补充道: “大队长,一事不烦二主,雷队长那边还请您和易会计、梁书记也帮着攒顿饭,我们给人家赔礼道歉。” 梁书记强压着嘴角的笑容,点点头解释道: “古书记这话客气了,咱们这么多年的老邻居,这点事情就算你们不开口,大队长肯定帮忙。” “不过,我们只能把人请过来,至于人家肯不肯出具谅解书,还要你们自己谈!”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古一鼓赶紧点头答应,心说只要你们刘家垣不在里头搅合,人家建筑队肯定愿意出具谅解书,左不过就是赔点医药费的事情。 正事说完,苗振云和古一鼓连寒暄客套的心情也没有,直接下炕穿鞋回去了。 三巨头笑眯眯地把两人送出村子,尤其是刘原一张嘴咧得老大,怎么也合不拢。 他们刘家垣这两年做洋柿子酱挣了不少钱,明面上大伙儿见着他们都乐呵呵,但背地里怎么想谁也不知道。 现在这个情况,他们迫切地需要有个出头鸟站出来蹦跶蹦跶,让他们能立立威,好让大家心里也都有数些。 如今阴塔生产大队跳出来,正好给了他们这个机会。 …… 苗振云和古一鼓回到阴塔的时候,那几家被抓的人家已经在大队部等着他们了。 远远的就迎了过来,苗振云和古一鼓还没站稳,他们就赶紧开口问: “大队长,古书记,怎么样了,刘家垣那边怎么说?” 苗振云一张脸黑得就跟锅底似的,有心想骂两句,但古一鼓飞快开口,笑着安抚众人: “大伙儿都放心吧,我们去了刘家垣之后,苗大队长好说歹说,刘家垣终于同意出具谅解书了。” “当然,他们还愿意帮着和建筑队的说说好话,已经约好了明儿再去一趟,把事情说开了,拿到谅解书,就赶紧送公社派出所。” 众人一听古书记这么说,愁眉不展的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一个劲儿地跟苗振云和古一鼓道谢。 苗振云当然知道古一鼓的意思,既然委屈已经受了,就一定要让村民领情。 于是乎,他又说:“刘家垣那边虽然什么都跟咱们提,但毕竟出了这么个事情,咱们什么不给也不合适。” “但是,咱生产大队的情况大伙儿也知道,手里头真没有太多的钱。苗大队长为了弥补对刘家垣的亏钱,明天要提着四样礼去感谢刘家垣。” “当然,建筑队那边肯定是该赔多少赔多少,所以大伙儿也不用担心了,赶紧去吃饭吧,吃完饭该干嘛干嘛。” 古一鼓这是给苗振云在一种村民面前买好,苗振云阴沉的脸色总算是消散开一点了。 看着眼前村民跟他不停道谢,甚至还有人表示大队长为了他们受委屈了,他们以后一定听大队长的话之类的。 苗振云心底的那股子气,总算是出了一小半。 不管怎么样,能借着此事收拢一次人心,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第二天上午十点半,苗振云和古一鼓提着四样礼到了刘家垣。 由于是昨天说好的,所以他们来的时候易云平就等在大队部,一见他们来了就派人去请大队长和梁书记。 等大队长和梁书记来了,他们负责招待苗振云和古一鼓,易云平则去玻璃大棚工地找雷老六了。 阴塔的事情雷老六早就和易云平通过气了,两个兄弟被开了瓢,肯定不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算了。 一人两块医药费,再加上兴师动众这么长时间,耽误了工程进度,另外再赔上六十块钱。 这六十块钱是要分给手底下的工人,一人五毛钱。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丢失的物料要一样不少地送回来,要不然这个事情就没得谈。 ------------ 第四百零六章这个事情不好办呐! 苗副大队长和古书记听到一个人两块钱医药费的时候,一直以来高高悬着的心终于是放到了肚子里。 他们知道,打伤了建筑队,肯定要赔钱,对于这个事情是有心理准备的。 唯一害怕的就是,雷队长会借着这个事情狮子大开口,要一个他们难以承受的价钱。 甚至,他们来的时候已经合计过了,最多一个人十块钱的医药费,也就是一共给赔二十块钱。 没想到,城里来的建筑队这么仁义,竟然只要了两块钱? 两人心里想着,只要赔了两块钱医药费,再买点东西送给雷队长表示表示,这个事情就算过去了。 只不过,他们脸上的笑容刚刚浮现,就听雷老六继续说道: “虽然我手底下的两个兄弟没事,但是……” 苗副大队长和古书记一听“但是”两个字,心里头“咯噔”一跳,突然有些后悔他们是不是高兴得太早了? 果不其然,接下来就听雷队长盯着他们,一字一句地开口: “但是,因为物料不全,导致我们定下来的工作没办法按时完成,这个工程至少要比原定的完成时间多出十天。” “而这十天,因为超出原定的完成时间,政府是不会给我和我手底下的兄弟发工资的。” 苗副大队长和古书记一听这话,脸色“唰”的一下子就白了。 一百多人的建筑队,十天的工资? 听这口气,是不是都要他们阴塔赔? “这……这个,雷队长,应该不会这么严重吧?” 古书记看向雷老六,试探着问了一句。 雷老六冷笑一声:“古书记这话说得真好听,什么叫应该不会这么严重吧?” “我们的工程是按照政府的规划完成的,您要是不相信,咱们现在就进城找相关部门的相关人员问询清楚,也别说我雷老六坑骗你们!” 古书记一听雷老六说的“相关部门,相关人员”,嘴巴一张一合了好几次,但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总不能真的和雷队长去城里找那什么相关部门吧? 雷队长本来就是城里来的,人家在城里肯定能说上话。 自己两眼一抹黑不说,要是被政府知道他们阴塔生产大队竟然敢偷政府工程的物料,那还能有他阴塔生产大队的好吗? 想到这儿,古书记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身边的苗副大队长,希望他能说句话。 可苗副大队长这会儿也被吓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虽然在周围的几个生产大队算得上一号人物,甚至去了公社也有田主任给撑腰。 可是,真要去了城里,谁能认识他?他算个球! 古书记见苗副大队长也不说话,一时间也为难起来,酒桌上的气氛瞬间陷入尴尬。 这个时候,刘家垣三巨头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 刘原看了易云平一眼,示意他开口说话。毕竟刘原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虽然是个大队长,但是在人家雷队长眼里,分量真没有易云平重。 易云平拿起酒瓶给雷老六和古书记把酒满上,这才笑吟吟地开口: “古书记,您不要着急,先听雷队长把话说完。” 古书记见易云平给自己台阶下,赶紧赔笑着点头,举起酒盅敬了易云平一个。 易云平也举起酒盅抿了一口,又扭头看向雷队长,笑着开口: “雷队长,您虽然是城里来的,可也在刘家垣呆了些日子,知道咱们乡下人日子过得不容易。” “阴塔生产大队前几年还饿死人了,大伙儿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就如今关在李家沟派出所的那几个人,家里头就算是砸锅卖铁,也拿不出多少钱来。” “所以,您看能不能通融通融,这个事情有个意思就行,就当您是发发慈悲了。” 雷老六笑着跟易云平举杯碰了一个。他心里头想着,就你们刘家垣这日子,吃饭顿顿管饱不说,还三天两头的见油水。 住的地方更是家家户户砖瓦房,听说玻璃大棚盖好了之后还要通水电。 就这能吃饱穿暖的日子还不容易,那我们这日子就完全没法过了。 但脸色却一点也不好看,嘴上说着: “要是这个事情涉及的人不多,我请大伙儿吃喝一顿,说几句好话,那也就完事了。” “可是易会计你跟着在工地跑了这么长时间,想必也看出来了,手底下的兄弟也不是个个都服我,少了十天的工钱,家里头老婆孩子就要饿肚子,这个事情不好办呐!” 古书记和苗振云却是不知道雷老六这么多心思,他们听到最后那句“这个事情不好办呐”就知道,事情肯定有门。 不好办,不代表不能办! 果不其然,就听易云平继续说: “是是是,雷老哥肯定也有你的难处,不过今天大家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那也是缘分。” “通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我也看得出来雷老哥你是个不拘小节的大丈夫,也是乡下人不懂事,做错了事情,连带着您也受了牵连。” “不过,苗副大队长和古书记也是带着诚意来的,要不您就痛快给个话,怎么做兄弟们才能满意?” 雷老六笑眯眯地又跟易云平碰了一个,稍微想了想,长长地吐了口酒气: “今儿看在云平兄弟的面子上,我也不为难你们,我这些兄弟跟着我,一个月也就十八块钱的工资,一天下来就是六毛钱。” “一百二十八个人,十天的工资你们给补一天就成,七十六块八,我再请他们抽根烟,这个事情也就过去了。” 苗大队长和古书记一听还要给赔七八十块钱,顿时双眼一黑,差点就开口骂娘。 可是,他们也知道,这个事情自己做得不占理。 人家要是死咬着不出具谅解书,村子里被抓的那九个人,最少也要在青山农场劳教五年。 七八十块钱,摊在九个人身上,一家也就八九块钱,要是因为这么点钱就让那些人去青山农场劳教五年,回头村民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八九块钱虽然不少,但去年他们生产大队跟着刘家垣做洋柿子酱,家家户户也挣了十来块钱,能拿得出来。 想到这儿,苗副大队长和古书记两人相视一眼,瞬间达成共识。 苗副大队长咬牙点点头:“成,这个钱我们出了,九个人,一家凑上九块钱,也就是八十一块钱。” “多出来的那几块钱,就请大伙儿抽烟了,也算是我们生产大队的歉意。” 雷老六一听对方这么痛快就答应了,稍微愣了一下。 按照他的估计,是准备要五毛,之所以说六毛是想着对方肯定会讲讲价的。 谁曾想,对方这么快就答应下来了,随即他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悔意: 妈的,要少了! 不过,雷老六面上不露丝毫,笑着看向苗副大队长和古书记举杯: “两位都是痛快人,我敬两位一盅,也感谢您二位对我工作的支持。” 话说到这儿,苗、古二人今天的来意算是达成了,高悬的心总算是重新放回胸腔去了。 接下来自然是吃吃喝喝,互相吹捧,好听的话不要钱,一个劲儿地往外倒,易云平再次沦为一个小透明,吃吃吃喝。 他对喝酒这种事情,兴趣不大,晚上媳妇闻到他身上的酒味,眉头会下意识地皱起来,不让他钻被窝。 ------------ 第四百零七章大队发了善心 第二天上午,苗副大队长和古书记两人带着钱过来,刘家垣这边和雷老六也痛快地出具了谅解书。 然后,苗副大队长和古书记两人又带着两份谅解书去到公社派出所办手续。 苗八儿被定成主犯,其他人都是被迫犯罪,纷纷表示是苗八儿威胁他们,要是不跟着一起去偷,就要杀他们妻儿老小,他们也是没有办法。 众口铄金,苗八儿顾忌爹妈以后还要在村子里生活,他是黄泥掉裤裆,有口说不清,最后只能点头承认。 自此,玻璃大棚工地的三次涉案资金高达一百块钱的盗窃案,就此告破。 主犯苗八儿偷盗成瘾,威胁逼迫同村村民协同犯罪,罪大恶极,被判十二年劳教。 其他人考虑到被主犯胁迫,被抓之后表现良好,主动坦白,配合调查,判了一年劳教。 事情至此算是彻底了结,玻璃大棚的工程终于能顺利开始,所有的一切全都进入了正轨。 一个月之后,苗副大队长和古书记又四处找人,交了不少罚款,把剩下的八个人从劳教农场弄出来。 八人从劳教农场出来的第二天,苗八的爹妈在地里干活的时候不小心被镢头和锄头砸到脑袋,人还没送到公社卫生所就已经没了。 大队发了善心,念他们两口子可怜,出面打了口薄皮棺材给收敛了送出去,事情也算彻底了结了。 至此,阴塔生产大队又过上了安安稳稳的日子。 唯有远在青山农场的苗八儿,带着无尽的悔恨,每到月底就盼着爹妈能来看自己一眼。 日子一天天过去,地里的庄稼一天比一天高,玻璃大棚渐渐成了型。 与此同时,刘家垣又是出钱又是出砖,给城里来的农学专家在玻璃大棚附近盖了一座三层家属楼。 格局都和易云平家差不多,两室一厅,或者三室一厅,厕所、水、电也都进了楼,住着比城里的干部楼也舒服。 与此同时,刘家垣的小学也建成了。 各种需要的资料一一交上去,半个月的时间就准备好了一切,九月一号这天,小学开学了。 何雨水当然是第一任校长,虞小草和左静静也到刘家垣小学教书,并且何雨水亲自去了一趟城里给她们办了转正。 两女本来想着能离开李家沟小学就已经万分庆幸,没想到到了刘家垣小学还能转正。 这一幕,顿时让不少李家沟小学没转正的老师红了眼睛,纷纷提着礼物找上何雨水。 可惜,何雨水一律拒之门外。 当然,李家沟小学的老师她一个也没要,又在附近生产大队另外招了两男一女三个老师,刘家垣小学就正式开学了。 原本以为新学校没有多少学生,可没想到报名的学生是真不少。 光是一年级的学生,除了刘家垣本村的四十来个孩子,外村的就有一百多个。 有些生产大队距离刘家垣足足有二十里路,也就是说一个小孩为了上学,一天一个来回要跑四十里路。 何雨水见状,干脆和大队长三人商量一番,弄了两间宿舍,让距离远的学生住校。 学生自己带着铺盖卷和粮食,一个星期回去一次,也省得跑。 如此一来,又吸引了四五十个学生来报名。 等到十月国庆节的时候,刘家垣小学已经有了二百多个一年级的小学生。 好在小学盖得够大,学校负责做饭的也是从村子里找的几个妇女。 这个工作不挣工资,一人一天算满工分。 村子里的不少女人,一天下的干活累死累活也挣不了个满工分,所以能被何雨水看上到学校做饭,一个个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懈怠。 至于学校的饭,虽然每个学生都带了粮食,但是易云平和许报国两个人商量了一番,一人一个月给学校补贴二十块钱饭钱。 反正,这点钱对于财大气粗的两人来说,真不算什么,就当是做善事了。 虽然有二百来个学生,但是四十块钱的伙食费足以让这些孩子一天三顿吃饱吃好。 等到年底放寒假,学校挑了些成绩不错的学生,又是奖励粮食,又是奖励布。 如此折算下来,一个孩子只要在刘家垣好好念书,不但能吃饱饭,认字读书,还不用掏一分钱。 等到第二年的时候,学校的学生更多。 大部分家庭虽然没想着自家孩子能靠着读书改变命运,但也不能当个睁眼瞎。 公社对于刘家垣小学的做法也是竖着大拇指表扬,毕竟能让更多的孩子读书认字,也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情。 最关键的是,刘家垣有钱,小学就算开支超了也不用公社多出一分钱。 如此一来,李家沟的小学的学生渐渐地少了,不过白校长也不担心。 他没有康校长的雄心壮志,就算没有小学还有中学,他月月领工资,不出岔子,再干个五六年一直到退休就好了。 …… 今年天年好,雨水足,一到五月底洋柿子红了,附近十里八村的大队领导就带着村民,担着洋柿子来刘家垣卖。 今年刘家垣除了约翰的二十五万订单,还收到了城里的三十万瓶订单,甚至津门那边有个饮料厂也订了十万瓶。 订单多了,钱自然少挣不了,所以一斤洋柿子按照七分五收。 易云平也把手头上的事情交代给梁书记,然后和许报国一起再次踏上晋城之行。 接待他们的依旧是许报国的那位战友,尚小军。 刚去的头一年,易云平也没问许报国,这个尚小军是干什么的。后来第二年又去,他才知道,尚小军是晋市公安局局长兼武装部部长。 这两年因为把洋柿子卖给四九城,帮助农民创收,带动晋城经济发展这个大政绩,尚小军级别一提再提,说话年底就能进省里了。 今年再次见到许报国和易云平的时候,尚小军一张脸笑开了花,就算见了自己亲儿子也没笑成这样。 易云平两人一下火车就被带到市招待所,先去澡堂子洗漱一番,等浑身轻松了,又去吃饭。 尚小军还带来了两个沉默寡言的汉子,都是当年一起下来的战友。 这两个汉子没读多少书,从部队回来之后被安排到各自的生产大队当大队长。 说起来,跟刘原的情况也差不多。 前年两人听说有人收洋柿子,忙着组织生产大队卖洋柿子,压根不知道是他们的老战友组织的。 今年得知许报国要来,两人也提前从家里出发,一来打听打听洋柿子的具体情况,二来也是想见见老战友。 许报国见到这两人也是万分高兴,半斤的酒杯,四个人一杯又一杯地喝,时不时的吃一口菜,回忆当年战场上的惨烈,忍不住再次红了眼眶。 易云平不懂这种感情,但是他没有打扰,只是拿着酒瓶,给四人一杯又一杯地倒酒。 ------------ 第408章轮到他苗振云扬眉吐气了! 这顿酒从上午喝到下午,离开的时候四个人都醉醺醺的,平时流血不流泪的铮铮男儿,此时眼眶红得厉害。 他们是幸运的,活着回到了自己的家乡。 同时他们也是不幸的,活着回来之后,午夜梦回,战友的音容笑貌时常浮现。 易云平带着许报国回了尚小军给他们安排的招待所,许报国迷迷糊糊的睡了两个小时,醒来之后洗漱一番,等人精神了,这才又带着易云平重新出门。 “云平,这一次咱们多少钱收洋柿子?” 往年他们来晋城收洋柿子都是五分一斤,今年挣了不少钱,许报国有心涨一点。 易云平想了想:“今年涨一分吧,六分钱一斤。” 许报国脸上露出笑容来,他之所以能和易云平相处得这么愉快,就是因为两人的性格相和,想法也一致。 去年刘家垣挣了多少钱两人心知肚明。今年稍微有点能力,就想要帮助更多的人。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后半句话虽然说得有点大,但易云平和许报国都在朝着这个方向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刘家垣小学如此,如今晋城收洋柿子也是如此。 尚小军也知道许报国的来意,回家醒了醒酒就开始找到相关部门的人忙活。 洋柿子这个东西,青的时候摘下来也能放红了,但是做出来的洋柿子酱就酸得厉害,没有半分甜味。 红的时候摘下来,放不了多长时间。 易云平和许报国这一次要的洋柿子不少,运输就是个大问题。 所以,他们提前让火车皮去到就近的火车站,至于收购这些事情,都是尚小军找本地人做的。 忙活一天一个人给一块钱,两个人负责十个火车皮,每个火车皮洋柿子的数量都做了精准的记录,并且由经手人签字按手印。 后续到了四九城,卸货的时候如果发现账目对不上,一个电话打到晋城,该追的责任人一个也跑不掉。 易云平则负责去晋城的银行取钱,一麻袋一麻袋地取,取出来之后由当地的公安机关出人负责运送,保证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尚小军本就是公安机关的领导,安保这方面对他来说自然不是问题。 接下来的一个月,易云平和许报国两人在晋城这边跟着火车皮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地跑,晋城的洋柿子几乎被搜刮干净了。 当然,晋城的老百姓丝毫没有因为吃不上洋柿子感到难过,甚至不少生产大队在保证公粮和口粮的情况下,特地多种了几亩洋柿子。 去年一斤洋柿子五分钱,今年一斤六分钱,而且还是有多少收多少。 这对于整个晋省所有的生产大队来说,不亚于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 这年头,庄稼人想要挣点钱实在是太难了! 易云平一如既往地,每一个火车皮即将要关闭贴封条的时候,他都会进去从自己空间拿出一箱箱打包好的洋柿子放进去。 晋城虽然种洋柿子的人不少,但毕竟要先紧着公粮和口粮,种是了多少。可刘家垣要的数量实在是太大了,缺了的都是易云平补上。 去年,他补了七万斤洋柿子,一斤五分钱,一共得了三千五百块钱。今年应该要陆陆续续的补足十万斤。 这两年他的空间也因为连续不断的种洋柿子,扩大了几十倍不止,要不然还真赶不上用。 而且,洋柿子酱这个生意是他想出来的,卖给米国的订单,大队长和梁书记私下给他抽了半成的利润。 好在,这个账是易云平自己做,外人也看不出什么来。 而这些钱,易云平也会请许报国一起换成金条,毕竟这东西永远不会贬值。 许报国也从不问这些钱的来处,反正洋柿子酱这个生意,他一年的两成利润,也是要换成金条的,帮易云平不过是顺手的事情。 忙忙碌碌一个多月,晋城这边完事之后,尚小军又请他们吃了一顿饭,照样是喝得酩酊大醉。 等一行人回到四九城的时候,已经八月初了,就快到收秋的时候了。 易云平抽空去四合院看了叔叔和婶子,然后一头扎到刘家垣开始忙活做洋柿子酱的事情。 今年约翰订了二十五万瓶洋柿子酱,四九城机关单位到目前为止,统计了三十八万瓶,津门那边还有十万瓶,一共是七十三万瓶。 刘家垣三巨头坐在一块儿一合计,先暂定做七十五万瓶。后续等玻璃大棚的洋柿子种出来了,再慢慢做出来,陆陆续续地给米国人卖。 七十五万瓶洋柿子酱,他们生产大队一个冬天也就能生产七万瓶,剩余的六十八万瓶就要分给周边的生产大队做。 除去原本和刘家垣关系不错的八个生产大队,每个三万瓶的份额之外,今年秦家屯生产大队也得了三万瓶的份额。 这些生产大队都是以村为单位的,一个村子就一个生产大队,大一些的小两百户人家,小一些的一百多户人家。 如此一来,就分出去了二十七万瓶份额。 本来,阴塔生产大队也和刘家垣关系不错,不过今年出了玻璃大棚这个事情,苗振云心里头扎了根刺,不太想去。 古书记知道苗副大队长的心思,也没催他,想着刘家垣肯定会给他们留着这个份额。 结果,当天下午田主任身边的梁干事突然找上门,说田主任想请苗副大队长和古书记去公社一趟。 两人虽然摸不着头脑,但不敢怠慢,很快就跟着范干事一块儿去了。 回来的路上,两人眉宇间的不快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笑容和春风得意。 原来,玻璃大棚盖好之后,上头领导决定给刘家垣通水通电,还要修石子路,便于后续洋柿子酱的运输。 老话说得好,要想富,先修路。 刘家垣去公社的路只够过一辆卡车,而且还都是土路,一到下雨天就全是泥,人走不了车也走不了。 欧科长跟上头领导申请了几次,上头领导终于同意修路。 据田主任透露,上头领导的规划的路线,有一段是要占阴塔生产大队的地,而且占的还不少。 这下子,轮到他苗振云扬眉吐气了! “大队长,我觉得咱们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跟刘家垣说一说,以后这个洋柿子酱的生意,咱就自己做。” 古书记一边抽烟,一边想着田主任在办公室跟他们说的话,一边还要跟身边的苗副大队长说话。 田主任说,刘家垣生产大队的公共账户上,至少有十几二十万块钱,都是这两年做洋柿子酱挣的。 这个生意,不是一般的挣钱啊! 苗振云闻言,也是双眼眯了起来,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这是自然,以前赵家沟在这上头吃了亏,那是被高旺才坑了。我们跟高旺才可不一样,这两年也做过洋柿子酱,只要做出来,肯定有人要!” “当然,修路想要占我们的地,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苗振云说到这儿,稍微想了想,又继续开口: “你回去把刘家垣公共账户上钱的事情透露出去,让大伙儿都知道知道,刘家垣到底有多少钱。” ------------ 第四百零九章重要的是钱! 易云平作为村子里的会计,这个时间段是最忙的。 刚从晋城回来带了一大堆收购洋柿子的账目要大队的账,紧接着还要交公粮,算工分,分口粮。 不等这些事情忙完,又要开始忙着给各个生产大队批洋柿子,一个生产大队三万瓶份额,大差不差的要五万斤洋柿子。 出库、进账,这里头的事情都要他这个会计亲自过手。 易云平真的是连吃口饭的时间都没有,每天早上睁开眼睛眼前就是一堆数据,他开始无限怀念后世的电脑。 附近的生产大队,包括赵家沟的生产大队在内,得知易云平从晋城收洋柿子回来之后,一窝蜂地涌过来全都来争取份额。 这个时候,脸不脸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钱! 好在洋柿子酱的份额,哪个生产大队该分,哪个生产大队不该分,刘原这个大队长心里头有数。 连着两天在大队部招待了所有的生产大队之后,洋柿子酱的份额总算全都出去了。 接下来,这些人就是拿着大队长刘原亲自签的条子,去找易云平批洋柿子,然后把洋柿子、玻璃瓶全都运到自家生产大队,就可以开始忙活了。 忙忙碌碌的过了几天,不知不觉就到了中秋节。 易云平把手头上的事情放下,带上媳妇孩子回城里和叔叔婶子过了个中秋节。 小家伙名叫易欢,如今已经快八个月了,被养的肉嘟嘟,白白胖胖的,就跟年画娃娃一样,稍微逗一逗就“咯咯”笑个不停。 头一个孩子,还是贴心的小棉袄,易云平真真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奈何,他忙起来的时候连饭都顾不好吃,想要好好抱抱女儿都没时间。 回了四合院,傻柱又叫上他和许大茂一块儿喝酒,叔叔婶子也是稀罕孩子稀罕得不行,都轮不上易云平抱。 易云平满腔的苦水,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倒。 许大茂如今当了副科长,有了媳妇的全力支持,拿着金条敲开了李副厂长家的门,如今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如今娄晓娥给他生了两儿一女,更是家庭美满,彻底改变了原剧中的结局。 傻柱有了秦京茹管着,说话做事也稳重了许多,一儿一女,媳妇肚子里还有一个。 生活的担子压在身上,他也卖力地挣钱干活,变着法子讨领导开心,去年过年的时候从何组长变成了何副主任。 只不过,两个徒弟马华和小胖还没有出师,所以小食堂的饭菜还要他亲自掌勺,比起以前做大锅饭倒是轻松不少。 至于院子里其他人,三大爷这两年也没少孝敬张校长,如今当了教务主任,还给解成和于莉两口子在学校食堂找了份工作。 虽然是临时工,但月月有进账,而且于莉还给老阎家生了个大胖小子,日子过得也算滋润。 老二阎解放也找了个塑料厂的工作,月月有了进账,自然就有媒婆上门给说亲。 唯有后院的刘海忠,老大去建设三线年年不回家,老二老三因为投机倒把被抓起来送到农场劳教,今年六月的时候出来了。 不过,兄弟两个也积累了一定的本钱,出来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派出所自立门户,和刘海中彻底分家。 这才两个多月的时间,刘海中海绵宝宝一样的体型足足缩水了一大半,可见其心里并不好受。 秦淮茹虽然年纪不小,但人长得漂亮,又能说会道,肯学习肯上进,去年年底被李副厂长调到招待所,带着一个女儿日子过得也舒坦。 至于棒梗,她月月去看,虽然受了不少罪,但性子看着稳重了不少。 易云平看着院子里这些人的变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莫名地端起搪瓷缸子又喝了一口茶水。 人生如茶,百般滋味,只能自己体会,不足为外人道也! 八月十五过去之后,易云平带着媳妇回了家。 没办法,只要一提带小欢欢回村,婶子眼眶就红了。何雨水干脆决定让小家伙在城里住些日子,反正现在还小。 老两口是高兴了,可怜易云平出了四合院的大门,一步三回头的舍不得自己的女儿。 等到洋柿子酱的事情进入正轨之后,易云平也终于整理完那堆积如山的账目。 今年他估算得不错,他的空间陆陆续续地出十万斤洋柿子,这个数字想想都令人头皮发麻。 十万斤洋柿子也就是六千块钱,易云平心安理得地收了自己应得的这一份,然后让许报国帮着看有合适的四合院,买两座院子。 至于古董那玩意儿,一来他不懂行,二来等到那玩意儿值钱的时候,他都七老八十了,不划算。 以后要是碰上有喜欢的就收一两件,权当是给孩子留个念想。 这一天上午,公社来人通知去开会,三巨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还是一点不耽误的骑着自行车去了。 如今有了钱,村子里有几户人家也买了自行车。 一来是为了显摆,二来还是为了显摆。 毕竟,媳妇回娘家,骑上一辆自行车,车把上挂着两兜子好东西,后座再把孩子带上,无论经过哪户人家,哪个村子,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那回头率,不是一般的高! 等到了公社,见城里的欧科长竟然也在,三人赶紧跟领导问好。 简单的寒暄客气两句之后,欧科长直接说明来意,区领导同意给刘家垣通水、通电、修路。 不过,还是那句话,区里没钱,只能保证物料给刘家垣优先使用,钱和人都要他们自己找。 顺带着,把规划的新路线图也拿了出来。 刘原人老成精,一看这规划图心里就知道,为什么这次洋柿子酱的份额,阴塔生产大队没有来找自己要。 肯定是姓田的提前知道了消息,告诉了苗振云和古一鼓。 要说是因为玻璃大棚那点事情,苗振云心里头过不去那个坎儿,别说刘原,就算是易云平也不信。 钱重要还是脸重要? 大家嘴上肯定说着脸重要,但办事的章程肯定是按照钱重要来的。 不过,人家区里出的规划图,肯定是按照地势和成本来的,他们不能直接拒绝,只能先找阴塔生产大队协商。 修路占人家的地,肯定得有个说法。 想到这儿,刘原余光下意识地瞥了会议室的田主任一眼,心里头忍不住再次问候了对方的十八代祖宗。 好歹,双方也曾经在同一个阵营收拾过康为鸿,你姓田的现在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当主任,那也是有我们的一份功劳。 可是如今,姓田的一点旧情不念,直接帮着阴塔生产大队,这像话吗? 对于刘家垣和阴塔生产大队的事情,欧科长自然也听说过,毕竟涉及到玻璃大棚。 只不过,欧科长并没有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 毕竟,在他看来,这个事情本来就是阴塔生产大队中某些村民的个人行为,和生产大队是没关系的。 甚至,他还想着,刘家垣没有任何条件就出具了谅解书,阴塔生产大队会念着这个好,双方协调占地的时候,会更好商量一点。 ------------ 第四百一十章没有人想过要单干这个事情吗? 阴塔生产大队的村民,在得知今年苗副大队长和古书记竟然没有去找刘家垣要洋柿子酱份额的时候,全都满脸的不敢置信,怀疑自己听错了。 去年他们分了两万瓶份额,忙活了一个冬天,一家分了九块钱八毛钱,虽然跟人家刘家垣没法比,但是比起往前不知道好多少了。 毕竟,庄户人家挣点钱是真不容易,以往每年累死累活,除去一切开支能存个五块钱就不错了。 今年冬天虽然累点,但是起码能有十块钱。 “难道,就因为前些日子玻璃大棚的事情,大队长不愿意去刘家垣?” “这怎么能行?玻璃大棚那事儿都过去多长时间了?再说了,这可是实打实的十块钱,他苗振云在里头一点好处没拿,你信吗?” “就是,咱们一年到头能有个挣钱的营生不容易,怎么能因为芝麻绿豆点的小事就耽误了大伙儿挣钱呢?” “走走走,咱们到大队部去问问,这都叫什么事?” 阴塔生产大队的众人一听这个事情,二话不说就朝大队部去了。 有的人路上不停的说,苗副大队长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太要面子了。 苗振云和古一鼓两人这会儿正在商量着,要跟刘家垣要多少钱合适,结果就听院子外面闹闹哄哄的。 两人眉头一皱,起身下炕,穿着鞋往院子里来。 苗振云见吃完饭没去地里干活,反而一窝蜂的聚在大队部,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这个时候不下地干活,你们想干什么?” 不得不说,苗振云在村子里很有威望,原本义愤填膺的众人,一见他沉下脸来,全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苗振云见众人不说话,凌厉的目光在站着前面的几个人脸上一一扫过,这才冷冰冰地问: “好田,你说说怎么回事?” 苗好田是苗振云的侄子,不过隔了一辈。 苗好田为人处事挺好,人也踏实肯干,是大队为数不多的能挣满工分的好手,地里出了苗,大伙儿有什么拿捏不准的,全都来找他。 苗好田也从不托大拿乔,能帮就帮一把,因此在生产大队很有几分人气。 “叔,大伙儿就是想过来问问,今年咱们从刘家垣得了多少洋柿子酱份额。” 苗振云一听这话就知道众人的来意,只听他冷哼一声,目光又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这个事情,本来今天干完活了也想跟大伙儿说一说,既然你们现在问,那就在这儿跟大伙儿说一声。” “今年咱们生产大队不是不做洋柿子酱,而是准备自己做。” 众人一听苗振云这话,顿时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一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咳咳。” 苗振云也不卖关子,三言两语把做洋柿子酱的事情告诉大家: “去年和前年,咱们也自己做过洋柿子酱,知道是怎么个过程。今年咱们自己做,自己卖。” “当然,我知道大伙儿怕什么,不过你们不用怕。” 众人知道刘家垣卖洋柿子酱挣了很多钱,据说家家户户百十来块钱的分不说,如今公共账户上还有二十多万块钱呢。 “大队长,我们自己卖,能卖出去吗?” 有人提出了疑问。 做洋柿子酱他们倒是不发愁,可以说十里八村跟刘家垣合作过的生产大队都会做。 难道说,没有人想过要单干这个事情吗? 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人单干? 赵家沟就是前车之鉴,一个弄不好洋柿子酱做出来卖不出去,可是要赔钱的。 苗振云笑着摆摆手:“这个大伙儿就不用操心了,这洋柿子酱只要做出来不愁卖。” “那,刘家垣那边会不会找我们的麻烦?” 又有村民担心,如今人家刘家垣的洋柿子可是卖到外国去了,政府为了支持这个生意,特地盖了个玻璃大棚。 他们要是真过来找麻烦,政府肯定向着他们。 苗振云闻言,脸上再次露出笑容来: “有个事情大家还不知道,我就提前跟大伙儿说了,政府决定给刘家垣修路。” “其中有把一段路,要占咱们生产大队的地。而且还不少,到时候有他刘家垣上门求咱们的时候。” 苗振云此话一出,众人顿时炸了锅: “什么?刘家垣要修路?还占我们的地?” “哎呀呀,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啊,刘家垣这么有钱,占了我们的地,肯定要有个说法不是?” “哈哈哈,那肯定是有说法的,咱们的地可都是好地,要是修了路,以后可就再不能种地了。” “大队长,咱们一亩地跟他们要多少钱合适?” 苗振云和古一鼓听到这话,脸上也露出笑容来,朝着众人摆摆手: “行了,大伙儿赶紧去干活吧,这个事情咱们不着急,等着刘家垣提着四样礼上门来找咱们。” 众人闻言,顿时哈哈笑起来。 前些日子,为了救村子里人,大队长提着四样礼去了刘家垣,这个事情他们可都还记着呢。 如今,没有这四样礼,就想让他们点头同意让地,那就是白日做梦! 刘家垣生产大队 三巨头坐在大队部屋子里,大队长手里拿着旱烟袋,吧嗒吧嗒地抽个不停。 梁书记两根手指头夹着纸烟,地上的烟屁股已经有七八个了。 易云平虽然没有抽烟,但是二手烟没少吸。 他们没想到,玻璃大棚的事情刚刚解决,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 “修路这个事情,我看不行就找雷老六他们。” 易云平知道,区领导的意思是要他们生产大队自己出人修路,每天记工分就行,不用再另外出钱雇人,这是从节约成本方面考虑的。 可是,眼瞅着天气越来越冷,大家都忙着做洋柿子酱,谁也不想去修路。 如果找其他生产大队,修路用多少人,用谁家的?工钱怎么算? 乱七八糟的事情处理下来,一个弄不好得罪人不说,还浪费时间和精力。 刘原和梁书记一听这话,眼睛全都亮起来了。 他们两个刚才就是在想这个工人的事情,用哪个生产大队,怎么用,尤其还涉及阴塔生产大队,这里头的弯弯绕可不少。 如今听易云平这么说,全都觉得这个主意非常合适: 盖玻璃大棚的时候,雷老六跟他们相处的也算愉快。 这个人做事一是一,二是二,有什么都是当面锣对面鼓的来,从来不在后面耍什么小手段。 当然,还有非常关键的一点就是,雷老六可是城里的建筑队,要是修路的时候碰到阴塔生产大队的,人家也不怵。 “成,那咱们就赶紧行动起来,既然区政府支持我们,那物料方面肯定没问题。” 刘原一拍桌子,立刻就把事情定下来: “云平,你去城里请雷队长有时间来一趟,咱们好好商量商量。” 易云平点点头,接着大队长又看向梁书记: “三斤,你去准备点礼物,咱们去阴塔走一趟,探探苗振云那老家伙到底是什么意思。” 梁书记也点头,三人出了大队部,易云平去小学把自己要进城的事情跟媳妇说了,然后就骑着自行车往公社去坐班车了。 不得不说,许报国如今不住村子,就是有这么个不好的地方,不能随时随地的说走就走! ------------ 第四百一十一章也就是钱多钱少的问题! 四九城的冬天是真的冷,好在现在刚刚进入十月,建筑队有活儿还能干。 易云平心里头惦记女儿,进城之后先去了四合院看了女儿。 小欢欢这个时候正坐在炕上抱着一个木头鱼玩,木头鱼涂成红色黄色,还上了发条,用力拧几下就会不停地打滚。 每次木头鱼一打滚,小欢欢就“咯咯咯”笑得停不下来,然后口水也跟着流出来了。 一大妈这会儿正在收拾锅灶,自从上次她带着小丫头去胡同里坐了一会儿之后,小丫头的心就野了。 只要睡醒了就不想在屋子里呆着,这木头鱼还是前两天买的,这两天还新鲜,能玩一会儿。 她得赶紧收拾完,要不然过了这个新鲜劲儿,小丫头小嘴一瘪,又要开始掉金豆子了。 突然“吱呀”一声门开了,易云平从外面进来。 “云平来了?” 一大妈抬头一看,有些意外。 “婶子,我来城里办点事情。” 易云平跟婶子打了声招呼,就把目光落在炕上的小欢欢身上, 虽说星期天刚和媳妇进城看过女儿,但这会儿见了他还是忍不住的想抱。 小欢欢自从易云平一进门,也顾不得手里的玩具,抬头盯着看。 等易云平张开双臂朝她伸手的时候,她小嘴一瘪,“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然后手脚并用朝易云平爬过来。 白嫩嫩的小脸蛋上,一颗又一颗的眼泪珠子不停地往下落,可把易云平心疼坏了。 他赶紧伸手把女儿抱在怀里,一边擦眼泪一边哄着孩子: “小欢欢乖,不哭,不哭。” 一大妈也笑着走过来,拿了一块小手绢给小欢欢擦眼泪: “哎呦,我们欢欢这是想爸爸了,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 刘家垣的小学刚开学,何雨水一天忙,易云平也不松劲,叔叔和婶子又想把孩子带进城里住,两口子干脆一商量,就把孩子放城里了。 然后,每个星期天进城看孩子,虽然多跑几趟,但是孩子不折腾。 “云平,你吃了没有?家里头还有早上吃过的馒头,我给你热几个。” 一大妈给小欢欢擦干净眼泪,又去给易云平准备饭菜。 易云平摆摆手:“婶子,不用了,我在家的时候吃过了,进城还有事儿呢,就过来看一眼欢欢。” 一大妈也没留他,点点头把小欢欢的衣服帽子和鞋子找出来。 小欢欢一见衣服,眼泪还挂在脸颊上,但是已经拍着小手“咯咯咯”地笑起来了。 一大妈拿着衣服,一边给小欢欢穿,一边笑着说: “小欢欢真聪明,知道这是要去外边儿了。” 很快,穿戴好之后,一大妈抱过孩子出了门,易云平跟着往外面走。 院子里这会儿全都是些女人和孩子,该上班的都已经走了,见到易云平也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这两口子把孩子放在城里之后,有事没事就进城看孩子,他们都习惯了。 易云平和婶子一起到了胡同里面,一大妈找了个向阳的地方把小欢欢放在地上,拉着她的两条胳膊,让她自己走路。 易云平也和女儿摆摆手,表示自己要走了。 刚开始的时候,小欢欢知道爸妈要走,哭得稀里哗啦的,不过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 雷老六见到易云平的时候,脸上明显闪过一丝错愕: “易会计?来来来,赶紧屋子里说话。” 雷老六住在大栅栏这一片的一个大杂院里。 大杂院一共住了四户人家,雷老六在建筑队上班,正儿八经的工作,三教九流认识的人也多,所以其他三户见到他都客客气气的。 如今见到雷老六对一个年轻人这么客气,不免多看了易云平两眼。 易云平也没客气,跟着进了屋子,雷老六的媳妇笑着招呼他上炕坐,又给他倒了一杯水。 易云平叫了声“嫂子好”,把手里拎着的槽子糕和桃酥递了过去: “嫂子,头一次来,也不知道家里孩子喜欢吃什么,就简单买了点,您别嫌弃。” 雷老六的媳妇是典型的以夫为天的家庭妇女,见到易云平递过来的糕点没有伸手去接,扭头去看自己男人。 见雷老六朝她点点头,她才笑着接过去,客气地跟易云平道了声谢。 雷老六住的屋子是前后隔间,雷老六的媳妇知道这肯定是有事情要说,就去里屋忙活了。 雷老六招呼易云平去前屋上炕坐下,简单地寒暄客套两句,两人就进入了正题。 雷老六一听易云平是找他来修路的,脸上的笑容更加热切了几分: “云平兄弟,这眼瞅着要猫冬了,我手底下的兄弟也想再干个活儿,存点钱。” 易云平也没隐瞒,当即把修路的情况跟雷老六说清楚,尤其是涉及阴塔生产大队的情况。 雷老六听到这儿,脸上也多了几分凝重。 不过,这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他这些年干建筑队,白的黑的灰的也碰过不少事情,后来不都办得明明白白的吗? 这种事情,也就是钱多钱少的问题! 易云平注意到了雷老六的神情,心里头顿时多了点其他的想法,他眼珠子转了转,立刻开口: “雷队长,区政府已经表示,修路所有的物料都会给我们优先提供,其他的要我们自己出。” “我想着,咱们双方能不能配合配合,实在不行,修路这个事情走建筑队落在您这边?” 雷老六双眼眯了眯,瞬间就明白了易云平的意思,他哈哈一笑,点点头: “没问题,你什么时候回去?我也跟着你一块儿走,咱们这边商量好了,实在不行就进城找领导落实。” 如果修路这个事情,要刘家垣自己考虑,那占地的事情也要他们出面和阴塔生产大队协调。 什么时候协调不好,什么时候就不能开始修路。 可是,如果事情走政府,落到建筑队头上,那人家雷老六就是听领导的命令做事。 就算修路的途中占了谁家生产大队的地,涉及的生产大队也要全力配合。 不满意? 不满意去公社找领导,公社的领导汇报上去,等区领导的指示。 如此一来,给多少补偿那就是区领导说了算,接受不接受你都要接受! 易云平知道,雷老六这是要去刘家垣商量价钱的事情,他自然也高兴。 修路只要能走了政府这边,多给雷老六一点钱也没什么,总比要去阴塔生产大队挨刀子。 两人都是明白人,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清楚,彼此心里有数,行事自然就有默契。 不过,欧科长的面子肯定也要给。 毕竟,人家刚刚说了,修路要刘家垣自己出人,出钱,一转身你们这边就找关系落到区建筑队,确实太不把对方当回事儿了。 所以,先礼后兵是肯定的! 一个忙着要修路,一个想着赶紧干活,争取下雪之前把钱挣到手好猫冬,效率自然不用说。 商量妥当之后,雷老六和媳妇说了一声,就和易云平一块儿往车站坐班车回李家沟。 到了李家沟,易云平骑着自行车,带着雷老六到了刘家垣。 刘原和梁书记已经从阴塔回来了,两人的神色都不好看,不过见到易云平把雷老六请来之后,心情又好了一些。 ------------ 第四百一十二章能卖得出去那是另外的本事! 四人去了大队部屋子上炕坐下,先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肉丝汤面,这才开始说起正事。 雷老六不愧是干建筑队的,房子能盖,路也能修,仔细看了政府出的规划图之后,就说了自己心里的价格。 刘原三人想了想,没有砍价直接点头下来。 他们和雷老六是第二次合作了,都知道彼此的为人,而且雷老六也知道阴塔生产大队的事情,多要一点不算太过分。 这些事情商量好之后,雷老六也没多停留,而是去公社坐了最后一班进城的班车回去召集人手去了。 送走雷老六,易云平这才开口问: “大队长,书记,今儿去阴塔生产大队,怎么个说法?” 大队长和梁书记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三人一边往大队的屋子里走,刘原一边给易云平说当时的情形: “苗振云那老小子胃口不小,刚开始的时候嫌我礼提得不够重,后来又一直往洋柿子酱的事情上扯。” “我估摸着,他这是想让我们提着四样礼上门,还想自己做洋柿子酱的生意。” “自己做洋柿子酱生意?” 易云平有些意外:“咱们卖给城里的洋柿子酱,一瓶五毛钱,和其他生产大队收,一瓶四毛八,这里里外外也就二厘的利润而已,他们这是为什么?” 也不怪易云平这么诧异,一瓶二厘的利润,一个生产大队三万瓶也就六百块钱而已。 他当初和大队长定这个价钱,压根就没往挣钱方面去想,而是想着要带着周围的生产大队一起挣点钱。 毕竟,这两年大伙儿的日子都不容易,能帮一把是一把! 阴塔生产大队这个洋柿子酱要是做出来,能卖出去还算好,要是卖不出去全砸自己手里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能做出来洋柿子酱是一码事,能卖得出去那是另外的本事! “哼!” 梁书记冷笑一声:“他苗振云和古一鼓真以为洋柿子酱是个香饽饽,只要做出来就有人抢着要?” 刘原也笑了笑:“那就让他们自己做,等到时候砸手里了,咱们再低价收过来。” “不过,明儿还要再去一趟,洋柿子酱的事情先答应他们,再看看他们还要什么要求?” 易云平点点头,扭头看向大队长,突然咧嘴一笑问: “大队长,要是他们提的条件咱们痛快答应了,咱们怎么办?” “哈哈哈” 刘原和梁书记相视一眼,全都大笑起来: “那还不好?但是阴塔生产大队现在都在说,咱们刘家垣的公共账户上至少有二十万块钱。” “你说说,他们的条件能简单吗?” 易云平脸上也露出笑容来,修路占地这个事情对于阴塔生产大队来说,相当于是天上掉馅饼,他们肯定不能轻易松口。 两只老狐狸,一只小狐狸,彼此相视,大队部的屋子里又响起他们的笑声。 刘树正好来大队部找个东西,一听屋子里三人的笑声,浑身打了个机灵,嘴上念叨着: 也不知道哪个倒霉蛋又要倒霉了? 第二天上午,刘家垣三巨头吃饱穿暖,手里拎着两条大前门,五斤猪肉,骑上三辆自行车,再次往阴塔去了。 苗振云和古一鼓听说刘原这个老家伙又来了,一抹嘴巴,放下碗就往大队部去了。 如今除了刘家垣的四个生产大队,其他生产大队全都已经结束了大锅饭,大伙儿劳动完了都回各自家里吃饭。 两人紧赶慢赶到了大队部,就见大队部的院子里停着三辆擦得锃光瓦亮的自行车,刘原、梁三斤和易云平三人正迎着太阳站在院子里。 “哈哈哈,老苗,老古,吃了没有啊?” 刘原一见两人,直接来了个反客为主,笑吟吟地伸手跟两人握手。 苗振云和古一鼓的脸色瞬间就黑了。 不过,看在那两条大前门和五斤猪肉的份上,还是伸手跟刘原握了握,然后招呼三人去大队部屋子里坐下说话。 现在已经进入初冬,刘家垣依旧吃大锅饭,所以大队部一直生着火,暖烘烘。 可是,阴塔生产大队都是自家吃饭,大队部冷锅冷灶的没生火,实在是冷。 刘原三人进了屋子,衣服手套帽子都没有脱,倒是也不冷。 就是可怜苗振云和古一鼓两人,虽然穿着棉袄但都是穿了好几年,里面的棉花早已经打结了,一坨一坨的,压根不暖和。 两人虽然不断抽着烟,但冷风依旧一股一股往脖子里灌,没一会儿就冷得开始哆嗦,鼻子耳朵冻得通红。 刘原三人像是没看见他们的窘况,把手里拎着的东西放下之后,寒暄客套两句又开始老生常谈: “老苗,老古,修路这个事情也是区政府对我们生产大队的支持,咱们这么多年的老邻居,你就给我个痛快话,怎么个章程我们才能修路。” “眼瞅着天气越来越冷了,大伙儿都着急,能早点修就早点修!” 刘原是个直性子,有什么事情直接开门见山,开诚布公地谈。 苗振云听着这话,脸上带着笑容,心说,你们刘家垣着急,我们阴塔可不着急,毕竟又不是给我们修路。 不过,面上也跟着露出几分为难: “刘老哥,咱们这么多年的老兄弟,我也不跟你绕弯子,生产大队这么多人,我如今年纪大了,说话也不好使了。” “按照我的意思,咱两个村子这么多年的关系,不能因为二十来亩地闹矛盾。可是生产大队的年轻人不答应啊!” 刘原心底暗骂了一句“装模作样的老东西”,不过脸上还是带着笑容,点头一副“我理解你”的模样: “诶,老苗你这话说得不错,我也就比你大了五六岁,都是当了这么多年的大队长,这两年我也经常面临你如今的处境,底下那帮子年轻崽子不听话啊!” “你这个处境,我也理解。所以,你们生产大队有什么条件不妨大胆说。不管怎么样,咱们老兄弟这么多年的情分肯定不能生分了。” 苗振云一听刘原理解自己,也是满脸的感动,伸出冻得通红的双手,紧紧握住刘原暖烘烘的右手: “刘老哥呀,你这话就是拿刀子朝我心里头捅啊。这种事情要是早个十来年,哪儿还用得着你一次又一次的上门?” 刘原也跟着点头:“是是是,咱们年纪大了,说话不好使了,如今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易云平和梁书记还有古书记三人,此刻坐在炕桌上,用力咬着腮帮子,控制着自己的表情,生怕笑出来。 不得不说,能当上大队长的人确是是有两把刷子,单纯是眼下这炉火纯青的演技,他们就自愧不如! 刘原和苗振云一起回忆以前的苦日子,回忆以前年轻的时候,你来我往的表演了大半个小时,终于进入了正题: 阴塔生产大队想自己做洋柿子酱的生意,另外一亩地要补偿一千块钱。 饶是刘原三人已经做好了被人狮子大开口的准备,但依旧被一亩地一千块钱的价格吓了一跳。 ------------ 第四百一十三章我真是……惭愧啊! “一亩地一千块钱?” 刘原看向苗振云,满是笑容的脸上露出几分惊讶。 苗振云重重地叹了口气,再次伸手握住刘原的手: “刘老哥,我知道这个价钱不便宜,但是你也知道,如今大队部我一个人说了不算啊!” “不瞒你说,刚开始他们还想要一千二百块钱呢,这还是我好说歹说才同意少了二百块钱。” “这也就是咱们这么多年的老兄弟,要不然当弟弟的我是真开不了这个口啊!” “这些日子村子里人也不知道从哪儿听说,刘家垣这两年做洋柿子酱挣了二十多万,他们还觉得一千块钱要少了。” 苗振云说到这儿,也是满脸的悲愤,见到刘原的脸色不好看,又赶紧开口补充: “刘老哥,一亩地一千块钱,这不是个小数目。要不这样,我呢,这边再跟大伙儿好好说说,看能不能再少一点。” “你呢,再回去跟生产大队的其他人好好商量,明天再接着商量,你看怎么样?” 苗振云知道刘家垣着急修路,不想耽误时间,所以非常贴心地提出了这么个建议。 却见刘原面上闪过几分犹豫,随即一咬牙,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狠狠地点头: “行,一千就一千,为了尽快修路,这个价钱我们也认了。” “好歹咱们这么多年的老兄弟,跟一个爹妈生的也差不了多少,这钱给了阴塔生产大队也不算给了外人。” “我们答应了,至于刘家垣生产大队那边,回去拼上我这把老骨头,难不成他们还真敢把我吃了不成?” “啊?” 苗振云明显愣了一下,就连旁边一直坐着看戏的古一鼓也是瞪大了眼珠子: 一亩地一千块钱,二十亩就是两万块钱啊! 他们生产大队累死累活一年结余也就千把块钱,这两万块钱起码要干二十年啊! 易云平和梁书记却是知道大队长打的什么主意,见梁书记满脸的震惊,易云平立刻贴心的开口: “古书记,两万块钱不是个小数目,不过今年政府又是给我们盖玻璃大棚,又是修路,又是通水通电,我们肯定不能让政府失望。” “这两万块钱,我们咬咬牙,今年就不给大家分钱了,相信大伙儿要是知道是为了修路,肯定也是能理解的。” 说到这儿,梁书记还扭头看向梁书记,想让他补充两句。 梁书记赶紧点头:“对对对,我们村虽然有四个生产大队,但是大伙儿都挺通情达理的。” 这下子,轮到苗振云和古一鼓不说话了。 此时此刻,两人脑子里同时浮现出一个想法来: 妈的,要少了! 刘家垣可是四个生产大队,两万块钱一个生产大队五千,也不算太多! 不过,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肯定不能再反悔。 苗振云强忍着满满的悔恨,脸颊的肉狠狠抽了两下,这才握着刘原的双手不停的道谢: “刘老哥,你们刘家垣这么通情达理,我真是……惭愧啊!” 刘原点点头,又是好一阵极限拉扯,商业吹捧,看得易云平眼角直抽抽。 心里头不由再次感叹着,这领导还真是不好当! 等三人从阴塔大队部出来的以后,外面的太阳晒得暖洋洋的。 刘原下意识地扭头往后面看了一眼,见苗振云和古一鼓还站在大队部的院子外面朝他们摆手呢。 “没想到啊,苗振云的胃口竟然这么大,一亩地一千块钱!” 刘原一边笑着和苗振云摆手,一边和易云平、梁书记开口说话。 梁书记脸上也带着笑容,只不过怎么看那笑容都充满浓浓的鄙夷。 “哼,一千块钱,他们怎么不要一万?” 易云平却没有关注这个,而是有些疑惑的问: “我比较好奇苗副大队长说的,我们公共账户上有二十多万块钱。” “这么隐蔽的事情,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每个生产大队的公共账户上有多少钱,除了生产大队少数的当事人之外,也就银行的工作人员知道。 但是,这些人知道轻重,不会随意透露,而且银行有规矩,也不能随便透露。 刘原和梁书记稍微愣了一下,他们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觉得,肯定是有人跟苗副大队长说了什么,他们才会决定要单干。” “毕竟,一瓶洋柿子酱能挣多少钱大家都知道,唯一不透明的就是出口的那部分。” 易云平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咱们大队一年卖多少洋柿子酱,有心人只要一算就能知道,账户有多少钱,大家肯定也能估计出来。” “二十万这个数字,是怎么得出来的?” 刘原和梁书记齐齐扭头看向易云平,异口同声地开口: “你是说,他们也想把洋柿子酱卖给外国人?” 易云平满脸凝重地点点头:“我觉得这个事情不简单,咱们还是要慎重一点。” 出口的洋柿子酱能挣多少钱,对于公社以及生产大队来说很神秘,但是对于上头的一些人来说,真不是什么秘密。 说不准,这是上头有人盯上了这个生意。 刘原和梁书记两人仔细想了想,全都觉得有道理: “那你明儿进城去找找那位许同志,让他看看咱们这位田主任背后到底站着什么大人物?” 此时此刻,两人都非常感谢易云平的“先见之明”,把那位许同志牵扯进来,每年给他分两成利。 钱虽然多,但人家是真的能顶大事啊! 易云平点点头:“成,这个事情我去办,顺便带着许大哥去买物料。” 许报国可是条大粗腿,易云平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则,但凡是能用得上的地方,他都要用。 华国自古就是个讲究人情世故的国家,他一个生产大队的会计去石料厂协调,就算有政府出的文件,人家石料厂的领导也不鸟他。 可是,他只要把许报国带上,许报国再把他那辆吉普车开着,石料厂的领导都要出门迎接。 如此一来,再把政府的文件拿出来,这办事的效率起码能提高十来倍。 “嗯,雷队长估计也就一两天到了,路先修着,阴塔生产大队那边先养一养。” 刘原脸上总算露出笑容来了。 他先是越看易云平越顺眼,虽然现在国家不让讲什么封建迷信,可他就是觉得云平这孩子旺他们村子。 老话说得好,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云平肯定就是这样的孩子。 他还记得那个冬天,这孩子躺在炕上大半个月,大伙儿都觉得他撑不住了,都已经开始准备后事了。 没成想,人家认了个城里的叔叔,身体也慢慢好起来,然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刚开始当记分员,然后是会计,把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全都压下去,然后带着村子开始挣钱。 这才两三年,村子里家家户户盖房子,吃香的喝辣的,人口也增加了不少。 如今更是盖了学校,盖了玻璃大棚,修路,通电,自来水入户,这日子过得比城里人都舒服。 刘原当了这么多年大队长,别说他想,就是晚上睡觉做梦也不敢这么做! ------------ 第四百一十四章什么东西最好养? 阴塔生产大队 送走刘原三人之后,古一鼓和苗振云两人重新回到大队部办公室坐下说话。 此时此刻,两人的心情都不平静。 两万块钱,刘原眼珠子都没转一下就答应了,这说明了什么? 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对田主任的话还半信半疑,经过今天这一出,已经能确定了。 刘家垣的公共账户上确实有二十万块钱,甚至他们猜测比二十万还要多。 毕竟,修路、通电、自来水入户可是一笔不少的钱,如果账户上的钱不多,以刘原那老家伙谨慎的性格,肯定不能全部拿出来。 “大队长,咱们就这么答应了?” 古一鼓有些试探地问了苗振云一句,他知道苗振云肯定不能善罢甘休,但是没想到他们提的条件刘家垣一口就答应了。 “哼。” 苗振云扭头看向古一鼓,眉宇间带着几分狡黠: “我答应了有什么用,我年纪大了,做不了阴塔生产大队的主,大伙儿要闹我也拦不住,我能怎么办?” 古一鼓闻言,脸上也露出笑容来,他就知道,大队长不会轻易放过刘原的。 “那你说,咱们下一次要多少合适?” 说到这个话题,苗振云脸上又露出几分笑容来。 钱要回来虽然是大队部的,但他身为阴塔生产大队的大队长,肯定能拿些好处。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 最重要的是,苗振云喜欢这种感觉。 他和刘原这个老家伙当了这么多年大队长,刘原始终压了他一头,不管他怎么努力,前面的那个“副”字怎么也去不掉。 刚开始那几年,苗振云不太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逢年过节的还特地去公社领导那儿走动,想着把这个“副”字去掉。 人嘛,不蒸馒头争口气!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明白了很多事情,也知道要是没什么意外,他这个“副”一辈子也去不掉。 但是,他心底一直非常不服气! 凭什么?就凭他刘原去部队当了几年兵? 这些年来,不管走到哪儿,人家称呼刘原都是大队长,称呼他苗振云都是“苗副大队长”。 更别说,刘原这个人处事圆滑,老奸巨猾,每次公社有什么福利政府,比如救济粮之类的,这么多大队长数他吃相最难看。 可以说,这么多年来,苗振云心底深处一直憋着一口气,虽然有时候他自己也忘记了。 但是,记忆就像河底的泥沙,平静的时候看不见。一旦丢入几颗石子,或者稍微翻动一下,泥沙就开始翻滚,如此能忘记? 这两天的日子,是他当上这个副大队长以来,心里头最畅快的几天。 为什么? 刘原,第一次上门求他,而且条件任由自己提,对方还没办法反驳半点。 如果说,刘原是一块砧板上的鱼肉,那他就是握着刀的,鱼肉的主人! 苗振云最喜欢的,是这种能随时随地把刘原左脸抽一巴掌,刘原还得把自己的右脸递过来让自己抽的感觉。 “看刘原今天那痛快的模样,估摸着两万块钱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钱,那咱们下次就提三千,看他什么反应。” 苗振云拿出烟袋,装了一袋烟丝,划了一根火柴点着烟袋,吧嗒吧嗒地开始抽。 古一鼓想了想,一亩地三千,二十亩就是六万块钱。 六万块钱! 一想到这个数字,古一鼓觉得自己浑身的血都热了! 这可是六万块钱呐,如果真能要到手…… 不过,很快他脸上的欣喜和激动就褪去,人也冷静了许多: “大队长,要是他们不答应怎么办?” 苗振云冷笑一声:“有本事让他们的路改道,不用占咱们阴塔的地!” 古一鼓闻言,脸上再次露出笑容来。 从公社到刘家垣的路,规划图不管怎么换,肯定是要占到他们阴塔生产大队的地,无非是多少的问题而已。 如今区里的领导出的规划图,已经是占地最少的了,如果要改…… 刘家垣生产大队 雷老六带着自己的兄弟们已经到了大队部,肯定是要先安排吃饭住宿。 住的地方就在玻璃大棚的三楼宿舍。 玻璃大棚盖成之后,城里农学院的专家也过来了,这会儿玻璃大棚的洋柿子苗已经长了一尺多高。 一共来了一位教授,带着五个年轻的学生,他们也就占了四间屋子。 教授自己一间,两个女同学一间,剩下三个男同学占了两间。 雷老六等人到了之后,刘原就把他们安排在二楼和三楼,一层八个房间,有两间房子是三室的格局,剩下的都是两室的格局。 建筑队一百多人挤挤也能住得下,反正现在天气这么冷,挤在一起反而暖和。 当然,有一点刘原是再三跟雷老六强调的,一楼住着两个女学生,建筑队的可千万别打什么歪主意。 天气这么冷,大家都是为了挣点钱然后过个好年,要是闹出乱子了谁也不好看。 雷老六再三保证,肯定不会出问题,不会打扰到人家的工作。 休整一天之后,第二天早上易云平、许报国带着拉石子的卡车也回来了。 对于这些物料的保管,雷老六经验十足,指挥着卸下来之后,就开始组织人开始忙活了。 因为阴塔那边的不确定性,所以路先从村子里开始修,家家户户的自然是配合。 忙活几天,把雷老六这边安顿好了以后,刘原三人再次拎着东西去阴塔生产大队。 刘家垣生产大队已经开始修路的事情,苗振云和古一鼓两人早已经收到了消息。 不过,他们反而更加高兴了。 三人被去了大队部,一番极限拉扯之后,刘原终于找了个机会进入正题。 易云平把已经准备好的协议书拿出来递给梁书记,梁书记拿出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一亩地一块钱,二十亩地给两万块钱,刘家垣一次性付清。 等他看完了,笑着点点头看向苗振云: “大队长,没问题,您看咱们……” 苗振云听到“大队长”三个字,脸上顿时乐开了花,他装模作样地从上衣兜里拿出一根铅笔,接过才叫就要签字。 “慢着!” 大队部的院子里突然响起一声暴喝,众人全都被吸引了目光,扭头看了过去。 就见大队部屋子的门一开,胡啦啦涌进来十几个五大三粗的年轻人。 “大队长,这个字不能签,那地是大伙儿的,你就算身为大队长,没有经过村民的同意,也不能随便把我们的地给卖了!” 刘原三人相视一眼,眉宇间都有一闪而过的笑意。 要问这世界上,什么东西最好养? 当然是人的贪心! 上一次,他为什么那么痛快地答应下来? 就是为了给阴塔生产大队一种错觉:刘家垣生产大队不但有钱,而且为了修路,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地付出! 苗振云这个老家伙逮着个蛤蟆都要攥出点尿来,一旦知道刘家垣的情况,那胃口不得被撑成个无底洞? “好田,你们干什么?难道想造反不成?” 苗振云惊怒交加,不得不说是个非常不错的演员。 ------------ 第四百一十五章就怕他要少了 刘原这个人,你让他演戏他非常乐意,但是让他看别人演戏,他就没心情。 一见阴塔生产大队这模样,就知道人家这是要给他唱戏了,于是赶紧从炕上下来: “苗大队长,既然你们这边没商量好,那这文件咱们改天签,不着急啊,你们慢慢商量,坐下来好好说话,都是一个生产大队的,千万别伤了和气。” 说罢,也不等苗振云和古一鼓挽留,以一种不属于六十岁老人的敏捷,下炕穿好鞋三两步就出了门。 这速度,别说苗振云和古一鼓,就连易云平和梁书记也看得一愣一愣的,直到耳边响起苗振云的叫唤声,两人才又回过神来,赶紧下炕穿好鞋追了出去。 苗振云和古一鼓在屋子里要追出来,却被苗好田等几个汉子拦在屋子里要说法。 刘原三人出了阴塔往自己村子走的时候,梁书记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问: “云平,许同志在城里调查得怎么样了,田主任……” 易云平也想起这个事情来,赶紧解释: “没事,估计就是田主任对于咱们没给公社修房子,心里头不得劲儿,想给咱们使点坏。” 对于这个事情,许报国也仔细调查过。 毕竟,现在整个四九城都知道,李家沟公社刘家垣的洋柿子酱生意,是他们许家在背后支持。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明目张胆地站出来跟他们打擂台,那就相当于是要跟他们家站在对立面。 四九城虽然不少人都注意到洋柿子酱这个生意,但心里头都掂量过,为了这么事情得罪许家不值当。 说白了,还是这里头的利润不太大,有能力的看不上。没能力的不敢动手。 “如果是这样,那就最好不过了。” 刘原得知是这么个情况,心里头也放松了一些。 他最怕的就是神仙打架,最后波及他们这些小喽喽。 梁书记闻言,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那苗副大队长这一次,可是要栽个大跟头了。” 估计,田主任都不知道,苗振云和古一鼓的胃口竟然这么大,一亩地敢和他们要一千块钱还不同意。 三人回到生产大队,想着下一次去阴塔生产大队的时候不用拎东西了,虽然他们如今不在乎这点,但是也不想肉包子打狗。 接下来,雷老六带着自己的人修路,刘家垣众人开始忙着做洋柿子酱,日子似乎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 易云平也稍微轻松了一些,吃饭的时候干脆去学校和媳妇一块儿。 村子里不少大姑娘小媳妇,老娘们,老爷们都笑话他怕老婆,但是易云平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倒是何雨水脸红脖子粗,觉得自家爷们的脸皮越来越厚了。 都说穷生奸计,富长良心,这句话一点没错。 刘家垣小学开学第一学期就入不敷出,四个生产大队上赶着送钱。 要是换作以往,家家户户的肯定不愿意。 就算自家孩子在学校上学,可学校还有其他生产大队的孩子呢,那钱肯定不可能全都用在自家孩子身上。 但是如今,大伙儿日子过好了,看着那些孩子一个个面黄肌瘦,身上的衣服也是补丁打补丁,冬天都没个厚棉袄,甚至想着不行给孩子们发点衣服吧。 再加上,易云平经常给大家灌输的概念: 这么多孩子,总有一两个能成才,要是以后长大了稍微回报一下咱们小学,那都能够多少孩子吃喝的了? 因此,何雨水这些日子就是在忙活这个事情,不过布料是个大问题。 易云平干脆趁着星期天进城,到城里的纺织厂,找到厂长把事情一说,人家立刻把错格布拿出来,让他们不嫌弃就用着。 每个纺织厂,都有这种错格布,不影响使用,就是印花、印格子的时候出了差错,或者颜料不均匀,没办法放到供销社卖。 易云平自然不嫌弃,和大队长等人商量一番之后,弄了两头猪送到纺织厂,然后换了一批错格布,又想办法弄了些棉花,准备给孩子们做一批棉袄棉裤棉鞋。 可以说,刘家垣这个小学,真的是倒贴着让学生上学。 天气越来越冷,刘家垣以及附近的生产大队的心,却是越来越热。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他们的洋柿子酱也做出来一批又一批地往外面拉。 这些日子,进出刘家垣的卡车就没停过。 雷老六带着手底下的兄弟也把路修出了村子,眼瞅着就要到阴塔生产大队的地了。 刘原、易云平和梁书记三人再次来到阴塔生产大队大队部。 苗振云还是老样子,拉着刘原一阵诉苦之后,提出了大伙儿的条件: 一亩地三千块钱。 好吧,这胃口确实大! 一亩地三千块钱,二十亩地六万块钱,直接要了传说中二十万块钱的三分之一。 易云平心里头不由感叹着,大队长真是英明神武,深知:“欲要让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的道理。 虽然,他可能到现在还没听过这句话。 “苗老弟,说实在话,这个价钱我们实在是拿不出来!” 刘原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心底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不怕苗振云要的多,就怕他要少了。 苗振云稍微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刘原竟然会这么直截了当的说出来,不过他脸上很快就露出几分为难: “哎呀,刘老哥,不瞒你说,这个价钱我也觉得贵了。要不然这么着吧,你们回去再商量商量,我呢……再做做大伙儿的工作。” “等过两天大家商量出个结果,咱们再坐在一块儿好好谈,你觉得怎么样?” 刘原听了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易云平这个年轻人尽忠尽职地扮演着自己“年少无知”“愣头青”“冲动易怒”的性格: “苗副大队长,你也太过分了吧,上次明明说好一亩地一千块钱,我们钱准备好了过来签合同,你们临时变卦。” “如今路都要修到一半了,就等着咱们这边协商呢,你们又要三块钱一亩,你们分明就是在为难我们!” “苗副大队长,这路可是城里的领导给我们修的,你们阴塔生产大队这是和城里的领导过不去吗?” 苗振云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看了易云平一眼一个字也没有说。 在他眼里,易云平就算再厉害,那也不过是一个小辈而已。 长辈说话,哪有小辈插嘴的份儿? 旁边的古一鼓脸色也不好看,扭头看向梁书记,面无表情地问: “古书记,你们刘家垣生产大队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们故意为难你们?” “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我们大队长这些天因为这个事情和村民不知道说了多少好话,还不是都是为了你们修路?” “如果你们刘家垣觉得我们是故意为难你们,觉得有城里的领导给你们撑腰,那你们就去找城里的领导协商吧!” 梁书记见状,赶紧开口赔礼道歉: “苗大队长,古书记,你们千万不要生气,云平这孩子年纪小,他不懂事,也是着急修路的事情。” “这样吧,你们的条件我们答应了,现在我们只想要赶在下雪之前把路修了,你们也不能再推脱了。” ------------ 第四百一十六章真以为你们住天安门的? 苗振云和古一鼓听了这话,只是稍微愣了一下,脸上就露出笑容来: 看来,他们估算得不错,这刘家垣账户上的钱确实比他们想的要多。 “书记,不要答应他们,他们就是故意为难我们,大不了这路我们不修了,下雪的时候车停两天也没关系。” 易云平依旧气愤难当,一双眼睛死死瞪着苗振云和古一鼓,眉宇间是浓浓的厌恶。 “云平,不要胡说八道。” 刘原适时出来怒吼一声,打断易云平的话,又扭头看向苗振云给他赔不是: “苗老弟,你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跟云平计较,他还年轻,不懂事,做事难免冲动一些。” “刚才三斤说的话我也答应,三千就三千,我们答应了,明天过来签字,我们也好尽早修路。” 苗振云脸上这才露出笑容来,点点头让刘原放心,他好歹活了这么多年,不会和一个小孩子计较。 旁边的梁书记则死死抓着易云平的胳膊,生怕他再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 好在,易云平这时候也知道轻重,虽然一脸的怒意,但也没有再说出什么。 三人出了阴塔生产大队大队部,等到苗振云和古一鼓看不见了,易云平立刻收敛脸上的情绪,眉宇间也露出笑容来: “大队长,咱们什么时候进城?” 刘原闻言,也是忍不住哈哈笑起来,扭头看向梁书记: “这小子临时来了这么一出,把我也吓了一跳,幸亏我及时反应过来。” 梁书记闻言也是哈哈大笑起来:“有了这么一出,苗振云那老家伙肯定会觉得咱们为了修路,还真怕了他们。” “明天再来一趟,咱们也就不用跑了,这大冷天的还是屋里呆着舒服。” 三人一边走,一边推着自行车走到大路上,这才骑上了慢悠悠的出了阴塔村。 苗振云和古一鼓两人站在大队部的院子外面,等刘原三人走远了,两人脸上同时露出笑容来: “大队长,看来刘家垣这是坐不住了啊!” 古一鼓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砰”的跳个不停,那可是六万块钱啊! 他看得出来,本来这个事情还要争执一会儿,但是易云平突然来了这么一出,反而是推了刘原和梁三斤一把。 “哼哼,二十亩地,六万块钱,这钱看着不少,但那地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苗振云冷笑一声,易云平今天这么一出他算是看出来了: 刘家垣等不及了! 想想也是,雷队长已经被路都已经修到一半了,眼瞅着一两天就到他们生产大队的地了。 这一次,刘原那老家伙,就算再老奸巨猾,如今也怕是坐不住了。 “大队长,难道三千块钱还不行?” 古一鼓听刘原这话,心里头有些诧异,同时也有些担心。 他一向胆子小,觉得能要六万块钱已经非常了不起,毕竟是政府的项目,见好就收。 要是刘家垣不想咽这个口气,真把事情闹大了,让领导,尤其是区里的领导知道了,这可就不好收场了。 “一鼓啊,你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小,如今是刘原求着我们,不过我也不会一直为难他。” “等明天刘家垣的人过来了,再让人拦一拦,一亩地给五千块钱,也就差不多了。” 古一鼓听了这话,脑子“嗡”的一下,感觉浑身上下的血都开始燃烧了: 一亩地五千块钱,二十亩地十万块钱。 这可是十万块钱啊! “大队长,要是他们不答应怎么办?” 古一鼓有些担心,这次他是真的担心。 二十亩地十万块钱,刘家垣修这一条路,总共也用不了这么多钱,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苗振云笑着摇摇头,目光看向村子里的那条主路,尽管已经看不见刘原三人的身影了。 “他们会答应的。” “我是怕他们……” 古一鼓开口,正要说出自己的想法,但却被苗振云打断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如果真像你说的,他们想找城里的领导撑腰,这会儿早就去找了,何必三番五次地来找我们?” 古一鼓看着意气风发的苗振云,心底稍微叹了口气,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 第二天上午,刘原三人带着昨天晚上拟好的合同再次来到阴塔生产大队。 苗振云好像真的已经胜券在握,就连招数也不想变一变,双方正要签字的时候,那个叫苗好田的又带人从外面进来了。 然后,古一鼓好一阵安抚,签字的事情又被耽误了。 临走的时候,苗好田恶狠狠地看着刘原三人,表示一亩地至少要五千块钱。 一亩地没有五千块钱,谁敢动阴塔生产大队的地,他们就找谁拼命! 这一次,刘原三人出了阴塔生产大队,没有再回村子,而是直接去了公社。 况书记见到刘原三人的时候非常意外,不过还是将人请进会议室里,顺带着把田主任也叫过来。 在公社的会议室里,易云平再次见识到了“领导的基操”。 刘原一脸的悲戚加委屈,把自己三人这些日子三番五次去刘家垣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况书记的脸色不好看,刘家垣修路这是区领导的决定,阴塔生产大队如今这幅做派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向田主任,毕竟公社所有人都知道,田主任出身阴塔生产大队,他就不相信这个事情田主任不知道。 五千块钱一亩地,阴塔生产大队这胃口,不是一般的大。 如今政府要占地,一亩也就二三百块钱,阴塔生产大队的这个苗振云,真以为他们生产大队的地底下埋着金子呢? 田主任的脸色也非常难看,他提前把修路的事情透露给苗振云,就是希望他能小小的为难一下刘家垣,让刘原那个老家伙吃个暗亏。 按照他的想法,阴塔生产大队一亩地和刘家垣生产大队要个五百块钱就差不多了。 谁曾想到,苗振云这老家伙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一亩地敢要五千块钱? 况书记余光扫了田主任一眼,看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也是被苗振云那老家伙坑了,心底不由暗笑一声。 真以为刘家垣是个软柿子? 还有刘原,如今的行情,占一亩地,肥沃一些的好地也就三百块钱,差一些的两百块钱。 你们倒好,阴塔生产大队开口要一千,你们一口就答应,人家不得顺杆儿往上爬吗? 后来要三千也一口答应下来,这不就是在明着告诉阴塔生产大队,我们有的是钱,不差这点。 其实,这么简单的招数,要是换作平常,苗振云那个老家伙会看不出来? 可是,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当局者迷啊! 苗振云和古一鼓两人一点不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一亩地竟然敢要五千? 真以为你们住天安门的? ------------ 第四百一十七章有裂缝了 “刘大队长,这路你们该怎么修就怎么修,其他的阻碍公社会给你们一力扫清。” 况书记没有任何犹豫,强硬表态。 田主任本家难看的脸色,听到这句话之后几乎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这个话,本来是他先第一次说出来的,好尽可能地撇清自己的嫌疑,但却没想到被况书记抢了先。 他知道,况书记之所以要如此表态,一是给刘原卖个好,二来这修路的事情是区领导的决定,如今阴塔生产大队站出来拦着,这就是不配合区领导的工作。 这个事情,一旦由况书记汇报上去,他这个公社的主任就会陷入一种非常被动的局面。 毕竟,他是阴塔生产大队出身,阴塔生产大队敢这么狮子大开口跟刘家垣要这么多钱,要是背后没人撑腰那可能吗? 整个公社,还有比他这个阴塔生产大队出身的二把手更合适,更明显的靠山吗? 刘原三人听到这话不算太意外,况书记好歹也是公社的一把手,他要是连这点是非都分不清,这个一把手估计也当到头了。 田主任也强忍着挤出一丝笑容来: “况书记说得对,你们的路该怎么修就怎么修,其他的困难公社肯定会给你们解决。” 与此同时,雷老六也骑着自行车到了李家沟车站坐上进城的班车。 …… 阴塔生产大队 苗振云和古一鼓两人正坐在大队的屋子里商量着明天的事情。 如果他们所料不错,刘原三人明天还会来,到时候一亩地五千块钱的价钱他肯定也会答应。 签合同的时候,一定要仔仔细细地多看几遍,免得被刘原那老奸巨猾的王八蛋给坑了。 说到十万块钱的时候,两人的嘴角怎么也压不住,仿佛那十万块钱已经到了他们账户上一样。 正当这时,院子里突然响起了一道声音: “苗副大队长,古书记,您二位在吗?”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公社的梁子强。 苗振云和古一鼓一听这声音,赶紧下炕去开开,同时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梁干部来了?外头怪冷的,赶紧屋子里说话。” 入秋的时候,田主任帮梁子强提了一级,从办事员升到了科员,所以梁干事成了梁干部。 梁子强的脸上却不见丝毫笑容: “苗副大队长,古书记,田主任这会儿正在公社等着呢,您二位也别耽误了,赶紧去一趟公社。” 苗振云和古一鼓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古书记赶紧从裤兜掏出一盒大前门直接塞到梁子强裤兜里: “梁干部,这是出什么事情了吗?田主任怎么叫得这么急?” 梁子强收了一盒大前门,只是简单地提点了一句: “今天上午,刘大队长、梁书记和易会计三人去了公社,其他多的我也不知道了。” 其实,梁子强不但知道,而且还知道的清清楚楚,包括苗振云和古一鼓接下来的将要面对什么他也大概能猜到一些。 但是,他是公社的干部,又不是阴塔生产大队的干部,能透露一句那是看在那盒大前门的份上。 至于更多的话,双方没那个交情,他自然不会多嘴。 “多谢梁干部,那咱们赶紧走,千万别让田主任等急了。” 古书记不着痕迹的看了苗振云一眼,苗振云的脸色也不好看,不知道田主任是个什么态度。 他知道,一亩地五千块钱,确实不少。 如果田主任是想…… 那倒也不是不能商量! 三人不敢耽误,骑着自行车很快到了公社,进了田主任的办公室。 梁子强给两人倒了两杯热水,就悄悄退出去了,而且还非常贴心地把门关上了。 “田主任,不知道您这么着急地叫我们过来,是有什么事情?” 古一鼓见田主任脸色不好看,苗振云这老家伙也光顾着喝水不开口,只能硬着头皮问了一句。 田主任冷冷地看了古一鼓一眼,余光在苗振云身上一扫而过,心里头很是不满意。 苗振云就算年纪再大,但如今是在公社,自己是公社的二把手,他是当下属的。 自己找他过来,他这个当家做主的一句话不说,让古一鼓开口。 这是什么意思? 对自己这个公社的主任不满意? 哼,自己是出身阴塔生产大队,但这么多年在外,跟阴塔生产大队能有多少感情他苗振云不知道? 他如今在自己面前摆这幅架子给谁看? 就是这个态度,田主任心里头就下定决心,阴塔生产大队的副大队长,或许换个人更好。 “听说,刘家垣修路占了阴塔生产大队二十亩地,你们准备要十万块钱赔偿金?” 古一鼓开口,田主任就开口问他。 古一鼓被田主任冷冰冰的目光逼视着,额头不由冒了冷汗,他嘴唇蠕动两下,最终还是扭头看向苗振云。 他这个书记平常看着和苗振云这个副大队长平起平坐,但自己心里很清楚,阴塔生产大队的所有事情,其实就是苗振云一个人做主。 苗振云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水杯,看向田主任开口解释: “田主任,这都是误会,我们怎么可能要那么多钱,修路是区领导的决定,我们当然要配合区领导的工作。” 田主任对于苗振云这副态度非常不满,但是他面上看不出分毫,只是点点头: “如此就好,眼看着路就要修到你们生产大队的地了,你回去督促好村民,千万别在这个时候闹出什么乱子。” “诶,我知道了田主任,您放心吧,我一定约束好下面的人。” 苗振云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来,态度看着也多了几分谦恭。 田主任点点头,朝两人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梁子强把人送出公社门口,然后又进了田主任办公室,帮着收拾水杯。 田主任看着梁子强把茶杯剩下的水都泼了,又把水杯洗干净放好,突然开口说了一句: “子强,你去后勤处领一个新水杯,那个水杯我看着用了不少时间,都有裂缝了。” 梁子强看着田主任指了指自己手里的一个水杯,这个水杯是刚才苗副大队长喝过的。 他立刻点头:“好的,田主任,我先去后勤处问问。” 田主任知道梁子强是个聪明人,要不然也不能跟在自己身边这么长时间,见他听懂了自己的意思,就点点头。 下午,田主任下班之后,梁子强也早早下班回家去了。 梁子强的媳妇刘秀秀这会儿正在家里招呼孩子们吃饭,爷们在公社一天到晚地忙得不着急,所以他的饭都是热在锅里,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吃。 结果,四个孩子刚一坐好,刘秀秀就听到门“吱呀”一声开了,她抬头朝院子里看了一眼,见是自己爷们回来了,脸上当即露出笑容来: “当家的,今儿这么早就回来了?” 梁子强点点头:“嗯,你们吃了没有?” 他说着话,把手里的公文包递给妻子,自己开始脱外面穿的厚衣服。 “我们刚开始吃,还以为你今儿要回来很晚呢。” 刘秀秀把当家的公文包放好了,麻利地打了热水让爷们洗了手,把锅里留的饭菜端上了桌。 一家人吃了饭,梁子强打发孩子们出去玩,自己则帮着媳妇收拾锅灶: “秀秀,你这两天抽空回去一趟,找苗好田的媳妇说说话。” 刘秀秀一听这话,眼珠子转了一下,带着几分试探问: “当家的,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梁子强也没瞒着,把今天的事情简单说了几句,最后说道: “田主任今天让我把苗振云喝过水的水杯换一换,说是有裂缝了。” 刘秀秀瞬间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她慎重地点点头: “哎,我知道了,当家的,你放心吧。” ------------ 第四百一十八章抢钱也不是这么个抢法! 况书记这边送走刘原三人之后,就把手头的工作先放了放,拿着公文包和刘家垣提供的资料进城了。 他之所以这么着急,一来修路这个事情是欧科长亲自盯的,一旦出了问题肯定要及时汇报。 二来,况书记也有私心,想着借着这个事情打压打压田主任。 毕竟,自从田主任上任之后,仗着自己有阴塔生产大队的鼎力支持,上蹿下跳的不安分。 有时候,做事完全不动脑子,就连自己这个一把手的面子也不给,实在是有些过分。 欧科长见到况书记的时候,稍微愣了一下,随即就把人请进了办公室,亲自给况书记倒了茶,寒暄客套两句,就开始询问刘家垣修路的事情。 欧科长知道,如果况书记来区里有其他事情,肯定不会第一时间找上自己。 况书记立刻把刘家垣生产大队修路遇到的问题,一五一十地告诉况主任,并且把刘家垣准备的两份合同也都拿出来。 欧科长一见两份合同,一份写着一亩地一千块钱,二十亩地两万块钱,刘家垣生产大队这边盖章、签字、按手印全都准备好了,可不见阴塔生产大队签字。 再看另外一份,一亩地三千块钱,二十亩地六万块钱,刘家垣生产大队一次性付清。也是刘家垣盖章、签字、按手印,但阴塔生产大队这边同样没动静。 “这两份合同是刘家垣生产大队给你的?” 欧科长抬头看向况书记,明显在怀疑合同的真实性。 不是他不相信刘家垣生产大队,实在是他想不明白这么高的价钱,阴塔生产大队为什么不签字。 按照他的了解,如今修路占地,一亩最高也就三百块钱,刘家垣生产大队要是真愿意给阴塔生产大队一千块钱一亩,阴塔生产大队为什么不愿意签字? 况书记自然也是做过调查的,当即开口解释道: “欧科长,去年和前年刘家垣生产大队做洋柿子酱挣了钱,也不知道是谁传出了闲话,说刘家垣生产大队如今的公共账户上至少有二十万块钱。” “刚开始说的时候,一千块钱一亩地原本苗副大队长是答应好的,结果第二天去签文件的时候,阴塔生产大队又反悔了。” “后来,一千变成三千,刘家垣生产大队也同意了,但是签字的时候又被村民闯进生产大队拦住了,说一亩地要五千块钱。” “苗副大队长对此也没什么办法,表示涉及生产大队的的,他说话也不好使。” 欧科长听了况书记的解释,顿时冷哼一声: “真是好大的胃口,一亩地五千块钱,二十亩地就是十万块钱,抢钱也不是这么个抢法!” “原本我以为因为玻璃大棚那个事情,阴塔生产大队会礼让刘家垣生产大队三分,如今看来倒是我想错了。” “既然如此,那修路这个事情就转到区政府来,不用刘家垣自己负责了,咱们现在就去找江主任把这个事情汇报一下,然后拿着文件去找相应的部门落实。” 况书记闻言,心头大喜,不过面上还是没有表现出分毫: “好,那我就陪着您一块儿去见江主任。” 江主任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穿着一身笔挺的中山装,面容儒雅,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很是随和。 得知欧科长和况书记的来意之后,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秘书拟了份文件,签上自己的大名,就让欧科长和况书记出去了。 雷老六这边也找到了自己的顶头上司,一下午又是喝茶,又是抽烟,软磨硬泡的死活不走。 终于等到快下班的时候,欧科长和况书记带着文件过来了。 一切手续完成,欧科长叫了小轿车把况书记送回李家沟,雷老六也跟着蹭了个车,美滋滋地回来了。 等到李家沟,况书记回去自己办公室,把文件保存好之后就下班回去了。 雷老六也没耽误,骑着自行车就往刘家垣生产大队去了。 这个点,大伙儿都在吃饭,下午吃的是洒了红糖的红枣小米厚粥,玉米面和白面掺在一起的贴饼子,还用油渣炒了土豆白菜。 雷老六也不客气,端着一个大海碗,一边往嘴里扒拉菜,一边狼吞虎咽地吃了两口贴饼子。 不得不说,这掺了白面的贴饼子就是好吃,一点不拉嗓子不说,里头好像还放了糖,带着一股子甜味。 要不是太远了他不能回家,他非得带两个回家让媳妇孩子也尝尝不可。 等雷老六吃饱喝足了,放下大碗一抹嘴巴,又摸了摸自己撑得圆鼓鼓的肚子,这个才开口把城里的事情说了。 “明天,咱们就可以放心大胆的修路了,阴塔生产大队那些人要是不同意,就让他们进城找领导去!”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刘原三人也非常高兴,拉着雷老六说了好一会儿感谢的话,这才把人送出大队部院子外面。 “云平,明面上的手续咱们虽然过了,但是背地里……” 梁书记还是有些担心,毕竟是在阴塔生产大队的地盘上修路。 上次在自己村子修玻璃大棚,阴塔生产大队还敢偷东西,这一次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 大队长刘原听了这话,原本脸上的笑容也收敛起来,重重地叹了口气。 不过,易云平却是一点也不担心: “大队长,书记,要我说,你们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人家雷队长是什么人?从建国以前就拉着一帮人干建筑,什么阵仗没见过?” “咱们这情况人家也知道,他要了那么多钱咱们一毛也没还价,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两人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刘原点点头: “那就看明天吧,明天一早修路阴塔生产大队肯定要闹事,到时候看雷队长怎么处理。” 眼瞅着天气越来越冷,建筑队的众人也想着早点把事情干完了好回家猫冬。 一来,天气实在太冷了,都伸不出手来。 二来,水放在外面没多会儿就结冰了,偏偏是石子路要调泥,所以他们的动作必须要快。 前两天听说阴塔生产大队的地暂时不能动,大伙儿心里头都着急,也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解决这个事情。 毕竟,刘家垣的领导一次又一次地往阴塔生产大队跑的事情,他们也知道了。 谁知道,昨天队长进了一次城,晚上回来就告诉兄弟们,阴塔生产大队的地能动了,明天让大家该怎么修就怎么修。 大伙儿心里头憋着一鼓劲儿,路已经修了一大半,要是顺利的话,敢在腊月之前肯定全都修完了。 …… 阴塔生产大队 “不好了,不好了,建筑队那帮王八蛋在咱们地里头修路了。” “老少爷们,赶紧去看看,建筑队那边开始挖咱们的地了。” 一大早,就有人扯着嗓子满村子的叫,众人一听是建筑队在挖地,顿时一个个精神起来,急忙忙地披上衣服就出门去了。 没一会儿,阴塔生产大队大队部就聚集了不少人,众人手里头全都拿着锄头、铁楸等家伙事儿往路边的地跑过去了。 ------------ 第四百一十九章这架打的,怎么这么玄乎呢? 阴塔生产大队的众人拿着家伙事儿急匆匆的冲到地里的时候,就见建筑队那帮人已经把地垅都挖开了,地里面也挖出了几个大坑,坑里已经调了不少泥。 苗振云和古一鼓见状,脸色瞬间就变了,两人冲到最前面,第一时间找到雷队长,大声地质问: “姓雷的,你什么意思?我们和刘家垣生产大队的合同还没签,你们就在这边挖地?” “你知道我们这地,一年能收多少粮食吗?要是耽误了明年的春种,你能付得起责任吗?” 雷队长也不惯着苗振云这老家伙,他冷哼一声,慢条斯理的开口了: “苗副大队长,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我们可是奉了区领导的命令,根据区里的规划图修路的。” “你们要是有什么不满意,就去区里找领导,耽误了我们的工程进度,你们可赔不起。” 苗振云和古一鼓听了最后一句话,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 玻璃大棚的事情,他们给建筑队赔了小一百块钱,就是因为耽误了工程进度。 如今,姓雷的还拿这个理由来压他们,可他们偏偏还不敢乱来。 “雷队长,据我所知,区里只是出了规划图,修路的事情是交代给刘家垣生产大队了吧?” 古一鼓稍微冷静了一些,他觉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 雷队长心道,这么多人里头,总算有个有脑子的,他正要开口解释,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骂起来: “我操你妈的,你敢动手打我?” “老子打的就是你,钱还没给呢就想挖我们的地?真当我们阴塔生产大队没人吗?” “你耳朵聋了,我们大队长说了,是上头领导让我们在这儿修路的,你们想要钱找上头领导要啊,凭什么打我们?” “凭什么?老子打的就是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他妈的就是跟刘家垣生产大队穿一条裤子!” 吵吵嚷嚷,三言两语就动起了手,雷队长心里头就盼着这么个结果。 他自己手底下的兄弟自己知道,动起手来不是一般的黑,但是专挑那些打着疼,但又看不见的地方动手。 这种时候建筑队最需要的就是立威,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甚至,就连这个事情的后续他都想好了,实在不行就报到公社派出所,受伤的兄弟们还能得一笔赔偿。 所以,看到身后的众人闹起来了,他也不着急,反而嘴角带着几分笑意站在旁边看热闹。 只不过,苗振云和古一鼓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尤其是古一鼓,他这个人向来胆子小,而且疑心重。从他早上听到建筑队挖地,就觉得这个事情不对劲。 毕竟,刘原、梁三斤和易云平都不是冲动的人,要是没有十足的把握,占着十足地理,他们肯定不会任由建筑队胡来。 “住手,都给我住手!” 苗振云扯着嗓子喊了几句,但是阴塔生产大队的众人,在苗好田的带领下,早已经打红了眼睛。 关键是,建筑队这些人手是真他们的黑,打起来是真的疼。 刚开始的时候,阴塔生产大队的人都还克制着,怕闹出人命来不好收场。 但打了一会儿就发现,别说他们收着手,就算他们放开手打,也不一定是人家建筑队的对手。 再说了,挨上几下之后身上火辣辣的疼,火气自然也上来了,打着打着就红了眼珠子。 苗振云一见事态不可控制,顿时着急起来,有心想要上前两步拉架,但又怕自己被误伤了。 古一鼓看着建筑队不少人都见了血,心里头也着急起来。 这一下子,不知道又要赔多少钱呢! 扭头一看,雷队长正在边上似笑非笑地看热闹,甚至手里还夹着一根烟,时不时的抽两口。 “哎呦,我的雷队长啊,如今这情况眼看着都控制不住了,您怎么还有心思抽烟啊?” “赶紧的,赶紧的让大伙儿停下来啊,要不然待会儿真出事了可怎么办?” “这眼瞅着就要过年了,大家出来也都是为了挣点钱,千万不要闹出人命来!” 雷队长抽了一根烟,也觉得打得差不多了,就扯着嗓子喊了一句: “老少爷们,都别打了,手里的家伙事儿可不长眼,要是真打出个好歹来,老婆孩子可就是别人的了。” 或许是最后一句话起了作用,雷老六话音一落,原本还在一起打得不可开交的众人,很快就分开了。 建筑队的全都站在雷老六身边,阴塔生产大队的全都站在苗振云身边。 雷老六左右打量打量,突然冷笑着看向苗振云,淡淡的开口了: “苗副大队长真是好大的威风啊,手底下也是能人辈出啊,我的人一个个都见了血,你们倒是全须全尾的。” 苗振云一开始还没注意到这点,经过雷老六提醒,这才仔细看了看,也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这……” 自己生产大队的老爷们,一个也没见血? 这架打的,怎么这么玄乎呢? 雷老六又看向古一鼓,冷冷一笑:“古书记,要我看,这个事情咱们报派出所吧。” “这……” 古一鼓不知所措,他总觉得雷队长敢这么干,背后肯定有什么依仗! “雷队长,就算我们的人没受伤,那也是你们做得不对。” “你们如今动工的地,可是我们生产大队的,刘家垣生产大队还没和我们协商好,你们就贸然动工,这个事情是你们的责任。” 苗振云这会儿也回过神来,赶紧开口说话。 说话的同时,他还狠狠瞪了古一鼓一眼,觉得这古一鼓这么多年还是这么个窝囊劲儿。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猪改不了哼! 雷队长好整以待,正要开口说什么,就见远处正有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朝这边狂奔而来。 从对方的路线判断,分明是从公社那边来的。 “嗯?给你们答案的人那不是来了吗?” 雷老六抬头朝苗振云等人身后示意一下,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扭头向后看去。 就见公社的梁干部这会儿正玩命儿地蹬着自行车朝这边过来。 眨眼的功夫,刚才还看不清面貌的人,这会儿距离他们已经不足二十米远了。 梁子强赶紧捏了刹车,让自行车慢慢滑行一会儿,终于在苗振云面前停下了。 “梁干部,您这是……” 苗振云看着气喘吁吁的梁子强,不知道为什么,心头突然闪过一丝不安。 古一鼓的一颗心已经彻底沉入谷底! 他就知道,姓雷的肯定是有依仗了,要不然怎么敢贸然挖的? 梁子强一手扶着自行车,一边看向苗振云,气都来不及喘两口就开口了: “苗副大队长,古书记,昨天下午区里新出的文件,刘家垣到公社的这条路,由区政府直接派遣建筑队修建。” “在这条路没有建成之前,任何生产大队不得横加干涉,有什么条件尽管进城去找区领导谈。” 苗振云和古一鼓听了这话,只觉得双眼发黑,身体也摇摇欲坠。 不过,苗振云不愧是多年的老村官,还是硬撑着问了一句: “区政府说一亩地给我们补多少钱?” 梁子强冷冷地开口:“一百五十块钱,二十亩一共三千块钱,年后统一拨款。” 苗振云一听这话,双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 第420章要不咱把人送到城里医院看看? 古一鼓见自家大队长晕了,顿时着急起来,赶紧扶着又是掐人中,又是顺气,折腾了好一会儿人才幽幽转醒。 苗振云醒来之后,先是有些迷茫地看看左右,对上雷老六那似笑非笑的目光,他才彻底回过神来。 “一鼓,我刚才……我刚才听到的那些……” 苗振云不死心,还想再次确认。 古一鼓双眼发红,嘴唇都忍不住开始哆嗦,不过还是满脸无奈的点点头: “大队长,是真的,都是真的,区政府接手了修路的事情,一亩地只给一百五十块钱。” 这一句话说完,古一鼓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他就说,第二次刘家垣给三千的时候痛痛快快答应了,二十亩地能得六万块钱。 他们大队要小十年才能挣到这么多钱,不亚于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可是……可是,他古一鼓做不了阴塔生产大队的主啊! 苗振云听了这话,只感觉双眼发黑,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嘴唇动了又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身边的一众阴塔村民也是满脸的不敢置信,苗好田等人这会儿顾不得身上的疼,瞪着眼珠子看看自家大队长,再看看梁子强,再看看建筑队的。 所以说,他们的十万块钱变成了三千? “这……这……怎么会这样?” 苗振云听到这话,迷茫的双眼中渐渐生出了焦距,也下意识地跟着重复: “是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苗好田身后的一众老少爷们听到苗振云的话,一个个龇牙咧嘴,双目喷火。 刚开始刘家垣给一千块钱的时候,他们就觉得挺好了。 人家这两年做洋柿子酱挣了钱,出手也大方,愿意多给他们一些。 可是,大队长说要三千对方也会给。果不其然,大队长说的一点没错,三千对方也答应了。 他们心头狂喜,觉得一亩地三千块钱,就算是进城买宅子也没有这么贵的。 可是,大队长还不满足,说要五千块钱。 大伙儿本来觉得要的有点多了,但又想想刘家垣做洋柿子酱挣了这么多钱,再加上自家大队长向来算无遗策,他说刘家垣愿意给五千,肯定没问题。 如今倒好,闹腾了这么长时间,五千直接变成了一百五。 而且,钱还不是现结,他们想要还不能要。 “都是……” 一个年轻人红着眼珠子,下意识的就要把心里话吼出来,但却被身边的眼疾手快的苗好田捂住了嘴巴。 年轻人也冷静下来,冷风一吹,浑身一个哆嗦,这才想起大队长在村子里的威望,只能双手死死握成拳头,低下头不说话了。 如今这局面,梁子强也不愿意多呆,简单和古一鼓、雷老六客气几句之后,就骑着自行车往刘家垣去了。 本来他是准备先去通知刘家垣的,正好在半路遇上了苗副大队长他们,也省得他再跑一趟。 “苗副大队长,这会儿要是清醒了,咱们就谈谈接下来的事情。” 雷老六站在苗振云队长,抱着双臂,脸上带着几分不屑的笑容。 苗振云微微一愣,下意识地就张口问了一句: “什么意思?” 雷老六闻言,脸色一沉,指了指身边的兄弟们,冷冷地问: “怎么着,你们生产大队的人把我的兄弟人打成这样,拍拍屁股就想走人?” “你们是觉得我雷老六这条强龙压不住你们这些地头蛇,还是觉得我雷老六和手底下的兄弟们都是吃素的?” 他这么一说,身后的兄弟们纷纷向前一步,本就凶恶的面目,再加上不少人身上都见了血,看着不是一般的吓人。 苗振云和古一鼓忍不住扭头去看自家人,一个个虽然龇牙咧嘴的斯哈个不停,身上脸上虽然沾了一些泥土,但还真没什么伤。 打了这么长时间,别说流血,脸上脖子上,连个红肿的地方都没有。 这城里来的建筑队,未免太差了些吧? “你们想怎么样?” 苗振云强撑着精神,上次盖玻璃大棚他们就给建筑队赔了小一百块钱,这次打架肯定也要赔钱。 无非是多少的问题。 提到赔钱,苗振云心里头忍不住骂了几句自家人,动起手来一点分寸没有,也不知道收着点。 “呵,把我的弟兄们开了瓢,赔点医药费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什么叫我们想怎么样?” 雷老六淡淡地说了一句。 “你们想要多少钱?” 苗振云知道今天这个事情自己不占理,而且看样子对方伤得不轻,赔钱也是应该的。 雷老六目光在自己兄弟身上扫了一眼,慢条斯理地开口: “一个人两块钱,我这一块儿一百二十八个人,一共二百五十六块钱,一毛不少。” “什么?” 苗振云和古一鼓又不淡定了。 “一个人两块钱,你们这么多人都受了伤?” 饶是一向胆小的古一鼓,也忍不住开了口。 雷老六斜眼看向两人,脸上一副“就知道你们要这么说”的表情,冷冷的开口: “我不知道有多少兄弟受了伤,但是所有兄弟都动手了,而且你能保证伤重的兄弟,两块钱医药费够吗?” “先不说去医院多少钱,坐班车进城,一个人一趟五毛钱,来回就是一块钱。要不咱把人送到城里医院看看?” 古一鼓顿时不说话了。 他扭头看向苗振云,苗振云这会儿真是黄泥掉裤裆,是不是屎他都要认。 “好,我们赔!” 他强忍着满腔的怒意,点头认下这个事情。 “如此就好,那我们就在这儿等着,你们回去拿钱吧!” 雷老六随意说了一句,目光在阴塔生产大队等人身上一一扫过,眉宇间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苗好田等人一听要赔二百多块钱,顿时就急眼了。 他们想要开口争辩什么,可看着对方血赤糊拉的样子,嘴巴就跟被泥糊住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们虽然没见血,但是身上也疼得好厉害,稍微动一下都疼得跟扯着蛋似的。 苗好田这会儿已经反应过来了,建筑队那帮人下手是真他妈的黑,而且还专门挑腋下,屁股、大腿这些肉多的地方打。 如此一来,就算疼得厉害,但表面也看不出什么来。 人家这是提前就知道政府的命令,所以才一大早地来挖地,为的就是要跟他们起冲突,然后讹一笔钱。 一个人两块钱,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要知道,就算是公社小学的老师,养着一大家子人,一个月也就十几块钱的工资。 要是他们知道打上一架,流点血就能挣这么多钱,恐怕会争着抢着干这个事情。 “好田,你们也带大伙儿回去吧,趁着这两天还没下雪,把水渠好好通一通。” 古一鼓回头朝苗好田吩咐了一声,苗好田点头答应下来,带着身后的人回去了。 这本就是在阴塔生产大队的地盘上,苗振云很快就折返回来,把钱递给雷老六,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倒是要好好打听打听,今天这个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 第四百二十一章他们这些老少爷们差哪儿了? 雷老六拿了钱,脸上也笑哈哈的,当场就给手底下的兄弟们把钱分了。 一百二十八个人,分了十个小组,一个小组一个组长,雷老六只要把钱分到每个组长手里,组长自会分给自己的组员。 当然,雷老六故意纵容手底下的人和阴塔生产大队发生冲突,一来是大冷天的出来干活,想给手底下的兄弟们谋点福利。 二来,雷老六从建国以前就跟着他爹和爷爷在这个行业摸爬滚打,见过的人和事不知道有多少。 他心里清楚,如果没有今天这一出,就算阴塔生产大队知道修路是区政府的事情,但他们心怀怨恨,肯定还要在暗地里搞破坏。 如此一来,平添许多麻烦事不说,还耽误工期。 经过这次冲突,阴塔生产大队再想找事,肯定要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还有多少钱能赔? 最重要的是,今天这一冲突,阴塔生产大队看着没受伤,但睡上一夜等明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就会知道其中的厉害。 在往后的十来天里,身上的疼痛会一直伴随着他们,他们自然不敢再轻举妄动。 雷老六和阴塔生产大队的冲突很快就传到了刘家垣,刘原坐在大队部的炕上,一边抽着旱烟,一边满脸可惜的说道: “这么好的场面,咱们三个竟然不在场,真是可惜了!” 梁书记脸上也带着笑容,一口一口地吸着纸烟,心里头也高兴得不行。 原本,他以为那二十亩地钱到最后还要大队部掏,没想到人家区里的领导这么痛快,直接就把事情揽过去了。 如此一来,不但坑了阴塔生产大队一把,还给自家生产大队省了一笔钱。 易云平脸上也带着笑容,修路的事情解决了,也算是解决了一个大麻烦,接下来只要安安稳稳地做洋柿子酱就成。 经过这个事情之后,苗振云就病了。 身子软得跟面条似的立不起来,人也烧得厉害,送到公社的卫生所住了几天,这才稳定下来。 等他彻底恢复过来的时候,已经进了十一月。 周围附近的生产大队都在热火朝天地忙着做洋柿子酱,唯有阴塔生产大队的村民,一个个唉声叹气的没有半点精神。 古一鼓知道,大家心里头都有怨气,本来能拿几万块钱的,就因为自家大队长的贪心,现在好了,就只剩三千。 最关键的是,这三千块钱还是区里欠的,人家就算不给他们也不敢去要啊! 而且,他隐约感觉到,村子里看着平静,但似乎非常不对劲,大家好像有事情都在瞒着他和苗副大队长。 古一鼓私底下找人偷偷地探过口风,但是一无所获。 回家把这个事情跟媳妇说,媳妇说他就是害了疑心病,屁大点村子,哪有什么事情? 要真有什么事情,村子里那几个嘴尖毛长的女人早就传出来了,哪能像现在这样这么平静? 古一鼓想了想媳妇的话,觉得也有道理,就没再多打听。 苗振云从公社卫生所回来之后,又在家里养了几天,然后召集生产大队的几个小队长去大队部开会。 众人这些日子心里头都带着气,如今一听大队长要开会,一个个红着眼睛就去了大队部。 他们已经想好了,二十亩地的事情就算了,但是洋柿子酱这个事情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放弃。 做一冬洋柿子酱,一户人家起码能分个十来块钱,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这么个挣钱的机会让大队长给作没了,他一定要负责。 最好就是能再去刘家垣一趟,把原本该给阴塔生产大队的三万瓶份额要回来。 哪怕是少要回来一点也没关系,毕竟他们仓库也盖好,锅碗瓢盆也买好了,现在放着太浪费了。 要是能做洋柿子酱,多少也能挣点钱不是? 结果,等他们刚进去坐下,大队长就直接开口了: “今天召集大家来,是想商量商量做洋柿子酱的事情。” 众人一听这话全都愣住了,心说也没见你去刘家垣,怎么就要做洋柿子酱了? 古一鼓坐在旁边也是一脸的迷茫,不知道大队长说的这个做洋柿子酱是什么意思。 据他所知,刘家垣的洋柿子酱份额早就分出去了,压根没有阴塔生产大队的份。 再说了,两家闹成这样,人家也不可能一直把份额给他们留到现在。 苗振云看出了大家的疑惑,也不等众人开口询问,直接就表示: “是这么回事,这洋柿子咱们生产大队也有一些,我这两年进城去买一些玻璃瓶,咱们自己做出来自己卖。” “这么好的东西,也不怕没人买。实在不行刘家垣卖五毛钱,咱们卖四毛钱也不亏本,无非就是少挣一点罢了。” 几个小队长和古一鼓听了苗振云的话,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觉得这个事情有点不靠谱。 但是,就听苗振云继续说道: “都是爹生妈养的,一个嘴巴两只眼,他易云平能在城里找到买洋柿子酱的,我就不信咱们找不到。” “派上大队几个能说会道的进城好好说道说道,就不信这外国人都愿意吃的好东西卖不出去。” 几人听了苗振云这话,虽然一个个面带疑惑,不过心底倒是也多了几分认同。 大队长有句话说得没错,都是爹生妈养的,一个嘴巴两只眼睛,他易云平能进城找到买家,他们这些老少爷们差哪儿了? 苗振云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见他们都不说话,就继续开口: “如果你们没什么意见,我待会儿吃了饭和古书记一块儿进城,先去玻璃场买玻璃瓶子。” “咱们头一次自己做,少做一点,就算卖不出去也亏不了多少钱。要是能卖出去,那以后这生意就是咱们自己的了。” 众人一听这最后一句话,不由跟着点头。 试一试,就算卖不出去还能自己吃。 万一要是卖出去了,那他们生产大队也能像刘家垣生产大队一样,吃香的喝辣的,修房子修路,修小学。 “好,那咱们就试试,大队长说得对,都是爹生妈养的,咱们阴塔的老少爷们差哪儿了!” 带头说话的是苗好田,其他几个小队长听了这话也跟着点头附和。 苗振云的脸上总算是露出笑容来了。 他知道,因为修路的事情大家心里头对他有怨气,但是那又怎么样? 只要自己能带着他们挣钱过上好日子,那这点怨气很快就能化作感激。 唯有古一鼓,看着在场的众人,嘴巴动了动,有心想说两句泼冷水的话,但碍于大队长的威势,不敢说一个字。 苗振云距离古一鼓坐得最近,自然看得出古一鼓脸上的表情,但是他只是在心底暗骂了一句“窝囊废”。 要是人人都像他古一鼓这样,前怕胡子后怕狼,那这钱还怎么挣? 苗振云又给大伙儿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就散会了,而他则和古一顾回家简单准备一番,就前往李家沟的车站坐班车进城了。 路上,古一鼓问他: “大队长,这个事情咱们用不用和田主任说一说?” 苗振云闻言冷哼一声: “哼,有什么好说的?这是我们阴塔生产大队的事情!” 古一鼓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 第四百二十二章你们怎么不早说? 苗振云和古一鼓两人穿着自己结婚时候的体面衣服,胳膊底下夹着公文包进了城。 好在这年头民风淳朴,热心肠的人多的是,两人七打听八打问的,一路上磕磕绊绊总算是找到了玻璃厂。 不过,玻璃厂门口的保安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一见两人走着来,还唯唯诺诺的,就知道肯定是乡下来的,立刻就把人拦住了: “哎哎哎,我说那两个老头,你们哪儿来的,进我们厂子干什么?” 苗振云和古一鼓一见保安过来问话,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同志你好,我们是李家沟公社阴塔生产大队的,想找你们厂长买些玻璃瓶。” 原本还面露不屑的小保安,一听“李家沟公社”五个字,顿时就换了一副嘴脸,立刻笑容满面: “哎呀,是李家沟公社来的?怎么,是来追加订单的吗?我这就带你们去找咱们苟厂长。” “啊?狗厂长?哦哦,那咱赶紧走。” 苗振云稍微愣了一下,心说这世上还有姓狗的?不过这会儿肯定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小保安带着两人刚一进大门,就见保安室又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保安叫住了他们: “哎哎哎,小刘,小刘,干什么呢?” 小保安小刘听老保安叫自己,心里头虽然在骂娘,但还是停下脚步陪着笑脸说道: “包叔,这两位同志是李家沟公社来追加订单的,我带他们去找苟厂长。” 小刘想着这次好容易有个机会能在厂长面前露脸,结果还是被这老东西给搅合了。 “李家沟公社来的?” 姓包的老保安个头不高,但是人很瘦,脸上没有一点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他问话的时候,目光灼灼地看着苗振云和古一鼓,仿佛能看进他们的心底。 饶是苗振云这样的老村官,被这样的目光盯着也感觉心头有些发虚。 这会儿他已经回过神来了,大概知道这个年轻的保安一听自己两人是李家沟公社的,可能误会他们是刘家垣来的。 苗振云虽然是第一次进城里的厂子谈生意,但也知道不可能来个人要谈生意,保安就会把人往厂长办公室带。 再加上刚才这个小保安还问他们,是不是来追加订单的。 不过,苗振云还是硬着头皮点点头,他也没撒谎,确实是李家沟公社来的。 包保安眉头一皱,再次确定: “我记得刘家垣生产大队一直来谈订单是易会计,这次他怎么没来?” 包保安问完这句话,年轻的刘保安也扭头看向身边的两人,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 苗振云赶紧从裤兜把提前准备好的大前门拿出来,笑着给两个保安散烟,但是两个保安这时候哪儿敢伸手接? “这位同志见谅,厂里有规定,上班时间不能抽烟。” 包保安滴水不漏地婉拒了,刘保安也跟着点头。 “两位同志,我们也是从李家沟生产大队来的,不过我们不是刘家垣生产大队的,我们是阴塔生产大队的。” “阴塔生产大队的?” 刘保安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瞬间出了一身冷汗,说话的声音都带上几分尖厉: “你们怎么不早说?” 苗振云赔笑着没有说话,不过心底补充了一句:“你们也没问啊!” 至于古一鼓,这种场面他只有低头的份。 包保安扭头淡淡看了刘保安一眼,缓缓开口: “那你们来我们厂干什么?” 苗振云一见人家没有直接赶人,就知道这事儿肯定有门,赶紧解释道: “两位同志,是这样的,我们生产大队今年准备自己做洋柿子酱,所以要买一批玻璃瓶。”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就去找刘主任吧。” 包保安说这话的时候看向刘保安,他知道刘保安能当保安,就是刘主任的面子。 刘保安再看向包保安,心底的不满早已经被满满的感激取代。 刚才要不是包保安出来拦了一下,他就这么贸然把人带去苟厂长办公室,就算苟厂长不追究,但他叔刘主任肯定要狠狠教训他。 “包叔,那我带他们去找刘主任,今儿下班了咱爷俩儿一块儿喝两盅。” 刘保安笑着跟包保安说了一句,见包保安笑眯眯地答应下来,这才心满意足的领着苗振云和古一鼓去找他叔了。 问清楚苗振云两人的来历之后,刘保安脸上热络的笑容再次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冷淡。 他带着两人去了自己叔叔办公室,进去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 刘主任客气地招呼人坐下,然后让人进来倒了茶水。 苗振云和古一鼓看着白瓷茶杯冒出的袅袅的茶香,忍不住舔了舔嘴唇,端起来轻轻抿了一口。 不是他们上不了台面,主要是从早上折腾到现在,肚子里早就没食儿了,嘴唇也干得厉害。 不过,刚泡的茶水烫得厉害,两人吹了几下,才勉强润了润嘴唇。 刘主任也是非常贴心的等两人放下茶杯,这才开口问明两人的来意。 苗振云当即把想要买玻璃瓶的事情说了,刘主任脸上不由露出笑容来。 “不知道你们准备要多少个玻璃瓶?” 本来,他们这个玻璃厂一直是赔钱的状态,但是自从和易会计合作之后,这两年也开始挣了一些钱。 洋柿子酱的事情他自然知道,所以得知这个阴塔生产大队来订玻璃瓶,脸上的笑容自然就多了几分真诚。 苗振云知道,刘家垣的玻璃瓶一个三分钱,所以就说: “我们今年是第一次自己做,手里头的洋柿子也不多,准备先要一千个。” “多少?” 刘主任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一千个玻璃瓶。” 苗振云讪笑着又补充了一句,他也知道这数量有点少了,但是他也不敢一次性做得太多。 刘主任叹了口气,不过还是点点头,蚊子腿细也是肉,不过眉宇间的笑容淡了几分: “一个五分钱,一千个五十块钱,你们什么时候要?” “啥?一个五分钱?” 苗振云和古一鼓相视一眼,随即又抬头看向面前的刘主任,一脸的不敢置信。 “嗯?怎么了?” 刘主任有点意外,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不是三分钱一个吗?” 苗振云赶紧开口:“我们隔壁刘家垣生产大队买玻璃瓶,一个三分钱。” 刘主任闻言,脸上依旧淡淡的笑着: “我们厂的规定,五千以下的订单一个五分钱。五千以上一万以下的订单一个四分钱,一万以上的订单一个三分钱。” “你们如果要三分钱一个,最少也要定一万个。” 苗振云和古一鼓听了这话,顿时就傻眼了。 刘主任见状,顿时没了耐心: “两位同志,你们要是没想好,就先再商量商量,我手头还有点事情,就不留两位了。” 苗振云知道人家不在乎自己这三五十块钱的生意,害怕再拖延下去人家都卖了,于是赶紧点头答应: “五分就五分,我们买了,拿货肯定越快越好。” ------------ 第四百二十三章真实大队的钱,花起来不心疼 刘主任点点头: “成,一千个玻璃瓶倒是有现货,不过数量太少,我们也犯不上专门送一次。” “再过三四天我们就要去给刘家垣送一次货,要是你们能等的话,就等上几天,要是着急你们就自己找车来拉。” 苗振云和古一鼓简单商量了几句,决定他们回去的时候先带一百个,剩下的九百和刘家垣的一起送。 刘主任也没说什么,招呼人进来陪着他们去交钱取货。 折腾了大半天,玻璃瓶也买到了,苗振云和古一鼓一人背着五十个玻璃瓶坐上了回家的班车。 班车上颠簸,玻璃瓶又是装在麻袋里面,松松垮垮的,两人格外的操心,就怕一个颠簸碎了一两个,那可都是钱。 一路上提心吊胆三个钟头终于到了李家沟下了车,两人终于长长松了口气,赶紧去公社大院取了早上骑过来的自行车,把玻璃瓶绑在后座上,骑着自行车回村去了。 阴塔生产大队的村民都知道,自家大队长和书记今天进城去买玻璃瓶去了。 一见人回来了,自行车后座还绑着两个麻袋就知道这肯定是买到东西了,一窝蜂地朝大队部涌过来。 有了玻璃瓶,他们也能像其他生产大队一样做洋柿子酱了,今年冬天好歹也能挣点钱了。 苗振云和古一鼓见到众人脸上的笑容,心情也不由得高兴起来。 苗好田更是帮着把自行车后座上的玻璃瓶卸下来,往旁边的仓库搬,一边问: “叔,你们这是买了多少个玻璃瓶?” 苗振云这会儿正端着个搪瓷缸子喝热水,这一天天的是真把他渴坏了,听了这话顺口就答了一句: “头一次一共买了一千个,不过人家不给送,我和一鼓先带回来一百个,剩下的九百个三四天就送来了。” 苗好田轻轻把一麻袋玻璃瓶放好了,出了仓库又凑过来问: “哦,那咱这玻璃瓶也是三分钱?” 古一鼓听了这话,心里头“咯噔”一跳,下意识地就扭头看向苗振云,想看他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苗振云喝完了水,把搪瓷缸子交给身边的一个妇人,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 “玻璃厂的领导说了,我们要的太少,所以一个五分钱,要一万以上一个才三分钱。” 苗好田听了这话,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不过也没再问。 与此同时,大队部不少人听到这话,也是皱起了眉头。 一个玻璃瓶五分钱,一千个就是五十块钱。要是提前问清楚了,去跟刘家垣说一声,两家一起买,一个不就三分钱了吗? 这里里外外可是差了二十块钱呢! 真是大队的钱,花起来不心疼啊! 不过,这些话他们自然是不敢直接说出来的,毕竟苗振云在阴塔生产大队当了这么多年大队长,支持他的人不在少数。 “如今玻璃瓶子有了,那咱们就开始忙活吧,不管怎么样,先把这一千瓶做出来。” 苗好田脸上很快就露出笑容来,众人听了这话也跟着点头。 事到如今,再说什么也迟了,把洋柿子酱做出来才是正事,只要做出来卖了钱,多二十少二十的,也都能挣回来。 苗振云见大伙儿没纠结玻璃瓶的事情,心里头也暗自松了口气。 其实,刘主任说出一万以上的订单,一个三分钱的时候,他不是没想过和刘家垣一起买。 可是,左右想想拢共也就差了二十块钱,他实在是不想再折腾一次。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再去刘家垣给刘原那老东西说好话。 修路的事情,虽然那老家伙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但是苗振云知道,这所有的一切肯定都是他和易云平那个小王八蛋在后面策划的。 至于梁三斤,不管是他当会计,还是如今的书记,苗振云都没放在眼里。 区区一个刘家垣,如果没有刘原和易云平,他拿捏一个梁三斤简直易如反掌。 很快,阴塔生产大队的众人也精神起来,众人脸上也全是喜气洋洋的,就跟过年似的。 这个消息传到刘家垣的时候,刘原只是淡淡一笑,就不再多说什么。 苗振云这老东西,还真以为洋柿子酱是那么好卖的? 有他求自己的时候! 一千瓶洋柿子酱听着不少,但是阴塔生产大队小两千人,做这么点东西真没用了多长时间。 一进十二月,一千瓶洋柿子酱就全做完了。 苗振云第一时间就去公社找了田主任,想要让公社今年的福利也多加一个洋柿子酱。 田主任心里头不痛快,上次因为修路的时候,他进城开会的时候,领导话里话外地点了他几句。 如今再见到苗振云,田主任心里头就跟吃了苍蝇一样,脸上也没个笑模样。 一听说苗振云竟然让自己买阴塔生产大队的洋柿子酱,他脑子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拒绝。 他从开始当这个公社主任到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贸然和阴塔生产大队搭上关系。 一点好处没有,瓜落倒是跟着吃了不少。 而且,阴塔生产大队要脱离刘家垣生产大队自己做洋柿子酱,这样的事情竟然也提前打个招呼。 如今洋柿子酱做出来了,用得着自己了这才开口。 苗振云还真把自己这个公社主任当成他儿子孙子了? 不过,田主任毕竟当了这么多年领导,心里头就算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也不会当场拒绝,只说道: “这是个好事情,不过毕竟涉及公社这么多人,我再找况书记商量商量。” 苗振云听了这么话,只能点头表示自己回去等信。 其实,他心里头知道,姓田的这是不想帮忙,要不然他一个公社二把手连这点事情都决定不了吗?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真决定不了,想要去找况书记商量商量,那也总该问问洋柿子酱的价格吗? 如今,田主任什么都没问,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梁子强把苗振云送出公社大院之后,进来田主任办公室收拾茶杯,田主任看着他问: “咱们公社的福利,过年过节的福利有洋柿子酱吗?” 梁子强立刻点头:“有的,自从刘家垣生产大队开始做洋柿子酱,每年八月十五和过年,都会给公社送一批洋柿子酱。” “三位领导都是一箱,也就是八瓶,其他人都是四瓶,说是为了感谢公社对他们生产大队工作的扶持。” 田主任点点头,脸上也露出笑容来,今年八月十五的洋柿子酱他自然收到了,不过他还以为只有自己和况书记、李副主任有呢。 没想到,这刘家垣办事真是滴水不漏,公社的所有人全都有。 “嗯,我知道了。” 梁子强把茶水倒了,茶杯洗了,就回到工位上做自己的事情了。 要说刘家垣和阴塔两个村子,他虽然是阴塔生产大队的女婿,可他的心还是稍微偏向刘家垣生产大队。 没别的原因,人家刘家垣生产大队的三个村干部,见了他们公社的人,礼数那是真的到位。 以前没钱的时候,人家只要一到公社,不管遇见什么人,都会陪着笑脸散烟。 如今有钱了,人家到了公社见了人还是散烟,但不是一根一根的经济烟,而是一盒一盒的大前门。 可以说,公社这么多人,从大到小,没有哪个人没收过刘家垣的大前门。 就连那打扫卫生的大姐都有一盒,说她不抽拿回去让家里的爷们抽。 再看看阴塔估产大队,他梁子强要不是成了田主任眼前的红人,苗振云压根不会正眼看他。 ------------ 第四百二十四章这洋柿子酱是真的不好卖啊! 公社这一步走不通,苗振云和古一鼓回到生产大队商量一番,只能把目标放在李家沟的学校和供销社。 毕竟,李家沟一个小学,一个中学,学校的教职工加起来,也有六七十个人。 要是学校愿意用他们的洋柿子酱发福利,一个教职工两瓶,那也一百多瓶呢! 阴塔生产大队的村民都等着大队长卖洋柿子酱呢,知道他们今天去了公社。 不少人吃了饭,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坐在大队部院子外面的大石头上,一边说话,一边等着大队长和古书记回来。 远远见他们从路上朝大队部走,本来是想问一句的,但走近了见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就知道今天肯定是不顺利。 大伙儿相互看了一眼,非常识趣地和苗振云、古一鼓两人打了个招呼就各自散去。 苗振云知道这些村民想什么,但是他是真不想开口解释什么,招呼古一鼓进了大队部的屋子,上炕坐下忍不住叹了口气: “咱们公社能买得起洋柿子酱的除了公社,就是学校和供销社,明天咱们去学校问问。” 古一鼓也跟着点头:“学校的老师月月挣工资,一两瓶洋柿子酱也能买得起。” “至于供销社那边,人家不缺东西,不过咱们也试着去问问,万一他们稀罕这东西呢!” 两人商量了几句,大队部的屋子没生火,实在是冷得不行,就各自回去了。 刘家垣 梁书记和大队长两人坐在烧得热乎乎的炕上,一个抽旱烟,一个抽纸烟,正说着苗振云今天去公社的事情。 公社就这么大点地方,不管有什么事情,不出一天就传得人人都知道。 “你说这苗副大队长,去公社之前都不做工作吗?人家公社有咱们送的免费的洋柿子酱,为什么要花钱买他阴塔生产大队的?” 梁书记说起这个,脸上的笑容怎么也压不住。 他还以为苗振云带着大伙儿把洋柿子酱做出来,是准备往城里卖的。 没成想,竟然是想在李家沟卖? 大队长刘原也是笑容满面地点头: “谁说不是呢?等着看吧,他肯定还要去学校和供销社,整个李家沟也就这两个地方能买得起洋柿子酱。” 梁书记闻言,脸上又忍不住地露出笑容来: “要是他知道,这附近所有的公社和小学,能买得起洋柿子酱的都已经跟我们做了生意,也不知道脸上会是个什么表情!” “哈哈哈,这个老家伙,咱们就让他先好好蹦跶着,等他蹦跶不动了,自然会来找我们的。” 大队长刘原心里头也是畅快的不行。 原本前几年,苗振云和自己的关系一直挺好,自己就算有洋柿子酱的生意,也是先想着他的。 可他呢? 来了个田主任,可把这老家伙嘚瑟坏了,想着和自己翻脸不说,还想要坑自己一把。 修路占他们二十亩地,一亩地敢要五千的赔偿费,这么厉害咋不上天呢? 易云平这两天城里村子两头跑,约翰那边的订单已经先做出来了,他要一直进城盯着发货的情况。 不过,如今没有航空运输,货要往米国发,首先要从四九城运到广市港口,然后在港口登船漂洋过海。 好在,从四九城到广市这一段路的运输,一直是许报国亲自盯着的,就算他有事走不开,也会找靠得住的人看着。 这一点,易云平倒是非常放心。 出口的货完成之后,又是和城里各个机关单位的交接,和相关领导关系的维护。 这一块,都是易云平负责。 这也是大队长和梁书记又另外给他半成利润的原因,关系维护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环。 好在现在天气已经特别冷了,十二月学校上了两个星期就放假了,何雨水也收拾收拾进了城陪着孩子。 易云平忙里偷闲,趁着星期天带着媳妇、孩子、叔叔、婶子去逛了两次,大买特买。 不管是大人孩子,吃的用的穿的,有用的,没用的,只要看上就全都买了。 一大爷和一大妈是过惯了苦日子的,真看不得大侄子这么花钱,每次都是各种推脱。 后来有一次,易云平偷偷把他们大队公共账户的数字和叔叔婶子透露了一点,两位老人家惊的倒抽冷气。 从那以后,就再不说什么勤俭节约的话了。 一直忙忙碌碌到腊月二十三,所有的订单总算是全都交出去了,大伙儿也终于消停下来了。 虽然还没有过年,但是刘家垣生产大队,包括附近二十来个生产大队,全都躁起来了。 大家都知道,洋柿子酱做出来已经被拉走了,剩下的事情就是等着分钱了。 唯有阴塔生产大队,这些日子全都愁眉苦脸,失魂落魄的,全然没有一点要过年的样子。 苗振云把公社有能力买洋柿子酱的几个单位全都跑了个遍,公社、学校、供销社,但是一瓶洋柿子酱都没卖出去。 甚至,他从苗好田的口里知道,公社的洋柿子酱压根不用买,刘家垣年年白送。 三位领导一人八瓶,其他人一人四瓶。 至于学校,自从白校长上任之后,就亲自去找了易云平,商量洋柿子酱的事情,过年福利一个教职工四瓶。 供销社也是如此,甚至还表示,如果刘家垣有多余的,可以放到供销社帮忙卖。 苗振云终于体会到了,这洋柿子酱是真的不好卖啊! “大队长,要不然咱们开年了再去城里碰碰运气?” 古一鼓重重的叹了口气,当初他就觉得这个事情不简单,可大队长压根不停。 自己人微言轻,说话不管用啊! 如今一千瓶洋柿子酱砸在手里,难不成真要自己吃吗? 苗振云眉头皱得如同层峦叠嶂的小山,“吧嗒”“吧嗒”抽了两口旱烟袋,吐出几个白色的烟圈之后,这才沉声开口: “不行,咱就进城卖!” “进城卖?” 古一鼓面带疑惑,眼瞅着今天已经二十三了,还有六七天就过年了,人家单位的福利早就准备好了。他们的洋柿子酱,卖给谁啊? 苗振云点点头:“那些机关单位工厂咱们卖不出去,我就不信给城里的工人也卖不出去。” “咱们找几个城里有亲戚的,带上一些晚上去鸽儿市卖,就不信卖不出去。”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总不能这么多洋柿子酱全都砸手里吧? 苗振云知道,生产大队不少人因为盖玻璃大棚和修路的事情的,对他这个大队长已经心生不满了。 如果,这一千瓶洋柿子酱再砸到手里,他这个大队长的位置怕是要坐不稳了。 “这……这能行吗?” 古一鼓满脸的不赞同,鸽儿市那种地方可不安全。 而且,马上要过年了,城里各个地方都查得严了,万一要是被抓了,大过年的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上次玻璃大棚偷东西有个苗八儿在前头顶着,这次要是出事了,找谁顶着啊? 投机倒把,倒买倒卖,赚取差价,这可是大罪! 苗振云扭头看了古一鼓一眼,眉宇间带着几分冷意: “行不行的都要卖,这洋柿子酱不能砸咱们手里!” ------------ 第四百二十五章鸽儿市卖洋柿子酱 进城卖洋柿子酱这个事情,苗振云没有大张旗鼓地去办,当然这个事情也不适合大张旗鼓地办。 古一鼓害怕出事,这个事情他不想参与,也不敢参与。 苗振云也没为难他,暗中找了五个合适的人选,重金许诺。 于是乎在腊月二十五这天,五人各带了二十瓶洋柿子酱,坐上了进城的班车。 眼瞅着马上就过年了,城里已经能感受到浓浓的年味,大街上到处都是卖年货的。 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只要是个小摊就会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白天如此,晚上就更不用说了。 苗青田,苗水田,苗正田,苗旺田,苗俊田,这五人是被选中进城卖洋柿子酱的。 大队长已经和他们说了,一瓶洋柿子酱五毛钱,卖一瓶给他们抽五分钱,要是二十瓶全都卖出去了,那可就是一块钱。 这五人能说会道,在城里头都有亲戚,上门的时候带着点东西,厚着脸皮住上一两天应该没问题。 而且,大队长说了,这城里的个鸽儿市不止一处,让他们不要在一起卖。 五人下了车,各自找地方就住下了,晚上就去了鸽儿市。 鸽儿市虽然黑漆漆的,但是人真不少,估计是过年了,大家都想弄点好东西回家。 洋柿子酱这东西,如今在四九城没有人不知道。 所以,苗青田和苗水田蹲在那儿,往外面摆了一瓶洋柿子酱之后,立刻就吸引了不少人过来问话。 “嘿,爷们,这洋柿子酱什么价儿?” 有个戴着火车头帽子,围着围巾戴着口罩的中年人站在两人面前,开口问了一句。 苗青田试着开口:“爷们,一瓶六毛。” 中年人想都没想,直接开口:“给我来十瓶。” “哎哎哎,给您十瓶。” 苗青田双眼一亮,没想到城里人竟然这么有钱,更没想到这洋柿子酱竟然这么好卖。 从旁边的麻袋里拿出十瓶给了这中年之后,很快又有人过来问。 苗青田和苗水田两人带的四十瓶洋柿子酱很快就卖完了,没买到的人询问他们还有没有,问明天还来不来。 两人大喜,和人约好了明天晚上八点半老地方见,然后就兴冲冲的麻袋回去了。 短短一晚上就卖了四十瓶洋柿子酱,两人都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砰”得跳个不停,浑身的血都热了。 第二天一大早,苗青田和苗水田两人早早赶第一趟回李家沟的班车回去。 结果到了车站坐车的时候,见苗旺田、苗正田、苗俊田三人竟然也在等车。 彼此一问,他们的洋柿子酱竟然也卖完了,而且最后十瓶是被人抢的,一瓶卖了七毛钱。 五人坐上班车,五张脸胀得通红,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回去告诉大队长,然后今天多带一些,晚上继续卖。 阴塔生产大队的其他人对于这件事情都不清楚,所以五人回去的时候都是偷偷摸摸的。 等到了大队长家里,苗振云看着五人交出来的五十块钱,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 昨天一晚上就卖了一百瓶,他们一共做了一千瓶,今天晚上一个人带三十瓶,要是全卖了,那就是一百五十瓶。 如此一来,一千瓶洋柿子酱说不准过年的时候能卖完。 “好好好,非常好。” 苗振云又把说好的一瓶五分的提成,也就是一块钱,抽出来给了他们,仔细叮嘱他们千万要小心之后,就让他们回去休息了。 五人今天赶了个大早,到如今一口水没喝,一口饭没吃,而且身上还藏着钱,二话不说就往家去了。 下午,五个人吃了饭,一人拿着麻袋装了三十瓶洋柿子酱,然后背到李家沟,赶上最后一趟班车,进城去了。 快过年的鸽儿市,所有的东西一天一个价,苗好田五人商量好了,今天一瓶洋柿子酱七毛钱。 反正,城里人有的是钱。 他们今天一人带了三十瓶,一瓶七毛,三十瓶就是二十一块钱。 卖了回去要给大队长交十五块钱,按照提前说好的,一瓶洋柿子酱给他们五分钱,三十瓶就是一块五。 剩下的六块,则是他们几个为自己谋的福利,里里外外算下来,一个人一天能挣七块五。 五人的心脏“砰砰砰”得跳个不停,坐在班车上跳,去了鸽儿市跳,找大队长交钱也跳。 要是这钱能天天这么挣,那日子可就有盼头了! 晚上,苗青田和苗水田来到老地方,刚一摆出来就有人过来买。 一瓶七毛钱,过来问的都是五瓶十瓶地拿,两人咧着个大嘴不停地收钱。 “爷们,一瓶洋柿子酱多少钱?” 卖了二十瓶之后,又有人过来问。 苗水田抬头看着对方,小声说道:“七毛一瓶。” 眼前这人也是戴着帽子、口罩和围巾,虽然看不清真面目,但是从声音听,应该是个年轻人。 “这么贵?我听说不是五毛吗?” 这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晚上闲的无聊,来鸽儿市瞎逛的易云平。 见到有人卖洋柿子酱,他就好奇地凑过来问了一句。 苗青田一听这人嫌贵,顿时就没了耐心: “爷们,眼瞅着三五天就过年了,好东西可不多了,您不买可别耽误我们。” 易云平盯着两人看了一眼,随即转身离开了。 他仔细想了想,这卖洋柿子酱,应该是阴塔生产大队的。 毕竟,其他生产大队做洋柿子酱,不管是玻璃瓶还是洋柿子,都是从他们生产大队买。 数量什么的他这个刘家垣生产大队的会计都清楚,压根不可能有这么多的玻璃瓶。 听说苗振云那老家伙做了一千瓶洋柿子酱没卖出去,没想到最后竟然冒险走这条路。 易云平心里头想着,又稍微转悠了一会儿,人冻得直打哆嗦,也没了继续的兴致,双手拢着袖子出了鸽儿市准备回家。 结果,人刚出鸽儿市走了十来分钟,就发现派出所的带着两队民兵从拐角的地方过来了。 他吓了一跳,赶紧找了个黑漆漆的小巷子躲进去,等这队人马从身边过去好一会儿,这才出了小巷子回家去了。 第二天早上,苗振云早早起来吃了饭,就坐在家里等着苗青田五人回来给自己交钱。 结果,左等右等,直到中午十二点了还不见人。 “难道,是洋柿子酱带的太多了,没卖完吗?” 苗振云一边“吧嗒”“吧嗒”抽着旱烟,一边自言自语着。 按理说,不应该啊,前天晚上这么好卖,昨天晚上应该也不难卖才对! 就在这时,听到外面有人叫他: “苗副大队长,苗副大队长,在家吗?” 苗振云一听“苗副大队长”五个字,眉头就皱了起来,不过很快就听出这声音是公社的梁子强,于是赶紧下炕出门,笑着开口: “梁干部来了,赶紧屋子里说,这么冷的天有什么事情你招呼一声就行了,怎么还亲自跑过来了?” 梁子强推着自行车站在院子里,完全没有半分要进屋说话的意思: “苗副大队长,我来是通知您一声,半个小时前公社接到城里交道口派出所的电话,昨天晚上在鸽儿市抓了你们生产大队的五个村民,田主任让我特地来通知家属一声。” ------------ 第四百二十六章这个罪名可不轻! “什么?” 苗振云脑子“嗡”的一下,身子晃了一下,几乎都站不稳了。 梁子强见状,又重复了一遍: “苗副大队长,交道口派出所的公安同志给公社打电话,昨天晚上在鸽儿市抓到你们生产大队的五名同志,分别是苗青田、苗水田、苗正田、苗俊田、苗旺田五人。” “这眼瞅着马上要过年了,派出所的同志也希望这个事情能在年前解决了,您明白吗?” 苗振云木然地点点头:“哦,嗯,啊?” 梁子强见状,也没再细说,只是推着自行车转身离开了。 因为这个事情,李副主任也就是公社派出所的李所长,已经在接到通知的时候就坐着班车进城了。 而且,本来大伙儿都能安安分分的过个年,但是如今出了这么个事情,公社的领导的脸上都没有光。 这个苗副大队长当真是老了,本以为让他安安生生的过了这个年再说,可他自个儿真的连个年都不想好好过。 等苗振云回过神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找到了古一鼓,把这个事情说出来。 古一鼓听到五个人被抓了,也是傻了眼。 “交道口派出所?我记得公社李所长好像在那儿有认识的人,要不咱们先进城打听打听?” 苗振云听了这话,双眼一亮,立刻开始捣蒜似的点头: “哎哎哎,咱赶紧进城,先去找李所长打听打听,眼瞅着要过年了,竟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 “那……这个事情用不用通知他们的家人?” 古一鼓有些不确定的看向苗振云,他知道临过年的出了这样的事情,而且还是因为卖洋柿子酱,大队长肯定不想让别人知道。 可是,这种事情能瞒得了多长时间? 投机倒把,倒买倒卖,这个罪名可不轻! 苗振云闻言,也是重重地叹了口气,他低着头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摇摇头: “咱先进城去打听打听吧,等有结果了再说也不迟。” 苗振云自然知道这个事情瞒不住,但是如今的情况能晚一点通知就晚一点吧。 古一鼓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赶紧收拾一番,和苗振云骑着自行车一块儿去了李家沟车站坐班车进城了。 两人进城之后,已经是快四点了,好在这个点派出所还没有下班。 他们一路上打听,等到了交道口派出所的时候,已经快五点了。 也是幸运,两人刚刚到了交道口派出所门口,许言忠正好带着老同学李宝田出去吃饭。 “李所长?” 苗振云和古一鼓异口同声地叫了一声,眉宇间是忍不住的欣喜。 李宝田扭头一看,见苗振云和古一鼓出现在这儿,倒是也没有多少意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两人身边: “苗副大队长,古书记,你们来了?还没吃饭吧?一块儿吃点吧!” 两人余光扫了一眼许言忠,立刻点头答应下来。 两人都不傻,知道李所长这是给他们面子,让他们和那位派出所的同志吃顿饭。 许言忠一听李宝田对两人的称呼,就知道这肯定是阴塔生产大队来的,就一起往人民饭店去了。 这个时候虽然是饭点,但是人民饭店的人并不多。毕竟,舍得来这儿花钱吃饭的没几个。 四个人要了一间小包厢,苗振云让李宝田和许言忠点菜,许言忠客气了两句,还是李宝田点了菜。 四个人,点了两个肉菜,四碗二米饭,掏钱掏票的时候,苗振云要掏,但是李宝田坚持自己出了。 今天这个饭局,不管是让自己老同学许言忠请客,还是让苗振云请客都不合适。 毫不夸张地说,苗振云和古一鼓已经很多年没吃这么好吃的二米饭了,而且这菜的味道也不是一般的好。 一个醋溜肉片,一个土豆白菜炖排骨,都是分量十足的下饭菜。 两个老爷们一大碗二米饭只能吃个六分饱,李宝田又叫了两碗,等苗振云和古一鼓吃饱了,这才开始说起苗青田等人的事情。 许言忠放下筷子,他在刚才吃饭的时候已经看出来了,自己这位老同学并没有要帮这个苗振云和古一鼓的意思。 所以,等老同学开口询问事情的解决方法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把事情推了出去: “苗青田五人,是同时在三个不同的鸽儿市被抓的,但是李家沟公社是咱们区管辖的,就把人全都送到我们派出所来了。” “投机倒把,人赃俱获,再加上过年正是严打的时候,可不好解决,你们要找个分量重的人。” 苗振云和古一鼓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他们两个上哪儿去找分量重的人? 他们在四九城里两眼一抹黑,压根不认识什么人! 沉默片刻,苗振云略显迟疑地开口问: “如果没有人,他们会……会怎么样?” 许言忠看了两人一眼,淡淡地开口: “劳教三到七年。” 苗振云和古一鼓听了这话,顿时就跟死了亲妈一样,整个人都有些坐不住了。 李宝田看了两人一眼,轻轻咳了一声,缓缓开口: “这个事情,你们可以找找易云平,他认识派出所的蒋科长,只要蒋科长肯办这个事情,人就不用送去劳教了。” 苗振云和古一鼓听了这话,瞬间又陷入了沉默。 苗振云脸颊的肉,更是狠狠的抽搐了两下。 至于古一鼓,他就是个陪太子读书的,不管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主。 李宝田自然知道阴塔生产大队和刘家垣生产大队的矛盾,不过他知道的人之中,也只有易云平能和交道口派出所的领导说得上话。 眼见苗振云不想去找易云平,他也不再说什么,看了许言忠一眼: “言忠,咱走吧,毕竟还有一大堆事情没忙完呢!” 许言忠虽然有些奇怪,不知道两人为什么不愿意去找易云平,但也没多问,起身穿上自己的军大衣就往外面走。 苗振云和古一鼓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看着两人的背影,小心翼翼地开口问: “李所长,许公安,我们能不能先见见人?” 许言忠停下脚步,转过身先是看了李宝田一眼,接着目光才落在两人身上: “行,不过时间不能太长。” 苗振云两人闻言大喜,一个劲儿地道谢,很快跟着两人出了人民饭店,再次到了交道口派出所。 很快,他们见到了苗青田五人,虽然只是被关了一个晚上,但是五人看起来异常邋遢。 胡子拉碴不说,眼底是浓浓的黑眼圈,原本正臊眉耷眼地蹲在拘留室,听到有人来看他们的时候,才有了点精神。 一见来人竟然是苗振云和古一鼓,五个大老爷们瞬间红了眼眶: “大队长,书记,你们可要救救我们啊,这眼瞅着就要过年了,我们可不能在这地方过年啊!” 苗青田最先开口。 他身边的苗水田也跟着开口: “是啊,叔,你可千万不能不管我们啊,这地方真不是人呆的,我们想回家。” 其他三人虽然没有说话,但也两眼巴巴地看着苗振云,眼眸中尽是哀求之意。 ------------ 第四百二十七章叔侄两个就开始演上了。 苗振云在心里头重重地叹了口气,最后好言安慰了几句,就和古一鼓离开派出所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直沉默着谁也没有说话。 古一鼓知道,苗振云当了大半辈子副大队长,心里头要说有什么执念,那就是想着能把这个“副”字去掉。 可是,刘大队长是从部队回来的,上头为了给他多发补贴,让他兼了二十几个生产大队的大队长。 这辈子,只要刘大队长不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苗副大队长的这个“副”字是永远去不掉的。 前两年大家都是穷哈哈的过日子,双方还能和和乐乐地说话。 可这两年,刘家垣就跟坐上火箭一样,那日子过得比城里人都好,这周围的生产大队哪个看着不眼红? 苗副大队长以前苦于没有能力,没有机会,只能跟在人家刘家垣后面喝口汤。 可是,公社来了一个田主任,苗副大队长觉得有了主心骨,一次又一次地跟刘家垣对着干,每次都闹得灰头土脸的,实在难看。 从盖玻璃大棚再到修路,苗副大队长心里头就一直憋着一口气,而且这口气越来越难往下咽。 如今,让他低头去求刘大队长,古一鼓觉得,这比拿刀子剐他的肉还疼。 可是,眼瞅着过年了,苗青田他们五人要是出不来,他们家里头的人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 最要命的是,这五人是听了苗副大队长的话,偷偷跑进城里的鸽儿市卖洋柿子酱被抓的。 卖的钱回来给你了,出了事你要是敢不管,那谁还服你这个大队长? 一路沉默回到李家沟,两人骑着自行车回家的路上,古一鼓终于憋不住了。 他扭头看向大队长,轻轻地开口了: “大队长,马上就要进村子了。” 苗振云知道他的意思:马上就要进村子,这个事情该怎么办? 瞒,还是不瞒? “诶!” 苗振云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他在村子当了这么多年的干部,还是头一次遇上这么棘手的情况。 古一鼓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开口问: “大队长,我有个主意,您要不要听一听?” 苗振云这会儿正是为难的时候,听到古一鼓还跟自己卖关子,顿时变得不耐烦起来: “有话就说。” 古一鼓也不在乎后半句是什么,只是开口说: “我觉得,这个事情肯定是瞒不住了,不过您不用亲自去刘家垣,咱让好田去,你觉得怎么样?” “让好田去找易云平?” 苗振云眯着眼睛看向古一鼓,他一时有些拿不准古一鼓的这个提议是什么意思。 古一鼓迎上苗振云的目光,讪笑一声: “那个,大队长,我就是随口一说,要是不行咱就再想办法。” 苗振云沉默着,双腿用力蹬着自行车一路上往家去了。 而他的脑海中,则一直在想着刚才古一鼓的话。 他年纪大了,跟他一辈的老家伙生产大队已经没几个了,而好田在下一代中算是出挑的。 说话办事滴水不漏,在大队的威望仅次于自己。 今年因为盖玻璃大棚和修路的时候,村子里众人本就对自己心存不满,如今又出了这么个事情,要是自己不能亲自解决,那自己在村民心中的威望会一降再降。 而且,如果这个事情真让好田去办,那就是在向所有人传递一个信息: 阴塔生产大队的下一任副大队长,很有可能就是苗好田。 但实际上,苗振云心里头很不喜欢好田这个侄子,没别的原因: 好田太有脑子了! 如果不论私心,好田绝对是继自己之后最合适的副大队长。 但是,苗振云心里想着,自己之后的下一任副大队长,不需要有多聪明,有多少能力,只要足够听话就好。 这几年他一直在观察小辈的这些人,心里头倒是有模模糊糊的有两个人选。 但是,这两人不知道是没有领会自己的意思,还是真不行,他暗中帮了几次,都没办法和好田抗衡。 不管什么事情,都会被好田压上一头。 古一鼓自然知道苗振云的心思,但是他依旧提出来了。 要说他没有半点私心,那肯定不可能。 好田这个人他也看了很长时间,不同于苗副大队长的刚愎自用,好田能听得进去别人的话。 接下来又是长时间的沉默之后,眼瞅着两人已经进了村子,苗振云终于是下定决心: “你回去的时候顺路叫上好田来家里坐坐。” 苗振云挣扎了一路,最终决定让苗好田去办这个事情。 一来,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的干部,不是好田办一两件事情就能动摇的。 二来,如果下一任副大队长没有别的人选,那他只能提前在好田身上动心思。 今天这个事情,也算是对好田的一种示好。 “哎,我知道了,大队长!” 古一鼓点头答应一声,骑着自行车先拐道去了苗好田家里,没一会儿两人就去了苗振云家里。 苗振云虽然不知道卖洋柿子酱的具体细节,但是苗青田五人偷偷摸摸进城卖洋柿子酱这个事情,他是知道一点的。 不过,他是个聪明人,在事情没有定性之前,是不会张嘴说一个字。 很快,两人坐在苗振云家的炕上,古一鼓这才把苗青田五人被抓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苗好田虽然知道大队长找自己没好事,但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大的事情。 等他听到古书记提起刘家垣的易会计的时候,就知道苗振云找自己来干什么了。 “叔,您是咱们生产大队的副大队长,去找易会计一个小辈说话不合适,磕头求人的事情还是我这个当侄子的去吧。” 苗好田看着苗振云,满脸都是一副“我是为了叔你的面子”的表情。 苗振云也赶紧表露出一副感动模样,三两句话的功夫,叔侄两个就开始演上了。 古一鼓这个旁观者虽然没有说话,但心里头已经开始不停地吐槽了: 苗好田,大队长这么大年纪去找易云平一个小辈不合适,你不也四十来岁了? 按照年纪辈分来说,你也是易云平的大辈,你去求他办事合适吗? 还有,苗振云,要不是我这么了解你,还真以为你是关心后辈,提携后辈呢。 古一鼓看了半天,等这叔侄两个演完了,这才补充了几句,离开大队长家往家走。 推着自行车走在路上,古一鼓狠狠朝地上吐了口痰: 真他妈的不愧是老苗家的种,从根子上全他妈都是空心的。 苗好田这边从苗振云家里出来之后,回家一趟准备了两样礼物,提着就往刘家垣去了。 而且,这一次他是骑着自己叔叔苗振云的自行车去的,这个举动在有心人眼里,代表着不同寻常的意思。 苗好田跑了一趟刘家垣,却被告知易会计在就已经进城了,明天早上才回来。 苗好田只能先回家去,把情况和苗振云说了一下,就回了自己家,等第二天易云平回来,再去刘家垣一趟。 ------------ 第四百二十八章现在还不好说啊! 今天腊月二十六,易云平起了个大早,赶城里的第一趟班车到李家沟车站下车,然后回了刘家垣。 媳妇孩子早就进了城,他也有七八天没回来了,家里头冷锅灶的,他回来之后简单收拾一番,先把灶膛的火生了。 起锅烧了一暖壶热水,刚刚泡好了茶,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易会计,易会计在家吗?” 易云平放下手里的搪瓷缸子,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开口: “在家,进来吧。” 门外的人进了院子,易云平有些疑惑地看向对方: “您是?” 苗好田见过易云平几次,但是他认识易云平,易云平不认识他,于是赶紧介绍道: “易会计你好,我叫苗好田,是阴塔生产大队的生产队长。” 易云平见对方还提着礼物,心里头有了数,笑着招呼人进了屋子,顺带着倒了杯茶。 “苗队长,请坐下说话。” 苗好田也不客气,把自己拎着的二斤干红枣,二斤干蘑菇放在桌子上: “易会计,贸然上门,还请不要见怪。” 易云平笑着摆摆手:“苗队长客气了,不知道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虽然知道肯定是因为阴塔生产大队,去鸽儿市卖洋柿子酱被抓的事情,但是易云平并没有说出来。 毕竟,人心隔肚皮。他要是直接问出来,说不准对方会觉得是自己故意去举报,才害得那些人被抓的。 “易会计,早就听闻您是个爽快人,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前些日子我们生产大队做洋柿子酱的事情,想必您也听说过。” 苗好田自然打听过易云平的为人,所以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口了。 反正,今天这个事情能不能办成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他只要能来刘家垣一趟就够了。 当然,如果真的能把事情成功办成了,那也算是意外之喜。 易云平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苗好田接着说:“想必您也听说过,我们副大队长为了卖洋柿子酱跑了不少地方,但全都无功而返。” “眼瞅着要过年了,他心里头着急,于是就找了五个人进城去卖,结果……结果……” 说到这儿,饶是苗好田的厚脸皮也说不下去了。这可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啊! 易云平倒是神色平静,开口接了一句: “结果被抓了?” 苗好田感觉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不过还是点点头。 抬头看向易云平,见对方表情正常,没有半分看笑话或者奚落的意思,这才感觉心里头好受了一些。 “易会计,昨天我们副大队长和书记进城去了一趟交道口派出所,找人问了情况,说现在正是严打的时候,起码要找个领导才能办得了这个事情。” “公社的李所长说了,这个事情只有您能跟城里的领导说得上话,所以我就厚着脸皮过来请您帮忙了。” 易云平听苗好田这么说,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不过心里头却开始嘀咕: 鸽儿市卖东西被抓住,这种事情说小不小,说大不也不大,无非就是东西被没收,再罚几块钱而已。 当然,如果你没有认识的人,那就对不住了,三年起步十年封顶(剧情需要,切勿较真)。 这种事情,只要李宝田跟许言忠开个口,肯定就能把事情办了。 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李宝田好像是不想给阴塔生产大队办这个事情。 苗好田见易云平不说话,赶紧继续补充: “易会计,您放心,这个事情不会让您白忙活。” 说到这儿,苗好田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自嘲一笑: “当然,我知道,您肯定不缺我们这三瓜两枣的,但是青田他们……” 易云平看着苗好田,突然开口问: “苗队长,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只不过出了这样的事情难道不应该是苗副大队长和古书记出面吗?” 苗好田稍微愣了一下,似乎没有想到易云平会直接开口问这个问题。 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开口解释道: “古书记向来不管事,我们副大队长前天和昨天一直因为这个事情奔波,昨天下午回来的时候感冒了。” “昨天下午,苗副大队长和古书记把这个事情告诉了我,所以我就贸然上门了。” 都说聪明人,很多事情不用说得太明白。 易云平点点头,脸上露出笑容来: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帮苗队长去问问,不过成不成的我也不敢保证。” 苗好田脸上也露出笑容来,似乎对于易云平这么痛快就答应帮忙,一点也不意外。 “哎,那就麻烦您了,成不成的您给个信儿,我就在家等着。” 易云平点点头,起身把苗好田送出门,直接去了大队部。 身为刘家垣的会计,易云平年底的事情不是一般的多,好在如今账目都做得差不多了,该办的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 他这次回来,就是要给大伙儿分钱,等分完钱了就要再次进城跟媳妇孩子叔叔婶子一家过年了。 至于卖猪这个事情,今年也没有像往年那样大张旗鼓的。 身为食堂副主任的傻柱,直接坐着一辆大卡车进村,把四个生产大队的大黑猪一股脑儿的全拉走了。 然后,大队长和书记两人列了一份清单,把四个生产大队需要的东西全都写上去交给傻柱。 两天之后,傻柱和轧钢厂的会计又带着一辆大卡车,来村子里和易云平把账清了,猪肉就算卖完了。 大队长和梁书记知道易云平今天回来,所以早早就在等着他了。 事实上,不止他们两个在等着易云平,整个刘家垣的村民都在等着易云平。 他们都知道,易会计回来,就代表着他们卖洋柿子酱的钱回来了。 马上,就要分钱了! “云平,来来来,大伙儿可都盼着你呢!” 梁书记率先笑了起来,如今他丈母娘领导着村子里的妇女同志剪纸,挣的钱多得就跟做梦一样。 而且,他如今虽然是书记,不用管账了,但是长久的职业病,对于数字是相对敏感的。 这一个冬天,他大概也能算得出来,村子到底挣了多少钱。 一共做了七十万瓶洋柿子酱,卖给米国人的二十五万瓶,一瓶十二块五,这一块收入就有三百一十二万五千块钱。 然后剩下的四十五万,卖了四十万瓶,留了五万瓶,一瓶五毛钱,就是二十万块钱,一共收入了三百三十二万五千块钱。 保守估计,今年村子起码能挣个三百万,给许报国两成,就是六十万,给云平半成,就是十五万,还剩下两百二十五万。 盖玻璃大棚,修路,通水通电什么的,撑死了用二十五万,村子今年起码能结余两百万。 两百万,想想这个数字,梁书记都觉得热血沸腾。 两百万的利润,就算是城里的一个厂子,一年也没这么多钱吧? 易云平笑吟吟地坐在炕上,把刚才苗好田来找自己的事情说了出来。 刘原听了这话,嘿嘿一笑: “苗好田来得好啊,如此一来这个忙不帮也得帮了,不为其他,只为苗好田。” 易云平听大队长这是话里有话,仔细想了一下,突然睁大了眼睛: “大队长,难道公社准备……” 刘原看了易云平一眼,笑眯眯地朝他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现在还不好说啊!” ------------ 第四百二十九章上头的领导不待见他 两个老狐狸,一个小狐狸相视一笑,揭过这个话题,开始准备分钱。 易云平把这些天在城里忙活出来的账本拿出来,先是跟大队长和书记汇报了今年的收支,然后就开始说分钱的事情。 “云平,钱太多了有时候也不是好事,今年我看一口子分七十块钱就差不多了。” 刘原率先开口,去年一口子分了一百来块钱,村子里的人口是多了不少,但也暴露出许多问题。 比如,众人手里有钱了,就有人耐不住背地里会偷偷耍钱,还有不少人的心思多了。 男人偷摸摸得去其他生产大队找女人,女人回娘家偷人,时间长了肯定要出事。 梁书记看了易云平一眼,见他一脸疑惑,就开口解释了两句,易云平恍然大悟: 男人有钱就变坏,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至于女人嘛,变坏是为了有钱,但是如果自己有钱,也容易变坏。 “今年咱们做了这么多洋柿子酱,要是这么分大家闹起来了怎么办?” 易云平知道,刘家垣四个生产大队,大小两千多人,一旦有人不服气,带头闹事,那可不是个小事儿。 刘原叹了口气:“这个事情我先找几个生产队长说说。再说了,今年又是修路,又是修玻璃大棚,又是修学校,又是通水通电的,少分点很正常。” “而且,年后过了十五,也要好好杀杀村子里这股歪风邪气,要不然还真当我们这三个干部是摆设了。” 这边商议完了,很快就召集众人开始分钱了。 大伙儿一听分钱,一个个喜笑颜开,一股脑儿地涌到各自大队部去了。 二队、三队和四队的生产队长、民兵队长和记分员去领了钱,大队长又把刚才的话给三个生产大队的说了一遍,几人就拿上各自生产大队的钱离开了。 一队这边,早已经排起了长龙,大队长和梁书记简单说了两句之后,易云平说出了今年一口人分七十三块钱。 底下众人顿时议论纷纷,交头接耳,脸上都带着浓浓的疑惑。 毕竟,去年一口人分了一百来块钱,今年做了这么多洋柿子酱,咋还比去年分得少了? “我知道大家心里头疑惑,觉得今年分得少了。不过咱们村子今年干了什么,大伙儿也都知道。” “盖玻璃大棚、修学校、修路、通水、通电都是大队出的钱,去年可没有这些开支。” 众人一听有这么说,脸上又重新露出笑容来,那玻璃大棚是真神奇,这两天他们路过的时候,见里面的洋柿子竟然开始泛红了? 这大冬天的,外面天寒地冻地,玻璃大棚里面竟然长出菜蔬来了。 还有石子路,那叫一个平坦,今年冬天下了几次雪,也没听大家叫唤路不好走。 至于通水、通电那更不用说,以往吃水都要去就近的水井打水,挑一旦水要走不少路,如今一出门没几步就有个水龙头,一拧就出水了。 虽说是住的近的几家共用一个,但挑水也就是几步路的事情。 有了电,晚上有点什么事情也能忙活,家里的女人还能剪几幅剪纸,三五幅剪纸,一个月的电费就出来了。 今年村子一口气做了这么多事情,大家虽然高兴,但也都是一阵一阵的,如今听易会计把这些所有的事情一起说出来,大伙儿心底突然生出一股浓浓的自豪感。 不知不觉之中,他们也过上了城里人的生活! 这一关过了,接下来分钱就变得很简单,生产大队哪家婚丧嫁娶,落户生子的,都会第一时间来大队报道,就怕误了年底分钱。 因此,刘家垣四个生产大队的人口统计,绝对是整个公社最准确的。 闹闹哄哄一个多小时,总算是分完钱了,就在众人都沉浸在浓浓的喜悦中时,梁书记站出来给大家做思想工作。 易云平对这些不感兴趣,于是就跟着大队长一块儿进了屋子。 “大队长,今年的事情总算是差不多了,接下来大家热热闹闹的过个好年就成。” 刘原拿出自己的烟袋,装了一锅烟丝点燃了,吧嗒吧嗒抽了两口: “嗯,许同志那边的钱,你上点心,咱们不能亏了人家,城里那些领导该送多少送多少,大队给你报销。” 易云平点点头,这部分关系维持着实花费不少,既然大队部给他报销,他自然也不会往外推。 “还有,阴塔生产大队的那五个人,尽量让他们年三十再回来。这一次咱们要让阴塔生产大队的人心,彻底倒向苗好田。” 刘原说到这儿,眉宇间流露出一丝淡淡的狠戾。 有句话说得好,墙倒众人推,苗振云这堵墙,虽然还不到倒的时候,但是刘原不介意伸手推一把。 “大队长,苗副大队长的事情确定了吗?” 易云平非常好奇的问了一句,苗振云今年的两件事情虽然办得差强人意,失了民心,但毕竟当了这么多年的老干部,怎么可能说倒就倒? 刘原笑着摇摇头:“我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但是我知道他长不了。” 易云平有点疑惑,想不明白其中的关键。 老话说的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苗振云现在可还没死呢! 刘原见易云平不明白,又抽了两口旱烟,这才慢慢开口解释: “他苗振云在大队再有威望有什么用?上头的领导不待见他,他就要下去。” 易云平听了这话,仔细想了一会儿,突然双眼一亮: “大队长,您是说田主任那边?” 刘原笑着点点头,他就喜欢跟聪明的人说话,一点就透。 苗主任虽然出身阴塔生产大队,但毕竟如今的身份摆在那里。 苗振云一而再再而三地给田主任扯后腿,甚至修路的事情上,让田主任在区领导那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田主任不换了他还等什么? 再说了,相比于苗振云这么个独断专行的副大队长,田主任换一个更聪明的,能为自己所用的岂不更好? “那这次,咱们可要给那位生产队长苗好田好好扬扬名。” 易云平也笑着说了一句,过了一会儿等梁书记进来了,三人又说了几句话,易云平就回家收拾收拾,进城去了。 阴塔生产大队 苗好田回去之后第一时间就去了苗振云家里: “叔,我回来了。” 苗振云点点头,招呼他上炕坐着说话。 “怎么样,易云平答应了没有?” 苗好田点点头:“易会计倒是没有推脱,说他会帮着去派出所问问,但是能不能办成不保证。” 苗振云听到这个答案,只是面色凝重地点点头: “嗯,李所长既然说他能请动那位蒋科长,那他肯定能办这个事情,咱们这边把钱准备好就成。” 苗好田拿起桌子上的搪瓷缸子喝水,心里头这会儿已经乐开了花。 他现在摸不准,阴塔生产大队愿意帮忙,是不是因为猜到了些什么事情。 但是,他不在乎! 只要易云平帮自己把这次的事情办成了,那他苗好田“三个字”在村民心中的分量就更重了。 到时候,只要公社的领导再说句话,这副大队长的位置,迟早是自己的。 想到这儿,苗好田心里头突然“咯噔”跳了一下,今天晚上他媳妇应该再去梁干部媳妇家窜串门。 ------------ 第四百三十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李家沟公社 今天一大早,梁子强早早进了主任办公室,先是把办公室里里外外打扫干净,又提着暖壶打了热水,给主任泡了一杯茶。 正等他要出去的时候,田主任拎着公文包从外面进来了。 “主任,您来了。” 梁子强非常恭敬地跟田主任打了声招呼。 虽然田主任对自己挺好,但是梁子强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该有的态度一点不差。 “嗯,子强,马上就过年了,家里头准备得怎么样了?” 梁子强点头笑道: “谢主任关心,媳妇在家里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对了主任,有个事情要跟您汇报。” “嗯,你说。” 田主任说着话,把自己的公文包放好了,把帽子、口罩和手套摘下来放好。 梁子强当即把昨天晚上媳妇跟自己说的,苗振云让苗好田出面找易云平去城里捞人的事情给田主任说了一遍。 田主任听完,脸上不由露出笑容来: “苗好田这个同志我有印象,确实不错。” 梁子强听主任这么说,心里就有数了。 阴塔生产大队 苗青田五人连着三天没回来,家里头的人终于坐不住了,五家一碰头一商量,找上了苗振云这个副大队长。 毕竟,当时说是听大队长的话进城去了。 苗振云对于这些人的到来一点不意外,按照他的设想,这些人最迟昨天就应该来了。 毕竟,今年已经二十九了,马上就过年了。 过年嘛,肯定要一家团团圆圆的才热闹。 “按辈分,青田他们五个都要叫我一声叔,我也跟你们实话实说,他们是进城去鸽儿市卖洋柿子酱,被派出所的抓了。” “什么?” 五家人一听这话,顿时就惊得说不出话来。 卖洋柿子酱这个事情,他们自然是知道的,毕竟如今进城可不算个小事情,肯定要说个来龙去脉。 但是,他们没想到,竟然是去鸽儿市那种地方卖洋柿子酱,而且还被派出所的抓了。 “那,那这……” 五人之中,年龄最大的苗青田的父亲苗振宏开口了,他是这些人中年龄最大的,也是唯一个跟苗振云同辈的。 “三哥,你不用担心,我和古书记已经去找了李所长,好田已经去办这个事情了,应该这一两天就有消息了。” 苗振云虽然心里头也没底,但是依旧强装镇定安慰着眼前这几人。 苗振宏一听是让好田去办这个事情,顿时就皱起了眉头,他正要开口问什么,却听院子里传来动静: “叔,叔,您在家不?” 苗振云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苗好田来了,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朝苗振宏说道: “三哥,你看看,说好田好田这就来了,肯定是有信儿了。” 这个时候苗振宏心里头纵然有千万个不愿意,也只能强压下等着听好田的信儿。 苗好田一进屋子,见到这么多人,稍微愣了一下,随即就笑道: “三叔,大伙儿都在呢!” 苗振宏瞪了苗好田一眼,似乎责怪他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跟自己说。 “好田,正好你来了,说说什么情况?那事儿有信儿了?” 苗振云扭头看向苗好田,满脸的期待。 苗好田咧嘴一笑,他知道苗振云这老家伙说话藏着掖着,就是不想让大家知道得太多,但他偏偏就要说出来。 “叔,刚才刘树来找我,说易会计在派出所给他打了电话,人家让咱们今天进城去。” 苗振宏等人一听这话,顿时就一脑门子迷糊: “好田,刘树不是刘家垣一队的生产队长吗?这里头有刘家垣什么事?” 苗振云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但这时候也不好拦着,只能看向苗好田,隐晦地给他使了个眼神。 但是,苗好田这会儿正满脸喜悦地看向苗振宏等人,一点没注意到大队长正给自己使眼色。 “三叔,您也知道,眼瞅着要过年了,城里现在正是严打的时候,青田他们算是撞枪口上了,所以事情有点麻烦。” “刘家垣的易会计认识城里派出所的领导,所以大队长就让我去问问易会计,看能不能帮忙找找关系。” 虽然苗好田一点也没往自己身上揽功劳,但是在场的五家来的都是平时说话做主的人,哪能不明白眼下的情况? 大队长撺掇着青田五人去鸽儿市卖洋柿子酱,结果害的他们被抓了,知道刘家垣的易会计能救人,自己又不想去求人,所以就让好田去了。 简单来说就是,他苗振云拉的屎,却让好田擦屁股! 苗好田似乎看出了苗振宏几人的不满意,赶紧开口: “那什么,三叔,五叔,刘队长跟我说了,易会计和领导说好今天我们会去,要不咱收拾收拾赶紧进城吧,可别误了正事。” 苗振云一听这话,立刻跟着点头: “对对对,好田说得没错,得赶紧进城,千万不能误事儿。” 苗振宏看了一眼略带几分心虚的苗振云,立刻开口: “那成,我跟你们一块儿去,多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苗振云抬头看了一眼自己三哥,眉宇间闪过几分不快,但也没有说什么,点点头答应下来。 很快,三人收拾好了,骑着自行车去了李家沟车站,坐了就近的一趟班车进城了。 苗振云来过一次,认识交道口派出所的路,他带着苗好田和苗振宏去了交道口派出所,刚一进去正好碰见许言忠。 “许公安?” 苗振云双眼一亮,往前凑了几步开口叫人。 许言忠正要出去一趟,一见苗振云带着两个人到了派出所,就知道他们是为什么来的。 毕竟,昨天云平和蒋科长吃饭的时候他也在场。 “哦,苗副大队长?” 许言忠脸上露出笑容来:“是来找蒋科长的吧?正好蒋科长在办公室呢,我带你们过去。” 三人闻言大喜,赶紧跟着许言忠进了蒋科长办公室。 蒋科长这会儿正看着手里的文件,头也没抬地问了一句: “李家沟公社阴塔生产大队的是吧?” 苗振云三人赶紧点头答应。 蒋科长这才看向三人问: “哪位是苗好田苗队长?” 苗好田赶紧开口:“领导您好,我是苗好田。” 蒋科长点点头:“嗯,你们的事情云平已经打过招呼了,去交十块钱罚款,明天人就能回去了。” 苗好田一听这话,赶紧笑着道谢: “哎哎哎,我们这就去交,实在是对不住了,给领导添麻烦了。” 蒋科长低下头继续看文件,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三人交了罚款,签了字,被告知人明天就可以回家了,不过鸽儿市上缴的赃物肯定是要没收的。 三人这会儿哪儿敢提洋柿子酱的事情,人在年前能回来就烧高香了。 回去的路上,三人心思各异,一句话也没有说话。 苗振云的心情很复杂,他发现事情有些不受自己的控制。 本以为让苗好田去找易云平,要是事情成了再由自己出面把人接回来,如此一来也算圆满。 可如今,不但好田跟着进城了,就连三哥也跟着一起来了。 这还不是最紧要的,最紧要的是,那位领导特地问了句“哪位是苗好田苗队长。”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PS:明天,神兽要归笼了,你们能感受到小白的喜悦吗? 哈哈哈哈!!! ------------ 第四百三十一章名声比钱重要 年三十一大早,苗青田五人终于从拘留所出来了。 虽然是寒冬腊月的,但是外面这会儿刚好出了太阳,晒在五人脸上,五人心底不由涌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来。 这几天,他们在拘留所可谓是度日如年,甚至跟他们关在一起的几人竟然被判了劳教。 天知道,他们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吓得晚上都不敢睡觉。 “青田,水田,旺田,正田,俊田,这边,这边呢。” 正当五人站在拘留所门口抬头看太阳的时候,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叫他们。 五人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来人竟然是苗好田,五人顿时大喜: “好田,你怎么来了?” “好田哥,你来接我们了?” “好田,好田。” 都是挺大个老爷们,这会儿见到好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个感觉鼻腔发酸,眼眶发红。 他们还以为,自己要在拘留所过年呢! “哎,大家没事儿就好了,赶紧回吧,家里头人都等着呢!” 看着五人的反应,苗好田咧嘴个大嘴,感觉自己这大年三十的进城这一趟,真是值当。 一行六人很快去了车站坐上班车,踏上了回家的路。 “好田,你们是不是找人了?和我们一起被抓来的,有的过了一晚上就回去了,有的判了几年劳教。” 苗青田是五人之中年纪最大的,也是心思最多的。 这次他们被抓,虽然大队长和古书记露了个面,但今天好田却来了。 他原本以为是大队长找人把他们弄出来的,可如果这个事情真是大队长出了力,怎么会允许好田进城来接他们? 要知道,这可是个收买人心的好时机! 苗好田扭头看向苗青田,似乎压根没有听明白他话语里的试探,只是笑着开口: “这个事情还是多亏了大队长,他和古书记去找了公社的李所长,从李所长那里知道,刘家垣的易会计能和派出所的蒋科长说上话的人,然后叮嘱我去找了易云平。” “什么?你去刘家垣找地易会计?” 苗旺田年龄最小,也最沉不住气,当下忍不住就开口说出来了。 苗好田笑着说道:“旺田,大队长那么大年纪,让他去找易云平求情不合适。” 苗水田四人心里头还是不舒服,想要说点什么,但却被苗青田一个眼神制止了。 这几天在拘留所,同一监舍的想要欺负他们,都是青田给他们撑着,让大家一条心,这才没被人欺负。 “好了,不说这个了,先回家吧,不管怎么样,能回家就好。” 苗青田朝四人说了一句,又重新看向苗好田: “好田,等过了年,咱们兄弟可要好好喝一顿酒。” 苗好田脸上顿时就露出笑容来:“哈哈哈,青田这话说得好,我可是早就惦记三叔的那瓶二锅头了。” 苗青田立刻拍着胸脯保证: “放心,那酒我肯定给你弄过来。” “哈哈哈,到时候就不怕三叔打断你的腿?” 旁边的苗水田跟着起哄。 “这话说的,那是我亲爹,他要是知道这酒是为了感谢好田的,肯定不用我说就拿出来了!” 苗青田嘴上说的那叫一个豪气云天,但是脸颊上的肉还是狠狠的抽搐了两下。 其他五人见状,又是哈哈笑了起来。 等回到村子的时候,苗好田没有跟着他们去大队长家,而是径自回了自己家。 苗青田看向身边的四人,收起脸上的笑容,认真开口说道: “待会儿去了大队长家里,不该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要说,好田去城里接我们的事情也不能说。” 四人听了这话,也收起脸上的笑容,跟着点头。 苗振云见苗青田五人一回来连家门都没进就到自己这儿来,心里头很是高兴。 和五人简单说了几句话,就让他们回家准备过年了。 这一个年,,阴塔生产大队看着和以往的每年都一样,但只有少数的有心人,已经察觉到了平静下涌动的暗流。 易云平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他这会儿正在家里围着围裙,给傻柱这个大厨打下手呢。 今年过年还是和傻柱一家一起,顺带着叫上后院的聋老太太,一大伙人有老的有小的,热闹得不像样子。 整个四合院也是喜气洋洋的,到处都贴着福字,喜字,前院的三大爷这会儿早已经摆开了架势,给院子里众人写对联。 还是老规矩,来找他写对联的,有钱的给钱,没钱的抓把瓜子、花生也行,好歹润润笔。 如果说过去的几年,三大爷摆这个摊子,那真是为了点润笔的东西。 但是如今,三大爷明白了一个道理,名声比钱重要。 这两年他给大伙儿写对子的事情,会刻意地宣传出去,胡同巷子不少爱占小便宜的人家也会来让他帮着写对联,写福字,写喜字。 三大爷笑吟吟地提笔就写,众人一传十,十传百,街道办、居委会都知道了他的善举,纷纷点名表扬。 如今的三大爷,再不是那个一出门就会被人在背后指着叫“阎老抠”的三大爷了。 易云平手里抓了几颗大白兔奶糖放到托盘里,笑吟吟地说道: “三大爷,给您拜个早年了,要麻烦您给写几幅对联了。” 三大爷抬头一看是易云平,顿时咧嘴笑了起来,点头应道: “好好好,这就给你写。” 四合院就如同往年一般,吃年夜饭之前开了今年的最后一个全院大会,说的都是吉祥好听的话。 当然,还有一个让人高兴的环节:自从没了贾章氏这个搅屎棍之后,他们四合院又被评上了先进,一家二两香油。 三位大爷主持完全院大会,又把香油分了,大伙儿各自回家吃团年饭。 大年初一,一家人坐在一起说说笑笑,吃吃喝喝,一大爷和一大妈抱着小欢欢,乐得合不拢嘴。 曾几何时,这样的情景他们是做梦都不敢。 初二开始就要走动送礼,易云平要送,何雨水更要送。 她如今是刘家垣小学的校长,自己以前学校的领导要维护,教育局新认识的领导也要维护。 两口子忙活一整天,回家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累得就跟霜打的茄子差不多。 接下来的几天没什么大事,一家人要么出去玩,要么在家闲着,一年到头难得有这么轻松的几天。 初五这天,易云平去了许报国家,把该送的礼送了,许家也给回了礼,许报国就拉着易云平去喝酒去了。 去年他一直在城里忙,一直也没太关注洋柿子酱的事情,年底易云平给他送钱的时候,委实吓了一大跳。 六十万,竟然有这么多! 易云平顺带着把自己的十五万也给了许报国,让他帮着换成金条,今天许报国拉他喝酒是真,给他送金条也是真。 人和人的缘分很奇妙,易云平和许报国两人谁也没想到,他们两个竟然能处到现在这个地步。 从初五开始,易云平天天有应酬,天天要喝酒,直到初十才彻底消停了。 正月十一,他和媳妇再次坐上回村的班车。 至于小欢欢,易云平和媳妇商量了半天,觉得还是让她当个“留守儿童”比较好。 ------------ 第四百三十二章要以雷霆手段办! 易云平带着媳妇回到村子,又是忙忙碌碌一天的收拾,然后何雨水就开始忙活学校的事情。 虽说正月十八才开学,不过学校的不少事情都要提前准备,比如领书,开会等等。 当然,最重要的是,今年开学的时候学校给每个学生都做了一套校服,长衣长裤一套,半袖短裤一套,厚外套一件。 校服一旦领了,就必须天天穿着来上学,而且如果领了校服不来上学的,或者不穿的,学校会上门去找家长把校服钱要回来。 这一批校服用的虽然是破格布,但是一点质量问题没有,定价五块钱。 可以说,为了让孩子能上学,易云平、何雨水两口子真是费劲了心思。 他们知道,再严格的规定都会有人钻空子,但是仍旧尽可能地保证每个孩子都能上学。 回村之前,许报国私底下找他说了,小学要是有什么要花钱的项目就找他,只要是为了学生,多少钱他都愿意花。 易云平自然点头答应,他知道应该是分红太多了,许报国拿着心里头不安,所以想做点什么事情。 虽说去年刘家垣一口子只分了七十三块钱,可如今家家户户的哪个没有五六口子? 每家每户匀匀称称的三四百块钱肯定是有的,开春忙到年尾,也就正月这几天不忙,大家有了钱可不得显摆显摆? 于是乎,平常不回娘家的女人都骑上自家自行车,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娘家。 爷们、孩子自然也是穿着新衣服,兜里装着水果糖,小鞭炮,零散钱跟着一起去。 有些家里头,孩子大了的,一辆自行车拉不下,竟然骑着两辆。 反正,现在村子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自行车,总不能所有人都在同一天回娘家吧? 至于自行车票的问题,易云平亲自出面,找到自行车厂,优先给他们村子生产一批。 虽然没有票,但是有钱! 自行车厂本就跟刘家垣生产大队买洋柿子酱,如今听到人家愿意加价买自行车,哪有把钱往外推的道理? 于是乎,短短一年的时候,刘家垣家家户户几乎都有自行车。 不过,村子里的热闹似乎和“三巨头”没什么关系,这会儿他们正坐在大队部的炕上抽烟呢。 当然,易云平抽的是旱烟和纸烟混合在一起的二手烟! “这几天,刘槐已经暗中摸了大队的几个爷们,天天去公社的黑赌窑耍钱不说,还跟不少女人不三不四的。” 刘原的脸色很不好看,他这话音一落,旁边的刘树也跟着点头: “是的,我媳妇跟我说,去年村子里不少婆娘都去公社卫生所,甚至进城里去女人病。” “以前,这些事情虽然有,但是从去年开始多的厉害。” 刘树的媳妇是一对的妇女主任,经常跟一帮女人混在一起,对于这些事情自然都知道。 在场的几人,都不是什么纯情小哥,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梁书记的一张脸阴沉的几乎能滴出水来: “砰”的一声,他的拳头重重的砸在炕桌上,额头的青筋都抽了两下: “今天晚上就行动,务必要好好杀一杀村子里的歪风邪气。” 对于这些事情,易云平一般不发表建议,只是跟着点头。 “刘树,你去把其他三个生产大队的队长叫过来咱们先开个会。” 刘树闻言,咧嘴一笑,立刻点头出门去了。 没一会儿,二队、三队和四队的三个生产大队和民兵队长就都过来了。 刘原招呼他们坐下,刘树和易云平提着两个暖壶给他们倒水,梁书记把刚才的事情又说了一遍。 三个生产队长听完也是面露愁苦,纷纷表示从去年开始,大队不少女人确实经常请假去医院。 而且,这个问题,三个生产大队的妇女主任,也就是三个队长的老婆也都反应过这个问题。 “今天晚上,叫上几个可靠的民兵,好好抓几个典型!” 刘原横眉倒竖,冷冷开口: “还有,那几个去公社黑赌窑赌钱的,直接报派出所抓了。” 屋子里几人一听这话,顿时感觉后背一紧,一股寒意涌上心头。 事情一旦经了派出所,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就算是李所长跟他们村的关系不错,起码也要拘留个两三天。 而且,这可不单单是在村子里丢人,而且是丢到公社去了。 刘原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视一圈,继续开口: “我知道,你们觉得过年玩两把,算不上什么大事。要是在村子里玩两把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 “可是,黑赌窑那是什么地方?一旦进去了,不输个倾家荡产,人家能轻而易举地放他们出来?” “要是他们输光了家产,跑来跟大队借钱,我们给还是不给?” 其他三个生产大队的队长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就变了。 三队的王怀兴更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们大队已经有人借钱了,开了五十块钱的口,我私底下借给他了。” 其他人听了这话,本就不好看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刘原更是冷哼一声: “年底才刚刚分了三四百块钱,这才几天就没钱了?” “我看,这是刚过了两年好日子,就忘记以前吃不饱肚子的时候了!” 其他三个生产队长心里头不再抗拒,开始着手安排今天晚上的事情。 他们都是各自生产大队的话事人,看事情的目光比较长远。 赌博这个东西,就算是以前的地主老爷也不能沾,一旦沾上了就得倾家荡产。 到时候,都是一个生产大队的,低头不见抬头见,总不能真的看着一家老小被饿死吧? 还有,公社的黑赌窑知道刘家垣挣了钱,那不得使出十八般武艺勾着人去赌博? 这样的例子不是没有,人只有一有钱了,身边就会冒出许多莫名其妙的朋友。 你一句我一句地劝着去耍两把,再喝点酒,拿话激一激,再不行找个好看些的女人说上几句话,世上能有几个老爷们扛得住这样勾引? 到时候,他们生产大队忙死忙活一整年,钱都进了公社了黑赌窑。 至于女人染病的这些事情,要是真等传染开了那可就晚了。 到时候,他们刘家垣的名声可就是迎风臭十里了,别看如今刘家垣的姑娘小伙都是香饽饽,不少人挤破头的想钻进来。 可要是真和“脏病”“传染”这样的字眼扯上关系,姑娘、小伙再想要婚嫁,估计比以前吃不饱的时候还难。 所以说,眼下这两件事情一定要办,而且要以雷霆手段办! 刘原和梁书记见几人全都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脸上纷纷露出笑容来。 今天屋子里这些人都是村子的领头羊,只要他们不出问题,村子就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最后,我再强调一句,今天晚上不管是拿到什么人,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谁要是敢徇私情,那就换个能拎得清的上。” 屋子里几人全都面色凝重地点头答应。 自家兄弟子侄固然重要,可跟自己这生产队长、民兵队长的位子比起来,还是稍微差了那么亿点点。 ------------ 第四百三十三章你们他妈的就是眼红老子。 刘原和梁书记安排完四个生产大队的事情之后,又把目光落在易云平身上: “云平,你现在就去一趟公社派出所,找李所长把黑赌窑的事情说了一说。” 易云平对上刘原的目光,意味深长的点点头,出了大队部的院子,骑上自行车往公社去了。 易云平去了公社派出所见到李宝田,把黑赌窑的事情简单说了几句之后,李宝田听得那叫一个喜笑颜开。 他身为公社派出所的所长,对于黑赌窑的事情自然知道,并且也知道从去年开始刘家垣生产大队的村民也被人勾着赌博了。 本来他就想着趁开春这个时候好好杀一杀这股歪风邪气,没成想刘家垣的村干部竟然这么配合。 而且,竟然还要求从重处罚! 虽然根据法律规定,赌博是要进劳教农场的,但真正重判的没几个。 毕竟,在大伙儿的印象中,过年的时候耍两把不是什么大问题,真正会重判的是组织赌博,勾着其他人赌博的这些害群之马。 如此一来,也就导致不少人没把赌博这个事情放在心上,想着就算是被抓住了,无非就是丢一次脸,最多交点罚款拘留两天而已。 甚至,有些人还自我安慰,能被拘留也有好处,不用劳动还管饭,还不用回去听家里的黄脸婆唠叨。 “云平,你就放心吧,这次抓住的这些人,派出所肯定从重处罚,让他们好好长长教训。” 得了李宝田的保证,易云平自然也是眉开眼笑,心说过年的时候书记和大队长没少往李所长家里送东西。 在公社派出所和李宝田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骑着自行车回了村子,正好赶上饭点,他就直接去大队部吃饭去了。 媳妇这会儿正坐在大队部屋子里和大队长、梁书记说小学的事情,这两天已经有家长陆陆续续地过来报名了。 因为去年放暑假的时候,不少成绩不错的孩子都给家里带了不少吃的用的,家长们发现只要孩子成绩好,一年到头上学花不了几个钱,还能得不少好处。 于是乎,不少家里头困难的家长,也咬咬牙送孩子来读书了。 对于这种事情,大队长和梁书记自然是乐见其成,这两年他们村子挣了不少钱,表面上大家虽然乐呵呵的,但难保没有那些背地里眼红的。 别的不说,就说他们到现在依旧在吃大锅饭这个事情,真要是有心人去告上去,他们肯定得受批评。 如今,村子里修了个学校,几乎是倒贴钱让方圆十里八村的孩子都过来上学,大部分得了好处,自然会拥护他们。 易云平端着个大碗坐在炕沿边,一边吃饭一边看着媳妇兴致勃勃地跟大队长和梁书记说话,心里头不由升出无限的自豪感来。 看,这就是我媳妇,刘家垣小学的校长,漂亮又能干!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如今还是正月,天黑得早,大伙儿又没什么事情,该干什么干什么。 大队部,刘原、易云平和梁三斤三人这会儿正坐在屋子里严阵以待。 与此同时,其他三个生产大队的生产队长、记分员也坐在各自的大队部严阵以待。 各个生产大队的民兵队长,这会儿已经带了几个可靠的民兵往特定的地点去了。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易云平就听到大队部外面就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和叫嚷声。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三巨头也纷纷开门从屋子里出来,易云平身后拉亮院子里的电灯,刘槐这个民兵队长也刚好从外面进来了。 他身后呼呼啦啦地跟着一群人,有三个男人光着膀子,下身就穿着一件大裤衩子,正被几个民兵扭着胳膊往从外面进来了。 紧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三个衣着凌乱的女人,她们身上的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也被扯得破破烂烂的,这会儿正手忙脚乱的捂着自己。 三个女人身后,还跟着三个民兵,应该是看着那三个女人,不让她们逃走的。 不过,他们的目光来来回回地在那三个女人身上扫视着,时不时的还“嘿嘿”怪笑两声。 “行了,大家都散开吧。” 刘原黑着脸冷冷吼了一句,几个民兵这才把人放开了,然后让三个光着膀子的男人和三个衣衫不整的女人站在一排。 三个女人自觉丢人,一直低着头双手捂着自己的衣服,站在院子里瑟瑟发抖,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怕的。 三个男人原本还怒气冲冲,嘴里头更是对几个民兵骂骂咧咧的,一脸的不服气。 有一个更是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老子找女人是有本事,有能耐,你们他妈的就是眼红老子。 结果,听到大队长的话,顿时就吓得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刘原也没说什么重话,只是朝刘槐看了一眼,淡淡地开口: “男人叫自己婆娘来领人,女人叫自己爷们过来领人。今年年底分钱的时候,这六家减半。” 这个处罚的方法,也是三巨头商量过很多次之后才做出的决定。 说什么逐出村子,以后年年分钱都没份,不过是为了吓唬人的,要是真的以后一毛钱不给这些人分了,村子里多了几个害群之马,以后做什么事情都不方便。 可要只是被抓起来丢个人,不少人,尤其是男人压根不会放在心上。 这村子里一年到头谁家还不传点闲话什么的?丢人的事情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过去了。 所以,罚一半钱的这个主意是最好的,就相当于是给人脖子上套了根绳子。 既不会勒得太紧,让人觉得没了活路,想着鱼死网破。也不会让人觉得没有拘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什么?明年分钱分一半?大队长,大队长,可不能这样啊,大队长。” “大队长,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大队长再给次机会吧!” “大队长,大队长,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千万不要少分我们钱啊!” …… 一时间,六个人全都跪在地上开始低头认错。 刘原只是站在原地不说话,眼下这六人都是他的晚辈,就算是跪他他也受得起,他们爱跪就跪着。 再说了,做出这么丢人的事情,你们他妈的就是眼红老子。 刘槐见状,立刻招呼手底下几个民兵去叫人过来领自己爷们和媳妇。 与此同时,同样的一幕也在二队、三队和四队上演,有生产队长坐镇,民兵队长和妇女主任执行,被带出来的男人女人没有一个敢炸刺的。 至于说梗着脖子不服气的,三个生产队长直接就是一句话: “这是大队长的规矩,谁不服气找大队长去!” 几家被抓起来,一个个后悔地痛哭流涕,去年过年的时候家里头分了三四百块钱,今年估计分得更多。 结果,就因为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硬生生的就没了一二百块钱。 男人们被媳妇领回家,当天晚上就被挠花了脸,踹下炕。女人们被领回家,则免不了一顿毒打。 这一天晚上,过了很长时间村子才渐渐消停下来。 ------------ 第四百三十四章妈跟你过! 昨天晚上村子里众人都睡的晚,所以今天早上也起得晚。 不少女人从炕上起来,一边开始拾掇着做饭,一边想着待会儿去谁家窜门,好好说说昨天晚上的事情。 三对狗男女,可是涉及六家,年底的时候少分一半钱,一想到这儿她们的心就不由躁动起来。 赵翠花就是这些女人中的其中一个,她自从嫁到刘家垣就一直老实本分,给老王家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也算是老王家的功臣。 要说他们老王,虽然是个臭脾气,回家不顺意了也会拿她出气,但是对四个孩子挺好。 至于在外边那些花花肠子,赵翠花不想管,也管不了。 如今家里的钱都捏在自己手里,外头那些贱人要是愿意倒贴,她倒不在乎。 反正,老王看着人高马大的,实际上也就是个银样镴枪头,炕上不中用的货色,每次都让自己不上不下的,特没劲儿。 赵翠花一边围着锅灶忙活,一边朝炕上看,大儿子玉书已经起来了。 他下了炕,一边洗漱一边含糊不清地问: “妈,我爸昨天没回来吗?” 赵翠花点点头:“老大,不用管他,估计又是去李家沟了,左右一年也就这两天能轻松一些。” 王玉书没说什么,洗漱完之后看了一眼水瓮已经见底了,就提着一只水桶去外头的水龙头上接水了。 他过了年已经十四岁了,一直想不通他妈为什么能这么包容他爸,明知道他爸在李家沟有个相好的寡妇,怎么从来也不闹。 村子里在外面有女人的爷们不少,但都是藏着掖着不敢让家里知道,哪有像他爸这样,一点不藏着掖着,他妈也完全不在乎。 很快,老二老三和老四也都起来了,几个孩子洗漱完了,赵翠花的饭就已经端上桌了。 早上吃的是白面饼子和小米粥,就着咸菜疙瘩,四个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狼吞虎咽地吃完之后,正要出门去,就见外面来人了。 “有志家的,有志家的。” 赵翠花这会儿正在饭桌上收拾,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生产队长王怀兴,赶紧把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笑吟吟地朝大门口去了: “队长,这么早就过来了?吃了吗?” 说着话,王怀兴已经和民兵队长王有为已经从院子外面进来了。 王有为这个民兵是后来选的,当初三队是前书记王大海说了算的那会儿,刘家垣只有一个民兵队长,就是一队的刘槐。 不过,刘槐这个民兵队长只领导一队的民兵,其他三队他不太想管,也管不过来,人家私底下有自己的民兵队长。 后来,刘家垣的害群之马被肃清之后,为了便于管理,刘原和梁书记易云平商量了一下,每个生产大队各选了一个正式的民兵队长。 王怀兴看着正在忙活的赵翠花,心底暗暗叹了口气,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旁边的王有为见状,只能开口说道: “嫂子,有志哥出事了。” “啊?当家的出事了?” 赵翠花有点意外,不过随即脸上就露出笑容来: “那不可能,他昨儿走的时候说去李家沟,能出什么事儿?” 王有为继续开口:“有志哥昨天晚上在黑赌窑赌博,被公社派出所的抓住了。” “什么?” 赵翠花一听什么黑赌窑,什么公社派出所,顿时就变了脸色: “这……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会去黑赌窑呢?他不就是去李家沟那个柳寡妇那里吗?” 王怀兴见状,重重的叹了口气: “有志家的,有志这两天找我借了五十块钱,这个事情你知道不?” 赵翠花听了这话更懵了: “这……这不可能,他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再说了,过年才刚刚分了钱,他要做什么不能跟我说?” 这话刚说完,还不等王怀兴和王有志两人接话,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他,他难道是要给那寡妇盖房子吗,竟然要五十块钱?” 赵翠花之所以能不在乎自己爷们在外面乱搞,主要是因为家里头的钱全都捏在自己手里。 当家的在外面给野女人也花不了几个钱,所以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要是敢五十一百地花,那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 王有为见赵翠花到现在还拎不清,干脆把话说明白了: “嫂子,公社派出所的同志说,有志哥从大年初五到现在,已经在黑赌窑输了小五百块钱,您赶紧看看家里的钱还在不?” 赵翠花一听这话,脑子“嗡”的一下就塌了。 五百块钱? 王玉书见自己妈这幅模样,立刻跑过来扶着他妈坐下,自己抬头看向王怀兴和王有为,开口说道: “三爷爷,有为叔,麻烦你们了,我先去看看。” 说完,人就进了屋子去拿了钥匙,麻利的打开柜子,把藏钱的盒子拿出来一看,里面空空如也。 他的面色白了一下,随即眼眶就红了。 赵翠花坐了一会儿,这会儿也回过神来了,赶紧起身进了屋子,见儿子双手捧着藏钱的木盒子,盒子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了。 “啊呀……老天爷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赵翠花大叫一声,身子一软跌坐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妈,先出去听听三爷爷和有为叔怎么说。” 王玉书丢下手里的盒子,伸手把自己母亲扶起来,母子二人出了院子,赵翠花看着王怀兴和王有为,哽咽着说不出一个字来。 可是,如今这情况就算她不用说了,王怀兴和王有为也全明白了。 “三爷爷,有为叔,我……我过了年十四岁了,我能不能自已开个户口,带着我妈和弟弟妹妹过日子?” 王玉书小脸稚嫩,眼眶通红,但就是死死咬着嘴唇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十四岁他的已经明白了五百块钱对于整个家庭来说意味着什么,更明白人一旦染上赌博,就彻底没救了。 王怀兴和王有为相视一眼,全都有些意外的看向眼钱王有志的大儿子,最初的惊讶的过后,随即点点头: “可以。” 随后,王怀兴又看向赵翠花,开口问: “有为家的,玉兴刚才的话你也听到了,你怎么想的?” 赵翠花的脑子乱哄哄的,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主要是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没给她思考的时间。 “妈,你还在犹豫什么?我爸有什么好的?前些年您一个人躲在被子里掉了那么多眼泪,您全忘记了?” 王玉书有些着急,这些年他亲眼看着母亲过的苦日子,虽然心疼但却无能为力。 如今,好容易有机会了,他一定要把他妈拉出这个火坑来。 赵翠花听了儿子的话,脑子恍惚了一下,又看着儿子那死死咬着的嘴唇和快要掉眼泪的双眼,心一下子就软了。 她的脸上突然露出笑容来,但是眼泪也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她看向自己的儿子,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用力地点头: “妈跟你过,妈跟你过!” 王玉书一听这话,紧绷着的神情顿时就松懈下来,随即又是重重的点头。 ------------ 第四百三十五章你儿子是小畜生,那你是什么 王怀兴得了他妈的同意,又扭头看向王怀兴和王有为: “三爷爷,有为叔,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跟你们去派出所看我爸,回来之后就去立户口。” 两人点点头,一边招呼赵翠花进屋子给王有志收拾几件换洗的衣服,一边看向王玉书,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本来,大队长说了,昨天晚上涉及的六户人家,今年分钱的时候只分一半,赌博的更是只分一半的一半,他们还有些发愁。 倒不是同情那些管不住自己的,主要是看着他们家里人受了牵连不落忍。 尤其是像王有志家这样的,老婆孩子好好的过日子,结果祸从天降,家里的积蓄一毛没有,还欠了钱。 如今有了玉书这个法子,可以说是一举两得了。 家里头孩子大了,自己立一户,带着老娘和弟弟妹妹过日子,年底分红的时候也好有个借口不扣钱。 这么一来,像王有志这样的,祸害的也就只有他一个人,而且老婆孩子另外立户,他自己一个老爷们过日子,难免不得劲儿。 这种情况也不算离婚,就算想把外面的女人娶进来也不可能,想要过得舒服一点,就只能对媳妇孩子上点心。 等王怀兴和王有为带着王玉书去了一队大队部,他们发现二队、四队和一队也有被抓的。 其中,四队这个还是个女人,偷了家里的一百多块钱,家里头已经说好了,等把人接回来之后就离婚,送回娘家去。 易云平带队,一行人骑着自行车浩浩荡荡的去了公社派出所,昨天晚上的行动一下子抓了不少人。 派出所原本就李宝田这么一个人,前两年立功之后,民兵队的正副队长也编入派出所,是正式的民警。 三个人这会儿忙得脚打后脑勺,又是审讯,又是应付家属,还要忙着处理各种文件,一时间偌大的派出所乱糟糟的不成样子。 李宝田见易云平带着人来了,就招呼他们先去拘留室外面看看人。 派出所一共两个拘留室,昨天晚上带来的人,男的一间,女的一间。 从铁窗户朝里面看,十来个老爷们手上戴着铐子,被扯着胳膊铐在暖气管子上面,一个个萎靡不振,满脸的疲惫。 刘家垣三个爷们见有人来看自己,顿时就兴奋起来,赶紧从地上往起站。 结果,腰还没挺直,就感觉手腕一阵剧烈的疼痛,这才反应过来,一条胳膊还被铐着呢,压根直不起腰来。 “爹,我来给你送衣服。” 王玉书看着自己老子,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 王有志见是自己儿子来了,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你妈呢?她怎么没来?” 王玉书这会儿也不怕自己爹了,冷着一张脸反问: “我妈来干什么?看你和柳寡妇一起去黑赌窑赌钱?” 拘留室的一众老爷们听了这话,顿时哈哈笑起来。 王有志脸上挂不住,瞪着一双眼睛看向自己儿子: “小兔崽子,怎么跟你爹说话呢?” 王玉书翻了个白眼:“要是我自己能选,穷死饿死也不选你这样的爹,你把家里的钱全拿走了,有没有想过我们以后怎么过日子?” “嘿,你个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吧?怎么着,觉得老子我现在在这儿收拾不了你了?” 王有志感觉自己身为男人,身为父亲的尊严,这一刻被儿子狠狠地踩在脚底下。 拘留室的几个老爷们,都是昨天晚上跟王有志一起玩的,这会儿一个个看起了热闹。 其中一个癞痢头更是忍不住开口调侃: “我说有志兄弟,你这儿子挺能耐啊,有种儿!” 癞痢头说着话,还咧嘴笑着竖了个大拇指。 其他几个人也都跟着点头调笑,王有志更是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气急败坏地瞪着自己儿子: “小兔崽子,等老子出去了,看怎么收拾你!” 王玉书冷哼了一声:“我回去就把你偷家里钱全都输了的事情告诉爷爷,看爷爷怎么收拾你!” 说罢,也不等自己爹再说什么,把带来的换洗衣服一扔,转身就走了。 “哎……你这个小畜生,竟然敢这么跟你老子说话,等我……” 王有志话说了一半,突然发现易云平正朝他看过来,顿时换了一副嘴脸,嬉皮笑脸地说道: “哎呦,易会计,真是不好意思,孩子不听话,让您看笑话了。” 易云平撇了这人一眼问: “你儿子是小畜生,那你是什么?” 王有志被这话问得面红耳赤,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见过人,易云平又带着四家的家属见了李宝田,一家交了两块钱罚款,然后被告知要拘留半个月,然后就各自回家去了。 易云平一行人回到村子没多长时间,拘留十五天的事情就在村子里传开了。 不少人心底惊讶,不知道为什么今年赌博被抓怎么要拘留这么长时间? 要知道,拘留可是要管饭的。 因此,一般小打小闹的事情,都是罚款教育,最多拘留个三五天就完事了。 易云平去了大队部,正好王怀兴和王有为过来找大队长说王玉书的提议。 大队长和梁书记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个办法好,毕竟他们不是为了罚钱而罚钱。 如果王玉书单立一户,带着自己妈和弟弟妹妹过日子,王有志心里头有了忌惮,说不准以后就能安生过日子。 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改不了赌博,害的也只是他自己一个人,连累不了媳妇孩子。 消息一传开,不少人都动了心思,想要让自家孩子单立户口,好让自家损失降到最低。 大队部也没有为难,痛痛快快地给几家都办了分户。 一队那个被拘留的女人,原本婆家是打算离婚,把这女人送回娘家,如今也不说这个话了。 毕竟,只要分了户,就连累不到其他人,不管怎么样,孩子有个妈总比没有强。 原本,何雨水还担心,会不会有人找上易云平去派出所说情,早点把人放出来。 但是,非常诡异的,四个生产大队,四户人家,没有一家来找易云平。 估计是输了不少钱,家里人心里头都憋着情绪呢,想着多关几天也好,能长长记性。 就是那几个关在拘留室的可没少受罪,尤其是刘家垣的四人,这两年虽不说大鱼大肉,但也是顿顿细粮管饱带荤腥。 结果被关到这儿,天天饿肚子不说,吃的还是拉嗓子的窝窝头和菜根煮的汤,有时候还能吃出石子来。 这些人也不用劳作,每天除了吃饭上厕所,就是在暖气管子上烤着。站站不直,坐下又扯着胳膊,真不是一般的受罪。 这十五天过得比外头十五个月都难,等放出来的时候,人都瘦脱了相。 刘家垣的四人从派出所门口出来,原本以为会有人来接,但院子外面空空荡荡,一阵风吹过,四人齐齐缩了缩脖子,双手拢着袖子,强撑着往家去了。 王有志好容易撑着到了家,见大白天的媳妇还关着大门,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顿时就黑了脸。 他双手用力推开大门进了院子,见院子里静悄悄的家里头似乎没人,心里头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涌出一股莫名的怒火。 这死老娘们,不知道自己今天要回来吗,竟然还不在家? ------------ 第四百三十六章上门找茬 王有志心里头恨恨地想着,等那娘们回来了,他肯定要好好教训教训。 对了,还有那玉兴那小兔崽子,那天在派出所害自己丢了那么大的人,还真是反了天了! 心里头想着,他推开门进了屋子,见家里冷锅冷灶的,暖壶也没有点热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突然就生出一股不好的感觉来。 不过,在派出所这十五天,他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现在实在累得不行,也不想掰扯这些,不管怎么样,先好好睡一觉再说! 一觉睡到大下午,王有志实在饿得受不了,迷迷糊糊醒来之后,发现家里头还没人,他的心底突然涌现出一丝不安。 “这娘们,该不会是发现家里钱没了,跟自己闹脾气吧?” 王有志有些不确定地嘀咕了一句,但实在饿得受不了,只能起身出门往爹妈家去了。 两家距离也就五六分钟的路,王有志一边走路,还能闻到村子里飘来的饭菜的香味,心里头更是不得劲儿,连带着把自己爹妈也埋怨上了。 “这么长时间了,也不说来看看我!” 嘀嘀咕咕几句话的功夫,王有志到了父母家,见父亲正拿着个斧头在院子外面劈柴,他快走两步迎了上去: “爸,您劈柴呢!” 王父看了自己儿子一眼,爱答不理地点点头: “先吃饭吧。” …… 当天下午,整个刘家垣都炸锅了。 四个从派出所出来的赌鬼,得知因为赌博这个事情,年底分钱自己竟然只能分两成。 而且,家里头的媳妇孩子竟然为了钱,跟自己这个一家之主把户口分开了。 也就是说,现在家里头就剩自己一个光杆老爷们了? 这个结果,不管他们能不能接受,都已经成了事实。 王有志在爹妈家里吃了顿饱饭,才知道媳妇儿子以后就跟爹妈一起生活,反正家里去年盖了新房,不存在住不下的问题。 一队的女人也被送到公婆家,和公婆一起住,二队和四队的两个男人,全都被媳妇孩子赶出家门,和爹妈一起住了。 当天擦黑的时候,四个感觉受了奇耻大辱的人重新聚在一起,一队的女人最先开口: “要我说,这么个缺德的主意,肯定是易云平那小浑蛋想出来的。” “美香,易会计可是住你们一队的,分户这个主意真是他出的?” 二队的男人有些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这种事情丢人不说,老婆孩子跟自己分了户单过,自己跟老光棍有什么区别? 甚至,真要说起来还不如老光棍呢,人家老光棍起码能光明正大地娶媳妇。 他们呢? 媳妇虽然和自己分户了,可又没有离婚,想再找一个也不可能。 往日里房前屋后的事情都是女人在忙活,如今媳妇跟了儿子女儿,家里的这些活儿谁干? 王有志和四队的男人听了一队的女人这么说,也都目光灼灼地看过去: “真的?” 一队的女人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竟然让眼前这三个男人当了真。 不过,话说到这儿,再收回去肯定是不可能,于是她斩钉截铁地点头: “那肯定没错,你们也不想想,咱村子虽然四个生产大队,但是包括大队长和书记在内,谁有易会计脑子好?” 三个男人仔细想想,觉得这话说得一点没错,自从易会计认了城里的叔叔之后,就当上了一队的记分员。 然后,收拾王大海,又收拾高旺才,再带着村子里人做洋柿子酱等等一系列的事情。 整个刘家垣这么多人,也就只有易会计的脑子最快,鬼点子最多! “妈的,还以为易云平这小子是个好的,结果这两年挣了点钱,就唆使着家里人跟我们离心,真是个王八蛋!” “谁说不是呢?咱们兄弟真是瞎了眼,当初看错他了。” “要我说,咱们这就找他去,凭什么咱们都成光棍了,他还能媳妇孩子热炕头的过日子?” 三个男人越说越气,脸色也渐渐变得难看。 一队的女人眼珠子转了转,有点不敢去。 毕竟她可是嫁到刘家垣来的,要是真的惹恼了婆家,人家黑了心跟她离婚,把她送回娘家,到时候她怎么活? 如今,周围的十里八村,谁不知道刘家垣年年能分钱,不知道多少姑娘小伙想嫁进来? 自己家死鬼,一旦跟自己离婚了,就算再找个黄花大闺女也能不成问题。 到时候,娶回家的小贱人再生个孩子,那她的几个孩子能有好日子吗? 王有志见这女人脸色不对,当即冷笑一声: “行了,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情,你个女流之辈就不用去了,回家等着吧!” 一队女人闻言,如蒙大赦,赶紧笑着跟三人道了声谢,转身就回家去了。 等女人走了,天也渐渐黑了,冷风一吹,三人身子哆嗦了一下,感觉有些冷。 “要不,上我家喝两盅?” 二队的男人提议,高有志和四队的男人双眼一亮,立刻点头答应下来。 两个小时之后,三个男人喝得满脸通红,一身酒气,醉醺醺的出了门,往易云平家去了。 “砰砰砰,砰砰砰” 易云平这会儿正和媳妇在炕上打架呢,听到外面有人敲门顿时就黑了脸。 何雨水见自己爷们一脸的懊恼,笑着推了推他: “去开门,这么晚了找过来,肯定是有急事。” “不去。” 易云平低下头亲了亲媳妇白皙的脸,正要进行更深层次的交流,但是外面又响起敲门声: “砰砰砰,砰砰砰” “易云平,开门,赶紧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别当缩头乌龟!” 不耐烦的叫骂声响起,易云平知道这是有人上门来找麻烦了,脸色瞬间就黑了。 “好了,去看看。” 何雨水伸手两条白嫩嫩的胳膊抱着自己爷们的脖子,亲了亲他,温柔似水地安抚了一句。 易云平有心不搭理,但是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重,估计把旁边的赵叔和赵婶子都吵醒了。 他只能认命地从炕上爬起来,穿好秋衣秋裤,外面披了件棉袄,就出门去了: “谁呀,大半夜的叫魂啊叫!” 他一边不耐烦地说着,一边伸手去把门栓打开,自己则往后退了两步,站在大门侧面。 他心里头虽然生气,但也没忘记刚才听到外面两人不耐烦的声音,知道这肯定是上门来找麻烦的。 果不其然,他人还没站稳,只听“咣”的一声,大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三个男人气势汹汹的进来了: “易云平,你个王八蛋,竟然……” 王有志率先骂了一句,结果发现眼前并没有易云平的身影,他不由站在原地,左右看了一眼: “咦?人呢?” 易云平从大门后面走出来,冷着脸问: “在这儿呢,大晚上的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他认出来了,这三个人正是前些日子在李家沟黑赌窑赌钱被派出所抓了的三人。 算算日子,今天应该刚刚才回来。 三人一见易云平出来了,顿时上前两步将他团团围住,高有志更是怒气冲冲的开口: “干什么?老子今天就是来干死你的!” ------------ 第四百三十七章死道友不死贫道 易云平大晚上的被人打扰好事,这会儿也是憋了一肚子气,一听这是来找茬的,一个字都不想多说,直接一脚踹向王有志。 脑子昏昏沉沉的王有志,突然感觉司机似乎飞了起来,“砰”的一声撞在院墙上,落地的时候人就已经清醒了。 不过是因为害怕,而是疼的。 另外两人也是一脸懵,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高有志,又扭头看向易云平,眼眸中闪过一丝恐惧,双腿已经开始弹琵琶了。 “易会计……我们……” “易会计,这是个误会,我们……” 两人哆哆嗦嗦的,还没想好借口呢,易云平左右开弓,大耳刮子就招呼过去。 “啪啪”两声清脆的巴掌声在黑夜中格外的响亮,被打的两人只感觉脑子“嗡嗡”的,眼里不停的冒着小星星。 易云平出了一口气,心情也好了不少,甩了甩有些微微发红的右手,冷冷的问: “好了,现在能说事了,这大晚上的找我来干什么?” 三人的醉意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王有志见状,干脆躺的地上哎呦个不停,剩下的二队和四队的两个男人哆哆嗦嗦的低着头不敢抬头看易云平。 他们本以为易云平看着干巴瘦的一个人,压根不是自己三人的对手。 可谁能想到,人家一脚就能王有志踢得飞起来,这他妈得多大力气啊? 王有志虽然不胖,但好歹也是个中年人,一百四十五斤肯定是有的,他们要是再敢炸刺,下一个飞出去就是他们。 “怎么,不想说了?” 易云平说着话,朝大门口看了一眼,见隔壁的赵叔赵婶子两口子已经在大门外面往院子里走呢。 他咧嘴笑了笑:“赵叔,婶子,你们去睡吧,我这没什么事情!” 赵雷两口子见状,也不再担心,点点头又转身回家去了。 他们也是被刚才的动静惊醒了,这要是云平吃亏了,他们肯定冲进来帮忙,要是没吃亏,那他们就不管了。 “好了,现在没人了,你们谁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易云平的目光重新回到眼前两人身上,两人微微抬头余光碰撞了一下,瞬间擦出闪亮的火花。 下一刻,他们齐齐转身,伸手指着蜷缩在墙面下的王有志,异口同声地说道: “是他,是他说分户这个主意肯定是您出的,然后就要来教训您,我们刚开始不愿意,他就把我们灌醉,我们稀里糊涂就跟着来了。” “对对对,都是王有志撺掇的,我们本想回家的,可他偏偏要拉着我们喝酒,我们是喝醉了,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二队和四队的男人一人一句,让不远处的高有志气的浑身都哆嗦。 “放你娘的屁,你们两个王八蛋,真以为老子被摔死了?” 高有志觉得,自己要是再装下去,这两个王八蛋还不知道要给自己身上泼多少脏水呢! 他怒骂着,强忍着后背剧烈的疼痛,扶着墙缓缓的站起来,随即慢慢朝这边走过来。 “易会计,是一队的美香说的,她说分户这个主意肯定是您想的,所以要我们来找您算账。” 事到如今,死道友不死贫道! 王有志知道,一旦队长知道他大晚上的过来找易云平麻烦,估计会扒了他的皮。 毕竟,现在村子里能挣钱,靠的都是易云平。 二队和四队两个人,见王有志把过错推到那个女人身上,也都跟着捣蒜似的点头。 易云平看着王有志,轻笑一声问: “王有志,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这几天在黑赌窑把家里的钱都输光了,还欠了外债吧?” 王有志听了这话,低着头算是默认了。 易云平又继续说:“大队长说了,大队带着大家挣钱,是为了让大家过日子,不是为了给李家沟的黑赌窑送钱。” “我也不跟你说什么大道理,就和你算一笔账。你们家一共六口人,去年一口人分了七十三块钱,六口就是四百三十八块钱。” “按照大队的规定,参与赌博的家庭年底只能分两成钱,也就是说同样的一个六口之家,别人能分四百三十八块钱,你们家只能分八十七块六。” “现在,你媳妇孩子跟你分户了,年底分钱的时候他们还是一口人七十三,只有你一个分两成,是十四块六。” 三个男人听到这儿,全都变了脸色。 他们回来之后,脑子里一直想着媳妇孩子跟自己不是一个户口了,压根没往分钱这方面想。 如今听易云平算了这么一笔账,一个个脸色白得吓人。 只听易云平继续说道: “在我看来,人一旦染上赌博就很难戒掉,大队肯定不能看着你们因为赌博的事情牵连到妻儿。” “退一步说,如果你们真能戒掉赌博,从今以后安安分分地过日子,还怕媳妇孩子不回来吗?” “哪个女人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愿意离婚回娘家的?哪个孩子愿意爹妈离婚分开过的?” “大队做的这些事情,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希望你们戒了赌博,安安生生地过日子。” 高有志三人听到这儿,全都面红耳赤地低下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易云平见三人站着不说话,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媳妇还在家里等着自己呢,于是一脸不耐烦地朝他们摆摆手: “行了,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剩下的就看你们自己了,滚吧!” 三人赶紧鞠躬道谢,转身赶紧往外面走。 易云平等三人出了院子,关上大门继续进屋抱媳妇去了。 “走了吗?” 何雨水钻在被窝里,见自己爷们三两下脱了衣服钻进被窝,赶紧给他让了一个位置。 易云平伸手把媳妇搂在怀里,点点头说道: “走了,大晚上的喝了点酒上咱家耍酒疯来了,两个大巴掌抽下去就老实了。” 何雨水“扑哧”一笑,还想开口说点什么,就发现爷们已经低头吻上她的唇,一时间满屋春色遮不住。 高有志三人从易云平家里出来之后,脸色全都不好看。 “有志,你说美香那贱人是什么意思?” 二队的男人说着话,见高有志走路不利索,伸手去扶了他一把。 高有志虽然对于两人刚才出卖自己的举动很不满意,但是这会儿后背疼的厉害,也没拒绝,只说: “谁知道她什么意思,反正那女人也不是个好东西,以后少跟她来往。” “我觉得易云平说得也有道理,咱们去年冬天忙前忙后的,一刻也不敢停歇,结果挣了点钱,全都送到黑赌窑去了。” “他妈的,我以后要是再去,就拿斧子把手剁了。” 另外两个男人听了这话,也跟着点头: “这话说的不错,现在冷静下来想想,咱们除了刚开始的时候赢了点钱,后来就一直输,一直输。” “算了,不想这个了,马上就开春了,到时候又忙活起来,一天累的跟条死狗一样,谁还有精力去黑赌窑?”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先把高有志送回家,这才又各自回了自己家。 第二天一大早,易云平跟何雨水两口子刚刚起来,院子外面就来了不少人。 “云平,你没事儿吧?听说昨天晚上有人来找你麻烦了?” “云平,听说说二队三队四队的人上门找茬了?” ------------ 第四百三十八章尽可能的多一些 易云平两口子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他招呼众人一一进屋,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又表示自己没事,让大家不用担心。 送走众人之后,何雨水去了学校,现在已经开学了,学生也比去年多了不少,但是学校的老师不多,所以她这个校长还要代课。 易云平去了大队部,跟着开会商量种地的事情。 春种之前,要忙着修理农具,开渠挖沟,堆粪积肥,计划播种等等事情,这些事情不常年种地是不会知道的。 好在,这些事情都是大队长和四个生产队长商量,易云平和梁书记不用操太多的心。 正月的时候,城里的电信局来人,专门给大队部拉了根电话线,安装了一部电话。 所以,易云平现在也不用事事跑城里,有事电话联系。 昨天上午,约翰亲自给他打电话,表示去年冬天的洋柿子酱已经卖得差不多了,希望能重新追加订单。 易云平自然满口答应,不过表示现在的洋柿子都是在玻璃大棚生长出来的,成本比较高,所以一瓶洋柿子酱要涨价一美刀,等到夏天洋柿子熟了,就恢复原价。 约翰没有犹豫,直接点头答应下来,让易云平不由有点后悔,他是不是要的太少了? 今年因为村子有了玻璃大棚,现在已经收了第一批洋柿子,所以做洋柿子酱这个事情不能停。 由于洋柿子数量有限,所以每天只要选出一定数量的人去做就行。 做洋柿子酱的都是满工分,所以大队不少大姑娘小媳妇都盯上了这个活儿,相比起种地,这个活儿要轻松得多。 大队长和四个生产大队商量了一番,决定每个生产大队每天选出三十个女人做洋柿子。 这三十个女人不是固定的,而是每天轮换的,保证生产大队所有的女人都有机会挣上满工分。 两场春雨过后,村子里所有人又开始忙活起来,茶余饭后众人依旧会说起李家沟黑赌窑的事情,也会说起那天晚上被抓住三男三女。 不少人感叹着,易会计这脑子就是灵光,想出了分户这么个好主意,帮助大家避免了损失的同时,又能督促犯错的爷们安分地过日子。 短短三四个月的功夫,去城里医院看女人病的女人少了,男人们也不想着去外头花花了,至于赌博的更是不敢想。 一来,被抓住了丢人不说,少分那么多钱,媳妇孩子还要跟自己分户。 二来,拘留室的日子实在不好过,高有志几个人回来之后,胳膊肿得大了两圈,半个月都疼得不能睡觉。 在拘留室呆了半个月,人瘦得皮包骨头,就跟个骷髅架子似的,再也不想去经历第二次了。 而且,随着天气一天天暖和起来,众人也一头扎到地里,开始日复一日的种地。 对于这样的生活,易云平打心底佩服,也深刻体会到了那句“粒粒皆辛苦”。 这两年村子的生活水平是提高了,但是地里的粮食产量真心不咋的。 每年交了公粮之后,留的口粮虽然够吃,但要想顿顿吃饱还是够呛。 每天下地干活,偷懒、磨洋工的大有人在,反正不管种出来多少粮食,除了给他们留点口粮,其他都交公了,自然没有积极性。 莫名的,易云平就想起了“单干”这个词。 后世是哪一年来着?有个村子提出了单干,并且取得了不菲的成绩,他是不是也可以稍微的暗示一下? 易云平在心底琢磨了两天,然后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去了大队长家里,把自己的想法提了出来。 “什么?单干?” 大队长听了这话,顿时就变了脸色。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个弄不好可是要掉脑袋的。 易云平点点头:“大队长,现在地里的庄稼什么情况您比我清楚,一年收成多少您也清楚,什么原因您更清楚。” 大队长闻言,重重地叹了口气: “我当然清楚,但是这个事情一旦被发现……” “大队长,我明白您的顾虑,所以才偷偷过来只跟您一个人,我的想法是咱一队先开始。” “咱们名义上还是响应上头的政策,但是私底下划分任务的时候可以做做文章。” 易云平知道现在的政策,也知道其中隐藏着的风险,所以只能偷摸着来。 “你仔细说说。” 大队长来了兴致,他知道易云平的脑子一贯好使,保不准真能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要是一年能多收些粮食,自然再好不过,种子不浪费,地也不浪费,大家也不用再去买高价粮。 易云平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开口: “这两年家家户户都盖了房子,所以大部分男人结婚以后就会把户口分出去和爹妈分家单过。” “我统计了一下,一队现在一千三百八十口人,二百零四户。咱们可以先分组,比如槐叔家三个儿子现在都是独立的户口,咱们就把他们四户分成一组。” “然后再根据每个小组的情况分配相应的地,从播种到收成,这块地全部交给这个小组负责,到年底交公粮的时候,该小组负责的地,除去该交的数量,剩下的粮食就交给这个小组自由分配。” “如此一来,大家就明白了,这地是给自己家种的,肯定会比现在尽心尽力。” “而且,一旦出了什么问题,我们这也是几户人家以小组为单位一起种地,不算是单干。” 大队长听了易云平这话,脸上不由露出笑容来: 如此一来,就算是日后出了什么问题,上头下来调查也有扯皮的余地。 毕竟,把地分给一户一户的,这是单干。 可他们这是一个小组一起负责一块地,也不能算是单干。只是他们的小组是由一大家组成的。 但是,也没有哪条法律规定分组的时候不能这么分不是? “这个主意不错。” 大队长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不过今年想要实施肯定是不可能的。 毕竟这么多地有肥沃的,有贫瘠的,怎么分,分给谁,这里头都有说道。 这个事情,他还需要找书记和刘树、刘槐这两个一队的生产队长和民兵队长好好商量商量。 最好能做到让一队的所有家庭都满意,要不然一旦捅出去了,还是会有麻烦。 “行了,我知道了,不过今年已经播种了,肯定是分不了,我和书记再琢磨琢磨,争取明年能开始。” 易云平见刘原答应下来,脸上也露出笑容来,赶紧起身回家去了。 这个点了,要不是为了这么点事情,他肯定抱着媳妇睡觉去了。 和媳妇一番深入交流之后,易云平一个人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知道,刘家垣现在不愁吃喝,完全没必要去冒这个险。 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这么做。 或许是穿到现在,看的苦日子多了,总会有一种随时可能会饿肚子的不安全感。 所以,他总是想多挣些钱,多收些粮食,尽可能的更多一些。 ------------ 第四百三十九章谁会嫌钱多?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刘家垣村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大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过得也算安生。 当然,这么大个村子,偶尔也会传一些流言蜚语,不过都是些无伤大雅的事情,毕竟这么大的村子,不可能一点波澜都没有。 唯有一件事情值得说,六月的时候何雨水又怀孕了,易云平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咧着嘴笑个不停。 正好六月放假,他就让媳妇去城里住些日子,一来陪陪小欢欢,二来也有婶子帮忙照应着,不会出什么问题。 易云平带着媳妇回到四合院的时候,发现大家的情绪都不高。 一进中院才知道,原来经过秦淮茹这两年的不懈努力,李副厂长终于找了关系,把棒梗提前弄出来了。 秦淮茹自然是高兴,但院子里其他人的心情可就不怎么美丽了。 “云平叔,雨水婶子,你们好。” 棒梗虽然长高了一些,但是人瘦得厉害,也黑了不少,想必在少管所没少受罪。 不过,倒是学了些规矩,知道叫人了。 易云平也笑着朝他点点头:“棒梗,你回来了。” 何雨水脸上也露出笑容来:“棒梗,回来就好。” 棒梗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他从少管所出来到现在已经有一个星期了,不管是院子里,还是胡同巷子里的人,只要见了他都跟躲瘟神似的离得远远的。 像易云平跟何雨水这样,笑吟吟地跟他打招呼的,还是头一次。 不过,很快他脸上也露出笑容来,重重地点头: “嗯,我知道了。” 易云平两口子虽然对于棒梗突如其来的热情有点惊讶,不过也没多想,一起回了家。 一大妈正坐在炕上给小欢欢缝衣服。孩子营养足,个头蹭蹭地往上窜,易云平两口子又心疼孩子,不想让她捡旧衣服穿,所以家里经常放着布。 要是不着急,一大妈就自己做,要是着急赶不上穿,就让三大妈帮着做一做,再不行就去友谊商店买两件。 “雨水,学校放假了?” 一大妈见侄子和侄媳妇回来了,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放下手里的活儿招呼两人。 “婶子,学校收拾差不多了,我回家住些日子。” 何雨水一边说着话,脱了鞋上炕去看小欢欢。 小丫头这会儿正四仰八叉的躺在炕上呼呼大睡,大热天的肚挤眼儿上盖着一块小手巾,浑身白白嫩嫩的,特别可爱。 一大妈拿了两个搪瓷缸子给两人倒了水,又去灶台给他们做饭。 “婶子,不用忙活了,我们两个在家吃了,现在不饿。” 何雨水笑着把一大妈推到炕上坐下,她也顺带着坐在婶子身边: “婶子,好些日子没见了,您和我叔身子还行吧?院子里有什么好玩的事儿?” 何雨水对这些事情其实不在乎,只不过是想找个由头和婶子说说话。 一大妈自然也知道她的心思,开口笑道: “我和你叔身子骨好着呢,自从云平回来之后,硬是拉着我半年到医院检查一次,我说不用瞎花这个钱,他就是不依。” “你说说,我这身子好好的,检查不是浪费钱吗?” “不过,前些日子棒梗回来之后,院子里就怪怪的,大伙儿虽然表面上不说,但心里头估计都不痛快。” 说到这儿,一大妈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了: “尤其是你,雨水,你现在有了孩子,又是头三个月还没坐稳胎,千万要小心。” 何雨水闻言,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我知道了婶子,您放心吧。别人怎么样咱不管,但是咱家见了棒梗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一大妈一向就是院子里的老好人,自然不会对棒梗乃至秦淮茹恶语相向。 而且,秦淮茹这两年跟着李副厂长,日子过得舒坦了,人看着也跟女干部似的,说话做事也比以前强多了。 这要不是棒梗突然回来了,大伙儿见着她都是打心底儿高兴。 易云平趁着媳妇和婶子说话的功夫,去供销社买了几根冰棍,带回来解解暑。 下午下班,院子里人知道易云平两口子回来了,三大爷过来坐了一会儿,许大茂和傻柱拉着易云平又去喝酒了。 对此,何雨水也不说什么,毕竟乡下的事情多,自己爷们进城的时间少,也喝不了几次。 在城里耽误了两天,易云平又回到村子里开始忙活。 大夏天的天气就跟孩子的脸似的,眨眼的功夫就可能会下雨,所以地里的活儿也不少。 易云平虽然可以不用下地干活,但人肯定要在。 树叶绿了又黄,暑气渐渐消散,迎来了凉爽的秋天,庄稼也到了收获的季节。 整个村子又开始忙着抢收,春天夏天怕不下雨,秋天又怕下雨。 玻璃大棚的洋柿子也熟了两次,洋柿子酱也陆陆续续卖了十几万瓶,挣了不少钱。 易云平再次和许报国踏上晋省的路去收洋柿子,一年一次,他和晋城不少人混熟了,闲暇之余也和众人一起出去走走看看,倒是比前几年轻松不少。 做洋柿子酱工序众人也都熟悉了,经过最初的忙碌之后很快就进入状态,也不用过多的操心。 玻璃大棚的洋柿子全部供应做了洋柿子酱,所以今年过年的时候,大队给城里来的老教授和五个学生都发了奖金。 老教授得了五百,五个学生一人四百五,还有就是一些猪肉、羊肉、白面、粉条等年货,准备了六份,一人一份。 老教授和五个学生虽然在刘家垣的玻璃大棚工作,但是人家的档案都在农学院,所以工资待遇也是农学院负责的。 刘家垣这个大手笔可是让他们高兴得合不拢嘴,就连见惯了大世面的老教授也惊得瞪大了眼珠子,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易云平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和大队长、书记和刘树、刘槐四人呆在一起商量分地的事情。 刘树和刘槐最初知道大队长和易云平打算的时候,也是被吓了一跳,不过有洋柿子酱的成功在前面撑着,两人的胆子也大了。 主要是,他们觉得就算被抓住了也没关系,毕竟易会计在城里认识领导! 也幸亏易云平不知道他们两个的这想法,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分地是个精细活儿,也非常有挑战性,一个生产大队一百多户人家,想要做到面面俱到是真不容易。 好在,易云平只负责统计户口,统计田地,按照户口分组,再根据每组的劳壮力统计相应要分的田地大小。 至于谁家分哪几块田,谁家种哪块地,这些都是大队长、刘槐和刘树商量,梁书记偶尔也会提点意见。 这个事情从去年冬天开始商量,直到今年开春才有了结果,然后就是刘槐和刘树两人,挨家挨户上门把这个事情跟每家每户的当家人商量。 有了大队长和易会计在前面撑着,一队众人几乎没有犹豫,全都点头同意。 他们如今虽然还是在大队部吃饭,但是每个月的伙食都要记账的,等到分口粮的时候扣。 然后,口粮不够的再用钱补,这两年做洋柿子酱挣了钱,大家吃得也好了,扣完口粮多少也要补些钱。 要是地里的庄稼能多收点,大家也能少补一点钱。 虽然说,这两年大家都有钱,但是这年头谁会嫌钱多? ------------ 第四百四十章有句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尽管大队长刘原和刘树、刘槐提前做了不少工作,但是真正分地的时候,还是遇到了一些问题。 毕竟,田地不是千篇一律的,有土壤肥沃的,有贫瘠的,有的地形平坦,有的地势陡,有的离家近,有的离家远,有的日头晒的时间长,有的日头晒的时间短等等。 如此又详细商量了三天,分的的事情终于彻底定下来了。 分地之后,刘树这个生产队长倒是轻松了不少,大家都知道,今年这地是给自己种的,那积极性不是一般的大。 乡下人对土地都有特别的感情,如今又是给自己种地,一天到晚得恨不得拿出十二分的精力放的地里面。 什么锄地,抓虫,浇水压根不用刘树这个生产队长分配任务,人家自己就安排得明明白白。 刚开始的时候,其他三个生产大队还没有反应过来,但是随着庄稼越长越高,一队不少人都是顶着大月亮忙活,其他三个生产大队终于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了。 要是他们大队的人也都舍得这么下力气,那今年秋天的收成,还不得翻一番? 二队、三队和四队三个生产队长坐在一起嘀咕了一阵,就找了个时间来找大队长取经。 大队长自然不会多说,只说去年分了不少钱,大家今年干劲足。 这话,也就能骗骗下乡来的领导。 三个人软磨硬泡了一个钟头,大队长刘原就是不松口,他们只能悻悻离开。 然后,三人又找了个机会,私底下找刘原这个生产队长,但是刘原酒喝了,菜也吃了,但就是装糊涂。 三人无奈,只能想其他办法。 易云平看着大伙儿有了干劲,心里头也高兴起来,媳妇上个星期也就是三月二十九给他生了个大胖小子,如今在城里坐月子。 今天又是星期天,他早早起来骑着自行车去了李家沟,把自行车停在公社大院,他则去了车站坐上第一趟进城的班车。 这一次除了看媳妇,他还想去找许报国见见许老爷子。 “单干”这个事情,他必须要提前做好预防工作,免得将来出了问题被打个措手不及。 当然,如若有十万分之一的可能,他这个小扑棱蛾子煽动一下翅膀,能使得国家提前推动“单干”这个政策,哪怕是一个月,也不枉他重生一次。 这个只是易云平的奢望,也就只有做梦的时候敢想一想。 许报国的小日子过得很舒坦,财大气粗在家里头说话也硬气了不少,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这家伙一直不结婚。 以前干那么个工作,他推脱怕耽误人家姑娘,家里头也就不说什么了。 可如今,工作稳定下来了,他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许母自然上心,三天两头地帮他张罗对象。 甚至,为了逼他就范,连苦肉计都用上了,三天两头的不是头疼就是心脏疼。 易云平的到来,可谓是解了许报国的燃眉之急。 “哈哈哈,云平,你小子可有些日子没来看我了。走走走,赶紧喝酒去。” 易云平这次来有正事,反手抓住许报国,脸上露出笑容来: “许大哥,我这次来有件事情想请教许叔。” 许母一听这话,脸上顿时就露出笑容来,赶紧去给易云平泡茶,一边又抬头瞪着自己的儿子: “哼,我倒是要看看你今天怎么跑!” 许报国顿时唉声叹气地坐在易云平身边,臊眉耷眼地瞪了易云平一眼,低着头不说话了。 许母很喜欢易云平,觉得这孩子虽然是乡下出身,但是为人不卑不亢,很有礼貌,说话办事很有章法,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云平,今儿可一定要留在家吃饭,你许叔待会儿就回来了。” 易云平立刻点头:“哎,婶子,我听您的。” 许母一听这话,顿时眉开眼笑,坐在易云平身边拉着他说话: “听说你媳妇又给你生了个大胖小子?” 旁边的许报国听自己母亲又扯这个,顿时就哭丧着一张脸准备开溜,但是被眼疾手快的许母一把拉住: “你干什么去?” 许报国缩头缩脑的又重新坐下,满脸的无奈: “妈,我就是想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没有,怕云平饿了。” “哼,我还不知道你?” 许母瞪了儿子一眼,扭头看向易云平,脸上又露出和蔼的笑容来: “云平,这孩子从小到大被家里惯坏了,我这个当妈的说什么都听不进去,你也帮着劝劝,让他赶紧找个姑娘结婚才是正事。” “他狐朋狗友的认识不少,但婶子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他也就能听进去你说的。” 易云平扭头看向许报国,突然有些疑惑地开口问: “婶子,有句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许报国被易云平这一眼看得心里发毛,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本能地觉得大事不妙,只能警告似的瞪了易云平一眼。 许母立刻点头:“你这孩子,来这儿就相当于是回自己家了,有什么该说不该说的,赶紧说。” “只要是能让这小子收收心,娶个媳妇,婶子就算明天闭眼也心安了。” “婶子,这话可不兴说,您可是长命百岁呢,过两年还要给许大哥带孩子呢。” 易云平安抚了许母一句,似笑非笑地看了许报国一眼,小心翼翼地问: “那个……许大哥,你是不是不喜欢女人啊?” “啊?” “什么?” 许报国和许母同时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下一刻,许母就一脸审视地看向自己的儿子,那目光简直堪比刀枪剑戟。 许报国浑身哆嗦一下,顾不得找易云平算账,赶紧看着自己母亲解释: “妈,您别听那小子胡说八道,我怎么会不喜欢女人?” “那你老大不小了,怎么还不结婚?” 许母下意识地就问出了这个让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我……” 许报国刚刚吐出一个字,瞬间就偃旗息鼓。 “你……你难道真的……” 许母见自己儿子这藏藏掖掖的模样,脸色都变了,一副天塌了的模样。 偏偏易云平这个始作俑者,不说安慰两句,还在旁边添油加醋: “许大哥,你要有什么难言之隐就说出来,婶子不是那不开明的人……” 许报国扭头看向易云平,满脸都写着:兄弟,我到底哪儿得罪你了,你要这么害我? 可这眼神在许母看来,就是儿子被说中了心事,顿时感觉心都凉了,伸手就要去拿沙发上的苕笊疙瘩执行家法。 许报国见母亲脸色都变了,也是被吓得够呛,赶紧开口解释: “妈妈妈,您别冲动,我喜欢女人,我真的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 许母见儿子不像是在哄骗自己,就停下动作开口问: “那你怎么不成家?” 许报国闻言,苦笑一声,眼神中难得多了几分落寞: “妈,我喜欢的人,没能跟着我一起回来。” 只这一句话,许报国这个平日里吊儿郎当,但实际上流血不流汗的铁骨汉子就红了眼眶。 许母闻言,瞬间愣在原地。 她没想到,原来儿子心里早就有人了。 她也是上过战场的,知道儿子那句“没能跟我一起回来”是什么意思。 她怔怔地坐在沙发上,重重地叹了口气,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许报国看向自己的母亲,缓缓地开口: “妈,再缓缓吧,给我点时间,再缓缓吧!” ------------ 第四百四十一章十年时间太长了 易云平呆愣在那儿有点不知所措,他本以为许报国只是单纯的爱自由不想结婚,没想到这里面还有隐藏着这么一件事情。 “许大哥,对不起,我……” 易云平扭头看向许报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许报国笑着朝他摆摆手: “我知道你也是好意,不想让我妈一直担心。” 说到这儿,许报国又扭头看向自己母亲: “妈,其实,我早就想找个机会把这个事情告诉您了,只不过一直张不了这个口。” “今天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说出来了,也省得您以后再担心了。” 许母重重地叹了口气,点点头只能安慰儿子: “一切都会过去的,慢慢会好的。” 许报国只是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正当这时候,许父从门外进来了,一见易云平也在,顿时笑着开口: “云平也来了?正好今天在家吃顿饭。” “许叔,您好。” 易云平站起来客气地打了声招呼。 许父朝他点点头:“好,挺好,先吃饭吧。” 许母也回过神来,点点头去厨房端菜了。 许父、许母、许报国加上易云平,吃饭的就这四个人。 白面馒头,小米粥,油渣土豆丝,还有一个白菜粉条炖肉,味道挺好。 易云平也不客气,该吃吃该喝喝,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 许父看得非常高兴,吃完饭许母去厨房帮忙收拾,许父则和许报国、易云平三人泡了茶,在客厅喝茶。 简单的寒暄问候之后,易云平就把自己这两年在村子里看到的,农民种地不积极的情况说出来。 许父听到这个话题,下意识的就皱起了眉头,不过也没有打断易云平,而是听他继续说。 当听到易云平的想法时,许父明显震惊的一下,就连旁边的许报国也都变了脸色,下意识的吞了口唾沫,讷讷的说了一句: “云平,你这个想法……” 易云平却是笑了笑:“我知道我这个想法有点危险,但是纵观历史五千年,这世上唯一不变的事情,就是所有的事情一直都在变。” 许报国没有说话,他知道易云平说得有道理,但是这话他没法接。 许父倒是沉思半天之后,点点头: “你说得对,但是目前的形势想要有所改变是不可能的。” 易云平脸上露出笑容来:“改变倒是不敢想,只是希望能便宜行事。” 许父一听这话就知道易云平此番的来意了,他点点头原本皱在一起的眉头舒展开来: “这话倒是没错,为了增产增收,稍微灵活的变通也不是不可以,毕竟种地这个事情最懂的还是农民。” 易云平心底也长长的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这一次来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许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有些好奇的问: “据我所知,刘家垣生产大队一年挣的钱可不少,你这个会计也吃穿不愁,怎么还有心思琢磨这些事情?” 他可是从儿子那里听说了,刘家垣四个生产大队,一年的盈利除了给自家的两成,易云平这个会计也有半成。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许报国听到父亲问易云平这个问题,也是满脸好奇的看过来。 说实话,他也不太明白,以易云平现在的财富,压根没必要去另外做这些事情。 易云平闻言,轻轻的叹了口气,缓缓的开口: “许叔,真要说是为什么,其实我也说不出来,只不过是心里头想去做这个事情。” “如果非要找出一个理由来,那也只能说害怕饿肚子,这两年虽然天年好了,生产大队也挣了不少钱。” “倒是,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我只是想让生产大队多收一些,再多收一些,尽可能地多收一些。” 许父听了这话,点点头不再说话。 前几年困难的时候,大批大批的人被饿死了,他能理解易云平这种发自心底的恐惧。 在许家呆到天擦黑的时候,易云平才出来。 许报国非要开着吉普车送他,易云平也没拒绝,坐在吉普车上,迎面而来的风中多了一丝凉意。 “许大哥,你难道准备就这么过下去,一辈子不结婚?” 易云平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自己突然就问了这么一句。 许报国咧嘴一笑:“我和她说好了十年,十年之后我就开始新的生活。” “可是,她说十年时间太长了,一年就可以了。我本不想答应的,可当时那种情况下为了让她走得安心,只能点头答应。” “后来,我给自己定了个时间,既然她说十年太长,那就五年吧,五年之后我就重新开始生活。” 易云平笑了笑:“好好活着吧,你要活得滋润,活得精彩,好好享受人生的美好,把本该属于她的那份精彩也活出来。” 许报国扭头朝路边看了看,傍晚的风吹得有点大,街上的尘土迷了他的眼睛,好长时间都睁不开。 这个事情,知道的人不多,他们都告诉自己,要节哀,要往前看,等过两年结婚有了孩子,就会慢慢忘记的。 可是,那般的铭心刻骨,如何能忘记? 如果忘记她,自己还是那个许报国吗? 只有云平,只有云平告诉自己,要活得滋润,活得精彩,好好享受人生的美好,把本该属于她的那份精彩也活出来。 是啊,她没有来得及体会过的生活,自己要帮她体会。她没来得及看过的美好,自己要帮她体会。 纵使自己以后结婚生子,也会一直将她记在心中,代替她一直活下去。 把易云平送回四合院,独自开车回去的路上,许报国双手握着方向盘,迎面的风拍打在他的脸上,他一路流泪一路笑。 沉积在心头的一个死结,今天终于解开了。 逝去并不可怕,只要自己一直将她记在心中,她就会一直活着。 易云平进城把事情办完之后,陪着媳妇孩子玩了两天,就又回到生产大队去了。 一队重新分组之后,绿油油的庄稼长得比去年好了一倍有余,二队三队和四队的人也看出了点苗头。 一队划分了很多小组,但是每个小组都是一家人。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会这么卖命地干活。 不过,这个疑惑,等到交公粮的时候,大伙儿心里就有数了。 收的粮食多了,把该收的公粮交上去之后,剩下的粮食直接交给了每个小组的组长,让他们根据每个组员的工分情况自行分配。 都是地里的老农民,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人家一队这粮食,那就是自己给自己种啊! 以前种地,交完公粮之后,是按照“人七劳三”的政策来分的,人头占七成,劳动占三分。 如此一来,众人自然不想卖力气干活,反正就算天天满工分,到头来也多分不了多少粮食。 可是,如今刘家垣生产大队的做法,无疑是打破了这种分配制度。 以一个大家庭为一个小组,负责规划好的某块地,交完公粮之后,剩下的就全都是自己家的,大家自然就有了盼头。 今年,刘家垣第一生产大队的粮食,比去年多收了七成。 ------------ 第四百四十二章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 刘家垣第一生产大队粮食比七年增收七成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周围的几个生产大队。 同时,也传到了生产大队村民苗振云的耳朵里。 自上次苗青田五人回去之后,过完年正月初七正式上班的时候,区里就下达一纸命令,撤销苗振云阴塔生产大队副大队长苗振云的所有职务。 没有别的原因,交道口派出所在年底上交的审讯报告中,苗青田五人全都交代,之所以冒着风险去城里的鸽儿市卖洋柿子酱,是奉了自家副大队长的命。 他们都是农民,不懂法律,副大队长让他们干什么,他们不敢不干。 区公安局见到这份审讯报告之后,立刻就联系了区政府,因此年后上班的第一时间,区政府就下了命令。 至于新任副大队长,则由公社和阴塔生产大队共同推举。 区政府念在苗振云在阴塔生产大队当了这么多年的副大队长,所以只是免去职务,并没有深入追究。 正月初七区里下了命令,初七下午苗振云就被免职,初八苗好田就上任,成了新的副大队长。 不过,苗好田知道自己毕竟年轻,所以对于苗振云这个曾经的副大队长依旧保持着以往的恭敬。 所以,这就让苗振云产生了一种“苗好田还是很好掌控”的错觉。 当听到刘家垣第一生产大队这个事情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找上了苗好田,希望对方打听打听这里头的事情。 苗好田当然也想知道其中关窍,如今他身为阴塔生产大队的副队长,自然也想找个好办法给村子增收增产。 所以,他没有犹豫,直接就点头答应下来。 事实上,附近十里八村的生产大队都在打听一队增产增收的秘诀。 经过两三个月的发酵,虽然还没有具体的消息,但是关于第一生产大队小组的分配和粮食的分配,还是被有心人知道了。 老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能顶一个诸葛亮。 几个书记、副大队长、大队长和生产队长坐在一块儿一遍又一遍地合计,终于猜到了最关键的一点: 分地的诀窍。 往年大家干活,播种的时候,一个小组负责这块地,锄草的时候,又是另外一个小组负责这块地。 反正,种好种坏完成任务就成,庄稼长得不好,谁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反正也怪不到自己身上! 如今,刘家垣第一生产大队的一个小组,虽然是几户口人家组成,但实际上就是一大家子人。 如果分地的时候,让一个小组从春种到秋收只负责一块地,这干多干少,干到什么程度,自然就一目了然。 再加上,交完公粮之后,这块地剩下的粮食就交给这个小组自行分配。 实际上,就是把剩下的粮食交给这一大家子人,让他们自己回家分配去。 如此一来,谁还敢在种地的时候偷奸耍滑? 不用别人说,自家人就会拿锄头把分分钟钟教做人! 等大伙儿明白这个诀窍的时候,顿时感觉浑身的血都开始热了,一个个兴奋的晚上都睡不着觉。 甚至,有好几个行事激进的副大队长,已经和自家的书记、生产队长、民兵队长开始商量重新分组,规划分的的具体事情。 至于担心的大队长、副大队长,也都开始观望,要是今年其他生产大队也这么干了,上头不追究,明年他们也这么干。 这个事情,公社的况书记和田主任自然也得到了消息,不过他们也没有第一时间表明态度,都在观望。 然后,开春种地的时候,苗振云一封举报信,直接送到了区政府。 举报信中表示,刘家垣第一生产大队,罔顾国家共产主义政策,想要复兴资本主义道理,披着共产主义的外皮,暗地里却走着资本主义的道路。 接下来,苗振云详详细细地写了,刘家垣第一生产大队,将父子家人分户,然后重新分成一个劳动小组,看着是几户人家组成的一个劳动小组,实际上还是一家人。 然后,这一家人共同负责一块土地的耕种、秋收等一切事宜,严重违反了我们国家共产主义的思想和道路。 举报信的最后,苗振云表示,希望区政府的领导能够重视此次事件,并且严查,严打这种披着共产主义外衣,走着资本主义道理的,挂羊头卖狗肉的行为。 事关国家政策,这不是一件小事情。 区政府的领导当天上午就将这封举报信上报市政府,然后涉及的相关领导召开了紧急会议。 这种情况下,没有人敢站出来说一句赞同和反对的话。 会议持续了一整天都没个结果,最后也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句: “那这个刘家垣第一生产大队去年的收成怎么样?” 争执了一整天的众人,突然双眼发亮,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是啊,大伙儿在这儿说的口干舌燥有什么用,这种事情还是要看产量啊! 然后,一个电话打到李家沟公社,况书记亲自接的电话,表示相比去年增产了百分之七十。 对于这个结果,所有领导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最后,市领导引用了伟人的一句话为这次的会议做了总结: 管它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这句话,也间接地表明了这位市领导的态度,然后他带着自己的观点,继续上报。 与此同时,举报信的事情也在最短的时间内传到附近周围的所有公社,乃至公社下属的所有生产大队。 李家沟公社原本热血沸腾的几个生产大队也都一个个偃旗息鼓,不敢再轻举妄动。 田主任更是找苗好田谈了几次话,发了好大的脾气。 就因为苗振云的一封举报信,现在把事情闹得这么大,要是上头的领导认可了刘家垣的做法还好,要是不认可,那整个公社,区里头都会受到牵连。 自己这个公社主任的位置,估计也保不住了! 苗好田心里头那叫一个气啊,他也是真没想到,苗振云从头到尾不想着村子增产增收的事情,就想着如何报复刘家垣生产大队。 他已经想好了,不管这个事情到最后是什么结果,苗振云的好日子肯定是到此为止了。 或许是前几年的那场大灾荒饿死的人太多了,上层领导中和易云平一样没有安全感的不在少数。 也或许是有什么其他大家不知道的原因,上头的领导对于这种行为也只给了一句话: 管他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这个态度,用最快的速度传到李家沟公社,然后就在所有的生产大队传开了。 所有人心里头都明白,上头领导之所以到现在没有发出明确的文件资料,应该也是在观望。 领导们也在观望,如果刘家垣生产大队的这个方法用在其他生产大队,是否可行。 如果不可行,他们会在第一时间问罪刘家垣第一生产大队。 如果可行,则是相反的态度。 ------------ 第四百四十三章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 对于上头领导的建议,除了少数人能看懂其深意,大部分人都不太明白。 他们只知道一个道理: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那意思就是,能增收增产的就是好办法。 所以,所有都在关注这件事情生产大队,在第一时间就炸锅了。 好些个都在观望的生产大队,在第一时间行动起来,争取在开春的时候把地都分配好了。 可以说,上头领导的指示,犹如是一滴冷水滴入了滚烫的油锅。 唯有苗振云。 或许是对于自己此次举报信有着绝对的自信心,所以他直接采取了实名举报的方法。 所以,关于举报人的身份,可以说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苗好田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找上了苗振云,他面无表情,看不出真正的心思,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叔,领导说了,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 原本的苗振云,因为丢了副大队长一职位,头发半白,但脊背一直挺得笔直。 见到苗好田从屋外进来的时候,“噌”的一下子坐起来,满脸的期待。 结果,听到苗好田的这句话之后,面色一凝,脸上的期盼一点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不敢置信。 他低下头想了想,又缓缓地抬头看向苗好田,嘴唇颤抖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好田,不可能,这不可能,他们明明是……” 苗振云眼眶发红,两颊的肉狠狠地抽搐着,沙哑的声音中多了几分不甘的尖厉。 苗好田缓缓地闭上眼睛,不等苗振云说完就摆手打断了他: “叔,他们只是想让村民多收点粮食。在我看来,不管是这个主义,还是那个思想都不重要,能让村民多收点粮食吃饱饭,才是最大的主义。” 苗振云闻言,浑身猛地哆嗦了一下,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开始认认真真地打量起苗好田。 他打量得非常仔细,仿佛刚刚才认识苗好田一般。 苗好田只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随即转身就往外面走。 “苗好田,你……你的想法……你的想法,太危险了。” 苗振云犹豫着,斟酌着,直到苗好田出了门,走到院子里,他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苗好田的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再次迈着坚定的步伐,继续往外面走。 刘家垣 刘原和梁书记在大队部的屋子里喜得合不拢嘴,两个人激动得恨不得跳上三跳。 天知道,自从得知举报信的事情之后,他们两人可以说是日日夜夜,魂不守舍,惴惴不安。 几人无数次地想要找易云平问问情况,但最终还是没有开这个口。 直到此时,他们才明白自己当时的举动有多大胆,多莽撞。 他们更没想到,这么一件事情,竟然能惊动了城里那么多的领导。 幸亏,幸亏…… 当公社况书记带着上头领导的批文亲自出现在刘家垣生产大队的时候,他们两人如同是劫后余生一般无比的庆幸。 与此同时,两人心底也暗暗下定决心,以后绝对不能跟着云平这小子胡闹。 这小子年纪小,不知道天高地厚,想一出是一出的。 可他们两个年纪大了,要是再这么折腾上几次,恐怕就要给自己准备棺材了。 “走,咱们去阴塔见见苗振云那老东西,我现在就想去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 刘原哈哈大笑着,拉上梁书记往刘家垣去了。 易云平则呆呆地坐在院子外面的木头桩子上,直到此时,他的脑子都“嗡嗡”的。 他没想到,上头的领导竟然会给了这么个批示? 不过,等冷静下来之后,他也明白了领导的意思。 显然,对于上头的领导来说,粮食能增收增产也是他们乐见其成的。 至于说什么资本主义,共产主义,都是为了整个国家服务的,哪个好用就用哪个。 二队、三队和四队的生产队长、民兵队长也都在第一时间找上三巨头,跟他们取经。 关于如何分地,如何分组,如何分组等等事宜。 然后,大队长、梁书记和易云平三个人突然就忙起来了。 周围附近的大队长、副大队长、带着自家的生产队长和民兵队长都来刘家垣取经。 这段时间,公社大队部的房间里,光是别人上门提的东西,都快把屋子占满了。 刘家垣的几个知情人物也不藏私,把自己生产大队遇到的一些问题和解决方法,都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就这样,等到播种的时候李家沟公社的大部分生产大队,都开始刘家垣第一生产大队模式的开始种地。 其中,遇到的最多的问题就是分的,还是那句话,不患寡而患不均。 不过,这些问题对于各自生产大队的三巨头来说,无非是花多长时间解决的问题。 毕竟,他们本身也是农民中的一分子,常年跟农民打交道,自然了解他们的心思。 公社的况书记和田主任也变得勤快起来,有事没事就往生产大队跑,询问、调查各生产大队遇到的各种问题。 这些问题,如果在他们的职责范围内,就顺手给解决了。 如果超出他们的职权范围,那就记录在案,然后交由上级领导决定。 如此一来,公社的领导倒是也得了不少民心。 时间是个神奇的东西,有的时候过得很快,有的时候又过得很慢。 一天又一天的忙碌之后,生产大队的村民们,脸上的笑容也日益增加。 没有别的原因,地里的庄稼快熟了。 相比于以往的偷懒耍滑,今年所有人种地的积极性都被带动起来了。 因为大家都知道,今年的地,是给自己种的! 秋收的时候,不止所有的农民激动,就连李家沟公社的领导,乃至区里的所有领导,都在盼着这一天。 原因无他,所有人都在等着今年的收成。 李家沟公社,一共有七十三个生产大队启用了刘家垣第一生产大队的小组种地模式。 这七十三个生产大队今年的收成大增,最差的比去年增加了五成,最好的比去年增加了八成之多。 况书记和田主任手里拿着这份统计表,手和嘴唇一同哆嗦。 两人甚至亲自去了几个生产大队,亲自将所有粮食过了一遍称,这才敢将手里的统计表交了上去。 区里的领导看着这份统计表也是不敢相信,第一时间坐着小轿车到了李家沟公社,然后随机挑选了几个生产大队,去看了村民家里的存粮。 其实,只要看看村民脸上那发自内心的笑容,所有的领导就能知道事情的真假。 粮食大丰收的这一天,众人经过最初的喜悦之后,又开始投入做洋柿子酱的宏图伟业中。 毕竟,现在大家也知道了,他们做的洋柿子酱,有可能会出口卖给外国人。 易云平难得清闲,他吃过下午饭,回到自己家,泡了一搪瓷缸子茶水,然后出门坐在院子外面的木桩子上。 秋风飒飒,带起阵阵凉意,远处的夕阳降落未落,执拗着散发着属于它最后的光芒。 易云平喝了一口茶水,苦涩的味道在口腔中一点点散开,而他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的灿烂起来。 美梦成真,美梦成真啊! 此时此刻,他的灵魂早已经仰天大笑,脑海中回荡着一道洪钟大吕的声音: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 第四百四十四章心安即可 易云平的心情出奇的好,嘴角的笑容怎么也压不住。 大队长和梁书记看见他,却笑得很勉强,觉得他立下这么大的功劳,上面的领导却不提一个字,实在是不应该。 这一点,就连况书记和田主任心底也觉得奇怪,不过两人都没有说出口。 有些时候,上头的很多决定自有道理,不是他们可以质疑的。 直到这一天,许报国开着他那辆拉风的吉普车出现在村子里,不少人都围过来看吉普车。 许报国带了不少东西,招呼易云平搬了几次才全部带回家,然后他就把车停在院子外面,自己和易云平进屋去了。 简单的寒暄客套之后,许报国端着手里的茶杯看向易云平,眉宇间多了几分笑容: “怎么样,这次的事情你心里有什么想法没有?” 易云平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压在心底的喜悦,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分享之人。 他起身,拿了一瓶酒,两个酒盅,给两人各倒了一盅,举起酒盅一饮而尽,一口酒下肚,这才缓缓开口: “不瞒你说,当我知道上头领导态度的时候,脑子里一直“嗡嗡嗡”地叫个不停,感觉一切都那么的不真实。” “那天傍晚,我坐在院子外面的木桩上,看着那将落未落的夕阳,虽然满脸镇定地在喝茶,但心里头早已经开怀大笑。” “当时,我的脑子里只回荡着一句话,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几句话说完,易云平又拿起酒瓶给两人满上,轻轻碰杯,再次一饮而尽: “许大哥,我很高兴,但更多的是不敢置信,不敢置信这个事情竟然能成!” 许报国仔细观察着易云平的表情,见他一张脸因为激动而变得通红,双眸熠熠生辉,没有半分怨怼,心底终于长长地松了口气。 他知道,按照正常程序来说,这个事情应该要给易云平一个说法的。 但是,现在的形势不太稳定,若非粮食增产数量巨大,恐怕今年不少人还要被问责。 “嗯,来之前我爸让我告诉你,国家不会忘记你的。” 易云平笑着摆摆手:“可千万别,忘记吧,还是早早的忘记吧。有句话说的好,心安之处即是吾乡。” “我亦如此,心安既可,不求他物。” 这句话,他说得真心实意,他深知自己是块什么样的材料,穿越之后自己只是比其他人多一些远见而已。 但是,无论是脾气秉性还是为人处世,都跟前世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如今偏安一隅,自由自在地过日子就好,太过复杂的生活并不适合自己。 许报国听了这话,忍不住的伸手给易云平竖了个大拇指: “我爸一直跟我说你是个聪明人,我今天总算是真正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了。” 易云平哈哈一笑:“哪有什么聪明不聪明的,不过是能稍微认清一点自己而已。” 许报国又喝了一盅酒,放下酒盅看见着空空如也的桌子问: “如果真有点自知之明,是不是该上两个下酒菜?难不成让我一直陪着你干喝?” 易云平闻言,大笑两声,起身去准备下酒菜了。 许报国也起身跟着他一块儿去了厨房,没一会儿两个大老爷们就各自端着一盘菜上桌了。 一个花生米,一个炒鸡蛋。 “云平,你知道你的这一举动,能救多少人吗?我爸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开会,估计明年开始一些政策就会发生变化。” 许报国夹了一颗花生米吃了,顺手拿起旁边的酒瓶给两人倒酒。 如今虽然建国十几年了,但是国家整体还很贫困,很多人都吃不饱饭。 而且,如今的政治环境复杂,想要改变建国以后定下的土地政策,不是一般的困难。 易云平笑笑:“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领导们怎么想,我只知道粮食增收增产,很多人都不用再饿死了,很多人也不用再饿肚子了。” “这份无与伦比的成就感于我而言,比其他任何东西都重要,这也是我高兴的真正原因。” 许报国举起酒盅又跟易云平碰了一个,将酒盅的酒一饮而尽,眉宇间渐渐露出笑容来。 他知道,今天这一番话,易云平也只有面对自己的时候才能说出来。 有时候,有些话,只有找对的人,才能一吐为快。 如今又是放寒假的时候,何雨水也进城陪两个孩子,家里就剩易云平一个。 如今许报国来,陪着他喝酒也没人管,两个老爷们一直喝得趴在桌子上,这才作罢。 许报国第二天醒酒之后就回去了,易云平则继续留在村子里整理账目。 再过几天洋柿子酱的订单就要做完了,又到了一年一度分钱的事情。 因为去年有了前车之鉴,管不住自己下半身被抓了现行的,分钱少一半,赌博被抓的,只分两成。 所以,今年村子里安分了不少,大家也都规规矩矩的,一个人分了一百一十五块钱,把大伙儿高兴得那叫一个眉开眼笑。 开年正月二十,苗振云病逝,享年五十九岁,走的时候人瘦得皮包骨头。 刘原和梁书记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唏嘘不已,两人一起过去上了柱香。 如此又过了数年,何雨水又生了两个孩子,她如今依旧是刘家垣小学的校长。 四个孩子只有两个小的在身边,老大和老二都在城里上中学。 易云平这个刘家垣的会计终于辞去了会计的工作,频繁进城了。 随着社会的发展,人民的生活水平日益提升,但是物质却是匮乏的厉害。 许报国这个御林军也更加清闲了,而且前两年也找了个大学毕业的姑娘结婚了。 还是真的应了那句话,当你上大学的时候,你的媳妇可能正在上小学。 许报国虽然没有上过大学,但是他开着那辆军用吉普车到处骚包的时候,他媳妇是真的在上初中。 偶尔喝醉酒了,他也会想起那天傍晚送易云平回家的时候两人说的话。 如今,他活得很好,很精彩,把属于她的那份精彩也活出来了。 这一天,两人开着许报国新买的小轿车,带着易云平考察了城里的几家纺织厂,然后找出了一家经营状况最差的。 苟厂长也是老朋友,前两年玻璃厂倒闭之后,他就被调到纺织厂当厂长了。 “苟厂长,咱们又见面了。” 易云平和许报国两人坐在苟厂长办公室的时候,苟厂长满脸的愁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了。 下一秒,他那是满是皱纹的脸上被浓浓的笑意取代: “哎呀呀,可真是好久不见了,您二位可是贵客啊!” 刘家垣的洋柿子酱做了七年之后就没有再做了,苟厂长负责的玻璃厂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走下坡路的。 易云平和许报国脸上也露出笑容来,易云平最先开口: “苟厂长,咱们都是老相识,我也不跟你说那些弯弯绕,这一次来是想买一批布。” 苟厂长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甚: “这感情好啊,我们厂如今最愁的就是没有订单啊,你们想要什么布?想要多少?” ------------ 第四百四十五章买布做衣服 对于这些事情,许报国一言不发,易云平也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试探着问了一句: “苟厂长,不知道厂里现在有什么颜色和花样的布?” 苟厂长闻言,轻轻地叹了口气: “如今我们厂子效益不好,所以只有普通的白布、黑布、蓝布、灰布、枣红布和藏青色的布。” 易云平闻言也皱了皱眉头:“花布有没有?” 苟厂长苦笑一声:“花布倒是能染,不过现在卖不出去,我们也就不做了。” “这样吧,先把目前厂里有的给我们各来十匹,要是可以的话,花布也给我们染出几匹来。” 易云平说了个数目,十匹布对于寻常人家来说不是个小数目,不过对于一个纺织厂来说,数量实在不多。 果不其然,苟厂长听到这话,笑容顿时就僵住了,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易云平问: “十匹?” 易云平知道苟厂长什么意思,笑着点点头: “苟厂长不要着急,我也是准备回去试试水,估计七到十天就有结果了,到时候肯定给苟厂长一个惊喜。” 苟厂长又想起了易云平当初找上门定玻璃瓶的场景,脸上不由又露出笑容来。 “好,如此我就等着易老板和许老板的好消息了。” 易云平和许报国相视一眼,哈哈一笑,起身跟苟厂长握了握手,起身出去了。 现在很多政策都比较宽松,毕竟不少人手里头有钱了,想要点好东西也无可厚非。 易云平上一辈子没有赶上好时候,重来一次肯定是不愿意错过的。 吃穿住行,老百姓生活中的四件大事。 关于吃的方面,易云平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傻柱这个大舅哥,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目前想做的就是穿这件事情,如今人们的衣服款式单调,色彩灰白,正是他大展身手的时候。 易云平虽然不是专业的服装设计师,但是后世各种衣服的大概模样脑子里也都有印象。 他只要大概的画出个草图来,然后交给四合院的三大妈,三大妈就能做出成品来。 服装这个事情,刚开始的时候他并不想放在刘家垣做。 前期不管是款式的设计和制作,还是销售,在刘家垣都不方便。 而且最关键的是,乡下人毕竟消费能力有限,衣服再好看,但要是价钱稍微贵一些,他们就不会购买。 如果后期形成规模了,开始建厂了,倒是能把工厂的位置放在刘家垣,也可以优先选择刘家垣的村民进厂打工。 所以,当四合院门口停下两辆板车,板车上堆得满满当当全是布的时候,顿时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两个板爷帮着把布全部拿到院子里,易云平给两人结了钱,两人就离开了。 “云平,你这是买这么多布干什么?” 一大妈看着家里堆起来的布,眼珠子都瞪大了。 这么多布,别说做衣服,就算是做床单被套也用不完啊! “婶子,这不是想着给您和我叔做两件衣服吗?” 易云平嬉皮笑脸地说了一句,顿时把一大妈逗笑了: “你这孩子,都当爹的人还没个正行,拿我打趣。” 易云平把自己这些日子画出来的草图拿出来,一边往外面走,一边解释道: “婶子您说得对啊,我这可是四个孩子的爹了,上有老下有小的,可不得想法子多挣点钱啊?”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易云平买了一板车布的消息已经在整个院子里传开了。 几个好事的老娘们想过来问问具体情况,但又抹不开脸。 正当这时,就见易云平手里拿着两张纸朝前院去了。 前院三大妈这会儿正忙着做饭,不过三大妈的脸色可不怎么好看。 这些年,家里老爷们在学校倒是越来越来越受器重了,可心思也活络了。 前两天,竟然有个不要脸的小贱人上门请教当家的毛笔字? 什么玩意儿?年纪轻轻的,净琢磨些歪门邪道! 更可气的是,当家的竟然也笑呵呵地当着自己的面,手把手地教那小贱人写毛笔字。 这么多年来,当家的就算是教自己亲孙子也没这么上心过。 更客气的是,家里的孩子也帮着当家的数落自己,三大妈这些天算是看明白了,家里头就自己一个不挣钱,所以谁也能过来说自己两句。 “砰砰砰,砰砰砰,三大妈在家吗?” 门外响起了易云平的声音,三大妈回过神来,抬头朝外面看了一眼,见是中院老易家的侄子,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云平来了?赶紧进来。” 易云平推门进去,见三大妈正在忙着做饭,便笑着开口: “三大妈,中午家里几个人回来吃饭啊?看您这做得不多啊!” 三大妈闻言叹了口气:“就我一个,你三大爷、解成解放他们都不回来。” 易云平闻言双眼亮了一下,接着又问: “孙子们也不回来?” 三大妈点点头:“是,学校离家远,中午不回来。” 易云平当然看见,三大妈说这话的时候,眉宇间闪过的淡淡落寞。 不过,他要的就是这份落寞, “三大妈,我手上头有点事情正为难着呢,结果我婶子告诉我,让我来找您帮忙,说您准能帮我。” 果不其然,三大妈闻言脸上的落寞瞬间被惊喜取代。 满院子的人谁不知道,云平这孩子出手大方,从来不让别人白帮忙。 她如今倒也不是贪这三毛五毛的,主要是手头没点事情做,心里头慌得厉害。 有时候,三大妈心里想着,要是自己好赖也能有个事情做,一个月多少挣点钱,家里人肯定不是如今这个态度。 “什么事情?你先说说,能帮忙的三大妈一定帮。” 易云平立刻把手里的纸递给三大妈: “三大妈,我这现在也没个正儿八经的营生,这不想着挣点钱吗?” “这是我自己画的衣服样子,我婶子看过之后这手艺,满胡同巷子您要是做不出来,其他人肯定也做不出来。” 三大妈一边接过易云平递过来的衣服样子看,一边笑着开口: “嗐,一大妈这是抬举我呢,我也就是前些年家里头日子不好过,衣服做得多而已。” 不过,等她看到易云平画的这衣服款式的时候,顿时双眼一亮: “云平,还别说,你这衣服样子可真好看,不过我要好好想想怎么做,估计没那么快。” 易云平点点头:“三大妈,不着急那么一时半会儿,您先想着,什么时候做好了再来找我也不迟。” “这衣服,您要是能出来了,一件衣服我给您五毛钱工钱。” 易云平知道,再多的情分也比不上金钱给的动力。 果不其然,三大妈听说一件外套给五毛钱,一件上衣给三毛钱,一条裤子给二毛钱,一张脸顿时笑得跟菊花似的,赶紧问: “云平,那你要多少?” 易云平笑着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要多少件,暂时就先把我买的那些布都做完吧,各个码数都做一些,不过码数一定要正。” “哎,你放心吧,码数肯定给足了。” 三大妈闻言大喜,易云平可是整整买回来一板车的布料,起码不得做一百件衣服? ------------ 第四百四十六章 易云平的图纸只画了几种常见的款式,外套就是一个长款带腰带的收腰风衣,一个短款大翻领风衣。 里面搭配的是简单的女式衬衣,不过衬衣的袖口做了花边,领口有的是做了花边,有的是做了大花款式。 还有一件套头的简单打底长袖,领口也做了简单的设计,一种是鸡心,一种是圆领,还有一种高领的。 裤子只有两种,一种是大喇叭裤,一种是小喇叭裤,只有两个颜色:黑和深蓝。 衬衣和打底都是黑白枣红三个颜色,主要是为了配风衣。 风衣的颜色比较多一些,灰色、深蓝色、黑色、藏青色、和枣红色。 这几种颜色只要错开搭配,穿起来都不会太难看。 在“钞能力”的作用下,三大妈的效率不是一般的高,短短三天就把易云平给的几个各式各样都做了一件。 并且,还特意挑了两个儿媳妇在家的时候,让她们先上身试了一次,两个儿媳妇对这样新式的衣服爱不释手。 易云平仔细看了看,又询问了两人穿衣服之后的感觉,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或者有什么感觉。 于莉两人仔细说了穿上去的感觉,易云平一一记下,然后又和三大妈商量着做了一些修改。 又过了三天,三大妈终于做出了第一批衣服,每个款式每个颜色每个码数各有五件。 易云平非常痛快地把钱给了三大妈,然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和许报国两个人背着一个大麻袋去大栅栏去摆摊了。 如今的摆摊,采取的打游击的地方,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易云平是真心来卖衣服的,许大公子完全是来体验生活的。 而且,这个时间也是易云平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买的,今天是星期天,工人们都休息,所以也有时间逛一逛。 易云平找了个人多的地方把麻袋放下,从里面拿出几件衣服在地上铺开了开始叫卖: “来来来,漂亮的大姐小妹,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过来看新衣服啦,质量好,做工好,颜色好,款式好。” “姑娘穿上了保准能找个好对象,大姐穿上回家立马迷倒大片老爷们,皮肤白的穿上赛天仙,皮肤黄黑的穿上显白又精神。” “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啊,看一看不要钱,看一看不收费,有喜欢的您带走,不喜欢也没关系,过来捧个人场。” 易云平这一嗓子顿时把身边的许报国吓了一跳,他夹着烟的手都哆嗦了一下,烟灰差点落在衣服上。 “去去去,小心着点你,要是落上烟灰卖不出去了你赔!” 易云平看着目瞪口呆的许报国,满脸嫌弃地说了一句。 许报国依旧没从易云平刚才的那一嗓子吆喝声中回过神来,有些讷讷地问: “你,你……你还会这一手?” 易云平轻笑一声:“出来卖衣服,要是不喊叫两嗓子,怎么能吸引顾客?” “你……你就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许报国又问了一句,说实话他如今有点后悔了,感觉有点丢人啊! “呵。” 易云平轻笑一声:“我告诉你,挣钱的第一要诀就是不要脸。” 话音刚落,就有三四个大姑娘朝这边过来了。 易云平顾不得搭理许报国,赶紧推荐: “几位同志,来来来,看看我们这新款的衣服,保准您几位以前没见过这种新款式。” “一看您几位就是经常坐办公室的,皮肤这么白,推荐这一件枣红色的风衣里面搭配白色,或者黑色的上衣,肯定好看。” “来来来,您几位看看我们这袖口和领口,都是以前没有过的花样,而且穿上之后特别显身材。” 易云平一边说着话,一边拿起地上的花边衬衣给面前的小姑娘展示,见旁边的许报国还在发愣,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许报国反应过来,赶紧拿起另外的两件卫衣给几个姑娘看。 果不其然,几个姑娘一见那领子和袖口的花,顿时就喜笑颜开,移不开眼睛。 “再看看这风衣,又暖和又舒服,而且还有腰带,衣服一手腰带扎个蝴蝶结,又好看又能收腰显瘦。” 易云平一边说着话,一边摆弄起一件黑色大衣的腰带,只见他手指翻飞,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就出现了。 “同志,你这衣服怎么卖啊?我穿哪个颜色好一点?” 其中一个小姑娘拿着一个件白色衬衣,一件枣红色的打底卫衣,不知道该选哪个? 易云平看着眼前这小姑娘,开口问: “同志您是自己挣钱,还是……” 小姑娘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就问: “要是自己挣钱怎么说?要是花家里的钱又怎么说?” 易云平哈哈一笑:“同志,要是自己挣钱那就是成年人,成年人不做选择,喜欢的都要拿下。要是还小,那就选一个百搭的。” 旁边的许报国闻言,顿时呆滞一秒钟: 成年人不做选择,喜欢的都拿下! 几个小姑娘也愣了一下,没成想竟然听到了这么个回答。随即忍不住就哈哈笑起来了。 “同志你说得对,只有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都要。哈哈哈哈。” 然后,在易云平的建议下,两个皮肤白的两个女孩子,各选了一件枣红色和深蓝色的长款风衣,一件白色衬衣,一件黑色打底上衣,一条黑色小喇叭裤。 另外三个皮肤稍黄一些的女孩子,选了两件黑色一件灰色的长款风衣,内搭两件白色衬衣,一件白色打底卫衣,两条深蓝色的喇叭裤,一条黑色的喇叭裤。 一件长款风衣定价八块钱,短款的风衣六块五块,衬衣一件三块,打底卫衣两块五,小喇叭裤一条三块五,大喇叭裤一条四块。 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易云平就从五个小姑娘手上收了六十八块钱。 这卖衣服的速度和其中的利润,瞬间就让许报国的双眼亮起来了。 不等五个小姑娘离开,他“呸”的一口吐掉嘴里的烟,抬脚捻灭了然后开始扯着嗓子大声吆喝起来。 这里头的生意,也有他一半呢! 随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两人带着的两麻袋衣服在三个小时之内全都卖完了。 其中也有遇到讲价的客户,不过易云平早有准备,便宜是不可能的,最多买三件给送一双袜子。 等到中午十二点的时候,两人手里拿着两个空空如也的麻袋,彼此相视一眼,眉宇间是忍不住的笑容。 这卖衣服,是真的挣钱啊! 光是今天一上午,他们就卖了六百多块钱,而成本撑死了也就一百块钱。 “云平,这买卖可比卖洋柿子酱挣得多啊!” 许报国不由得感叹了一句,有时候他非常好奇易云平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挣钱的点子一个接着一个地来。 易云平嘿嘿笑着:“要是不挣钱,我瞎忙活什么?” “那明儿还来?” 许报国满脸的兴奋,觉得这样好看的衣服,应该给他媳妇和老母亲也带两身回去,还有他大姐。 易云平摇摇头:“没货了,要等两天。” ------------ 第四百四十七章三大妈,您这手艺是真的好! 许报国顿时就愣住了: “没了?” 易云平点点头,一脸的理所当然: “怎么?有问题?” 许报国这才想起,他们现在还处于“小打小闹”的阶段,这么多衣服做出来是需要时间的。 “要不,咱办个厂子?” 易云平倒是有这个想法,不过现在这个情况政策也不允许啊! “大哥,咱现在是偷偷摸摸地卖,你还以为是卖洋柿子酱呢?” 许报国听了这话,双眼一亮: “说起洋柿子酱,我听我姐说约翰三个月以后会来,到时候咱们再谈谈洋柿子酱的事情?” 易云平倒是没有拒绝:“要是他还愿意做这个生意,那咱就继续做啊,反正挣不少钱。” “现在国家不允许私人办厂,所以咱这服装厂一时半会儿估计也弄不起来。” “就先这么小打小闹地办吧,大不了我多找几个人,能做出多少就卖多少。” 许报国闻言,重重地叹了口气,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不过,下次再卖的时候,你留个三四套,我给我媳妇,给我妈,给我大姐她们带两套穿。” 两人分别之后,易云平就回家去了。 人还没进四合院,就见三大妈已经从院子里跑出来了,看向易云平的时候双方放光: “云平,怎么样?” 或许是太兴奋了,三大妈不自觉地就拔高了声音,在意识到不妥之后,她又赶紧压低声音: “都出去了吗?” 易云平嘿嘿笑着朝三大妈竖了个大拇指: “三大妈,您这手艺是真的好,衣服做得一点问题没有,我刚拿出来就被人哄抢了。” 三大妈闻言,一双眼睛也是亮晶晶的,她这几天没日没夜地做衣服,老头子不知道念叨了多少次,说她晚上点电灯很费电。 要不是她手里捏着易云平给的钱,估计也心疼电费。 “那,那这衣服还要吗?” 这个问题,才是三大妈最关心的,这么好的买卖她可不想只做一次。 易云平一脸的理所当然:“当然要啊,越多越好。” 三大妈脸上顿时就露出笑容来:“哎哎哎,要就好,要就好。” 易云平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说道: “三大妈,咱进屋子里说吧,接下来可还有不少事情麻烦您呢。” 三大妈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甚,赶紧进了院子就拉着易云平往自家走。 易云平也不推辞,跟着进了三大爷家,开始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三大妈,您做的衣服非常好卖,但是说实话,您一个人做的实在不多。” “我是这么想的,您再找几个手艺差不多的妇女同志,可以让她们也帮着做,做得多咱就卖得多。” “布料由我提供,一件衣服用多少布,一匹布该怎么规划,这些您比我这个外行懂得多,就由您规划。” “当然,我也不白使唤您,衣服做好了都要您先看了,不合格的打回去重做,合格的一件给您一毛钱抽成,您看怎么样?” 三大妈一听这话,笑得一张嘴都快要咧到耳根子后面了,她活了大半辈子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干上“质检员”的活儿。 “哎,哎,你放心,这胡同巷子这么多小媳妇老娘们,谁手艺好,谁手艺孬三大妈我都清清楚楚。” 这要是自己找上十来八个婆娘,一个婆娘一天做两件衣服,一天自己光检查就能挣两块钱。 自己再忙活忙活,一个月下来,可不比一般的老爷们挣得少! 易云平见三大妈答应下来,又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说: “三大妈,我是希望您多拉几个人,把衣服分开做。比如做袖子就光做袖子,做裤管的就光做裤管,做领子的就光做领子。” “如此一来,对于大家的手艺也没那么高要求,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免做坏了,浪费布料。” “等到最后,再由专门的人把这些零部件拼在一块儿。至于价钱嘛,就按照咱们之前商量好的价钱。” “从裁剪到缝制,哪个步骤繁琐一点,哪个步骤就多给点钱。比如高领上衣的领子是可以单独拆出来做的,这个做起来简单,对手艺也没多大要求,咱就少给点工钱。” “那种花边的领子,做起来复杂一点,咱就稍微多给点钱。花边都是后期缝上去的,您可以先让他们把底子打出来,然后专门找个人再另外缝花边。” “具体的情况,您看着分配,反正我只要成品,咱们一个月看情况,给您算一次奖金。” 易云平一口气说了这么一大堆,或许对于别人来说有点复杂,但是对于三大妈这样的老手艺人来说,还真不复杂。 她很快就点头答应下来,心里头盘算着这个事情等爷们回家了,自己找他把想法都写下来,免得忘记了。 易云平把自己的想法说了,然后带着三大妈去中院把剩下的布料又拿到前院去,把三大妈高兴的不得了。 “我说云平,你那卖衣服的生意,真的这么好?” 一大妈有些疑惑,这才几天功夫,十匹地布就去了一半还多。 易云平点点头:“婶子,三大妈的手艺不错,又在院子里住了这么多年,这个事情让她做我放心。” 一大妈闻言,忍不住就笑了: “我看你是想着把三大爷也用起来,让他帮着省点工钱吧?” “哎呦,要不说您能当这么院子里的一大妈呢,一眼就看明白我的用意了。” 易云平忍不住的眉开眼笑,他找三大妈一起做衣服,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一来,三大妈做衣服的手艺不错,这是最重要的。 二来,三大爷前些年可是院子里出了名的老抠,那是一分钱能掰成两半的主儿。 有些账,三大妈算着迷糊,但是三大爷算肯定没问题。 当然,三大爷介入,一些碎布头什么的,肯定会留在自家,但是易云平不在乎。 一匹布能做多少衣服,那都是有数的,自己在刘家垣当了这么多年会计,查账是基操。 三大爷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他肯定会往自己手里扒拉一点,但整体不会影响。 毕竟,一些碎布头什么的,就算给了易云平,他也没用! 当然,后期如果有了规模,规矩什么的肯定都要立起来。 这些事情交代完之后,易云平又拿出纸张开始把自己记忆中的一些烂大街的连衣裙的款式画出来。 连衣裙,半身裙,什么A字版,鱼尾版的,蓬松版之类的。 当然,易云平记忆最深刻的是包臀裙,但是他没有选择这款,知道要是敢拿出来卖,肯定会受到所有妇女同志的谴责。 不过,倒是可以做出一两件来,让媳妇在家里穿给自己看。 忙忙碌碌又是一个下午,易云平画了几款常见的连衣裙,和半身裙之后,就去吃饭了。 如今老百姓的日子好过了,大家的伙食也好了。 今天下午一大妈做了面条炒了菜,不过菜是雨水炒的,味道不是一般的好。 易云平吃了两大碗面条,见外面天还没黑,就给两个小孩子穿戴好,去胡同里玩去了。 至于两个大的,压根不用家里人操心,该吃饭吃饭,该写作业写作业,独立得很。 两个孩子显然在胡同里也混熟了,一出来就去找自己的小伙伴玩去了。 正巧,三大爷这时候也带着孙子孙女在胡同里,一见易云平就笑吟吟地凑过来了。 “云平,你那卖衣服的生意,做得怎么样了?” ------------ 第四百四十八章倒是不用这么客气 易云平脸上顿时就露出笑容来: “三大爷,您这可是明知故问啊,我三大妈帮着做了多少衣服,您不知道?” 三大爷嘿嘿一笑,具体做了多少件衣服他还真不知道,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那老娘们具体挣了多少钱他也不知道啊。 他可是一家之主,家里每个月的进出开支肯定要一清二楚。 今天下午回家吃了饭,老娘们拉着自己,让自己帮着算计算计工钱,三大爷拿着算盘珠子一扒拉,心里头顿时就吃了一惊。 这老娘们,前些日子没少挣钱啊! 这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这老娘们好像是要开始当领导了,而且挣的钱可能比自己还多呢。 这让三大爷这个一家之主心里头顿时就不平衡了: 这一个老娘们家家的,怎么能比自己挣得还多呢? 当然,他也害怕这老娘们要是挣得比自己多了,以后在家里还不得反了天了? “我这不是想着,你这生意要是做大了,就少个管家算账的?单靠你三大妈一个也忙不过来不是?” 三大爷这话倒是让易云平上了心。 现在刚开始,自己查账倒也费不了多少事情,可以后规模越来越大了,还真得专门配个会计。 不过,三大爷肯定是不可能的。 “也是,三大爷您这话倒是提醒我了,还真得找个管账的。” 易云平装模作样地点点头,三大爷的一双眼睛顿时就迸射出亮晶晶的光来。 那脸上就差写着“找我,找我给你算账啊”几个大字来。 易云平想了想,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生意也不是我一个人的,许大哥也有一份,不能光让我操心,管账的人得让他去想办法。” 三大爷一听这话,顿时如同被从头到脚地泼了一盆冰水。 他自然知道易云平口里的“许大哥”是谁,一出门就开着小轿车,那能是一般人吗? 要是这卖衣服的生意,只是易云平自己一个人倒腾,他倒是敢动点脑筋。 可要跟那样的坐小轿车的人物扯上关系,他就不敢沾染了。 “哎呀,三大爷,今儿可真要谢谢您了,您要不提这茬我还真忘记了。” 易云平喜笑颜开,握着三大爷的手跟他道谢,可三大爷脸上的笑容看着比哭还难看,只能尴尬地点头,言不由衷地说着: “倒是不用这么客气,都是一个院子住着,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易云平看着三大爷这副模样,脸上笑得更开心了: “三大爷,听我三大妈说您可是写了一手好毛笔字,学校不少女老师都抢着让您教呢,您可真有本事。” 易云平说着话,还给三大爷竖了个大拇指,三大爷顿时臊得脸红脖子粗,低着头赶紧摆手。 不过,易云平似乎完全没有看见他窘迫的模样: “我说三大爷,您千万别谦虚,我这可都是真心实意夸您的。老话说得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您家里头您这个一家之主有本事不说,您看看我三大妈这本事也不差,那衣服做出来大姑娘小媳妇喜欢得不得了。” “我可实话告诉您,用不了多长时间,估计前门大街的不少裁缝都会上门请教她这做衣服的事情,到时候您可一定告诉她,教人的时候千万要藏着点,可别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父。” 三大爷听着这话,脸都变了,也顾不得和易云平说话,朝两个小孙子叮嘱了两句就赶紧回家去了。 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呢? 他能在学校教女老师毛笔字,那老娘们怎么就不敢在家里教男裁缝做衣服呢? 这可不行,他得好好找这老娘们说道说道。 要万一真有前门大街的裁缝找上门,只能教女的,可千万不能教男的。 而且,这拜师礼,可不能太轻了! 至于让易云平不用自己媳妇重新找个人做衣服,三大爷自然是不肯的。 这一个月多少也是一份收入呢,况且老易这个侄子出手一向大方,只要好好跟着他干,肯定吃不了亏。 易云平看着匆忙回家的三大爷,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妈的,老子都没想过齐人之福的好日子,你这老登竟然敢有这想法? 凭什么? 看着两个皮儿子在外面玩了好一会儿,眼见天彻底黑了下来,他就招呼两个孩子回家去了。 傻柱这会儿正在门口抽烟,家里头鸡飞狗跳的,媳妇正给孩子们洗漱准备睡觉呢。 “云平?” 傻柱朝易云平招招手,指了指身边的小马扎示意他过来坐下说话。 易云平让两个孩子进了屋子,就过去坐在傻柱身边: “柱子哥,你是怎么了?心情不好?” 傻柱狠狠吸了两口纸烟,将烟屁股扔到脚边捻灭了,长长地吐出了两个烟圈,这才重重地叹了口气: “诶,这不天气越来越冷了,京茹这些日子不停跟我念叨,老大和老二的棉衣棉裤都小得不成样子了,棉鞋也要重新做。” “可我这工资是一个月不如一个月了,如今上外头办酒席虽然能挣点钱,但是家里开支实在太大了。” “诶!” 说到最后,傻柱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开学那会儿,家里头连四个孩子的学费都拿不出来,还是我找许大茂借了二十块钱。” 易云平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回事,听傻柱说完,稍微想了想,开口说道: “我倒是有个挣钱的营生,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做。” 傻柱闻言,双眼一亮:“你是说卖衣服的事情?” 易云平点点头:“如今是三大妈在帮我,我出衣服样子,她负责找人做。” “你要是不怕,咱就一块儿干,自家人肯定比外人踏实。” 傻柱有些意外,他只是心里头憋闷得厉害,想找个人说说而已,没成想竟然还有意外的收获? “我,我就一厨子,能干什么?” 易云平仔细想了想:“你还要上班肯定没太多时间,但是我嫂子可以啊。” “啊?” 傻柱更意外了:“她能干什么?” 易云平朝屋子里看了一眼:“我嫂子可是个精明人,为人处世也挺好,热情大方,能说会道,可以帮着卖衣服。” “卖衣服?” 傻柱觉得这事儿不靠谱。 易云平看了他一眼: “你还别看不起人,就我嫂子那身段,新衣服往上一穿,往那一站,什么话都不用说,大把的大姑娘小媳妇就过来问了。” “你平常没事的时候可以帮着照顾照顾家里,没布了就去纺织厂找苟厂长买布去。” “我肯定不能让你白忙活,一个月先给你定十五块钱的工资,月底给你抽半成利润。” “我嫂子卖一件衣服给两毛提成,你回去和她商量商量,要是愿意等下一批衣服做出来,就让她去卖。” 傻柱的脑子还是“嗡嗡”的,感觉幸福来得太突然。 这就两口子都有补贴了? 易云平拍拍傻柱的肩膀,从小马扎上站起来: “行了,你和嫂子商量商量,我先回了,商量好了就来找我。” 傻柱傻愣愣地站起来,搬着两个小马扎进了屋子,这会儿秦京茹已经把四个孩子都收拾利索,躺在炕上了。 见傻柱进来,就随口说了句: “热水在锅里,自己倒洗脸盆洗洗脚,要不然今天晚上别上炕!” 傻柱却仿佛没听见这话,而是把自己的大脸盘子凑过来: “媳妇,你掐我一把,我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 第四百四十九章多多益善 秦京茹见自家老爷们这大傻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伸手在他大脸盘子上“啪”的一声,笑骂道: “疼不疼?是不是在做梦?” 傻柱咧嘴“嘿嘿”笑了起来: “媳妇,我跟你说个事情,云平刚才跟我说了,要咱们跟着他干……” 没一会儿,秦京茹听得双眼发亮,整个人都热血沸腾,再没有半点睡意。 卖衣服? 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干得了这个工作? 不过,眼下家里头紧巴巴的,不管能不能干得了,她都要硬着头皮上。 第二天上午,易云平刚出门正准备去许报国,没想到这货主动送上门来了: “云平,今天有衣服了没有,咱们什么时候去卖?” 不得不说,挣钱的感觉特别爽,尤其是自己亲手挣的,那更是一种莫大的成就感。 易云平“嘿嘿”一笑:“我说许大哥,你就这点格局?想天天去街上卖衣服?” 许报国眉头一皱,感觉自己被轻视了: “你什么意思?” “我昨儿跟我大舅哥和嫂子说了,让他们一个帮着卖衣服,一个负责给咱们买布。” “我们前院的三大妈负责做衣服,我以后只要负责画图纸就成。” “当然,以后慢慢做大了,要专门去找几个服装设计师,我就把手里的事情都交出去,在家陪着老婆孩子。” 易云平说到最后,还朝许报国挑了挑眉头,一副“你看我有出息吧?”的模样。 许报国是真被易云平这“远大志向”小小的震惊了一下,点了点头问: “嗯,那我干什么?” “眼下,还真有个事情要你去干,咱们还缺个管家算账的,你手上有靠谱的人就给介绍一个。” “咱们这也不是什么正式的厂子,所以不用天天来上班,一个月盘一次账,一次给三十块钱。” 易云平立刻就把自己的需求说出来。 许报国一听是这么个事情,低头想了想随即开口: “我妻弟周兵倒是个合适的人,从小就跟着我老丈人学算账,做这点事情肯定没问题。” “而且,老辈人教出来的人,规矩你也知道,口风紧,手脚干净,前些日子下岗了,这些日子正找工作呢。” “要是你这儿缺人就让他过来帮忙,该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 说到这儿,许报国脸上又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实在不行,还有我老丈人把关。” 易云平咧嘴一笑:“那敢情好,要是过两年咱这事情干的有规模了,账目这方面一定要找个靠得住的人。” 许报国如今有钱,对于这个事情能挣多少钱其实没多大兴趣,主要是觉得把一件事情从小做大,非常有成就感。 “那成,明儿我让他过来找你报道,反正这小子也没什么事情做,你该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 易云平答应一声,就和许报国一起又去了服装厂。 苟厂长见到这两人的时候,脸上顿时就露出笑容来。 “许干部,云平,你们来了?” 说着话,亲自给两人泡了茶,招呼两人坐下说话。 “苟厂长今天看着心情不错,那花布染出来了?” 易云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吟吟的问了一句。 苟厂长双眼一亮,立刻点头: “染出来了,师傅一共染了两种花色,一种是白底蓝花的,一种是白底黑花的,你们看看行不行?” 许报国坐在椅子上不动弹,他非常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看也看不明白。 苟厂长起身走到办公室门口朝外面招呼了一声,很快就有人拿着两块布进来了。 易云平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是后世流行的碎花,而且花样看着雅致,确实不错。 “挺好,就照着这个标准来。” 苟厂长听了这话,脸上顿时就露出笑容来: “那不知道,这次你们想要多少布?” “就按上次的花色,各拿五十匹,这两种花色的也各来五十匹。” 上次各样花色拿了十匹,看着挺多,但是真是不够卖的。 如今,易云平招呼三大妈多找几个人,做衣服的速度自然也就快了,布也要多买一些。 苟厂长脸上的笑容更甚,这一次的三百五十匹,再加上前几天的五十匹,这前前后后就是四百匹布。 四百匹布,往少说起码五吨的量。 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下个月厂里发工资的时候,工人不但能领到工资,而且还能发奖金。 也代表着,他这个当厂长的,见到工人的时候终于不用躲躲藏藏的了。 没办法,手底下二百多工人,代表着二百多个家庭,工资发不出来,就意味着大家都要饿肚子。 刚开始的时候,手底下的工人还敬着他这个厂长,就算心里头不满意,但起码面子上客客气气的。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点客气也消失不见了,再然后难听的话就传出来了。 到上个月,不少工人已经不背着他了,什么难听的当着他的面就说出来了。 苟厂长虽然也是一肚子气,但还真没办法。 城里头五个纺织厂,这两年大家的效益都不好,但是人家起码月月能保证基本工资。 像他们纺织厂这样,连工资都发不出来的,也就一家。 “厂长,你们厂里能不能帮着送货?这一次布料太多,找板爷够呛。” 易云平知道,纺织厂应该都有自己的运输队。 苟厂长闻言,立刻点头:“这是应该的,你们留个地址,我待会儿给运输队打电话,让送过来。” 易云平留了地址,又在苟厂长的陪同下一起交了定金,然后就和许报国先走了。 出了纺织厂大门,许报国扭头看向易云平,有些好奇地问: “云平,城里四五家纺织厂,你当初为什么要选这一家快倒闭的?” 易云平笑了笑:“各家纺织厂的布都差不多,其他四家纺织厂效益好,像咱们这样的散户找上门,人家压根看不到眼里,说不准还不想卖呢。” “反正钱是咱们自己的,在哪儿花不是花?何必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许报国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么回事: “那么多布,你准备放哪儿?四合院那么大点地方,肯定放不下。” “我结婚以前给雨水在附近买了栋小四合院,布暂时先放那里。” 易云平有了钱,前些年在城里也买了几座院子,不过一直都没声张,所以许报国也不知道。 “哎?许大哥,你手里不少钱,反正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多买几座院子。” 许报国看了易云平一眼:“我要那么多院子干什么?有个住……” 话说到一半,他就改了口: “成,那我就买几座,反正那钱放着也是放着。” 许报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觉得易云平小子有点东西,他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你买了吗?要不要一起?” 易云平点点头“前些年陆陆续续买了十来座院子,你看吧,要是有合适的,咱们就做邻居。” “多少?十来座?” 许报国吃了一惊,不知道易云平买这么多院子干什么。 易云平咧嘴一笑:“你要是相信我,就多买几座,多多益善。” ------------ 第四百五十章我一定好好干 下午下班,一大爷回家,一家人围着桌子热热闹闹地吃饭。 如今条件好了,一大院住的两间屋子也被重新拾掇过,规规整整的住着很舒服。 不但自来水入户了,家里头还规划出厕所和洗澡间,易云平特意找了雷老六,做好了之后满院子没一个不羡慕的。 “云平,你那卖衣服的事情怎么样了?” 一大爷一边吃饭,一边看向自己大侄子: “要是实在不行就不用忙活,我还干得动,家里头也有花的,千万不要瞎折腾。” 他主要是怕侄子被人折腾。 易云平抬头看了自己叔叔一眼: “叔,您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 这话一出口,一大妈跟何雨水两人全都抬起头看过来。 易中海点点头:“可不是嘛,我这两天在厂里听不少人说,见你和小许在前门大街卖衣服。” 易云平知道,要只是这么简单的一句,叔叔肯定也不会在面前说,肯定是有更难听的。 不过,他也不在意。 世上的人就这样,自己不想努力,也看不得别人努力。有的只是心里头不舒坦,有的还要偷偷举报。 别的不说,刚建国那几年,就因为家里头偷偷吃一口肉,就有邻居偷偷去居委会举报的。 可别说,不少乱七八糟的人,就是被这么举报出来的。 “叔,你放心吧,下次我就不去了。再说了,现在偷偷做事的人多了去了,小打小闹的人家也不管。” “而且您忘记了,再过十来天就有一场集市,到时候我们去那里卖,谁也说不出什么。” 集市是居委会特地在大栅栏那边规划出来的,每个月初一十五都有一次。 没办法,政策不让个人做买卖,但老百姓总要过日子,供销社的东西有时候贵,有时候缺。 这要是不要紧的还能等等,要是紧要的东西,一直买不到怎么办? 集市上,大多都是些日常家用的小玩意儿,比如老百姓自己编的竹筐,笸箩,笤苕疙瘩,扫把,畚箕之类的。 还有自己打的桌椅板凳小马扎,锅碗瓢盆,炒的瓜子花生,做的烙饼煎饼什么的。 易云平以前去过几次,卖衣服的也有,不过那布估计是自己在家纺的,做出来的衣服也没什么样子,价钱相对便宜。 易中海听自己侄子是准备去集市上卖,点点头放心下来。 吃过饭,何雨水要回村去,学校还有一大堆事情,她不能在城里住太长时间。 一大妈干脆带上两个小的和她一块儿去村子里住,反正两个大的开学住校也不回来。 易云平和自己叔叔骑着两辆自行车,把人送到车站,坐上班车。 “云平,你老实说,卖衣服这个事情,是你自己干,还是也有小许的份儿?” 爷俩儿骑着自行车,一边往家走,一边说话。 易云平“嘿嘿”一笑:“这个事情,我俩儿各出一半钱,钱也是对半分。” 易中海心底的最后的一丝担忧也没了,只要有小许掺和,那肯定就不会出事。 回到四合院,见见傻柱正在屋门口坐着,时不时地抬头朝外面看一眼,一看就知道是在等人。 见到易云平爷俩儿一块儿回来了,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一大爷,云平,我一大妈和雨水回了?” 一大爷“嗯”了一声,把自行车停好就进屋去了。 易云平则被傻柱请到屋子里,详细说起了他们跟着易云平卖衣服的事情。 两人表示都愿意跟着易云平干,只是刚开始怕做不好。 “嫂子,卖衣服这事儿其实不难,多挑好听的说,皮肤黑的就说显白,皮肤白的就说穿着有洋气。” “身材不好的,就是显身材,看着高挑。身材好的,就说这衣服穿着好看,就跟量身打造的一样。” “反正,车轱辘话就那几句,你看着说就成。” 易云平简单传授了几句后世商场卖衣服的诀窍: “见人一定要笑,一定要热情,主动,嘴甜。” 秦京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脸上一直带着笑容。 要说别的她不行,但是说好听话夸人,她还真不怕。 “柱子哥,正好刚到一批布,就在我给雨水买的那院子里,咱们现在去看看。” “下一次布没有了我就让三大妈来找你,我带你去一趟纺织厂,以后就要你负责。” 易云平说着话,就往外面走,傻柱咧着个大嘴,手里头拿了个手电筒也跟着出去了。 这会儿天色晚了,外头也没什么人,两人进了屋子,傻柱见一匹一匹的布把屋子都堆满了,顿时惊得倒吸了口冷气: “这,这么多布?这能做多少衣服啊?” 易云平笑笑:“这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平常没事儿你多过来看着点,尤其是晚上,就怕小偷小摸的上门。” 傻柱“嘿嘿”一笑:“这你可算是找对人了,这一片没有我不认识的,他们要是知道这地方是我罩着的,肯定不敢乱来。” 易云平心思一动,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递给傻柱: “柱子哥,这个钱你拿着,隔三岔五的请这些人吃喝一点,到时候有个什么事情也好请他们帮忙。” 这两年没工作的年轻人可真不少,一天天的没个正事,就想着偷鸡摸狗的,就算傻柱在这一片有名,但总有几个傻大胆的。 傻柱看着妹夫递过来的那五十块钱,眼珠子都直了: “这……这也用不了这么多钱吧?” 他在这胡同里住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这些胡同串子有多招人讨厌,也知道他们有多穷。 自己要真是隔三岔五的请他们吃顿饭,抽个烟啥的,他们保准不会来捣乱。 但是,但是……这个钱是真不少! 易云平笑了笑,把钱塞到傻柱手里: “柱子哥,有时候不是我说你,家里有困难不找我这个妹夫,反而去找许大茂借钱,像话吗?” “不管怎么说,你也是雨水的亲哥,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儿呢。” 傻柱讪笑着,小心翼翼地把五十块钱收起来,抬头看了易云平一眼,不好意思的摸摸自己的后脑勺。 他自然知道妹妹家日子过得好,之所以不找自己亲妹妹张嘴,不就是怕妹妹因为这个事情担上个“贴补娘家”的名声吗? “哎,哎,我知道,以后家里头有什么困难,我头一个找你。” 易云平带着傻柱把布仔细看了,关了手电筒回了家,又把纺织厂给开的票据交给他: “柱子哥,这边白天有人看着,他叫周兵,是许大哥的妻弟,三大妈拿布就找他。” “每次拿走多少,什么颜色周兵都记得清清楚楚,而且每次都要签字按手印。” “你有时间也多过来转转,要是正好碰上三大妈拿布,你跟着多学点。” “这个生意是我和许大哥一起做,所以周兵是他找来的,你是我找的。” 傻柱闻言,顿时收敛脸上的笑容,郑重其事地点头。 他如今是轧钢厂的食堂主任,关于采购方面的事情自然清楚。 平常在厂里除非是领导招待客人,要不然也不用他掌勺,所以时间也相对自由一些。 他也知道云平把自己放到这个位置,是看重自己,相信自己。 “放心吧,云平,我一定好好干。” ------------ 第四百五十一章第四百五十一章天底下还有比 这些天,三大妈脸上的笑容就一直没收敛过。 自从和易云平商量好做衣服的事情之后,三大妈中午都顾不得吃饭,外头买一碗面简单对付两口,就开始张家李家的串门。 她在这胡同巷子住了半辈子,哪家有缝纫机,哪家的技术好,简直再熟悉不过了。 关键的是,家里的老爷们也十分支持她。 比如做一件衬衣云平给她三毛钱,她跟老爷们一说,做衬衣需要几个步骤: 第一步肯定是要裁剪出来,然后是缝袖子,缝身子,缝纽扣,开扣眼,做花边,缝花边,...... 郑秋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多想,又嘱咐了几句后,便和周天他们离开了青松城。 孙悟空头微微一侧,“别以为躲起来,就能瞒过老孙的眼睛。”一道闪电从他耳边闪过。 顾迎清正盯着前方,曜夜黑的车前盖在路灯下泛着冷光,她听见这话心里头一酸,好像明白他在说什么,又好像有点糊涂。 李太医又给秦越开了一剂人参大补汤,将方子交给临云,就迫不及待的告辞了。 顾迎清自诩资历尚浅,经验为零,虽然对这份工作没抱太大的期待,但也怕迟到给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这段时间乔莞尔实在是太过放肆,一而再的无视他的警告,这次他要是不给乔莞尔一点教训,还要以为他说的话是耳边风。 “不过兄弟,我可是听说缉妖司要派人去剿灭黑蟒海盗了,就是不知这个消息的真假”豹脸说道。 不过被裴翊这么一逗,林鸢心情好了很多,情绪也逐渐稳定了下来。 泰坦雪魔王看起来有些失神,他坐在雪地上,百米多高的身躯坐进雪堆中,仿佛是坐在沙发上一样。 无非就是星尘-水墨更方便一点,资源多一点,外观漂亮一点罢了。 “你先下去!真没用!”董大川一脸不高兴的神情,挥手叫贾科退下去。 事情就是这么简单,能者拥有末世的话语权,只要有一百个能者那绝对能够建立一个很不错的聚集地。 离城市不是很远,马龙只用了五分钟就飞奔到了城市的郊区。城市不大,只有以前三线城市的水平。马龙再次扭头看的时候,钢铁城中已经出来了大批的摩托艇和飞艇。一部分朝着城市而来,另一部分则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这时我不敢走正门,准备从景区一侧的围墙翻出去,但走到墙边的时候,我蓦然回头,竟发现雅典娜的木乃伊竟也跟了过来。 “奔雷诀,万剑雷霆!”雷诺同样是低喝一声,双手不断操控着雷霆之力,将一道道强大的雷霆,转换为了万道天雷,朝着炎魔的方向,袭杀而去。 还有那个神秘的身上有着黑色月牙印记的组织,自己特么的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个组织,更别说自己会招惹到他们了,可是这伙人都已经是暗杀自己多少次了? 当叶修的目光和白薇相交时,白薇向叶修凶巴巴的瞪了一眼,便扭头看向别处去了,从白薇的神态反应来看,心里面怕是对叶修还存有不少芥蒂和不好的看法吧。 这个诡异的地方,赫然如同一个迷宫一般,让三人彻底失去了方向,如同盲目选择,则会重新回到原点。 老麦跟着大家一起,手持身份卡片扫描过后,走了进去,里面是四通八达的走廊过道,看得见每个角落都有武装军人持枪站岗。 而且,此地距离西洲的柳州府很近,柳州府其实是一个依附于截教的势力,其中有着一步涅槃的巨头人物坐镇,真若是有任何变故,柳州府的巨头尊者随时可以敢来。 ------------ 第四百五十二章挣钱 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六人的衣服都已经卖完了。 六个女人凑在一块儿,满脸笑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全都是刚才卖衣服的事情。 易云平大手一挥,招呼大家下馆子去。 人民饭店的包厢,易云平和许报国两个大老爷们,加上六个妇女同志,八个人点了六菜一汤,八碗白花花的大米饭。 趁着服务员还没有上菜,其他五个妇女把手里的钱全都给了秦京茹,秦京茹拿出随身的账本一一核对。 出发之前,谁拿了多少件衣服,什么款式她都记得一清二楚,上头也有这些女人按的手印。 如今按照数量收了钱,又让五个女人按了手印,当场发了提成,一人五块九毛钱,秦京茹比她们多拿四件衣服,所以她拿了六块三毛钱。 五个女人接过手,一时间高兴得合不拢嘴,更有甚者都忍不住开始抹眼泪。 结婚这么多年,就算是家里头要买一根针都要手心朝上跟人要,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如今,自己终于能凭本事挣钱,不用再手心朝上,心里头别提有多畅快! 有两三个女人已经想好了,回家之后要把手里的钱狠狠地甩在自家爷们脸上,大声的淬骂两句: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老娘也是有本能挣钱的,不是在家里吃白饭的。 不过,几人心里的种种心思,随着一盘盘菜端上来,全都烟消云散。 六菜一汤,全都是带荤的,而且有两个还是红烧肉,辣鸡丁这样的大荤。 盘子还没放到桌子上,那香味已经钻入她们的鼻腔了。 易云平倒也不拘束,一上菜自己先夹了一筷子吃了,招呼大家边吃边等。 至于说什么开场白之类的话,他觉得眼前这六个女人,估计都没心思听。 等菜上齐了,白花花的米饭上来之后,几个女人更是眼珠子都直了。 这样好的大米,别说蒸饭吃,就是熬米汤,她们也舍不得啊! “大家赶紧吃,相信我,只要大家好好干,这样好的菜,这样的大米饭,大家也能吃上了。” 易云平适时的说了一句,几人立刻端起碗开口大口干饭。 这一顿饭,足足吃了一个半钟头,直到服务员过来赶人了,她们这才站起来往外面走。 易云平则带着钱和许报国一起去了周兵所在的院子,把今天的钱全都给了他。 三百五十八件衣服,一共卖了一千五百五十三块五毛钱。除去刚才给六人的提成,还剩下一千五百一十七块七。 周兵直接把钱入了账,和易云平商量了一下,给他办个存折,存卡上,这么多钱放在家里也不安全。 易云平点头应下,表示自己下午就去办,然后把这一千多块钱也带走了。 三大妈得知三百多件衣服全都卖出去了,激动得连饭也顾不上吃。 易云平从人民饭店回去之后,就带上周兵去跟三大妈把工钱结了,然后当天下午等自家老爷们下班了,帮着把三十多女人的工钱也给算了。 一件衣服,从加工到验收,三大妈挣一毛二。三百五十八件衣服,三大妈挣了四十二块九毛六。 这钱看起来不是很多,但也不过十来天的时间。 要是一个月天天能有这生意,那就是一百多块钱的收入呢,比自家老爷们都挣得多。 三大妈拿到钱的时候,激动的又哭又笑,双手哆嗦得连钱都拿不稳。 两个儿子回家也是一口一个妈的叫着,两个儿媳妇更是陪着笑脸,什么都舍不得让她干。 自从嫁到老阎家,这是三大妈活得最舒心的一天。 然后,大伙儿又开始卯足劲儿开始忙活下一次集市的衣服。 有了这一次的挣钱,三大妈的名声算是彻底打响了,附近胡同巷子里的老娘们都上门找她,表示自己也能做衣服。 三大妈挑挑拣拣的,又找了二十个老娘们,都是性子好,嘴巴严,手脚麻利的。 这一点,自家老爷们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过的,挣钱这种事情一定要偷偷摸摸的,一旦被举报了可是会麻烦的。 别的不说,一旦被举报,派出所的公安会不会抓她们不好说,但是易云平肯定是要抓的。 到时候,易云平被抓了,e他们还怎么挣钱? 如此一来,三大妈手底下就管着五十几个老娘们,一时间得意的不得了。 不过,好在她也知道这些老娘们捧着自己,是因为做衣服这个事情,所以涉及做衣服的事情,都是仔细再仔细,一点不敢大意。 易云平又把自己花出来的半身裙和连衣裙也给了三大妈,三大妈自己拿着块布在那儿研究半天,然后做出来先给自己两个儿媳妇穿。 两个儿媳妇穿上,又把易云平叫过来看了,所有数据都确定好了,又叫了几个裁剪的,把新样子定下来开始裁剪。 一时间,众人又陷入热火朝天的忙碌之中。 周兵找了个机会,月底的时候,周兵把易云平和许报国叫到存放布匹的小院,开始给两人报账。 一匹布,单做衬衣、打底,能做十件,做裤子能做十五条,做长款风衣能做五件,短款风衣能做七件。(此数据不做实际参考) 上个月一共做了三百五十八件衣服,五十件长款风衣,六十二件短款风衣,衬衣和秋衣一百六十六件,裤子八十条。 做长款风衣用了十匹布,短款风衣用了九匹布,衬衣和秋衣用了十七匹布,裤子用了六匹布。 其中,还有一些剩下的布料,稍微大点的都做了袜子送人,一些碎布头子,大家送了一部分给三大妈家,自家留了一部分。 毕竟,都是没用过的新布,不管是打补丁还是打袼褙都是顶好的材料。 易云平也知道,这个问题没法避免,毕竟不是在正规的厂里。 如此一来,此次一共用了四十二匹布,供销社一尺布四毛钱,一匹就是十六块钱。 不过,易云平他们买得多,一匹布十二块钱,四十二匹就是五百零四块钱。 再加上手工费,一件风衣五毛钱,短款的四毛,上衣衬衣三毛,裤子二毛,一共就是一百一十五块六。 缝衣服的线,易云平没有给报销,谁做谁买,反正用不了多少,他要是报销的话,估计消耗就大了。 还有一项开支是卖衣服的提成, 如此一来,这一次的成本就是六百一十九块六,再减去给周兵一个月的五十块钱工资,给傻柱的十五块钱,总支出就是六百八十四块六。 这一次收入一千五百五十三块五,也就是说他们赚了八百六十八块九。 当许报国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就这么折腾了十来天,就挣了小九百块钱? 易云平笑了笑;“咱也就是现在没人,要是人成规模了,挣得会更多。” 许报国点点头,不过又看向易云平补充了一句: “主要是你画出来的衣服样子好看,我妈我媳妇和我嫂子她们都喜欢,城里不少妇女同志都在打听这个衣服。” “要不然,再多的衣服做出来也没人要。” …… 第一次易云平找三大妈一个人小打小闹的时候,虽然挣了钱,但是易云平只是随口说了两句,把该给的钱给了许报国。 许报国也没有细问具体情况,所以对于利润什么的不了解。 但是,如今账目明明白白的算出来了,看着那丰厚的利润,他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了。 要知道,自从洋柿子酱的生意不做了之后,他也就月月领点死工资。 虽说吃喝不愁,生活无忧,但是老话说的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他一个挣惯了大钱的,如今月月领死工资,又结婚生子,用钱的地方也多了起来,心里头自然有落差。 ------------ 第四百五十三章老林家与老周家 事实上,这两年政策宽松了一些,他也想找易云平问问,有没有什么能挣钱的路子,但是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没张嘴。 他了解易云平,那小子也爱挣钱,要是有能挣钱的好事儿,他早就过来找自己了。 “云平,这卖衣服的生意,咱们要好好做。” 许报国算了算,三十来个人忙活十来天就能挣八百多块钱,那要是忙活一个月,不就能挣个两千多块钱了? 当初拿钱的时候他和易云平拿得一样多,分钱的时候自然也是一样的分。 不过,两人一贯的默契,许报国平常不用多忙活,但是该用得着他的时候,他一定不能推辞。 易云平点点头:“咱们这次试水比较成功,但是现在政策毕竟不稳定,要是闹得太大了也不好。” “三大妈这两天又找了二十来个妇女同志,我让她以后不要再招了,咱一口也吃不成个胖子,先做一段时间再说。” 许报国也点点头,虽然他们在集市上卖衣服不会有人说什么,但要真是有人过来找麻烦,肯定要扯皮。 许报国不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明白当官的想要拿捏个老百姓,那是再简单不过了。 他跟易云平合作的这几年,也非常清楚自己的定位:保证生意能顺顺利利的做下去,不会有人为难。 当年,刘家垣生产大队的洋柿子酱生意能顺顺利利地做了七年,他乃至他家老爷子在背后出了不少力。 要不然,上头一纸命令,让先进代表去学习,去参观,用不了多长时间,洋柿子酱的生意估计就会被分润出去。 背地里眼红这个生意的人不在少数,前期之所以没有采取任何措施,主要就是碍于他许家的权势。 后期倒是有胆子掺和,但是刘家垣这洋柿子酱生意不做了。他们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成,那咱就先这么定下来,以后再遇到什么困难再想法子解决。” 许报国点点头,和易云平两人各自回家去了。 许报国自从结婚以后,就从许家搬出来住了。 看看时间,他开上小轿车干脆往华清大学去了,他媳妇叫周丽,现在是华清大学的教员,估摸着也快下班了。 周丽家里祖辈就是账房,传到他们这一辈已经是第五代了,家里的条件说不上有多富裕,但也不穷。 但是,和许家这样住大院的家庭相比,还是不够看。 要不然,周丽一个二十三岁的大学生,也不能嫁给许报国这个二十九岁的老爷们。 周父一直担心自己女儿嫁到许家会受委屈,毕竟人家家里头是当官的,而且子女们也个个出息。 不过,见女婿一结婚就带着媳妇麻溜儿地搬出来住,许家人对此也没什么不满意,心里头总算放心了一些。 但是,为了女儿能在婆家挺直腰杆,他大小事情都不会去麻烦女儿,就算唯一的儿子下岗了,也没想过去找女婿帮忙。 这还是女儿那天回来,说女婿在外头跟别人合伙做生意,需要个算账的,特意让弟弟去,周父这才自心底明白,女婿是真拿他当自家人。 他做了半辈子的会计,自然知道账目的重要性,女婿能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儿子,还有什么好说的。 今天下午儿子下班回来之后,他张口问了一句: “你瞅着报国那摊子生意,能挣钱不?” 周父问这句话,倒不是想要知道女婿能挣多少钱,只是单纯地担心女婿挣不了钱还赔钱。 还有就是如今的政策不明朗,个人做生意不太好挣钱。 周兵从小在父亲的教导下长大,知道给人做事,该做的做好,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不说。 所以,听父亲问起,也只是点点头: “能挣钱,挺好的生意。” 周父点点头,脸上露出笑容来,心底也放松下来。 他这一辈子一儿一女,儿子倒是不担心,就怕女儿嫁到别人家受委屈。 如今看来,女儿那头自己也不用担心了。 “爸,爸,在家吗?” 心里头正这么想着,就听到门外传来女儿的声音。 周父立刻去开门: “在呢,小丽回来了。” 周丽第一个进来,许报国也跟在后面进来了。 “爸。” “哎,报国也来了,快进说话。” 许报国跟着媳妇进了屋子,把手上拎着的东西放到柜子上,见到周兵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小兵,这些日子怎么样?还适应吗?” 周兵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挺好的姐夫,没什么不适应的。” 许报国点点头又问:“最近我听说街上不太平,你那边院子有没有遇到什么事情?” 听到许报国这么问,周父和周丽全都扭头看过来,眉宇间多了几分担忧。 周兵摇摇头:“没什么事情,何师傅说他妹夫一个月给他五十块钱,让他招待街上那些人吃饭喝酒。” “再加上何师傅自身也练过,所以那些人非但不会找我们的麻烦,晚上还能帮忙看着点。” 许报国闻言“哈哈”一笑: “我倒是忘记了,云平的那个姐夫,不但菜做得好,年轻时候打架也是一把好手,如今一有时间还去体育馆那边练摔跤呢。” “如此我就放心了,你好好干吧,虽然不是个正儿八经的工作,但是钱肯定少不了你的。” 周兵点点头,他知道这是姐夫信任自己,所以才让自己参与这些事情。 “小丽,报国,你们吃饭没有?你妈出去买菜也快回来了,今儿就留在家吃饭。” “好,待会儿我帮我妈炒两个菜,让报国陪着您喝两盅。” 周丽非常痛快地答应下来,主要是自己回家还要做,不如回娘家蹭一顿。 “好好好,我待会儿和报国喝两盅。” 周父也满脸笑容地答应下来。 正当这时候,院子里面传来周母的声音: “林嫂子,做饭呢?” “哎。周嫂子,这是知道女儿女婿今天回来,特地去买菜去了?” 说话的是他们的邻居林嫂子,多年的老邻居,老周家是会计,老林家是木匠。 老周家一儿一女两个孩子,老林家两儿一女三个孩子。 慢慢长大以后,周丽考上了大学,周兵没有考上,但是老林家的三个孩子没一个读书地料,全都是高小毕业。 老林家心头有些不服气,他们这些年一直自认压老周家一头,可偏偏三个孩子没一个考上大学的。 不过后来,这点不平衡慢慢就淡了: 周丽毕竟是个闺女,就算考上大学以后也是要嫁人的,周兵可是老周家的跟,他不也没上大学吗? 后来参加工作,周兵和老林家的二儿子也分到一个单位: 家具厂。 全都是学徒工,老林家二儿子是打家具,周兵是当会计。 一个是在工坊一天到晚灰头土脸地跟木头较劲儿,一个是坐在办公室轻轻松松地扒拉算盘珠子。 这差距,一下子就出来了。 两家人见面虽然依旧笑吟吟的,但是背地里可不怎么愉快。 更可气的是,前些年周丽找了个男人,刚带回家的时候老林家不知道怎么笑话呢。 毕竟,这男人可是比周丽大了七岁呢,别说周丽是个大学生,就算是普通人家的闺女,也不会这么糟蹋。 可是,慢慢的老林家的脸上的笑容就一天比一天少了。 街坊邻居的都传开了,周丽那对象虽然年龄大点,但是送周丽回家的时候,可是开着吉普车呢。 这年代,只有当大官的人,才能开得上吉普车啊! 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别说吉普车,就算骑辆自行车都费劲儿! ------------ 第四百五十四章当老人的不能糊涂不懂事! 老林家的闺女没工作,不过嫁的男人可是正儿八经的工人,当初结婚的时候,男方可是出了三辆自行车来接亲。 而且,喜糖瓜子花生准备了挺多,酒席摆得也阔绰,满胡同巷子的人家谁提出不说一声好? 结果,等到周丽结婚的时候,自行车来了八辆,接新娘是辆小轿车,给老周家的聘礼十来个小伙儿跑了两三趟才全都提回家,而且一看就知道是贵重东西。 老林家气得咬碎了一口银牙,心里头暗暗想着,周丽虽然找了个当官的爷们,但是娘家就是个普通人家,嫁过去肯定没好日子过。 毕竟,门不当户不对的,婆家指不定怎么磋磨她呢! 谁知道,结婚回门的时候,就听说人家小两口准备搬出来住了,老林家的闺女羡慕得红了眼睛。 她到现在还和公婆在一个锅里搅马勺呢,婆婆刻薄,偏偏自家老爷们是个窝囊的,遇事就会抽烟。 老林家肚子里的不满一直持续了几年,直到家具厂倒闭了。 老林家的二儿子下岗之后很快又找着工作了,但是老周家的儿子却一直闲在家,老林家春风得意,自觉又压了老周家一头。 结果,得意没几天,就见周兵这小子带着他那破算盘早出晚归的,就跟上班一样。 老林家两口子明里暗里的和周父周母打听过几次,但是都被搪塞过去了,老林家两口子更好奇了。 今天见周丽又带着自己爷们回娘家了,看那年龄大的女婿还拎着不少东西,林嫂子忍不住酸溜溜地问了一句。 周家自然也不是傻子,知道老林家的心思,但是一个院子住着,要是撕破了脸老死不相往来也不好看,因此也一直维持着表面的情分。 听到林母这么说,笑着应了一句,就进屋了。 “小丽,报国,你们来也不说提前说一声,我好买点肉。” 周母看着自己女儿女婿,打心眼里高兴。 女儿命好,找了个男人虽然大了一些,但是会体贴人,对自己女儿也没说的。 婆家更是通情达理,知道他们工作忙,主动帮着带孩子。 “妈,我和报国刚过来的时候,顺路买了点,正好下午炒了吃。” 周丽拉着母亲的手说一句,又朝外面看了一眼问: “林婶又说道了?” 周母笑了笑:“她想怎么说怎么说,我女儿如今日子过得好,她说再多也没用。” 周丽脸上笑着,但心底叹了口气。 她爸妈都是脸皮薄的人,不会泼妇骂街似的跟人争辩,总觉得一个院子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撕破脸了不好。 老林家就是掐准了这一点,越来越过分! 许报国朝门外看了一眼问: “小丽,前些日子我不是给你在附近买了一座小院子吗?让爸妈和小兵搬过去住。” “那院子我看过,不大不小挺合适,而且院子里有水井,有厕所,很方便。” “啊?” 周丽愣了一下。 周父和周母也愣住了。 女婿竟然给女儿买了套小院子? “这,这可使不得,我们又不是没地方住。” 周父第一个反应过来,赶紧拒绝。 许报国笑笑:“有什么使不得的,小兵这也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了,家里头就这么一间房子,以后结婚了怎么住?” “再说了,那房子是我给小丽买的,就是小丽的东西,只要她觉得合适,那就合适。” 周父周母不说话了,他们知道不应该住女儿的这房子,可女婿说得也有道理,儿子到了结婚的年龄。 这两年也有媒婆上门给说媒,可人家姑娘一听说他们家一间屋子,就都没有了后续。 周丽看了看弟弟,又看了看父母,开口劝说: “爸妈,报国说得对,你们就搬过去住吧,小兵年龄不少了,总不能一直不结婚。” “再说了,离了老林家,眼不见心不烦,自己一家人住一个院子也舒心。” 周父和周母一听女儿也这么说,为了儿子也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哎,那我们就搬过去住,不过你爹我还能挣钱,小兵也还年轻,这房子我们先住着,你们花多少钱买的,我们给你写个借条,以后慢慢还。” 周父低头沉吟,想出这么个主意来。 他实在是不好意思占女儿这么大便宜,孩子孝顺是一码事儿,但是当老人的不能糊涂不懂事。 周丽苦笑一声,只能点头答应。 当天下午吃了饭,许报国带着媳妇老丈人丈母娘和小舅子去那小院子看了看。 看得出来,院子好久没人住了,但是四间正房,左右各两间厢房,很是宽敞。 两边墙角一边是圈出来的一点自留地,自留地不远处就是水井,以后开春了种点瓜果蔬菜什么的也方便。 另一个墙角是厕所,而且当初修的直接就连到地下排水系统去了,很是方便。 周家人很是高兴,一来是因为这么多年终于能住个独门独户的院子。二来女婿对女儿是真的好。 第二天早上,周母把家里拾掇完之后,就拿上小院的钥匙,带上工具去那边收拾了。 她前脚刚出门,后脚林嫂子就开门跟着一块儿出了院子,想看看周母干什么去了。 一路上小心翼翼地跟着,见周母竟然开了一座小院的门进去打扫,顿时就大惊失色。 回家把这个事情跟自家老爷们一说,老林也上了心,吩咐自家三个孩子打听打听,那院子到底是什么情况。 据他所知,那院子已经空了好些年了,老周家怕不是看着没人住,就想占为己有吧。 “还有,周兵那小子这些日子神神秘秘的,老大你也留意着点,看看他到底干什么去了,我总觉得老周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瞒着咱们呢。” 周母包括周兵在内,都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老林家的人盯上了,每天还是该干嘛干嘛。 周母那边收拾了两三天,屋子能住人了,就让女儿带着房契一块儿去了街道办说明情况,免得以后麻烦。 然后,当天下午就开始着手搬家,惊得个老林家目瞪口呆,好半响儿都反应不过来。 赶紧拉着老周两口子询问情况,这才知道老周家要搬家了,而且屋子还是女儿女婿给找的,顿时牙酸得连块豆腐都咬不动了。 当天晚上,老两天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但也知道老周家找了个厉害的女婿,不敢动什么歪心思。 老林更是长长的叹了口气,觉得自己活了大半辈子了,没成想竟然被老周这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老东西压了半辈子。 不过,第二天中午,大儿子趁着回来吃饭的功夫,凑到自己爹耳朵边说了几句话,老林的双眼顿时就亮起来了。 “你说的是真的?” 老林扭头看向自己的儿子,一张老脸激动得通红,两颊的肉都颤抖起来。 老林的大儿子叫林保,一听父亲这么问,立刻捣蒜似的点头: “千真万确,我生生跟着周兵那小王八蛋去了那座院子,里头黑漆漆的没人住,但是屋子里好像放着什么东西。” “周兵那小王八蛋,进去之后关门的时候还特意左右看了看,生怕被人发现了。” 林保激动得唾沫横飞,说话的时候身体都忍不住开始战栗,就跟被电麻了一下似的。 PS:今天系统提醒我昨天只更了一章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懵的,写出来竟然忘记更新了,今天赶紧补上!!! 在这里,小白和大家说声对不起,给大家造成了不好的阅读影响!另外,一如既往的感谢各位老爷夫人,公主王子们对小白的支持,小白一定会继续努力的! ------------ 第四百五十五章周兵,你的事发了。 第二天一大早,周兵在家里吃了饭,抱着盘算就出了门。 他刚一出院子,林保就鬼鬼祟祟地跟在他身后一块儿出去了。 周家住的地方距离南锣鼓巷不远,周兵走了半个小时就到了院子里,拿出钥匙开门进去,又把大门关好,就拿出账本开始查账。 这些天忙的人多了,阎婶子三五不时的就过来拿布,有时候他下班了就找何师傅拿。 所以,周兵每天过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盘点清楚当天的账目和布匹的数量。 院子外面,林保缩头缩脑地趴在大门中间眯着眼睛往里面看。 他看见,周兵似乎在前院拿了什么本子,然后抱着个破算盘就往后院去了。 后院什么情况他自然是看不到,不过他也不在乎。 这套院子的情况他早就找周围的几个邻居了解过了,早几年就被人买了,一直没人住。 至于买主是谁,年轻人说不上来,还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大爷抽了他的两根烟才告诉他。 这院子是巷子里九十九号四合院,轧钢厂八级工易中海易师傅的侄子,当年买给自己媳妇的院子。 据说,当年那位易中海的侄子是农村户口,在生产大队当个什么记分员,想要娶城里的老师当媳妇。 人家女方娘家不同意,易中海就自己掏钱,打着侄子的名义,给人家姑娘买了这套宅院,人家姑娘这才松了口气,跟着嫁到农村去。 周兵闻言大喜,房主是个乡下人,再怎么也不可能跟周丽的男人扯上关系。 所以说,周兵每天早出晚归的,肯定是在这屋子里偷摸摸地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林保的一颗心变得火热,只要他把这个情况往居委会一反应,到时候就算有周丽的爷们帮忙说情,周兵不用蹲笆篱子,以后也会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至于这么多年,一直在他们面前装腔作势的老周头,儿子干出违法犯罪的时候,看他以后还怎么得意得起来? “嘿,我说你小子在这儿干什么呢?” 正当林保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屋子里的动静,脑海中的思绪已经达到一个高潮的时候,突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林保被吓得浑身一颤,魂儿都快飞了,后背更是出了一身冷汗,腿都有点软了。 他转过头来,看见自己身后站着两个年轻小伙儿,上身穿着一件补了又补的确良上衣,下身是一条洗得发白,膝盖打着两块大补丁,露着脚脖子的黑色裤子。 脚上蹬着一双千层底的布鞋,看着虽然补过好几次,但是依旧露出脚指头了。 “你们谁啊?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 林保没好气地叱骂了一句,从这些人的穿着打扮来看,他大概能猜出他们的身份。 一帮子穷鬼,一天到晚没个正儿八经的工作,就知道在街上挑鸡斗狗的,好人见了都跟躲瘟疫似的躲得远远的。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经常在这一代活动的青皮,个头高的叫瘦子,个头矮的叫麻子。 这两个月以来,傻柱一个星期请这些人去小馆子吃一顿,好酒好菜好烟,还管饱。 老话说的好,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更别说这些人还自诩“讲义气”,傻柱“无意”说了他妹妹有一次宅院租给单位做生意了,让他们千万不要去招惹。 倒不是他傻柱面子大,而是租那宅院的单位可不是好惹的。 他们今天敢去捣乱,连晚上都等不到,最轻的都要去支援三线,至于严重了,人家单位直接过来把人带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那种。 这些人都知道傻柱是轧钢厂的领导,又有钱,打架又厉害,认识的大人物也多,听他这么说着实被吓得不轻。 不过,短暂的失神之后,立刻就拍着胸脯表示,既然是何爷妹妹的宅院,那他们肯定不能去捣乱,而且还会帮忙看着。 这不,瘦子和麻子正好溜达到这一片儿了,就想着过来看看,结果今儿还真来着了,正好碰见林保了。 两人见眼前这人还挺横,顿时就不乐意了: “爷们是谁你管不着,倒是你鬼鬼祟祟地在这儿干什么?” 麻子最先开口问了一句。 瘦子也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林保一眼: “看你是个生面孔,以前没见过啊?爷们你混哪片地?” 林保虽然不害怕这两人,但是却害怕再这么嚷嚷下去,会惊动院子里面的周兵。 “你管我混哪片地?走走走!” 说着话,不耐烦地朝两人摆摆手,赶紧离开了。 麻子和瘦子满脸狐疑地看了看着林保离开的背影,满脸的狐疑。 “要不,咱找何爷把这事儿说说?我咋看这小子不像好人呢?” 麻子不确定地看了瘦子一眼。 瘦子摇摇头:“我觉得不用,这小子看着也不像个有本事的,咱俩儿就能把他唬成这样儿,他他妈还敢找这院子里的麻烦?” 麻子想了想,也跟着点点头: “瘦子你说的也有道理,那咱就继续溜达着,明儿再过来看,要是这小子还来,那咱就跟何爷说说。” 两人说着话,晃晃悠悠地走远了。 院子里的周兵没有一点发现,依旧拿着账本,清点着布匹。 林保回到家里,把自己的见识跟自己父母仔仔细细说了一遍,林父琢磨半天,最后一拍桌子,起身下炕: “老大,你现在就去居委会举报,就说周兵偷偷占用别人的宅院,在里面进行违法犯罪的活动。” 林保激动得满脸通红,捣蒜似的点头,然后就疯一般地出了门,就往居委会去了。 房子在南锣鼓巷这边,找的也是南锣鼓巷的居委会。 姚主任前些年已经退休了,新上任的韦主任是个四十五六岁的中年男子,据说是踩着自己领导的肩膀爬上来的。 一听到“违法犯罪”这四个字,顿时就来了精神,立刻带了两个下属,顺带着去派出所叫了四个人,浩浩荡荡的就出发了。 因为有了林保带路,一行人用最快的速度就到了那座院子。 “砰砰砰,砰砰砰” 剧烈的砸门声响起,周兵刚刚盘点完坐在椅子上正喝水呢,听到这粗暴的声音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阎家婶子刚刚过来拿了布,这会儿应该不会过来才对。 再说了,就算她过来,也不会这么粗暴地拍门。 “开门,周兵,你的事发了,快点开门。” 林保一马当先,用力地拍着门板,手都红了也不说歇一会儿。 周兵听到林保的声音,眉头皱了皱,不过还是出了屋子把门打开,见外头这么大阵势,顿时被吓了一跳。 “你们是……” 林保还想朝着周兵耀武扬威几句,但却被韦主任身后跟着的小马用力一扯,人就站到了后面。 韦主任扭头瞪了林保一眼,林保脖子一缩,顿时就被吓得低下了头。 韦主任看着眼前这个面色微白,满脸警惕盯着自己的年轻人,脸上露出笑容来: “同志你好,我姓韦,是交道口居委会的主任。我们接到举报,说你非法占据他人宅院,并且在里面从事违法犯罪的行为,现在依法调查,还请你配合。” ------------ 第四百五十六章可是,你找死为什么要拉上我 周兵余光扫了一眼旁边已经抬起头,正趾高气扬看着自己的林保,心里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韦主任您好,我叫周兵,就是个给人看门的,没有上头领导的指令,我不敢擅作主张,放人进来。” “您看,要不我先去把我们领导找来?” 这话,是姐夫许报国教他的,只要有官面上的人来找麻烦,就这么说。 韦主任一听还有同伙,顿时双眼一亮,脸上的笑容也更加灿烂: “好,那我们在这儿等着,让小刘跟你一块儿去如何?” 周兵知道,这个韦主任是怕自己跑了,所以找个人跟着自己,不过他也没有拒绝,点头答应: “好,那就麻烦这位刘同志了。” 周兵客客气气地说了一句,就把大门关上去找人了。 派出所跟着来的是丁亚华丁副科长,原来的王所长退休之后,蒋科长接任了所长的位置,他的徒弟许言忠成了许科长。 丁亚华到地方之后,心里头就开始叫苦,他妈的今天早上出门没看黄历,怎么就被姓韦的这个王八蛋给缠上了。 你说你好端端的主任不当,一天到晚非要想着立功上进(往自己兜里扒拉东西)。 你要真能立功上进也可以,关键你现在他妈的是在找死啊,本来你找死也跟我没有关系。 可是,你找死为什么要拉上我? 易云平和那位许领导合伙做生意的事情,派出所乃至街道办谁不知道? 要是这功那么好立,还能轮得到你个姓韦的? 现在,只求那个叫周兵的把易云平叫过来,这个姓韦的能知难而退。 要不然,事情要是闹大了,他这个派出所的副科长也要跟着吃瓜落。 老话说得好,怕什么他就来什么! 没一会儿,周兵就带着易云平过来了。 不过,原本等在院门口的人已经开了门,进了院子里面。 易云平见状,脸色一变,扭头看向周兵: “你不用进去了。” 周兵是个聪明人,立刻点头转身就走给姐夫打电话去了。 旁边一直跟着的小刘见状,立刻向前一步要去拦周兵,易云平立刻从裤兜掏出两张大团结塞到小刘手里: “同志,这个事情跟他没关系,您行个方便。” 小刘低头一看手里的两张大团结,不动声色地踹进裤兜,率先进了院子。 易云平见到韦主任的时候,一行人已经闯到中院,只见丁亚军带着三个民警挡在韦主任面前,沉声说道: “韦主任,我们只是接到举报,暂时还没有任何证据,必须要在房主在的情况下才能进去,否则就是强闯民宅。” “哼,丁副科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身为交道口派出所的公安,手里的权利是党和人民赋予你的。” “再看看你如今的所作所为,包庇违法犯罪行为,你对得起党和人民对你的信任吗?” “你对得起自己身上的这身制服吗?” 韦主任挺胸抬头,不畏强权,大声斥责,一副正义凛然大公无私的模样。 丁亚华脸黑如墨,两颊的肉不住地颤抖着。 虽然,像韦主任这样假公济私的无耻之徒他见过不少,但是再次见到还是控制不住心底的怒气。 都他妈是干工作的,他还能不知道姓韦的想干什么? 不就是带着人闯进屋子里抄家吗? 干他们这一行的,想捞点东西不是什么大事情,毕竟大家也是人,上有老下有小的都要过日子的不是? 但是你他妈的做了婊子还要给自己立个贞洁牌坊,那就有点儿恶心人了。 “韦主任,不好意思,我也是按照规矩办事,现在房主不在,要是开了锁闯进去,出了什么事情谁也付不起这个责任。” 不管韦主任说得天花乱坠,但是丁亚华就是寸步不让。 “丁副科长,我身为居委会的主任,就要为人民做主,今天这个情况,不管出了什么事情,我一力承担!” 韦主任铁了心要抄家,同时心底暗暗有些后悔。 早知道派出所的人这么不识趣儿,他就不去叫他们了。 丁亚华正要开口,却见易云平从后面进来,给他使了个眼色,丁亚华顿时就明白了。 “好,既然韦主任说你一力承担,那我也不好拦着。” 丁亚华话音刚落,身边跟着的三个公安同时退开房门快走两步,直接拦住快要走到韦主任身后的小刘。 小刘虽然叫小刘,可好歹也在居委会混了七八年了,眼见这情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顺从地往后退了两步闭上了嘴巴。 韦主任见丁亚华把路让开了,以为是自己镇住了丁亚华,眉宇间更是自得,大手一挥: “小马,小刘,咱们进去看看,这里头到底是一处什么样的藏污纳垢之所。” 小马大声的答应了一声,他是韦主任一手提拔上来的,自然是领导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可是,小刘这会儿却是一副快哭出来的模样,连派出所的丁副科长都这么向着来人,他怎么还敢跟着一块儿进去? 可惜,领导命令也不能不遵守,这会儿只能赶鸭子上架,磨磨蹭蹭的跟在最后面。 “哐当”一声,小马不知道从哪儿找来一把斧头,直接把中午的锁给砸开了。 门一开,当看到满屋子的布匹之后,韦主任的眼睛顿时就直了。 一匹又一匹的布,层层叠叠地堆在那里,高的地方都快到屋顶上去了。 韦主任上前两步,拿了一匹布在手里仔细摩挲着,都是好布料啊! 脸上虽然看不出什么表情来,但心底已经乐开了花。 这么多的布,这得换多少钱啊? 抄出来的这些东西,只要带到居委会,到时候只要给自己留一小部分,起码也能有个几百块钱。 而且,有了这么多布,也好拿回家让媳妇给自己多做两套中山装,身上穿的这都是去年的了。 “小马,小刘,赶紧去叫人,把这么些赃物先带回居委会。” 韦主任大喝一声,目光在接触到小刘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 仔细想了想,突然又皱起了眉头: “小刘,不是让你去叫屋主吗?人呢?没找到吗?” 小刘赶紧凑到韦主任面前陪着笑脸: “主任,人已经来了,我正要往您面前带呢,结果您招呼着让先进来看看,所以……” 韦主任扭头看了小刘一眼,拍拍他的肩膀,非常满意地点点头。 看起来,小刘也是个懂事儿的,若非他拦了一步,自己还不好这么轻易地进这屋子呢。 “嗯,我知道了,你现在用最快的速度把民兵队的叫过来,让他们把板车、自行车什么的都带上。” 韦主任非常满意地点点头,朝小刘吩咐一声,出了屋子目光落在院子里站着的易云平身上。 易云平立刻上前两步,陪着笑脸一边说话,一边伸手和韦主任握手。 “韦主任您好,我叫易云平,是九十九号四合院易中海的侄子。” 韦主任斜眼看向易云平,心说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来头呢,原来就是这个? “不用跟我套近乎,这一套对我没用,我且问你,那个叫周兵的说这个院子是你的?” 他不耐烦的摆摆手,并没有要和易云平握手的意思。 易云平脸上依旧带着笑,收回自己手的时候,没有半分尴尬的意思。 “是的,这院子落在我媳妇名下。” “落在你媳妇名下?” 韦主任不敢置信地重复了一遍,这院子虽然只是个二进的,但起码也值两三千块钱吧,怎么能落在女人名下? 看来,眼前这易云平别的本事没有,倒是怕老婆。 “哎,是的,在我媳妇名下,不知道韦主任带人过来是什么意思?” 易云平依旧陪着笑脸,心底却是稍微叹了口气: 妈的,来早了,应该等这姓韦的把东西拉走再出面的。 ------------ 第四百五十七章又是一笔收入不是? “什么意思?” 韦主任盯着易云平,眼神中带着几分: “易云平?听说你是乡下户口,在城里有个叔叔,这宅院也是你叔叔出钱买的。” “不知道你这院子里堆这么多布,是想干什么?” 易云平朝屋子里看了一眼,开口解释: “韦主任,这房子我们是挂到街道办出租的,每个月拿租金就好了,至于人家干什么我们也不知道。” “租给什么单位你总知道吧?” 韦主任个头有些矮,盯着易云平的时候头微微仰着,时间长了就感觉有些不舒服。 偏偏,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想要尽可能的表现出自己的气势来,只能一直仰着头盯着易云平。 要是,我的个头再高一些,就能形成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 韦主任心里头忍不住的感叹着。 “这个我也不知道,街道办没跟我们说。” 易云平决定把布存放到这里的时候,该走的手续全都走了,别说一个韦主任,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查不出什么问题了。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许报国要配合他。 “胡说八道!” 韦主任突然拔高声音怒斥道: “刚才那个看门的叫周兵的分明说他就是个看门的,我让他找主事的来,他就把你找过来了。” “你敢说,这里头的事情你不知情?” 易云平一听这话,慢慢收敛起脸上的笑容来: “韦主任,负责人正在来的路上,要不然劳烦您再等等。” 韦主任见易云平这表情,心里头微微有些不安。 不过,视线在触及到那些布料的时候,心思又活络起来: “我们居委会接到举报,有人在这里从事违法犯罪行动,如今这里好端端的存着这么多匹布,我们要全部没收。” 丁亚华一听这话就变了脸色,正要开口阻拦就被易云平伸手拦住了: “好,那就辛苦韦主任了。” 正巧这时候,刚才的小马已经带着几个民兵骑着自行车,推着板车从外面进来了。 “来人,立刻组织人把这些布先带回居委会入库,等此地的事情调查清楚了再行处置。” 小马等人闻言大喜,同样的事情他们干过不是一次两次,大头虽然都归了韦主任,但他们也能跟着捞点油水不是? 就像今天这么多布,他们也不多要,只要给家里拿个两匹,那近三四年家里头都不用买布了。 如此一来,每月的布料就可以拿到鸽儿市换钱,又是一笔收入不是? 当然,如果有渠道,碰上着急要布地,高价卖出去更好。 丁亚华等派出所的四人,就这么站在屋门口,看着小马带着十来个民兵,一趟又一趟地往院子里拿布。 四辆板车,一辆板车上起码拉十匹布,六辆自行车,一辆自行车后座起码绑了五匹布。 就这么一趟的功夫,就拉了七十匹布。 院子里的众人全都面无表情,但是心思各异。 刚开始的时候,丁亚华心里头很是着急,这要是真出什么乱子,别说是他,就算是他们蒋所估计都顶不住。 可是,余光瞥见旁边的易云平气定神闲,他慢慢的也放松下来。 韦主任心里头是万分得意,他已经在心底开始盘算,这么多匹布拉回居委会之后该怎么处理? 上交肯定是要上交的,不过最多也就上交六成,剩下的四成自己拿两成,手底下人分两成。 韦主任虽然贪财,但是也明白独木难支的道理,所以对于那些肯跟着自己干的手下,算是比较大方的。 这处院子距离居委会并不算太远,小马等人没用多长时间就回来了。 第二趟同样运了七十匹,众人虽然累得气喘吁吁,但是一个个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干劲十足。 韦主任一向大方,这一次也不知道能捞多少油水回去! 唯有小刘,站在韦主任身后,看看丁副科长,再看看那个叫易云平的,一张脸白得吓人,满头满脸的全都是冷汗。 他总算是想起来这个易云平是谁了。 红星轧钢厂八级工易中海的侄子,前几年过年的时候把乡下的猪拉到城里卖。 去买肉的都是各单位的领导,跟交道口的各路领导都能说得上话。 前些年过年的时候,他们居委会的每个人都能分四瓶洋柿子酱的福利。 据说,那洋柿子酱就是这个易云平带着李家沟公社的人做的。 而且,前些年那洋柿子酱都卖到了外国,给国家创了不少外汇,因此还上过报纸。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他跟城里头一个大人物关系非常好。 据说那个大人物出门都不骑自行车,都是开吉普车的。 别说前几年人家就有这身份,就算是这几年,四个轮子的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开得上的。 韦主任竟然好死不死的得罪了这样的大人物,待会儿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不行,他要离韦主任远一点,免得待会儿流血的时候溅到自己身上。 想到这儿,小刘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想要跟韦主任保持距离。 好在,韦主任这会儿只想着自己这一次能捞多少,一点没注意到小刘的举动。 当然,就算注意到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等这些人搬完第四趟,正在装第五趟的时候,院子所在的胡同里突然响起“轰隆隆”的汽车响声。 韦主任顿时就皱起了眉头,难不成这胡同里还住了什么大人物? 不过,这点担心随即就消失不见了,就算是这胡同里住了什么大人物,自己查抄的是这院子,又不是他们家。 但是,丁亚华和易云平都知道,这动静估计是许报国带着人过来了。 果不其然,只听汽车在院门口停下,然后许报国叼着一根烟从驾驶室下来了。 他的小轿车后面,还跟着一辆军用大卡车,卡车车斗用军绿色的篷布遮挡着。 大卡车停稳之后,篷布“哗啦”一声被拉开,二十个身着军装,扛着长枪的战士从车斗上面跳下来了。 “来人,把这院子给我围了。” 许报国懒洋洋的招呼了一声,二十个荷枪实弹的战士立刻哗啦啦的散开,立刻就把院子给围住了。 然后,在自己则带着两个战士进了院子。 后院的人都被这动静吸引,扭头看过来。 见到许报国的时候,丁亚华明显松了口气,这两年过年的时候,易云平经常约蒋所和许科他们吃饭。 而他,也被带着去了两次这种饭局,其中一次就在饭局上见过眼前这位爷。 嗯,人家自己开着吉普车来的,比他们所长都牛逼的存在。 许科私底下跟他说过,带着他来参加这种饭局,不是想让他能在人家面前露个脸,而是带他认认人,知道哪些人不能惹。 许报国在进入中院的时候,把嘴里的烟丢在地上,抬脚捻灭了,目光在在场所有人脸上一一扫过,随即定格在丁亚华身上: “我记得,你好像是姓丁?” 丁亚华立刻向前走了两步,到了许报国身边,点头说道: “报告领导,我叫丁亚华。” 许报国点点头,淡淡地开口: “你来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 第四百五十八章我也是心系老百姓的安危 丁亚华闻言,如蒙大赦。 他知道,许领导让自己说这个事情,这是不打算找自己的麻烦了,当即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末了,还特地补充了一句: “对于韦主任的行动我们派出所是持反对态度的,不过韦主任表示事情的一切后果都由他来承担。” 许报国点点头,又把目光落地韦主任身上,还未开口说话,韦主任已经吓得双腿开始打摆子了。 本以为,不过是像以前一样能发比小财,谁知道这一次竟然踢到铁板上了? 而且,看这人的派头,有资格带着荷枪实弹的兵出门,估计来头小不了。 只不过,他实在想不明白,这易云平不过一个乡下的泥腿子,是怎么攀上眼前这样的大人物的? 难道是他那个城里的叔叔? 也不可能啊,他记得那个叫易云平的,不过是红星轧钢厂的一个工人而已,怎么可能接触到这样的大人物? “韦主任,你想把我们单位库房的东西搬哪儿去啊?” 只是这么淡淡的一句话,韦主任瞬间满头大汗,嘴唇哆嗦,两腿之间淅淅沥沥的已经开始画地图了。 “领,领导,这……这个是误会,我……” 许报国见眼前这人竟然被自己一句话吓得尿了裤子,顿时皱起了眉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误会?你一个误会暴露了一个我们的仓库,还损失了这么多东西,你来告诉我怎么办!” 韦主任脑子“嗡嗡”的,尤其是听到那句“暴露我们的一个仓库”,只感觉双眼发黑,恨不得直接当场晕过去。 眼前这些人,一个个穿着军装荷枪实弹的,用膝盖想都知道肯定是跟部队有关系。 韦主任虽然心里头一万个好奇,这些人到底是什么单位的,但他还是不敢问。 “我,我……” 韦主任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刚刚装好布匹,准备离开的小马和十个民兵这会儿也站在院子里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至于举报此事的林保,这会儿恨不得地上能突然裂出一条缝隙好让他钻进去。 刚才他就发现周兵那小王八蛋不见了,有心想要提醒韦主任几句。 但是想起刚才进门时候韦主任看自己那眼神,再看看韦主任刚才忙着搬东西,他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反正,周兵家住哪儿,什么情况他都知道,周兵就算是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汇报的事情事后再说也不迟。 韦主任这会儿急得火烧眉毛,急切地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哆嗦半天正愁不知道说什么,结果余光一扫就发现了旁边站着的林保。 他双眼一亮,立刻伸手指向林保: “是他,领导,是他去居委会举报,说这屋子里有个叫周兵的,偷偷占用他人宅院,并且在这宅院里从事违法犯罪活动。” “领导,领导,我也是心系老百姓的安危,害怕这宅院要是真的有什么违法犯罪的行为,会危害老百姓,危害政府啊!” 易云平听了这话,心底忍不住为韦主任喝彩: 不愧是当官的,别的不说,单单是这份临危不乱与大义凛然的巧舌如簧,他就拍马难及。 旁边的丁亚华听了这话,更是直翻白眼,忍不住在心底骂娘。 林保一听韦主任竟然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顿时被吓得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朝许报国磕头: “领导,领导,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 许报国自然在进院的第一时间就见到的林保,不过这样的人物他还真没放在眼里。 林保说了几句话,见许报国压根不搭理他,余光在院子里扫了一圈,就发现跟着许报国进来的周兵,立刻跪行几句,又向周兵求情: “周兵,兵哥,这次是我鬼迷心窍做错了,我不该举报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你……你跟你姐夫求求情,让他放过我吧,我以后给你们家当牛做马,在所不惜,兵哥,兵哥……” “我错了,我们家都错了,求求你,饶我一命吧,咱们一个院子住了这么多年,你是知道我的。” “都是我爹和我娘眼红你姐姐考上大学,找了个好男人,你也学了你爹会计的本事,可我们家没一个成才的……” “兵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和你姐夫求求情,让他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家这一吧!” 林保说的那叫一个痛哭流涕,声泪俱下,还“砰砰砰”的给周兵磕头,没几下额头就出了血。 周兵只是面无表情的站着,眼神都没有动一下,似乎没有听到林保的求情。 他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小小年纪就跟着父亲给人算账,心智不是一般的成熟。 知道自己这是有个好姐夫,要不然碰上韦主任这样的人,一家人还不定要落个什么下场呢。 韦主任听林保说了这么多,哪儿还不明白,自己这是被人当枪使了,顿时气得头顶冒烟,恨不得立刻把林保给千刀万剐了。 “把人带回去查查账,这儿少了多少东西,给区里发文件,让他们完完整整的给我送回来。” 许报国一声令下,二十个扛枪的士兵立刻把韦主任、小马、小刘、林保和十个民兵捆起来送到卡车上。 然后,一脚油门把车开走了。 许报国这才看向丁亚华和剩下的三个公安,脸上露出几分笑容来: “今儿的事情多谢你们了。” 说着话,他从兜里掏出二十块钱塞到丁亚华手里: “丁科长,这点钱拿着给兄弟们买包烟抽。” 丁亚华的眼角狠狠抽了一下,感觉自己手心像是被放了几颗烧红碳,心脏砰砰的跳个不停: “不不不,许领导太……”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许报国打断了: “咱俩认识,我不跟你客气,关键不能让你的兄弟们白跑一趟,拿着吧。” 丁亚华听了这话,又是激动,又是忐忑。 激动的是,许领导是不跟他客气,那就是把他看在眼里了。 忐忑的是,自己一个小小的派出所副科,或许在普通老百姓眼里很了不得,但是在人家许领导眼里,还真就算不上什么。 不过,丁亚华也知道,人家是真心想给他钱,他也不好拒绝: “如此,那我就兄弟们谢您了。这儿既然没什么事情了,我们就先走了。” 许报国笑着朝他点点头,等丁亚华带着三个公安走了,这才看向身边满脸忐忑的小舅子: “小兵,你不用多想,咱们是一家人。” 周兵见到林保的时候就知道,今天这祸事都是因为自己引起的,林保这是嫉妒自己,才会去居委会举报呢。 平常在家里,他爸妈总说,姐姐虽然是大学生,在别人看来很不了起,但是在姐夫家真不算什么。 让他千万不要给自己姐姐找麻烦,免得被姐夫家说闲话。 如今,却因为他的事情,影响了姐夫的事情…… “姐夫,对不起,我……” 许报国拍拍小舅子的肩膀: “没事,你这么客气要是被你姐知道,回去不定怎么收拾我呢吗,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回吧,明天再来。” ------------ 第四百五十九章杀鸡儆猴 等周兵也走了,许报国又从裤兜掏出一盒烟,给易云平递了一根,易云平接过点了,狠狠抽了一口。 “我说,你小子怎么不拦着点,被那姓韦的王八蛋弄走这么多?” “你跟他有仇还是怎么的?可别跟我说你有事赶不过来,小兵可是说了,姓韦的让人搬布的时候,你早就到了。” 许报国倒不是怪易云平,只不过有些好奇。 要知道,院子里的东西被带走和没有带走,对于韦主任来说,完全是两种不一样的结果。 毕竟,如果东西没被带走,那还能私底下解决。 但是,一旦把东西带离了院子,就相当于是把事情过了明面,就要按照正规程序办。 刚才许报国也说了,要给区政府发文件,拿了多少都送回来。 老话说得好,请神容易送神难,那些布拿的时候不费劲,可要送回来那就是要区政府出面的。 至于这院子的手续,早在第一批布放进来的时候,易云平就把院子挂到街道办出租。 前一秒挂出去,后一秒许报国就代表军部专门负责给战士们做军装的纺织厂租下来,当仓库用。 这一套手续,严丝合缝,而且专业还对口,天王老子也查不出什么问题来。 毕竟,人家纺织厂的仓库放这么多布,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要说许报国为什么在军队这么吃得开,主要得益于他前些年挣的钱。 除了自己留下小部分之外,剩下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给了那些与自己一起出去却没能一起回来的同志们的家属。 还有一部分,就是给军队做贡献了。 打了这些年仗,没有人不知道武器的重要性,偏偏咱们国内很多研究,设备都太过落后,想要赶上人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许报国把自己手里的钱换成了小黄鱼,通过约翰接触到了其背后的家族,给部队弄了不少好东西。 当然,太过先进的东西,人家肯定不卖,但那边常见的一些武器,设备什么的,只要钱给得够多,也不是不能谈。 一些敏感的东西,没办法直接运到国内,就先转运到港岛,在不少爱国人士的帮助下,都弄回来了。 这些事情,许家做得很隐蔽,但是掌管军队的大佬,该知道的都知道。 所以说,前些年许家才能独善其身,这些年则更有话语权。 不少军部的领导,见着许报国那就跟见着财神爷一样,对于他的要求,只要不卖国,不滥杀无辜,基本无条件满足。 易云平摆摆手:“我都不认识这姓韦的,能跟他有什么仇。” 许报国眼珠子转了转,顿时一脸的恍然大悟: “你是为了杀鸡儆猴?” 易云平点点头:“嗯,咱们这生意挣钱可不少,说不准就有那眼红的,今天这样的事情,要是三天两头的来一次,咱们还怎么挣钱?” 许报国听了这话,也跟着点头: “你说得对,咱们也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守着,就应该时不时地亮一亮爪子,震慑宵小。” “行了,事情解决了先吃口饭吧,我可是饿得够呛。” “对了,有做出来的衣服吗,我走的时候带几套,我妈和我姐天天念叨,我都快烦死了。” 说到这儿,许报国一脸不耐烦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有时候,他真是理解不了女人的想法,衣服嘛,穿什么不是穿? 易云平见他这副烦躁的模样,忍不住就露出笑容来: “成,那就去隔壁胡同吃碗面。” 两人七拐八绕的没一会儿,到了一家老常面馆,一人要了一大碗杂酱面,呼噜噜两口吃饭,一抹嘴再次回到了那小院去了。 这一次,两人直接把院门打开,然后进去找了间屋子坐下抽烟。 等到天擦黑的时候,外头终于有了动静。 “轰隆隆,轰隆隆” 这是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然后是稍显杂乱的脚步声,有人进了院子。 易云平和许报国两人相视一眼,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出院子,就见两个中年人正准备进屋子呢。 这两个中年人,见到易云平的时候脸上瞬间露出笑容来,为首一个人笑容可掬,快走两步和易云平握手: “易同志,又见面了。” 易云平也赶紧伸手跟来人握手:“江主任您好。”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做洋柿子酱的时候,区政府大力支撑的那位主任。 江主任身后跟着的人正是欧科长,见到易云平的时候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易云平又伸手跟欧科长握手: “欧科长,好久不见啊!” 刘家垣生产大队做洋柿子酱那几年,欧科长可是没少跑刘家垣,和易云平非常熟悉。 “是啊,云平,好久不见了。” 易云平也是满脸的感慨,自从不做洋柿子酱之后,他就没再见过欧科长。 没想到,今天又在这里见到他了。 易云平又拉着许报国给两人介绍了一番,虽然没有说职务,但是江主任和欧科长可都知道这是位大人物。 毕竟,区政府接到军部电话的时候都有点懵,说他们管辖的交道口居委会一位姓韦的主任,带人抄了人家一个保密仓库。 区领导听到这话,吓得脸的都白了。 这要是一般的仓库,最大赔礼道歉,给人把东西赔了就算了。 可是涉及保密仓库,这就非常麻烦了。 关键时候,还是江主任站出来,表示还是先调查清楚事情的始末再说。 于是,区政府派人去找韦主任,结果被告知韦主任出去办事还没回来。 倒是派出所的蒋所长似乎知道他们会调查这个事情,拉着一行人去了派出所,把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区政府的人这才明白事情的始末,不过人家蒋所长也特意提点了,有位姓许的同志,要慎重对待。 江主任一听易云平,姓许的同志,再一查那院子的屋子的屋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于是乎,他主动请缨,带上欧科长来见易云平和许报国了。 倒不是说江主任跟韦主任有什么关系,主要是存着为领导解决麻烦的心思。 毕竟,区政府那么多领导干部,都知道涉及军部有多难缠,一个个唯恐避之不及,领导也是为难。 他能在关键时刻站出来为领导分忧,明面上虽然没什么好处,但背地里的好处可是不可估量的。 都是老相识,自然好说话,而且江主任已经把先前韦主任搬走的布都送回来了。 于是简单说了几句客气话,事情也算是过去了。 几人一块帮着开着卡车的小同志把布重新搬回屋子之后,江主任、欧科长两人约好星期天和易云平一块儿吃饭,就起身离开了。 许报国笑眯眯地看着身边的易云平,一边锁门一边笑着说道: “能让区里的江主任和欧科长帮着一块儿搬东西,你易云平也算是独一份了。” 易云平哈哈大笑:我哪有这么大面子,关键还是你许领导的面子大。” “怎么样,星期天吃饭你去不去?” 许报国想了想,点头说道: “去,怎么不去?不管怎么说,咱们这生意也是在人家地盘是做,该维护的关系肯定要维护。” 易云平最喜欢许报国这一点,虽然自己有本事,还有个好爹,但人家就是不摆架子,最大程度地按规矩办,从来不用家里的,或者自己手里的权力为难别人,甚至尽可能的给别人方便。 ------------ 第四百六十章我去问问周家嫂子 林家 林保中午出去之后,下午没回来吃饭的时候,老林家还挺高兴,毕竟少一个人吃饭,就代表着他们能多吃点。 不过,眼瞅着天越来越黑了,林保还不见人,林父和林母开始渐渐着急起来。 毕竟,就算是去举报周兵那小子,如今也该完事了吧? 再说了,他们刚才可是看见了,连周兵那小子都回来了,怎么林保还没回来? “当家的,眼瞅着街上都没人了,林保还没回来,会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 林母满脸担忧,时不时地透过窗户往外面看。 老林也皱着眉头,吧嗒吧嗒地不停抽烟,时不时地抬头朝外面看一眼,一时间也没有心思抽烟: “这眼瞅着民兵就要上街巡查了,要是被撞上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说实话,儿子是自己的,还是去办这么个事情,到现在不回来他肯定担心。 但是…… 林母也是重重地叹了口气,心里头虽然担心,但一想到出去可能碰见街上巡查的民兵,心里头也有点犯怵。 可是,担心儿子也是实实在在的,沉默半晌之后她突然双眼一亮: “要不,咱去问问老周家?” 老林一听这话,顿时就变了脸色: “这怎么能行?我不去!” 开玩笑,林保今天可是去举报周兵的,如今周兵已经回了家,肯定把这事情跟家里说…… 想到这儿,老林“嘶”了一声,眯着眼睛看向自己婆娘: “你说,有没有可能林保是悄悄举报的,周家现在还不知道这个事情?” 林母也想了想,点点头: “当家的,还真有这个可能,要不然就算周兵安全回来了,只要把事情跟家里一说,周家肯定会找上门来的。” 老林吧嗒吧嗒又抽了几口旱烟,扭头看向自己婆娘,试探着问了一句: “要不,你去问问?” 林母重重地叹了口气,最后点点头: “那,那行,我去问问周家嫂子。” 要不是自己儿子到现在都没回来,她是真不想去啊! 毕竟,这个事情不管怎么说都丢人啊! 周家这两天已经在拾掇着搬家了,家里头的东西都搬得差不多了,如今就剩铺盖卷了。 周兵回来之后,一点也没藏着掖着,从头到尾地把林保去居委会举报,韦主任带人抄家的事情,以及后续发生的一切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 周父皱了皱眉头,看着自己儿子问: “这么说,林保被那些人带走了?” 周兵点点头,一边端着碗吃饭,一边说道: “我看姐夫那脸色,恐怕这件事情不会轻易罢了。” 周母听了这话,冷哼一声: “活该,谁让他去举报你的?这么多年了,一家子都见不得别人好!” 周父也是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自问平常没什么得罪老林家的地方,可这么多年老林家就是没完没了的纠缠。 周兵吃完饭,顺便把碗洗了,又烧了一锅水开始洗漱。 林母拉着自己爷们,小声的开口: “当家的,按照小兵说的,林保到现在还没回来,他们家会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什么?” 林父柳眉倒竖,眉宇间多了几分怒意。 “他们家,他们家要是真……真敢过来问,我……我……” 但是,我了几次,最后也没说出个什么结果来。 还不等周母再开口,就听到“哐当”一声,老林家的门开了,林母从屋子里出来径自走向林周家砰砰砰地拍门: “周嫂子,周嫂子。” 周父脸色一变,扭头看向自己婆娘,周母的脸色也不好看,看向自己爷们嗫嚅着正要说话,就见儿子小兵已经擦干净脚起身去开门。 “吱呀”一声,屋门打开,林母带着一脸的笑容抬头一看,见是周兵这小子开了门,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 “小,小兵啊?” 说着话,就要迈步往屋子里走,结果却发现周兵站在门口不动弹: “哎?小兵啊,你堵在门口干什么?不想让婶子进门啊?” 要是换作以前,周母听到林嫂子这么说话,肯定早就过来数落自己儿子了。 可今天,周母一直低着头,似乎完全没有听到门口的动静。 “林婶子,您来说想问林保的事情吗?” “啊?我……” 林母愣了一下,没想到周兵竟然这么直截了当。 “林婶子,林保的事情你们问我就行,他今天去交道口居委会举报我,带着韦主任去抄家,被部队的领导抓走了。” “我每天去的那个院子,是军队的一处秘密仓库,不能被外人知道,但就是因为林保暴露了。” “什……什么?” 林母脑子嗡嗡的,感觉自己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 不等她再细问两句,就听“砰”的一声,周兵就把门关上了: “林婶子,天色不早了,我们要睡觉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哎?” 林婶子站在门外,还想要说点什么,但看着黑漆漆的门板,一时间满脸的不敢置信。 他们家和老周家做了这么多年邻居,以往不管什么事情,闹得有多不好看,这两口子最多黑了脸,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连门都不让他们进。 林嫂子站在周家屋门口气得直跺脚,可站了一会儿见人家屋子里灯都灭了,只能气急败坏地回家去了。 “怎么样?” 林嫂子一进门,林父就赶紧丢下手里的烟袋,扭过头来询问。 林母哆哆嗦嗦地把刚才周兵说的那一番话仔仔细细的告诉自己爷们。 林父听到“军队”“秘密仓库”之类的话,吓得脸都白了。 他就是一个普通老百姓,平常在厂里上班,就算见到小组长都兢兢业业的。 至于说什么领导干部,他见过管最大的就是白天街道巡查的民警。 如今自己的儿子竟然跟“军队”扯上什么关系,想想他就心肝儿就颤得厉害。 “当家的,当家的,你说怎么办?林保他……” 林母见自家老爷们都被吓成这样,一时间也是六神无主。 “闭嘴,我怎么知道?” 林父不耐烦地朝自己媳妇叫嚷了一声,又捡起旱烟袋开始吧嗒吧嗒地抽起来。 林母见自己爷们不说话,更加着急起来。小心翼翼地扭头看看自己爷们,想要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她知道自己爷们脾气不好,要是真惹恼了,可是会动手打人的。 林父抽了几口旱烟,觉得心烦意乱,干脆灭了烟袋,被子一裹,直接躺下睡觉了。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里头一直琢磨儿子林保的事情,明儿他舍下老脸去求求老周,让他找找自己女婿。 如果实在不行,就……就…… 反正,折一个林保,他家还有林护。 今天晚上是周家人在这屋子里住的最后一个晚上,明天他们就会搬去女婿给买的小院子。 得知林保举报自己儿子,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老周家三口人心里头更是畅快,因此这一觉也睡得非常好。 ------------ 第四百六十一章林家找上门 第二天一大早,周母早早起来做好饭,一家三口吃完饭,就把铺盖卷卷起来,炕桌立起来,开始往旁边的小院子搬东西。 这几天忙活下来,那边已经差不多能住了,今天把这点东西搬过去就算完事了。 周兵帮着跑了两趟就抱着算盘出门去了,今天他还要去南锣鼓巷的小院上班呢。 结果,他人还没出门,就被隔壁老林家的林护叫住了。 老林家两儿一女,林保,林护,林花花,得知自己大哥出事之后,林护说不难过是假的。 但是,他心底又隐隐生出些庆幸,兄弟两个就差两岁,都到了结婚的年纪。 大哥林保没有对象,可家里头一直在忙着帮他张罗。自己这边倒是有对象了,就等着结婚呢。 他对象年纪比他大两岁,人家家里头催着结婚呢,他跟爹妈提了几次,但是每次爹妈都用一句“老大还没结婚呢,你着什么急”来搪塞他。 昨天中午,姑娘给他下了最后通牒,要是再不结婚家里就要给介绍对象了。 林护心里头着急得厉害,但无奈自己手里没钱,只能指望爹妈。 如今,大哥遇上这么个事情,要是一时半会儿的出不来,是不是自己结婚的事情就有门了? 不过,心里头虽然这么想,但是对于昨天晚上父亲制定的“营救大哥”的计划,他可是不敢不执行。 他林护是家里的老二,也是最没脸面的,所以他第一个出头。 “小兵,这么早就出去?” 周兵看了林护一眼,点点头往外面走。 “哎,小兵,我有点儿……” 林护还想说点什么,但是周兵已经出门去了。林护没办法,只能转身进屋去了。 “没用的东西。” 刚一进门,林父就怒骂了一句。 林护脖子一缩,满脸的畏惧,赶紧往里面去了。 林母也看了自己爷们一眼,虽然满脸的担忧,但也是一个字不敢说。 不大的屋子里,瞬间就跟死了人一样寂静。 林父满腔的怒火,但见屋子里的两个人都不搭腔,只能拿起旱烟袋“吧嗒吧嗒”地抽起来。 一袋烟抽完,他长长地吐了口烟圈: “我去,为了老大,我舍下这张老脸去求老周,我就不信他不给我这个面子!” 老林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下了炕穿好鞋,去屋子里面打开一个掉漆的樟木箱子,从里头拿出那瓶一直舍不得喝的五粮液。 扭头看了自己婆娘一眼,咬咬牙从身上掏出一块钱递过去: “去,去胡同口买点猪头肉和花生米,我去找老周。” 林护盯着那一块钱,眼珠子都有点绿了,他长这么大,从来没宽裕到能有一块钱。 可如今,为了大哥的事情,他爹不但把妹妹结婚时候婆家给的五粮液拿出来,还要花一块钱买猪头肉和花生米。 胡同口那家卖卤货的,那香味儿胡同巷子里谁闻不到? 林护更是从小馋到大,也就是妹妹嫁了人回门的时候,妹夫给拎了两只猪耳朵,他偷偷尝了一口,差点香迷糊了。 林母见自己老爷们下了这么大本钱,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赶紧接过钱,把身上的围裙解下,出门买肉去了。 老话说得好,破烂家当值万贯,就这么点东西看着不多,但是老周两口子也忙忙碌碌一上午,再跑最后一趟,这边的东西算是都搬过去了。 正当这时,老林拎着酒肉从自家屋子里出来,看向老周的时候脸上多了几分笑容: “老周,看样子今天晚上就不过来了?” 老周虽然心里头膈应老林家做的事情,但也碍着面子应了一声,就要出门。 “哎,老周,咱们做邻居这么多年还没有坐在一块儿好好说话,今儿你要走了,咱爷俩儿也喝点儿?” 老林说着话,得意扬扬地朝老周扬了扬手里的五粮液和猪耳朵,表示自己准备了酒菜。 他以为这好酒好肉的,老周肯定不会拒绝,毕竟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 结果,老周头也没抬,直接摆手拒绝了: “老林,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这刚搬家你也知道,乱七八糟的事情实在不多了,改天吧。” “哎,老周,老周,你这是干什么呢?咱这么多年邻居,犯得着……” 老林话还没说完,老周就快步往院子外面去了。 老林拎着手里的东西,站在院子一张脸又红又黑的实在难看的厉害。 他老林虽然不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但也从来被人这么下过面子。 林母从屋子里跑出来,看着已经出了院子的老周,顿时叉着腰怒骂起来: “我呸,不识抬举的东西,这么好的东西,爱……” 话说到一半,突然见周嫂子又从外面进来了,赶紧换上一副笑脸: “哎呀,周嫂子,你看看这邻里邻居的忙活了一早上,也不说言语两句,我和老林也好给你家帮忙不是?” 周嫂子皱了皱眉头,把自己的胳膊从林母手里抽出来: “林嫂子,今儿还忙着呢,有什么话过两天再说吧。” 说着话,三两步进了屋子,拿了屋子里最后的两个板凳把门锁好了,就往院子外面去了。 “哎,周嫂子,周嫂子……” 林母见周母已经出了院子,立刻跑了两步一把拽住周母的胳膊,泪眼婆娑地扯着尖厉的嗓子开口了: “周嫂子,咱邻里邻居的这么多年,就这么点事情你真的不肯帮忙吗?” 这会儿正是饭点,婆娘们已经做好了饭,就等着家里的爷们下班呢,突然听到这么一嗓子,顿时就知道有热闹看了,一个个地忙着解下围裙,赶紧出院子看热闹来了。 也就眨眼的功夫,胡同里头就围了不少邻居,看见是老林家和老周家两个婆娘撕吧,一个个开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老周家这几天搬家的事情大伙儿可都知道呢,心里头说不羡慕是假的。 林保昨天才被带走,周兵一家不是嘴快的,老林家也不会到处宣扬,所以这个事情到现在大伙儿还不知道呢。 周母本就是个老实本分的女人,最是害怕眼下这种被人围观指点的情况,一时间就慌了神。 “林嫂子,你放开我,你先把我放开。” 她说着话,一边甩着胳膊想要挣脱林母,但是眼下这个局面就是林母故意为之,怎么可能会让周母轻易摆脱。 只见她一只手抓着周母的胳膊,一只手快速在嘴里蘸了口唾沫抹在眼睛上,竟然“噗通”一声,直接跪在周母面前开始嚎啕大哭: “周嫂子,好我的周嫂子,咱们两家好歹当了这么多年邻居,我们老林家这可是头一次跟你家张口,你就行行好,帮帮忙吧。” 林母一句话说完,想到自己儿子这会儿估计正被关在什么地方受苦呢,一颗心顿时疼得厉害,眼泪也就来了: “周嫂子,我给你跪下了,你发发慈悲,就帮忙说句话成不成?要不然我们家真没活路了啊……” 林嫂子知道,老周不给自家爷们张嘴的机会,她一定要让周母答应下来。 毕竟,爷们是一家之主,在外面有头有脸,做不出这胡搅蛮缠的举动来。 可自己就是一个尿脚后跟的婆娘,只要能把儿子救出来,别说是当面给人下跪,就算给人当骡马骑也成。 林嫂子一边说,一边跪坐在地上,干脆抱着周母的一条腿开始嚎啕大哭。 要知道,林护可是他们家老大,以后要给她和老头子养老送终的,可不能因为这么点事情就蹲笆篱子。 ------------ 第四百六十二章这传出去了我还怎么见人? 至于周母,这会儿被街坊邻居这么多人盯着,早已经手足无措,慌乱不堪,只是下意识的一个劲儿地想要挣脱林母。 只不过,林母是抱着她的大腿,她稍微挣扎一下,在别人看来就是要踹林母,周围众人顿时就开始指指点点: “这有个好女婿就是不一样啊,如今竟然敢当街踹人了?” “谁说不是呢?这胡同巷子的谁不知道,人家女婿是当大官的,每次来都是开着小轿车的。” “这可真是三十年河东倒河西啊,你们想想,老周家闺女没结婚的时候,他们家见了人可都是和和气气的。” “可别说,先前我还羡慕老林家呢,跟老周家做了大半辈子的邻居,如今老周家有了个这么厉害的女婿,他们多少也能跟着沾点光。” “啧啧啧,如今看来,别说沾光了,别跟着倒霉就烧高香喽!” 围观众人七嘴八舌的话,如同一根根锋利的针扎在周母身上,周母一时间浑身不自在,恨不得地上能有个裂缝钻进去。 “林嫂子,你放开我,你先放开我……” 周嫂子说话的时候都带了哭腔,腿上也下意识的用力挣脱,但是看在众人眼里,就仿佛是她在用力踹林母一样。 周围众人见状,顿时一个个满脸气愤,化作正义的使者,开始指着周嫂子阴阳怪气: “我说周嫂子,都是一个院住了这么多年的老邻居,就算不帮忙也不用这么踹人家吧?” “就是啊,老话说得好,远亲不如近邻,我就不信老林家和你们一个院子住了这么多年,就没有个帮衬你们的时候。” “这要不是什么大事,能帮的就帮一把,何必这么绝情呢?” “周嫂子,你可别忘记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们老周家可就周兵这么一个儿子,以后有个什么事情还不得大伙儿帮忙?” 众人七嘴八舌地指责,周母脸色惨白,眼角落泪,浑身都开始发抖。 她这个人嘴笨,又不喜欢整天和别人凑在一起说东道西的,向来都是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活了这么多年,还真是头一次遇见这样的状况。 正当这时,老周黑着脸从新院子那边过来了,原来他过去把东西放下,碗筷饭菜摆上桌准备等婆娘和儿子回来就吃饭。 结果,等了好一会儿还不见自己婆娘回来,估摸着她可能是被老林家给缠上了,想着过来看看。 谁曾想?自己婆娘竟然被老林家媳妇抱着大腿站在那儿动不了,再听听周围那些人,一个比一个说得难听。 老周的脸色瞬间黑得就跟锅底似的,他三两步走过来,扒开人群提着林母的肩膀一把把人拉开,将自己婆娘护在身后,扭头看向林母,冷冷地问: “你想干什么?” 林母倒在地上,又开始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嚎啕大哭: “老周大哥啊,你这是干什么呢?就算不想帮我家的忙,也不用这么动手吧?” “况且,你这么一个老爷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拉扯我一个妇道人家,这传出去了我还怎么见人?” 周父一听这话,顿时感觉像是活活吞了一百只苍蝇,一张脸都开始扭曲。 众人听了林母这话,虽然知道这话膈应人,但全都跟着起哄: “是啊,老周,这可是老林媳妇,不是老林,你这么拉拉扯扯的,要是传出去了可怎么才好?” “哈哈哈,老周,街坊邻居的住了这么多年,倒是没想到你这是茶壶里煮饺子,肚子里头有货啊!” 一帮老爷们不荤不素的起哄着,大姑娘小媳妇们听得面红耳赤,一些泼辣一些的老娘们还跟着附和两句。 都是街坊邻居的住了这么多年,老林家什么德行谁还不知道? 可谁让老周家突然就搬进独门独院,还是女儿女婿孝敬的呢? 这胡同巷子这么多户人家,谁家没有两个嫁出去的女儿? 谁家的女儿敢这么光明正大地贴补娘家,女婿还不说一句话的? 人人都不齿老周家,人人又都嫉妒老周家,人人又都想成为老周家。 正当周母手足无措,周父气得七窍生烟的时候,周兵终于回来了。 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许报国和易云平,本来易云平是不准备来的,毕竟这许报国老丈人家。 不过,许报国也没准备进去,就想着正好开着车呢,把小舅子送到门口就走。 谁曾想,就碰上这事儿了? 看着被众人围在路口指指点点的父母,周兵的眼珠子都红了。 手里抱着算盘,三两步拨开人群站在自己父母前面,瞪着眼睛看向众人: “我爹妈什么样的人轮得到你们在这儿说三道四?你们算什么东西?” 众人一听周兵一个小辈说话竟然这么难听,不少老爷们都开始吹胡子瞪眼,露胳膊挽袖子的想要动手教训教训这小兔崽子。 结果,还不等他们举起手呢,就被周兵的第二句话吓得变了脸色: “既然一个个的这么热心肠,那你们去找找关系,帮老林家把林保从篱笆子弄出来啊!” 其中一个身强体壮,正在挽袖子的老爷们,一听这话吓得手哆嗦了一下,赶紧把袖子扒拉下来,面色苍白地问: “怎么回事?怎么就进了篱笆子?” 周兵冷冷瞥了围观众人一眼,最后把目光落在林母身上: “大伙儿都知道,前些天我下岗之后没什么事情做,我姐夫就给我找了个工作,给部队的一个仓库管库房。” “人家那个仓库是保密性的,所以特地选在居民小院,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的。” “结果,林保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直接去居委会举报我,说我在那院子里从事违法犯罪行为。” “居委会带人过来之后,调查清楚事情的经过,因为涉及到部队的一些保密条例,所以部队那边就把人带走审查了。” “今天一大早,林护先来找我,我没搭理,林叔又来找我爸,我爸也没答应,林婶子又来找我妈。” 说到这儿,周兵恶狠狠的瞪了林母一眼,继续开口: “我就想问问,他林家是怎么有脸再上门来找我们求情的?” “再说了,就算是要求人,有这么大街上抱着人大腿求情的吗?” “这是求情吗?这分明就是逼着我爸妈答应这个事情。” 周兵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再加上这会儿许报国和易云平就站在那里,众人自然不敢再起哄,一个个点头哈腰地陪着笑脸给老周两口子道歉。 “我就说,街坊邻居的住了这么多年,老周家什么脾性咱们还不知道吗?” “对对对,这话说得对,老林家那五口子,一个比一个脸皮厚,就没一个好说话的。” “谁说不是呢?见人家周兵找了工作,竟然偷偷去举报,这存的什么心思啊?” “就是,难不成还想着把人家周兵举报下岗了,他林保能顶上去不成?” 转变来的太突然,别说是老林家,就算是老周两口子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 “爸,妈,咱们先回家吃饭吧。” 周兵见状,转身扶着自己父母就准备走。 就在这时候,一道凄厉中带着浓浓绝望的声音突然从众人身后响起: “老周啊,咱一辈子的老邻居了,今儿我给你跪了啊!” 众人齐齐扭头去看,却发现是林父大步走来,直接“噗通”一声跪倒在周父面前。 PS:祝大家中秋节团团圆圆,开开心心。 ------------ 第四百六十三章千万别多改造两年啊! 老周看着眼前跪着的老林,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黑,一会儿青,一会儿紫,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一样,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老周啊,我家林保也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那多好的一个孩子,一口一个叔地叫了你这么多年,你就真忍心毁了他?” “老周,我给你磕头了啊!” 老林挺大一个老爷们,双眼含泪,面容哀戚,跪在地上“砰砰”地给老周磕头。 周兵看着这老王八蛋竟然这么逼迫自己父亲,顿时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他毕竟年轻气盛,就想冲上去踹老林两脚。 但是,老周拉住了自己的儿子,虽然脸色难看得厉害,身子也气得直哆嗦,但此时此刻,被这么多人围着,他也一时间没有办法。 但是,让他老周捏着鼻子答应,他是真咽不下这口气。 这老林家,真是欺人太甚! 围观的群众看到老林一个堂堂七尺男儿,为了自己的儿子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给老周跪下不说,还不停地磕头,顿时一个个于心不忍: “老说老周,你家和老林家可是半辈子的邻居了,大伙儿都知道你女婿是个当大官的,要不你就给说说?” “是啊老周,林保毕竟还年轻,做错了事情也情有可原,相信经过这次的教训,他以后肯定也长记性了。” “这话没错,老周,都是些小辈们小打小闹,反正你家周兵也没事,你就找你女婿说说好话,把林保给放了吧。” “再说了,谁家孩子不犯错?犯错了不可怕,知错就改就还是好孩子。” 听着眼前这些人的话,周兵眼珠子都红了,要不是他爸死死拉着他,他都想冲出去照着这些人的脸大嘴巴就扇过去。 敢情被举报的不是你们家,你们就这么站起说话不腰疼? 老林依旧在砰砰砰地磕头,老周依旧沉默着不说话。 他能感觉到,周围所有人都在对自己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那声音那动作就跟刀子似的一下一下剜着他的心。 可老周就是不松口! 他心里头清楚,老林就是想要用这么个场面逼迫自己。 可是,老周偏偏不就范,甚至在心底打定主意: 我就这么等着,看是你老林先磕不下去了,还是我腿麻的先站不住了。 围观众人见老周依旧不松口,一个个看他的眼神都变了,甚至有几个平常最爱搅老婆舌的,这会儿都已经开始阴阳怪气地指责老周一家子都是铁石心肠,没心肝。 正当气氛陷入僵持之际,突然“嗤”的一声轻笑传入众人的耳中。 众人顺着这目光看过去,就见老周家女婿身边站着的那个年轻人,脸上正带着浓浓的笑意。 易云平见众人都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大大方方的摆了摆手: “啊?实在是不好意思,大家伙儿继续,该怎么骂怎么骂,我就看看。” 人群众人看着易云平,见他站在许报国面前,心底都有些发怵,不敢说话。 但是,老林的女儿林花花这会儿刚好从胡同口进来,一见易云平就怒不可遏地叱骂道: “你笑什么?很好笑吗?” 易云平扭头看了一眼这女人,开口问: “你在街道办上班啊,管这么宽!” 林花花恶狠狠地瞪了易云平一眼,赶紧快走两步,扶着自己父亲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拉起来,朝着老周和周兵质问道: “你们家不帮忙就不帮忙,何苦这么羞辱我爸?” “再说了,我哥去举报,那也是担心周兵,怕他小小年纪走错了路,被人骗了。” “你们不识好人心就算了,还带人把他抓起来,还有没有良心?” “林花花,你放屁!” 周兵终于憋不住,怒骂一句。 林花花看向周兵,正要回骂就见易云平和许报国齐齐上前站在老周三口面前。 许报国冷眼看向老林,淡淡地开口: “带人抓你儿子的是我,你跟我爸磕头有什么用?你应该给我磕,我虽然年轻,但是上过战场,杀过人,身上煞气重,受得起。” “我爸年纪大了,一辈子老老实实,勤勤恳恳,你给他磕头是存了什么心思?” “林保举报周兵是小事,但是害得部队的秘密仓库被暴露,五年的计划毁于一旦,其中的损失,你们能赔得起吗?” “其中造成的后果,你们承担得起吗?” 许报国说完这两句话,又扭头看向旁边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林花花,冷笑一声: “你刚才说,林保举报周兵,是担心他年纪轻轻走错了路。那笆篱子可是教育改造犯人的地方。” “你想想,犯过罪的人都能改造好了,你哥这么个一心为人着想的热心肠进去了,那等出来以后不得改造得更好了?” “这么着吧,看在你们家和我爸妈家这么多年老邻居的份上,我去找我们领导,让他跟笆篱子那边打个招呼,好好照顾你大哥,多改造他两年?” 此话一出,老林两口子和林花花全都变了脸色。 旁边的林母更是吓得直接朝着许报国就跪下了: “可别,千万别多改造两年啊!” 易云平在旁边看得忍不住了,开口问: “哎呀,大婶子你别客气,都是为了你儿子好,可千万不要拒绝,毕竟都是这么多年的老邻居了。” 围观众人一听这话,忍不住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刚才老林两口子也是一口一个这么多年老邻居,逼得老周两口子那真叫一个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老林两口子被这话挤兑得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林花花却是忍不住替自己爹妈打抱不平: “你们不帮忙就不帮忙,为什么还拉着我爸妈跪在这里,这么埋汰人?” “我们家虽然没有当官的,但你们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吧!” 许报国扭头看向自己老丈人: “爸,您说说怎么回事。” 周父重重地叹了口气,从昨天下午儿子回家说起居委会带人抄院子的事情,再到今天上午搬家,老林家一直纠缠自己家,最后到现在。 所有的情况,详详细细地都说了一遍。 说到最后,忍不住重重地叹了口气,显然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心里头也不舒坦。 但是,想让他原谅林保,去求女婿把林保放出来,那也不可能。 自己儿子的委屈,不能白受! 再说,女婿也是为自己出气,他要是张嘴去求女婿放人,那把女婿不就两头不落好了? 围观的众人,听了这前前后后的经过,看向老林家的眼神也全都变了。 “我说老林,闹了半天,你儿子举报人家周兵,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被部队上的战士抓走了。” “结果,你们两口子反倒是舔着脸过来求老周家帮忙说情了?” “这天底下,还有这么个道理?” “这也就是老周一家人脾性好,要是换我老汪,我两铁楸就把你们劈出门了。” 说话的是一位六十多岁的,前年刚从街道办退休的老干部。 他是半道才过来的,因此没听到前半段,不知道事情的缘由。 如今听到了,那真是气得破口大骂。 “汪老,这……林保毕竟还小,周兵这不也没事儿吗?总不能因为这么点事情就真让林保蹲笆篱子吧?” 说话的这个女人虽然在人群中看热闹,但是不少人都知道她是老林那嫁出去的妹妹。 “放屁!” 老汪听了这话,气得胡子乱颤: “要照你这么说,明儿也要周兵去举报你家孩子,有事没事就去举报几次,反正居委会也不会把他怎么样,成不?” “再一个,就算被居委会抓了,也不过是罚款教育几句,也没什么大事儿,你也不要记恨人家,行不?” 老林妹妹一听这话,顿时低下头不说话了。 她家四个孩子,老大老二都已经成家了,老三和老四这会儿正说对象呢,要是摊上这么个事情,那还怎么结婚? ------------ 第四百六十四章老周,我对不住你啊! 先前还跟着起哄的众人,一听老汪这话,顿时吓得脸都白了,心头不由生出几分后悔来。 他们刚才说话的时候,周兵那小子可都听见了,要是他真记在心里头,三天两头的去举报自己家,那…… 想到这儿,不少人又带着歉意的笑容看向老周家三口子: “那什么,老周啊,这个事情也是我糊涂了,被那姓周的糊弄了,不知道始末就胡说八道,你可千万别上心啊!” “对对对,老周,都是这么多年的……哈哈哈,我老黄是个什么人你也知道,就是嘴欠了点,但是没有半分坏心思。” “老周,我也是被老林误导了才会这么说的,如今真相大白,肯定不会再向着老林家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道了歉,然后眼巴巴地看着老周,等着他开口表态。 老周虽然心里头不喜欢这些人的态度,但也知道自家虽然搬到独门独户了,但都在一条胡同里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全得罪了肯定不行。 于是他抬头看向众人,脸上勉强扯出一点笑容来: “大伙儿的意思都明白,我老周也不是不通事理的人,大家都放心吧。” 这话一出,众人紧绷着的心顿时放松下来,脸上重新露出灿烂的笑容来,然后打了声招呼就各自回家去了。 很快,偌大的胡同里走的就剩下老林家和老周家,还有就是许报国和易云平。 “姐夫,易哥,去家里坐坐吧。” 周兵笑着同两人招呼。 周父和周母也看向许报国和易云平,招呼两人屋子里说话。 许报国给双方正式介绍过后,就表示今天就是顺路把周兵捎回来了,还有正事没处理呢。 周父和周母知道女婿是大忙人,也没有硬留,只是叮嘱了“注意安全”之类的几句话。 许报国上了驾驶座,关上车门打着火了,突然又摇下车窗: “对了爸,那个林保我打过招呼了,审讯完之后明天下午应该能到派出所。” “到时候,交三十块钱罚款,这个事情就算过去了。” 周父听了这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就露出笑容来: “哎,哎,我知道了。” 许报国这才摇起车窗,一脚油门出了胡同。 “那林保什么情况,怎么还要交三十块钱罚款?” 易云平有些好奇,这个事情从头到尾他都知道,哪有什么军队的秘密仓库,不过都是为了吓唬人的。 许报国轻笑一声:“人家部队也不能白忙活不是?” “既然是林保那小子找的麻烦,这个钱理应他出。” 易云平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许报国开着车,直接去了友谊商店,找到大姐拿了几本英文书之后,就往图书馆去了。 易云平虽然近代史学得不好,但也知道国家的大致发展方向。 所以从去年开始,他就找上许报国,让他帮着找些英语书开始学英语。 许报国挺好奇,问他好端端地学外国人的洋文干什么,当听到易云平回答,是为了挣外国人的钱之后,他也跟着学起来了。 该说不说,外国人的钱是真好挣,一瓶洋柿子酱就能卖十二块五! 傍晚时分,老周一家吃过饭之后,周母和周兵留在家里收拾,周父手里拿着旱烟袋,一边抽,一边往老林家去了。 中午那一出完了之后,林花花就又赶紧回婆家去了。 这会儿林母正在屋子里收拾锅灶,林护在扫院子,老林坐在小马扎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 经过中午的那件事情之后,整个老林家犹如被蒙上了一层灰布,偌大的院子里就跟死了人一样。 见到老周过来,老林明显愣了一下,林护更是拿起手里的扫把对着老周怒声问: “你来干什么?” 老林一见儿子这样,顿时怒骂道: “闭嘴,扫你的院子。” 屋子里洗锅的林母也听到了动静,赶紧擦擦双手,站在门口朝外面看。 “老周,屋子里说话。” 老林客气地招呼一声,他觉得老周应该是来看自己笑话的。 可是,如今自己儿子在人家女婿手里,老周别说是来看他笑话,就算是一口唾沫吐他脸上了,他也只能陪着笑脸。 老周摆摆手: “不了,我屋子里乱糟糟的还有事儿,过来是想跟你说一声,林保明天下午应该能到咱们派出所,你们领人的时候带上三十块钱,把罚款交了,事情就算过去了。” 说罢,也不等老林说什么,转身就院子外面走。 老林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抬头看向已经出了院子的老周,快走两步追了出去,哽咽着说了一句: “老周,我对不住你啊!” 老周只是头也不回地摆摆手,回自己家去了。 老林心里头悔恨的厉害,心知两家这么多年的情分,等今天过后怕是彻底完了。 一时间,只感觉喉咙里像是憋了一口气,难受得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当家的,太好了,太好了,只要交上三十块钱,老大不用去蹲笆篱子了。” 林母自然也听到了老周的话,满脸喜悦地从屋子里出来,大声嚷嚷起来。 老林反手一个耳光抽在自己婆娘脸上,一双眼睛通红,脸色也狰狞地吓人: “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玩意,什么都不懂就给我闭嘴!” 林母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脸颊。 虽然不知道林保不用蹲笆篱子不是好事吗,怎么当家的反而是这副表情,但却是低着头不敢再说一个字。 旁边扫院子的林护却是脸都白了,双手死死握着扫把把,指甲盖都泛白了。 家里头本就没多少钱,如今因为大哥的事情再花上三十,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结婚? 可惜,他自小愚笨,父亲木匠的本事也没学到多少,又是老二,在家里是没有半分说话的地位。 韦主任当天晚上就被放回去了,区里第二天一大早就宣布对他的处置,降级降职,扣了一个月的工资。 小马好容易从办事员熬到科员,这下子好了,又重新打回原型,还要扣三个月工资。 唯有小刘这个老油条,没升也没降,日子过得和从前一样。 倒是江主任和欧科长给领导解决了一个头疼的问题,开会的时候被点名表扬。 有了这么一档子事情,年底提级那就稳稳的了。 经过这么一件事情之后,原本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眼睛全都明白了,这小院里头的事情很复杂,一般人沾不得。 尤其是,普通人能招个公安来就算厉害了,人家直接就是部队开着吉普车把人拉走了。 这得是多大的本事? 倒是傻柱,再次见到易云平的时候一脸的不好意思。 易云平一个月给他五十块钱让他请那些青皮喝酒,他当初可是拍着胸脯保证,不会有人来找麻烦。 谁知道,这才多长时间就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 傻柱心底下定决心,明天下班之后再请那些人喝顿酒,把这件事情仔仔细细说一说。 他就不信,那些个月月吃他,喝他的王八蛋们,还能坐得住! ------------ 第四百六十五章兄弟情深 第二天下午,老林两口子早早把钱准备好了,提前去了派出所等着。 等到下午上班的时候,林保果然被一辆卡车送到派出所来了。 短短两个晚上,林保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头发乱糟糟的,胡子拉碴,人也无精打采的,看着瘦了一大圈。 老林两口子赶紧找人把三十块钱罚款交了,然后领着儿子往家走。 林母看着儿子干得起皮的嘴唇,白得就跟灰墙皮似的脸,通红通红的眼珠子,只感觉心疼得就跟被人剜了一块似的。 “哎呦,我的儿啊,你这是受了多少罪啊?这才两个晚上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回家,咱赶紧回家,妈给你炖肉,蒸白面馒头,煮鸡蛋,看看这都瘦脱相了。” 林母一边说着话,一边抹眼泪: “这老周家女婿也真是的,就这么看着那些人这么折腾咱家林保?我……” “闭嘴!” 林父听自己婆娘在大街上就敢说这话顿,顿时气的脸都变了。 如今可是到了巷子里,万一要真是被有心人听到了,再传到老周家耳朵里,那可如何是好? 林母自知说错了话,缩了缩脖子低下了头。 林护如今也没个正儿八经的工作,就是出去打活工,有活儿的时候就干,没活儿的时候就跟一帮老爷们等着活儿。 今天正好碰上粮站来了一批粮食,他就去扛了一下午大包,这会儿回到家是又累又饿。 “妈,今儿家里头有肉啊?这么香?” 林护一回家就扑到锅灶上,一见锅里还蒸着白面馒头,顿时双眼一亮,舔了舔嘴唇伸手就去拿。 “啪”的一声,林母拍了自己儿子一眼,满脸的不耐烦: “去去去,这是给你大哥蒸的,你大哥这两天可是受罪了,得给他好好补补。” 林护心里头一沉,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不见: “妈,那我吃什么?” 林母翻开灶台边上扣着的一个小碗,里面放着两块二合面的窝窝头: “你吃这个,待会儿我再做碗菜汤,完了给你端出去。” “哦!” 林护闻言,心里头是说不出的酸涩,冷冷的答应了一声,拿了两个窝窝头去院子里吃了。 出门的时候他还特意看了一眼,大哥正在炕上躺着睡觉呢。 林护脑子里突然响起今天在粮站听到的消息: 这一块儿有个叫林保的,要是知道他的底细就来知会一声,五毛钱。” 他一边啃着拉嗓子的窝窝头,一边就着水送到肚子里,心思也活络起来。 五毛钱,可是能买不少东西呢! 等着,等他吃完饭了就去找“金哥”,不过去的时候最后乔装打扮一番,最后不要让别人看出来他是林保的弟弟。 细嚼慢咽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把这两个窝窝头吃完了,起身把碗拿到屋子里,就准备出门去。 正巧这时候林保从炕起来了,林母拿着个碗,里面放着炖肉和白面馒头,这会儿正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呢。 林保接过碗,刚吃了一口就看见自己弟弟,便随口问了一句: “老二,你吃肉了没有?” 林护没想到大哥竟然会问这一茬,抬头看了大哥一眼,迈着步子就往外面走。 林保看了弟弟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赶紧开口: “老二,你过来和我一块儿吃,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 林护闻言双眼一亮,他可是非常馋那炖肉和白面馒头的。 他也知道大哥这两天不在家肯定受苦了,倒不是说那馒头和肉一定要有自己的一半。 林护心里头真正不舒服的是,这么多东西竟然没有他的一口。 如今听大哥叫他一起吃,脸上顿时就露出期盼的笑容来。 结果,他刚要凑过去,就被母亲推了一个踉跄: “去去去,你刚才不是吃了两个窝窝头吗?还没吃饱吗?” 林护心里头的暖意瞬间消失不见,低着头往门外走。 “妈,你要这样,那我也不吃了!” 林保发了脾气,林母没办法,只能让二儿子也坐下来一块儿吃。 不过,她依旧不放心,在屋子里呆着看两人吃,生怕二儿子多吃一口。 最后,还是林保发了话,把自己老娘赶出去。 林护手里拿着白面馒头蘸着肉汤,吃了几口之后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哥,你这两天最好在家呆着哪儿也别去!” “怎么了?” 林保也是吃得满嘴油,随口问了一句。 “哥,我今天下午在粮站扛大包了,听见金哥在打问你呢,我估计肯定跟你举报周兵那事儿有关系。” 林护吃了一个馒头,两三块肉,就抹了抹嘴巴,把自己知道的消息说出来。 “金哥?” 林保皱起了眉头,金哥是他们这一片的青皮,平日里纠结附近的几个小子挑鸡斗狗的没个正事,专门打架生事。 他虽然知道有这么个人,但从来没见过,也没说过话。 “这……” 林保瞬间觉得碗里的炖肉和手里的白面馒头不香了: “周叔不是说事情已经过去了吗?” 金爷那些人走在街上,虽然人人唾弃看不起,但是没有人愿意招惹他们。 毕竟,谁没事喜欢被人围殴? 林护咽下嘴里的最后一口馒头,伸手抹了一把油汪汪的嘴,这才开口分析: “会不会,是明面上的事情过去了,但是暗地里还有说道?” 林保听了这话,忍不住地叹了口气: “这可怎么办才好?” 林护歪着头想了想: “哥,要不你这两天就在家里待着哪儿都别去,我出去给你扫听扫听再做打算。” 林保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只能跟着点头。 毕竟,金爷那帮人下手可狠了,断胳膊断腿都是轻的。 对于林保来说,受点苦痛不算什么,关键要是腿被打断了,躺在床上三个月不能干活还要开支,这里里外外的可是不少钱。 更别说,万一修养不好,腿上落下毛病,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兄弟两个说了一会儿话,林保继续睡觉,林护跑出去打听消息去了。 这个叫金爷的,之所以找人打听林保,也是因为昨天下午南锣鼓巷的何爷请他们吃饭的时候说了一件事情。 他妹妹有座院子租给部队了,里面放着不少布,前两天前门大街那片有个叫林保的小王八犊子偷偷去居委会举报。 虽说吧,最后部队出面把问题解决了,但是何爷是真心觉得窝火。 别说何爷,就连他们这些一个月在何爷手底下混吃混喝的都觉得脸上无光。 喝酒的时候,他们一个个拍着胸脯保证,兄弟们肯定照顾那院子,要是有那不长眼的捣乱,不用何爷张嘴,他们就给悄悄料理了。 可如今呢? 居委会都带人过来了,他们都不知道。 丢人呐! 于是乎,这顿酒喝完之后,众人自发地开始寻找那个叫林保的王八蛋。 打零工的这些人,可以说是三教九流,龙蛇混杂,林护没事的时候和这些人混在一起,捡别人的烟屁股抽,自然能听到一些消息。 ------------ 第四百六十六章那人看着好像你家林保! 等到晚上八点,林护可算是回来了,说真正找林保麻烦的是南锣鼓巷那边的青皮。 说那边有位何爷,院子就是他的,竟然有人胆大妄为,上居委会举报去,就该好好教训教训。 林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感觉双眼发黑,脑子嗡嗡的。 他一直以为是周家咽不下这口气,周兵那个当官的姐夫才找人对付他。 没曾想,竟然是个他从来都没听说的何爷? 这上哪儿说理去? “老二,你能不能去找找关系,咱跟这何爷搭个话,求个情,我……” 林保说这话的时候,一张脸涨得通红,显然也知道自己有点为难二弟了。 可是,碰见这种事情他能怎么办? 老二出去起码能认识几个人,扫听扫听这些消息,可他自己完全就是两眼一抹黑。 “大哥,这……连金爷都要叫一声爷的存在,我上哪儿认识人家去?” 林护满脸无语地看了自己亲哥一眼,心说:你可真是我亲哥。 兄弟两个在炕上嘀嘀咕咕老半天没个结果,林护眼珠子一转,突然扭头朝外屋看了一眼: “大哥,你说咱爸能不能接触到这些人?” 如今家里这情况,林护也算是老明白了,大哥已经出来了,大事小事肯定是先紧着他。 自己想要结婚,那肯定是没可能了。 现如今,他能做的也就只有巴结好大哥,希望有什么事情大哥能想着点自己。 不过,对于父亲那里,要说林护没点怨言那是不可能的。 如今,正好借着这个事情,一来为难为难这老头子,二来也算是给大哥解决问题。 林护还有一层私心,要是真为了给大哥解决这个问题,家里头再花一些钱,那大哥结婚的事情是不是也要往后推了? 既然我结不了婚,那大家一起都不用结也挺好。 总不能你当大哥的老婆孩子热炕头,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不成样子吧? 家里的积蓄就那么多,大哥一结婚肯定还要置办房子,总不能一家子前后屋住着吧? 到时候估计还要拉饥荒,等轮到他结婚,那都到猴年马月了。 林保并不知道自己弟弟的想法,这个时候就算是他知道也不会在乎。 金爷的这个事情,就像是一把悬在脖子上的刀,随时随地都可能落下来,虽然不致命,但是残疾是可能的。 “那我明早就跟咱爸说说,让他也帮着想想办法。” 林保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才开始闭上眼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本想着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把这事情告诉他爸,谁成想前两天没休息好,今天一觉睡到大天亮,睁眼的时候他爸就已经干活去了。 “妈,我弟呢?” 林保朝外头做饭的母亲吆喝了一嗓子。 “他一大早就起来出去了,说是粮站新来了一批粮食,他去扛大包了。” “老大,你睡醒了就起来洗把脸准备吃饭。” 林母一边说着话,一边端着碗筷就进了屋子摆到桌子上。 林保下炕穿鞋,简单洗漱一番,然后就坐在桌子吃饭。 林母跟儿子招呼了一声,就和附近的几个老娘们一块儿去菜市场了。 林保一个人在家待了半天觉得无聊,就想着出去转悠转悠。 反正,他也不往别处跑,就在胡同里溜达,现在大白天的胡同里不少人呢,金爷那帮人应该不敢动手。 心里头这么想着,林保就开门往外面去了。 刺眼的阳光洒在身上,林保却感觉很舒服,被关到部队黑屋子的那两天,他最想见的就是阳光。 胡同里果然不少人,不过大家看见他的时候眼神都有点不对,林保自然不知道原因。 毕竟,外人也不好跑到他面前,说他爹妈弟妹为难老周家的事情。 老林家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对,肯定也不会上赶着告诉林保去。 不过,林保也没放在心上,溜达了一会儿正准备回去呢,就听到旁边有个人在叫他: “林保,林保?” 林保扭头一看,见叫他是王宽,年龄跟他差不多,两人以前都在家具厂上班,关系挺好。 不过,后来他被家具厂辞职了,但人家王宽留下了。 据说是王宽给领导送礼了,林保打心底不齿这种行为,但是也只敢在心里想想。 毕竟,人家现在还有份正儿八经的工作,而自己只是无业游民一个。 “王宽?” 林保朝王宽走过去,王宽家住地离胡同的公厕最近,所以平常很少有人串门。 当然,这边也相对僻静一点。 “哎呀林保,你的事情我听说了,怎么样,现在没事儿了吧?” 王宽看着朝自己越来越近的林保,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灿烂。 “嗐,我能有什么事情,就是被叫去问了几句话。” 说到这儿,林保双手一摊,脸上露出几分无可奈何的笑容: “想必你也知道,咱们这种小人物要是真有个什么问题,压根就出不来。” 王宽点点头: “哎哎,这话说得对,咱们这样的小人物,如果真有什么事情,真就完了。” 林保见到王宽眉宇间全都同情和理解,没有半分看不起和笑话自己的模样,心里头不由生出几分感动来。 “那什么,我上个厕所,你一块儿不?” 王宽说着话,人就进了厕所。 林保也跟着点头,他倒不是想上厕所,只是想把这两天憋在心里头的话找个人说一说。 结果,他人一进厕所,裤子还没解开呢,就听到一声“动手”。 林保心头大骇,瞬间就知道坏菜了。 他想要转身准备往外面跑,就感觉两个膝盖被人狠狠踢了一脚,直接就跪在厕所的坑位上。 浓郁的臭气加上明晃晃的颜色,瞬间就让他忍不住干呕起来。 然而,不等他缓和一下,就感觉几个脚丫子狠狠地踹在他后背、屁股、双腿,甚至有那阴损不当人的玩意儿,竟然还招呼自己老二。 林保几乎没有任何反应的余地,直接就和坑位那些黄黄黄黄的五谷轮回之物来了个亲密的接触。 甚至,因为剧痛,嘴巴还微微张开痛呼,结果……可想而知! 林保整个人爬在坑位上,眼睛,鼻子,嘴巴全都沾得粘粘糊糊湿哒哒的。 后背上则是乱七八糟的大脚板踹个不停,林保的脑子一片空白,此刻只想不停地呕吐。 可是,他又害怕自己呕吐出来,毕竟这种情况下嘴巴大张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偌大的厕所,除了大脚板踢在人后背的声音,再听不到其他。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林保感觉后背终于不再有大脚板落下,知道这些人肯定是走了。 他稍微挣扎了一下,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痛的。 但是此刻也没有人帮忙,他只能强忍着疼痛,从蹲坑上爬起来,伸手摸了一把脸,然后就忍不住的开始干呕。 吐了好半天,感觉把苦水都吐出来了,林保终于满脸虚弱地从公厕出来了。 这个时候,林母跟几个婆娘刚好从菜市场回来,大老远的就闻到一股恶臭直冲脑门,忍不住扇扇鼻子: “这,这是哪儿来的一股恶臭?” “哎?林嫂子,那人看着好像你家林保?” ------------ 第四百六十七章办厂 “我家林保?” 林母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不是不认识自家儿子,实在是迎面走来的那个人,埋汰得不成样子。 一路走,一路臭,说一句迎风臭十里,那是一点不为过。 最重要的是,那人走路一瘸一拐的,看着就不像个正常人。 林母仔细打量了几眼,顿时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不不,那怎么可能是我家林保呢?我家林保这会儿应该在家歇着呢,他……” 林母话说到一半,就听见那臭哄哄的人突然快步朝她走过来,还顺手扒拉着头发,阵阵浓烈的恶臭争先恐后地涌入林母几个老娘们鼻子眼睛里。 “哎呀呀,臭死了,臭死了。” “哎呀妈呀,熏死我了,我得赶紧回家洗洗。” “哎呀呀,你家林保这是掉厕所了吧?” 几个老娘们见那散发着浓烈恶臭的人形生物朝她们过来,一个个吓得变了脸色,捂着鼻子四散而逃。 随着人走近了,林母终于看清了眼前这人还真是自己儿子,赶紧捂着鼻子往后退了两步: “哎呀,老大,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样子?” 林保见自己妈也嫌弃自己臭,心里头很是受伤,不过还是哭丧着一张脸开口: “妈,咱回去再说,您能不能先回去烧点水,我好好洗洗。” 林母听了这话赶紧点头:“对对对,先洗洗。” 说着话,赶紧往家里头去了。 林保跟着他妈,回到家里先用凉水冲了两遍,虽然冷得浑身直打哆嗦,但是这个时候用热水,估计第一个被臭晕的就是他自己。 冲了两遍凉水,又用热水洗了两遍,虽然还能闻到臭味,但是比刚开始好多了。 林母端着个洗脸盆,一次又一次地倒水,等收拾完的时候,已经累得直不起腰来。 林保躺在炕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感觉肩膀、后背、屁股和两条腿,没有一点不疼的地方。 “妈,家里有紫药水没有?” 他哼哼着叫了两声,林母进来拉开被子一看,就见自己儿子后背青一块紫一块,没有一块好地儿,心疼得直掉眼泪: “这些杀千刀的玩意儿,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 她给儿子擦了紫药水,又去煮红糖姜水,要不然刚才冲了两次凉水,晚上肯定要发烧感冒。 林护中午吃饭的时候回来,得知自己大哥竟然出门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不过,这下倒也好了,挨了打事情也算完了,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接下来的时候,易云平又给三大妈画了几张衣服样子,直筒裤,阔腿裤,鱼尾裙,打底秋衣,衬衣。 反正,都是些后世常见的款式,为了画这些他还特地去找了相关的书学习了很长时间。 而且,他没事的时候就去前面大街那些做成衣的店铺转转,反正一刻也闲不下来。 当然,一个月起码有二十天还要回乡下陪媳妇,实在是忙得厉害。 服装生意也越做越大,挣的钱也越来越多,眼看着政策越来越松,三大妈那边又找了二十多个女人一块儿做。 一时间,南锣鼓巷妇女同志们,在家里的地位那叫一个直线上升。 没别的原因,一个月下来和爷们挣得差不多,有手快的甚至比爷们挣得还多,说话自然硬气。 这一天上午,易云平刚刚从图书馆回来之后,见院门口正停着许报国的那辆小汽车。 许报国正满脸骚包的靠在车头,手里夹着一根烟抽个不停,引得周围的大姑娘小媳妇时不时的就偷看一眼。 “许大哥,你怎么来了?” 易云平快走两步,拉着许报国就往院子里,将周围的大姑娘小媳妇从不切实际的幻想中解救出来。 “云平,告诉你个好消息,约翰来了。” “什么?” 易云平愣了一下: “约翰来了?你见到人了?” 许报国点点头: “我当然见到了,他把该见的人都见过之后,就来见我了。” 易云平想了想:“难道,他还想继续做洋柿子酱的生意?” 许报国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那当然,就凭着洋柿子酱这个生意,他的家族每年比以往至少多了三成收入,更不用说通过这个生意结交的人脉关系。” “前些年不消停,生意没法做,今年他听说局势已经稳定,就找关系再次回来,就是想继续洋柿子酱的生意。” “那,咱们……现在能做这个生意了吗?” 易云平有些忐忑。 这个生意要是能做,那他也多了份收入,整个刘家垣公社的百姓,都能跟着受益。 许报国重重地叹了口气: “现在上头还在商量,我看一时半会儿也没个结果。” 易云平点点头,不过按照他前世的记忆,应该是快了。 “既然做不成生意,那就先找约翰练练英语,咱们学了这么长时间,也该是实践实践的时候了。” …… 老约翰年纪不小了,不过这次跟着他一起来的还有他的儿子琼斯。 琼斯是个热情开朗的年轻人,思想也开放,倒是跟易云平和许报国很聊得来。 许报国开着小轿车,带着琼斯把四九城里的好地方转了个遍。 不知不觉中,一年又过去了。 国家也终于出了新政策,允许个人办厂,允许外资进入。 易云平用最快的速度申请了个体户经商资格,和许报国两人合伙成立国家第一家服装厂—— 国雨服装厂。 老约翰也在第一时间找上易云平,表示想继续以往的洋柿子酱生意。 易云平自然大力支持,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刘家垣把事情一说,整个刘家垣都沸腾了。 在公社领导的大力支持之下,洋柿子酱的生意再次紧锣密鼓地展开了。 不过,如今个体户也可以做生意,刘家垣村民都推举易云平当这个厂长,他们跟着易云平干活安心。 易云平倒是有些意外,不过最后也答应下来。 反正,一个厂子是办,两个也是办,无非就是忙了一些。 反正,还有个许报国能帮忙。 要是人手再不够,就忽悠妹夫傻柱辞职,跟着他们一起干。 事情决定下来之后,易云平又陷入忙碌之中。 选地,盖厂,采购所需物品,招聘用人等等事情,易云平恨不得一个掰成八个用。 好在,许报国手上可用的人也不少,倒是给易云平帮了很大的忙。 忙碌的日子过了大半年,所有的一切总算是稳定下来,易云平也终于能缓了口气,回家好好陪陪老婆孩子了。 ------------ 第四百六十八章建商场 国庆节这天,国雨服装厂正式开业。 对于国内第一个个体户工厂,无论是领导还是老百姓,全都喜闻乐见。 尤其是老百姓,一个个咧着大嘴笑得合不拢嘴。 厂子虽然建在郊外,但是一口气找了二百多工人,而且待遇不是一般的好。 如今公家的单位都不景气,工人们的工资也不比以前,但是国雨服装厂的工人,只要好好干,一个月拿个一百块钱可不成问题。 而且,服装厂主要是做衣服,女工特别多。 原先在南锣鼓巷跟着三大妈一起忙活的那帮人,一个不落的全都跟着去厂里当工人了。 一个月一百出头的工资,那可不是一般的神气。 介于大家上班困难,易云平和许报国跑了几个地方,找了相关的领导,特地在上下班的时候给工厂到城里加了三趟公交车。 这一举动让所有的工人全都围绕着易云平高声欢呼。 而且,许报国的媳妇周丽,还给服装厂介绍了几个服装设计师,易云平亲自去看过,设计出来的衣服很漂亮,当即决定录取。 如此一来,他这个老板也算能喘口气,把服装设计这一块交出去。 毕竟,老是抄后世的设计,脑子里的东西总有用完的一天。 至于服装销售这方面,暂时就交给秦京茹负责,这一年多她手底下聚集了三十多个妇女,走街串巷地卖衣服,没少挣钱。 正儿八经地办了厂,易云平也不打算再零售,把这个想法告诉秦京茹之后,秦京茹立马表示她去和这些人谈。 因为天气越来越冷,所以国雨服装厂的第一批衣服,做的是秋冬装,无论是款式还是质量,都吊打其他品牌。 那三十多个妇女把这一年多挣的钱全都拿出来进货,然后在一整个冬天挣得盆满钵满。 服装厂今年的生产任务完成,腊月二十三就放假了,过年福利什么的,易云平倒也没买什么东西,大手一挥多发一个月工资。 在他看来,二百多工人,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没有什么比人民币更受欢迎的了。 果不其然,当众人得知过年的福利竟然是一个月的工资之后,兴奋地在原地跳了起来。 年底周兵把账算出来,叫上易云平和许报国报账,纯利润挣了七万五千八百二十三块五。 这个看着利润不多,不过因为选址,建厂之类的开支比较大,有了今年打出名声之后,相信明年应该会更好。 国雨服装厂是腊月二十三放假,刘家垣的洋柿酱工厂,是腊月二十五放假。 刘家垣的洋柿子酱就建在玻璃大棚不远的地方,雇了五百工人,都是刘家垣村的。 几乎就是一家一个上班名额,要是好好干活,一个月工资也能拿一百多块钱,年底的福利同样是一个月的工资。 过年的时候易云平回了村子,和大伙热闹了两天,又带上媳妇孩子进了城。 总之,这一年对于易云平来说是最忙碌的。 四个孩子最小的也进城上了中学,那座刚开始被用来存放布匹的院子,如今也成了他们的住处。 刘家垣小学旁边已经建了一座中学,也是何雨水当校长,前年和去年考了十来个大学生,可是让公社的领导长了脸。 易云平将媳妇的忙碌看在眼里,有心想劝劝她调回城里,轻松一些。 可是,看着媳妇兴致勃勃,双眼发光的样子,这样的话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最后,也只能苦了自己,城里村里两头跑。 新的一年开始,第一个季度国雨服装厂的业绩再创新高,挣了那叫一个满满当当。 不过,等到第二个季度的时候,业绩也下滑得厉害,仓库里竟然积了不少货。 几个负责人坐在会议室,秦京茹忍不住地唉声叹气: “这两年自己做生意的人越来越多,咱的衣服质量好,款式也好,按理来说应该不愁卖的。” “可是,街上也乱得厉害,有些人专门找那些做生意的抢,听说前门大街那边已经死了人,所以……” 易云平和许报国听到这个原因,也是重重的叹气。 大环境如此,这是谁也没办法的事情。 “要不,咱办个商场,让大伙儿在商场里头卖衣服?” 短暂的沉默之后,易云平瞬间就想到这个主意了。 “这商场可以卖衣服,男装、女装、童装、鞋、最好还有卖小吃的,大伙儿逛累了,还能休息休息。” 在座几人闻言,眼睛瞬间亮起来了: “这个主意好,到时候咱们商场多雇几个保安,谁要是敢捣乱,直接拿了送派出所。” 许报国第一个开口,他现在可是有很多兄弟日子不好过,要是能来商场当保安,多少也能挣点钱不是? “可是,从咱们这儿进衣服的那些人,拿的都是一样的款式,到时候……” 秦京茹很快就想到了其中的关键,到时候大家来是来了,结果整个商场的衣服样子都差不多,那还怎么做生意? 易云平想了想,这确实是个问题,现在国内的服装暂时还没有品牌观念,所以…… “咱们厂里现在有五个服装设计师,不行就把他们的衣服分开,一个店铺就专门卖黄设计师的衣服,一个店铺专门卖林设计师的衣服。” “当然,一个商场起码得有几十家商铺,要不然太小了大家也不愿意来。” “咱们的衣服除了女装,还要有男装和童装,最好还能有个卖玩具的店铺。” 许报国想了想:“你说的这个商场,就跟咱们现在的友谊商店差不多?” 易云平想了想:“有相似的地方,也有不一样的地方。” “这个商场呢,咱们根据地理位置,每个月向租户们收取一定的租金,咱们给他们提供场地。” “这倒是个好主意,所有的店铺集中在一个商场,肯定有不少人愿意过来转转。” 对于商铺来说,虽然每个月交租金,但咱们也能给他们保证安全。” 许报国想了半天,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这个商场就叫国雨商场,前门大街那边最热闹,咱第一个商场就建在那儿。” 说到这儿,他又扭头看向秦京茹: “京茹,这个事情你要尽快的宣传出去,给咱们争取更多的个体户租商铺。” 秦京茹用力地点点头:“哎,好咧,我会跟大家说的。” 商场的事情有了个方向,易云平又开始头疼库房的那些存货,想了半天突然扭头看向许报国问: “许大哥,你大姐在友谊商店上班,认识的人多,有没有办法把咱们的衣服弄到港岛那边去卖啊?” “不行的话,咱们在商场修好之前,先做港岛那边的生意。” 许报国想了想,随即有些泄气的摇摇头: “我姐认识的人,应该是没有那个渠道,不过……我觉得这个事情咱们可以找找约翰。” “约翰?” 易云平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猛地一拍大腿: “我知道了,老约翰说他夫人是大不列国的一个贵族,好像说有个什么兄弟在港岛当总督的?” 许报国点点头: “对,就是港岛的总督,咱们现在就去找老约翰。” ------------ 第四百六十九章世上的人,少有不爱名利的。 许报国和易云平两人找到老约翰的时候,老约翰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回去呢。 “约翰,您这是要回国了?” 许报国皱了皱眉头,昨天他来见约翰还没听说这件事情,今天怎么就突然收拾行李了? 如今的约翰已经五十多岁,头发半百,脸上也被岁月刻画出不少皱纹来: “是啊,昨天晚上收到消息,我的家族出了一些事情,我不得不赶回去处理。” “不过你们放心,咱们之间的合作不会停,琼斯会留在这里负责接下来的所有事情。” 两人听到这儿,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来都来了,就先和琼斯把约翰送到机场坐上飞机,又一起回到约翰的住处。 许报国和易云平也没拐弯抹角的,把服装厂的事情告诉琼斯,琼斯一听这个,双眼顿时亮了起来。 “我母亲的堂弟是港岛的总督,我母亲的家族在港岛也有服装生意,不过一直做得不太好。” “想必你们也知道,我们的服装成本很高,想要和港岛本土的商人竞争,非常困难。” “去年开会的时候,家族表示想要放弃服装行业。” “如果你们能提供便宜的供货渠道,咱们自然可以合作。” 易云平立刻把提前准备好的资料递给琼斯,琼斯接过来看了好一会儿,脸上顿时就露出笑容来。 “我的天,我早应该想到这个办法的,大陆的物价和人工都是非常便宜的,我们完全可以把加工厂放到大陆。” “你们的报价非常合理,我现在就给母亲打电话,让她亲自过来一趟,商量合作的事情。” 琼斯虽然不知道每件衣服的具体成本,但是看到易云平给的具体报价,就知道肯定要比他们自己的价格便宜得多。 “好。” 许报国和易云平两人相视一眼,脸上都露出笑容来。 他们给的报价,不算高,但也不算低。 一件长款的风衣十块钱,短款的八块钱,衬衣和秋衣六块钱,裤子六块钱。 一般来说,做一件长款的风衣,大概需要两米到两米五的布,一匹布三十三十米,做十件大衣肯定是没问题的。 一匹布十二块钱,如果全做风衣至少能有一百块钱毛利润,除去各种成本挣六到七十块钱。 两人商量报价的时候,许报国觉得易云平这小子不愧是做生意的,不是一般的黑。 一路上想着,如果约翰这边觉得价钱太高,也不是不能再商量商量。 结果,人家约翰一看这价钱,高兴得眉开眼笑。 不过,仔细想想也就明白了,一件风衣十块钱,折合美刀也就是二点五美刀,加上运输成本,撑死不到三美刀。(剧情需要,不做真实参考。) 在他们的国家,不管是要投资一个工厂,还是用人,成本都是非常高的。 约翰去了没多长时间就折返回来,笑吟吟的看向易云平和许报国: “我的母亲说了,她要先看看你们的成品,如果符合要求,以后就一起合作。” “她会定最近的班机过来,大概后天就能过来了。” 许报国点点头:“好,那到时候咱们再详谈。” 正事说完,两人的心情都放松了不少,三个年轻人一起吃了顿饭,易云平和许报国告别约翰,一块儿往前门大街去了。 “服装的事情我估计应该没问题,既然要开商场,咱们先找找合适的地方。” 易云平说着话,从许报国的小轿车里出来,瞬间赚足了回头率。 就算是在这个年代,小轿车也是非常少见的。 更别说,车上下来的还是两个这么年轻的小伙子。 两人在前门大街转悠整整一个下午,倒是看中那么一处地方,虽然不在主街上,但是人流量也不少。 最重要的是,那一片的房子都塌得不成样子,没有人住,他们如果要修商场,只需要跟街道办办好手续就行。 要是其他有人住的地方,估计还要给钱,上门协商什么的,涉及的麻烦事情太多。 “明天我就去跑手续,等手续完了,就找合适的人开始干活。” 许报国到现在都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他此刻算是相信了,外国人的钱是真好挣。 那服装厂的利润,高得他都不敢想! 两人分别之后各自回家,易云平又去了服装厂,找到五个服装设计师,把商场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当五个服装设计师听说他们每个人设计出来的衣服,都会放在独立商铺卖的时候,顿时激动的双眼都亮起来。 “接下来,你们给自己设计的衣服都想个名字,以后只要人们提起这个牌子,就知道是你们设计的。” 易云平生怕五人不够尽心,又给五人来了个狠的: “商场成立之后,你们五个人设计出来的衣服,卖一件给你们二分钱抽成。” 世上的人,少有不爱名利的。 眼前这五人岂能免俗? 虽说他们现在做服装设计,回家跟别人说起来也算是风光,挣的钱也不少。 但是,名声这东西,那还不是越大越好? 至于钱,不管什么世道,就没见哪个人嫌钱多的! 这一刻,五人看易云平的眼神都变了,恨不得此时此刻就把心肝脾脏肺全都掏出来捧在易云平面前表衷心。 易云平见五人兴奋得不行,又继续补充道: “咱们服装厂将来肯定会与外资服装企业合作,成为外资服装的加工厂,到时候人家的款式和质量也可以给你们参考参考。” 五人听了这话,只感觉脑子“嗡嗡”的,一个个激动的面色涨红,脸颊发烫,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但见下一刻,易云平的脸色瞬间凝重: “不过,这些只是作为参考让你们开拓视野的,如果有谁被发现抄袭,那就别怪厂里不客气。” 兴奋上头的五人听了这话,瞬间冷静下来,一个个全都郑重其事地点头。 他们能进入国内第一家私人服装厂当设计师,自然是骄傲的。 抄袭这种事情,他们是真的不屑。 易云平忙碌一天,再次回到熟悉的巷子,心头忍不住浮现出几分温暖来。 叔叔如今虽然退休了,但是因为厂里没有几个八级工,所以又被轧钢厂返聘回去教徒弟。 这个点早就已经回家吃完饭了,正在胡同里和几个老爷子下棋。 婶子在家没事,就和院子里几个老姐妹一块儿说说话,去菜市场转悠转悠,只等着星期天的时候几个孩子能在家住两天。 见自己大侄子回来了,就和几个老姐妹招呼了一声,跟着回了家: “云平,你先去洗洗手,锅里的饭还没凉,我去给你端。” 一大妈说着话,就去锅里端饭。易云平洗了洗手,接过婶子端过来的碗一看,今天吃大米。 酸辣土豆丝,麻辣鸡丁。 “婶子,这菜是我柱子哥炒的吧?” 都不用吃,易云平闻着这味儿就知道了。 他婶子做家常菜还勉勉强强,但是要炒菜,可真是为难她了。 色香味三个点,她只占一个熟。 “这不是我买肉的时候正好碰上柱子了,他知道咱们吃大米,就说他要炒菜,还说我炒了菜你们都不爱吃。” 一大妈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还带着几分怨气。 易云平哈哈笑着没说话,婶子炒菜的技术,实在是一般。 ------------ 第四百七十章你这可是铁饭碗 第二天大早上,许报国的小轿车就停在了四合院门口。 媳妇孩子不在的时候,易云平还是跟叔叔婶子在四合院住,只有等几个孩子回来的时候,才会去他给媳妇买的二进四合院住。 易云平简单洗漱一番,和许报国两人在巷子口的早餐店简单对付了一口,就一块儿往前门大街的街道办去了。 街道办那边一听有个人要买块地,赶紧带着两人去见曹主任了。 曹主任五十来岁的年纪,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干部装,留着胡兰头,头发白了大半,但脸上却一直带着笑,看起来非常和蔼。 “许同志,易同志,久仰大名啊。” 曹主任笑眯眯地跟两人开了个玩笑,办公室进来一个女同志倒了三杯茶就出去了。 “曹主任,您太客气了。” “曹主任,您太客气了。” 许报国和易云平两人可不敢在这老太太面前放肆。 前些年,不少岗位上的领导起起落落,沉沉浮浮,但是这位老太太却一直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街道办主任的这个位置上不动弹。 其中的深浅,懂的人自然都懂! “你们找到街道办,可是有什么事情?” 曹主任见两个年轻人都有些拘谨,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和了几分。 许报国点点头,立刻把他们想要办一个商场的事情说出来,并且表示他们看中了前门大街的一块地,想要买下来。 曹主任点点头:“那块地我知道,如今一直荒废着,没人修没人建的,你们想要也不是不可以。” 许报国就知道,这老太太肯定要提意见,于是略带恭敬地开口问: “曹主任,咱们街道办这方面有什么要求,您也一并提出来,能满足的我们一定满足。” 曹主任非常满意地点点头,她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我知道,你们在南锣鼓巷那边建了个服装厂,去年没少给那边交税,这个商场……” 许报国立刻点头:“曹主任放心,既然是在前门大街办商场,我们肯定在这边交税。” 曹主任“嗯”了一声,又继续说道: “还有个问题,你们的这个商场办起来之后肯定要招工吧?我们街道办想要三分之一的工人名额。” 这个条件,许报国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而是扭头看向易云平。 商场的经营、用人方面都是易云平说了算,这个事情他做不了主。 曹主任脸上笑容不变,扭头看向易云平,不过心底却很是诧异。 她本以为许报国和易云平一起做生意,应该是以许报国为主,易云平不过就是个跟着办事的。 但是,看如今这情况,易云平竟然也是能说话做主的。 易云平稍微想了想,抬头看向曹主任: “曹主任,这个条件也不是不行,不过……” 曹主任朝易云平点点头:“易同志,有什么话你尽管说,不用藏着掖着。” 易云平“嗯”了一声就开始提自己的条件: “我们商场到时候有自己的用人标准,所有的员工在上岗前肯定会统一培训。” “您这边推荐过来的人,如果通过培训考核,我们肯定用。但如果通不过考核……” 曹主任没想到是这个问题,当即哈哈一笑: “这是肯定的,我这边把他们推荐过去,要是他们自己不争气,那谁也没办法。” 双方谈好条件,曹主任亲自带着许报国和易云平两人去办了手续,然后又去实地看了看,这才回去。 许报国两人表示要请曹主任吃饭,但是被曹主任拒绝了。 地皮拿下来,两人脸上都露出笑容来。 “我明天一早就去找雷老六,跟他把情况说一说,让他尽快出个设计图。” 盖商场,易云平心里的第一个人选就是雷老六。 事少,活好,还利索。 “嗯,到时候咱们一块儿坐下来好好商量商量。” 许报国心底也放松下来,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地契,眉眼中是浓浓的希冀。 到目前为止,他虽然都无法想象出易云平口中的那个商场是什么样子的。 但是,他知道只要是云平的点子,肯定能挣钱,而且还是大挣特挣的那种。 易云平今天回去得早,叔叔和傻柱两人刚刚下班回家。 吃过饭,傻柱找到易云平,愁眉苦脸地表示: “云平,我想辞职了。” 易云平有些意外地看了自己大舅哥一眼: “怎么,你这可是铁饭碗,想通了?” 傻柱臊眉耷眼地点点头:“哎,哥们我是真没想到,有一天铁饭碗竟然这么不值钱。” “现在厂里效益不好,工资什么的也不高,大家都可劲儿地往自己家里倒腾东西。” “然后,越倒腾,效益越差,据说李厂长都已经在私底下开始做生意了。” 说到这儿,傻柱又扭头朝秦淮茹住的屋子看了一眼: “生意就是秦姐负责的,听说一个月挣得比他在厂里的工资高出不少。” 易云平笑了笑,他倒是真没想到,秦淮茹竟然能跟着李厂长这么多年,而且李厂长还让她负责生意,两人的关系应该非常牢靠。 他还记得原剧情中,李厂长当主任那会儿,想要把对付刘岚那霸王硬上弓的招数用在秦淮茹身上,但是被傻柱搅和了。 后来,为了平息这个事情,当时的李主任还给秦淮茹赔了五斤肉,还有其他什么东西。 喜得个贾章氏一个劲儿地在儿媳妇面前夸,说李主任是个好人,好领导,压根没注意到儿媳妇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傻柱却是不知道易云平的这么多想法,重重的叹了口气: “不瞒你说,爷们我在家里头是越来越没地位了,一个月挣的钱还不如京茹半个月多。” “丢人呐!” 易云平闻言,忍不住就露出笑容来: “你想好了,决定要辞职吗?” 傻柱一脸郑重地点点头:“想好了,再这么熬下去也没什么结果,还不如早点辞职跟着你干。” “嗯,那你就尽快办手续,我手头上一大堆事情忙不完,你辞职了正好帮着分担一些。” 易云平一说这个,傻柱顿时来了兴致: “你那洋柿子酱的厂子不是有人帮忙看着吗,服装厂也有这么多人,你还忙什么?” 易云平又把商场的事情简单跟傻柱说了几句,又表示: “我明天就去找雷老六,带他看看地形,让他出个设计图。” “后续的一切你和雷老六商量着办,要是真遇上解决不了的事情,再来找我吧。” “等商场的设计图确定之后,我就要回村住些日子,雨水一个人在村子里呆着我不放心。” 傻柱看了自己妹夫一眼,有心想说一句,她那么个大活人,有什么不放心的,我看你就是想偷懒。 但是,雨水毕竟是自己妹妹,这话他是真说不出口。 再说了,他也想让云平回去多陪陪自己妹妹。 诶,说起妹妹也是个执拗的性子,自己和京茹劝了她不知道多少次,让她调回城里来工作。 可她就不回来,一心一意地守着村子里的那个学校,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 ------------ 第四百七十一章只要你肯干,就会有干不完的 第二天一大早,易云平就和许报国就去找了雷老六,带着他看了地形,然后提了他们的要求。 雷老六拿着个小本子,一根铅笔把要求都记下,又把地形量出来,就回去画设计图了。 这个事情说起来简单,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很是麻烦,忙忙碌碌到下午才确定完了。 许报国大手一挥,带着两人去了全聚德吃了顿烤鸭,走的时候还给雷老六打包了一只,把个雷老六乐得找不着北。 傍晚的时候,琼斯过来找到他们,说他的母亲已经到了,想要明天上午看产品,问两人时间合适不。 两人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约好了时间,又赶紧去工厂通知,为明天的见面做好准备。 傻柱也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说辞职就辞职,一点都不拖泥带水,这才两天就收拾东西回来了。 现在轧钢厂的效益也不好,领导一直想着如何精简工人,现在有人主动辞职,领导肯定迫不及待地就答应了。 虽然说,李厂长非常喜欢吃傻柱吃的菜,但……还是在第一时间把他的辞职申请给签了。 “云平,我如今也是失业人员了,一家老小可就指望你了。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不用客气尽管吩咐。” 傻柱站在易云平面前,两手一摊,一副“爷们就靠你了”的模样。 易云平哈哈大笑,用力拍拍傻柱的肩膀: “柱子哥你放心,只要你肯干,就会有干不完的活儿!” “估计用不了几天雷老六那边的设计图就出来了,到时候需要买材料,现场也要有人看着,这一摊子事情有你忙的。” “到时候商场那边建起来了,你就负责安保方面的问题,后续等商场稳定下来,再给你专门开个何家私厨,到时候你当大厨。” 傻柱闻言,顿时咧嘴嘿嘿笑起来。 真要说工作,他还是喜欢炒菜。 “工资的话,暂时先给你开二百一个月,后面再慢慢加。” “多少?” 傻柱猛地瞪大了眼珠子,一把抓住易云平的胳膊,满脸的不敢置信。 他在轧钢厂当个食堂主任,一个月工资加各种补助下来也就七八十块钱。 当然,前几年那肯定是上了一百的,只不过随着这两年效益越来越差,工资也跟着降了不少。 易云平笑笑:“二百一个月,钱虽然不少,但是事情也真不少,你可要有心理准备。” 傻柱面露狂喜,捣蒜似的点头: “没问题,没问题,几个孩子现在都大了,不用太操心,我肯定好好干。” 说到这儿,他又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讪笑着凑到易云平耳边小声问: “那什么,云平,我媳妇如今一个月挣多少钱?” 自从媳妇去了国雨服装厂上班之后,家里头的开支都要倚重媳妇,媳妇拿钱也痛快。 但是,他问了几次,媳妇一个月挣多少钱,媳妇死活不告诉他。 傻柱郁闷的不行,感觉自己一家之主的地位,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已经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易云平笑眯眯地看向傻柱,在傻柱万分期待的目光中说了一句: “这个,其实我也不知道,开工资的是周兵,要不你去问问周兵?” “真的假的?” 傻柱满脸不相信。 在他看来,云平可是服装厂的厂长,怎么可能连工人领多少工资都不知道? 易云平看出傻柱的心思,笑眯眯地问: “工厂那么多工人呢,我难不成还要把每个人的工资都记在心里?” “行了吧你,媳妇能挣钱还不好?想当年你妹夫我,不也是靠着媳妇过日子的吗?” “别觉得这事儿丢人,外头那些人虽然嘴上不认同,但心里头指不定怎么羡慕你呢,谁不想娶个能干的媳妇?” 傻柱见易云平说得一本正经,不像是在糊弄自己。 又想起雨水刚嫁给云平那些年,云平在刘家垣生产大队当会计,确实挣的不如雨水多。 虽说,那些年刘家垣生产大队分钱,但是一年就份一次,也就是一百多块钱。 自己妹妹那时候一年可是挣三四百块钱呢! 想到这儿,傻柱心底又平衡起来,像妹夫这么有本事的人都这么说了,那应该错不了。 忽悠了傻柱几句,易云平就回家去了。 第二天上午,他和许报国早早就到了服装厂,大概十点半的时候,琼斯的母亲温妮夫人就来了。 温妮夫人穿着时尚的藕粉色套裙,头发盘起来,画着精致的妆容,看着四十多岁的模样,一举一动都显得特别优雅。 看过国雨服装厂的质量和款式之后,当场就签了合作合同。 并且,对于国雨服装厂自主设计的服装,她也非常喜欢,签订了采购协议。 如此重大的决定,对于国雨服装厂的发展来说,绝对是一件里程碑级别的事件。 但是却只用了短短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就促成了。 客客气气地送走温妮夫人,许报国抬手用力揉揉自己笑得发酸的脸颊,脑子里的现在都感觉“嗡嗡”的。 刚才签合同的时候,他们可是特地表明了,要用美刀结算。 也就是说,他们这服装厂,也开始挣上外汇了? 要说国家现在最缺什么? 那当然是外汇了! 最重要的是,许报国心里头清楚,温妮夫人的背后是大不列国的一个贵族。 自己只要跟温妮夫人合作,后续就算提出一些不算太过分的要求,对方肯定也能满足。 比如,高价买点国内稀缺的书籍,设备,甚至是一些武器。 许报国不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他心里头明白自己挣的钱越多,能弄到的好东西越多,自己家的位置就越稳定。 别问什么那么多钱他是怎么舍得凭白送给国家的,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权利和金钱并不是对等的。 权利往往都是大于等于财富,但是财富往往是小于权利的! “云平,咱这是又开始挣外汇了?” 许报国扭头看了易云平一眼,他就是喜欢挣外国人的钱。 易云平点点头,突然开口问: “你在港岛那边有没有靠得住的人?” 许报国皱起了眉头:“那得看是什么事情了。” 易云平目送温妮夫人的车离开,这才一字一句地开口: “现在,咱们国家从上到下,普遍认为外国的就是好的,就算是政府对待外资也是非常的慎重。” “所以,我觉得不管是咱们的国雨服装厂,洋柿子酱工厂,还是即将要建起来的新商场,一定要有外资来投资。” “免得到时候一遇到点事情,什么牛鬼蛇神都能冒出来咬咱们一口。” “这……不能吧?” 许报国觉得易云平有点多虑了,毕竟他的身份在这儿摆着呢! “癞蛤蟆不咬人它膈应人,咱们这是正儿八经的厂子,肯定要未雨绸缪。” “正好,咱们也可以借着这次外资的投入,扩大工厂规模,把外资投资的事情宣传出去,打响咱们厂子的知名度。” 许报国扭头仔仔细细看着易云平的脑袋,很想打开看看里面到底是怎么长的。 不过就是换了个身份,给厂子里投一笔钱,他怎么就能想出这么多点子来? 易云平被许报国看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问: “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许报国摇摇头: “没有,就是好奇你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易云平轻笑一声,心说你要是跟我一样在那纸醉金迷的后世活一辈子,恐怕这一套玩得比我还溜呢! ------------ 第四百七十二章是不知道多少个万的万元户! 雷老六的速度很快,短短两天就按照易云平的要求出了一份设计图。 易云平叫上许报国和傻柱一块儿看,许报国还好,多少能看懂一点,但是傻柱那真是两眼一抹黑。 不过,傻柱不懂就悄悄地站在那儿看,看多了总能琢磨出点门道来。 就好像他跟着周兵看布匹的进出那会儿,看着看着自己也就能琢磨出一点东西了。 不得不说,雷老六不愧是样式雷的传人,对于易云平提出各种看似无理的要求,都能用最合理,最美观的方式呈现出来。 商场高四层,每层大概能有三十到四十个铺位,铺位有大有小,大的七八十平,也有四五十平,再小的也有二十到三十平的。 底下还有个地下室,地下室分成三部分,一部分是规划超市,第二部分是规划小吃零嘴如糖葫芦,烤番薯,冰棍、水果糖、饮料等,最后一部分是划出来停车的。 当然,现在小轿车还没有普及,停的都是自行车。 商场的一层,易云平打算找一些家具,家电,床上用品,私人定制的成衣店,日常用品,比如锅碗瓢盆之类的商家。 第二层是男装童装和鞋,第三层则是女装、内衣,第四层则是吃饭和看书的地方。 是的,他还准备在商场四楼弄一个书店。 这些创意基本都是照搬后世,易云平用起来没有丝毫负担。 这些基本的东西确定之后,易云平对于细节的方面的问题又特地交代了两次。 比如厕所,男女要分开,饮用水,还有婴儿间,最重要的是每个商铺的插座,一定要安排合理。 许报国听得目瞪口呆,商场修厕所他能理解,接饮用水他也理解,但是这个婴儿间是个什么情况? “难道,还有人坐月子的时候就逛街?” 他忍不住问出心里的疑问。 易云平扭头看了许报国一眼:“你儿子是出了月子以后一天就能长这么大的吗?” “女人生完孩子,要是想出来转转最麻烦就是带孩子,出去没个吃喝的地方,要是拉了更麻烦。” “咱们这个婴儿间就是专门给女人和孩子用的。” 说到这儿,易云平又一拍脑袋,赶紧补充: “对了,咱们这是无烟商场,专门弄一块吸烟的地方,多修窗户,通风一定要好。” “逛商场有想吸烟的,就去吸烟区。” “吸烟区旁边一定要弄个卖烟和打火机的,到时候肯定能挣钱。” 许报国忍不住地翻着白眼,感觉要不是生在新社会,易云平肯定是个妥妥的资本家。 不过,你要说能挣钱,那就整呗! 雷老六从小就跟着爷爷给人盖房子,不管是什么供销社,政府办公室,还是类似玻璃大棚这样的地方,他自忖也算有几分见识。 可如今一听易云平这想法,才知道原来自己真的是只井底之蛙! 这大半辈子,可算是白活了。 至于旁边的傻柱,早已经瞠目结舌,只恨不能爹妈少生了两个脑袋。 刚开始说修个商场的时候,他自我感觉还是能理解的。 反正就跟供销社,友谊商店差不多,不同的就是里头卖东西的都是个体户。 可现在,他怎么就想不出这商场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上下一个五层的大商场,他就不信真修起来了真能有那么多的个体户来卖东西吗? 再说了,盖这么大个楼,那得花多少钱? 到时候,里面的东西肯定便宜不了,要是太贵了真的有人买吗? 不过,这些疑问他也都是装在肚子里,一个字也没问出来。 别看大伙儿平常傻柱傻柱地叫他,就以为他真傻。 傻柱自从决定跟着自己妹夫干之后,对于自己的定位就很清晰: 自己就是个做事的,人家吩咐什么就做什么,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也别说。 和雷老六商量了一下午,把细节再次确定之后,雷老六当场一阵修修改改,又是一番商量,最后总算是确定下来。 连带着地下室,总共五层建筑,保暖、防火、通风,这些都是大问题,现在又没有后世的空调。 这些细节的东西,才是最考验匠人的。 四个人忙忙碌碌又是一天,等到全都商量好之后,天都已经黑了。 雷老六大概估算了一下,修这么一座五层的建筑大概需要投入十五万之后,傻柱顿时感觉呼吸都不顺畅了。 十五万,这是一个什么概念? 他们那么大个轧钢厂,最辉煌的时候一年到头除去各种开支,也就挣这么个钱吧?(数据不做实际参考) 想到这儿,他又扭头看了自己妹夫一眼。 年纪轻轻的,人长得也比自己好看,看着就跟个…差不多。 真是奇了怪了,前些年他不是一直靠自己妹妹养着吗,哪儿来的这么多钱建商场? 还有,建个商场要这么多钱,那刘家垣建的那个洋柿子酱厂和城里的那个服装厂,又花了多少钱? 该不会,那些钱都是自己妹夫出的吧? 想到这儿,傻柱感觉自己脑子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咔嚓咔嚓”的碎了。 所以说,他妹妹这是嫁了个万元户? 不,不对,万元户不准确。 准确的说,是不知道多少个万的万元户! 不过,没有人在乎傻柱的想法,易云平表示今天这么晚了,明天一早去银行,先给雷老六取五万块钱。 傻柱嘴巴再次张了张,看向自己妹夫的眼神变了又变。 刚才云平说五万块钱的那个口气,感觉就跟他说五块钱差不多。 那云平现在到底有多少钱啊! 四人散去之后,易云平和傻柱一块儿回四合院,路上傻柱看着易云平欲言又止。 易云平轻笑一声,故意开玩笑问: “柱子哥,你这是怎么了?后悔从轧钢厂辞职了?” 傻柱赶紧摇头:“不不不,你给我开两百块钱工资,我怎么会后悔。” “我只是觉得,云平你怎么这么有钱?” 说完又觉得这话不合适,略带局促地摆手解释: “云平你别误会,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是……就是太惊讶了。” 易云平摆摆手:“这没什么,前些年,我们村做洋柿子酱,生产大队的领导每年都会给我拿半成利。” “我这些钱,也是那时候攒下的,再后来卖衣服挣了些钱。” “钱这个东西,没有的时候是真不好挣,但要真有了就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是吗?” 傻柱非常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如果真的能滚雪球一样滚那么大,那他的钱怎么越来越少了? “那这个商场,是你和许报国一起花钱盖的吗?” 易云平点点头。 “那个,我能不能也投点钱进去?不过我没有那么多钱,我……” 傻柱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既然妹夫说钱能像滚雪球一样,那他是不是也可以跟着喝点汤? 易云平笑了笑:“当然可以,到时候白纸黑字签了合同,按照份额年底给你分钱。” “哎,哎,我这就回去跟京茹说,看看家里头能凑出多少钱来。” 傻柱闻言,瞬间激动得面红耳赤,整个身体都开始微微战栗。 他觉得,自己要发了! ------------ 第四百七十三章男人真是奇怪 第二天一大早,易云平就带着傻柱和周兵去银行取了五万块钱现金去找雷老六。 钱是拿个布袋子装的,一路上都是傻柱拿着的。 傻柱将那布袋子死死地抱在怀里,走路的时候浑身肌肉紧绷,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生怕出了什么岔子。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怀里抱着的布袋子里头,不是装着钱,而是个炸弹呢! 易云平和周兵倒是一如既往的,该怎么走就怎么走,反正雷老六家到银行也不算太远。 雷老六收到钱之后,立刻就去联系自己的老兄弟开始干活。 前两年国家允许个体户经营之后,他就在易云平的建议下注册了个建筑队,成了别人口中的雷老板。 说实话,这两年是真没少挣钱。 而且他也知道,易云平的这个商场建起来,肯定能挣大钱。 现在社会变了,时代不一样了,铁饭碗不值钱了,个体户反而受人尊敬。 没别的原因,个体户现在比铁饭碗更能挣钱了。 就这四九城里,这两年挣了钱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不少人的腰包都已经鼓起来了,就想弄点好东西。 雷老六这边跑完之后,眼下就没什么事情了,易云平简单收拾了一番,坐上班车就回村去了。 这两年国内已经有个体户开始买车了,易云平想着有机会也给自己买一辆,来回也方便。 村子里还是老样子,洋柿子酱厂子有红星轧钢厂的下岗工人赵小钢当副厂长,易云平一百个放心。 这小子以前就在城里看着鸽儿市的生意,在物资科也混得挺好,也就是吃了没上学的亏,要不然当个小领导不成问题。 正好前两年易云平在村子里修洋柿子酱工厂的时候,就把他弄过来当个副厂长。 赵小钢这些年跟着易云平,明里暗里挣了不少钱,一听易云平要盖洋柿子酱工厂,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积蓄全部拿出来投资。 刚开始盖国雨服装厂那会儿,他也挤牙膏似的,把家里头的钱全都搜刮来投资了一笔。 如今盖商场,他依旧第一个找上易云平,把手头所有的钱都拿出来投资。 刚开始的投资洋柿子酱工厂的时候,家里头都不太同意他拿那么多钱。 不过,等过年分红一到,家里人就都闭上了嘴巴。 实在是,分红给得太多,糊了他们的嘴巴。 如今,家里头不缺吃喝,房子也盖了新的,几个孩子在村子里读书,赵小钢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易云平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学校。 他知道,这个点媳妇肯定还在学校忙活呢。 结果,正好赶上饭点,媳妇刚从办公室出来拿着个饭盒准备去吃饭。 “云平,你怎么回来了?” 何雨水虽然身在农村,但是不管是穿衣打扮,还是举止神态,都跟城里人不相上下。 这几年的工作经历,更给她身上增添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魅力。见到自己爷们回来,脸上瞬间就露出笑容来。 易云平看着身穿着套装,头发高高盘起来的媳妇,心底不由变得火热起来。 说起来,他在城里头也住了好些日子,这次回来的时候还特地给媳妇带了几套新设计出来的衣服。 当然,这里头也有两套是他自己的私心,偷偷摸摸找人做的,不准备卖,就是想让媳妇给自己穿着看。 “媳妇,我也饿了,咱们一块儿吃饭。” 何雨水感受到了自家男人火辣的目光,脸颊微红,点点头低低“嗯”了一声。 她还记得,刚见面的时候,云平看着就是个本本分分老实巴交的年轻人。 可如今结婚这么多年了,他真是越发的不正经了。 别的不说,就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衣服,全身上下的布料加起来,都没有她的一条裤腿多。 也不知道他脑子里一天天在想什么,怎么就能琢磨出那些奇奇怪怪的衣服。 甚至,还找人把这些衣服做出来! 何雨水只要一想到自己爷们去找人做这些衣服的事情,就感觉脸颊通红,又羞又臊。 不过,想想自己爷们,看着自己穿上那些衣服的时候,眼睛都红了的模样,她又觉得好笑。 男人真是奇怪,不管穿什么衣服,她还不是她吗? 易云平见媳妇低着头往食堂走,也不和自己说话,当下就问道: “媳妇,是不是学校出什么事情了?” “啊?” 何雨水有些惊讶,抬头看向自己爷们,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要这么问。 “那你怎么只顾低头想事情?” 易云平心说,难道是最近学校的工作太多,媳妇压力大了? 何雨水的脸“噌”的一下就红了,赶紧摇头: “没有没有,我在想其他的事情。” 易云平见媳妇脸红了,瞬间回过味儿来,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看来,不止我一天天在城里想媳妇,媳妇也想我啊!” 说到这儿,又凑到媳妇耳朵边,小声说道: “媳妇,你放心,我这次回来给你带了礼物,你肯定会喜欢。” 他要不这么说还好,一说何雨水的脸更红了,忍不住白了自己爷们一眼: “行了,这是在学校呢,赶紧吃饭去,这么个大人了,还没个正行。” 易云平嘿嘿笑了一声,赶紧跟着媳妇去了学校食堂。 学生是十二点吃饭,老师十一点半吃饭。 所以,这个时候食堂的人并不多,有几个老师本来是端着饭盒想过来跟何校长一起吃的。 结果,就见平日里满脸严肃的何校长,这会儿正脸颊通红的和人家男人坐在一块儿吃饭呢。 何校长的男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何校长微微笑着,满脸的温柔。 下午学校没什么事情,何雨水干脆和易云平一起回了家。 易云平牵着媳妇的手,路上还碰到村子里从洋柿子酱工厂下班的工人,见到他们都笑呵呵地打招呼。 何雨水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些人看向自己的时候,目光灼灼的盯着云平牵着自己的手。 她感觉有些害羞,使劲儿地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但是,云平紧紧地握着,她抽不出来。 同样的场景,并不是第一次或者第二次上演。 何雨水也说不上来,从什么时候开始爷们出门的时候就喜欢牵着自己的手。 不管是在城里还是乡下,总有不少人盯着看,但他就是死死地不放手。 每次回到家,何雨水都会告诉自己,慢慢习惯就好了。 可下次出门,再被别人看见云平牵着自己的手,她还是会下意识地害羞,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家里的暖水瓶没水了,我去烧点水,你先进屋歇着。” 何雨水一进家门好就去抱柴生火。 易云平也没说话,跟着媳妇进了柴房,抱了一把柴,进了厨房开始点火。 何雨水也不赶他走,给大铁锅里加了水,就靠在灶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自己爷们说话。 “城里的事情办完了?” “嗯,差不多告一个段落了,估计能在家陪你住些日子。” 易云平一边烧火,一边陪着媳妇说话。 等锅里的水开了,何雨水拿着搪瓷缸子把水灌到暖水壶,提着就进了主屋。 ------------ 第四百七十四章人性,本就是如此! 何雨水刚刚把暖水壶放好,一个转身易云平就已经张开双臂抱住了她: “媳妇,你在家想不想我?” 何雨水的脸又红了,她不明白云平好歹也是四个孩子的爹了,怎么有时还会这么孩子气? “你赶紧把我放开,现在还是白天呢。” 何雨水感觉自己的脸颊滚烫得吓人,她挣扎着,害怕有个人突然进来。 “大白天又怎么了?我抱的是我媳妇,怕什么?” 易云平力气很大,要不是知道现在大白天,待会儿可能会有人找过来,他现在就想抱着媳妇上炕。 妈的,都说女人三四十的时候如狼似虎,媳妇今年也三十八岁了,怎么没有半点由头呢? 反倒是他,还真就应了“如狼似虎”四个字。 何雨水见爷们这副一本正经,理所当然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肯定说不过他,干脆放弃挣扎了。 她稍微放松下来,将头埋在爷们结实的胸膛,脸上也带着温柔的笑容: “云平,我到现在还记得,当初你第一次进城时候的样子,虽然衣着简朴,但是背挺得很直,一双眼睛也亮晶晶的。” “那时候我心里就想,一大爷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侄子?” “听你这话,对我叔叔的印象不怎么好啊!” 易云平笑眯眯地开了一句玩笑。 他看过原剧,自然知道自己叔叔是个什么人,也知道何雨水是院子里少数的几个聪明人之一。 要不然,也不会给自己傻哥介绍她的同学,三番两次被秦淮茹搅合了之后,认清现实,只能撮合秦淮茹和自己傻哥。 更绝的是,傻柱和秦淮茹结婚之后,秦淮茹一直怀不上孩子,找何雨水说这个事情,何雨水第一句就是问: “嫂子,你以前是不是做过什么避孕措施?” 秦淮茹当时的那个尴尬,不过也只能点头,说东旭死了之后,她一直上环呢。 秦淮茹自诩贞洁烈女,守着婆婆孩子,在院子里立着清纯小白花的人设。 她要是真那么纯洁,爷们都死了,你上环干什么? 何雨水能看透秦淮茹的真面目,难道就看不透易中海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何雨水轻笑一声,她跟云平过了这么多年,自然也非常了解云平: “叔叔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就不信你看不出来。” “好在有了你这么个亲侄子之后,心里头有了着落,就收了心踏踏实实地过日子了。” 易云平“嘿嘿”一笑,掐了一把媳妇的小腰: “好啊,你竟然敢背地里这么说老人的坏话,看来是不知道我们老易家的家法,今天我可要好好振振夫纲了!” 话音一落,低头轻轻咬住媳妇诱人的红唇。 何雨水顿时如同一只受惊的小鹿,她是真心没想到,自己爷们胆子这么大,大白天的就敢乱来。 她伸手推了推,易云平自然也知道轻重,浅尝辄止。 老夫老妻得在屋子里腻歪了一会儿,就上炕睡觉了。 不要想歪,就是单纯的睡觉,这几天一直忙活,今天终于能轻轻松松地睡个午觉了。 不得不说,回到乡下的日子就是舒服,什么都不用想,整个人都能放松下来。 怪不得大佬们都喜欢田园生活。 易云平睡了个午觉,起来伸了伸懒腰,刚一出院子就见赵小钢从外面进来了。 “云平。” 易云平招呼赵小钢坐下说话,提着暖壶给他泡了一杯茶: “坐吧,好些日子没见了,最近厂里一切都好吧?” 赵小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苦笑一声: “都挺好的,就是阴塔、秦家屯、石家河等几个村子,都学着我们建洋柿子酱工厂。” 关于这个事情,赵小钢心里头很不高兴。 前些年,大伙儿的日子都不好过,不说能饿死人,但也差不了多少。 是云平站出来,带着大家一起做洋柿子酱,一起让大家过上了好日子。 可如今,这些人的行为跟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有什么区别? 易云平笑笑:“这个不用担心,有钱大家一起挣,他们办他们的,咱们办咱们的。” “等咱们的商场修好了,我就把咱们的洋柿子酱拿去卖。” “再说了,他们也就是小打小闹,咱们的客户他们也抢不走。” 国雨洋柿子酱工厂刚刚成立的时候,除了约翰这么一个大客户,还有就是类似街道办、派出所、居委会、区政府这样的客户。 这些单位只要把相应的关系维护好,订单就会一直有。 毕竟,人家买东西真不在乎一瓶是四毛还是五毛。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国雨洋柿子酱工厂做出来的洋柿子酱,质量有保证。 这个口碑,是后来的那些洋柿子酱工厂所没有的。 “还记得咱们村那会儿修房子,盖玻璃大棚的时候请的那位烧砖的老师傅吗,你要有精力可以把他请来烧砖。” “这两年大家手里有钱了,多的是人想盖房子,卖砖卖水泥肯定赚钱。” “到时候,我让雷老六从你这会儿进货,肯定挣不少钱。” 易云平边说着话,又给赵小钢倒了一杯茶。 赵小钢赶紧拨浪鼓似地摇头: “我可不干,现在一个洋柿子酱工厂已经忙得我恨不得爹妈少生两条腿。” “我主要就是觉得,那些人太没良心了,忘记了那些年是谁带着他们过上好日子的。” 易云平看着满脸怨愤的赵小钢,突然开口问: “是不是,咱们村子也有人办工厂了?” 他这两年虽然有时间就回村子,但也只跟自己媳妇腻歪,属于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状态,因此对于村子的事情还真不清楚。 赵小钢握着茶杯的手一紧,随即面色难看地点点头: “二队、三队和四队都有人,他们用你的手艺办工厂挣钱就不说了,还说你当年给他们分钱分少了。” 易云平对此倒是看得开,人性,本就是如此! “不用管他们,咱们该怎么干还怎么干,爱说什么说什么。” 赵小钢满脸郁闷的点点头,他还想着云平能出出什么点子,好好整治整治这些人。 两人坐下说了一会儿话,赵小钢又说工厂本村的工人,有一部分都辞职自己干了,就在附近招了一些。 工厂倒是不愁工人,毕竟周围附近的村子,不管办了多少个洋柿子酱加工厂,他们厂的工资福利都是最好的。 易云平送走赵小钢,又拎着一壶酒往大队长刘原家去了。 老头现在马上就七十的年纪,前两年退下来在家享清福,大队长的职位由刘树顶上。 见到易云平的时候,苍老的脸上露出笑容来,六奶奶满脸高兴地给两人炒菜下酒。 酒喝到一半,梁书记也来了。 梁书记如今已经调到公社当了科长,这两年得知易云平回家之后,他也会特地过来坐下来叙叙旧。 一个三十多岁,一个五十来岁,一个六十几岁,也算是三代人。 他们一起见证了刘家垣从当年的那个破烂小村,发展成了如今整个李家沟公社最有钱的村子。 每当说到这个话题的时候,刘原总算是满脸的骄傲,表示自己当初没有看错人。 ------------ 第四百七十五章正是轮到她出力的时候 易云平的舒服日子没过几天,傻柱就急赤白脸的出现了。 说起来,妹妹虽然嫁到刘家垣,但是傻柱这个当哥哥的真心没来几次。 不过,易云平也不挑他的理。 主要是,他们两口子一有时间就往城里头跑,除了工作其他时间几乎都在城里。 易云平觉得叔叔婶子两口子年纪慢慢大了,身边没人难免有些孤单。 后来有了孩子,两个大的小学是在村子里读的,两个小的从小学开始就一直在城里。到了初中之后,四个孩子就都在城里上学。 刚开始那几年,叔叔易中海不止一次地提过,让两个大孩子去红星小学读小学。 首先,三大爷就在红星小学教书,肯定能照应一二。 再者,城里的教育再怎么样肯定比村子里好。 还是何雨水顶住了压力,让两个大的在村子里上学。 “云平,出事了。” 傻柱一进屋子,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就迫不及待地开口了。 “先坐下喝点水,还没吃饭吧?我给你下碗面条,你先吃了再说,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儿。” 媳妇这会儿已经去学校了,做饭的事情只能易云平亲自动手。 傻柱端起杯子把水喝完,干脆跟着易云平去了厨房一起忙活起来。 现成的洋柿子酱打开一瓶,再炒两个鸡蛋,加水煮一把挂面,出锅就是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鸡蛋汤面。 傻柱倒也不挑,毕竟他一大早在胡同口垫吧了两个焦圈就急忙忙地赶班车了。 坐了两个多小时车,又走了五里路,这会儿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端起一大碗热腾腾的面条,呼噜噜几口就进了肚子。 最后,又把碗底剩下的汤也喝完了,这才心满意足地拍拍自己的肚子。 “哎呀,这一路上可没少遭罪,总算是吃上一口热乎的了。” 易云平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抽出一根递给傻柱,傻柱接过烟,点了狠狠吸了两口,吐出几个大大的烟圈,这才面色凝重地说明来意: “雷老六的人受伤了。” “什么?” 易云平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人现在什么情况?医药费什么的给拿了没有?” 傻柱又吸了两口烟: “这个你放心,人都在医院呢,脑袋被开了瓢的,腿也被打断的,伤得不轻。” “伤了几个人?好端端的怎么就受伤了?” 易云平有些担心,难不成是施工的过程中出现了什么问题? 傻柱闻言,重重地叹了口气: “诶,城里头现在不太平,你也知道,一帮小孩子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一个个的不知天高地厚。” “咱们施工的时候,物料堆了那么多,那些小兔崽子就动了心思,三五成群地过来偷东西。” “雷老六那个人你也知道,干起活来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那帮小兔崽子头一次来的时候就被发现了。” “不过,人家一来就是七八个,人手一根管儿叉,动起手来没轻没重的,全他妈的是愣头青。” “雷老六手底下两个守夜的兄弟,不过上前呵斥了两句,就被其中一个人一叉子捅在肚子上,另外一个人吓坏了,赶紧把人送医院。” “现场没人看守,丢了千百块钱的东西,雷老六见自己老兄弟受了这么重的伤,也红了眼睛。” “当天晚上就叫了手底下不少兄弟在工地等着那帮人,那帮小年轻也他妈的不知好歹,拿了千把块钱的东西,不说找个地方躲起来,还大摇大摆地又来了。” “真以为雷老六是吃素的,结果刚一进工地,就被打得连他们妈都不认识了。” “雷老六这边的人下手很有分寸,那帮小兔崽子没出什么大事,但雷老六这边有三个兄弟骨头被打断了。” “雷老六还没找那帮小兔崽子算账呢,结果那帮小兔崽子先找上门来,嚷嚷着要雷老六赔他们医药费,要不然这工地就别想干了。” 傻柱说到这儿,重重地叹了口气,又点了一根烟。 “没报派出所?” 易云平知道,自从前两年知青回城之后,城里头的治安就不怎么好。 但是真没想到,竟然能猖狂到这种地步? “报了,但是派出所的人一来,那帮小兔崽子就走了,等派出所的人一走,他们就又来了。” “雷老六也不是个善茬,特地安排了人,只要看见有人过来捣乱就动手。” “那些个小兔崽子被打怕了,倒是不敢来了,可把家里的老人给弄到工地来。” “都是七老八十的,别说动手驱赶,雷老六还得找专人看着,就怕一个不小心,死一个在工地就麻烦了。” 傻柱一口气说完,也是气得直叹气: “说真的,我他妈活得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么些不当人的玩意儿!” 易云平倒是没有太多意外,这些招数在后世很常见,一般情况下都是拿钱了事的。 “你没去找许报国?” “找了,谁说没找啊?可是这个情况他也犯难,都是一帮子头发花白的老头老太太,他也不好沾手啊!” 傻柱说到这儿,也是一脸的晦气。 “他们准备要多少钱?” 易云平知道,不管这些人出什么招,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要钱。 碰上这么个倒霉的事情,要是花点小钱能解决,那就破财免灾。 “一人一万,等商场盖起来了,还要给他们一家两个工作岗位。” 提到这个,傻柱更来气。 他妈的,一人一万,就算是狮子来了也不敢开这么大的口吧? 易云平听到这个条件,也是愣了一下。 “这个条件,都不用我开口拒绝,雷老六先忍不住想拿刀砍人呢!” 傻柱继续补充: “雷老六表示,他带着这么多兄弟,累死累活地把这商场盖起来,拢共也挣不了两万块钱。” “不过,这世上的生意都是坐地起价,落地还价,他跟我喝了顿酒,收起脾气,再次上门找人谈。” “最后,价钱是谈下来了,一万变成五千,但是工作岗位从两个变成三个了。” 说到这儿,傻柱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抬头看向易云平: “我知道,你回村子里就躲懒来了,但是这个事情……真是不好办。” 易云平稍微想了想,突然又抬头问: “你们有没有去前门大街的街道办找那位曹主任帮忙?” 他可是记得,那位老太太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 傻柱一拍脑袋:“哎呀,还真没找她去。” 不过说到这儿,又抬头看向易云平: “不过,这个事儿还真要你和许老板去,我算个什么东西,就算去了估计人家也不拿正眼看我。” 易云平知道傻柱说得有道理,只能满脸不乐意地点头: “成,我现在就和你进城,到时候咱们叫上许报国,一块儿去拜访拜访那位曹主任。” “当初盖这个商场的时候,她可是要了三分之一的工人名额,如今也正是轮到她出力的时候。” 易云平一边说着话,一边出了屋子,先是进了厨房把刚才的锅碗洗了,这才和傻柱一起去了小学找自己媳妇。 毕竟,他这一进城,也不知道要几天才能回来,肯定要跟媳妇说一声的。 ------------ 第四百七十六章你们咋这么能耐呢? 何雨水对于自己爷们这说走就走的行为也已经习惯了,又和自己亲哥说了几句话,就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易云平和傻柱两人出了村子,顺着大路往李家沟走。 “云平,你们村子的这条路修得可真好,比城里的马路都宽敞,而且一点不烂。” “这下雨下雪的也不怕不好走,咱们胡同里的那条路坑坑洼洼的,一到下雨下雪就泥得不行。” 易云平看着脚下的路,也想起了当年修路时候发生的很多事情,忍不住笑着感慨: “现在雷老六头发都半白了,当初修这条路的时候,他可比现在精神多了。” 不过五里路,两个爷们没一会儿就到了车站,坐上最近的一趟班车就进城去了。 两人也没回四合院,直接去了许报国的住处。 许报国这会儿正在家里学英语呢,见易云平和傻柱过来,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我就知道,何师傅肯定要去乡下把你这尊大神请过来解决这个事情。” 他说着话,就要招呼两人坐下喝茶,却被易云平摆手打断了: “先忙正事吧,忙完了准备好好吃你一顿。” 许报国一听这话就知道易云平有了主意,双眼一亮,立刻穿好衣服出门。 三人上了车,许报国扭头看了易云平一眼,笑眯眯地问: “易老板,咱们这是准备去哪儿?” “去街道办,找曹主任,请求政府帮忙。” 易云平老神在在地说了一句,许报国听完,顿时就露出一副醍醐灌顶,恍然大悟的表情。 是啊,要论解决人民群众的内部矛盾,还有谁能比街道办主任更合适的人选呢? 先前,他们光朝派出所方面想了,怎么就没往街道办这边想想呢? 要知道,曹主任可是从人民群众中来,到人民群众中去的,没有人比她更加了解人民群众。 一行三人去了街道办,把小轿车一停,径自就往曹主任办公室去了。 曹主任这些日子那叫一个高兴,她打听过了,国雨洋柿子酱工厂,国雨服装厂,那可是纳税大户。 不止是纳税大户,还能最大程度地解决所在地百姓的就业问题。 如今,前门大街要修个国雨商场,到时候肯定带动经济发展,还能解决就业问题。 这简直是就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情啊! 这几天去区里开会,除了南锣鼓巷的王主任,其他地方的主任不知道有多羡慕她呢。 甚至,有几个还明里暗里地想让自己介绍易云平给他们认识。 哼,想什么呢? 正当曹主任坐在自己办公室,美滋滋地喝茶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进。” 曹主任放下茶杯,坐直了身子等着来人。 门一开,就见她刚才还念叨着的财神爷这会儿就出现在门口了,曹主任的脸上顿时就露出笑容来: “哎呀,小许,小易,刚才我还想着今天下午去你们那边看看呢,你们这就来了。” “来来来,咱们坐下说话。” 说着话,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招呼易云平三人在旁边待客的沙发上坐下。 很快,一个女同志进来倒了四杯茶,易云平和曹主任简单寒暄两句,就进入了正题: “曹主任,也不怕您笑话,今天过来还是因为国雨商场的施工问题,我们实在是没招了,只能来请您帮忙了。” 曹主任一听是国雨商场的施工问题,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当初她也是推荐过自家街道办的建筑队,不过被拒绝了。 如今听到易云平因为施工问题过来找自己帮忙,她心里头其实是有些不高兴的。 不过,看在财神爷的面子上,她还是笑着开口: “小易,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只要是咱们街道办能办的,一定给你办得漂漂亮亮。” 这话说得好听,但实际上跟没说差别不大。 只要是咱街道办能办的,什么事情街道办能办,什么事情街道办不能办,那还不是曹主任的一句话? 不过,易云平也不在乎这个,当即给曹主任介绍了身边的傻柱: “曹主任,这位是何雨柱同志,建筑施工的事情,一直都是他在工地看着,具体的事情让他来跟您说说。” 傻柱立刻站起来给曹主任鞠了个躬: “曹主任您好,您叫我小何就好。” 曹主任朝傻柱点点头,示意他坐下说话。 傻柱自然知道该怎么说,详详细细,一五一十的就把事情说了一遍。 没有添油加醋的夸大其词,但也没有漏掉任何一点细节。 到最后,也没有一句抱怨,只是苦着脸表示,工队都已经说好了,耽误一天就要给建筑队付一天的钱,只能求政府帮着想想办法。 曹主任原本还以为是建筑队出了什么问题,一边听着傻柱说话,一边嘀咕着要是自己出手,该提什么条件。 谁曾想,确实是建筑队出了问题,可这问题跟自己想象中的问题千差万别。 人家建筑队干得好好的,结果你们前门大街的老百姓半夜偷东西,还打人。 偷了一千多块钱的东西,第二天还又去,把人家打得都住院了,还让家里头老人去要钱? 要钱就罢了,开口就是一万,一家一个工作岗位。 你们咋这么能耐呢? 这名声要是传了出去,以后那些有钱人哪个还敢来前门大街投资建设? 这不是给她这个街道办主任的脸上抹黑吗? “小许,小易,小何,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我这个街道办主任的工作没做好,影响你们建设咱们新中国了。” “不过你们放心,咱们现在就去工地那边看看,这个事情什么时候不解决,我这个主任就一直在工地办公。” 曹主任虽然年纪不小,但做事那叫一个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立刻就叫了四个年轻的科员跟着一块儿往工地去了。 前门大街街道办距离工地走路也就是十来分钟,许报国开着小轿车,让曹主任和身边一个年轻的女科员跟着一起上了车,易云平坐在副驾驶先行一步。 至于剩下的三个科员,都是男的,有傻柱陪着一块儿腿儿过去。 三个男科员见主任坐小轿车自然羡慕,不过傻柱一人一包烟塞到裤兜之后,三人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来。 人家给的这烟,可不孬! 这会儿正是下午四点半,雷老六带着一帮兄弟全都愁眉苦脸地坐在工地临时搭建的屋子里抽烟。 工地周围还能看见不少身强体壮爷们巡逻,就怕一个不注意有人偷偷进了工地偷东西。 工地里面,七八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老太太正坐在小马扎上,磕着瓜子说话的说话,下象棋的下象棋。 旁边还有暖壶水杯什么的,渴了还有专门的人给倒水。 在他们的旁边,施工用的镐头啊,铁楸啊,还有其他工具全都用绳子捆着,其中两个老太太没坐小马扎,就坐在镐头把上。 雷老六也不想这么憋屈,不过许报国亲自找到他,只说了一句话: “当着这么多老头老太太的面,要是工地死了人,一旦闹起来,你怎么解决?” 雷老六自然不是那没见过血的,死个把人对于他一个干建筑的真不算什么。 关键是,现在已经闹出这么个乱子,青天白日的,工地这么多外人,要真死个人了,更不好解决啊! 既然没办法,干脆给这群老头老太太,安排了小马扎,象棋桌子,水,杯子。 于是乎,等曹主任一进工地,就看见了几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老太太,有的磕瓜子,有的唠嗑,有的下象棋这么一番场景。 最初的错愕之后,她立刻就反应过来,脸上瞬间蒙上一层阴云。 ------------ 第四百七十七章雷厉风行的曹主任 几个老头老太太都是前门大街的老人,自然认识这位街道办的曹主任。 “曹主任来了,曹主任来了。” 一个面容瘦削,皮肤黝黑的老太太麻溜儿地把手里的瓜子装到裤兜里,冲着周围几个老头老太太喊了几声。 其他几人也都反应过来,抬头朝入口处看过来。 就见,曹主任正站在不远处怒气冲冲地瞪着他们,原本老神在在的几个老头老太太,立马就慌慌张张的站起来。 甚至,易云平能清晰地看见,几人站起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几分惶恐。 看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鼠见了猫呢! “我看看这都是谁家这么能耐啊?一口子一万,还要两个工作岗位?” 曹主任看着眼前这几人,那是打心底里生气。 她这么大年纪了,眼瞅着没两年就要退休了,好容易捞着这么大个政绩,说不准退休之前还能再往上升一级。 而且,她虽然有这个私心,但也确实是想着给老百姓谋点福利。 要不然,也不会张口跟人家国雨商场要三分之一的工作岗位。 如果她不张这个口,今天这档子事情说不定还找不到她头上呢! “这工地虽然是个体户经商,但那也还是属于咱们前门大街不是?” “只要是咱们前门大街的事情,那我这个街道办主任肯定是要管的。” 曹主任说了两句话,朝几个老头老太太招手: “来来来,人家工地要施工呢,你们别在这儿跟着掺和,有什么条件咱们去街道办,坐在我办公室好好说。” “你们放心,如果是建筑队的欺负你们,我这个街道办主任哪怕是丢了主任的位置,也肯定给你们做主!” 几个老头老太太看见曹主任这架势,全都面面相觑,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过,要说走,他们还真没挪动半步。 大家都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哪个不是人精? 谁不知道,要是今天走了,这个事情就算是他们妥协了,不但钱没了,工作岗位也别想了。 所以,心里头虽然畏惧曹主任,但是为了一万块钱,两个工作岗位,今天是说什么也不能离开。 曹主任见几个老头老太太全都站在原地不动弹,原本就阴云密布的脸上,这会儿黑的都能滴出水来了。 这个时候,傻柱跟另外三个科员也来了,一见曹主任这脸色,就知道事情还没解决。 曹主任看了看身边跟着的季晓雪,冷着脸开口: “晓雪,你去找派出所的几个同志过来,先把这些人拘起来,顺便把这边的情况调查清楚了。” 季晓雪知道这是曹主任要发威了,立刻点头: “好的主任,我马上就去办。” 季晓雪说这话的时候,还特地看了几个老头老太太一眼,那眼神再明显不过了: 曹主任要发威了,你们赶紧过来认个错,这个事情就算过去了。 可是,几个老头老太太就是站在那儿不动。 就算是派出所的过来,他们也不怕。 反正,他们没偷没抢,就是在工地坐着,派出所的来了能把他们怎么样? 说句实话,他们都是黄土埋脖子的人了,要是真能用自己的这条老命给家里头挣一笔钱,谋两个工作岗位,那也不亏。 季晓雪见几个老头老太太不领情,立刻转身就去派出所找人了。 眼见季晓雪真的走了,终于有一个看着七十来岁的老太太,颤巍巍的走了几步,到了曹主任面前,慢慢的开口了: “曹主任啊,不是我老婆子不讲理,是家里的日子真的过不下去啊,我……” 曹主任看了一眼老太太,不等她把话说完就摆手打断了: “谢大妈,咱们都是多年的老相识了,你们家什么情况我知道,你儿子不走正道吃了枪子儿,给你留下个孙子,你还不吸取教训,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一句重话也舍不得说。” “要是你真心为了孙子好,该打的时候打,该骂的时候骂,该教育的时候教育,孩子也不至于能长成现在这个样子。” “再说,你们家的日子过得苦,就能跑到这儿来讹人吗?” 老太太一听这话,赶紧摆手: “曹主任,我没讹人,我没讹人,我孙子确实被人打了,脑袋都被打破了,这两天一直搁家躺着呢。” 曹主任冷笑一声:“你儿子脑袋被人打破了,人家这边几个工人断腿断胳膊了,还没找你们赔钱呢。” “再说了,人家在工地干得好好的,要不是你孙子过来偷东西,怎么会动起手来?” “怎么着?你们偷人家东西,还不允许人家动手了?” 老太太挺大年纪,被曹主任几句话呛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一个劲儿的抹眼泪: “曹主任,我是真没办法了,家里头真是揭不开锅了……” 曹主任冷眼盯着谢老太太,不咸不淡的开口了: “我还是那句话,你不能因为你家的日子不好过,就来工地找人家的麻烦!” “听说,你们张口就要一万块钱,两个工作岗位?” 谢老太太听了这话,也是臊眉耷眼的低着头。 说实话,她自己都觉得这事儿做的太过分,钱要得太多了。 可是,这个价钱是几家一起商量的,她一个老太婆就算不同意,也没办法。 “谢大姐,一万块钱够你孙子花一辈子了吗?起码不得要十万?” “不过,就你孙子那性子,一天到晚不是赌博就是喝酒,估计就是给座金山也不够花的吧?” 曹主任说话,主打一个不留情。 这几句话说完,谢老太太一张老脸涨得黑红黑红的,恨不得地上能有个洞能让她立刻转进去。 剩下几个老头老太太,本来还想着跟曹主任说说好话,帮着他们多要点钱。 结果,见到这一幕也不敢出头了。 工地临时搭建的屋子里,雷老六等人听到外面的动静,赶紧从屋子里出来招呼几人屋子里说话。 曹主任先是和雷老六握了握手,说了几句场面话,就站在原地等着派出所的过来。 得知曹主任在工地亲自要处理几个老头老太太的事情,派出所的也不敢怠慢,许言忠这个科长亲自带人过来了。 曹主任二话不说,直接说明需求,三个科员又帮着许言忠把几个老头老太太请去派出所了。 曹主任这才跟着雷老六进了临时搭建的屋子,简单的寒暄两句,让雷老六把这些日子丢的材料,还有几个受伤人员在医院的花销全都整理出来,让季晓雪把资料带上就风风火火的走了。 曹主任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她临走的时候说了,工地要立刻开始施工,一天也不能再耽误。 雷老六自然高兴,眉开眼笑的送走几人之后,立刻就招呼兄弟们准备干活。 而他自己则过来握着易云平的手,满脸的激动: “哎吆吆,云平,许老板,还是你们两位神通广大,能把曹主任这尊大神请过来。” “你们放心,只要没人再来闹事,兄弟们肯定不含糊,立刻就开工。” 易云平和许报国点点头,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又拿出二百块钱塞到雷老六手里: “我们就不去医院了,这两百块钱给受伤的五个兄弟买点鸡蛋肉什么的,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 第四百七十八章敬万元户 雷老六死活不肯要这二百块钱,但是易云平硬塞到他手里,这才和许报国、傻柱一起离开了。 工地的兄弟们见人家老板这么仗义,他们受伤了不但给医药费,还另外给了二百块钱,心里头那叫一个热乎乎,干活的时候也格外的卖力。 “云平,你说那曹主任会怎么处理那些人?” 对于这一点,许报国还是非常好奇的。 易云平摇摇头:“这个我还真想不出来,不过我倒是突然想到了个好法子。” “哦?说来听听!” 许报国握着方向盘,扭头看向易云平,眉宇间多了几分兴致: 易云平凑过来,小声朝他嘀咕几句,许报国顿时眉开眼笑: “这个招儿好,还是你小子鬼点子多。相信有了这么一招,再加上曹主任那边使使劲儿,以后肯定不会再有人过来找麻烦了。” 后座的傻柱也听到了易云平的话,嘿嘿笑着点头: “云平,这个主意好,等会儿回去我就找人办,保准办得漂漂亮亮的。” 许报国开着车去了人民饭店,三个老爷们吃饱了肚子,这才各自回家去了。 第二天太阳刚刚升起,前门大街的老少爷们刚起来吃了早饭,上班的,买菜的,带着孩子出来玩的,老头老太太出门遛弯的。 朝阳落下,街道那叫一个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就在这时候,不知从哪儿窜出来几个年轻小伙子,一个个手里拿着个大喇叭开始在街上大喊大叫起来: “三十五号大杂院的林宝柱,今年二十二岁,好吃懒做不务正业,去人家工地偷东西还打人,把人打得住了医院还跟人家讹一万块钱,两个工作名额。” “三十七号四合院的熊三明,今年二十三岁,平常小偷小摸,除了好事什么都干,伙同林宝柱几个人去工地偷东西,自己被人打怕了,就撺掇着家里头老人去工地讹人。” “偷了工地一千多块钱的东西,脑袋被人打破点皮,跟人要一万块钱医药费,两个工作岗位。” “家里年轻人不懂事,老人也糊涂,老熊家从上到下就找不出个好人来啊,除了好事其他什么都干。” “二十九号四合院的许大宝,今年十九岁,平常就爱调戏小姑娘,打架喝酒偷东西,家里人不管还跟着一块儿去讹人,拿着管儿叉把人肚子捅个窟窿不但不赔钱,还跟人家要一万块钱医院费,两个工作岗位。” “人家工地不给,家里头老头老太太就上工地坐着,不让人家干活。” “同志们,这些旧社会的余孽,正在荼毒着我们新社会的好青年,奉劝大家一定要擦亮眼睛,和这些旧社会的余孽保持距离,千万别被他们坑害了!” 几个小伙子扯着个大嗓门满大街地喊,没一会儿就被街上的人围得水泄不通。 “哎?小伙子,怎么个事儿啊?我就是二十九号院的,我们院的许大宝真把人肚子上捅个窟窿了?” 有个大妈手里挎着空空如也的菜篮子,满脸急切地开口询问。 “大妈,您可别不信,人现在还搁医院躺着呢,据说那管儿叉把肠子都给带出来了。” “街西头那处工地你们都知道吧?那是人家有钱的老板想要盖个国雨商场,方便大伙儿买东西呢。” “他们几个年轻人去工地偷人家物料,把人捅了,还拿了一千多块钱的东西呢。” “这个事情可不小,街道办的曹主任都去了工地,昨天上午才把那几个闹事的老头老太太给拘了,当时我就在现场,看得真真儿的。” 几个小伙子口齿伶俐,把该说的都说出来了。 “哎呀,坏了,我大哥家那妮子这些日子正相亲,那小伙儿好像就是叫熊三明,这可了不得,我大侄女可是个好人家,不能往火坑里头跳。” 围观的一个大妈这么一说,周围立刻就有人响应起来: “该说不说,居委会这些日子正在给我家闺女介绍对象呢,我得去说说,可千万不能碰上这几家的小伙子。” “走走走,赶紧回家去说说,我外甥女可是跟那个叫林宝柱的订了亲的,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是这样的人家。” “不行,我得赶紧跟我大哥大嫂说说,我外甥女可是个好姑娘,不能跳这样的火坑。” 几个小伙子完成了任务,泥鳅一般的从人群中挤出去,钻到巷子里七拐八绕的很快就没了人影。 整个前门大街都炸了。 整整八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全都“榜上有名”,成为整条街道大姑娘、小媳妇和老娘们的谈资。 尤其是,不少家里头有姑娘的,这会儿也顾不得买菜,遛弯,带孩子,赶紧去跟家里人说这个事情。 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多少多少四合院的谁谁谁,是旧社会的老封建余孽,姑娘千万不能嫁。 谁谁谁家的小伙子,门风不正,要是姑娘嫁过去了肯定遭罪。 订婚了? 订婚了不会退吗? 别说只是订婚了,就算是结婚了也要离啊! 这样的人家,你就那么放心闺女在人家家里头受罪? 混在人群中看热闹的许报国和傻柱两人,见到此中情景,那是真叫一个目瞪口呆。 不过,易云平倒是显得很平静。 “公开处刑”这种招数,在后世几乎都用烂了,但是每一次都能引起很长时间的轰动。 更别说,用到这个大家都还淳朴的年代。 整个事情发酵了一个上午之后,下午几乎传遍了整个四九城的街头巷尾。 然后,涉及的八个人,以及他们的家人,以最快的速度被人扒出来,连带着这些人所住的院子,所在的工作单位,都成了众人讨伐的对象。 八个小年轻这会儿正聚在一块儿,丝毫不知道外边儿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头上、身上虽然还是青一块紫一块的,但是丝毫不影响喝酒吹牛。 虽然前些日子被人打得挺惨的,但现在他们也算是“苦尽甘来”。 毕竟,有了家里的老头老太太出马,工地那帮人不敢动手不说,还要好吃好喝地供着。 “大宝,要我说还是你小子脑瓜子好使,想出这么个招,雷老六那老小子还不得乖乖赔钱?” “来来来,兄弟们敬大宝一个,相信用不了多长时间,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万元户。” 熊三明率先举起酒盅,朝其他六人吆喝一声,其他六人也都齐齐举杯,大声吆喝起来: “敬大宝,敬未来的万元户。” “敬大宝。” “敬大宝。” 许大宝被这么多人奉承得有些飘飘然,觉得恍惚之间自己似乎真成了众人口中的万元户。 并且,手底下又有这么多的兄弟跟着,以后在前门大街这块地方,那还不是说一不二的主儿? 不过,想归想,当着大伙儿的面,话肯定不能说。 “兄弟们客气了,都是自家人,说这些可就生分了。来来来,咱们一起喝了这一盅,敬万元户。” 许大宝高举酒盅,一饮而尽。 “敬万元户。” “敬万元户。” “敬万元户。” 众人兴奋得眼珠子都红了,举起酒盅一饮而尽。 正当这时,只听“砰”的一声,门板被人从外面踹开,一个马脸汉子手里拎着根棍子就从外面进来了。 正在兴头上做着“万元户”美梦的几个年轻人,一见有人竟然敢闯进来,顿时就怒了。 熊三明当场从椅子上站起来,手里的酒盅“啪”地摔在地上就朝门口冲了过去: “这是谁他妈的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许叔儿?” ------------ 第四百七十九章让他上哪儿说理去? 熊三明见到进来的许父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 再看对方手里还拿着扫苕把子,满脸怒容的模样,下意识地就往后退了两步。 许父扭头狠狠瞪了熊三明一眼,迈着大步来到许大宝面前,抬脚就踹了过去: “你个小兔崽子,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个王八蛋!” 许大宝整个人都是懵的。 谁懂这种感觉啊? 上一刻,他还沉浸在万元户,当大哥的美梦中。 下一刻,他爹就拿着个扫苕把子劈头盖脸地朝他砸下来。 关键是,他这顿打挨的真叫一个冤,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儿又惹老头子生气了。 “爹,爹,别打,别打,到底怎么了?我到底怎么了?” 许大宝被自己爹一脚踹到桌子底下,爬都爬不起来,就感觉后背噼里啪啦的往下砸。 什么盘子,酒瓶子,酒盅,碗,筷子。 当然,这些都无足轻重,最重的是他爸的扫苕把子,一下又一下,打在后背上那叫一个疼。 许大宝这会儿彻底顾不上什么万元户,什么大哥。 他满身满头都是汤汤水水的,整个身子如同一条被惊着了蛇一样不管不顾地往桌子底下窜,嘴里还一个劲儿地大叫着: “爹,爹,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您先别急着打啊,我……” 熊三明几个兄弟经过瞬间的呆滞之后也反应过来,一个个跑上去抱住暴怒的许父,七嘴八舌地安慰着: “许叔,许叔,您消消气,消消气。” “许叔,别打了,再打骨头都断了,您可千万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几个人七手八脚的总算是拉住了暴怒的许父,许父看着地上被吓的抱头鼠窜的儿子,心底有几分心疼。 再怎么不成器,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自己以后还要指望着他呢,只能重重的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 熊三明几人也长长的松了口气,赶紧给许父倒水。 许大宝见父亲不动手了,这才仗着胆子站起来,小心翼翼的凑过来问: “爸,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我……” 许大宝话还没说完,就听外面响起几道怒气冲冲的声音: “三明,三明在不在这儿?” “宝柱,宝柱那小王八蛋是不是在这儿呢?” “二强呢?我家二强是不是在这儿?” “草旺呢?草旺在不在?” 屋子里的八个年轻小伙目瞪口呆,不知道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家里头全都找到这儿来了? 许父原本消了几分的火气,听到这动静之后,“噌”的一下又冲到头顶了。 手里的扫苕把子顺势一挥,直接抽在许大宝屁股上,嘴里也开始骂: “你个小畜生,害的你老子我丢了工作,丢了人,现在街坊邻居的唾沫星子都快把我们家淹死了。” 许大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抽的直跳脚,一张脸纠结的就差给他老子跪下了: “爹,就算是死刑犯吃枪子,也该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死吧?您能不能先说说,我到底干什么了,我这顿打也不冤啊!” 许父一听这话,原本冲到头顶的怒火,直接开始冒烟。手上的力气也更大了,扫苕把子舞的那叫一个密不透风,砰砰砰的全落在儿子身上: “爹?你以后别我爹,你是我爹,从今往后我叫你爹。” “你干什么?你说说你干什么了?平常在胡同巷子里胡作非为我就不说了,这一次竟然胆大包天地去工地偷东西?” “还撺掇着你爷爷去工地跟人要钱,你真是好本事啊!” 许父这边在棍棒教育的同时,其他几家的家长也都冲了进来,一个个手里全都拿着武器。 有的是捅灶台用的火钳子,有的是笤笊疙瘩,有的是鸡毛掸子,还有那生猛的手里竟然拿着板砖。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都收着点,只打自家孩子。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熊三明几个为了躲避来自自己父亲的深切关爱,开始满屋子乱窜。 然后,家长们也跟着追,这个过程中不可避免地就打到了其他孩子。 一时间,满屋子鬼哭狼嚎,惨叫连连,不知情的还以为这是屠宰房杀猪呢! 打到后面,几个家长拿着手里的家伙事儿,只要看见个小伙就打,也不管是不是自己家的。 如此战况,足足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几个家长累得气喘吁吁,混乱的场面这才安静下来。 至于八个“万元户”,这会儿正一个个如同死狗一样躺在屋子里哼哼着。 当然,在刚才几个父母的“深切关爱”中,他们多少听出一点自己挨打的原因了:还是工地的事情。 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一说是工地的事情,虽然心里头不服气,毕竟当初他们干这个事情的时候,可是和家里的大人商量过。 但是,介于身上传来的阵阵疼痛,大家就算是心里头不服气,但是嘴上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几个大人看着屋子里混乱的一幕,再看看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几个孩子,一个个也是坐在地上垂头丧气的。 “要不,咱们去找人家工地的领导说说,给道个歉啥的?” 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句。 “如今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道歉也没用,我们都被开除了,厂里肯定不会再要我们了。” 许父讷讷的说了一句,心里头烦躁得厉害。 许父名叫许大阳,也在红星轧钢厂上班。 本来,他是应该要下岗的,可因为是宣传科许科长的堂哥,所以被一直留到现在。 宣传科许科长,不是别人,正是许大茂。 许大阳跟许大茂是没出五服的堂兄弟,以前也不怎么联系,后来许大茂混出个头之后,两家又重新开始走动。 他家许大宝“扬名”之后,他们主任找到他,二话不说就让他卷铺盖走人。 跟他一起坐在这儿的,情况都跟他差不多。 就算不是在红星轧钢厂上班,也是其他厂的工人,几家全都是前后脚被开除的。 更绝的是,谢老太太的孙子,就是叫黄二强的那个,他爹早些年吃了枪子,娘改嫁了,厂里把他叔叔黄勇勇开了。 黄勇勇得知自己开除是因为大侄子的时候,气得那叫一个七窍生烟。 早年,因为他大哥不走正道,跟他年纪差不多的孩子都有了,可他还娶不上个媳妇。 后来娶了媳妇,工作上也一直提不上去,虽然领导不明说,但是大伙儿都知道,是因为他哥吃枪子儿的事情。 如今,大哥死了这么多年,大侄子又给自己惹祸了! 黄勇勇觉得,自己真是上辈子没干好事,摊上这么个大哥就算了,如今还被自己大侄子连累了。 这他妈的,让他上哪儿说理去? “诶,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事情也发生了,咱们回去吧。” “现在工作丢了,再不想法子挣钱,家里头可就没吃的了。”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屋子里又响起此起彼伏的叹气声,随即众人一个个起身,一步一步地往家去了。 至于屋子里的几个孩子…… 几个完蛋玩意儿,不是马上就当万元户了吗?还用他们管? ------------ 第四百八十章本来就是咱们做错了 曹主任坐在自己的办公室,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她虽然让派出所的把那几个老头老太太拘起来了,但那不过是表面强势而已。 事实上,那几个老人当天下午就被放出去了。 没别的原因,七老八十的,要真在派出所出个好歹,派出所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直到现在为止,曹主任还没想好要怎么处理这个事情。 她心里头清楚,如果只是一些小矛盾,这些人肯定听自己的。 可是,如今涉及工作岗位和一万块钱的赔偿,这就很难办了。 不管是街道办还是那几户人家心里头都知道,国雨商场想要盖起来,就一定要解决眼下的事情。 国雨商场既然遇上这么个事情,多少肯定要出点钱了事的。 曹主任知道,自己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连哄带吓地降低一万块钱和两个工作岗位这个条件。 没想到,自己还来不及行动,国雨商场那边就出招了。 而且,一出手就是狠招,不但不用赔钱,那几家估计还要给人家把那一千多块钱的东西和医药费给赔了。 更严重的是,涉事的几户人家,家里有工作的,全都被厂里开除了。 有了这么一出前车之鉴,相信肯定不会再有哪些不长眼的,敢去国雨商场捣乱。 “我看,这肯定是易云平出的主意。” 不知道为什么,曹主任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易云平。 “这样,现在去把那几家人请到街道办来,我跟他们好好谈谈。” 曹主任认真想了想,招呼季晓雪去办这个事情。 “哎,我知道了主任,我立刻就去请人。” 季晓雪出了主任办公室,很快去了居委会把情况说了说,居委会负责那一片区的干事立刻行动起来。 前后不到半个小时,街道办的会议室就坐了不少人。 曹主任等大伙儿都到齐了这才推开会议室的门进去了。 众人这会儿心里头全都慌得厉害,知道街道办请他们来肯定是为了工地的事情。 自从昨天上午他们几家在前门大街“扬名”之后,原本商量着共进退,一起当“万元户”的几家人,早就连肠子都悔青了。 今天居委会通知他们去街道办,曹主任要请他们谈话,这些人一个个惴惴不安,万分惶恐。 如今见曹主任来了,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朝她鞠躬: “曹主任,您来了?” “曹主任您好。” “曹主任,您好。” 曹主任朝大伙儿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来说话。 她自己则坐在首位,把手里拿着的资料放在桌子上,抬起头凌厉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只看得大伙儿全都低下了头,这才开口说话: “今天把你们叫来,什么原因想必你们也都知道,我就不再解释了。” 说到这儿,她指了指桌子上的资料: “施工队那边提交上来的资料,人家丢的东西,和五个被打伤的人在医院的总花费。” “物料一共丢了一千两百八十二块钱五毛钱的,医药费一共花了八十八块三毛钱。” “有四个是骨折的,一个人也就花了十来块钱。被许大宝拿管儿叉捅了肚子的那个,肠子都割了一块,一个人花了小四十块钱。” “今天叫你们过来,是要商量商量,这个钱你们是分摊还是怎么凑?尽快给人拿出来。” “什么?” 会议室的几人顿时就变了脸色。 让他们拿钱? 这…… 当下就有人不服气:“那我们家孩子也受伤了。” 曹主任扭头看向此人,“啪”地一拍桌子,冷笑一声: “是是非非你们心里头很清楚,我今天叫你们来不是和你们谈论谁对谁错,而是和你们商量赔偿的事情。” “如今我们这边商量不成,工地那边去报派出所,到时候你们几家的孩子可就不是赔钱这么简单了。” “偷盗数额巨大,聚众斗殴,往轻了判都要七到十年,你们自己看着办。” “真以为人家建筑队是吃干饭的,没招儿折腾你们是吧?” 众人一听“七到十年”,顿时就哑火了。 自从事情发生到现在,他们脑子里一直在想着怎么跟建筑队要钱,压根就没想偷东西这一茬。 “可,可是这么多钱,我们……我们真的拿不出来啊!” 许大阳再次开口。 曹主任瞥了许大阳一眼,淡淡开口: “许大阳,当初为了跟你堂哥许大茂置气,你愣是给儿子起了名儿叫许大宝。” “如今,你们老许家一个许大宝,一个许大阳加起来都比不上人家许大茂一个,你倒还好意思第一个开口说话?” 曹主任一说这话,众人顿时忍俊不禁,脸上憋不住地想笑。 当年许大茂的爷爷就许大茂的父亲许富贵这么一个独苗,许富贵和许大阳的爹是堂兄弟。 许富贵单只脱立的一个人,自然想着跟几个堂兄弟走得近一点,但是人家都不搭理他。 后来,许富贵当了上红星轧钢厂的放映员,日子过得好起来了,几个堂兄弟又重新联系。 后来许大茂长大了,虽然当了放映员,但娶了资本家的女儿,许大阳这一代的堂兄弟又一个个跟许大茂撇清关系。 但是,许大阳从小就被家里人拿出来跟许大茂比,但是哪哪都比不过。 人家堂堂放映员,他就一普通工人。 人家媳妇虽然是资本家的女儿,但是长得漂亮又有钱。 再看自己媳妇,长相一般,嗓门又大,娘家也不咋的。 有一天下班出去跟工友喝酒,大伙儿又说起许大茂的事情,许大阳信誓旦旦地表示,许大茂一家子嗣不旺,许大茂这一代最多一个儿子。 我许大阳比不上他许大茂不要紧,将来我儿子就叫许大宝,跟许大茂一辈儿,就不信我们爷俩儿加一块儿还比不过他。 自此,许大阳的儿子出生就叫许大宝,和他老子同辈。 这件事情,凡是前门大街的老人都知道,有事没事都会拿出来当笑话说。 不过,像今天这样,当着许大阳本人贴脸开大的,还是头一次。 曹主任这也算是先兵后礼了,如今“兵”的这个过程走完了,就该轮到了“礼”了。 于是,她收敛脸上的怒容,说话的语气也变得缓和起来: “我知道,大伙儿的日子都过得不容易,想要拿出这个钱不容易,但你们摸着心口自己问问自己,要是你们家晚上进贼了,你们动手不?” “这个事情,本来就是咱们做错了,人家建筑队,没招咱们没惹咱们,你们过去偷东西,还下死手,人家不来找你们麻烦,你们反倒还去找人家麻烦。” “这世上的事情,都是要讲理的,你们自己说说,这个事情干得合适吗?” “人家之所以到现在都没正儿八经地把物料丢失的事情报派出所,你们真以为是人家怕了你们?” “人家以后是要开门做生意的,最喜欢的是和气生财。不想把你们都逼得蹲笆篱子的蹲笆篱子,活不下去的活不下去,传出去不好听。” “你们倒好,人家不逼你们,你们非要自个儿把自个儿往绝路上逼是不?” 几人听曹主任这么说,脸色全都不好看。 不过,这一次没有一点不服气和不甘心,满满的全都是后怕和惊恐。 ------------ 第四百八十一章小树不修不直溜,孩子不打不 会议室的众人,听了曹主任这话,彼此眼神交汇,最后目光还是落在许大阳身上。 显然,这些人之中是以许大阳为主的,许大阳这会儿却是臊眉耷眼的低着头不好意思说话。 他不是个傻子,知道曹主任刚才当着大伙儿的面,说他儿子名字这一茬,其实就是在众人面前下他的面子,敲打他。 其中的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显然,曹主任心里头已经清楚,跟工地要钱这档子事情,是自己的主意。 “这……那我们大伙儿合计合计,把丢的东西给人家赔了,再把医药费给人家赔了。” 要说许大阳,那也是有几分聪明的。 几个孩子偷的那一千多块钱的物料,大伙儿本来是想分了各自带回家找渠道卖的,但是被他拦住了。 “工地那边刚刚丢东西了,咱们这边就偷着卖,要是被抓到了可能会影响后续的计划。” “我的计划是,咱们先找个可靠的地方,把这些东西藏起来,等后续事情结束了咱再卖。” 几人都觉得他这话有道理,就没有再嚷嚷着卖,反而是把东西堆在一块儿藏起来了。 在场的众人,一听许大茂说把人家工地丢的东西给赔了,双眼顿时就亮起来了。 对呀,他们怎么没想到,那些东西还没卖呢,只要拿出来赔给建筑队就成,不用花钱。 剩下那医药费,老林家儿子拿管叉捅了人,那个人的医药费肯定是他们负责。 剩下四个人,也就花了四十来块钱,他们一家赔个六七块钱就完事儿了。 事到如今,大伙儿谁也不再想万元户、工作岗位的事情,只是想着能少赔一点钱,让这个事情尽管过去了。 曹主任一听许大阳的话,就知道建筑队丢的那些物料肯定是还没卖呢,心底也松了口气。 真要让这些人往出凑一千多块钱,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成,你们要是这个态度,那我也舍出去这张老脸,看看哪有个体户要人的,就给你们说说。” 众人一听曹主任说给他们找工作,脸上也都露出笑容来。 原本,他们因为这个事情被厂子里开除了,正为生计发愁呢,要是真能有个工作,不管好赖先干着不是。 “哎,多谢曹主任了。” “曹主任,真是太感谢你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和曹主任道谢,有心思灵巧的更是小心翼翼地问: “曹主任,您看建筑队那边完事了,我们能不能也上那国雨商场上班?” 问这话的是会议室所有人里最比窦娥还冤的黄勇勇。 众人一听他这么问,也都目光灼灼的看向曹主任。 他们可是都听说了,南锣鼓巷那边有个国雨服装厂,里头大部分都是女工,一个月的工资比一些爷们都多。 他们虽然被厂里开除了,但要是真能到这个国雨商场上班,那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曹主任先是看了黄勇勇一眼,接着目光又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轻笑一声: “你们想什么呢?你们上国雨商场讹钱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后脚就上人家地方上班,那不是在告诉大伙儿,可劲儿地去闹,闹大了就能上人家地方上班?” 众人一听这话,又都一个个臊眉耷眼地低下了头。 不过,曹主任最后又扭头看了一眼黄勇勇: “不过,你的情况特殊,年轻时候被你哥连累,现在又被侄子连累,等这个事情完了,我去跟人家老板说说,给你定个工作岗位。” 黄勇勇一听曹主任这么说,那叫一个感激涕零,一个劲儿地给曹主任道谢,就差当场下跪了。 “行了,事情既然定了,那你们说个还物料的时间,我好跟建筑队那边通个气儿,到时候把医药费一并给了人家,这个事情就算是过去了。” 曹主任说完这话,目光又落在许大阳身上,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许大阳立刻拍着胸脯大包大揽的答应下来: “曹主任您放心,明天上午十点半,我们肯定把东西送到工地,到时候医药费也一并会给人家。” 曹主任非常满意地点点头: “那成,这个事情就这么说好了,明天上午我也会过去,到时候咱们双方都交接利索了,省得以后麻烦。” 事情定下来,曹主任就去忙自己的事情了,季晓雪把大伙儿送出街道办大门。 许大阳一出街道办大门,立刻就变了脸,扭头看向其中一个五短身材的胖子,沉声开口: “老林,你儿子拿管儿叉把人捅了,那个人的医药费要你家掏。” 老林愁眉苦脸一张苦瓜脸一听这话,差点当场就哭出来。 刚才那位季干部可是给他们说了,那人在医院已经花了小四十块钱。 他心里头不服气,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但是面对众人不善的目光,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人还没回到家呢,心里头就已经盘算好了,回家要怎么修理自己那不着调的儿子。 就因为那不务正业的小王八蛋,这几天家里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自己的工作丢了不说,那小王八蛋处了个快要定亲的对象,结果人家现在反悔了。 刚开始的时候,老林也没当回事,觉得这个不合适就再找一个。 谁曾想,家里的婆娘出去打听,一问一个不吱声。 最后,还是周围一个大舌头的婆娘肚子里藏不住话,被自己婆娘套出话来。 现在,前门大街的老少爷们都知道,他们这几家家里孩子不务正业,老人也糊涂,不明事理。 这样的人家,自家姑娘要是嫁过去,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呢,千万不能嫁! 老林活了大半辈子,头一次觉得他爹说的那句话非常有道理: 小树不修不直溜,孩子不打不成才。 从今以后,家里的几个孩子他都要上心,开始好好管教。 曹主任这边跟许大阳一行人说好了,又派人去了一趟工地,跟雷老六说了一声,让他们明天上午十点半准备着,那些人会把丢的物料送过来。 雷老六闻言大喜,这几天的事情在前门大街闹得沸沸扬扬的,他自然也听说过。 他本以为那些人不敢再来找事,自己这边能顺利开工就算好的,没成想丢的东西竟然还能要回来。 这算是意外之喜了。 接下来的日子,易云平就一直呆在村子里跟媳妇腻歪。 只有到月底的时候才会忙碌一些,周兵拿着个算盘,三本厚厚的账本给他和许报国报账。 钱,是真没少挣。 国雨服装厂原本的五个服装设计师,现在已经成了八个,每个人的设计风格不一样,设计出来的衣服也花样百出。 ------------ 第四百八十二章国雨商场开业 易云平这个粗糙服装设计师,也终于能彻底退休了。 温妮夫人家族的订单,由琼斯全权对接,一个季度的出货量达到了恐怖的二十万件。 一件衣服平均二点五美刀,一个季度就能有五十万美刀流水,一年能有两百万美刀的流水。 两百万美刀,换成人民币大概是五百万元。 现在,哪个地方能出个万元户,那都是要被通报表扬,十里八乡的没有不知道的。 这还只是一个服装厂,还有洋柿子酱加工厂。 这两年,厂里掏钱,自己盖了两个大棚专门种洋柿子,一年出口的洋柿子酱也有五十到七十万瓶。 洋柿子酱由原来的五美刀涨到现在的七点五美刀,一年的流水比服装厂多个一到两倍。 然后,两人一商量,这么多钱放手里也没有用啊,就决定给底下员工涨工资,发奖金,改善生活。 于是,国雨服装厂的员工年底领工资的时候,就能看见平日里难得一见的两位大老板,就跟个财神爷似的坐在两张椅子上。 他们的身边,是两个麻袋,麻袋里面不是别的,是一沓一沓的钞票。 每个领奖金的员工,旁边签字按手印之后,就到这边来接受老板亲自发的奖金。 这奖金,厚厚的一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半年六个月的工资呢! 大伙儿脸上全都喜气洋洋的,拿了钱对老板道谢。 两人一高兴,开春决定去找雷老六,国雨商场盖起来之后,再给南锣鼓巷的盖一栋国雨服装厂家属楼。 只要符合一定条件的,都能享受公司的住房待遇。 第二年四月的时候,国雨商场终于开始投入使用了。 入驻商场的第一批商户,自然就是秦京茹手底下个体户,大伙儿各自选上自己心仪的设计师,然后把衣服摆在窗明几近,高档漂亮的商场内。 易老板说了,商场开业的头三个月,所有商户的租金免费,从第三个月开始,每个月租金按照商铺的大小,分别是四十九,六十九,八十九。 说实话,这个价位真不便宜,外面现在一个门市,也就五六十块钱一个月。 不少商户都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反正头三个月免费,要是不挣钱就早早搬走了。 招商这一块,暂时没有合适的人,就交给秦京茹负责。 至于地下室的超市,许大茂竟然主动找上门来,表示超市这个铺子给他留着。 还有,在商场一楼要给他留个家电的铺子。 易云平这才想起,现在可是改革开放了,许大茂的老丈人和丈母娘也可以回来了。 当年,因为提前离开,娄父并没有受到太严重的打击,去了港岛之后凭着国内带出去的财富,一点点从零开始,这些年也干的很有规模。 如今改革开放,自然是要落叶归根,回到故土的。 许大茂虽然还是轧钢厂宣传科的科长,但是这两年早就跟着老丈人做生意,挣了不少钱。 对于商场这个概念,他也听老丈人说过,得知是易云平干这个事情,第一时间就上门合作。 易云平自然满口答应。 商场要开业,招商,员工培训,安保,部门划分、前期宣传等事情多如牛毛,易云平忙得那叫一个脚打后脑勺。 许报国也被他拉到商场,一个当两个用。 两人有什么吃不准的地方,就拉着琼斯请教,琼斯家里是做生意的,从小到大耳濡目染对于这些东西非常熟悉。 有些事情,只要稍微点拨两人几句,两人就茅塞顿开,恍然大悟。 更别说,易云平脑子里装着不少后世烂大街,但是对于现在来说却非常新奇的东西。 忙忙碌碌的两个多月,总算是将开业的时间定在国庆节。 并且,两人特地请了区里的江主任,欧科长,街道办的曹主任出席此次国雨商场开幕式的剪彩仪式。 现场也很热闹,敲锣打鼓,舞狮,唱歌,跳舞,甚至还挑了几个年轻姑娘,穿上风格不同的衣服上台走秀。 一时间,整个四九城的老百姓,都在讨论新开的国雨商场。 有的人知道国雨商场闹这么大阵仗,东西肯定不便宜,本着进去看看的心态,想着我什么都不买,就看看。 结果,进去之后……贵是贵了点,但人家东西是真的好呀。 兜里有钱的更是高兴,进去之前觉得要是东西真好了,贵点就贵点。 要是东西不咋的,以后就不来了。 结果,进去之后发现,好像没个不好的东西,看什么都想买。 每个商铺都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那些售货员全都穿着统一的衣服,脖子上挂着个工作的牌子,就算混在人群中,他们也能一眼找出来。 更重要的是,每个售货员脸上都带着笑容,看着非常热情,就算她们反反复复的挑挑拣拣,人家也没有半分不耐烦,反而还给她们出主意。 别说其他,就这一点,就比供销社,友谊商店那些眼高于顶,狗眼看人低的售货员比下去了。 不少人面对这些笑吟吟的售货员,说得最多的一句就是: “哎,姑娘,就冲您这态度,一样的东西让我多掏俩钱我也愿意。” 开业的头一天,商场挤得就跟菜市场一样,掏钱买东西的不出一般的多。 易云平和许报国两人陪着领导们看了一会儿情况,等领导走了以后,他俩儿也赶紧溜了。 一楼和二楼逛得腿脚酸软的女同志们,一上三楼顿时就双眼放光,忍不住地惊呼出声: 天呐,这地方也太漂亮了吧? 店铺统一都是奶油色墙壁,深棕木色的地板,每个月店铺内都摆着一张小小玻璃桌,桌上摆着一束开得正灿烂的鲜花。 柜台前面还放着一排软沙发,客人累了还可以坐下休息一会儿。 各种款式新颖,颜色靓丽的衣服不远不近沿着墙壁一件件挂着,有的还特地搭配出来,看着极其的赏心悦目。 尤其是门口还有个塑料人,身上穿着一件浅绿色的内搭上衣,地下是深色喇叭口牛仔裤,外面套着一件卡其色的长款风衣。 光是这一套,就把来逛街的大姑娘小媳妇迷得迈不动步子。 “有喜欢的衣服没有?进来看看,挑合适的试一试,喜欢咱就带着,不喜欢也没关系哦!” 热情的售货员笑吟吟地来了这么一句,一众大姑娘小媳妇立刻红了眼睛,疯了一般地朝各个女装店铺涌进去。 不管怎么说,就算贵得买不起,起码能穿在身上试一试不是? 再说了,现在买不起,不会等发工资了买吗? 不行就存上两个月工资买,这衣服实在是太漂亮了! 尤其是一些还没结婚的小姑娘,觉得自己真要是穿上这么一套衣服,再稍微打扮打扮,估计能把对象的双眼迷晕了。 然后,整个三楼就彻底沸腾起来。 钱带的足的妇女同志们,穿着售货员提前搭好的衣服,几乎是试一套买一套。 不管是哪个商铺,售货员都忙得脚打后脑勺,一个劲儿地拿衣服,收钱,再拿衣服,再收钱。 购物中的女人,无疑是疯狂的。 就连中午吃饭的时候,大伙儿都涌在商铺里一直试衣服,各个店铺的售货员虽然肚子饿得咕咕叫。 但是,服务态度却没有丝毫的改变,实在是买衣服的人太多了,有很多商户都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来的。 他们在外面也卖了一段时间衣服,虽说生意也不错,但跟今天这么火爆的,让是头一次。 原本,他们还觉得这商铺的租金是真的贵,但现在一看,贵自然有贵的道理。 这点租金跟销售额相比,简直是九牛一毛! ------------ 第四百八十三章是不是有人盯上咱们了? 国雨商场开业之后的前十天,商场每天爆满,供不应求,就连地下一层的超市,都进入一种疯抢的模式。 都是些日常用的东西,他们去供销社买不但要限量,还不能挑,品种也少。 尤其是吃的,米、面、菜、肉、蛋等东西,要是运气好买到的都是新鲜的,要是运气不好,买的就都是去年、前年的旧的。 但是超市的东西,就那么一股脑儿地堆在那里,自己想要哪个就挑哪个。 更重要的是,东西看着都是新鲜的,一个个鸡蛋也被洗得白白净净的,虽然比供销社贵了一点,但看着是真干净。 尤其是猪肉,提前切好了放在那里,都是肥肉大的。 当然,如果觉得肥肉大得吃不起,也有单独的瘦肉切出来卖,价钱也相对便宜一点。 (这个时候,大家都喜欢肥肉,因为有油水) 对于一些吃肉心疼的家庭来说,瘦肉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虽然没有肥肉,但毕竟瘦肉也是荤。 而且,人家卖肉的地方,还专门列了个单子,上面写了瘦肉的各种做法,上面还有做出来的照片。 虽然闻不着吃不到的,但光看那颜色,就知道按照人家的步骤做出来,味道肯定差不了。 国雨商场出来的十天,四九城的老百姓是高兴了,不过菜市场、供销社等公家单位却是欲哭无泪。 凡是兜里有点钱的,人全上国雨商场买东西了。 尤其是菜市场,原本一天能卖完的菜,现在需要三天才能卖完。 原本供不应求的猪肉,如今从早放到晚,说不定还能剩下一块半块地。 不过,这些都不是易云平他们想的事情。 国雨商场开业的第一个月,月底最后一天下班之后,所有商铺都抱着算盘子算账。 当最后一个算盘珠子落下的时候,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看向周兵。 当初租商铺的时候说好了,商铺所有的流水都是要走商铺的。 简单点说,就是收银这一块是商场做的。 除了正常的铺子租金之外,商场还要收取商铺一个点的销售额。 这个账,易云平直接把周兵拉过来交给他负责,至于洋柿子酱工厂和服装厂那边,现在由周兵的父亲老周负责。 当然,商场这边忙不过来的时候,老周也要过来帮忙。 易云平本来还头疼上哪儿再找几个会计帮忙,结果傻柱直接去轧钢厂挖了三个人过来。 如此一来,老周父子也能轻松了一些。 周兵算完最后一个商铺的营业额之后,再把自己算出来的营业额和每个商铺的营业额一一对比无误之后,开始正儿八经地宣布。 地下一层的家家红超市,本月销售额十五万四千八百二十三块五毛二分钱。 零零一号商铺小贾家糖葫芦,本月销售额八百三十五块六毛七分钱。 …… 一零三号日常杂货小店,本月销售额两千二百五十四块八毛二分钱。 二零一五号小青龙童装,本月销售额两千八百四十五块钱三毛五分钱。 三零零八号遇见美丽,本月销售额四千六百二十七块二毛。 …… 一众商户听得双眼发亮,这商铺虽然租金贵,还要抽成,但是人流量不是一般的多。 最关键的,来商场闲逛的人不多,大部分都会买东西。 不少自己开服装店的个体户,本着能干就干,不能干三个月就走人的态度。 结果,这一个月的销售额,比自己以往干半年都强,还走什么走? 虽说租金和商场抽成一个月交不少,但就算交了这些钱,这一个月挣得也比以往三四个月多。 所有的账算完,都已经到了晚十一点了。 周兵把所有账目一一合计好,虽然免三个月租金,但是一个点的提成肯定是要交的,扣除提成之后,把剩下的钱一一交到各个商户手里。 大家手里拿着厚厚的一沓钱,一个个眼珠子通红,拿着钱的手都忍不住颤抖。 过去的一个月里,他们虽然知道自己卖了不少东西,但是钱都被商场收走了,心里头还是有些慌张了。 如今,钱到手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踏实和安心充斥在他们心中,有的人更是神情激动的开始流眼泪。 第一次算账,身为老板的易云平和许报国也在,等发完钱了,易云平这才开口: “有个情况大家要有心理准备,这是第一个月开业,销售额会高一些。”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销售额会慢慢回落到一个正常情况,大家要做好心理准备。” “月月是如此,是不可能的。” 众人听了易云平这话,全都点点头表示他们知道。 不过,就算是销售额回落,他们也心甘情愿。 就拿三楼三零零八,遇见美丽的商铺来举例,一个月的销售额高达四千六百二十七块二毛钱。 他租的是一个租金八十九的大商铺,一个月的租金八十九加上销售额的一个点,也就是四十六块二毛七,一共要给商铺交一百三十五块二毛七。 除去这个支出,剩下的四千多块钱就是他的纯流水,减去一部分成本,他这个月的纯利润起码能有两千八百块钱。 两千八百块钱,这是个什么概念? 她以前自己租铺面卖衣服,虽然租金便宜,但是水、电、厕所,乃至安全都要自己操心。 一个月能挣个四五百块钱就算好生意了。 可如今在这商场,自己什么都不用操心,出了任何问题商铺都会第一时间过来帮自己解决。 如此便利的条件,一个月还能挣小三千块钱,这就跟做梦一样! 就算将来销售额回落,一个月挣个一千多块钱是不成问题的。 各个商铺的老板,心里的算盘珠子噼里啪啦地响了几次,第二天就找到商场的负责人秦京茹表示,他们要签合同,先签一年。 国雨商场一炮打响之后,在四九城的名声越来越大。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止城里的老百姓去国雨商场,就连周围乡下的老百姓,也都早早坐上班车进城去国雨商场买东西。 一时间,无数商家都开始找门路,想要在国雨商租一个商铺,结果却被告知早已经满额。 易云平和许报国二话不说,第一时间就找上雷老六,一模一样的商场,在南锣鼓巷也再一座。 因为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不管是雷老六,还是傻柱这个监工,都驾轻就熟,钱一到位就甩开膀子干。 不过,第二座商场从选址开始就不是很顺利。 易云平和许报国看了三处地方,去街道办报备的时候,王主任都给否了。 给出的理由也非常充足: 那块地是私人的,人家不卖。 这块地附近是学校,要是弄个商场太吵了,影响孩子们学习。 再一块,已经被提前预定,要修一座干部楼。 老话说得好,再一再二不可再三。 第三次被拒之后,许报国和易云平两人坐在一个小馆子里,一边喝酒一边嘀咕起来: “许大哥,这是不是有人盯上咱们了?” “这……不能吧?” 许报国有些不确定,他还没到年龄大了,提不动刀的地步啊! ------------ 第四百八十四章我还真能帮着参谋参谋! 易云平夹了一筷子菜吃了,随即咀嚼两口咽下去,这才抬头看向对面的许报国: “别大意了,先回去好好问问,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许报国虽然觉得不可能有人在太岁头上动土,但今天这事儿未免太过巧合了,于是也想着回去打听打听。 国雨商场那挣钱的能力他可是见识到了,按照云平的话,四九城的各个区都要盖上那么一两座。 甚至,四九城盖完了,还要去津门,沪上等繁华地方,整一个全国连锁的。 虽然吧,许报国听着这话就跟听笑话似的,但他就是相信,云平说的事情一定能实现。 吃完饭回到家,许报国见媳妇还在书房备课,也没打扰,而是往爹妈家去了。 几个孩子如今都住校,星期天回来也经常往爷爷奶奶家跑,家里头倒是清净。 十来年的时间,许父也从那个精神矍铄的小老头,变成如今两鬓斑白的老人。 “爸,我妈呢?” 许报国一进门就见父亲坐在沙发上喝茶,家里头安静的很。 “今天下午报晓回来了,娘俩儿一块儿去国雨商场了。” 许父放下手里的茶杯,抬头看了自己儿子一眼: “你今儿怎么有时间回来看看?” 许报国“嘿嘿”一笑: “爸,我这两天遇上点事情,这不想过来请您给参谋参谋吗?” 许父白了自己儿子一眼,他就知道这小子无事不登三宝殿。 “说罢,遇上什么事情了?” 许报国也没藏着掖着,当即把他和易云平去南锣鼓巷选商场地址,结果选了三次被否了三次的事情说出来。 “爸,您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吗?” 许父闻言,哼哼一声,苦笑着开口了: “你老子我如今这么大年龄了,该退了。” 许报国顿时皱起了眉头: “爸,这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许父抬头看了儿子一眼: “也就这两天,我自己提出来的,上了年纪一直占着位置不是那么回事,自己退总是要好看一些。” 说到这儿,许父脸上不由露出笑容来: “好在,你们几个孩子都争气,就算我退了,也无伤大雅。” 许报国看着两鬓斑白的父亲,脸上也露出轻松的笑容来: “退了也好,您这么大年纪了,是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至于商场选地的事情,已经不用再询问了。 父子两个说了一会儿话,许父不免提到国家现在的困境。 欠了一屁股外债,真叫一个穷啊! 第二天上午,许报国一大早开车把媳妇送到学校之后,转道去了他平常上班,也就是御林军所在地。 许报国虽然退居二线了,人也不经常来,但不少人都认识他,见了他之后,笑着一一打招呼。 许报国找到自己的老领导,肖主任。 “哎呦,许大老板今天怎么有空光临我这小地方啊?” 肖科长五十来岁的年纪,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中山装,见到许报国的时候笑眯眯。 年轻时候的许报国,就是他手上的兵。 后来,许报国因伤退居二线,他也因为年龄大了,退居二线,从事文职工作。 “嘿嘿嘿,肖主任这不是寒碜我呢嘛,我这不是忙嘛?” 许报国大刺刺地坐在肖科长对面,从兜里掏出一盒中华递给肖主任: “肖主任,我们家老头子要退了这事儿,您知道不?” 肖主任有些意外地看了许报国一眼,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 “怎么,有人找你麻烦了?” 许报国重重地叹了口气: “要不说您是我领导呢,什么都瞒不过您这双慧眼啊!” 肖主任笑笑,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 “行了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小子,别闹得太过了,我年纪太大了,可不想一直跟在你屁股后面,帮你收拾烂摊子。” 许报国笑笑,从椅子上坐起来正要往外面走,突然又停下脚步,小声问: “肖主任,听说咱们过阵子要卖蘑菇云?” 肖主任的脸颊狠狠抽搐了一下,猛地抬头看向许报国,沉声问: “你小子想干什么?” 许报国脸上又是那招牌式的吊儿郎当的笑容,他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我能干什么?就是吧,觉得搞研究那帮老学究不会做生意,我带你去见个会做生意的,可千万别把好东西贱卖了。” “什么?” 肖主任明显愣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你确定?” 他知道许报国这小子这两年做生意挣了不少钱,而且一年还能挣不少外汇。 但是,这个生意跟那个生意那是一码事吗? 许报国点点头: “当然确定,反正你下班也没事儿,我请你去老墨吃顿好的。” 说到这儿,许报国又赶紧给肖主任保证: “你放心,我肯定不会暴露你身份,不该说的一点不说。” “成,那我就等着你这顿烤肉了。” 肖主任想了想,反正见见也没坏处,还能吃顿好的,到时候再打包一份,回家给老妻也尝尝味道。 易云平压根不知道许报国已经给他约了个饭局,正在四合院里坐着个摇椅晒太阳呢。 脸上盖着一把蒲扇,时不时的摇晃两下,一阵小风吹过来,不知道有惬意呢。 如今,院子里不少人都搬出去了,易云平干脆把整个后院都买了,中院也买了几间,给自己大舅哥剩下了三间。 前院几间屋子早两年被三大爷买了,不过平常也就只有他们老两口住。 “云平,别晃悠了,进屋吃饭吧。” 一大妈透过玻璃窗户看着自己大侄子这副模样,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这年纪轻轻的,怎么看着就跟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一样? “哎,我知道了婶子,这就来。” 易云平答应一声,从摇椅上起身,进了屋子帮着婶子把碗筷摆上桌就开吃了。 吃完饭一大妈和巷子里几个老姐妹去街上转悠,易云平慢悠悠地在家把锅碗刷了,显得无聊,干脆找了本书看。 结果,没翻了几页,许报国就来了。 一听要去老墨吃饭,易云平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我们要绕道接个人,我的老上级,待会儿吃饭的时候问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不该你问的,你一个字不要问。” 许报国这话一出口,易云平心里头就开始打鼓: “怎么个事儿?” 许报国见他这副紧张的模样,不由感觉有些好笑,不过还是小声说道: “这不,我跟我们老领导吹牛了,说你会做生意,所以有个生意想让你帮着参谋参谋。” “什么生意?” 许报国有点摸不着头脑。 许报国的老领导?做生意? 他怎么觉得,这事儿有点不靠谱呢? “那个,那个砰,蘑菇云的那个生意。” 许报国笑得贼眉鼠眼,言语中颇有几分得意。 “什么?” 易云平惊掉下巴。 仔细想想,好像86年骆驼来买了蘑菇云,今年……今年好像是85年啊! 后世网友都说,当初人家是准备了一百个,结果只花了三十五个。 兔子当时想的单位是人民币和千万。 结果,财大气粗的骆驼以为的单位是美刀和亿。 就这么差了亿点点! 不过,冷静下来的易云平双眼立刻就亮起来了: “别说,这个生意,我还真能帮着参谋参谋!” ------------ 第四百八十五章我都以为他是发疯了说胡话呢 全聚德包厢,三个人点了一只烤鸭,两个菜,三碗白米饭,一瓶二锅头。 肖主任在工作中严厉,但私底下却是个非常随和的人,见到易云平的笑呵呵的跟他握手: “易同志啊,早就听报国说起你,今天总算是见着面了。” 说罢,又仔细看了易云平一眼,很是赞赏的点点头: “恩,虽然比报国年纪小一些,但人却看着比他沉稳不少。” 易云平赶紧伸出双手跟眼前的肖主任握手,满脸的受宠若惊: “肖领导您言重了。” 肖主任摆摆手,在自己位置上坐好,等上菜的功夫简单跟易云平聊了几句。 说是聊天,其实就是说国家现在的情况。 除了穷,还是穷! 易云平苦笑,他能说什么呢? 只能一个劲儿地说着会好的,国家会越来越强大的,人民也会越来越富裕的。 终有一天,所有的人都能吃饱饭,老百姓家里头顿顿能有肉。 肖主任听得双眼发亮,万分感慨,忍不住就多喝了几盅,到最后更是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云平,要是咱们的国家真能像你说的这么强大,那我们这一代人的努力也就没有白费啊!” 易云平使劲儿的点头: “肖主任,你们的努力不会白费,尤其是那些奋战在特殊岗位的无名战士,祖国和人民永远不会忘记他们。” 易云平这话,说得那叫一个真情实意,也确实是他的心里话。 后世网络发达,虽然有很多不好的东西,但这些无名英雄也一个个出现在大伙儿的视线之中。 肖主任听了这话,眼眶忍不住都红了。 特殊岗位的无名战士,国家和人民永远不会忘记他们! 许报国头一次发现,易云平这家伙,正经起来比他这个根正苗红的官二代嘴皮子都利索。 许多冠冕堂皇的话,不知怎么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得格外的可信。 不过,他也没忘记今天来的主要目的,于是三两句就把话题扯到洋柿子酱上面。 肖主任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说实话,云平同志,当我从报国嘴里得知,你们一瓶洋柿酱敢跟米国人要五美刀的时候,我都以为他是发疯了说胡话呢!” 这句话,可没有半点夸张。 他当时是真这么觉得! 易云平“哈哈”一笑,开口解释: “肖叔,做生意这个事情,有时候不能光看成本,而是要看其真正的价值。” “哦?” 肖主任双眼一亮:“我倒是头一次听到这么个说法。成本我知道,价值又是怎么说的?” 许报国拿着酒瓶,见那个酒盅里没酒了,就给续上,不过也是竖起耳朵仔细听。 说实话,这几年他光跟着云平挣钱了,大部分时间都是个甩手掌柜,对于这些成本啊,价值什么的,还真不太明白。 他只知道一件事情: 云平这小子脑子好使,只要跟着他肯定能挣钱。 易云平也不藏着掖着,干脆用一瓶洋柿子酱举例: “肖叔,一瓶洋柿子酱做出来的成本是三毛钱,这个咱们都懂。” “但是,它的价值是什么?” “它的价值是,来自神秘古老的华夏古国的智慧结晶,它保留了洋柿子最真实的味道,还能长时间的保存。” “米国的任何一个购买者,不管是拿洋柿子酱待客,还是自己吃,他心里都会生出一种优越感,满足感。” “我手里的这瓶洋柿子酱是来自神秘的东方古国,传承着五千年古老文化的智慧结晶,普通人别说吃过这东西,就算是见也没见过。” “所以,从某种程度来说,一张餐桌上,如果能出现洋柿子酱,就可以间接地说明餐桌主人的个人能力和生活品味。” “这……” 肖主任听得瞠目结舌,扭头看向同样目瞪口呆的许报国,嘴巴动了又动。 他很想说,你就是说出花来,他也是一瓶洋柿子酱啊! 可是,人家易云平洋柿子酱卖五美刀,但就是有人买! 许报国看着自己顶头上司那迷茫的眼神,一脸不耐烦地开口: “行了行了,说点我们能听懂的,你就直接说大蘑菇卖多少钱合适?” 易云平扭头看向肖主任,见他也下意识地跟着点头,他也不绕弯子了,直接用手指蘸了蘸酒,在桌子上写了个数字。 肖主任和许报国看到这个数字立马就瞪大眼珠子,倒抽冷气。 两人同时看向易云平,四只眼睛激射出的光如同实质一般,易云平都有点招架不住了。 “呼……呼……” 肖主任用力的吸气,呼气,过了好长时间才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有些不确定的问: “真能卖这么多?” 易云平苦笑一声: “领导,我说句大实话,您别介意。” 肖主任强忍着激动的心情,满脸凝重地点头: “你说。” 易云平轻声开口: “领导,你们知道买家有多富吗?我估计人家也不知道我们有多穷!” 这话一出,肖主任顿时就愣住了。 旁边的许报国也愣住了。 你们知道买家有多富吗? 这……他们还真不知道! “我建议你们先找渠道了解了解买家有多富,了解了解他们现在的形势,好好研究研究,交易的时候最好能找几个做过大生意的。” “比如,港岛有什么跟大陆亲近的,见过世面的大家族,把人家请过来帮着谈一谈。” “如此一来,既能拉拢双方关系,咱们又吃不亏。” 肖主任听了这话,连饭也顾不上吃了,“噌”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深出双手用力的握住易云平的双手: “易云平同志,我代表组织感谢你。” “你们好好吃,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忙,要先走了。” “哎,您忙,您先忙。”好 易云平也跟对方握手,然后给许报国使了眼色,许报国立刻跟着去开车,送自己领导走了。 直到小轿车轰隆一声,冒出一股黑烟,易云平这才转身进去买单。 他面色平静地掏了钱,出来全聚德的大门,嘴角的笑容怎么也压不住。 傍晚的天气虽然有点冷,但是易云平却没有一点感觉。 回去的路上,他感觉自己的两条腿轻飘飘的,就跟踩在棉花上似的,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明显。 路上的人看到他,都会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多看两眼。 觉得这人,该不会是有什么大病吧? 脸上那笑容也太邪性了,而且走路的姿势怎么看怎么别扭,仿佛随时都可能左脚拌右脚的摔一跤。 易云平却是一点不在乎这些,此刻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被无尽的喜悦包裹着。 天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意志力,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在大街上疯狂大笑,手舞足蹈。 先辈们太苦了,就算他到了这么世界,也改变不了什么。 但是,但是…… 大蘑菇如果能真正卖出其本来的价值,就算是就可以最大程度地缓解国家的困难。 这种成就感,光是想想易云平就感觉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轻了几分。 卖大蘑菇。 有生之年,他竟然有幸能在这样的大事件中说上一两句话,这辈子不算白给啊! ------------ 第四百八十六章这车看着真精神! 再次见到许报国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事情了。 他见到易云平的时候,手里头拿着一份地契: “这块地给咱们批下来了,直接送给你了。” 易云平接过地契看了一眼,嗯,占地也不是太大,大概十五亩左右。 大家可能对十五亩没有什么太大的概念,也就一万平米大小。 许报国见易云平伸手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腮帮子,抬头看了许报国一眼,又低头看手里的地图。 许报国重重地给他肩膀来了一拳: “行了,想笑就笑吧,兄弟我不笑话你。” 易云平终于压不住嘴角的笑容,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许报国见他开心的模样,脸人也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肖主任说了,这个事情没办法大张旗鼓地办,但是你的功劳不会有人忘记的。” 易云平扬了扬手里的地契,脸上的笑容非常灿烂: “有这个就行了,其他的不用记。” 许报国只是笑笑,不再说话。 “哎,你知道是谁找咱们麻烦不?” 易云平对这个有点好奇。 许报国冷哼一声: “这不是我爸快退休了,就有人按捺不住跳出来了。” 这些事情易云平不愿意多问,便问起了盖商场的事情: “那现在算是解决了?” “嗯,都不用我自己出手,如今地都到你手上了,想盖什么就盖什么,谁也管不着。” 说到这儿,许报国的眉宇间闪过一丝戾气: “咱们先找雷老六去出个设计图,后续谁要是敢来找麻烦,我再好好收拾收拾。” 易云平点点头: “成,既然地皮的事情解决了,那咱就先去找雷老六。” 雷老六如今成了名副其实的雷老板,手底下带着大几十号兄弟,在四九城干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 虽然城里还有其他建筑工队,但不管是规模还是干出来的活儿,都比不上雷老六。 所以,但凡是手头比较宽裕的,都主动找雷老六的建筑队干活。 这也就是易云平和雷老六这关系好,要不然雷老板还真是不好约。 雷老六一听易云平又找自己盖一座商场,顿时高兴得眉开眼笑。 他给易云平修商场虽然挣得不多,但是有了这么个名头,找他干活的老板就多。 老规矩,先看了地形,雷老六拿着小本子把该记的数据都记好,就回去画效果图了。 至于商场的要求,有了盖第一座国雨商场的经验,雷老六自然知该怎么办。 从雷老六办公室出来,易云平和许报国两人商量着用人的事情。 普通的工人倒是不难找,但是能管事的人真不好找。 “我这边发动关系找找,你那边也想想办法。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到处都是。” 前门大街的国雨商场进入正轨之后,许报国也深刻意识到人才的重要性。 不过,他接触到要么是大院子弟,要么就是自己的战友。 管理型的人才,是真的不认识。 “嗯,我再让柱子哥想想办法,他以前在轧钢厂上班,认识的人也多。” “现在不少工人都下岗了,只要咱们给的待遇好,应该能找到人。” “而且,前门大街的国雨商场现在也可以大规模地招人、培养,然后就可以直接调过去。” 易云平把自己的想法也说出来,许报国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老话说得好,老大一句话,小弟跑断腿啊! 易云平和许报国两个老板商量几句,交代下去之后众人就都开始忙活起来。 同时,不少个体商户都听到要建新国雨商场的消息,一个个蜂拥而至,想要入驻。 这些事情,易云平全都交给秦京茹去做,秦京茹给自己找了三四个助理,刚开始带上三四个月,基本就能上手了。 雷老六很快拿出设计图,许报国和易云平仔细看过之后,一些细节的地方又仔细修改之后,最终确定了方案。 然后,雷老六就带人开始施工了。 这一次开始的时候倒是顺利,易云平在城里呆了两天,见没什么事情,就准备回村去了。 结果,许报国兴冲冲地来找他买车。 桑塔纳,三万块钱,交钱就能开走。 易云平也不犹豫,驾驶证他早就考了,如今买了车直接就能开。 这年头,能买得起车的那都是大老板,易云平带着三万块钱现金往桌子上一拍,车就到手了。 易云平开着桑塔纳,那嘴角翘得比AK还难压。 易云平坐在驾驶室内,一脚油门踩下去,发动机“ 轰隆”一声,车就窜出去了。 “嘿嘿嘿,这下子回村总算是不用坐班车了。” 易云平买了新车,倒是也不着急回了,把车开到四合院门口,顿时就引来不少人围观。 众人一见是易云平从驾驶座下来,一个个个七嘴八舌地围着易云平问: “云平,这是你买的新车?” “哎呀,这车看着真精神,花不少钱吧?” “我上次在厂里见我们大领导开这个车,据说要两三万呢。” “哎呀,云平如今可真是抖起来了,两三万的车说买就买了。” “哎,你媳妇知道不?这么大的事情她都没来?” 易云平听着这么多问题,一时间不知道该回答哪个。 不过,提到媳妇他不由得挺直了腰背: “我媳妇还不知道呢,我这不是准备开着车回村给她看看嘛?” 此话一出,众人看向易云平的眼神顿时就不一样了。 在众人的印象中,易云平一直就是个耙耳朵,怕老婆的货。 可是,今天,易云平花了几万块钱买了辆小轿车。 这么大的事情,他媳妇竟然不知道? “云平,你背着媳妇花了这么多,就不怕她回去收拾你?” 有个好事的婆娘用一种幸灾乐祸的语气询问着。 易云平“嘿嘿”一笑,也不跟这女人计较: “也就三万块钱的事情,雨水倒也不至于跟我闹。” 说到最后,易云平特地扭头看了那挑事的婆娘一眼: “反正也没多少钱。” 众人一听这花,全都“嘶”的一声,满脸的惊讶。 “三万块钱,还叫没多少钱?” “哎吆吆,老易这侄子可是挣大钱了,三万块钱都不是什么大钱。” 易云平在外面嘚瑟够了,这才喜滋滋地进了院子,拉着婶子出来看自己的小轿车。 一大妈一听院子口停的这辆小轿车是自己大侄子买的,那叫一个高兴。 刚刚散去的街坊邻居,又一个个围过来在一大妈面前夸起了易云平。 一大妈那可真叫一个喜笑颜开,嘴上说着谦虚的话,但脸上的笑容那是一点压不住。 自从有了云平这孩子之后,他们老两口的日子也算是有了盼头。 不过,当初云平不愿意进城,一直在村子里呆着,他们老两口多少也贴补了一点。 但是,平心而论,就他们那点补偿,比起云平给他们的,那真是少得可怜。 但是,胡同巷子里的街坊邻居不知道啊,都以为云平是贪他们老两口的那点棺材本。 一个个明面上不说,背地里都说他们这么掏心掏肺的没用,说不准以后就会养出个白眼狼来。 后来,云平和雨水结婚的时候,给雨水买了套宅院,街坊邻居的都说是他们老两口子掏钱。 人家小两口这是商量好了要掏他俩儿的棺材本呢。 尽管老两口一而再再二而三地和大伙儿解释,但是没人愿意相信,后来老两口也不解释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云平的表现大伙儿都看在眼里,渐渐地说闲话的人也少了。 如今,他们老两口子总算是能在街坊邻居面前挺直腰杆了。 云平这个侄子,那真是比亲儿子也差不了多少。 易云平看着眉开眼笑、腰板挺直、神清气爽的婶子,心底也忍不住地高兴起来。 人这一辈子,年纪小的时候拼爹妈,成年了拼本事,年纪大了拼儿女。 叔叔和婶子这么大年纪,听到别人夸侄子,那真是比夸他们自己还高兴! ------------ 第四百八十七章爷们的快乐,你们不懂! 易云平在城里嘚瑟了一天,等叔叔下班了,带着老两口一块儿坐上车,在街上溜达了两圈,这才一脚油门回村去了。 如今的刘家垣,家家户户住小楼,顿顿吃香的喝辣的,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 有不少人家,家里头都买了摩托车,不管是去李家沟还是带着媳妇回娘家,那叫一个气派。 易云平开着桑塔纳回去的时候,众人还有点好奇,不少人出门看小汽车。 在别的村,小汽车那可是稀罕东西,一年不见得能见一面。 不过,对于刘家垣的众人来说,小轿车不稀罕。 早几年城里的许老板就开着吉普车来村子,再后来又换了一辆小轿车,刘家垣众人都习惯了。 今天之所以好奇,是发现进村的这辆小轿车跟许老板那辆不一样。 这辆小轿车看着像新的,而且前面的牌子也不一样。 一进村子,还没见着人呢,易云平就非常骚包地把车窗摇下去。 是的,摇下去! 故意让发动机发出“轰隆轰隆”的几声响之后,这才轻点油门慢给油,让桑塔纳以一种类似八十岁老太太爬山的速度开始行驶在村子的大路上。 没到五分钟,立刻就有人围过来看热闹。 一见开车的竟然是易云平,顿时一个个双眼发亮: “哎呀,云平,你这开的谁的车?” “云平,这车看着像新的,是你买的吗?” “这话说的,云平这么有钱,买辆车那还不简单?” 众人一个个七嘴八舌的说话,满心满眼的全都是羡慕,尤其是不少男人,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开始摸。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有点害怕,不过摸了几下见易云平没什么反应,胆子也大了起来。 十分钟之后,易云平悲催地发现,自己新买的洗得锃光瓦亮的桑塔纳,如今哪儿哪儿都是灰扑扑的手印子。 原来,大伙儿摸车的时候都没洗手,手上还粘着不少灰尘呢! 进村到家的这点路,往日里就算走路也就五六分钟的事情,易云平开着车,愣是走了半个多小时。 等他满脸神气地回到家的时候,大门早已经开了。 媳妇正站在院子外面笑吟吟地等着他呢,招呼他把车开进院子里,等他下了车,这才轻笑一声问: “嘚瑟够了你?” 易云平“嘿嘿”一笑,伸手一把将媳妇抱在怀里: “衣锦不还乡,就相当于是锦衣夜行,这可不是我易云平的风格。” “怎么样,我买这车气派吧?” 何雨水脸颊一红,赶紧挣脱爷们的怀抱,嗔怪地说道: “大白天的,万一来人了怎么办?” 说着话,人还往后退了两步,扭头看着院子里的小汽车问: “花了多少钱?” “三万,许大哥带我买的,现车,都不用等!” 易云平得意扬扬,这年代能开得起一辆三万的车,可比后世那些豪车的含金量要高不少。 何雨水看着自家爷们意气风发的模样,脸上不由露出笑容来: “你喜欢就好,有了车也方便点,不用一直坐班车。” 易云平听媳妇这么说,心里头美滋滋的。 他就知道,他媳妇不是那小家子气的性格,肯定支持自己。 “吃饭了没有,我给你煮碗面条?” 何雨水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厨房去了。 “没呢,就等着回来和你一块儿吃呢。” 易云平一边说着话,也跟着媳妇进了厨房。 他炒菜的技术虽然不如媳妇,但经过这么多年的熏陶,他已经成为一名合格的配菜工。 忙活了一会儿,终于是吃上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子,易云平端着碗唏哩呼噜吃了一大碗,感觉浑身上下都舒坦了不少。 “媳妇,说起来真是惭愧,自从你跟我结婚之后就没过过一天轻松日子。” “这么多年来不但要忙工作,还要照顾孩子,实在是不容易。” “如今孩子们年纪都大了,等老大过两年大学毕业了,城里这一摊子事情就交给她忙活,咱俩儿也该好好享受享受了。” 何雨水听着话,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容。 云平总是这样,总觉得自己跟他过了这么多年没过过一天舒坦日子。 可是,她自己却知道自己过得非常舒心。 虽然爹妈去得早,有个哥哥也不太着急,但是和云平结婚之后,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都有人帮衬。 爷们又是个知冷知热的,什么事情也都由着自己。 何雨水敢拍着胸脯说,别说在这刘家垣村,就算是在整个四九城,再找不出几个比自己过得更舒坦的媳妇了。 生了孩子有叔叔和婶子帮自己看着,自己想做什么事情爷们也是举双手支持,哪儿还有这么好的日子? “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等过两年老大大学毕业了,我也把学校的事情交出去,咱们一块儿出去转悠转悠。” 何雨水说着话,抬头看向易云平,脸上是满满的温柔: “说起来,我活了这么多年,到如今还没去过其他地方呢!” 夫妻两个说了一会儿话,何雨水又去学校忙活了,易云平一个人在家呆着无聊,干脆跟着媳妇一块儿去了学校。 这下子,村子里的长舌妇又有了新的八卦。 “何校长可真是厉害,别看她爷们是开着车回来的,可见着何校长那就跟老鼠见着猫似的。” “要说这个事儿,也真是奇怪,何校长看着挺温和的一个人,见了咱们总是笑眯眯的,咱们就能把爷们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你们还年轻,不知道年轻的时候,何校长的男人对她那是真的好,大白天的就在家腻腻歪歪的。” “那是,也不知道何校长到底是怎么迷住她男人的,这么顾家又贴心,还能挣钱。” 易云平知道村子里的女人在背后是怎么议论自己的,但是他不在乎! 爷们的快乐,你们不懂! 村子里的日子那叫一个舒坦,有吃有喝不用说,还什么都不用操心。 要是觉得无聊,还可以摆弄摆弄院子里的那点自留地,浇浇水,掐掐苗,悠悠哉哉一天就过去了。 不过,有句话说得好,乐极生悲。 易云平在乡下的好日子没过几天,城里头的工地又出事了。 ------------ 第四百八十八章走错了? 这天早上,易云平刚刚吃过早饭,屋子里的电话就响了。 他眉头一皱,扭头看向放电话的小桌子,感觉肯定是事情找上门了。 “喂。” 他刚一接起电话,话筒那边就响起了雷老六的声音: “喂,云平吗?我是雷老六。” “是我,雷大哥,最近怎么样了?” 易云平随口问了一句。 “云平,工地出了点事情,你还是回城看看吧,我这边解决不了。” 雷老六说这话的时候,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他是个明白人,工程进行到一半,公家部门突然过来找事,这就不是冲着他来的。 “雷大哥,出什么事了?” 易云平本以为电话是自己大舅哥打来的,没想到竟然是雷老六。 “云平,咱都是这么多年的关系,我也就不跟你藏着掖着了,这次的事情,应该是有人故意找你们麻烦。” 雷老六只说了这么一句话,易云平就明白什么意思了: “成,雷大哥,我知道了,等进城了我去找你。” 挂了电话,易云平先是去了学校跟媳妇说了一声,就开着车进城去了。 不得不说,有辆车出行就是方便。 更方便的是,两个多小时的车程,路上就他一辆车。 进了城,易云平直接去了工地。 工地上人不多,除了几个保安就只有雷老六和他儿子雷军。 易云平一看差不多到饭点了,干脆让两人上了车,就近找了家饭店,边吃边聊。 雷军明显对易云平的车更感兴趣,从坐上车开始到进了饭店,一直开口问易云平车的事情。 易云平这会儿正是想找个人好好嘚瑟的时候,一见有雷军这么个捧场的,对于自己的爱车那简直就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实话,易云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以前没车的时候,他平常就爱炫一炫媳妇,其他时候都很低调。 可现在买了车,那嘴巴就跟不上长在自己脸上一样,怎么也控制不住。 说起来还真是奇怪! 一顿饭眼瞅着快吃完了,雷老六硬是插不上一句嘴,只能竖起耳朵听易云平说车的事情。 直到三人全都吃饱了,易云平像是终于想起自己来找雷老六是有正事的,这才扭头看向雷老六开口问: “雷大哥,工地到底怎么个情况,你跟我仔细说说。” 雷老六这才把这些日子的憋屈一一跟易云平说了出来: “刚开始的情况你也知道,一切都很顺利。不过从半个月以前开始,区里的领导就隔三岔五地来。” “今天来个检查卫生的,明天来个检查进度的,后天来个检查质量的,折腾了能有一个星期,然后就出了文件,说卫生不合格,安全措施不合格,让我们整改。” “有些规矩我也知道,所以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找了不少人,钱也花了一些,但是一点用没有。” “还是小军有个同学在区团委上班,小军把他约出来,具体情况跟人家说了,人家这才说是这种事情施工队解决不了,要让老板出面。” “我这才给你打电话。” 雷老六说到这儿也是一脸的无奈,工地一天不施工,这损失可要他自己的。 “柱子哥呢?” 易云平皱起了眉头,工地这边他一直都是交代给傻柱盯着的,如今怎么不见人? “何师傅这几天在忙着保安培训的事情,我就没找他说这事儿。” 雷老六解释了一句,他其实心里清楚,这事儿找何师傅没用,何师傅最后也是要找云平,那还不如他直接打电话来的快。 “嗯,事情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吧。” 易云平告别雷老六两人,认真想了想,决定去前门大街街道办拜访曹主任。 许报国这些天因为卖大蘑菇的事情去了港岛,压根没时间搭理这些事情。 也正是这个原因,才有人敢趁机跳出来找麻烦。 曹主任对于易云平的到来很是意外,不过却是很热情。 前门大街的国雨商场可是很大程度的带动了经济的发展。 更重要的是,纳税也是一等一的厉害。 自从国雨商场开业之后,她这个前门大街的街道办主任去市里开会,腰杆都挺直了不少。 估摸着今年过年再走动走动,往上提一级还是不成问题的。 如此一来,等她退休的时候再提一级,各方面的待遇就会很不一样。 易云平先是跟曹主任寒暄客套几句,就打听起南锣鼓巷国雨商场那边的情况。 “哎呦,这个事情你应该去问王主任啊,她肯定比我清楚。” 曹主任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把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了易云平: “据说,许同志的父亲,这个月已经彻底退下来了。” 易云平闻言,顿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这个事情,许报国跟自己提了一嘴,不过他当时并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许父虽然退了,但是许报国兄弟也没有辱没父辈,怎么就有人这个时候跳出来找不自在呢? 退一万步来说,许父他只是退了,又不是没了,影响力还在啊! 这的是什么人,有多想不开,才会在这个时候就迫不及待地蹦跶出来? 回了四合院,易云平陪着叔叔婶婶吃了饭,简单洗漱洗漱,决定先睡觉。 至于这件事情该找什么人办,易云平从曹主任办公室出来就已经有数了。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洗漱,吃早饭,等到八点准时出门。 易云平开上自己的桑塔纳,半个多小时之后,出现在一座从外面看着丝毫不起眼的四合院外面。 他也没有贸然的往里面闯,而是去了门岗,客客气气的自报家门,说要找肖主任。 门岗的小战士看着也就二十来岁的模样,穿着笔挺的军装,关键是还扛着枪。 和易云平说了一句稍等之后,就进去打电话了。 大概过了五分钟,就见院子里面出来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走路的时候有点跛脚,看起来倒是很和善。 这人一出门就笑吟吟的看向易云平,主动伸手: “你好,你就是易云平同志吧?” 易云平也赶紧伸手跟对方握手: “您好,我是易云平。” 中年男人脸上的笑容更甚: “易同志你好,我叫乌二江,是报国的同事,肖主任特地吩咐了,让我来接你进去。” 乌二江说完话,又去岗亭签了个字,这才带上易云平进了四合院。 进了院子,易云平眼观鼻,鼻观心,低头只跟在乌二江后面往里面走。 乌二江见易云平这模样,倒也没说什么,直接带着就去了肖主任办公室。 肖主任明显已经在等着易云平了,等易云平进去的时候,桌子上的茶水都倒好了。 “云平,来来来,赶紧坐下说话。” 肖主任一见易云平进来,立刻起身笑容满面地朝易云平握手。 这热情的态度,让易云平心里头直犯嘀咕。 “肖主任您好。” 易云平规规矩矩打了声招呼,在肖主任对面坐下。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来找肖主任这步棋,好像是走错了? PS:祝各位老爷夫人,公子小姐们国庆节快乐,祝伟大的祖国母亲繁荣昌盛,永远强大!!! ------------ 第四百八十九章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肖主任易云平的眼神很不对劲。 这一点,别说易云平本身,就算是乌二江这个旁观者都发现了。 “云平,咱们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是报国可是经常在我面前提起你,所以我对你也不陌生。” “今儿来找我,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 “你放心,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情,只要提出来,我能办的肯定帮你办,办不了的我想办法帮你办!” 这话一出,旁边的乌二江瞬间瞪大了眼珠子。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老奸巨猾的肖主任吗? 肖主任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本能地,乌二江就把目光落在易云平身上。 老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肖主任的改变这么大,估计是因为眼前这个叫易云平的小伙子。 至于说许报国…… 嗐,他们也是老交情了,肖主任见着许报国的时候,唯一的念头就是想着从他手里多抠点钱。 钱? 乌二江双眼一亮,刚才肖主任说了,他虽然只跟易云平见过一次面,但是经常听许报国提起易云平。 所有人都知道,许报国这家伙退居二线之后,很少来办公室上班,据说是跟一个人合伙做生意挣钱。 而且,挣的还是外汇,那家伙现在到哪儿都开着一辆自己买的小轿车。 要知道,一辆小轿车可是要三万块钱呢,相当于他们一年的工资。 更别说,买了小轿车之后,到处跑那可是要烧油的,汽油也不便宜啊! 易云平心里头有点忐忑,正犹豫着要不要开这个口,突然听到肖主任对自己身边的乌二江摆摆手: “二江,这儿也没你什么事了,你先出去。” 乌二江一听这话就急眼了: “主任,你也知道报国是我兄弟,这位易同志既然是他的兄弟,那自然也是我兄弟,兄弟有事情我怎么能往后退呢?” 说到这儿,乌二江还带着一脸讨好的笑容看向易云平: “云平兄弟,你说是不是这么回事?” “哦,啊……” 易云平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块猪肉,这会儿正被摆在砧板上,任人宰割呢! 肖主任瞪了乌二江一眼,不过也没有再赶他走。 “那成,云平这个事情你去帮着办了,要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再来找我。” 乌二江一听这话,顿时咧着个大嘴笑了起来,冲着肖主任直点头: “哎,好好好,那主任,我先带云平兄弟出去了。” 乌二江说完这话,也不等肖主任再说什么,立刻拉着易云平出了办公室,随便找了间会议室进去。 又是给易云平拉椅子,又是给他泡茶,态度简直好得不得了。 “乌……乌大哥,您和许大哥是朋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就直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易云平暗自叹了口气。 不管是肖主任,还是乌二江的态度,让他认清了一件事情,自己今天不开这个口,估计都走不出去,更别说求人办事了。 乌二江听易云平这么说,倒是有点不好意思的搓搓手: “嘿嘿,云平兄弟,按理说你是老许的兄弟,我不该跟你开这个口的,不过我实在也是没办法了。” 易云平点点头,等着乌二江开口。 “云平兄弟,不怕你笑话,我虽然有份正儿八经的工作,一个月工资也不少,但是开支也不少。” “有个战友的孩子小时候咳嗽落下哮喘的毛病,一个月光吃药就能花掉我大半工资。” “我知道你跟报国一块儿挣钱不少,所以就想着能不能有点适合我干的活儿,多少是点收入。” 乌二江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几分局促,还有几分小心翼翼。 不过,易云平听的却是满脸的心酸。 这地方,一个月三四百块钱工资肯定是有的,但乌二江却为了战友的孩子,跟自己开这个口。 战友的孩子,易云平想着估计这个战友,应该是当初一块儿出去的,但却没有一块儿回来。 他认真想了想,抬头看着乌二江开口问: “乌大哥,不知道您现在是干什么工作的?” 乌二江赶紧开口: “你也看见我这腿脚不方便,所以干的是文职,就是管理一些档案,给新人半个入职什么的,算是个闲职。” 易云平双眼一亮:“你们能在外头做兼职吗?” “啥?兼职?” 乌二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意思。 “哦,就是你能不能在外头再找个工作?” 易云平解释了一句。 乌二江苦笑一声:“那肯定不行。” “那你要是愿意,就辞职跟我干吧,我们现在各方面的人都缺,工资暂定一个月五百,后续会慢慢涨。” 易云平觉得,要是能挖个人回去,也挺划算。 乌二江仔细想了想,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这个……太突然了,你让我想想。” 易云平也没有强迫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乌二江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易云平来这儿是有事,当即就问: “你看我这脑子,都忘记正事了,你来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易云平当即把雷老六遇到的情况简单说了两句: “说实话,我和许大哥合伙做生意,这方面的事情向来都是他解决的,如今他不在,我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乌二江一听是有人为难南锣鼓巷盖国雨商场的事情,当即冷笑一声: “这些个跳梁小丑是看许叔如今退下来了,这才又敢出来蹦跶了。” “走,我现在就带你去找人!” 乌二江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立刻拉着易云平就往外面走。 易云平最喜欢这种雷厉风行的人,跟着出了这座看着不起眼的四合院,然后开上自己的桑塔纳,一脚油门就出发了。 “乌大哥,咱们去哪儿啊?” 乌二江冷笑一声:“去区里找领导问问调查情况。” 开车走了半个小时,两人就出现在区政府门口了。 不等那保安过来询问,乌二江就掏出自己的工作证给对方看了一眼,门口的保安立刻就放行。 两人把车停在一栋办公楼下面,下了车乌二江带着易云平直接上到第五层,敲开了冯书记的办公室。 易云平还以为乌二江一路上牛逼哄哄的,见着冯书记也是这个样子。 谁知道,这货一进办公室,一改先前的嚣张,立刻就换上一副很是狗腿的笑脸: “冯叔,好些日子没见您了。” 冯书记看起来五十多岁,穿着一件白色衬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这会儿正坐在办公室后面看文件呢。 抬头一见是乌二江,原本严肃的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来: “原来是小乌啊,你今儿怎么来我这儿了?” 说到这儿,冯书记的视线又看向易云平: “这位就是易云平易同志吧?” 易云平愣了一下,心说我都这么有名了吗? 我自己怎么不知道? “是我,冯书记您好。” 他客客气气地打了个招呼。 冯书记招呼两人在旁边待客的沙发上坐下来,立刻秘书进来给两人倒了两杯水。 “小乌,你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说今儿到我这里来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 第四百九十章好奇心会害死猫! “冯叔,是这样的,云平兄弟和报国准备在南锣鼓巷那边盖个国雨商场。” “前期一切手续都办齐全了,结果盖到一半了,区政府的工作人员下去检查了几天,最后把人家工地封了。” “说是卫生不合适,建材不合格,消防不合格,施工环境不合格。” 乌二江三言两语就把国雨工地的事情说出来,冯书记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他是区里的领导,对于这种情况一听就知道是有人刻意为难。 按照正常程序来说,施工建筑一旦发现有不合格的地方,只要及时整改就行,怎么可能直接封了工地? 国雨商场他自然也是听说过的,女儿、儿媳妇、包括他自己的媳妇,三天两头的就去逛一次。 回来家里说话,十句话有三句就要提国雨商场。 前门大街街道办,因为一个国雨商场,纳税金额比以往高出两倍有余。 至于易云平,早就进入区领导的视线了。 别的不说,就说那洋柿子酱工厂,一年能给国家挣三四百万美刀的外汇,就值得他们重点关注。 如今,那国雨服装厂也是一年两三百万美刀的外汇。 “工地封了多长时间了?” 冯书记问这话的时候,目光落在易云平身上。 “马上二十天了。” 易云平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一句。 冯书记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国家现在最是注重经济发展,招商引资是工作的重中之重。 国雨商场虽然是本土企业,但人家能做这么大,带动当地经济发展,政府不应该大力扶持吗? 冯书记打了个电话,让赵秘书进来,把国雨工地的事情说了两句,让赵秘书问问是什么情况。 过了半个小时,赵秘书就拿着一份资料进来了: “书记,这份文件,是匡副区长签的字。” 冯书记打开文件看了一眼,朝赵秘书点点头: “这个事情你亲自带人去工地查验查验,如果工地整改了就把封条撤了。” 赵秘书自然知道什么意思,答应一声,立刻就出了办公室。 乌二江见事情办妥了,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嘿嘿,冯叔,既然事情问清楚了,那我们就不打扰您工作了。” 冯书记呵呵一笑,又鼓励了易云平两句,这才让他们离开。 出了区政府,两人上了车,易云平见差不多到饭店了,干脆开着车去了附近的老墨吃烤肉。 两人点了菜,要了饭,趁着等上菜的功夫,乌二江说起了刚才在冯书记办公室的事情: “那个匡副区长,你知道吗?” 易云平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他非常清楚自己是块什么材料,所以除非必要,否则不会跟这些当官的打交道。 要不然,被这些人吃干抹净了估计还要帮人家数钱呢。 毕竟,前世的自己也不过是个社畜而已,能利用信息差安安分分的挣点钱,已经是最大的能力了。 “这个匡副区长,年轻的时候是跟着胡老一块儿升上来的,许老爷子在位的时候,压得胡老等人抬不起头来。” “如今,许老爷子这才退了几天,这些人就迫不及待地跳出来蹦跶,真是不知死活。” 易云平不发表自己的意见,他对这些不感兴趣。 一直以来,他跟许报国的分工很明确,他负责挣钱,许报国负责解决麻烦。 “咱们一会儿吃了饭,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老话说得好,来而不往非礼也,姓胡的给咱们送了这么一份大礼,咱们肯定也要给个回礼。” 乌二江说这话的时候,眉宇间闪过一丝狠辣,跟他那副“和气生财”的儒雅长相非常不相符。 易云平自然不会反对,反正就算把天捅个窟窿,那也有肖主任这个大个儿撑着呢! 乌二江这个人很健谈,吃饭的时候挑了一些有趣的事情说,易云平听得也是笑容不断。 吃完饭,出了老墨易云平正要去开车,突然看了一眼身边的乌二江问: “乌大哥,要不你来车?” 乌二江一听这话,顿时双眼一亮,一个劲儿的点头: “哎,好,我认识路。” 很快,易云平就后悔了! 乌二江虽说会开车,但易云平怀疑他是开坦克的,一路上横冲直撞,不知道的还以为赛车呢! 得亏这桑塔纳性能一般,要是按照后世的赛车标准给乌二江配上一辆,估计他能开到起飞。 一个小时以后,桑塔纳终于在一处偏僻的巷子里停下了。 这会儿天色已经黑了下来,街上也没几个行人,巷子里黑灯瞎火静悄悄的,就跟个死地一样。 两人下了车,易云平也不多问,跟在乌二江身后,蹑手蹑脚的到了一处院子背后蹲下来。 这是一处二进的院子,看着不算大,不过看着倒是挺干净,像是有人住在这儿。 “这是什么地方?” 易云平一边朝院子里看,一边小声问乌二江。 乌二江嘿嘿一笑;“这是胡公子的一处院子,他经常带人来这院子玩。” 说到最后一个字“玩”的时候,乌二江的语气中明显多了几分不屑和鄙夷。 “玩?” 易云平重复了一遍,心底嘀咕着: 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嗯,玩!” 乌二江重重地点了点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见时间还早,干脆坐下来给易云平说起了胡公子的情况。 “说起来也是令人唏嘘,胡老爷子一辈子英明,生了个儿子倒是一般。” “儿子又生了个孙子,叫胡伟志,就是这位胡公子。” “今年二十五岁,在粮食局上班。你也知道,粮食局最不缺的就是油水,再加上有个好爷爷,胡公子的日子那真叫一个顺风顺水。” “像这样的院子,胡公子一共有五座,每座院子里都养着两到三个女人。” “有没结婚的小姑娘,也有年纪轻轻的寡妇,总之肥环燕瘦,应有尽有。” “胡公子没事的时候就带着一帮子狐朋狗友去院子里玩。算算时间,今天晚上他应该会来这儿。” 易云平扭头看了乌二江一眼,他特别想问问,胡公子的事情你怎么这么清楚? 还是说,不是你清楚,而是肖主任要求你这么清楚? 不过,他还是闭嘴了。 好奇心会害死猫! 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就越安全。 乌二江见易云平一句话也没说,心底不由高看了他几分。 大部分年轻人,听到这种事情,都会下意识地深挖两句的。 “这院子里住的是身形丰腴,没有结婚的大姑娘,原本有三个,不过去上个月又来了一个新的。” “按照正常情况来说,来一个新的,就意味着院子里年纪最大的那个姑娘,要离开了。” 易云平稍微愣了一下,突然感觉心里头闷得慌: “离开?” 乌二江看了易云平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苦涩: “是啊,离开,当着院子里其他三个女人的面,给她发一笔丰厚的遣散费。”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易云平不再说话了。 他明白,院子里的女人,离开就意味着死亡。 毕竟,以胡公子的身份,这种事情不能有丝毫暴露的风险。 ------------ 第四百九十一章自己的体面,还是要自己维持 “唉!” 乌二江也是重重地叹了口气,把手伸进裤兜想要抽根烟,但很快意识到这会儿不是抽烟的地方,只能作罢。 “乌大哥,那咱们今天晚上来这儿干什么?” 易云平对于这种事情接受得倒是很快,毕竟后世的那些土豪啊,特权什么的,通过各种社交平台,普通老百姓多少也能知道一点。 尤其是棒子国那边的财阀特权,更是被拍成电影,供全世界人民观看。 乌二江一听易云平问这话,满满的颓废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冷笑: “嘿嘿嘿,咱今儿给这位胡公子来个狠的。” 说着话,从随身背着的小包里拿出一个东西给易云平看了看。 易云平看见那东西,眼睛都直了。 乌二江从不暴力掏出来的东西,明显是个大号的炮仗。 “乌大哥,你该不会是想炸茅坑吧?” 易云平还记得,他刚到四合院的时候,有幸见过那么一次。 乌二江一听这话,顿时两眼一黑,满脸的嫌恶: “我说云平,你小子看着也是个爱干净的人,怎么能干那等龌龊的事情呢?” 易云平仔细想了想,又问: “乌大哥,难道你是想在胡公子努力耕耘的时候,来个响的给他提提神儿?” 乌二江狠狠揉了揉自己的脸颊,看向易云平的眼神很不对劲: “我说你小子,怎么总想着招呼下三路?” “咱们都是男人,你扪心自问,要是你办事的时候被人放了个响的,一旦被吓着了,以后还能站起来吗?” 嘴上这么问着,乌二江心里头忍不住感叹着: 怪不得这小子能跟报国那阴损玩意儿一块儿玩,自己原本还想跟着这小子喝点儿汤,如今看来还是敬而远之。 易云平见自己猜一次不对,猜两次也不对,就忍不住问了: “乌大哥,那咱今天晚上到底来干什么?” 乌二江从布包里拿出五个被他改造过的炮仗,嘿嘿一笑: “我准备等胡公子带着他的朋友们来了,直接将这玩意儿扔到院子里,给他们个警告。” 易云平听的一脑门黑线,他稍微想了想,开口问: “乌大哥,我记得你说许叔在位的时候,是压着胡老爷子的,这个胡老爷子应该是胡公子的爷爷吧?” 乌二江不知道易云平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点点头: “是,胡老爷子今年六十五岁了,参军之前就已经结婚生子了,不过后来在战场上受了伤,所以只有一个儿子。” “许叔今年五十八岁,十四岁参军,跟着队伍东奔西走的,快三十岁才成家,所以两家差了一辈人。” “不过,许叔参军四十四年,胡老爷子好像是三十几年,再加上许叔的威望,所以胡老爷子一直被许叔压着。” 易云平点点头,继续问: “许叔今年五十八岁就退了,胡老爷子六十五岁了怎么还不退?” 乌二江冷笑一声: “许叔本来可以到六十岁再退的,可他说自己年龄大了,身体也不好,就申请提前退休。” “胡老爷子本来也应该退的,不过他毕竟也有几分功劳,自己不申请退休,上头领导也不好说什么。” “况且,胡家就老爷子一个人撑着,儿子孙子都不咋的,要是胡老爷子退了,用不了两年,胡家恐怕连住大院的资格都没了。” 易云平听乌二江这么说,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乌大哥,既然胡老爷子不想体面,那你们这些当小辈的,就要多为前辈分忧,更要帮着前辈维持体面。” “啊?” 乌二江满脸疑惑不解。 什么叫帮着前辈维持体面? 体面这玩意儿,还能别人帮着维持? “乌大哥,我这儿有个建议,你要不要听听?” 易云平说这话的时候,一张脸笑得那叫一个亲切温和。 不过,乌二江听他说完之后,眼珠子瞪得溜圆,感觉浑身上下血都不流了。 几乎是在眨眼的功夫,乌二江就决定了,自己以后但凡遇到点和许报国、易云平扯上关系的事情。 他肯定自己体体面面的,该退退,该缩缩。 自己的体面,还是要自己维持。 真不用别人帮忙! 胡公子今天的心情非常不错。 准确地说,是这半个月以来,他的心情都非常不错。 国雨工地被封了。 据说,这个工地许报国可是投了八九万,如今工地被封,许报国的钱打了水漂,他倒是要看看,那王八蛋还能不能坐得住? 当然,这些东西只是表面的。 国雨工地只要被封着,就如同是一记耳光,狠狠抽在许家脸上。 只要一天不开,许家这耳光就要一直挨! 直到今天,许家已经挨了快二十天耳光了,胡公子能不高兴吗? 这么多年来,他爷爷一直被许家那老王八蛋压着。 如今,他终于是帮助自己爷爷出了口恶气! 今天下班,他和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吃饱喝足之后,就来这院子里玩了。 院子里新进了一个大姑娘,虽然生涩了一点。 但是男人嘛,有时候喜欢的就是个生涩,不是吗? 要是个个都像窑子里的女人那样花枝招展手段齐出的,也没什么意思! 跟着胡公子一块儿来的还有屈公子和周公子。 屈公子和周公子虽然比胡公子大两岁,但是见着胡公子的时候,依旧是一口一个哥的叫着。 没办法,谁叫他们老子是胡老爷子一手提拔起来的呢? 屈公子和周公子一个是家里头的老二,一个是老三。 家里的资源大部分都偏向长子,他们要是争气家里头也会倾斜一点资源,要是不争气,就当好工具人。 就比如现在,每天陪着胡公子吃喝玩乐,哄得胡公子高高兴兴,开开心心。 虽然吧,伏小做低,阿谀奉承的嘴脸他们自己也讨厌,但是能有什么办法呢? 况且,跟着胡公子也不算吃亏,起码吃香的喝辣的,睡软的摸大的。 最重要的是,出了事情还有胡公子在前面顶着呢! 像此处的院子,胡公子手底下有东西南北四座,本来,胡公子今天是不想来这东院的。 不过,屈公子和赵公子知道,东院又来了个新姑娘,他们虽说见过面,但是还没上手。 毕竟,新进的姑娘,肯定是要让胡公子先玩几次,才能轮得他们。 今天两人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稍微撺掇了一下,跟着胡公子一块儿到东院来了。 原本还黑灯瞎火的院子,听到院子里有了动静,立刻就亮起了电灯。 紧接着就是“吱呀吱呀”的开门声,左右厢房出来四个姑娘,一见胡公子三人脸上立刻就堆起了笑容: “胡公子来了。” “胡公子,您来了。” “屈公子,赵公子,好久不见了。” 四个女人之中,年龄最小的那个看着有点放不开,只是低着头站在那里不说话。 胡公子特地朝这女人看了一眼,嘿嘿一笑,伸手捏住她的下巴: “小云啊,你不用害怕,慢慢就习惯了。” 小云被迫抬起下巴看向胡公子,面容白皙,眼眶却有点红,看向胡公子的眼神也是怯怯的,低低的嗯了一声。 胡公子见她这副欲哭还休的模样,一颗心顿时就痒痒了,顺势就把人搂在自己怀里: “走走走,进屋好好放松放松。” 剩余的三个女人也赶紧拉着屈公子和赵公子,娇笑着往屋子里去了。 很快,正屋的灯也亮了起来,没一会儿炕桌上就摆了酒菜。 沉寂的院子,随着胡公子三人的到来,也开始活了过来。 蹲在屋子背后的乌二江和易云平两人很是不爽。 妈的,人家在屋子里吃香的喝辣的,还有女人陪着。 他们两个倒好,大晚上的蹲在这地方吹风,时不时的还有蚊虫出来咬一口。 PS:是谁国庆节了还在码字?苦逼的小白啊!!! 祝大家国庆节快乐!!! ------------ 第四百九十二章想看看实况转播 易云平和乌二江在屋子背后呆了大概有一个小时,屋子里的动静终于变了。 喝酒、划拳、女人娇笑的声音听不见了,取而代之是男欢女爱的激烈声音。 乌二江没什么反应,只是双眼发亮地盯着自己手里的几个大号炮仗。 易云平听着屋子里的动静,心里头还是有点痒痒。 毕竟,刚才的情况他可是看见了,院子里四个女人,三个男人。 再加上耳朵里一浪高过一浪的声音,很难不让他联想到小日子的爱情动作片。 说实话,他有点好奇,想看看实况转播。 听了两分钟左右,乌二江开始行动了: “云平,你就在这儿等着,我很快就完事了。” 易云平虽然很想跟着一块儿去看热闹,但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最终还是决定放弃了。 毕竟,屋子里的胡公子,屈公子和赵公子,他可是一个都惹不起。 一旦出点纰漏,人家弄不过乌二江,还弄不了自己吗? 乌二江的动作很快,跳入院子的瞬间,黑布蒙面,猫着腰到了门口,听着耳边一声声少儿不宜的声音,他把五个炮仗捏了手里,引线捻在一块儿,直接点了。 “哐当”一声,门一开,手腕稍微用力,五个炮仗就被丢进屋子地上。 当然,以乌二江的能力,就算丢在炕上也不是什么难事。 主要是,这炮仗是经过他改制的,要是丢在炕上万一死人了可就麻烦了。 “砰,噹……” “砰,噹……” 五个炮仗不分先后地在屋子里响了起来,那动静震得门窗都颤了三颤。 上一刻还活色生香、春色无边的屋子,下一刻就狼嚎鬼叫、惨叫人寰。 “啊……啊……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我的脚,我的脚流血了……” “啊……啊……” 撕心裂肺的尖叫声从屋子里响起,乌二江眼皮都没有动了一下,扔完炮仗立马翻墙而出,招呼等在旁边的易云平消失在黑夜之中。 两人跑了一会儿,大街上静悄悄的,乌云遮住了月亮,双手不见五指的黑。 上了车,乌二江一脚油门踩下去,桑塔纳七拐八绕地进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院子。 乌二江下车关门,然后拉着易云平进了屋子。 “咱们在这儿呆一晚,明天再离开,今天晚上太晚了,万一碰上巡逻队的就太惹眼了。” 易云平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砰”地跳,那屋子里的惨叫声似乎还在耳边回荡着。 “好。” 他用力地点点头,径自进了屋子,抹黑上了炕就躺下了。 至于乌二江为什么选这座院子,这院子是谁的,大晚上的怎么不关门,易云平一个字也没问。 此时此刻,他躺在炕上还能听到不远处院子隐隐约约传来的哀嚎声。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外面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 再过十几分钟,外面响起了轰隆轰隆的发动机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一声又一声痛苦的哀鸣声。 易云平知道,这肯定是三位公子被送到医院去了。 不过,听这个哀嚎劲儿,总归是死不了人的。 这一夜,老胡家是怎么过的易云平不知道,反正他睡得挺好。 一觉醒来太阳都已经上窗户了,易云平下了炕,正好乌二江也醒来了。 他扭头看了易云平一眼,“嘿嘿”一笑: “走吧,这会儿应该挺安全的。” 易云平点点头,乌二江开着车,两分钟不到就出了胡同融入热热闹闹的大街上。 途中,易云平还下车买了包子油条和豆浆,随便垫吧了几口,乌二江就上班去了,易云平则回了四合院。 乌二江刚进了档案室,肖主任就背着双手进来了。 他眯着眼睛看向乌二江,脸色有些不好看: “昨天晚上那事儿是你干的?” 乌二江拿着洗脸盆接了水,一边把毛巾打湿擦脸,一边满脸茫然地看向肖主任: “肖主任,您这大清早地问得我摸不着头脑,什么事情啊?” 肖主任见乌二江竟然跟自己演上了,脸颊的肉狠狠抽搐了一下: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是个什么玩意儿?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别再出幺蛾子了。” 乌二江主打一个死不承认,看着肖主任嬉皮笑脸地问: “肖主任,您这说了半天,我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 “要不,您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肖主任狠狠瞪了乌二江一眼: “恐怖袭击,死了四个女人,另外三人全都重伤,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期。” 乌二江听到死了四个女人,眼神暗淡了一下。 他自己改造的炮仗,威力怎么样自己知道。 况且,昨天晚上他只把炮仗丢到地上,压根不可能炸死人,最多就是吃点皮肉苦,受点惊吓而已。 这明显是姓胡的为了掩盖自己的丑行,这才趁机杀人灭口,还想让自己背锅。 他是军人,见过最多的就是死人,为了胜利牺牲的同志数不胜数。 这四个女人,从被人盯上送进那个小院子的时候,就不可能善终。 不过,胡家的狠辣依旧让他有些心惊。 那可是四条活生生的人命!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乌二江心底重重地叹了口气,久久无法释怀。 肖主任看着明显有些落寞的乌二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想开点吧。” 乌二江没有再说话,只是拿着冰凉的湿毛巾,一次又一次地擦自己的脸。 易云平回到四合院陪着婶子吃了顿饭,还想着要找傻柱问问商场的情况,可傻柱压根没回家吃饭。 不但傻柱没回来,就连秦京茹也没有回来。 易云平干脆开着车去了国雨工地。 只见,前两天还冷冷清清的工地,今天已经开工了。 不少工人拿着工具热火朝天地干,肩膀上搭着一条毛巾,时不时地擦一擦汗水,脸上却带着笑容。 易云平知道,工人们都是按天算工钱的,工地停工一天就意味着他们一天没收入。 如今工地重新开了,他们有活干,有钱挣,心底自然高兴。 雷老六正和几个工头拿着一张图纸讨论着什么,见到易云平来了,赶紧和几个工头叮嘱了两句,就快步走了过来: “啊呀,云平,我就知道这个事情要找你。” “昨天上午,区里的领导带人过来验收,当场表示一切符合施工标准,咱们下午就开工了。” “嗯。” 易云平也被雷老六激动的心情感染了,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雷大哥,这也是人家政府领导支持咱们的工作。” 雷老六陪着易云平在工地转悠了一圈,给他简单介绍了一圈,等到下午饭点,两人又就近找了个小馆子,坐下来一块儿吃饭。 “云平,最近有几个老板找上我,想要按照国雨商场的规划也建一座商场,你怎么说?” 雷老六知道,国雨商场的建筑图虽然是自己画的,但各种想法和创意都是易云平出的。 如今有人想要照着国雨商场再盖个商场,自己肯定要征求易云平的意见。 要是私自给人修了,日后被易云平知道了,双方因为这么点事情闹翻了,可是真不值当。 ------------ 第四百九十三章老胡,咱们离婚吧! “没事儿,他们想要你就给照着盖呗,这有什么?” 易云平倒是丝毫不在意。 雷老六有些疑惑: “云平,你不怕他们照着国雨商场的样子盖起来,到时候跟你抢生意?” 易云平摆摆手,轻笑一声: “雷大哥,国雨商场的成功,可不仅仅是因为装修设计。” “老话说的好,画虎虎皮难画骨,想要跟国雨商场抢生意,光有张是似而非的虎皮可不行。” 雷老六听易云平这么说,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 商场盖起来以后,能不能挣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他考虑的是,只要云平同意自己用国雨商场的图纸,他能把这个钱挣了就好。 雷老六要盯着工地那边的事情,因此和易云平吃完饭之后就匆匆回工地去了。 易云平见时间还早,回了四合院跟婶子招呼一声,干脆回村去了。 不得不说,自己有了车就是好,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协和医院 胡伟志胡公子终于醒了。 事实上,胡伟志早就醒过来一次,但是得知自己的伤势之后,受不了这个打击,又昏了过去。 这一昏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幽幽转醒。 说起来,胡伟志也真是倒霉。 当时,他正躺在炕上享受着小云精心服务,结果五个炮仗突然爆炸,小云受了惊吓,一口就咬下去了。 胡伟志顿时就疼得“嗷~”的一嗓子,一脚就把小云踹了出去。 然后,身子缩得跟只煮熟的虾子一样,疼得浑身抽搐。 至于小云,被胡伟志一脚踹在胸口,身子倒飞出去,脑袋重重地撞在屋墙上,当时就流了一滩血。 屈飞和赵成两人也被吓着了,白花花的屁股被大炮崩了一下,说惨也是真的惨。 至于大腿,后背,胳膊,跟屁股上的伤口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倒是两人身下压着的两个女人,虽说被惊着了,但也就是腰上,大腿被烫了几个水泡,其他没毛病。 刚开始的时候,也是这三个女人打了电话,通知了胡家人。 三个女人满心欢喜,本以为救了三位公子一命,以后肯定跟着吃香的喝辣的,过上好日子。 谁曾想,胡家人进来之后的第一时间,就对她们下了死手。 “小志,小志,你醒了?” 胡母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守在儿子身边,见儿子终于醒来了,紧绷着的心终于是放松下来。 “妈……我,我……” 胡志伟睁开眼睛,最初的茫然之后就想起了脑子里发生的一切。 “小志,小志,你别担心,先养好伤。” 胡母自然知道儿子想问什么,可她现在什么也不能说。 儿子是昨天做的手术,大夫说手术很成功,该缝的都缝上了。 当胡母问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的时候,大夫只能保证: “目前从手术的情况来看,要是恢复得好,正常小便是没有问题的。” 胡母当时就急了,拉着大夫的手赶紧问: “那,那他还能……还能……” 毕竟是个女人,拉着一个男大夫问这个问题,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好在大夫知道胡母的意思,当即解释道: “其他功能,要等术后恢复才能知道。” 胡母听到这儿,心里头已经凉了半截。 儿子可是他们老胡家的独苗苗,虽然年纪不小,但一直没成亲。 如今遭遇了这么个事情,要是真不能人道了,那他们老胡可不就绝种了? “妈,我是不是废了?” 胡伟志看出母亲眼里的慌乱,瞬间感觉万念俱灰。 胡母摇摇头:“小志,大夫说你现在还没有恢复,一切要看恢复的情况。” “小志,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养伤,其他的不要想太多。” 胡伟志愣愣地看了母亲一会儿,突然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两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胡母偷偷摸摸地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又强打起精神: “小志,你饿不饿,妈给熬了排骨汤,你要不要喝点?” 胡伟志摇摇头:“妈,我现在不想吃,您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胡母看着病床上的儿子,虽然满脸的不放心,但却也只能依依不舍的出了病房。 刚一出房门,就见自己男人就坐在病房门口的椅子上,一根接着一个地抽烟。 “老胡。” 胡母开口叫了一声,眼泪在瞬间夺眶而出。 胡父四十来岁的年纪,这会儿已经是满脸的愁容: “小志怎么样了?” 胡母擦了擦眼泪,随即又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人倒是醒来了,不过……” 胡父已经知道什么意思了,把手里的烟头捻灭了,抬头的时候眼眶都红了: “爸找了个厉害的大夫,下午过来给伟志看看,让他配合着点。” “哎,哎,我知道了。” 胡母闻言,原本绝望的脸上又多了几分希冀: “等会儿小志冷静下来了,我进去跟他说。” 两口子又沉默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胡母脸上的愁绪突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仇恨: “这个事情到底是谁干的?这都两天时间了,公安局那帮人全都是废物吗?” 胡父闻言,眉宇间瞬间闪过一丝冷戾: “早上我过来的时候问过,说正在排查附近的村民,寻找线索。” “不过,这个事情,恐怕不简单。” 胡父心里清楚,自家老爷们年纪大了,到了该退休的时候了。 外人都说老爷子这么大年纪了还占着位置不肯定退,实在是贪恋权势。 可胡父心里头清楚,自家老爷们之所以到现在还不退,主要是为了庇护他这个当儿子的。 他们胡家本就子嗣单薄,自己当年也是生了一个伟志之后,不管怎么样再也生不出来。 偏偏,他自己资质平庸,生个儿子还不如自己。 随着儿子越长越大,胡父对他也越发地失望。 这些年来,中医,西医,甚至连大师都看过,但都没有用。 自己和媳妇把能做的检查都做了,检查结果没有一点问题,但就是怀不上孩子。 最后,病急乱投医,找了几个大师,也都没用。 后来,他找人牵线搭桥倒是遇见一个高人,人家看了他一眼,就问了一句: “胡先生,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胡家子嗣凋零,个中缘由想必你心中有数。” 他想要付出大代价请这个大师帮忙破解一下,但是大师只留下一句话: “因果循环,天道使然,如果非要逆天而行,后果不堪设想。” 胡父不信邪,私底下找过几个大姑娘,没一个能怀上的。后来找生过孩子的寡妇,也都无疾而终。 心灰意冷之下,胡父抱着最后的希望再去找那位大师,结果大师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胡母看着自己爷们满脸的颓废,一时间只感觉心凉如水。 “老胡,咱们离婚吧,你再找个女人,给你们老胡家生个一儿半女的!” 胡母虽不是什么精明人,但也不傻。 对于胡家如今的局势,她看得一清二楚,但也无能为力。 如今,儿子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要是能趁机离婚,说不准还能保全自身。 要是再跟着胡家,恐怕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胡父听了这话,眼皮子颤了一下,看了自己媳妇一眼,一个字也没说。 ------------ 第四百九十四章你,早就知道了? 胡母见胡父没有搭腔,又继续问: “你刚才说,小志受伤这个事情不简单,是什么意思?” 胡父又从裤兜摸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上,狠狠地吸了两口,沉思好一会儿,这才缓缓开口: “许老虽然退了,但也相当于是将了咱爸一军。” 胡母一听这话,瞬间变了脸色: “你的意思是,小志的事情是上头的人……” 胡父摇摇头:“那倒不是,只不过上头很可能会借着这件事情,和咱爸谈条件。” 说到这儿,胡父抬头看向胡母,眉宇间闪过一丝嫌恶。 这些年来,他一直忙着工作,儿子能变成如今这幅无法无天的模样,自己媳妇功不可没。 关于小志的事情,他爸也私底下找他说过。 但是,等到他们爷俩儿发现下一代被带歪之后,已经有些迟了,掰不直了。 他爸提出把小志送到部队好好历练两年,说不准还能改改性子。 但是,胡母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得一家子不得安宁,最后只能作罢。 这次的事情出了之后,胡父亲自找到屈、赵两家的两个孩子,逼着他们将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听完这些事情之后,胡父整个人都老了十来岁。 他的父亲当初扛着枪保护老百姓。 他的儿子,如今却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祸害老百姓的恶徒。 “不就是死了几个女人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胡母不以为意地嘟囔了一句。 胡父猛的回头,目光灼灼的看向自己的枕边人,眼神中带着浓浓的陌生。 “你,早就知道了?” 胡母有些心虚的低下头不敢说话。 胡父轻笑一声,不停地点头: “好啊,好啊,敢情这家里头都是聪明人,就我一个傻子是吧?” “不就是死了几个女人吗?王萍萍,你忘记当初的自己是什么样子了?” “忘记你妹妹被人祸害的时候的情景了是吧?忘记你们家的地被人占了,一年到头吃不饱还要欠租子的日子了是吧?” “这才过了几年好日子,你如今竟然也变成了高高在上的贵太太?” 说到这儿,胡父起身就往外面走: “别人家女儿能死,凭什么我胡工兵的儿子不能死!” “爸那边我会跟他说,那个大夫也不用请了,生死有命。” 胡母听自己爷们满嘴的大道理,虽然脸上不敢表露什么,但心底却一个劲儿地翻白眼。 可听到最后,见爷们竟然不让老头子找的大夫过来,顿时就着急起来: “胡工兵,你站住,你什么意思?” “胡工兵,小志还是不是你们老胡家的儿子,你这是把他往死路上逼。” 胡父冷哼一声: “起码他现在还活着呢,死了的人永远也活不过来了。” 说罢,大步离去,不再搭理身后歇斯底里的胡母。 就在刚才,王萍萍提离婚的那个瞬间,胡工兵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当初那个高人说,天道循环,因果轮回。 胡工兵年轻的时候不懂事,在大势裹胁下,做了很多糊涂事,害得许多人妻离子散,甚至有几个大着肚子的女人。 他记得,当初有个大着肚子的女人,被他们一伙人逼得吊死在一座观音老母庙门前。 说来也是奇怪,当时那个女人明明是上吊的,可不知怎么嘴里却吐出一口血喷在那尊老母像脸上。 那个女人死的时候,指着他们所有人,字字泣血,说诅咒他们这些人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至今想起那个场面,胡工兵依旧心有余悸。 可是,当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没有半分害怕。 胡工兵记得,那件事情过后三年,他才和王萍萍结婚了。 结婚两个月,王萍萍就被检查出来怀了孕。 当时,他整个人都高兴疯了,连带着父亲也高兴得不得了。 如今想来,恐怕当初的自己是被王萍萍糊弄了,来了个喜当爹。 想明白了这些事情,不知道为什么,胡工兵整个人突然就释然了。 他没有去办公室,直接回了家,敲开父亲的门。 半个小时之后,胡父叫来司机,去了单位写了退休报告,给自己保留了最后的体面。 胡工兵安顿好父亲,又重新折返回医院,进了儿子的病房,把王萍萍叫出来: “王萍萍,我爸已经申请退休了,咱们现在就去离婚。” 王萍萍先是愣了一会儿,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看了自己爷们,沉默着点了点头。 等所有的事情都办完之后,胡工兵回到家,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烟。 胡父拄着拐杖,看着客厅内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的儿子,重重地叹了口气,在儿子对面坐下: “小兵,你今年四十二岁,能有如此快刀斩乱麻的魄力,也算不错。” “当年的事情我都知道,跟单位请个假,回到当初的那个地方看看,不管结果如何,多少也是一份诚心。” “爸,我……我对不住你啊!” 胡工兵听父亲这么说,两眼通红,“噗通”一声跪在父亲面前。 胡父扶起自己儿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孩子,这都是我老胡家的命,你不用自责。” “我已经让人去收拾老宅了,等你回来了咱们就搬去那边住。” “远离是非漩涡,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 王萍萍离婚之后,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娘家,而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来到一处偏僻的宅院,谨慎地敲开门进去了。 院子里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个头不高,面容看着平和,但眉宇间却时不时的闪过一丝凶戾。 “这大白天的你怎么过来了?” 对于王萍萍的到来,男人显得有些不满意。 “明哥,小志出事了。” 王萍萍一句话说完,眼眶通红,眼泪顺着眼角不停往下落。 付明眉头一皱,瞪着眼睛看向王萍萍: “出什么事情了?” 王萍萍强忍着内心的悲痛,一五一十地把儿子的事情告诉眼前这个男人,也就是儿子的亲身父亲。 “你是说,小志以后可能都当不了男人?” 付明仿佛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故事,满脸的不可置信。 “胡家这么有能耐,谁敢对小志动手?” 王萍萍摇摇头:“公安局那边一点线索没有,老胡突然跟我离婚了,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付明见眼前的女人哭得梨花带雨,伸手将她搂进自己怀里。 “好了,你先别哭了,大夫不是说了吗,小志以后什么情况还得看后续的恢复。” “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在医院照顾好小志,其他的事情我来办。” 王萍萍哭了好一会儿,这才稳住了情绪,抽噎着问: “你知道是谁这么对小志的吗?” 付明搂着王萍萍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低头思考,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 “最近,小志也就是跟国雨商场有些别扭,我先去摸摸这个国雨商场的底。” 王萍萍没办法,不管别人怎么想,小志可是她唯一的儿子,她一定要给儿子报这个大仇! ------------ 第四百九十五章蓝思服装厂 一个月之后,消失已久的许报国终于出现了。 来见易云平的时候,他虽然捯饬了自己一番,但眉宇间还是能看见淡淡的疲惫。 想必,这些日子没少奔波。 “许大哥,你回来了?” 易云平一看许报国脸上那怎么都压抑不住的笑容,就知道大蘑菇肯定卖了个好价钱。 “云平,这次你小子可是立了大功。” “我这么跟你说吧,只要你不叛国,其他事情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许报国说到这儿,伸手用力地拍了拍易云平的肩膀,嘴角的笑容比AK都难压。 易云平“嘿嘿”一笑,小声问: “卖了多少?” “八十五,美刀。” 许报国说这个数字的时候,整个人兴奋得不能自已。 易云平怀疑如果给丫脚底下装两个风火轮,估计他能绕着地球飞两圈。 “这么多?” 易云平皱了皱眉头。 后世网友虽然说,这次买卖是一个不知道对方有多富,一个不知道对方有多穷。 但是,这么大的买卖,他就不信国内的领导人不会提前做工作? 按照前世记忆的那个35的价格,国家肯定不会吃亏。 而且,这个买卖,战略意义要远远大于大蘑菇本身的价值。 他的预想是,能卖到四十、四十五就已经足够了。 许报国笑笑:“生意是在港岛谈的,找了几个红色资本家,人家不愧是做生意的,嘴皮子就是利索。” “大蘑菇的数量虽然和国家原定的没区别,但是其他装备又加了一部分。” “而且,这个价钱还包括后续的维护、保养,还要帮着那边培训一部分操作人员。” 易云平点点头没有再多问,不过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走走走,如此好事,当浮一大白!” 说罢,拉着许报国一块儿进了院子,去厨房炒了一个鸡蛋,又弄了个花生米,又拿出珍藏的二锅头开始喝酒。 几盅酒下肚,许报国不免又说起了如今的国际局势。 对于这些,易云平倒是能说出个一二三来,毕竟后世网络发达,喷子不少,但大佬也有。 有很多观点,是非常中肯的。 身处这个时代,易云平能清晰地感觉到,大蘑菇爆炸成功之后,国人的腰杆一下子就挺直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许报国喝多了,易云平扶着他去了隔壁的卧室睡觉。 何雨水对此习以为常。 第二天一大早,易云平就被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吵醒了。 “喂,谁呀?” 他揉揉隐隐作痛的脑袋,决定以后喝酒的时候收着点。 “云平,是我,雷老六。” 电话那边响起了雷老六中气十足的声音。 “雷大哥你好,是工地出事了吗?” 易云平坐直了身子,他知道雷老六一般不会给自己打电话,除非遇到什么事情了。 “云平,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人了?” 雷老六说这话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 “什么?” 易云平愣了一下,不知道雷老六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不过,很快,他就想起和乌二江干的那件事情,眼皮子狠狠抽搐了一下。 “雷大哥,是工地又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没有,工地一切都顺利,不过道上有人在摸你和许老板的底,摸到我这儿来了。” 雷老六说起这个,也是有些诧异。 他想不明白,易云平怎么会跟道上混的那些人扯上关系? “道上的人?谁呀?” “应该是付明,也是干工地的,我跟他虽然不认识,但说起来都知道彼此。” “他手底下的一个经理,找了关系搭上我的兄弟,跟我兄弟打听你们的事情。” 雷老六说到这儿,又提醒了一句: “这个付明,心狠手辣,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你和许老板小心一点。” “哎,我知道了雷大哥,过两天我进城了咱们一块儿吃饭。” “成,那就先这样。” 雷老六说了一句,就挂了电话。 易云平也没了睡意,放下电话下炕去洗手间洗漱。 正好,许报国正在刷牙呢,见他进来就随口问了一句: “大清早的谁给你打电话呢?” 易云平一边接水刷牙,一边扭头问: “许大哥,你认识一个叫付明的吗?” “付明?” 许报国仔细想了想,又摇摇头: “不认识,怎么了?” 许报国想了想,把他和乌二江给胡公子回礼的事情说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是跟这个事情有关系。” “胡老爷子已经退了,胡工兵跟他老婆也离婚了,现在跟他家老爷子住在老宅,应该不可能是他们。” 易云平洗漱完,一边往外面走,一边问: “那胡公子现在什么情况?” “胡公子?” 许报国感觉这个称呼有些好笑: “我听二江说了两句,现在好像出院了,不过人彻底废了。” 事情发生的第三天,乌二江特地找到易云平,把三位公子的伤势详详细细地告诉了他。 所以,易云平是知道胡公子被咬了的。 但是,具体恢复到什么情况,他还真不知道。 不过,就他对目前的医疗水平的了解,估计那玩意儿好不了。 “那胡工兵和胡家老爷子住老宅,那胡公子住哪儿?” 易云平了解许报国,他说不可能是胡家父子,基本就不是。 许报国“嘶”了一声:“这个我倒是没有仔细问,不过胡伟志那小子应该和他妈一块儿住。” “说实话,胡工兵这个人,虽然平庸了一些,但做人的原则性还是有的。” “我估摸着,胡……胡公子能长成如今这模样,想必是他妈的功劳。”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跳梁小丑而已,我今天回城仔细打听打听。” 易云平点点头,不再讨论这个事情。 许报国办事一向靠谱,他既然这么说,自己也就不用操心了。 平常易云平都是跟媳妇去学校吃饭的,今天上午许报国在家,两个大男人在家里下了两碗面条,吃饱了许报国就开着自己的车走了。 易云平回家,继续躺在摇椅上悠哉悠哉。 不得不说,万事不用操心的感觉就是好。 “哎,不知道媳妇什么时候才能退休,到时候天天带着媳妇游山玩水,那日子想想就美滋滋的。” 他这边正感叹着,却不知道城里的服装厂出了大问题。 傻柱,秦京茹,周兵,三大妈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这会儿全都一脸丧气地坐在一间大办公室,沉默着不说话。 就在昨天下午,厂里五个撑门面的设计师,突然间离职了。 他们卡的这个时间刚刚好,正是要是一季新款的时候。 秦京茹经过这两年的历练,已经成了副厂长,易云平不在,厂里的大小事情都是她负责。 得知设计师突然离职,她第一时间就派人去调查情况。 最后得知,城里新开了一家“蓝思服装厂”,他们厂里离职的五个服装设计师,全都被“蓝思服装厂”高薪挖走了。 不止如此,刘家垣洋柿子酱生产工厂,也有不少工人辞职了。 赵小刚这个副厂长找人了解了情况,才得知李家沟公社新开了一家蓝思洋柿子酱工厂,工人的工资待遇都比他们厂好许多。 ------------ 第四百九十六章一举两得的好事 当“蓝思服装厂”和“蓝思洋柿子酱加工厂”的消息传入易云平的耳朵时,雷老六又给他打了个电话。 前门大街的国雨商场附近,新开了一家“蓝思商场”。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个“蓝思”就是冲着“国雨”来的。 正巧这个时候放暑假,孩子们回村子呆了几天就腻了,吵嚷着要进城。 易云平干脆把媳妇带上,一家子全都进城去了。 在此之前,赵小刚已经找易云平说了“蓝思洋柿子酱工厂”的事情。 对方不但抢了他们工厂的工人,还截了他们不少的生意。 城里的机关单位,有一半都打电话来退了订单。 易云平倒是也不着急,洋柿子酱这个生意,他们的主要目标是米国和大不列颠国。 国内的这点销量,利润太少。 说实在的,他是真没放在眼里。 而米国和大不列颠国的生意,都是由琼斯负责,蓝思想要拿下琼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对于琼斯这样的生意人来说,宁愿利润稍微低一点也要追求稳定。 和刘家垣洋柿子酱合作的这几年,不管是运输还是质量,都没有问题,双方合作的非常愉快。 贸然换一个合作商,万一出了岔子,他们在米国和大不列颠国的信誉就会受到严重的损害。 “至于人,咱们先不着急招,留下来的月底给发半个月工资的奖金。” “塑料大棚那边,一定要看好了,洋柿子千万不能出问题。” 易云平不知道这个“蓝思”是什么来历,更不知道对方的手段,所以一切都要小心。 当然,就算对方真的手段下作,破坏了塑料大棚,导致洋柿子欠收,他也有的是办法。 毕竟,自己还带着个空间呢。 虽然存在感降低了,但也实打实的能用! 国雨服装厂 易云平和许报国两人坐在会议室,秦京茹等厂里的领导也都一个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咱们服装厂遇到的这种情况算正常,毕竟以后的服装厂会越来越多,商场也会越来越多,所以大家不用沮丧。” “至于这一季的新品,我跟琼斯沟通一下,把大不列颠国的几个品牌代理拿下,就上他们的产品。” “与此同时,那五位设计师的设计的服装,现在就开始大幅度地降价清仓。” “商场内的其他广告全部暂停,把降价清仓的广告弄到最显眼的地方,务必要让进入商场的每个人都能看到。” “不过就是几个设计师,咱们既然能捧红他们,也能把他们踩下去!” “咱们这边,也加大力度招人,我就不信真金白银的撒出去,还招不到几个服装设计师!” “还有厂里留下的工人,月底奖励半个月工资,告诉他们,推荐一个工人进厂上班奖励三十块钱,名额有限。” 对于经营方面的事情,许报国一直不发言。 但是,不发言并不代表他就一窍不通。 听到易云平这一连串的安排,不由双眼发亮。 如此一来,不管是服装厂还是商场,都能平稳地度过这个时期。 尤其是商场,那五个服装设计师的衣服一旦降价清仓,肯定会有不少人买。 毕竟,来商场消费的老百姓,手里虽然有钱,但也不是人人都舍得花那么多钱,买设计师款式。 如今大幅度的降价,必定会引起一个小高潮,而且,还能顺带地拉低那五个服装设计师的身价。 一举两得的好事! 会议室里,原本还愁眉苦脸的众人,听了易云平的话,顿时一个个喜笑颜开。 这要是换作以往,秦京茹几人肯定要骂几句解气。 但现在,他们都明白,有这话说的功夫,还不如赶紧按照厂长的指示安排下去。 到时候,看着那些人的嘴脸,他们再笑也不迟! 等所有人离开之后,易云平和许报国两人进了办公室坐下。 “许大哥,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情,咱们一块儿去蓝思商场转悠转悠?” 许报国闻言,脸上顿时露出笑容来: “好,咱去蓝思转悠转悠,也向人家学习学习。” 两人说走就走,开着车没一会儿就到了所谓的蓝思商场。 一座五层的白色建筑,蓝思商场四个大字在阳光下金光闪闪。 两人开着车在入口附近停好车,双双下车进了商场。 虽然是大白天的,但一进来明显感觉视线暗了一些。 易云平下意识的就抬头看去,发现商场内部的灯光明显比国雨商场要暗。 这个细节,大部分人不会注意到,但是人会本能地感觉到不舒服。 毕竟,感官是不会骗人的! 一楼一分为二,半边是超市,半边是大小不一的商铺。 蓝思超市。 两人相视一眼,从入口处进去跟着众人开始转悠。 地形看着挺大,但是整体感觉有些乱,没有章法。 这是陈设展示方面的问题,一般人不懂这个,只是本能的感觉乱。 东西看着不错,价钱也跟国雨商场的超市差不多,而且服务员的着装也是统一的。 整个超市转悠一圈,易云平的一颗心就彻底放到肚子里了。 以他的眼光看,超市问题不少。 服务员的服务态度,货品的陈设摆列,超市的卫生问题,物品的分类等等。 易云平可以断言,如果蓝思超市一直保持现状,不到三个月销售额就会大幅度地下降。 “怎么样,发现问题没有?” 出了超市,许报国小声问了一句。 易云平“嘿嘿”一笑:“你等着吧,不出三个月就有结果了。” 许报国闻言大喜,又迈步朝旁边的商铺去了。 一楼几个卖小吃的铺子,早餐,面馆,羊汤,家常菜等等。 规模都不大,两人去羊汤铺子坐下来,要了两碗羊汤,两个馍。 价钱倒是不贵,不过羊汤和馍一上来就发现问题了。 这要是不常吃的人,估计也吃不出来,但像易云平和许报国这样经常下馆子的,吃了几口就知道羊汤不新鲜。 不过,两人是来“参观学习”的,肯定不能闹事。 一楼完了上到二楼,男装,童装,还有成衣制作。 一共五十八个商铺,铺子规模比较小,装修看着跟国雨商场差不多,价钱也不相上下。 但是,衣服看着漂亮,款式也挺好,但质量可就不如国雨商场。 如果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衣服质量差点没关系。 但是,想要长久地把生意做下去,自然要秉承着一分价钱一分货的原则。 两个小时不到,两人就把商场逛了个遍。 如果按照这个年代的标准看,蓝思商场的各方面条件算是非常不错的。 但是,碰上易云平这么个挂逼,也只能自认倒霉。 “放心吧,这个蓝思商场不足为虑,咱们稳扎稳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听到易云平得出这么个结论,许报国脸上忍不住露出笑容来。 “这两年我也查了查,蓝思背后是我的老熟人!” “而且,你说的那个付明,跟他也有很大的关系。蓝思的所有建筑项目,都是付明的建筑公司承包的。” ------------ 第四百九十七章阵营归阵营,生意归生意 “徐泽,确实是个心狠手黑的主儿。” 许报国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这货跟我是初中同学,前些年被家里人送出国了,去年年底才回来。” 易云平点点头,又问: “他家里什么情况?” 许报国两手一摊:“跟我家差不多,老爷子虽然退了,但是影响力还在,他老子和叔伯挺有能耐。” “不过,他们家跟胡家不一样,都是按规矩办事的。” 说到这儿,许报国有点不好意思。 说起来,国雨惹上徐泽这个麻烦,纯粹是因为他的原因。 易云平摆摆手: “国雨商场想要发展,肯定会遇到对手,就算没有徐泽也会有张泽,李泽。” 许报国仔细想了想,觉得易云平说得也有道理。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易云平仔细想了想: “按兵不动,等着他们出招。” “要是他也按兵不动怎么办?” 许报国了解徐泽,知道他是个很厉害的对手。 “那不正好,大家凭本事挣钱。” 易云平听许报国这么说,倒是放心了不少。 他最怕的就是不按规矩办事的。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从蓝思商场出去,找到自己的车拿出钥匙准备开门。 结果,许报国已经坐上了驾驶位,但易云平却迟迟没有上来。 许报国把副驾驶的车窗摇下来,看向易云平问: “上车啊,怎么了?” 易云平朝他招招手,示意他下车看看。 许报国不明所以,下车走到易云平身边一看,顿时就傻眼了。 汽车的一个后车轮不见了。 是的,就是后面的一个车轮子不见了! “这……” 许报国目瞪口呆,看向易云平的时候一脸懵逼。 易云平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正当两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旁边突然停了一辆小轿车,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车上下来。 “徐泽,你个王八蛋。” 许报国一见这人,顿时怒火中烧。 徐泽回过头来,见是许报国在骂他,一张脸顿时就阴沉下来。 “许报国,我他妈的没惹你吧,你发什么疯呢?” 许报国朝他招招手: “来来来,你过来看看,老子刚才去你商场喝了碗羊汤,出来车轮子就被人卸了。” 徐泽一听这话,顿时就皱起了眉头。 他迈着步子朝这边过来,看着许报国那辆少了个轮子的小轿车,一时间也有些懵逼。 “这……这竟然连轮毂也卸了?” 徐泽看看许报国,又看看那少了个轮子的小轿车,嘴唇动了又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过,他的嘴角开始小幅度地抽搐着,慢慢的压不住了。 “咳咳,噗……咳咳咳……扑哧……” “姓许的,我……哈哈哈,你这一碗羊汤喝了几天啊?哈哈哈……” 终于,徐泽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开始忍不住的大笑起来。 许报国的一张脸阴得就跟下雨似的,朝着徐泽就骂: “笑你大爷的笑,老子的车在你的商场门口停了两个小时就丢了一个车轮子,你他妈还笑得出来?” “怎么着,是不是想让老子给你好好宣传宣传?” 果不其然,徐泽一听这话,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了。 他冷下脸来,朝身后穿着一身黑色套装的女秘书冷冷开口: “咱们商场的保安是干什么吃的?立刻叫过来问话。” 作为一个合格的生意人,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商场出了大问题。 幸亏今天丢车轮子的是许报国,要是其他顾客,从商场出来发现自己自行车丢了,还不知道要怎么闹呢! “好的,徐总经理!” 女秘书一看自己老板变了脸色,立刻迈着小碎布就往商场去了。 “徐泽,这轮子也不用你赔,爷们就不奉陪了,你自个儿慢慢调查吧!” 许报国显然也意识到什么,一张脸瞬间多云转晴,朝着徐泽招呼一声就和易云平一块走了。 “许大哥,看你和徐泽的关系也可以啊!” 易云平有点好奇,他还以为徐泽搞了这么大阵仗针对国雨,肯定跟许报国有什么深仇大恨。 “呵,说起来我们两家也还是在一个阵营呢,不过小时候我也没少打他。” “阵营归阵营,生意归生意,他要是败给我了,脸上依旧不好看。” “同理,我要是输给他了,肯定也是臊眉耷眼的。” 许报国轻笑一声,很多并不是表面那么简单。 他们家虽然和徐家一个阵营,但在一些事情上,依旧要相互博弈,争取说话的权力。 易云平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两人去了一趟汽车售后店,把情况说了,许报国把车钥匙放下,让店员去把轮毂装上,把车开到店里,他明天过来开。 离开汽车售后店的时候,天色不早了,晚风徐徐,带走了白天的炎热。 不少纳凉的人都从家里出来,上街散步。 易云平和许报国随着人群慢慢地走,听着耳边略显嘈杂的吵闹声,孩子的嬉笑声,整个人也放松下来。 “云平,这几年国家的发展真快,老百姓的日子也越来越好了。” 许报国看着周围的一切,脸上不由露出笑容来。 许报国这个人,平常看着大大咧咧的,但要是跟他相处久了就会发现,这是一个心思细腻的人。 而且,他胸怀大志,心中装着整个国家,可以为了国家付出一切。 这是易云平最敬佩他的地方。 “你放心,再过几年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到时候等你退休了,有钱又有闲,可以看遍祖国的大好……” 易云平说着话,突然就变了脸色。 “小心!” 他伸手猛地朝许报国一拉,许报国触及不防一个趔趄,差点爬在易云平身上。 易云平身子一侧,一步迈出,狠狠一脚踹在那人肚子上。 只听“砰”的一下,那人“哎呦”着倒飞出去。 “啪嗒”一声,手里一把半尺长的匕首也掉落在地上。 “杀人了!” 路人惊叫着后退,许报国却是转过身来,一步上前。 那人也不起来,身子一翻就要去拿掉在地上的匕首,却被许报国抢先,一脚把匕首踢开,随即踩在这人手腕上。 “你是什么人?” 这人虽然被踩着手腕,但是一点也不慌乱,另外一只手轻轻一抖,一道寒光就朝许报国的腿上刺过来。 许报国以前那可是在御林军上班的,身手能差得了? 一见这人有动静,直接抬脚用力一踢,直接就把那人持刀的手腕给踢断了。 那人疼得浑身一个哆嗦,脸色瞬间就白了。 不过,他也真是硬骨头,手腕断了硬是没哼哼一声,身子就地转了个圈,双腿蹬向许报国。 许报国后退两步,这人就已经站起来,后退着要往人群里蹿。 结果,刚刚退了两步,就感觉膝盖一阵剧痛,“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原来,是易云平已经绕到他身后,就等着他后退呢! 许报国上前两步,伸手解开这人的裤腰带,直接将他双手捆了: “走吧,把人送派出所!” 易云平知道他的意思,捡起地上掉落的两把匕首,跟着许报国就往人群外面走。 这人倒是也配合,没有半点要反抗的意思。 ------------ 第四百九十八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易云平跟着许报国,一点心不操。 他知道,处理这种事情,许报国肯定比自己老练。 他看了身边这人一眼,两只手被捆住,还伸手拉着自己的裤腰,一双眼珠子四处乱转,一副随时都准备逃走的模样。 从刚才这人下手的程度来看,必定是个心狠手辣,见过血的主儿。 之所以如此配合,跟着走出人群,估计也是为了找个僻静的地方找机会脱身。 如果真被送到派出所,自然更好。 出手之前雇主已经说了,如果对方要把他送到派出所,就不要反抗。 但凡是在四九城内,不管哪个派出所肯定能把他弄出来。 许报国几乎一眼就看出这人的心思,拉着他出了密集的人群,七拐八绕地就往胡同巷子里钻。 那人一见情况不对,立刻停下脚步,满脸谨慎地四处打量: “你想把我带到哪儿,这不是去派出所的路!” 许报国瞥了这人一眼,冷冷一笑: “派出所在哪儿你倒是挺熟的,看来是有备而来啊!” “不过,你动手之前也不打听打听我是干什么的,真不知道是该说你蠢,还是聪明!” 话音一落,许报国在这人后脖领子上用力一拉: “爷们,敢当街杀人,想来也有几分血性,别怂!” 这人停下脚步不走了: “你们想把我带到哪儿去?” 他叫候三,从小在福利院长大,是少管所的常客。 十五岁的时候遇到了他师父,跟着师父学得一手出神入化的千术。 本以为凭着本事肯定能闯出一番名声,没想到一年不到就被赌窑的人当场抓住了。 为了保命,只能低着头认了老大,慢慢开始帮着处理赌窑的一些脏事。 前两天接到一个活儿,对方要见红。 伤了五百,死了五千。 易云平和许报国,随便一个都是这个价。 侯三利用自己的渠道打听了两人的基本情况,就决定找机会动手。 两个大老板,虽然有钱,但是对于侯三来说,跟牛羊没什么区别。 没曾想,这两人竟都是硬茬子。 老话说的好,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刚才他动手的一瞬间就看得出来,那个叫易云平的,虽然不是个真正的练家子,但身体素质很强,而且反应也特别快。 至于这个许报国,不管是反应能力,还是出手的速度与力道,绝对受过严格的训练。 而且,许报国这个人,手上肯定是沾过人命,而且还不是一条。 侯三虽然也见过血,但也仅限于见过血而已。 虽然勉强可以说手上沾过人命,但和许报国这种沾过人命是不一样的。 侯三处理脏事的时候,最多就是打人,断胳膊断腿的,虽然血腥,但人离开的时候还活着。 可这个叫许报国,他能明显感受到对方动手的时候,身上带着的那股子凶煞。 如果只杀过一两个人,肯定不能这么凶。 想明白这些事情,侯三脸颊的肉狠狠抽搐了一下,感觉后背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咽了口唾沫,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问: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许报国伸手拍拍侯三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又看,突然咧嘴一笑:’ “爷们,你怎么称呼啊?” 候三只感觉许报国的目光像是针一样,刺得他的眼睛有些痛。 他躲开许报国的目光,用力的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感觉有些莫名的心虚: “我……我叫侯三。” 许报国收回目光,点点头: “嗯,侯三兄弟,你是个聪明人,我许报国向来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 “你说说,今天是来找我的麻烦,还是找他的麻烦?” 他说着话,朝易云平努努嘴。 易云平突然反应过来,转头朝侯三看过来。 他记得,刚才在街上候三的第一个目标好像是许报国。 候三低下头,嘴唇蠕动了几次,但是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他以后还要在这一行混,要是丢了信誉…… 许报国拍拍他的肩膀: “行,你不愿意说我也不为难你,咱们继续走着!” 候三的身子哆嗦了一下,突然膝盖一软,直接朝许报国跪下了: “爷们,这次的事情我认栽了,要打要罚我都认了。” 易云平看着侯三,突然觉得这人有点意思: “既然要打要罚你都认了,那就乖乖走啊,在这儿拖什么时间?” 他说话的时候,刻意往旁边挪了两步,堵死了侯三的退路。 侯三头低得更厉害,身子也开始哆嗦。 许报国踢了他一脚: “行了,你这一套对我来说没什么用。” “要么,你好好配合,我们也不为难你。” “要么,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侯三有心想坐在地上不配合,可是看着许报国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他最终还是认命般地迈着步子往前走。 又走了十多分钟,侯三一直在找机会逃跑,但许报国和易云平看得死死的,他实在没找到机会。 还有一个原因,刚才在街上抓他的时候,许报国把他的裤腰带扯下来捆着双手。 他现在走路的时候还用手拽着自己裤腰,就算挣脱了也跑不快。 可如果不抓着裤腰,只要一迈步子,裤子就会掉下来。 许报国带着两人七拐八绕地进了一处热闹的大杂院,院子里有几个孩子正跑着玩,还有几个女人在洗衣服。 见到许报国进来,几个女人抬头朝他笑了笑,其中一个女人仰着脖子朝屋子里喊了一声: “当家的,许兄弟来了。” “哐当”一声门开了,屋子里出来个五十多岁的男人。 易云平一见这男人,心脏猛地抽了一下。 这个男人虽然满脸的笑容,但是他缺了一条腿,走路的时候拄着跟拐杖。 “报国来了?来来来,进屋坐。” 男人热情地朝许报国招呼着,看得出来两人的关系不错。 正当这时候,院子里其他三个屋子的门也开了。 屋子里各出来一个男人,看向许报国的时候双眼发亮,脸上的笑容很真诚。 易云平见到这些人的时候,却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捏了一下。 出来的这三个人,全都是残疾。 要么的缺了胳膊的,要么是缺了腿的,其中一个人两条胳膊都没了。 关于这些人的身份,易云平一目了然。 此时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了那句话: 历史书上的寥寥几笔,却是他们波澜壮阔的一生。 眼前的这些人,连寥寥几笔都没有,有的只是“战斗英雄”四个字。 听着很光荣,可是,这份光荣的背后,是无法言说的血泪与辛酸! 许报国拉着易云平给他介绍了院子里的四个男人,然后又指了指侯三: “四位大哥,今儿碰上个硬茬子,刚好在这附近,我就带过来了。” 侯三看着眼前这缺胳膊断腿的四人,哪儿还不明白许报国的身份,当场就跪了: “四位英雄,我侯三虽然是道上混的,可也打心底敬佩你们!” “如果早知道这位许老板是这么个身份,这单生意我肯定不接。” 说到这儿,又看向许报国,满脸愧疚地开口: “许老板,有什么想知道的你尽管问我,我侯三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 第四百九十九章您真是好大的威风! 易云平的目光再次落在侯三身上,觉得这真是个聪明人,脑子转得也快。 如果说许报国什么来历他不知道,但是眼前这四个男人的情况,但凡是个明眼人就能知道是什么情况。 五十多岁的年纪,缺胳膊断腿。 要是一个不稀奇,可一院子四户都是这样的,除了战斗英雄,还能有什么解释? 所以,侯三这一跪,不但没怂,反而给自己跪出了几分骨气。 许报国“扑哧”一笑,朝侯三点点头: “行,你小子确实是个聪明人,说吧。” 侯三这下子没犹豫,直接把知道的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 “雇我的是个中年人,目标是许老板和易老板两个人,伤了五百,死了五千。” 许报国皱了皱眉头,有些不确定的问: “我们两个都有份儿?” 侯三点点头: “是的,雇主应该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对方表示只要在四九城,不管哪个派出所,都能给我捞出来。” 易云平抬头看了许报国一眼,他的脑子突然就冒出一个怀疑对象。 许报国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不过还是满脸凝重的朝易云平摇摇头。 易云平明白许报国的意思:不是你想的那个人。 “那个中年人,有什么特征没有?” 许报国目光凌厉,一眨不眨地盯着侯三。 侯三的目光闪躲了一下,吞吞吐吐地开口了: “我……我不是很确定,但是……” “你说!” 许报国满脸不耐烦。 “付明,那个中年人可能是明远建筑公司的总经理付明。” 候三闭着眼睛把怀疑对象说出来,又赶紧哆哆嗦嗦地补充: “我,我不是很确定,只是偶然的一次机会见过付明,不过当初他离我有些距离,没有看到我。” “当时那个雇主虽然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但我一见他的身形就觉得眼熟。” “后来想了好一会儿,才觉得他像付明!” 许报国点点头:“行了,我知道了,你走吧。” 他说着话,伸手拉起跪着的侯三,顺手给他解开捆着的手腕。 这下子,轮到侯三懵了。 他抬头看向许报国,又扭头看看易云平,满脸的不敢置信。 “你们……真的放我走?” 他嘴上说着话,手上动作不停,三两下把裤腰带系在裤腰上。 侯三心里知道,要想跑得快,必须要先把裤腰带系紧了。 许报国满脸不耐烦地朝他摆摆手: “去去去,赶紧滚,这儿不管饭!” 侯三闻言大喜,转身就往院子外面跑。 等侯三走了,院子里的四个男人这才凑到许报国身边,满脸不解地问: “报国,这是有人找你麻烦了?” “报国,那个付明是个什么来历,兄弟几个这就去会会他!” 四个男人的火气似乎是跟着年龄一块儿涨儿的,全都是一副义愤填膺的表情。 许报国笑吟吟地朝四人摆摆手: “四位大哥,那付明就是个混社会的,不足为虑,要是有用得着各位兄弟的地方,我肯定不客气。” 四人大概也知道自己如今的情况,脸上的怒容消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满脸的萧瑟。 “报国,我们几个老家伙年龄大了,不比年轻时候了。” 许报安慰了四个几句,这才拉着易云平从那大杂院出来。 易云平想着院子里的四个男人,感觉心情有些压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许报国倒是看得很开,拍拍易云平的肩膀: “不用想太多,说起来他们算是幸运的,起码捡回来一条命。” 易云平点点头,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他心里头还是有些不舒服,只能转移话题: “这个付明和蓝思的关系不浅。” “诶!” 许报国重重地叹了口气,不过最后还是坚定地摇摇头: “这里头,肯定是有误会。徐泽他只要不傻,就不会掺和到这些事情里面来。” 易云平仔细想了想,也觉得许报国说得有道理。 以徐泽的身份,他完全没必要跟付明掺和在一起。 最多也就是用得着的时候拿出来用一下,用完了该掏的钱掏了,然后双方就没有关系了。 倒是付明的建筑公司,说不准会借着蓝思商场的名声行事。 “那,咱们去找徐泽说说这个事情?” 易云平办事,向来都是能借别人的力,绝对不会自己动手。 许报国有些无奈地看了易云平一眼: “付明是冲着咱们来的,到底有没有借蓝思建筑的势,现在还不知道呢,咱先自己解决。” 易云平却是不以为然: “你没听见候三说,付明跟他说,只要是在四九城,不管在哪个派出所,都能把他捞出来。” 许报国想了想这话,也觉得很有道理,于是就点头答应下来。 要是徐泽能把付明收拾了,自然省得他们动手! “现在就走,正好到饭点了,咱们坑那王八蛋一顿!” 许报国说着话,就拉着易云平出发了。 徐泽这会儿正在办公室,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月的报表。 听到外面有人敲门,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 “进来!” 许报国和易云平推门而进,一屁股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大刺刺地开口了: “我说徐泽徐公子,您真是好大的威风!” 徐泽抬头一看,是许报国和易云平来了,顿时就皱起眉头: “我说姓许的,不是说不用我赔你车轮子吗?” 许报国“嘿嘿”一笑,翘了个二郎腿,抱着双臂慢条斯理地问: “认识付明吗?” “什么意思?” 徐泽放下手里的报表,蓝思商场,服装厂,和洋柿子酱加工厂,都是付明的建筑公司负责,他怎么可能不认识付明? 许报国就把自己和易云平在大街上遇袭,对方交代出付明的事情说了一遍,最后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 “徐公子好能耐,四九城不管是哪个派出所,都能把人捞出来。” 本以为徐泽听了这话,神情会有变化。 但是,徐泽却是轻笑一声,后背缓缓靠在椅背上,整个人也放松下来: “那是人家付明的能耐,跟我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付明成立建筑公司的时候,我还没回过国呢!” 许报国愣了一下,随即一张脸黑得就跟锅底似的。 “哼,城里那么多建筑公司,偏偏要选明远建筑,看得出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丢下这么一句话,他朝易云平招呼一声,起身就走。 “哈哈哈……” 身后响起徐泽爽朗的大笑声。 出了蓝思商场的办公室,许报国气哼哼的上了车,点火启动,一脚油门就出去了。 “行了,咱还是找雷大哥打听打听付明的情况。” 易云平开口安慰了一句,许报国也只能点头,去找雷老六了。 南锣鼓巷的国雨商场已经盖了一大半,雷老六也能轻松一点。 易云平两人去了工地才知道,雷老六今天没来,说是在家里呢。 两人又去了雷老六的家里,见雷老六正在自家院子里逗孙子玩呢。 “云平?许老板?你们怎么来了?来来来,赶紧屋子里说话。” ------------ 第五百章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雷老六把人请进屋子,一番寒暄客套之后,总算进入正题。 “你们想打听付明?” 雷老六看了易云平一眼,他前些日子刚和云平说了,付明在打听易云平,这才多长时间,云平就找上门了? 雷老六是自己人,易云平也没瞒着他,当即把街上遇袭的事情告诉雷老六。 雷老六听完,满是皱纹的脸上多了几分怒容: “那个侯三我也听说过,手快眼亮,在道上小有名气。” “他说是付明,那十有八九不会错。” “这个付明有些神秘,七八年前突然就从道上冒出来了,四十多岁的人到现在也没有结婚。” “按理说,以他的身价,想要成家不是什么难事,但也不知道为什么……” 雷老六说到这儿,特意看了易云平和许报国一眼,稍微压低声音说道: “不过,前两年道上有消息,说付明是某个官太太养在外面的小白脸。” “什么?” 许报国和易云平惊得茶水都喷了。 这年头,只听说过男人养外室,还从没听说过富太太养小白脸。 不过,这种事情倒也不是没有,只不过一向私密,不会被外人知道。 “消息可靠吗?” 许报国眯起了眼睛。 如果付明真是某个官太太养在外面的男人,那他背后的这个女人肯定是关键。 雷老六摇摇头: “我当时就听了那么一耳朵,至于是真是假一点不知道。” “不过,我琢磨着他这么大年纪了,不说娶个媳妇给自己留个后,也说不是过去。” “而且,付明那个人我也见过,长得虽然凶了一点,但也不算难看。” “当然,从行为举止看,应该也不是什么兔儿爷之类的。” 易云平和许报国点点头: “成,有这么些消息我们查起来就省事多了。” “雷大哥,今儿多谢你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享受天伦之乐了。” 雷老六起身,将两人送出院子,易云平和许报国上了车,一脚油门出发了。 “付明的事情我来办,这两天你尽量呆在家里,免得遇上什么事情了。” 一上车,许报国就把自己的打算和易云平说了,易云平自然不会拒绝。 如今正是暑假,几个孩子都放假了,正好他有时间,能在家多陪陪孩子。 …… 一座不起眼的三进院子,王萍萍这会儿正站在院子里朝门口看。 很快,门“吱呀”一声就开了,付明面无表情地从外面进来。 王萍萍快走两步,立刻凑上来问: “明哥,怎么样?” 付明伸手搂住王萍萍的肩膀,细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萍萍,侯三失手了,被抓住了。” “不过,许报国和易云平并没有送他去派出所,现在找不到人了。” “什么意思?” 王萍萍猛地从付明怀里挣脱出来,脸色瞬间就变了。 “难道,小伟的罪就白受了?” 付明看着眼前满脸怒容,面目狰狞的女人,重重的叹了口气,伸手再次将她搂入自己怀中: “萍萍,那许报国是什么人你也知道,我们想要对他下手没那么容易。” “那易云平呢?他不过是个运气好点的王八蛋,攀上了许报国而已。” “小志出事的时候许报国压根不在四九城,我觉得就是易云平那王八蛋下的手。” “我知道,萍萍,我知道小志变成如今这样子你心里头难受,可是报仇这个事情急不来。” 付明双臂用力,紧紧地将王萍萍抱在怀中,下巴抵在她额头上: “萍萍,如果我们不管不顾的就动手,万一被许报国抓住了把柄,我们两个受点罪没关系的。” “可是小志怎么办?他还需要你的照顾,你出事了这不是把他往死路上逼吗?” “你忍心丢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吗?” 王萍萍听罢,只能伸手抱住付明,呜呜地开始哭。 她从小到大拉扯大的儿子,就跟她的心头肉一样。 原本多好的一个孩子,可却变成了如今这幅不死不活的样子。 王萍萍每次看到儿子如同一个活死人一样躺在炕上,她的心就跟刀割一样的疼。 “明哥,我的心好痛,我的心好痛啊……” “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小志还这么小,他为什么要经历这些事情?” 付明看着眼前悲痛欲绝的女人,只能紧紧地将她抱住。 要说心疼,他难道就不心疼吗? 伟志可是自己的亲儿子,虽然这些年一直被养在胡家,但只要一有时间萍萍就会带着孩子来看他。 他也算是看着这个孩子长大了,怎么可能不心疼呢? 付明耐着性子安慰了王萍萍好长时间,这才带着她进了屋子。 很快,付明又从王萍萍屋子里出来,进了隔壁胡……付伟志的屋子。 大白天的,付伟志的屋子里拉着厚厚的窗帘,屋子里也不点电灯,黑漆漆的一片。 付伟志就那么躺在炕上,他闭着眼睛如同一个活死人一样一动不动。 过去的二十年里,他一直都是顺风顺水,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他有父母,有爷爷,虽然爷爷和父亲对他严厉了一些,但总归都是为了他好。 他有一份令人羡慕的工作,还有两个生死与共的兄弟。 可是,谁知道有一天,他堂堂胡公子竟然被人暗算了。 他叫了二十多年的爷爷和爸,不是他的爷爷和爸。 他当了二十多年的男人,那玩意儿突然就不能用了。 他满心以为的生死与共的两个兄弟,自从他受伤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 爸妈突然就离婚了,他从小就认识的付叔叔,变成了他爸。 他也由胡伟志,变成了付伟志。 付伟志不明白,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一夜之间,他所熟悉的一切,就像是用铅笔画在白纸上的图画,突然就被人擦得干干净净。 “小志,你还要躺到什么时候?” 付明并不算是个有耐心的父亲,他也并不只有付伟志这么一个儿子。 如果没有王萍萍,就付伟志这个要死不活的德行,他绝不会有这么多的耐心。 付明说着话,上炕把窗帘拉开。 刺眼的光线穿过玻璃瞬间落在付伟志苍白的脸上,付伟志本能的伸手挡住了光线: “付明,你干什么?” 他嘶哑着嗓子尖叫一声,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 付明可不惯着他,两步走到他身边,一把扯开被子,让付伟志整个人都暴露在阳光下。 只见,此时的付伟志,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浑身上下都是一种病态的苍白,不知道的还以为得了什么快死的病。 “付明,你……” 付伟志挣扎着尖叫,但是嘴巴一张就被付明伸手捂住了。 付明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付伟志,目光中的冰冷让付伟志忍不住的哆嗦了一下。 他整个人开始放松下来,看向付明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哀求。 付明放开他,手腕一抖,袖子里就掉出来一把匕首。 “啪嗒”一声,他把匕首丢在付伟志身上,付伟志吓得浑身一个哆嗦,本能地往被子的方向缩了缩。 “看你那个怂样!” 付明满脸鄙夷的说了一句,随即开口问: “我最后问你一遍,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 第五百零一章一把年纪了还这么能演! 付伟志看着眼前这个自己从小到大的男人,突然感觉有些陌生。 他记忆中的付叔叔,虽然长相有点凶,但看自己的时候脸上总是带着笑容。 他看向自己妈妈的目光,更是温柔中带着小心翼翼。 小时候付伟志不懂这目光代表的意思,可随着他渐渐长大,他心里已经明白了什么。 但是,这些大人事情,他不想参与。 更何况,这个付叔叔很有钱,也舍得给自己花。 不管自己想要干什么,他都无条件地支持。 可是,如今,他看自己的目光,就如同看一个死人一样,没有丝毫温度。 “说话!” 付明不耐烦地问了一句,一张脸凶相毕露,浑身上下多了一股狠辣的气势。 “我……我……” 付伟志仔细想了想,脑子里还是没个答案。 付明如同看什么垃圾似的看他了一眼,刻意压低声音缓缓开口: “老子不怕实话告诉你,老子不止你一个儿子,要不是心疼你妈,就你这样的窝囊废,老子看一眼就嫌烦。” “你要想活,就从炕上爬起来,该吃吃,该喝喝,别再让你妈跟着你伤心。” “你要不想活,老子有的是办法让你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你妈虽然年纪大了,生不了孩子,但老子有的是法子让她高高兴兴地过完后半辈子。” 付伟志猛的瞪大了眼睛,感觉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他在胡家生活这么多年,很多事情看得很明白。 他爸对他妈其实也没多少感情,不过是凑合着过日子罢了。 他爷爷和他爸之所以能对他妈的各种行为各种容忍,主要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 换句话说,他们重视的是自己这个胡家的孙子。 付伟志从出院之后就一直住在这座院子里,他本以为付明这么多年对他妈体贴入微,也是因为他妈给付明生了自己。 可是,直到刚刚他才发现,原来付明,自己的亲生父亲,他压根没把自己看在眼里。 从始至终,他放在心上的人,只有自己的母亲。 那个,在他看来有些啰嗦,不识大体,眼界浅薄的女人。 “你妈现在正在给你做饭,这会儿应该快好了。” “今天,如果你从屋子里出来,吃了她做的饭,我就默认吃是想活。” “如果,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冲我的女人发脾气,糟蹋她的一番心意,那我就默认你是不想活。” “我保证,一个星期之内,就让你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息。” 付明丢下这么两句话,下炕就出门去了。 付伟志的脑子一片空白,刺眼的阳光洒在他那张没有半分血色的脸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了转眼珠子,重新开始思考。 正当这时,他听到母亲在外面敲门: “小志,小志,妈给你做了你爱吃的杂酱面,你出来吃一口好不好?” 本是一句关心满满的话,但是听在付伟志的耳朵里,却如同阎王爷的催命符: “妈,等下,等下,我穿好衣服马上就出去。” 屋外的王萍萍听到儿子的回应,顿时激动得热泪盈眶。 她一边伸手抹眼泪,一边不停地点头: “哎,不着急,你慢慢穿,妈等着你。” 可是,屋子里的付伟志哪敢慢点穿? 他三两下把衣服套在身上,下炕穿鞋,“吱呀”一声把门打开,就看见屋门口满脸笑容,眼角含泪的母亲。 “妈……” 付伟志脆生生地叫了一声,突然感觉自己的心有些痛。 这一刻,他真正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他就只剩下他妈这么一个亲人了。 如果自己再这么消沉下去,真正伤心难过的,也就只有他妈这个对他最好的人了。 “哎,哎,小志,你终于从屋子里出来了……” 王萍萍不住地点头,忍不住地又开始掉眼泪。 付伟志赶紧伸手帮他妈擦眼泪: “妈,对不起,我这么大了还让你这么操心。” 对于儿子的突然长大,王萍萍内心是说不出来的欢喜。 娘俩儿高高兴兴地去了客厅吃饭,付明这会儿正拿着碗筷往桌子上放。 见到王萍萍母女之后,脸上又露出了付伟志熟悉的笑容: “小志,终于下炕吃饭了?来来来,赶紧坐。” 付伟志看了付明一眼,心里头暗骂了一句: “老狐狸,一把年纪了还这么能演!” 不过,嘴上是不敢抱怨一个字的,点点头坐下开始吃饭。 王萍萍非常高兴,自从儿子受伤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坐在餐桌上吃饭。 两个男人的眼神,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不停地擦出火花,各有心思。 但是,目光落回王萍萍身上的时候,又全都默契地摆出一副“阖家欢乐”的模样来。 一顿饭吃饭,趁着王萍萍去洗碗的功夫,付明又找到了自己儿子。 不过,这时候他的脸上可就没有刚才那和善的笑容了: “既然选择要活着,那就听大夫的,该吃吃,该喝喝,该锻炼锻炼。” 付伟志不想搭理自己这个父亲,觉得他一个大男人还这么能演,属实丢人。 不过,付明的下一句话,立刻就让他变了脸色: “等过两天身子骨好了,出去外边打听打听,把你以前的关系捡起来。” “什么?” 付伟志本能地反问了一句。 付明瞪他一眼,压低声音怒骂道: “你嚷什么?” 付伟志缩着脖子低下了头。 付明见到他这副样子,这才收敛怒气,继续说道: “这段时间,我去摸了摸许报国和那个叫易云平的底,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但是,你这个事情具体是不是人家干的,谁也说不准。” “我一天到晚事情多得很,没时间处理你这破事,你自个儿打听清楚了,再来找我商量报仇的事情。” 说到这儿,付明从裤兜摸出一盒烟,给付伟志递了一根。 付伟志稍微犹豫了一下,就接过烟点了开始抽。 自从他受伤以后大夫说不能抽烟,他妈就死死看着,不让他抽。 “还有,别把什么面子啊,里子看得那么重,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你以前的那些酒肉朋友,该用的就用,什么时候没用了,该扔就扔。” “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你明白吗?” 付伟志听着这番话,脸色虽然不好看,但还是满脸坚定地点点头。 他受了这么重的伤,那些人肯定都知道,要是见到自己,指不定要怎么笑话自己呢。 可是,他的仇不能不报! “行了,我就跟你说这么多,剩下的事情你看着吧。” 付明说完话,从裤兜掏出一张银行卡丢给付伟志: “这里头有十万块钱,密码是你妈的生日,该怎么花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付伟志看着自己手里的银行卡,嘴里喃喃自语: “十万?” 他从小到大,虽然衣食无忧,但从来没有过这么多钱。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砰砰砰地跳个不停,仿佛下一刻就能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 不过,很快他就冷静下来,苍白的脸上开始挤出一点笑容来。 慢慢地,这笑容越来越大,如同厉鬼一般狰狞恐怖。 ------------ 第五百零二章就是舍得花钱 易云平回了家,还想着好好陪陪孩子们。 结果发现,孩子们都已经大了,各忙各的一个不在家。 至于媳妇,虽说是住在自家的院子里,但早上起来洗漱完了,就去隔壁大四合院和叔叔婶子一块儿吃饭。 前两年,被返聘回轧钢厂的一大爷也彻底退休了。 有了易云平的干涉,一大妈也没有因为心脏病突发离去。 如今的一大爷和一大妈,已经是满头白发,皱纹横生。 易云平仔细想想,不知不觉之中,自己竟然已经是人到中年了。 稍微感叹了一会儿,他很快就将心中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之脑后。 他还要再奋斗几年,等国雨商场的事情稳定下来之后,就把手上的事业全都交给几个孩子,然后带着媳妇游山玩水去。 心里头这么想着,易云平从院子里出来把门关好,然后去找媳妇了。 本以为接下来能在家里头过几天舒坦日子,结果刚一进四合院,就撞上迎面而来的傻柱。 “哎呦,云平来了,正要找你呢。” 傻柱说着话,一把拉住易云平的胳膊: “走走走,正有事儿找你呢!” “什么事情啊?” 易云平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扭头看向傻柱。 “进屋说吧,小刚也来了,这次的事情有点棘手。” 傻柱说着话,两人就已经进了中院,进了屋子。 易云平一进屋子就发现,三大妈,秦京茹,赵小刚、周兵等人都在呢。见他进来,齐刷刷地抬头看了过来。 易云平坐下,何雨水给他倒了杯茶水,傻柱也在他旁边一屁股坐下: “出什么事了?小刚你先说说。” 赵小刚点点头,直接开口: “村子里的洋柿子酱工厂,这几天一直被人周围的老百姓举报,说是影响环境,占了他们的地,开工的时候吵闹得厉害,他们要求工厂停工。” 易云平一听这个就皱起了眉头: “刘家垣的村民举报的,还是其他村民?他们去哪儿举报的,公社还是区里?” 赵小刚摇摇头,忍不住地叹了口气: “本村和外村的人都有,大概有二十多户人家,有组织有纪律,不像是乱来的。” “他们先是去公社闹腾了五六天,然后又去区里闹腾。” “区里有位姓屈的领导亲自去了村子里一趟,让我们尊重老百姓的意愿,妥善地拿出个解决方案来。” “在此之前,工厂先关了。” 易云平一听这话就皱起了眉头: “什么?让工厂停工?” 赵小刚点点头: “嗯,现在工厂已经贴了封条,我去公社跑了几次没用,区里也跑了几次,但是一点用没有。” “那工人们都妥善安顿好了?” 易云平一听“姓屈的”领导,就知道肯定是跟在胡公子后面的屈公子的那个屈家。 赵小刚“嗯”了一声: “都安顿好了,工人们停工的时候我已经通知下去了,这些日子虽然休息,但是工人的基本工资会按时发。” 易云平又抬头看向秦京茹: “京茹嫂子,服装厂是什么情况?” 秦京茹也是重重的叹气: “这些日子区里的领导三天两头的进厂检查,不是卫生要整改,就是消防不合格。” “要不,就是工人们工作的时候太长了,违反了劳动法。” “还有税务过来查税,查账,大伙儿一天到晚就应付这些事情了。” 易云平点点头,又扭头看向商场的负责人:周兵。 周兵经过这几年的历练,人也沉稳了不少,见易云平问话,当即开口: “商场也差不多是同样的套路,三天两头大张旗鼓地过来检查。” “有时候,还会带上几个穿制服的公安民警,在商场这么招摇过场,让客人看见了怎么想?” 说到这儿,周兵忍不住地抬头看向易云平问: “我说老板,你到底惹了什么人?” 易云平苦笑一声: “我现在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又扭头看向赵小刚:“小刚,你先回去摸摸底,看看举报的事情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我呢,这几天也走动走动,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为难咱们。” “至于服装厂和商场,暂时先放几天假,等事情解决了再开始。” “放心吧,有许报国许老板在,这个事情费不了多长时间。” 几人齐齐点头,又商量了一些细节的问题,就各自回家去了。 至于想过消停日子的易云平,只能认命的起身,出门开车去找以前的欧科长,如今的欧主任。 欧主任如今在区里分管后勤工作,也算是个实权部门。 见到易云平的时候,欧主任脸上露出笑容了,招呼他们坐下说话。 然后,他自己去给易云平倒茶。 简单的寒暄客气之后,不等易云平开口,欧主任先问话了: “云平,你这次来恐怕是为了服装厂和商场的事情吧?” “嗯。” 易云平点点头,放下手里的茶杯,沉声问: “欧主任,咱们这也是老交情了,您能不能告诉我,具体是怎么个情况?” 欧主任从裤兜拿出一盒烟,给易云平散了一根,这才开口: “云平,你们工厂,服装厂和商场的事情,是上头有人发话了。” “具体什么人,我觉得你心里头应该有数。” 易云平闻言,狠狠吸了两口烟,皱着眉头问: “欧主任,您也知道,我是和许大哥一块儿做生意的,许大哥说这事儿应该跟胡家没关系。” “这除了胡家,我们也没再和其他人结怨。” 欧主任闻言,脸上不由露出笑容来: “云平,你们这是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要知道胡公子可不只有爸,他还有妈呢!” “王家在四九城的地位虽然不如胡家,但对于我们这些人来说,同样不可违抗。” “还有个情况,你大概不知道。” “胡公子以前在粮食局上班,虽说能有些其他收入,但对于胡公子的开支来说,可以九牛一毛。” “你想想,他哪儿来的那么多钱?” 易云平双眼一亮,没想到竟然能从欧主任这儿得到这么个消息。 “我知道了,多谢您了欧主任,您可是帮了我大忙。” 离开区政府,易云平想了想,又去找傻柱了。 傻柱如今也是四九城有名有姓的何经理,跟四九城各路牛鬼蛇神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没别的原因,就是舍得花钱。 老话说得好,蛇有蛇道,鼠有鼠道。 去打听消息的事情,交给他们再合适不过了。 傻柱得知自己的妹夫让自己打听王家和付明的事情,顿时拍着胸脯答应下来: “云平你就放心吧,这么些事情我肯定给你打听得明明白白。” “成,那我就回家等消息了。” 易云平应了一声,就回家去了。 既然眼下没什么事情,干脆去叔叔婶子家里,陪着二老高高兴兴地吃顿饭。 ------------ 第五百零三章付明的那个付? 两天之后,傻柱再次找到易云平,易云平一见他脸上的笑容,就知道事情肯定有门了。 “你知道姓胡的为什么突然要离婚吗?” 傻柱瞪着一双大眼珠子死死盯着易云平,脸上的笑容有些怪。 易云平本能地后退一步: “柱子哥,你有话好好说,口水喷我脸上了。” 傻柱有些尴尬地往后退了一步,不过很快脸上又露出那古怪的笑容: “我告诉你,那个胡公子,应该不姓胡,而是姓付。” “什么?” 易云平有点傻眼了,不过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付明的那个付?” 傻柱点点头:“对,就是那个付。”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易云平还是觉得不可能,胡家虽然说不如许家,但好歹也是四九城有头有脸的人物。 胡老爷子那么厉害的一个人物,竟然给别人养了这么多年孩子? 傻柱总算是在易云平脸上看到了正常的反应,这才坐下来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当初王萍萍和付明看对眼了,但是家里不同意。 付明父母死得早,日子过得艰难,王家自然看不上。 但是,王萍萍私底下跟付明私定终身,等家里发现的时候已经检查出来怀孕了。 王家没办法,本想着捏着鼻子认下这个女婿,没成想老胡家突然上门说亲。 胡老爷子虽然精明强悍,但毕竟是个男人,很多事情瞒起来容易。 至于胡工兵,为人迂腐木讷,老实巴交,一看就知道好拿捏。 王家决定赌个大的,让女儿带着肚子嫁进老胡家。 事实证明他们赌对了! 女儿成功嫁入老胡家,还给老胡家生了个大胖小子,这么多年来养尊处优,日子过得也算舒坦。 傻柱把两家的情况说完,激动的眼睛眉毛一块儿飞: “还以为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只有咱们小老百姓才能遇见,没想到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竟然也会遇到这些事情。” “打听这个事情可费不少劲儿,找了好几个上了年龄的老人,好烟好酒地伺候了一天,才把话套出来。” 有了这么个消息,易云平就有了目标。 不过,许报国那边还没有消息,他也不着急。 心里头正这么想着,许报国就来了。 一见易云平就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个事情是屈家和赵家开口的,不过我琢磨着他们背后肯定还有人。” 许报国说着话,招呼易云平往外面走: “走走走,咱们去找徐泽。” 易云平一边跟着往外面走,一边有些诧异地问: “怎么又去找徐泽?” 许报国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上车一脚油门就出发了。 “还记得咱们去蓝思商场的时候,徐泽身后跟着的那个秘书吗?” 易云平点点头,那女秘书身材不错,黑丝套装,是个男人就会多看两眼。 “那个秘书有问题,国有商场的事情,她在背后没少掺和。” 易云平有些意外:“你就这么确定,这事儿跟徐泽没关系?” 许报国点点头: “当然没问题,徐泽整出来个蓝思,虽然是想跟国雨一较高下,但他是个聪明人,不会这么整。” “你要说,咱们服装厂的供货源出了问题,或者商场的商家被人抢走了,徐泽干得出来。” “毕竟,这也算是公平竞争,大家各凭手段罢了。” “可是举报这种事情,他能干我们也能干,折腾下去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 “徐泽他只要想挣钱,就不会这么干。” 易云平知道许报国说得有道理,忍不住笑着摇头: “有句话说得好,最了解你的,往往是你的敌人。这句话果然一点没错!” 两人去了蓝思商场,直接进了徐泽的办公室,大刺刺地就坐下来。 徐泽抬头看着许报国,眉头明显就皱了起来: “你怎么又来了?” 许报国没有说话,招呼易云平坐下之后,等上次那个女秘书进来,给两人倒了茶出去了,这才开口: “我说老徐,咱俩儿也算是知根知底了,我今儿过来是想给你提个醒儿。” 徐泽放下手里的钢笔,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许报国对于他这副态度很不满意,冷哼一声: “最近这些日子,我的商场,服装厂,工厂都被举报了,你手底下这个秘书跟着掺和了不少。” “你丫是个明白人,好好琢磨琢磨这个事情。” 说罢,也不等徐泽有什么反应,拉起易云平转身就走。 出了蓝思商场,两人上了车,易云平又把自己知道的,付明和胡公子的事情说了说: “如此说来,付明找侯三对咱们两个下杀手,也就行得通了。” “侯三失手,付明应该能消停几天,咱们这几天先把举报的事情处理了,再腾出手来收拾付明。” 易云平点点头,见易云平开着车不像是回家,就问: “那咱们现在哪儿去?” “去刘家垣看看那些举报的人。” 许报国心里头有些不安,他之所以去找徐泽,也是察觉到整件事情似乎很不对劲。 他是个军人,对于危险有着非常敏锐的洞察力。 若没有这份洞察力,他也活不到现在。 这些日子,他分明又感觉事情很不对劲。 仿佛背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随意扒拉他和徐泽,想让他们两个鹬蚌相争。 蓝思的老板但凡是换个其他许报国不了解的人,恐怕双方早就成死仇了。 “许大哥,你是不是发现什么问题?” 易云平和许报国也算是老交情了,自然能感觉到对方情绪的不对劲。 许报国一边开车,一边点了根烟,狠狠抽了一口: “不瞒你说,我觉得有人在背后捣鬼。” “你不知道徐泽这个人,精的跟猴儿一样,可身边被人安排了个女秘书,竟然一无所知。” “我现在也说不准是个什么情况,但愿徐泽能摸出点什么东西来。” 刘家垣如今已经鸟枪换炮,家家户户都是小洋楼,两人直接去了洋柿子酱加工厂。 门口的保安这会儿正坐在保安岗里面,手里拿着个大蒲扇摇个不停。 见是易云平和许报国两个大老板来了,吓得浑身一个激灵,赶紧从椅子上站起来敬礼: “易厂长好,许厂长好。” 易云平朝他点点头,两人进了工厂,去了赵小刚办公室。 赵小刚这会儿正在办公室看资料,见易云平和许报国来了,当即起身: “云平,许厂长,你们怎么来了?” 易云平和许报国两人坐下,赵小刚赶紧给他们泡茶。 “小刚,举报的事情你查得怎么样了?” 赵小刚给两人泡好了茶,顺势坐在两人对面,缓缓开口: “秦家屯的秦淮堂。” “秦淮堂?跟秦京茹一辈儿的?” 易云平瞬间就把两人联想到一块儿了。 赵小刚“嗯”了一声,又继续补充道: “不过,秦淮堂现在是跟秦淮茹混的,秦淮茹如今是一个外国公司的什么经理,牛气得很!” “什么?” 易云平感觉脑子“嗡嗡”的,怎么好端端的又把秦淮茹扯进来了? 这个女人,不是一直跟着李副厂长吗? ------------ 第五百零四章你还是不是个大老爷们? “我就调查到这么多,秦家屯现在不少人都跟着秦淮茹在那个外国公司上班,挣了不少钱。” “秦淮堂的儿子也在那个公司上班,这两年挣得给家里头盖了一栋三层的小楼。” “咱村有几户人家,阴塔也有几户人家,都跟着去举报,说是秦淮堂说了,举报一次给三百块钱。” 赵小刚说完,眉头皱得如同峰峦叠嶂的小山。 易云平和许报国相视一眼,脸上都露出笑容来。 有了线索就好办事,要说别人还真不好查,但是秦淮茹嘛…… 这个女人易云平很是很熟悉,而且她儿子棒梗,小时候跟是跟易云平相处的“非常愉快”。 从洋柿子酱厂出来,易云平又去看了六大爷刘原和六奶奶。 两位老人年纪虽然大了,不过身子看着还硬朗,见到易云平忍不住又是一番感慨。 回城的第一时间,易云平就找上傻柱,询问他秦淮茹的事情。 “秦姐?” 傻柱有些懵,偷偷瞄了一眼自己媳妇,拨浪鼓似的摇头: “我不知道,自从秦姐搬走之后,我们几乎没什么联系。” “京茹,你们有没有联系?” 秦京茹也有些意外,摇摇头: “不怎么联系,我就知道前两年她跟李副厂长断了之后,去了一个外国公司上班。” “后来她忙,我也一直忙,就不怎么联系。” “能记得那个外国公司叫什么名字吗?” 易云平赶紧问。 秦京茹眯着眼睛仔细想了想,最后有些不确定的问: “好像,是叫什么目丸什么的会社,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目丸?” 许报国有些疑惑地看了易云平一眼: “这是个什么名字?怎么这么怪?” 易云平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这是个小日子的株式会社。” “小日子那边来的?” 傻柱闻言,顿时满脸怒容: “这些个王八蛋,还敢来咱们国家挣咱们的钱?” 许报国也是满脸无奈地叹了口气: “现在国家提倡双方友好,这个目丸公司只要不违法,是可以来的。” “行了,有了目标就好办事了,接下来就轮到咱们出手了。” “毕竟是在咱们的地盘上,要是真被小日子的什么狗屁木丸弄了,那可就要给家里头丢人了。” 几人全都点头,同时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眼瞅着到了饭点,几人坐下来一块儿吃了顿饭,就各自忙活去了。 易云平和许报国也兵分两路,一个去找雷老六,一个去找乌二江。 许报国去找乌二江查这个句丸株式会社的底细,易云平则去找雷老六了解这个句丸株式会社。 南锣鼓巷的国雨商场已经修得差不多了,不过易云平和许报国不着急开业。 雷老六如今也算是熬出头了,建筑公司的事情都是三个儿子在操心。 见到易云平的时候,笑着招呼他坐下,给他泡茶: “云平,你这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咱们是老交情了,你今儿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易云平倒也不客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就开口说道: “雷大哥,您听说过目丸株式会社吗?” 雷老六不愧是道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一听这名字就皱起了眉头: “这是个小日子的公司?” 易云平点点头:“雷大哥您可真是见多识广。” “不瞒您说,国雨的商场,服装厂,洋柿子酱加工厂都被举报了,目前都关门呢。” “我们多方打听,才知道应该是这个目丸株式会社捣鬼。” 雷老六点点头: “这个什么株式会社我还真听说过,就在东直门那边,自个儿买的地皮,盖了个目丸超市,不过里头的东西特别贵,而且只对会员开放,一般人进不去。” “估计是眼红国雨商场,所以才暗中落井下石。” “这也难怪,小日子那作风,一向就是如此。” 雷老六说到这儿,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皱纹横生的脸上多了几分怒气: “不过,那里管事的,干活的大多都是咱们自己人。” “说起来也真是让人生气,四九城这么大,干点什么活不了,非要跑去给小日子当狗,真是丢祖宗的脸!” 易云平听雷老六说了半天,心里头有了底,又说了几句客套话,就起身离开了。 …… “乌老二,有个事情你帮我办好了,我找关系从国外给你拿两箱特效药。” 许报国一出手就掐住了乌二江的命门。 乌二江并没有想象中的惊喜,反而一脸戒备地看向许报国: “你,你想让我给你干什么事情?” 老话说得好,一分价钱一分货,许报国可不是个大度的主儿。 从国外弄两箱特效药,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你还是不是个大老爷们?” 许报国满脸鄙夷地说了一句,随即把自己的条件说出来: “有个目丸株式会社,你给我查查这是个什么来历。” 乌二江一听这话,有些诧异地看了许报国一眼,眉宇间的谨慎没有消失半点: “就这么简单?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查?” 许报国双眼一瞪,眉宇间闪过几分不耐: “你丫干不干?不干我找别人!” 乌二江眼珠子转了转,随即脸上露出笑容来: “干干干,我肯定干,有信儿了我立马找你!” 许报国点点头,迈着步子正准备走,却听身后乌二江又开口了: “我说报国,好歹咱俩儿也是过命的交情,这眼瞅到饭店了,你不请我吃顿好的?” 许报国“嘿嘿”一笑,停下脚步转身看向乌二江: “说吧,你想吃什么?” 乌二江一听这话,顿时笑得一脸褶子: “嘿嘿嘿,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最近新开了一家烤肉店,据说那里的烤腰子特别地道,咱兄弟一块儿去补补。” “滚你的蛋,老子才不需要补!” 许报国嘴上这么说,不过还是跟着乌二江一块儿出去了。 “我说报国,咱兄弟几个,也就你一个老夫少妻的,爷们也是为了你着想,这才想着让你补补的。” “赶紧的,那地儿人不少,咱们要是去晚了怕没位置。” 看着乌二江嬉皮笑脸的模样,许报国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两人很快进了烤肉店,坐下点好菜等上菜的功夫,门口又进来几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 这几人一进来就挑了张最大的桌子坐下,吆五喝六地招呼服务员过来点菜。 等着上菜的功夫,其中一个身材瘦高,皮肤黝黑的男人就开口了: “我说贾哥,这次的事情要是真成了,咱爷们也算是给公司立了大功了吧?” 坐在最中间,一个穿着一身修身西装的年轻人开口了: “嗯,现在国雨已经全部关门了,接下来要辛苦哥几个,都去接触接触国雨的工人。” “我妈说了,挖过来一个工人给大家五十块钱提成,一个管理层一百块钱。”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成年的棒梗。 要说刚开始那声“贾哥”没有引起乌二江和许报国的注意,那现在的这几句话,成功地引起了两人的注意力。 ------------ 第五百零五章哥们锄头挥得好 几个年轻人听棒梗这么说,顿时一个个眉开眼笑: “贾哥,那哥几个可就沾你的光了。要说挣别的钱哥几个不行,但挖墙脚这个事情,哥几个可是手拿把掐的。” 说话的是一个五短身材的胖子,一双眯眯眼睛看人的时候眯成一条缝,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张脸上勒了一根线。 “就是,贾哥,哥们锄头挥得好,阿姨开出的条件又这么好,但凡长点脑子,肯定知道怎么选。” 这是一个中等身材的年轻人,肤色偏黄,头发也黄,略显干瘦的脸,说话的时候不停地抿嘴唇。 “那是,就国雨的那待遇,相比咱国内的厂子来说虽然好一些,但跟目丸株式会社一比,简直没眼看。” “谁说不是呢?要说那国雨的老板,也真是够黑心肝的,一年到头挣这么多钱,也不说提高提高工人的待遇。” 棒梗听着好身边几个年轻人言辞凿凿,信誓旦旦,脸上不由露出笑容来。 正当这时候,服务员端着一盘烤腰子过来,正要给许报国和乌二江桌子上放,却被那胖子伸手拦住了: “我说,这腰子先给我们上吧,下一盘再给那俩儿大叔。” 胖子说着话,还扭头看向许报国和乌二江,笑得看不见眼睛。 乌二江气得直瞪眼,就要起身找这几个乳臭未干的小王八蛋理论理论,但却被许报国伸手拦住了: “乌老二,算了,再等下一盘吧,何必跟这么几个小孩子计较?” 乌二江叹了口气,只得悻悻地坐回自己位置上,嘴里还很不满意地嘟嘟囔囔: “我说报国,你这年纪大了脾气倒是没了,这都能忍?” 也不怪乌老二这么说,要知道他们年轻的时候,那也是称霸大院的存在。 像眼前这几个小王八蛋,一看就是胡同串子,要是搁以前见着他们都要绕道走。 许报国摆摆手:“行了,你都能给他们当爹了,计较这个干什么?” 还不等乌二江说什么,黄脸“啪”地一拍桌子,转身看向许报国和乌二江两人: “操他妈的,怎么说话呢?什么叫都能给我们当爹了?” “两个老王八蛋,你们是谁爹啊?” 黄脸一发怒,胖子和另外一个瘦高个也从椅子上站起来,朝许报国两人怒目而视: “老王八蛋,还想给我们当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个儿?” “我呸,哥们活了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有人喜欢给人当爹的。” 老板一见有人过来闹事,赶紧从厨房出来陪着笑脸安慰几人: “哎哎,大家别生气,别生气,都冷静冷静。” “有什么好好说,出门在外,千万要和气生财!” 老板是个快四十岁的男人,花了小半辈子的积蓄这才弄了这么个小店,这才刚开业,最怕就是有人闹事。 “去你妈的和气生财,老子能上你这破地方吃饭那是给你脸了,你他妈的还蹬鼻子上脸了?” 黄脸冲着老板就是一脚,老板被踹得一个踉跄,往后退了两步。 “贵客,贵客不要生气,今儿这一桌算我请的,大家敞开了吃,一定让你们满意。” 老板依旧陪着笑脸,将态度摆得很低。 黄脸见状,冷笑一声,抬手一个巴掌就朝老板抽过去: “去你妈的,老子差你一顿饭钱?爷们在外面行事轮得到你说三道四的?” “啪”的一声脆响,老板挨了一巴掌,脸上本就牵强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满脸的愁苦。 他这小店刚开不到一个月,要是今儿有人打架乱砸一通,起码要关门拾掇一两天。 这里里外外的可损失不少钱! 这下子,别说乌二江,就算是许报国也忍不住了。 两人相视一眼,从椅子上站起来,朝几个年轻人走过来。 “我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人家老板开门做生意,你们这么做有点过分了。” 许报国伸手拍拍黄脸的肩膀,伸手从裤兜掏出自己的钱包,从里面随意取出一沓钱,估摸着能有两三千,直接塞到那愁眉苦脸的老板手里: “老板,这是打架赔给你的钱。” “这……” 老板看着手里这么多钱,感觉自己的心脏突然“砰砰砰”的跳个不停。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钱,又抬头看向许报国,有心想说一句“这不合适”。 可是,看着手里这么多钱,再看看那几个明显不肯善罢甘休的年轻人,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没办法,他这小本生意,赔不起呀! 黄脸几人见许报国一出手就这么大方,彼此相视一眼,脸上全都露出笑容来。 就连一直坐在椅子上的棒梗,这会儿也抬头朝许报国看过来。 这一看,顿时就眯起了眼睛: “许……许叔儿?” 别人不认识许报国,他可认识。 毕竟,易云平过年过节的都会带着老婆孩子去四合院,只要易云平进城了,许报国就经常去四合院。 虽说后来他妈带着他从四合院搬走了,但许报国这些年变化并不大,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乌二江有些意外的扭头看了许报国一眼,满脸玩味儿地问: “怎么,认识啊?” 许报国笑笑:“棒梗,好久不见啊,你小子出息了!” 黄脸自己贾哥和眼前这两个老帮菜认识,有些狐疑地看了两人一眼,随即“啪”地一拍桌子,桌子上盘子碗筷顿时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黄脸冷冷一笑,伸手指着许报国怒骂: “你他妈的算个玩意儿,竟然敢这么叫贾哥?” 许报国看着眼前这个神情激动,唾沫横飞的小年轻,随意伸手一把握住对方的手指稍微用力一掰。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黄脸的手指头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起来。 啊……啊……疼,疼,疼死我了!” 黄脸瞬间变成白脸,捂着自己手指头惨叫连连,步步后退。 “操你妈的,竟然敢对老黄出手?” 胖子和瘦高个见状,一脚踢开身后的椅子,伸手就去抓许报国和乌二江。 许报国两人压根没把这种袭击当回事儿,随意侧身就躲过两人,抬脚向前一踢。 “啊呀。” “卧槽!” 胖子和瘦高个同时惊呼出声,然后齐齐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两人的身子撞在桌子上,又是一阵碗筷杯盘落地的脆响声,连带着椅子都倒了两三个。 乌二江朝着胖子抬手一个巴掌抽过去,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你个死胖子,老子看着你这浑身乱颤的肥肉就犯恶心。” 胖子的半边脸顿时如同发面馒头一般肿起来,他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自己的脸颊,浑身的肥肉乱颤,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站起来。 旁边的瘦高个见兄弟挨打,自然也想站起来帮忙。 但是,刚才两人膝盖各挨了一脚,这会儿稍微动一下就疼得浑身冒汗,实在动不了。 至于黄脸,这会儿正满脸惊恐地捂着自己断掉的手指头,慢慢的往门口退呢。 他可不傻,人家随便一鼓捣就把他的一根手指头折腾断了,肯定是有真功夫的。 没看到,贾哥到如今还站在旁边,一张脸跟个调色盘似的,各种颜色轮换着来,但就是连个屁也不敢放。 ------------ 第五百零六章不怕秦淮茹不上门 “我说黄脸小子,你们几个可是一块儿来的,你好意思一个人走吗?” 乌二江扭头看向黄脸,黄脸的一只脚都已经迈出门门槛了,听到这话只能再缩回来。 这一系列的变故发生的太快,店里两桌吃饭的客人这会儿全都目瞪口呆。 刚才见几个年轻人嚣张跋扈的样子,他们心里还有几分畏惧,害怕被牵连。 没想到,两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看着毫不起眼,动起手来却这么厉害。 棒梗、胖子、瘦高个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黄脸,那阴森森的目光让黄脸忍不住的低下头。 “怎么处理?” 乌二江扭头看了许报国一眼,刚才这几个小子的对话他可全听见了,就是奔着国雨去的。 “老板,店里头装电话了吗?” 许报国扭头看向旁边一脸懵逼的老板。 老板赶紧点头:“装了装了,就在柜台呢,您随便用。” 许报国过去拨了个电话,简单说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我打电话让人过来收拾烂摊子,咱们继续吃吧。” 许报国扭头朝乌二江看了一眼,示意他重新坐回座位上等着。 店老板这会儿也是战战兢兢地站在柜台不知所措。 此时此刻,他的手里还拿着两三千块钱呢,刚才明明觉得万分欢喜。 本以为,这两拨人在店里打起来,他的小店肯定要遭殃了。 可如今,无非就是砸碎了几个杯子碗碟,至于几个凳子只要简单修修就好了。 这钱,他拿着烫手啊! 可是,让他再送回去,他又不甘心。 许报国见老板还站在原地不动弹,于是笑着开口: “老板,我兄弟还等着吃腰子呢,赶紧去烤。” 说罢,又看了看身边的乌二江,继续说: “那钱你收着,就当是我这兄弟在这儿的饭钱,让他在你这儿吃两个月。” 店老板一听这话,顿时激动得满脸通红,捣蒜似的点头: “哎,成,成,吃三个月都成。” 不怪他如此激动,手里头的钱起码有两三千,别说就一个人来吃,就是四五个人来,吃三个月也没问题。 店老板说了一声,就赶紧去厨房忙活了。 但是,很快又折返回来,从柜台上给两人拿了瓶最好的五粮液: “这酒是送的,不要钱。” 许报国朝店老板点点头,自顾自地拿了酒盅给乌二江倒酒。 这时候,旁边的棒梗突然开口了: “哈哈,许叔儿,今儿这个事情是我们几个有眼不识泰山,您和这位老板先吃着,我们就不打扰了。” 说着话,就准备往外面走。 至于依旧跪在地上起不来的胖子和瘦高个,还有捂着手指疼得龇牙咧嘴的黄脸? 谁管他们? 许报国却是笑着朝他招招手: “棒梗,这好容易见着了,坐下来陪我喝两盅再走啊?” “话说,这时间过得可真快,一转眼你小子都长这么大了?” “我记得,你小时候还去少管所呆了一阵子,看如今这模样,想必当初在里头,国家把你教育得不错啊!” 棒梗站在那儿,一张脸笑得比哭还难看。 这话,他娘的叫他怎么接? “这个……许叔儿,要不就下次吧,今儿我还有……” 棒梗自从跟着他妈去目丸株式会社上班之后,自觉也见过不少世面,算是个精明人。 可是,如今见着许报国,那张能说会道的嘴,像是被缝上了一般。 绞尽脑汁都说不出几句场面话来,好容易想着推脱两句,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见外头响起了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棒梗下意识的扭头朝外面一看,瞳孔顿时缩得跟针尖差不多大小。 只见,十个荷枪实弹的士兵,正排成两排,面无表情的从巷子里进来,直奔这家烤肉店。 “棒梗,多年不见,我这个当长辈的,怎么着也得尽尽地主之谊不是?” 许报国笑呵呵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朝门口站着的一个年轻小兵招招手。 那小兵小跑着进来,在许报国面前立定站好,敬了个军礼,大声说道: “首长好!” 许报国也立正站好,同样回了个礼,朝这小兵点点头: “你好,把这几个人带回去好好问问,没有我的命令不能放人!” “是,首长!” 小兵面无表情的敬了个礼,朝身后几人招呼一声,几个年轻小兵立刻涌进来,直接把人带走了。 这一幕,让店里其他顾客全都瞪大了眼珠子,偷偷摸摸打量着许报国。 许报国干脆去找店老板,换了个偏僻的包厢,痛痛快快地吃了顿烤肉。 不得不说,老板确实有一手,腰子烤得一绝。 两个自诩不需要补的大老爷们,一人一盘子,吃得一点不剩。 “我说报国,你这闹地会不会有点大,竟然把电话打到老领导那儿去?” 吃饱喝足,乌二江拍拍肚子,一边拿牙签剔牙,一边开口。 许报国笑着摇摇头: “这几个小子刚才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专门针对国雨的。” “那个叫棒梗的,小时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妈秦淮茹如今就在那个目丸超市上班。” “你不知道,秦淮茹男人死得早,这么多年带着儿子女儿过日子,可以说棒梗就是她的命根子。” “咱们只要把棒梗捏在手里,不怕秦淮茹不上门。” 乌二江点点头:“成,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反正也没我什么事情。” “我回去给你查目丸超市的底细,争取早点把那两箱特效药拿到手。” 许报国放下手里的牙签,看向乌二江,收敛起脸上的笑容: “要我说,你这事情差不多也就行了,那孩子如今大学毕业了,也能挣不少钱了。” “你对他爸的那点亏欠,也补得差不多了,总不能一直养到老吧?” 乌二江苦笑一声:“小虎也早就跟我说了,上个月还上我家里去,东西拎着不老少,是个好孩子。” “就是他这个哮喘的毛病,不好买药,我实在放心不下。” “成,既然孩子不错,我回去求求我家老头子,让他找个大夫给看看。” 许报国知道,当初和乌二江和兄弟一起出任务的时候,当初死的本应该是乌二江,但是他兄弟替他挡了枪子。 所以,这些年乌二江一直尽心尽力地弥补。 “哎,哎,我替小虎那孩子多谢你了。” 乌二江一听许报国这么说,顿时激动得眼眶都红了。 他家里条件虽然不错,但是跟许家相比还是差了许多。 家里头条件有限,能接触到资源也不如许家,如果许老爷子真的肯帮忙,说不准真能找个厉害的大夫给小虎看看。 彻底根治哮喘这个事情,乌二江不敢想。 要是能控制住,不用天天吃药就再好不过了。 许报国摆摆手,两人出了烤肉店,许报国开车把乌二江送回单位,这才离开。 下午,徐泽找到了许报国,只说了两个字: “目丸超市,聂江河。” “聂江河?” 许报国一听这个名字就皱起了眉头。 这个人不好惹,他身后的家族更不好惹! ------------ 第五百零七章熟悉的套路 许报国预料的一点不错,拿住了棒梗,就相当于掐住了秦淮茹的命门。 本以为,秦淮茹起码要等两三天才会上门,没想到她第二天一大早就出现了。 不过,如今的秦淮茹可不是当初那个在轧钢厂苦苦挣扎的秦淮茹。 如今的她,一身得体的西装套裙,穿着一双高跟鞋,头发高高盘起,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眼角的皱纹不但没有拉低她的颜值,反而让她多出几分成熟女人的韵味。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先找上秦京茹,拉着秦京茹一起来找易云平。 易云平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恍惚之中似乎看到原剧的情景。 若干年后,娄晓娥重新回到四合院,一身得体的小香风套裙,高跟鞋,跟四合院的众人仿佛隔了一个世界。 可如今,自己眼前的这个女人变成了秦淮茹。 再看秦京茹,眉宇间尽是无奈,明显是不想来,但是没办法。 再怎么说,她个秦淮茹也是堂姐妹,一笔写不出两个秦字。 “秦姐来了?还真是稀客,坐下说话。” 易云平还不知道昨天在烤肉店发生的事情,见秦淮茹贸然上门,还以为是谈生意上的事情。 秦淮茹脸上的笑容有些牵强,精致的妆容依旧掩盖不住眉宇间的疲惫。 自从从烤肉店得知棒梗被许报国抓走之后,她的心就一直高高悬着,晚上自然没心思睡觉。 许报国是什么人别人不知道,她可是多少知道一些的。 那些年跟着李副厂长的时候,李副厂长有时候喝多了,会跟她透露几句许报国的底细。 “云平,好些日子没见了,你真是越来越精神。” 秦淮茹客气地坐下,尽管心中万分焦急,还是笑容满面地跟易云平寒暄客套。 这些年的经历让她明白一个道理,心急吃不到热豆腐。 “秦姐也是越来越漂亮了。” 易云平摸不透这女人的来历,决定先按兵不动。 秦淮茹一听这话,“咯咯”一笑,摇摇头: “秦姐老了,不比你们年轻人了。” 易云平没有说话,提着茶壶给秦淮茹添了一杯茶,示意她喝茶。 秦淮茹看着眼前的易云平,心里头忍不住有些感慨。 她至今还记得,易云平第一次进四合院上一大爷家的情景。 如今一晃,他已经从当初那个满脸青涩的年轻人,变成了如今四九城商圈举足轻重的人物。 “云平,不瞒你说,姐今天上门,是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 秦淮茹知道,她今天要是不开这个口,易云平估计会一直跟她客气下去。 人家倒是不着急,可是她着急啊! 毕竟,被抓走的可是她儿子。 易云平稍微坐直了身子,脸上也多了几分好奇: “哦?秦姐这些年在这四九城混得风生水起,还有什么办不了的事情?” 秦淮茹闻言,心里头万分苦涩,不过脸上依旧笑着: “云平,秦姐这点事情跟你比起来,不过是小巫见大巫而已。” “是这样的,棒梗这孩子昨天跟几个同龄人吃饭,正好碰上许老板,双方发生了点冲突。” “棒梗?许大哥?” 易云平有些意外,这表情可不是装的,他是真觉得奇怪。 秦淮茹点点头,脸上的笑容一收,随即重重的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惹得许老板发了怒火,打电话让人把他带走了。” “云平,你也知道,我这么多年没有再婚,棒梗可是我唯一的指望了。” 说到这儿,秦淮茹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凄苦来,这要是个一般男人肯定就心软了。 不过易云平却是心如止水,他太清楚这女人的能耐了。 秦淮茹见易云平不为所动,心底不由暗暗着急起来: “云平,我知道你跟许老板亲如兄弟,能不能帮着问问许老板,到底是怎么个事情?” “还有,我能不能去见见许老板,和他面谈?” 秦淮茹这几句话说完,易云平的脊背又缓缓地靠在了椅背上。 他已经知道许大哥抓走棒梗的用意了,于是没有丝毫犹豫,点头答应下来: “好,我现在给许大哥打个电话,问问他有没有时间。” 秦淮茹赶紧点头,满脸的感激。但是,心底却隐隐生出一种不好的感觉。 许报国也没避着秦淮茹,直接拿出自己的大哥大给许报国打电话,把情况简单说了几句。 “我现在在家呢,半个小时以后去古韵茶楼见。” “好,我们现在就过去。” 易云平答应一声,收起大哥大,转头看向秦淮茹: “秦姐,许大哥约我们半个小时以后古韵茶楼见面。” “哎,云平,多谢你了,等这个事情过去之后,秦姐肯定专门上门感激你。” 秦淮茹脸上的笑容明显多了几分真诚,一直以来高悬的心也总算重新落回肚子里。 不过怎么样,许报国答应面谈,就说明事情有解决的余地。 秦京茹见没自己什么事情了,干脆就回服装厂上班去了。 要说她跟秦淮茹这对姐妹,也真是难的时候相互拉扯,如今日子过好了,反而是生分了。 她也不想这样啊,可大家走的路不一样,谁也没办法! 半个小时以后,易云平和秦淮茹到了古韵茶楼,许报国已然先到一步,订好了包厢。 两人在服务员的带领下上了二楼,进去一个名叫“茶韵悠然”的包厢,许报国已经开始泡茶了。 易云平年轻的时候,对于喝茶,戏曲一类的事情没有半点兴趣。 但是随着年龄越来越大,隐藏的血脉之力似乎被激活了,对于这些事情也有了耐心。 看着许报国那一套行云流水的泡茶动作,易云平老神在在的坐好,勤等着喝茶。 秦淮茹虽然有些着急,但也按捺住性子,等着许报国泡好茶,端起喝了一杯,客气的夸赞几句之后,这才进入主题: “许老板,棒梗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他还年轻,不懂事,要是有什么地方冒犯到您了,我这个当妈的代他给您赔个不是,您千万不要跟他计较。” 一开口,那熟悉的套路又回来了。 易云平还记得,他年轻的时候,每次四合院棒梗犯了众怒,秦淮茹都是这么一副口吻。 许报国又给秦淮茹倒了一杯茶,淡淡看了她一眼,一字一句地开口了: “秦淮茹,大家都是聪明人,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抓你儿子吗?” “国雨商场的工人,挖一个给五十块钱,管理层一个一百块钱。” 说到这儿,许报国又扭头朝易云平看了一眼,脸上多了几分笑容: “云平,你也不要怪我不给你面子,你秦姐这会儿正盘算着怎么挥舞锄头挖国雨的根呢。” 易云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并没有说话。 秦淮茹原本坐得笔直的身子,在听到许报国的这几句话之后突然有些发软。 几乎是刹那的功夫,细细密密的汗珠从她额前渗出,精致的妆容也难以掩盖她满脸的苍白。 “你……你想怎么样?” ------------ 第五百零八章你,明白这个道理吗? 许报国轻笑一声:“秦经理,不是我想怎么样,是你背后的目丸超市想怎么样?” 秦淮茹是个聪明人,这些年的经历更是让她精明万分,几乎瞬间就猜到了许报国的目的。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端起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双手死死捏着杯子,内心正在剧烈地挣扎。 易云平看了秦淮茹一眼,决定再加一把火: “秦姐,要工作还是要儿子,这个选择很难吗?” 秦淮茹似乎没有听到易云平的话,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报国见这女人依旧不死心,手上慢条斯理地重新泡茶,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秦经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目丸超市后面站着谁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一件事情。” 说到这儿,许报国刻意放慢的语速,伸手将秦淮茹手里捏着的茶杯拿到自己手里,重新放到秦淮茹面前,给她倒了一杯茶。 “招商引资是政府的事情,和部队没关系。” “你,明白这个道理吗?” 秦淮茹低头看着桌子上的茶杯,里面的茶水正冒着丝丝缕缕的白气,袅袅茶香顺着白气钻入自己的鼻腔。 “秦经理,喝茶!” 许报国淡淡的说了一句,秦淮茹就像触电一样,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双手端起那杯滚烫的茶水,一口喝到嘴里。 “啪嗒”一声,茶杯掉在地上,秦淮茹浑身开始抽搐,大滴大滴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落,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通红,但却死死捂着嘴唇,一滴茶水也不敢露出来。 许报国对于她的举动非常满意。 他拿起夹茶叶的镊子,从旁边的一个小盒子里面夹出一块晶莹剔透的冰块重新放到茶杯里,朝秦淮茹做了个请的手势。 秦淮茹赶紧拿起茶杯,一口将里面的冰块吞到嘴里,紧绷的身子这才缓缓放松下来。 易云平看着眼前这一幕,他认识许报国这么长时间,还是头一次见他这么狠辣的一面。 不过,仔细想想也能理解,现在虽然国家提倡和小日子国友好发展,但是对于很多人来说,有些血仇不是出个政策就能化解的。 嘴里含了块冰,许报国又从身边拿出纸笔,扔到桌子上: “把你知道的,关于目丸超市的所有事情,全都写下来。” 秦淮茹这次不再犹豫,双手抖得跟筛子似的,不过还是拿过纸笔准备写字。 但是,右手抖得根本没法写字,她伸出左手狠狠掐了一把右手,右手总算是不抖了。 许报国给自己和易云平倒满了茶水,拿起桌子上的瓜子开始磕。 “秦淮茹,我知道你的情况,也知道你活得不容易。” “你给小日子的人做事我也不在乎,毕竟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 “云平有句话说得非常好,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有错就要认,挨打要立正。” “今天,只是给你一个小小的警告,下次要是再犯到我手里,可就不是一杯茶水这么简单了。” 秦淮茹拿着笔,“唰唰唰”地写字,时不时还要伸手擦擦额头的汗水和眼角的泪水。 不到半个小时,原本精致的妆容就彻底花了。 很快,她把自己知道的就都写出来,抬头再看许报国,满脸惊恐,眼中带泪。 许报国接过她写的内容随意扫了两眼,点点头: “很好,秦淮茹,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一般都长记性。” 说完这句话,许报国起身招呼易云平一块儿走了。 秦淮茹端端正正的坐着,直等到两人出了包厢的门,外面的脚步声消失了,她这才疯了一般扑到许报国坐着的位置上,打开那个木盒子,见里面的白玉碟上还有两块冰,立刻拿出来吞到自己嘴里。 嘴里的冰冷压下疼痛,秦淮茹终于双手捂脸,呜呜呜地哭起来。 她知道,今天过后她再也不是那个人前风光无限的秦经理了。 哭了好一会儿,感觉嘴里的冰块融化了大半,秦淮茹的理智重新回到脑子里。 她慌乱地站起来,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小镜子和纸巾,三两下擦去满脸的狼狈,急匆匆地就推开包厢的门往外面走。 包厢外,站着一个年轻的,面带笑容的服务员,一见她出来就缓缓开口: “秦女士您好,许先生给您订了一盒冰块。” 说着话,双手捧着木盒子递到秦淮茹面前,秦淮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狠狠抽搐了一下,面无表情地接过木盒子,匆匆下楼。 好在来的时候她是自己开车的,上了车一脚油门就往医院去了。 易云平和许报国坐在车里,看着手里秦淮茹刚才写的东西,脸色全都不好看。 目丸超市的货物,虽然很多都是从小日子国进口来的,但大部分都是些过期的,重新贴个标,就摆上货台。 至于新鲜的猪牛鸡鸭等肉,都是一些农场病死的,或者品相差的,杀了之后在药水里泡一晚上,色泽,肉质看起来就特别好。 一些日用的塑料品,来货之后味道特别大,也都要先用药水处理一番,烘干了贴上标签,才能上架售卖。 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超市的保安在做。 这些保安个个身强体壮,看着就不是一般人,甚至有的还会简单地说几句日语。 他们在进入超市之前,都曾在九华武馆学过武术。 秦淮茹没有说自己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但是以易云平对小姨子那个操行的了解,很多事情不难理解。 许报国皱着眉头,看着纸上的内容,有些疑惑地问: “按理来说,秦淮茹不过是个小小的超市经理,她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内幕?” 易云平“嘿嘿”一笑,开口问: “你知道,小日子国最重要的经济支柱之一是什么?” 许报国不知道易云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摇摇头示意易云平不要卖关子。 “卖!” 易云平简简单单说了一个字,许报国上一刻还满脸疑惑,但下一刻就一脸的恍然大悟。 “你是说……秦淮茹她……” 易云平笑笑:“怎么,秦姐当年可是轧钢厂有名的俏寡妇,如今虽然年纪大了点,但也是风韵犹存。” “小日子虽然屁大点地方,但是对于这方面的爱好非常广泛。” 许报国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可是,秦淮茹她儿子都那么大了,而且也在目丸超市上班,难道她不怕自己儿子知道?” 易云平摇摇头: “许大哥,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当年贾东旭死了不到一个月,贾章氏就让秦淮茹去医院上了环。” “那些年的日子过得有多苦你不是不知道,秦淮茹一个女人带着婆婆,还拉扯两个孩子,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你好好想想,那些年胡同巷子的孩子一个个瘦的皮包骨头,穿的更是破破烂烂。” “可是,棒梗和小当却是白白胖胖,衣服虽然旧,但却一点不小,补丁也不多。” 许报国仔细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好了,不想这些了,既然咱们掌握了目丸超市的这么多事情,就好好筹谋筹谋,给人家回个礼。” ------------ 第五百零九章天上突然掉下了个大馅饼 秦淮茹从医院回来之后,就去目丸超市跟总经理请了个假。 总经理是个三十多岁的日本人,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长得人模狗样的,对人非常有礼貌。 刚开始的时候,秦淮茹就是被他的“绅士风度”吸引,这才一步步放开心神。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深入接触,她发现总经理不止在日常生活中有礼貌,在其他方面也很有礼貌。 每当遇到这种情况,饶是秦淮茹这么一个见多识广的女人,也都羞得满脸通红,缩成一团。 “秦女士,需要我陪你去医院吗?” 临川仁看着眼前的女人,眼神清正,举止得体,明明是一句再正常不过的关心,但是却听得秦淮茹面红耳赤。 说起来,她和临川仁还真去过一次医院,只不过此医院非彼医院。 秦淮茹也不是病人,而是穿着白大褂,戴着听诊器的女医生,要么是穿着白色护士服,戴着护士帽的小护士。 那次之后,秦淮茹发誓她这辈子再也不想和临川仁去医院了。 “临川先生,我喝水的时候被烫到了,所以要请五天假去医院治疗。” 因为疼痛,秦淮茹说话的时候声音都不清晰,而且每说一个字,都是钻心的疼。 “秦女士,那真是太不幸了,请尽快去医院治疗吧。” 临川仁盯着秦淮茹那明显肿起来的嘴唇看了一眼,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神有些晦暗。 秦淮茹却是头皮一紧,脑海中又浮现出某些不好的回忆。 “好的,非常感谢您。” 从临川仁办公室出来,秦淮茹下意识地松了口气,挎着自己的小包出去了。 办公室里还有一些她日常用的东西,但她却没有去拿。 走到停车场,秦淮茹很快上车发动,一脚油门就离开了停车场。 从后视镜中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目丸超市,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底没由来的松了口气。 秦淮茹很早就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决定跟着李副厂长的时候如此,到目丸超市当经理也是如此。 本以为,挣钱嘛,跟着李副厂长挣,跟着小日子也是挣,只不过没想到小日子的钱这么难挣。 如今,目丸超市招惹易云平和许报国,也算是开到头了。 无形之中,也算是推了她一把,给了她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 好在,如今的她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轧钢厂死了男人,什么都没有的年轻寡妇。 秦淮茹请了五天假,本以为许报国和易云平两人最快要三天才会行动。 但事实上,离开古韵茶楼之后的第一时间,许报国和易云平就叫上傻柱,让他找人去调查目丸超市的仓库和九华武馆。 之所以找傻柱,主要是因为傻柱跟街面上不少人都有交情,这些人手底下都跟着不少整日在街上晃荡的小弟。 目丸超市要是真在仓库搞事情,安保措施肯定非常严苛。 不管是部队的小伙子,还是派出所的公安,只要出现在那儿十有八九会引起怀疑。 对于外行来说,特殊行业的人只要简单伪装,混在人群就没办法认出来。 但是,对于一些特殊的人来说,特殊行业的人,不管怎么伪装,身上总有一股子特殊的气质,一眼就能认出来。 如此一来,长期在街上晃悠的精神小伙儿就是最佳的人选,也不用跟他们说得太具体,只要让他们稍加注意就能摸出来。 他们不知道目丸超市的底细,所以行动的时候要绝对谨慎,千万不能打草惊蛇。 傻柱直接去了银行取了二十万块现金,约了附近几条街二十个有头有脸的混子,把钱往桌子上一放,所有人的眼睛顿时就红了。 这些大混子平常看着挺风光,但一年能有个万八千的,就自觉非常了不起了,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钱? 傻柱把要求一说,一个人给了一万块钱,让大家行动,并且表明事情办漂亮了,一人还有两万。 唯一的要求就是要保密,要是事情漏了,不好意思,不管谁漏的,大伙儿都别拿钱。 二十个大混子听完,眼睛里都冒绿光了,只感觉像是天上突然掉下了个大馅饼。 不用拼命,不用打架,就是悄默默地找个地方,就有这么多钱? 拿了钱,立刻回去给手底下七八个小弟,一人一千块钱,把任务安排下去。 傻柱当天下午去银行取得钱,当天晚上十二点半,目丸超市的几个仓库和九华武馆的情况就全都到手了。 要不说猫有猫道,鼠有鼠道呢! 傻柱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按照提前说好的,一个大混子又给了两万,这才在众人感激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为了谨慎起见,第二天上午,傻柱找了服装厂几个可靠的保安,把找到的地方又摸了一遍,确认无误之后,当即决定晚上八点半行动。 事情确定之后,易云平带上乌二江直接去区政府找到一把手冯书记,毕竟是涉及外资,需要有大人物镇场子。 因为有乌二江也参与其中之后,冯书记立刻就给分管公安局的孔副区长打了电话,让他进来跟易云平商量晚上的事情。 孔副区长面对乌二江的时候,保持着特有的尊重,没有丝毫犹豫地去执行任务。 易云平当然知道,现在国家大力发展经济,腐败是必然的,所以特地说明是秘密行动。 另一边,许报国则通过自己媳妇的关系,找上日报和早报的记者,扛着摄像机轻装出发。 一系列的准备工作做好之后,已经是晚上七点半。 然后孔副区长在易云平的建议下,特地带上了交道口派出所,众人浩浩荡荡的就出发了。 八点半,街道上灯火通明,人来人往,非常热闹。 城外一处偏僻破败的厂房里,一大帮人穿着统一的工作服,戴着帽子,口罩,手套,把自己遮挡得严严实实,开始热火朝天地忙活起来。 这是一个厂房,据说是前两年外资要在这边投资建厂,结果厂子建起来之后不知道什么原因被舍弃了,就一直荒废到现在。 因为距离城区较远,又没什么住户,所以别说晚上,就连大白天这边也没什么人会过来。 为了避免暴露,许报国等人提前下车,步行了大概两公里,一小队武警先摸过去扫除障碍,占领制高点,孔副区长这才带人冲进去。 “哐当” 门一开,刺眼的光线让所有人眼睛下意识地眨了一下。 不等众人有所反应,一股恶臭瞬间扑面而来,像是在太阳下暴晒了十天半个月的死鱼虾发出的腥臭味道。 其中还掺杂着某些不知名化学物品那刺鼻呛人的味道。 易云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觉得这股恶臭扑面的瞬间,他的眼睛就开始流眼泪了。 所有人,几乎下意识地就抬手捂住自己的鼻子。 “别动,所有人双手抱头,原地站好。” “双手抱头,双手抱头,双手抱头,原地站好!” 一个个武警鱼贯而入,手里的家伙事儿指着厂房里还没反应过来的,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工人们。 ------------ 第五百一十章起码不坑穷人! 短暂的失神过后,厂里的工人们一个个反应过来,开始四处乱窜,朝各种遮掩物后面躲避。 甚至,有几个穿着制服的保安,竟然直接从腰间掏枪准备射击。 王所长见状,二话不说拉着孔副区长就扑倒在地上,武警已经朝着持枪的几人开火。 “所有人,全部抱头蹲下!所有人,全部抱头蹲下!” 有个武警一边开枪,一边朝惊慌失措的工人大叫着,但显然没有人把他的话当回事儿。 不过,武警也不惯着这些人,只要看见有人乱窜,枪口直接对准了开火。 当然,基本都是瞄准腿打,让其失去行动的能力。 “砰砰砰”的枪声连一分钟不到,厂房里就再次安静下来。 腥红的血液在地上向外蔓延,众人被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一个个双手抱头,或蹲或趴在地上不敢动弹。 武警同志三人一组,再加上派出所几个公安的帮助,将厂房里六十八人全部控制住,直接朝公安局去了。 王所长陪着孔副厅长一块儿查看周边的情况,日报和早报的记者刚才趁乱拍了几张照片,这会儿也跟在领导后面实时报道。 只见,偌大的厂房被分成三大区域,最前面的是一池子白生生的水,里面还冒着细小的泡泡。 大池子表面飘着许许多多的塑料制品,这些东西散发着难闻刺鼻的味道,众人只是刚刚靠近,就感觉裸露在外面的皮肤火辣辣的。 池子周边,还放着几个金属制的大筛子,明显是用来捞大池子里面的东西。 这个大池子旁边,摆着几个金属架子,这些架子上放着刚刚从池子里捞出来的塑料制品,有些已经干了,有些还在往地上淌水。 两个摄影师直接将摄像机架到大池子边上拍,并且记者还在旁边解说。 这些塑料制品,很多都是老百姓的日常用品,比如牙刷筒,洗脸盆,洗菜盆,各种收纳的大小塑料筐等等。 不敢想象,这些东西在药水里面泡过之后,全部流入市场,流入老百姓的手里,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两个记者越是报道,脸色越是难看。 她们也曾经在目丸超市办过会员,买过超市的东西,觉着进口的东西就是好。 尤其是塑料制品,拿在手里特别圆滑,没有半点毛刺的感觉。 如今看看那大池子里不知名的白生生的水,光是呼吸之间就刺得他们皮肤火辣辣的,不敢想象要是长期用下去会有什么后果。 孔副区长的脸色也不好看,这个目丸超市消费的都不差钱,要是有朝一日这些人全出事了,整个四九城的经济,恐怕都会产生动荡。 只有易云平,尽量把自己捂严实了,心底暗暗庆幸: 目丸超市也不全是没有好处,起码不坑穷人! 泡塑料制品的大池子看完之后,下一个大池子的场景,直接就让在场不少人都忍不住干呕起来。 这个大池子里全都散发着诡异香气的血红色液体,里面正泡着一扇又一扇的猪肉。 池子两边是两个巨大的架子,一边架子上挂着已经泡出来的猪肉,无论是颜色还是肉质,看着都是好猪。 但是,另外一边的架子上,放着的全都是还没处理过的猪肉。 只见这些猪肉在头顶灯泡的照射下,白得吓人,甚至有不少散发着臭味,能看见猪肉里面已经生蛆了。 最关键的是,这些猪肉某些地方,能明显看出来有病变的痕迹,摄像大哥甚至看见了几条长长的,已经死了的猪肉绦虫,恶心的他又干呕了几声。 他发誓,至少三个月之内,他都吃不下一口猪肉。 乌二江、孔副区长和王所长看着满池子的血水,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猪肉池子旁边的一个较小一些的池子,里面是一池子发蓝发绿的水,上面密密麻麻泡着绿色的青菜。 再看池子旁边的青菜,蔫不拉几地,又黄又干,甚至有不少烂菜叶子。 但是,经过那大池子的水一泡,顿时变得翠绿翠绿的,叶片也都舒展开来,看着比刚从地里摘下来的也新鲜。 孔副区长把整个厂房都转了一遍,又嘱咐人把厂里的一切文件资料都带走,至于此地这些东西,先派人守着,然后联系相关单位的专业人士过来处理。 回去的路上,车里的气氛很沉闷。 大晚上的,原本已经黑灯瞎火的区政府,很快变得灯火通明,冯书记竟然还没有走,坐在办公室等着他们。 易云平不得不感叹,这能当上大领导的,果然都不简单。 接下来,就是冯书记,孔副区长,王所长等所有相关部门的人开会。 易云平、许报国、乌二江和早报、日报的记者、摄影师全都被客客气气地安排在会议室。 厨房甚至非常贴心地给他们准备了宵夜,好在都是些馒头面条什么的,几人也不客气。 足足过了一个半小时,易云平三人被冯书记叫进办公室。 与此同时,早报、日报的记者,也都被孔副区长叫进了办公室。 半个时候之后,大家又全都出来了,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好,但也没有多坏。 领导刚才下了命令,今天晚上见到的事情要保密。 对于易云平三人来说,自然不成问题。 可早报、日报的记者、摄影师心里头一万个不愿意,这都多么震撼的新闻,一旦报出去…… 不过,领导不让播,他们也无能为力。 好在,经过两位记者的同心协力,终于获得了一个报道的机会,不过某些画面肯定不能播放出来。 并且,孔副区长下了死命令,播放之前,一定要先拿到区政府,让他和冯书记看。 两家的记者知道,这是他们能争取的最好的条件了,只能扛着设备离开了。 折腾了一晚上,易云平回家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了,简单洗漱一番之后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大早,一夜无眠的秦淮茹就见到了自己的儿子。 棒梗臊眉耷眼,胡子拉碴,两眼发黑,虽然身上没什么明显的伤痕,但显然日子也不好过。 “妈……” 看着满脸担忧的母亲,棒梗哽咽着开口叫了一声,就双眼通红。 天知道,他这两天过的是什么日子! “哎,棒梗,没事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秦淮茹也是双眼通红,抱着儿子哭了起来。 不过,她的嘴巴还好利落,说话的时候有些大舌头。 母子两个说了一会儿话,棒梗吃了饭,洗漱完之后就赶紧去睡觉了。 被关起来的这两天,他就没睡个好觉。 每当快要闭眼的时候,就有人过来狠狠踹他两脚,要么拿灯晃他眼睛。 安顿好儿子,秦淮茹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调低音量,很快电视机里就播放了自己最想要知道的消息。 经热心市民举报,目丸超市的大部分商品存在着严重的质量问题,相关部门经过调查之后依法查处,超市的相关人员也都被带走调查。 目丸超市也将进入无限期地停止营业的状态,至于何时能再开,就不得而知了。 ------------ 第五百一十一章事情肯定会有个结果 临川德也,临川仁的父亲,五十来岁的年纪,身材略显肥胖,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留着小日子特有的卫生胡,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平日里见人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不过,现在他的脸色却是难看的厉害。 今天上午目丸超市被相关部门查封之后,他的儿子以及超市的不少工作人员都被带走了。 临川德也吃了一惊,不知道超市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被查封了,只能带着满腔的怒火去了招商局找到相关领导询问情况。 一路上,他都在想着怎么给招商局的柳主任施压。 甚至,在必要的时候准备拿出自己小日子国的身份来说话,要是相关部门不给他一个交代,他不排除将致电小日子大使馆给国内施加压力。 本以为招商局的相关领导会像以往一样,对他们这些国外来的商人客气周到,举双手欢迎。 毕竟,众所周知,现在的华夏国各方面水平都很落后,正是需要大量投入资金建设的时候。 临川德也甚至知道,上头可是给招商局的这些领导下了死命令,每年一定要完成定量数额的招商引资。 没成想,这一次到了招商局,来接待他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办事员。 而且这个办事员还冷言冷语的,连杯水都懒得给他们倒,那态度要多敷衍就有多敷衍。 “临川先生,柳主任早上去区政府开会了,短时间内回不来,您有什么事情可以先告诉我,等柳主任回来了我向他转告!” 临川德也气得吹胡子瞪眼,脸上的肉一颤一颤地,有心想要骂一句“八嘎”,但儿子还在人家手里呢,只能先忍下这口恶气。 “小冯先生,我的儿子临川仁,是目丸超市的总经理,今天早上被相关部门的人带走了。” “我们临川家族投资的目丸超市也被查封了,我今天过来想咨询相关的情况。” 冯世友是去年才进招商局的办事员,但人家可不是那种没有靠山的小人物,对于目丸超市的事情也知道一点内幕。 也正是因为如此,那位躲在办公室不露面的柳主任,才特地点名让他出来接待临川德也。 “临川先生,这件事情柳主任开会之前特地关注过。” 冯世友面带笑容,态度不卑不亢,不过说出来的话却让临川德也的怒气消减了一些。 临川德也心想,当初目丸超市投资不小,柳主任开会之前还特地关照,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想必,又是那些贪婪的支那人想要些好处罢了。 而且,柳主任躲着不出来,想必也是知道其中的内情,有些不好意思面见自己吧? 自以为想清楚其中关键的临川德也心底也暗暗松了口气,只要超市没问题,他的儿子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与此同时,他的心底也暗暗生出几分鄙夷来,华夏人就是如此的目光短浅,卑劣自私。 “临川先生您放心,今天下午下班之前,事情肯定会有个结果,到时候您就可以见到您的儿子临川仁了。” 冯世友余光扫过临川德也的那张老脸,清楚地捕捉到了他眉宇间的那一闪而逝的鄙夷。 不过,他一点不生气,相反态度更加谦和了几分。 从小到大,他爷爷就教育他,做人要一直保持善良,对于那些快死的人要有更多的耐心和尊重。 毕竟,明知道对方都快死了,你还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让对方走得不安生,实在是太残忍了! 临川德也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脸上重新恢复笑容,略带高傲地和冯世友道了声谢就离开了。 冯世友非常贴心地把两人送到大门口,直等到他们的车走远了,这才放下一直挥着的手,转身往自己办公室走。 下午,临川德爷如愿地见到了自己的儿子。 不过,父子相见的场景和他想象中的有些不太一样,本以为是他在家等着儿子回来。 结果,是他和儿子关在同一间拘留。 只是短短一个晚上没见,临川仁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脸色灰败,头发杂乱,两只眼圈黑得跟熊猫一样,看样子应该一晚上没睡觉。 “父亲大人,您……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临川仁见到父亲的瞬间,感觉脑子“嗡”的一下,似乎天都要塌了。 父亲都在这里了,那他还能出得去吗? “仁,你还好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临川德也赶紧伸手扶住自己的儿子,一张苍老的脸上满满都是担忧。 “父亲大人,我……” 临川仁看着父亲脸上的担忧,听着父亲满是关心的话语,一时间哽咽着说不出来。 临川德也见儿子红着眼眶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心里头更是着急,下意识地伸手去抓儿子的胳膊: “仁,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要害怕,全都告诉父亲。” “父亲虽然在这里,但是你德杉叔叔还在呢,他肯定会来探望我们的。” “如果你在这里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德杉叔叔一定会上报大使馆,为我们争取应有的权力。” 临川德也两句话说完,却见儿子额头不停地冒冷汗,身子也微微哆嗦着,似乎正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仁,你怎么了?” 临川仁稍微动了动胳膊,挣脱父亲的手,这才缓缓把自己的右胳膊袖子挽起来。 临川德也只看了一眼,瞬间暴跳如雷。 他的儿子,他从小到大精心培养,引以为傲,从未受过半点委屈的儿子,右胳膊上又青又肿,甚至不少地方都已经出血了。 “父亲大人,他们抢我的饭菜,还逼着我喝他们的尿液,晚上让我睡在厕所旁边,还抢走我的被子。” “父亲大人,我好不容易睡着了,他们又把我的被子蒙在我头上,好多人一起打我,我好疼!” “父亲大人,我身上没有一处不疼的地方。” 似乎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地方,又似乎是觉得找到了靠山,临川仁终于忍不住,如同一个孩子般,抹着眼泪把昨天晚上到今天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临川德也看着儿子此时的模样,听着他满腹的委屈,又看看他胳膊上的伤口,再拉起他另外一只胳膊的衣服,见同样伤痕累累,一时间气得两眼发黑,猛地站起来扑向监舍的门: “来人,快来人,我抗议,你们……” 只不过,他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腰上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紧接着,身后突然多了几条胳膊将他拖到地上死死按住了,临川德也嘴巴张开,刚想叫出声,就感觉嘴里被塞了什么东西。 然后,是一股子辣眼睛的恶臭。 临川德也反应过来,自己嘴里这是被人塞了一只臭袜子! “妈的,你个老王八蛋到了我们的地盘还这么嚣张?” “兄弟们,好好教教这老小子,让他知道知道这地方谁说了算!” 一道低沉的声音传入临川德也的耳朵里,随即就是雨水一样密集的拳头朝他身上、脸上噼里啪啦地砸下来。 “哎哎哎,都他妈的注意点,别打脸。” 那道沙哑的声音赶紧提醒了一句。 ------------ 第五百一十二章我他妈的要听政府的话…… 一番拳脚之后,两个人把如同烂泥一样的临川德也从地上拉起来跪好了,顺带着把他嘴里的臭袜子也拿出来了。 临川德也吃力地抬起头看向身边的这些人,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刀疤脸汉子正坐在他正对面,笑眯眯地看着他。 “你,你是什么人?” 临川家族在小日子国虽然只是个二流家族,但临川德也生下来就是临川家族的公子,从小接受的就是精英教育。 像今天这么简单粗暴的教育方式,他也见过,甚至用过很多次。 只不过,一直以来他都是坐在椅子上的那个,像今天这样跪在地上被毒打的情况,还是头一次。 刀疤脸朝着临川德也“呸”的一口浓痰吐了过去: “你管老子什么人?老子知道你是什么人就行了。” 说到这儿,刀疤脸仰头向上看,仿佛是想跟老天爷谈谈心。 但是,此情此景,他抬头能看见的只有拘留所监舍的天花板。 “操你娘的小日鬼子,这也就是老子生得晚了,要不然就算拼上一条命,也要去战场上走一遭。” 说到这儿,刀疤脸又低头看向跪着的临川德也哈哈笑起来: “本以为,这辈子都没这个机会了,没成想老天爷还真他妈的开眼,竟然给我送了两个进来?” “哈哈哈,兄弟们,来来来,今天咱们也当一回英雄,就算他妈的死了,也是条鸟朝上的好汉子。” 话音一落,监舍的另外五个汉子也都嘿嘿哈哈地笑起来,那笑容要多畅快有多畅快。 不过,很快刀疤脸就皱起眉头,扭头看向身边一个身材瘦削的汉子,一脸不满意地问: “我说娘娘腔,你他娘的怎么笑得这么渗人又猥琐?” 娘娘腔看着缩在一旁不敢动弹的临川仁,有些扭捏地比了个兰花指: “哎呀呀,大哥,我看那小子白白嫩嫩的,模样也还算俊俏,不如……嘿嘿嘿。” 刀疤脸及身边的几个汉子闻言,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刀疤脸更是怒骂道:“娘娘腔,你他妈的闭嘴!” 娘娘腔很不甘心,眼珠子转了转,捏着兰花指,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妩媚: “大哥,你说以前那些小日鬼子祸害了咱们国家那么多妇女同志,眼下这么个好机会被我碰上了,那我不得给广大的妇女同志报仇雪恨?” 刀疤脸“嘶”了一声,焊在脸上的凶悍在这一刻消失无踪,被浓浓惊恐取代。 不过,很快他伸手抹了一把脸,凶悍重新回到脸上,他这才很是不耐的摆摆手: “好好好,不过这会儿大白天的太辣眼睛了,等晚上吧!” 娘娘腔闻言大喜,瞧着兰花指还给刀疤脸抛了个眉眼,娇滴滴地来了一句: “谢谢刀疤哥,刀疤哥最好了!” 刀疤感觉浑身上下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抬手狠狠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正要开口说话,就听跪在地上的临川德也开口了: “我们是大日子帝国的公民,你们无权对我们行事任何权力。” 刀疤哥闻言,抬手就是一个巴掌抽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临川德也的脸颊顿时肿的跟个发面馒头一样。 “去你妈的小日鬼子,打的就是你!” 临川德也连番被教育做人,刚进来时候身上的那股子傲气已经彻底没有了。 不过,他还是满脸的不甘心: “支那人,你们的政府宣布和我的国家和平共处,友好互助,你们不能这么对我们!” 刀疤脸一听这话更不爽了,左右开弓又是两个巴掌抽过去,怒骂道: “我他妈的要是听政府的话,能被关到这鬼地方来?” 临川德也瞪着眼睛无言以对! 是啊,要是这些人真的听政府的话,能被关到这儿来? 刀疤脸见临川德也不说话了,伸手又是两个巴掌抽过去: “你他妈的刚才说我是支那人?” 临川德也毕竟五十多岁的人了,挨了几个大耳光,这会儿已经头晕脑涨,眼冒金星,嘴里都开始流血水了。 “砰砰砰,砰砰砰” 监舍外面,看守拿着根警棍在门上哐哐哐地砸: “哎,别整事儿啊!” 刀疤脸等人“唰”的一下站得笔直,朝看守露出乖巧无害的笑容来: “哎哎哎,好好好,您放心,不会闹出人命的!” 临川德也见有看守过来替他说话,心里总算是放心下来了。 他挣扎着,缓缓从地上站起来,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正要去和看守说两句话,就见刀疤脸几人已经点头哈腰地把看守送走了。 转身的瞬间,正好就对上了刚刚站起来的临川德也。 “嘿嘿嘿” “哈哈哈” “嘎嘎嘎” 刀疤脸几人挤眉弄眼地怪笑着,一副“有好戏看了”的模样。 临川德也被几人诡异的笑容吓得后退了两步,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开口问: “你们想干什么?” 刀疤脸朝几人招呼一声: “兄弟们,先给这老畜生架起来,老子今天要教教他怎么给人当儿子!” 说完,又有些后悔了,“呸”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妈的,老子刚才说错了,老子才不要这么个畜生不如的东西当儿子。” “不过,不影响老子教训他!” 几个男人闻言大喜,两只眼睛都在发光,不等临川德也反应,就直接按着他的脑袋磕在床铺上,屁股则高高地翘起来。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我来自大日子帝国临川家族,你们……” 临川德也话说到一半,突然感觉屁股一凉,裤子被人脱了下来。 “啊……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这一刻,恐惧如同无边无际的阴云,瞬间将他的灵魂肉体,全部笼罩其中。 因为太过恐惧,他凄厉的声音都在颤抖。 再然后,兜裆布也被人扯掉了,临川德也头脑发昏,双眼发黑,只恨不得自己立刻就昏死过去。 刀疤脸却是站在他面前,脱下自己的鞋重重地拍了拍临川德也的那张老脸: “放心,老子没有你们那么变态,对老男人没兴趣!” 临川德也闻言,顿时长长地松了口气。 他都这么大年纪了,要是真被人开了后门,估计到死都不得安生。 谁知道,下一刻,“啪”的一声脆响,直接让他惨嚎一声。 原来,刀疤脸手里拿着鞋底子,朝着临川德也白花花的屁股狠狠抽了一下。 “妈的,他嘴里的袜子怎么掉了?” 刀疤脸非常不满意的朝身边一个五短身材的汉子怒骂了一声。 这汉子赶紧脱下自己的袜子,三两下塞到临川德也的嘴里,临川德也直接被熏得眼泪汪汪。 但是,很快,清脆的“啪啪啪”声回荡在监舍,临川德也就再也顾不上臭味了。 疼,实在是太疼了! 鞋底子抽在白花花的屁股上,轻则一道红印子,重则皮开肉绽,一片血红。 这帮支那人,竟然按着他的头,让他的屁股高高翘起来,以一种如此羞辱的方式动手教训他。 无边无际的羞辱如同潮水一般将临川德也笼罩,但很快这股悲愤就被剧烈的疼痛取代。 很快,临川德也身上的肥肉开始一圈圈乱窜,如同一只被褪了毛的白皮猪,浑身上下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乍一看亮晶晶的,白得晃眼,红得鲜艳。 刀疤脸几个兄弟轮流上去拿鞋子底教训了一会儿,见他双眼将闭未眼,应该快要昏过去了,就都停下了。 “行了,老头年纪大了,咱让他歇歇吧!” 刀疤脸丢下手里的鞋穿在脚上,按着临川德也的两人顺着他的胳膊用力一拉,临川德也就直直地趴在自己的铺位上。 他的儿子临川仁瑟缩在自己的床铺上,将头埋进裤裆,完全不敢抬头。 ------------ 第五百一十三章妈,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九华武馆 临川德杉得知自己的侄子全部被抓的时候,还有些将信将疑。 毕竟,自从他们在华夏国内投资之后,不管是政府官员还是当地的百姓,都对他们的态度好得不得了。 为此,临川得杉打心底看不起华夏国人。 毕竟,战争才过去多长时间,某些惨烈的伤口应该还没愈合,可华夏国人就已经忘记了这一切,对着他们笑脸相迎。 正是如此,他们才会如此肆无忌惮的肆意妄为。 目丸超市刚开业的时候,里面售卖的东西虽然贵一些,但东西确实是按照小日子的高标准来的。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一次次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消费者的态度,这才慢慢的开始以次充好。 “德杉君,仓库那边被发现了,相关人员全都被带走了,德也君上午去招商局询问情况,但是下午就被带走了。” 秘书小野宫子进来汇报情况的时候,语气的很是惶恐,一双手紧紧捏着文件,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发白,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凸起。 她跟随临川德杉已经三年有余,最是了解他的脾气,也知道德也君和仁君对德杉君的重要性。 临川德杉明面上的身份,九华武馆的馆长,实际仓库的所有事情都是他在负责。 “小野秘书,安排人去查查事情是怎么暴露的,我需要知道所有的细节!” 临川德杉放下手里的钢笔,抬头看向年轻漂亮的秘书,面无表情地吩咐了一句。 小野宫子如蒙大赦,立刻弯腰点头: “好的,我马上去办。” 临川德杉对于说话的习惯,有着非常严格的要求,一旦进入华夏国,言行举止要尽量符合华夏国的标准。 这也是在众多秘书中,小野宫子能被选中一起来华夏国的原因。 “安排一下,我现在去见聂江河。” 小野宫子出门的时候,临川德杉又吩咐了一声。 “好的,德杉君。” 她赶紧转过身来回应。 一个小时之后,临川德杉出现在古韵茶楼三楼的“茶韵高远”包厢。 他到了之后,见包厢里没有人,脸色不由有些难看。 之所以选中在这个茶楼见面,就是因为这个地方距离聂江河的住处很近。 但是,距离约定的时间过了一个小时,聂江河还没有到。 小野宫子穿着黑色的西装套裙,搭配黑色高跟鞋,站在临川德杉的身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心跳渐渐加快。 德杉君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拿她们这些秘书出气。 每次至少要两个小时,结束之后她们至少要在家休息三天。 因此,德杉君一整个的秘书团队都是女士,但人数相当于其他秘书团队的三倍有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临川德杉绷直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一些,并且开始泡茶。 一整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完了之后,临川德杉端起茶杯润了润嘴唇,袅袅茶香让他深深吸了口气,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他身后的小野宫子却是屏住呼吸,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一秒钟,两秒钟……,一分钟,两分钟…… 每一秒之间似乎间隔了一年那么久,每一分钟之间,似乎隔着永恒。 聂江河,还没有来! 临川德杉喝完一壶茶,眼角抽搐了两下,稍微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身体,站起来缓缓转身,看向身后的小野宫子。 “宫子,你怎么了?” 明明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关心的话语,却让小野宫子的身体剧烈地瑟缩了一下,弯着腰赶紧道歉: “对不起,德杉君,是我的失误。” 临川德杉点点头:“没关系,我会原谅你的!” 小野宫子吓得花容失色,膝盖一软直接就跪下了。 她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小脸在一瞬间没了血色,整个人如同一条狗一样趴在地上。 临川德杉居高临下地看了小野宫子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 “我的爱犬没有跟着一起来华夏,这两天你就代替它好好守着家。” 小野宫子听了这话,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所有毛孔都停止了呼吸。 三个小时的等待让临川德杉明白了一件事情: 聂江河不会来了! 此时此刻,聂江河正一瘸一拐地踏上前往边城的火车。 仓库的事情发了之后,报纸虽然没有报出去,但是高层之中该知道的人全都知道了。 和几个朋友玩了一下午,心情舒爽的聂江河回到家之后,迎接他的是一阵猛烈的狂风暴雨。 七十岁的爷爷亲自拿着拐杖直接劈头盖面的就抽下来,爸妈站在旁边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你个小畜生,忘记你老子当年是干什么的了?” “忘记你大伯和二姑是怎么没的了?” “如今,老头子我还没死呢,你就敢跟那些畜生不如的东西勾结,一起祸祸华夏人!” “我今天要是打不死你,我老头子到地下了都没脸见你大伯和二姑!” 聂江河虽然一脑子黑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听到爷爷提起大伯和二姑,原本还准备“小杖受,大杖走”的他,规规矩矩地跪好,承受着爷爷的怒火。 大伯和二姑当初跟着爷爷一起上了战场,但最后却一个也没回来。 这件事情是爷爷心中永远的痛,一般情况下家里人提都不敢在爷爷面前提,爷爷自然也不会主动跟别人提起这些往事。 但是,如今爷爷自己又提起了大伯和二姑,而且这么毫不留情地打自己,爸妈也不说在旁边拦着点,聂江河就知道,事情肯定闹大了。 又听爷爷说帮着那帮畜生东西祸祸华夏人,顿时就想到了临川德杉。 聂江河有些委屈,心说政府都发表双方友好了,他不过是跟临川家合伙做点生意罢了,怎么就让老爷子生这么大气? 很快,聂江河后背鲜血淋漓,浑身的冷汗几乎把衣服都浸湿了,双眼发黑,眼看着就晕过去了,聂父聂母这才上前拦下老爷子。 然后,老爷子看也不看他一眼,只丢下一句“滚去边城守国界线去,什么时候我死了你再回来。”就走了。 聂母眼圈通红,叫来大夫给自己儿子上了药,这才满脸心疼地怒骂道: “你这孩子,办的这是什么糊涂事?” “这次要不是你爷爷出面,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呢!” 说道这儿,又是忍不住恨铁不成的伸手在儿子头上点了几下,自己开始掉眼泪。 聂江河这会儿终于有机会开口: “妈,到底出什么事情了?就算是要判我死刑,也该让我知道知道原因吧?” 聂父黑着一张脸,直接把早报和日报拍摄的东西放出来,让聂江河自己看。 聂江河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我,我不知道啊,他们……他们……” 聂父见儿子这蠢样子,又是忍不住伸手在他后脑勺扇了一巴掌 “我知道你干不出这种事情来,你爷爷这么生气,主要是因为你蠢!” 聂江河听了这话,一时间无言以对,只能低下头。 “行了,这两天我安排一下,三天后你出发去边城报道!” 聂父看着儿子,又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 第五百一十四章爷们,哪条道上混的? 临川德杉回到九华武馆坐在自己的办公室,看着办公桌上堆着的文件,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肚子里响起“咕噜咕噜”的声音,他才回过神来,扭头朝窗户外面看了一眼,街道两边亮起了灯,天色已经彻底暗了。 临川德杉起身出了办公室,吩咐人准备了一些换洗的衣服,自己一个人拎着去了交道口派出所。 毕竟是个外商,接待他的派出所的许言忠许副所长。 临川仁和临川德也就是他和王所长亲自带队抓的,本来这种涉外的大案子是轮不到他们一个小小的街道办派出所办的。 但是,谁让孔副区长兼公安局的局长亲自发了话,让交道口派出所协助调查。 所以,人就被带到他们派出所的拘留室。 不过,许副所长合理怀疑,区领导这么做很有深意,毕竟临川父子这两天可是被折腾的不轻。 临川德杉自从进到派出所之后,就一直保持着非常谦逊的态度,经过半个小时的沟通之后,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弟弟和侄子。 “大哥。” “大伯。” 临川德也和临川仁见到自己的大哥(大伯)之后,瞬间涕泗横流,泪流满面。 不怪他们没有男子气概,实在和那些不讲道理的犯人关在一起,他们的身体和心灵都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德也,仁,你们这是怎么了?” 看着自己的弟弟和侄子这幅模样,临川德杉顿时就皱起了眉头,问了这么一句之后不等两人回答就扭头看向身边的看守: “你们对德也君和仁君做了什么?” 不怪他有次疑问,实在是两人的模样不是一般的惨。 头发乱糟糟的就跟鸡窝一样,脸上青紫肿胀,一看就知道是挨了打。 再看身上的衣服,到处都是脚印子,德也走路的姿势非常怪异,仁则是紧紧夹着双腿,就像是被…… 德杉心里颤了一下,不敢想象如果弟弟和侄子真的经历了那些事情,他们的精神会受到何等的打击。 但是,看守只是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又朝拘留室的挂钟看了一眼,冷冰冰地提醒了一句: “你们还有二十六分钟。” 临川德杉怒意上涌,眼神凌厉,刚想发脾气,但看着弟弟和侄子,只能强行压下去。 把带着的衣服和食物给了弟弟和侄子,又好生安抚了他们几句,就起身去找许副所长了。 “你们这是虐待,他们都是我们大日子帝国的公民,你们无权用这样可耻的方式对待他们。” “这件事情,我要上报领事馆,请求他们出面维护我们大日子公民应有的权利!” 临川德杉怒火冲天,双目圆睁,说话的时候口水都喷出来了。 不过,许副所长脸上一直带着温和的笑容: “临川先生,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向您和您的弟弟,侄子道歉。” “不过,您也看到了,我们这地方小,人也没几个,但是事情还多,看管方面难免有些不周到的地方。” “不过您放心,我们一定尽快整改,尽快整改。” 态度挺好,话也说得挺漂亮,但是临川德杉却更生气了。 他如何听不出来对方话里头的敷衍之意? 什么地方小,人少事多? 什么尽快整改? 不过是冠冕堂皇的说辞罢了。 “许副所长,我请求贵所立刻为德也和仁提供一间单独的房间。” 临川德杉立刻提出自己的要求,这是他唯一能为弟弟和侄子做的。 本以为许副所长会再三推脱,没想到人家立刻就点头答应了: “临川先生,今天早上看守上报您弟弟和侄子的情况之后,我们第一时间找了医生,给他们进行了最专业的治疗,用的都是进口的好药。” “当然也给他们换了一间拘留室,以保证他们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 临川德杉听了这话,心底松了口气,强忍着满腔的怒火,给许副所长道了谢,然后就离开了。 许副所长也笑容满面地把人送出派出所大门,还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直到对方走远了才转身回了自己办公室。 “许所长,人送走了?” 丁亚华丁主任从自己办公室出来,笑眯眯地迎了过来。 许言忠点点头:“嗯,送走了,那两个小日子怎么样了?” 丁亚华“嘿嘿”一笑:“放心,死不了,给换到隔壁那间拘留室了。” 许言忠扭头看了他一眼,郑重其事地叮嘱了一句: “现在上头还没判下来,人可千万不能死咱们派出所。” “这个我知道,许所长你就放心吧!” 丁亚华闻言,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派出所虽然有五间拘留室,如今只占了两间,但是他们怎么可能给那两小日子安排单独的拘留室? 临川德也和临川仁两人被带回拘留室,得知要给两人换监舍的时候,心里头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虽然现在还没办法出去,但只要能离开刀疤脸那个监舍,他们也就不用再被欺负了。 不过,被安排在新监舍的半个小时之后,两人就后悔了。 这个监舍关的是四个身材瘦削的中年男人,刚开始的时候并没有为难他们。 结果,临川德也和自己儿子说了两句话,立刻就被年纪最大的一个人抓住问话: “爷们,哪条道上混的?” 临川德也非常有礼貌地朝对方伸手: “先生你好,我是大日子帝国临川家族的次子,临川德也。” 说着话,又指了指身边的儿子: “这是犬子临川仁。” 四个中年男人一听这话,彼此相视一眼,瞳孔中的精芒一闪而逝,似乎在瞬间达成了某种默契。 其中一个站起来一把抓住临川仁,拉着对方的裤子猛地一扯。 临川仁“嗷~的一嗓子,两只手死死抓住自己的裤子,两条腿跟筛糠似的开始抖个不停。 “不,不,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昨天晚上的某些不堪的回忆再次涌上心头,吓的脸都白了。 中年男人见他这副模样,淬骂了一句:“软蛋!” 他常年在道上混,自然一眼就看出临川仁的心思。 临川仁的裤子“嗤啦”一声被撕扯开,四个中年男人立刻就看到了临川仁的兜裆布。 “啧啧啧。” 年龄最大的中年男人抬头看向两人,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个冷冷的笑容: “还真他妈的是小日子鬼子。” “来来来,干活了,干活了,都露露自己的手艺,这时候就都别藏私了!” 于是乎,临川德也和临川仁又迎来了新一轮的狂风暴雨。 九华武馆 临川德杉回来之后,另外一个秘书已经拿着一份整理好的资料放在他的办公室: “临川先生,关于仓库泄密的事情已经全部调查清楚了,请您过目!” 临川德杉拿起资料打开,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脸色瞬间沉下来: “去召集武馆的所有武士,今天晚上我们要让支那人见识见识我们大日子帝国武士的厉害!” ------------ 第五百一十五章算你们有福气了! 目丸超市的事情被报道出来之后,国雨商场、国雨服装厂、刘家垣洋柿子酱加工厂在第一时间就恢复了营业。 而且,相关部门对于虚假举报进行了处理,尤其是高家沟公社,对参与举报的所有人不论老少,一律拘留。 傍晚,傻柱忙完之后开着车往家走,结果走到一半发现车轮胎没气了,坏半道上了。 经过这几年的商场沉浮,傻柱已经不是原来的傻柱了。 尤其是知道小日子躲在背后算计国雨的时候,他就更加小心谨慎。 这几天,云平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去商场、服装厂呆着,叮嘱大家一定要小心谨慎。 说小日子手段向来毒辣,就跟躲在暗地里的臭老鼠一样,明面上玩不过,很可能会背地里对国雨的高层领导下手。 前两天回家的时候,傻柱都会专门去接自己媳妇一块儿,今天这是有点事情耽误了,没成想半路还真出问题了。 他的车轮胎十来天以前才打了气,怎么可能会出问题? 不过,他也没有在车上多停留,而是从把提前准备的管儿叉收在袖子里,再看了一眼后视镜,这才慢悠悠地开了车门下了车。 他慢慢走到车后面去看,两个轮胎全都瘪了,一看就知道是被动了手脚。 傻柱有些烦躁地伸手抓了抓头发,拿出手机开始给拖车公司打电话。 就在这时,路两边突然响起“轰隆轰隆”的摩托车的声音。 傻柱抬头一看,只见两辆摩托车正一前一后朝他冲过来,骑摩托车的人穿着一身紧身衣,头上戴着黑色头盔看不清模样。 两辆摩托车四个人,手里全都拿着棍子,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傻柱面前,朝着他劈头盖脸的砸下来。 傻柱“嘿嘿”一笑,胳膊一动,袖子里的管儿叉出现在手中,一侧腰躲过迎面而来的棍子,手里的管儿叉奔着一个人的大腿就扎过去。 傻柱是练过的,手上很是有把子力气,又知道哪儿能扎死人,所以下手很有分寸。 他知道,现在不比以前,要是真出了人命肯定不好收场,所以下手的时候特地避开了腿上的大动脉。 饶是如此,管儿叉叉到那人大腿上,鲜血顺着管子瞬间流了出来。 骑手“啊”的惨叫一声,摩托车失了平衡,跟迎面而来的另外一辆就狠狠撞在一起。 傻柱摩托车上的四人摔在地上头破血流,提着滴水的管儿叉二话不说走到被摩托车压在下面的其中一人,照着肚子就捅了进去。 “嘿嘿嘿,这可不能怪爷爷我,到时候就算是上了派出所,这伤也是你们自己骑车,车翻了弄的!” “啊……” 随着傻柱一管叉捅进肚子,那人顿时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看向傻柱的目光带着怨毒: “八嘎,该死的支那人……” 傻柱一听这话,顿时瞪着眼珠子手里的管儿叉照着这人大腿上又来了一下: “来来来,孙子,你骂,你大声骂,何爷要是还一句嘴,就不是爹生妈养的!” 那人浑身抽搐了一下,身下的鲜血已经浸湿了大半衣服,不过总算闭上了嘴巴。 另外两个人坐在摩托车后面的比较幸运,被甩出去撞在墙上,这会儿已经扶着墙站起来,摘下了头盔。 傻柱一看两人的卫生胡,“呸”的一声朝地上吐了口痰: “还真他妈的是你们这帮畜生!” 话音一落,抄着管儿叉就朝两人冲了过去: “今儿落到何爷手里,算你们有福气了!” “八嘎,敢侮辱我们大日子帝国的武士?我们……” 其中一个话说到一半,傻柱的管儿叉就已经到了。 至于另外一个,则站在旁边看戏。 两人都以为傻柱不过是仗着手里有武器,又恰巧躲开了摩托车,这才占了上风。 要是面对面的单打独斗,眼前这个中年男人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 毕竟,他们可都是正儿八经的空手道高手。 但是,事实很快打脸。 仅仅只是交手一个回合,傻柱就以压倒性的方式碾压了自己的对手,一脚踹在对方肚子上,管儿叉给对方右手手腕叉了个血窟窿。 这一切变故发生的太快,观战的那个小日子只觉眨眼的功夫,自己的同伴就靠在墙上捂着手腕惨叫连连。 傻柱一口气解决了三个小日子,浑身上下已经冒出一层薄汗,心脏就跟擂鼓似的跳个不停,皱纹盘旋的眉宇之间也多了几分疯狂。 这一站过后,但凡是个四九城的老爷们,提起他何雨柱三个大字,哪个敢不给他竖个大拇指? “来呀,继续来!” 他站在最后一人对面,脸上带着笑,感觉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人也跟着年轻了二十岁不止。 “八嘎!” 剩下的一个小日子大吼一声,双目赤红,朝着傻柱冲了过来。 傻柱挥舞管儿叉,架住对方的棍子,抬脚朝对方踹了过去。 对方早预料到了傻柱这一招,同样抬腿阻挡,傻柱不闪不避,狠狠地撞了过去: “跟你何爷比力气,我看你是找死!” 话音落下,只听“砰”的一声,两个膝盖狠狠撞在一起,小日子“啊”的惨叫一声,被撞的向后倒去。 傻柱冷笑一声:“我呸,去你妈的小日子,老子玩这一招的时候,你还在你爸肚子里呢!” 趁着对方摔倒,上前一步,抬脚照着那张脸就踩了下去。 几脚过后,那人的脸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傻柱手里的管儿叉直接猛一用力,直接扎入那人的肩胛骨。 “啊……” 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那人浑身抽搐,疼的晕了过去。 傻柱看着地上这个四个货,想了想又伸手在一人伤口上抹了一把血,给自己身上、脸上也稍微装扮一下。 要不然,待会儿民警来了不好说! 打完之后,他开了后备箱把带血的管儿叉丢进去,这才拿出大哥大打电话报警。 派出所得知涉及外国人,不到十五分钟就过来了。 然后,看着地上躺着生死不明的四个小日子,再看着旁边站着的,捂着脑袋一个劲儿喊疼的傻柱,一时间也有些想报警。 你一打四,把人打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模样,是怎么好意思在哪儿捂着头喊叫的? 接下来,派出所打了120,把四个小日子送去医院救治。 很快,救护车来了之后,四个小日子被抬上车,几个民警商量着谁跟着去医院,谁带傻柱回去。 傻柱在旁边开口表示: “民警同志,不行你们就都跟着去吧,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虽然受伤了但一定去派出所做笔录。” 一个小民警听了这话,强忍着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凑过来小声说道: “我说何爷,您就别说话了!” 傻柱笑呵呵地点头:“成,你说民警同志,我听你的,那咱俩儿一块儿去派出所?” 小民警扭头看了身边的三人一眼,也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 第五百一十六章友好交流 傻柱这边倒是大获全胜,但是其他人可就没他这么好的运气了。 周兵、三大妈、秦京茹等服装厂、商场的几个高层人员,全都在下班回家的时候遭遇了各种意外。 有被摩托车撞了的,有出了车祸的,又当街遇上小偷,反正一晚上的时间全都住了院。 傻柱进了派出所需要人保,给媳妇打电话没人接,只能给妹夫易云平打电话,易云平接到电话去了派出所,办了手续签了字,晚上就把人领回来了。 两人一进四合院就听说三大妈和秦京茹都出了事,这会儿正在医院呢,顿时吓得够呛,又转身往医院去了。 原本送四个小日子去医院的几个民警,还没完事呢就收到派出所的通知,去隔壁病房录几个口供。 等忙活完之后,已经到了十一点了。 三大妈等人全都受了伤,不过好在伤势不重,主要是受了惊吓。 第二天一大早,易云平和许报国两人坐了一块儿吃早餐,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 “你小舅子没事儿吧?” 易云平知道周兵也受伤了,不过和三大妈他们不在一个医院。 “诶!” 许报国叹了一口气:“右腿被一棍子打断了,好在养上几个月就能恢复了。” “这帮小日子他妈的疯了,这次要是不狠狠收拾他们,老子就不姓许。” “那个聂江河什么态度?” 易云平主要是担心这个人,要单单只是个目丸超市,以他如今在四九城的本事,还真不怕。 许报国听到“聂江河”三个字,忍不住就乐出声来: “那小王八蛋,见别人挣钱自己也眼红,跟临川家族搭上线之后,还想着挣个大的,没成想差点被坑死。” “要不是聂老爷子出马保他,他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个笆篱子蹲着呢!” “回家之后被老爷子教训了一顿,发配到边城守国界线了。” 说到这儿,许报国也是忍不住摇摇头。 易云平眉头一皱:“他也是被临川家族坑了?” 许报国看了许报国一眼,知道他话里的意思,轻笑一声: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是只要有聂老爷子在,事情只能是这么个结果。” “而且,说实话,聂江河确实有点蠢,太急功近利了,被人利用很正常!” 易云平不再说话,心底忍不住泛起一丝丝的无奈。 如此一件大事,要是换普通老百姓估计死三五次都不够。 但是,换成聂江河这样的大院子弟,只要挨顿打,发配边城守国界线就算是惩罚了。 去边城守国界线固然艰苦,但只要聂家这颗大树不倒,自然能荫蔽聂江河。 “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易云平又问了一句。 许报国把手里剩下的半截油条全部塞到嘴里,随便嚼了几下,喝了一口豆浆咽下去,缓缓开口: “来之前我找人查了那四个人的底细,全都是九华武馆的。” “咱们还是要从这个九华武馆下手!” 易云平也把最后一口豆浆喝完,放下碗很是认同地点点头: “虽然说小日子不讲武德,但是咱们作为龙的传人,自然不能学得跟他们一样下作。” 许报国听了这话,眼皮子跳了两下: “你想怎么办?” 易云平笑了笑:“既然敢开武馆,肯定不怕踢馆。” “老话说得好,高手在民间,许大哥你肯定认识民间高手,请他们去九华武馆友好交流一番。” 许报国点点头:“这倒是个好主意,符合咱们龙的传人的身份!” “行了,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请人。只要把九华武馆的底细漏出去,多的是人愿意站出来踢馆。” …… “馆长,馆长,有人来踢馆了!” 小野宫子有些急切地敲开了临川德杉办公室的大门。 短短两天时间,临川德杉看起来憔悴了不少,他的弟弟和侄子还在拘留所。 昨天下午他又出去一趟,想见聂江河,但却被告知聂江河早已经离开四九城。 今天早上,他又去了派出所看了弟弟和侄子,他们的遭遇让他心痛。 “踢馆?” 临川德杉抬头看向小野宫子,眉头紧皱: “什么人?” “带队的是许报国先生和易云平先生,他们现在在门口等着,而且还带了不少记者过来报道。” 小野宫子自然知道武馆针对国雨高层的事情,所以才显得有些着急。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人家就是大张旗鼓地上门报复。 而且,你还没办法躲避,只能应战。 要是今天不接受挑战,武馆以后还怎么开? 临川德也闻言,冷哼一声,眉宇间多了几分怒意: “走,那咱们就一起见识见识他们的手段,我就不相信咱们大日子帝国的空手道高手会输给东亚病夫的支那人!” 随着临川德也的出现,跟随而来的几个记者也开始了实时报道。 许报国和易云平是特地调查过九华武馆的底细,知道武馆大概有三十八个小日子,其中一个黑带九段,四个黑带八段,八个黑带七段,剩余的二十五人不足为虑。 所以,他们特地请了三个大师级高手,十二个一流高手,剩下的都是二流高手。 毫不客气的说,就这个阵营,哪怕分出一半对上九华武馆的这些人都是碾压。 “临川先生,久仰久仰!” 易云平朝对方抱了抱拳。 临川德杉扯了扯嘴角,给易云平回了个礼,不冷不热地问: “不知道易先生带着这么多人来此有何目的?” 易云平也懒得废话: “临川先生,今天一起过来的众人,都是听说了空手道的赫赫威名,所以特地过来切磋一二。” “还请临川先生,不吝赐教!” “请!” 临川德杉冷冷地说了一句话,就把众人迎入武馆之中。 很快就有人安排下去,众人跟着一一进了场地。 双方肚子里都憋着火气,自然不会多客气,简单两句之后就动手了。 临川德杉信心满满,要知道他的武馆可是有黑带九段的高手坐镇,区区支那人,何惧之? 然后,下一刻他的脸色就难看得跟死了爹妈一样。 一个身材瘦削,中等个头,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上场往那儿一站,武馆一个膀大腰圆的七段高手上去,满脸煞气,耀武扬威。 从观众席的角度看,从始至终中年人只是胳膊动了动,看起来软绵绵的也没用多大力气。 结果,七段高手捂着自己的腰倒在地上,稍微踹口气都跟针扎似的疼。 临川德杉看向旁边的八段高手,示意他上去。 八段高手上台之后不敢怠慢,满脸谨慎,试探着蹦跶了一会儿还不动手,中年人没了耐心,轻轻迈步,一步上前又是一拳。 八段高手瞳孔猛缩,赶紧握拳迎上。 他对于自己这一拳的力量非常自信。 “咔嚓”一声,下一刻就是腕骨断裂的声音,八段高手的手腕软绵绵的耷拉下去,不等他发出声音,对方一拳打在他胸口。 “噗”的一声,八段高手吐了一口鲜血,捂着胸口倒在地上。 ------------ 第五百一十七章你们竟然敢偷袭? 台下众人看着眼前这一幕,全都眼眸含笑,仿佛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眼瞅着那中年男人还要挑战第三个人,观众顿时急了,一个两鬓斑白,脾气火爆的老爷子顿时就站起来了: “我说老孙,你都已经打了两个了,可以下来了。” “小日子统共这么多,你一个人要打上十来个,还有我们的份吗?” 此话一出,观众席上的众人也都着急起来,站起来朝着台上那人嚷嚷起来。 台上的中年见状,重重地叹了口气,只能朝着倒地的八段高手抱拳,然后转身下台。 然后,脾气火爆的老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上擂台,生怕别人抢先了。 “哈哈哈,老子杜冥,你们哪个想上来?” 台下众人顿时一个个捶胸顿足,万分后悔,不该让这杜老头子抢了先。 相比于这边的热闹,临川德杉那边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刚才受伤两人的武力值,就算在整个大日子帝国,也属优秀。 可是,如今面对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中年人,竟是连一招都撑不过去。 好在,这中年人下去了,换了一个看起来不那么厉害的。 武馆一个三十多岁的七段高手一跃上台,杜冥满脸不在乎地朝对方抱拳。 不过,对方压根不想讲礼貌,一上台就挥舞拳头朝杜冥直接冲过来,显然是想打杜冥一个措手不及。 杜冥冷笑一声,眼见对方拳头过来,只是稍微侧身一躲,右手呈爪状,朝对方胳膊一抓,一扭。 然后,七段高手的胳膊就被拧成麻花状,杜冥抬脚朝对方膝盖一踢。 “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脆响响遍整个武馆,七段高手直接趴在地上,整个身体如同一条砧板上的鱼,抽抽两下就两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杜冥低头看向对方,非常客气地抱了一拳,然后抬头看向临川德杉开口问: “下一位!” 临川德杉的脸色看着就跟刚死人差不多,他“噌”的一下站起来,抬腿迈步,跃上台: “大日子帝国临川家族临川德杉,空手道九段,领教杜桑高招!” 杜冥朝对方抱拳,然后摆了个起手式。 临川德杉面色凝重,一颗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老话说得好,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不管是刚才的中年人,还是眼前这个杜冥,一看就知道不简单。 这两人练的不是那些武馆给学徒教的花花架子,而是真正的杀人技。 不出手则以,一出手非死即残。 与此同时,临川德杉也暗自心惊,他对上眼前这个教杜冥的,完全没有丝毫把握。 但是,在大日子帝国,他已经勉强跻身超一流高手的行列了。 华夏,果然是卧虎藏龙,一个小小的四九城竟然藏着这么多高手! 观众席上,九华武馆的众人一个个面色凝重,万分紧张。 刚才三人的重伤,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打破了他们长久以来心底的认知。 在场很多人都是年轻人,他们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去看待华夏。 华夏这个国家,虽然很大,人口也很多,但是他们愚昧,无知,软弱,好欺,唯利是图,非常容易把控。 自从九华武馆在四九城开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人过来交流。 众人得知他们是大日子帝国的公民,更是一个个卑躬屈膝,极尽讨好。 这些人已经习惯了高高在上,被人捧着的日常。 就在刚才,听到有人上门踢馆的时候,他们也是非常兴奋。 想着来了华夏这么长时间,终于有机会展示他们的实力! 没成想,信心满满地一上台,竟然连对方一招都拿不下。 七段高手如此,八段高手还是如此! 如今,馆长身为武馆唯一的九段高手,要是他再失败了…… 武馆众人不敢再想下去! 台上,两人已经交手了。 虽不是生死决战,但是动手的双方心里头都带着气,下手肯定轻不了。 真正的实战,不是像武打片一样,你来我往,一个小时都分不出胜负。 除非是旗鼓相当,否则胜负也就是几个回合,十几个回合的事情。 前后不到两分钟的时候,临川德杉已经险象环生,一条胳膊耷拉下来了。 杜冥脾气火爆,招式狂暴,如同江河翻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压根不给临川德杉招架的时间。 “砰”的一声闷响,临川德杉感觉胸口像是被一辆急速行驶的车狠狠撞了一下,踉跄着后退几步,右手捂着胸口,强行吞咽几次,最终还是吐出一口血了。 杜冥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迈步上前,朝着对方右臂一抓,一扭,临川德杉顿时发出一道凄厉的惨叫声。 不等他反应,杜冥右脚朝对方膝盖一点,临川德杉就跪倒在他面前。 杜冥确定对方站不起来之后,这才后退到安全距离,朝着倒在地上的临川德杉礼貌抱拳,然后转身下台。 “八嘎!” 台下一个年轻气盛的小日子见状,顿时火冒三丈,“噌”的一下站起来挥舞拳头朝着刚刚下台的杜冥冲过来。 杜冥扭头,咧嘴一笑,不等对方近身,抬腿就踹了出去。 小日子的身子顿时如同一个破布麻袋般飞了出去,正好落在台上临川德杉对面。 临川德杉看着到底小日子睚眦欲裂,对方的嘴里吐的鲜血中,竟然带着几块内脏碎片。 眼瞅着,这人是活不成了! “妈的,你们竟然敢偷袭?” “操你娘的小日子,明明是公平比试,输不起就明说,竟然敢背地里使坏?” “来来来,有本事冲着爷爷来,爷爷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爹生妈养的!” 随着几个爷们站起来吆喝了两嗓子,场面顿时就不受控制了。 许报国赶紧拉着易云平飞速后退,远离中心地带。 下一刻,就见原本的友好交流变成了混合厮打! “住……住手!” 台上如同死狗一样的临川德杉看到这种情况,挣扎着喊出这三个字,就彻底晕过去了。 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病床边是一个脑袋上包着绷带,腿上打着石膏的年轻人: “临川前辈,您总算醒了!” “我……我这是……” 临川德杉还有点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不过,半个小时之后他就了解的事情的全部。 九华武馆彻底完了! 昨天的混斗中,武馆的人几乎都被废了,轻则断胳膊断腿,重的性命垂危,到现在还没脱离危险。 “临川前辈,我们该怎么办?” 年轻的小日子显然受了很大的打击,问话的时间满脸的绝望。 临川德杉重重地叹了口气,最终缓缓地闭上眼睛。 第二天一大早,四九城的两家报纸就报道了两国习武人士的友好交流,为促进两国友好的政策添砖加瓦,做出巨大的贡献。 临川德杉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好悬一口气没上来。 他终于明白,此次家族在华夏的投资,已然彻底失败了! ------------ 第五百一十八章大结局 三天之后,临川德杉可以勉强下床,不顾医护人员的阻拦,直接去了派出所,找到王所长要求保释弟弟和侄子。 涉及外交的事情,王所长肯定做不了主,向上级汇报之后,得到的答案是可以。 不过,考虑到目丸超市的对于人民的危害性,必须要交罚款,五十万美刀。 五十万美刀,对于如今的临川家族来说,虽然有点肉疼,但也没有到拿不出来的地步。 临川德杉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而是径自去了大使馆寻求帮助。 小日子大使馆自然知道这些事情,这些日子也一直在联合盟友对华夏国施压。 但是,华夏国家负责此次事件的工作人员态度非常好,该道歉道歉,该赔礼该赔礼。 涉及到放人,罚款之类的,也都点头应下,表示自己会去协调的。 不过,目丸超市的行径在四九城的影响很大,同时也涉及到不少外国友人,所以需要更多的时间。 与此同时,工作人员表示,一定要合理对待临川德也先生和临川仁先生提出的诉求,请你们耐心等待! 临川德杉去大使馆折腾了一天,回到住处的时候感觉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疼,每一次呼吸,腹部就像火烧一样。 小野宫子伺候着他躺在床上,但他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虽然今天上午,中方的工作人员态度非常诚恳,对于大使的强烈要求也都点头答应。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临川德杉就是觉得不安心。 “小野,你说德也和仁,明天能回来吗?” 吃了止疼的药,临川德杉把小野宫子叫过来问话。 以小野宫子的身份,自然是不够资格和他商量这些事情的,但临川德杉就是心有不安,想找个人说说话。 小野恭敬地跪在床头,听到这话先是沉默了一下,这才小心翼翼的开口: “德杉君,小野……小野认为,我们不交罚款,中方是不会放人的!” 按照职场经验来说,小野宫子肯定是会肯定老板的话。 但是,今天晚上,或许是卧室的灯光太灰暗了,又或许是夜太安静了。 小野宫子跪在柔软的地毯上,感觉不到平日里那如芒在背的眼神,竟然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临川德杉似乎有些意外,他抬眼看了小野宫子一眼。 小野宫子立马低头道歉: “对不起,德杉君,小野失言了。” 临川德杉伸手拍拍自己的床边,示意小野宫子坐。 小野宫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抬头看向临川德杉,似乎是在重新确定他的意思。 临川德杉朝她点点头,她这才小心翼翼地从地毯上起来,坐到临川德杉床边。 “小野,我喜欢温柔,诚实,干净,真实的女孩子。” 小野宫子听到自己的心脏擂鼓似的跳了两下,与此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愉悦涌上心头。 “是的,德杉君!” 她说完话,马上从床边站起来,快速进入浴室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 出来的时候,身上裹着白色的浴巾,裸露在外面的白皙肌肤上,点点水珠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璀璨的光。 这一刻的小野宫子不止身体在发光,她的心也在发光! 她努力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在德杉先生眼里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而非一个单纯的工具。 “嗯,很好!” 临川德杉抬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就闭上了眼睛: “你现在去安排,咱们尽快回国!” …… 九华武馆闭馆,目丸超市被永久性的封锁,临川家族夹着尾巴狼狈退走的事情,很快在整个四九城传播开来。 甚至,在接下来的半个月以恐怖的速度朝周围的城市扩散蔓延。 “国雨”这两个字,用了最短的时间就成了四九城的龙头企业。 没别的原因,改开以来国内的众多企业,多数都被外国的企业压得抬不起头来。 唯有国雨,将小日子的企业打了落花流水,落荒而逃。 不少有心人都知道,临川德也和他的儿子临川仁在被关押的这几天,受到了非人的待遇。 刚开始的时候还有点可信度,不过正所谓三人成虎,等临川一家回到小日子的时候,传言已经变成了他们在华夏国被关押期间进行了多次的三人行表演。 甚至,因为某些不恰当的措施,导致直肠都破了好几处。 整个临川家族的地位在小日子急速下降,为了挽救整个家族,家族话事人亲自出面找三人详谈。 第二天早上,三人被发现在各自的住处切腹自杀! …… 这一年的冬天,已然八十一岁高龄的易中海和自己七十九岁的老伴相继离世。 老两口走得很安详,当天晚上睡的时候还没什么异样,但是再也没有起来。 老两口子一辈子没个孩子,最爱热闹,易云平身穿孝服,摔盆打碗,给两位老人热热闹闹地办了一场葬礼。 来参加葬礼的人很多,花圈、纸活满满摆了两条巷子。 送走老两口,易云平很是消沉了一阵子。 等到来年开春的时候,叫来四个孩子,把手里的所有事情都交了出去,准备带着媳妇去四处走走看看。 祖国这么大,操劳了半辈子,也是该享受的时候了。 傻柱干脆和媳妇一商量,也把事情都交给年轻人,和易云平两口子结伴出去游玩。 易云平犹记得,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还是一个面容青涩的稚嫩青年。 本以为往后的日子很长很长,可恍惚之间似乎只是一转眼就过去了。 四九城日新月异,高楼林立,车水马龙,记忆中牙牙学语的孩子们也已经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事业和爱情。 刘家垣村的老人们也都走了很多,如今回去碰见的年轻人,都已经叫不起名字了。 过往的一幕幕涌上心头,易云平抱着已然在自己怀里安睡的媳妇,感觉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该吃苦的年纪吃了苦,该努力的年纪努力过了,如今是该享受的时候了。 世界总归是属于年轻人的,该放手的时候也总是要放手。 如今,他最应该做的就是带着媳妇,走遍祖国的大好山河,快快乐乐地度过余生。 ——全书完 PS:本以为,写到最后会有很多话想跟大家说,但是真正到了这一天,小白只想祝福大家,希望大家都能用自己喜欢的方式去渡过余生的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