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阳光四问 “诸位便依此答题,开始吧!” 李纯风睁着昏昏欲睡的眼神,慢慢看清楚眼前的事物。 一名身穿古代长衫的老人在屋檐下对着下方院内的七八名古装少年说道,少年们的一言一行让没有发现摄影机的李纯风觉得只是在排练话剧,莫名有些新奇。 但又仔细一想,顿时大惊失色。 他前几分钟正在满怀信心的考公,突然眼睛一黑,脑袋一晕,醒来便发现自己在一栋古色古香的院子内,身边有七八名十七八岁的少年跪坐在席上,看着眼前小桌上的试题愁眉苦脸。 “知道了先生。” 身边的少年齐声对着屋檐上的老人拱手行礼,随后便自顾自的开始了琢磨。 李纯风心里冒出了一个想法,又觉得不可能,但好像确实自己穿越了! 可是他正在自己老家山东考公啊!凭着自己两次被卷下来复习的刻苦,这次肯定能鲤鱼跳龙门啊! 不过看着一时半会眼神越来越清明,身体越来越灵活的样子,应该一时半会回不去了。 “管他一时半会能不能回去,在哪考不是考,虽然穿越到不知哪朝哪代,但总比在山东内卷好!” 性格随性而为大大咧咧的李纯风豁然一笑,心里说道。 自己给自己加油会的李纯风满怀新奇的看向了小桌上那张粗纸。 “怎么还是粗纸?” 李纯风神秘的嘀咕着。 “何为君?何为父?何为官?何为民?” 粗布上以正楷写着十二个大字,感觉和打印机打印出来的一样。 李纯风看着粗布上的十二个小字,表情有些纳闷。 “这是哪朝哪代啊?” “居然能有这种思想觉悟!” 抛开这不符合封建社会礼制的问题,李纯风对于软笔正楷还是不放在心上的,在老家考公是什么都要卷的,自己对硬笔楷书是下了很大的功夫,软笔楷书也是略有研究。 熟练的磨墨起笔试墨后,李纯风便开始了落笔。 “额,我叫什么名字啊…。” 李纯风揣着小心思龙飞凤舞的答完题后,突然愣住了,自己不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叫什么啊。 顿时抓耳挠腮了起来,东张西望的想自己怎么办。 坐在屋檐下太师椅上的冯常人早已注意到了这从一开始状态就不对的学生,便放下手中的书本开口微怒道:“纯风,你可是阳关县李家唯一进入书院的,你要认真答题,这次考试也决定我对你们之后所教学的内容,切勿大意。” 三年前圣上入梦寻仙之后,这位儒家常人便孤身来此与县府共同操办起了县学。 而本是人口过万的大县城才会有的县学,也不知这位冯常人使了哪种办法尽让此地县府不辞辛苦的东跑西跑筹建起了这座阳关书院。 随后冯常人便在此传道授业,启蒙学子。 李纯风听到这老头儿的话心里一喜,大笔一挥写下了与后世自己同名同姓的名字,也没管这老头在盯着他,他只想抓紧时间了解这个年代,凭着他通晓古今的脑袋早早攀上大腿,以后衣食不愁,沉迷酒色什么的。 随后意气风发的站起身第一个交了卷。 看完试卷又与自己四目相对两两无言的瘦弱老书生,李纯风心里有些发怵。 “这老头要干啥啊,咋不是说话,是不是答的太过于未来了,毕竟现在是封建社会,让这老头惊为天人了。” 良久,老书生这才对着李纯风说道:“答的十分有趣,纯风啊,明日便是例休了,你回到家中可要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家务,百善孝为先啊。” “知道了先生。” 李纯风也是装模作样的答应道,便看着老书生将自己的那份试题放在一旁用镇纸压住,然后便不管呆在一旁的李纯风,继续端起书本琢磨了起来。 李纯风偷偷看了一眼封面,叫什么正蒙来着,没听过,应该是什么儒家里的杂书吧。 接着试探性的往院子外面走了几步后,看着老书生和少年们没有什么反应后,李纯风也是心里一松,直接出了院门。 ...... 李纯风出了考场后才发现自己对这具身体的记忆没有半点印象,出门后如一摊烂泥,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建筑和社会,有些难以落脚。 这具身体记忆中那漫天大火中的巍峨宫殿也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此刻该去何处。 “纯风...纯风...” 呆呆的看着眼前那名喊着纯风的中年大叔来到自己面前喊道:“纯风,你怎么回事啊,喊你这么多声你也不应一下,看你这模样是不是考的不好啊,多大点事儿,没考上就回家继承你爹的客栈!” “走,你娘还在家中候着你呢,快回去吧。” 这名十分市侩的肥胖中年大叔,拽着恍然若失的李纯风来到了街边的一架驴车旁。 李纯风观察起眼前这名毫不在意又故意装作大大咧咧的陌生胖大叔,看着他爬上了驴车,在他臃肿的翻过身坐在椅子上,又喊着自己也一同上去。 不动声色的翻上驴车后,李纯风这才注意到还有一名年纪不大的年轻人在驴子旁边站着,看着两人坐稳后便赶起来驴车,载着两人缓缓离去。 “也是挺有意思的,但感觉还是回去好,人生地不熟的,封建社会谁知道自己哪天就被拉壮丁或者被扣上一顶黑锅给公子爷们顶了罪。” 一路上李纯风一直琢磨着这个问题,也就没管那市侩男子一路上尴尬又关切的言语和动作,直到驴车七拐八拐的来到了一处小院前停下,这才抛开这些问题,随着这陌生的中年人下了驴车进了院落,那名赶车少年便将驴车牵至道路一旁,不知从哪掏出来的豆子喂给驴子吃。 “风儿,你回来了,考了这么久是不是饿了,来,为娘这就给你做阳春面,是不是已经馋起来了啊?” 一进院门,便有一名身穿杏色长袍的中年丰韵女子走了出来,看着一大一小尴尬的气氛和李纯风沉闷的表情后,不动声色的抛开嘴里的话换了一番话亲切的笑问道。 “对对对,我也饿了,赶紧煮面。” 李元也是殷切的在一旁说道,一边拽着方子溪进屋。 感觉到胳膊上那莫名其妙的触感,妇人也是十分自然的甩开,又突然意识到什么,对着李元抱怨道:“你还好意思说,风儿这几日一直在冯常人家中学习,咱俩也一直未在家,为了防鼠虫家中粮油早就拿到客栈去了,还不带着我们娘俩去客栈,让我给风儿煮些面食。” 李元连忙服软说是自己的错,忘了家中无米无油,又招呼着两人出门。 方子溪听到满意的回答后,开心的上前拉着李纯风径直出了门,在赶车少年和李纯风的小心搀扶下坐上了院门口还在修整的驴车。 李纯风这才注意到这名牵驴的少年一直看着自己使着眼色,然后也是配合的点了点头挑眉示意过去,赶车少年这才松了一口气笑了笑,又接着忙活了。 ------------ 第二章 方元客栈 等着自己的便宜父亲锁上了院门,登上车后,赶车少年才缓缓的牵起了驴子出发。 路上缓慢但又平稳的驴车上,李元突然对着李纯风说道。 “风儿啊,你明年便是及冠了,为父想着请你那教书先生冯常人为你取字,但又担心冯常人拒绝为商贾之家的人取字,你机灵,你想想法子怎么才能让冯常人愿意为你取字?” “唉,是爹没出息,让风儿也跟着没出息了。” 李元说完又在一旁的嘀咕叹气道。 中年妇人听见这话后顿时气大,也不管身边人了,一手便捏住了李元的耳朵嗔怒道:“你没出息就没出息了,你说我家风儿没出息是何居心,是我愧对了你李家还是你嫌弃我们娘俩了!” 本就有些愧疚的李元一听这话顿时冷汗直冒,连连护着耳朵求饶。 闹得路旁的行人商贩也是哈哈大笑。 “这老李又被自己婆娘揍了哈哈。” 而人群中却有人偷偷的嘀咕道:“你不也是前天喝花酒被你家婆娘关在门外一宿没睡么。” “谁!谁在这嘀咕我胡三刀呢,出来!让我戳你几个透明窟窿儿!” 人堆里冒出的这句八卦趣事惹的众人更是大笑,听见这能扛起四头大黑猪并且刀法凌厉的巨汉拿起双刀怒骂道,又连忙噤声,故作镇定的各自找活回到了自家摊位前,装作无事的叫卖着。 胡三没找见那拆自己台的瘪三顿时恼怒,又不能真能戳别人几个窟窿,只能对着案板上的那头黑猪出气。 刀光闪闪的引得周围众人也是连连称奇。 只有那一时口快躲在墙根的毛贼孙二毛噤若寒蝉,看着双刀瑟瑟发抖。 李纯风看着路旁热闹的景象也是忍俊不禁,觉得这个陌生的世界也是真实的,都是活生生的人。 但脑袋里越发疑惑,明年才及冠就是说我才十九岁,但看着旁边这一具身体的父母估摸着也就三十出头,年龄有些对不上啊? 封建社会再怎么早熟早育也不至于十岁多就生娃了,这里头肯定有隐情,再回想着这具身体仅存的几段记忆,李纯风心里大概就有些判断了,自己应该是被这两人从什么失火的宫殿里抱出来了的,难道是被奸人偷走流落民间的太子? 随后又摇摇头否决了这天马行空的念头,堂堂一国太子怎么可能就被这两当时十岁出头的小孩偷抱出来呢,估摸着应该是什么仆人的孩子。 但又一想,宫里除了皇帝老子是个男人还有别的吗,而且还能顺利的生下并且抚养在宫里。 难道老子真是个遗落民间的太子?是刘病己还是胡昌翼?又或者是朱三太子? 不对,这里的人都不是辫子,那到底是谁呢? 慢慢意淫起来的李纯风又开始了天马行空,觉得自己穿越过来肯定是有什么使命完成的,比如重登大宝,或者兴复汉室,还于旧都什么的! 这才是一个穿越者的正确剧本! …… 但这具身体真正的父母到底是谁,李纯风还是没有办法得知,只有以后看能不能慢慢套出话来了。 驴车来到了距离城墙门内不远的地方,停在了一座木质二楼的客栈门口。 占地不大,也有些紧凑,但胜在格局巧妙,繁琐又不杂乱。 古色古香的也不失失烟火气,让李纯风顿时感觉亲切了起来,空气中飘着像自己小时候老家乡下做晚饭时,饭菜香与柴火味飘荡在整座村子里的味道。 “这才不到一天就想家了。” 李纯风心里渐渐黯淡起来,眼睛无神的观察起了这座客栈。 院门正上方的牌匾上刻着“方元客栈”四个行楷大字。 “呦,方夫人来视察自己产业来了,哎?李掌柜的耳朵根儿咋这么红啊,莫不是让蚊虫叮咬了?” 正纳闷“方元”是何故的李纯风突然听到客栈门口一名微醺的汉子故意取笑道。 李元听见熟人的玩笑话也是咧嘴一笑翻下了车,连忙跑到顾队率的身旁搀扶着下了门口的数阶台阶,一边客气道:“顾队率可是好久没见了,莫不是又带兵剿匪去了?” 李纯风扶着方氏下了驴车后,听见这句话后也颇具好奇,仔细观察起来了这名微醺的壮汉。 一身粗布短打,身材结实,模样却没什么特别之处,有些许短须更让此人有些男人气概。 “哎莫提!这是军中要事,不可轻传。” 壮汉也是没醉,笑呵呵的避开了这个问题。 李元也是赔笑告罪,并对屋内喊道:“常掌柜,下次顾队率来光顾时酒钱记我老李账上。” 屋内传来了一声有些上了年纪的声音:“记下了东家。” 可顾队率嘴里又嘀咕着说道:“剿匪,剿的是马贼还是活不下去的义民我也分不清了。” 李元一听这话连忙眼观鼻鼻观心当做自己没听到。 顾燕昭说完也才反应过来,看着李元的模样也没没提,也就当了自己没说什么。 随后也是对着李元客气了几回后便接受了李元的好意,对着李元豪气说道:“多谢李掌柜了,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你就站这门口对着城楼上喊,只要不犯律,我带的这帮小王八蛋自有人会来下来的。” 说完后又借着酒意,眼神飘过城墙,穿过城门洞,沿着小路直到天地一线,安安静静的说道:“尽管顾某不受人待见来到了这小县,但这里的兄弟们还是很看得起我顾燕昭的。” 李元也是知道一些详情,也没接话,就笑呵呵的站在一旁。 顾姓男子摇摇晃晃的走向城门马道上了城墙,扶着青砖墙对着自己问道:“国家奸逆当道,我这无名匹夫何以来此买醉?” “原来是我这一身狗屁修为还有用罢了。” 顾姓男人渐渐消失在了城墙马道上。 李元收起憨态可掬的笑脸跑了过来,主动挽过了方子溪的胳膊进了客栈。 后面跟着的李纯风却不时回头望向那座矮小狭窄的城楼。 醉酒麻痹却又意气风发的顾姓男人便在这里。 李纯风心里想到,随后回过头与自己这一世的父母进了这座方园客栈。 ...... ------------ 第三章 孩子大了 屋内的摆设也是十分讲究。 刚进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巨大的山水屏风。 渔翁醉酒泛舟,一手拿着钓竿儿,另一手仰头举起酒壶饮酒,江中群鱼却在船尾争抢着什么,甚是生动有趣。 过了屏风便是七八张桌子,屏风往右走是一排临街的雅座,打通了几扇窗户。 抬起的几阶台阶让其高于街道,以竹帘垂落互相隔断。 视野开阔却不高调,市井尽入眼帘却不吵闹。 随着两人往屏风左侧走去,绕过了柜台来到了后厨,三四位头大脖子粗的中年汉子正忙着炒菜,四五位帮厨也是手脚麻利的帮忙切菜烧水,吆喝声翻炒声此起彼伏,甚是热闹! “你们父子俩还是出去吧,在这挡着路碍事儿,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了,再说还有几位帮厨呢,快快出去坐着吧。” 被方子溪赶出来的父子二人在大堂随便寻了处桌椅就坐下了,李元伸着头四处张望了一番,没发现虎儿后便随口喊了声上茶。 另一名机灵的小二也是过来倒了几杯茶水后便退下了。 “你想出什么办法能让冯常人帮你取字了吗?” “你要知道,北边大县里教书的先生都是冯常人的学生,你要能求到冯常人为你取字,那对你以后的名声是极有好处的。” 李纯风仔细琢磨着李元抿了口茶水后便对着自己开口的言语,心里一阵无可奈何。 就他这没有原先记忆的人,能不露出马脚都算自己有演员天赋了。 但看着十分认真的等着自己说话的李元,李纯风也只开口糊弄过去了。 “先生答应不答应不好说,再说孩儿也不知道先生的想法,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看着自己那考完试便神情恍惚有些痴呆的儿子,李元也是不知如何,只好叹了口气说道:“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到时候多准备些礼物吧。” “嗯,听爹的。” … 气氛又是尴尬沉闷了起来,李元也是一杯接着一杯。 而李纯风却观察着大堂中的几桌食客,基本都是商人在此歇脚,低声细语的围在一起吃着酒食。 还有一桌是几位性格豪爽,斗酒划拳的,再看椅子边上还靠着几把刀剑。 仔细听着他们那声如洪钟的大嗓门喊出来的几句话,李纯风便大概知道了这几名汉子是周围几桌行商聘请的镖客,在自家客栈歇脚后明日便要南下。 “来了来了,热气腾腾的阳春面来咯~” 方子溪端着食盘放着两碗面条过来,正是后世江南地区的传统小吃。 李纯风起身接过方子溪端过来的两碗阳春面,将其放在了李元面前的桌上。 “我还不饿,你们吃,我看着你们吃。” 方子溪擦了擦手,然后笑吟吟的坐下对着用疑惑眼神看过来的李纯风解释到。 李纯风看着李元习以为常的端过去一碗面就开吃后,自己也就不客气的点头笑着对方子溪说道:“哎,孩儿的确是十分饿了。” 说完便低头望向碗中,面条根根利利爽爽,淡酱色面汤也是清澈见底,汤上浮着大大小小金色的油花和翠绿色的碎蒜花,阵阵香味顿时扑鼻而来,让没有什么胃口的李纯风顿时食欲大开。 连着两场考试消耗的精力也是十分巨大,再加上换了具身体后感觉有些虚弱的李纯风顿时口中生津,肚子也是恰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方子溪闻声笑吟吟的望着李纯风说道:“第一口慢点吃,小心噎住了。” 李纯风点头答应后,便拿起筷子挑起了一筷子面条到嘴边,随后一声吸溜后面条便都进了口中。 尝到味道后的李纯风那呆滞昏暗的眼神顿时清晰明亮了起来,还未等咽下去就再捞起一筷子塞进嘴里,吃了几口后便打起了隔,李纯风连忙端起碗迫不及待的喝了几口热汤,又是眼前一亮。 方子溪满怀宠溺的看着李纯风说道:“慢点吃,别噎着了,你看你爹细嚼慢咽的。” 透过筷子和碗边的空隙,李纯风半口面半口汤的看到了李元的吃像。 先是轻轻的挑起一小筷子面条,稍微咀嚼品味后,在端起碗吸进一口汤后,先在嘴里回味片刻后才咽下,满脸回味的再喝口汤。 … 在心满意足的吃完后,李纯风浑身舒坦的瘫坐在了椅子上,满脸陶醉的回味着。 方子溪收拾完碗筷后,与稍作休息的父子二人一同步行出了客栈,晚饭后闲暇的时间过得很快,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城西一条名叫月花巷的巷子,随后三人进了自家的院子。 静谧月色下,闻着不知何处飘来的桂花香,李纯风觉得月花巷的名字倒是十分的体贴。 稍作收拾后,夫妻俩便进屋歇息了,李纯风在院子里就着明亮的月光随从看了看。 进院门后,右侧是一片小菜园,再往里挨着菜园栽种着一颗金桂树,此时满树金黄细小花儿,点缀着整树的绿叶。 闻着空气中甜蜜幽香又浓郁的花香,李纯风觉得巷子里几乎家家都种着桂树。 随后李纯风便进了一处屋子,观察了一番后,发现了与自己等身的男子服饰和笔墨纸砚后,便确定了自己这一世的卧室。 “啊……舒坦啊……” 光怪陆离的一天已经让他十分疲惫,不一会儿便呼声大作。 ...... “唉,没回去。” 本还抱着侥幸心理,睡一觉起来后就能回去,然后发现自己只是在考试中打了个盹的李纯风心里一阵郁闷,难道自己真就回不去了吗? 这是哪朝哪代自己都没看出来,而且看情况也不是乱世,自己也不能去占地为王,争霸群雄,然后再来一手睡醒后身上怎么穿的是龙袍的桥段啊。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的李纯风起床出门后,简单的洗了洗脸后便去后院找到了刚起床的李元。 “让你去客栈帮什么忙?” 听完自家孩子一大早便找到自己说完冯常人交代的事后,李元带着李纯风来到桌子旁边拉了把椅子后坐下,也示意着李纯风坐下。 李元端起一杯已经放凉的茶水后仰头一口饮尽后,对着李纯风问到。 “这个先生没有具体吩咐孩儿,只是让孩儿在例休这两天去客栈中帮些忙,多观察一些。” 李纯风说出自己的打算后便静静等着李元回话。 “既然是冯常人想让你去锻炼锻炼,那你便去跟着陈虎儿做做跑堂小二的活计。 “虎儿从小就跟着陈厨子在咱家了,人也机灵,爹也放心。” 李元琢磨片刻后便对着故作乖巧的李纯风说道。 “过完年就是及冠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在看着李纯风满怀欣喜的答应后离去,李元心里也是突然感慨万千,然后又钻到了方子溪的被窝里去。 “孩子大了,老子也该轻松一点了。” …… ------------ 第四章 高隋圣人 在听完李纯风的话后,常掌柜便笑呵呵的看向褪去长衫此时已是身穿利索短打的李纯风说道:“既然东家吩咐了,那我可就把你当寻常小二看待了,先说好了,可别怪常叔给你故意找活干累你啊。” 李纯风连忙笑呵呵的对着常掌柜保证道。 常掌柜便喊来了一名与李纯风相同年龄的跑堂小二,随后对着李纯风说道:“这两日你就跟着虎儿吧,别看他不爱说话,可肚子里全是鬼机灵点子,你可别被他带坏了。” 李纯风看向这名与自己年龄相仿皮肤黝黑精炼的少年,这才发现这名叫虎儿的小二正是昨日给自己一家三口牵驴的少年。 陈虎儿在听完常掌柜的交代后,便拉着李纯风来到了一旁,那黝黑的肤色衬托着十分明亮的眼珠,笑嘻嘻的露出来满口好牙。 “昨日考的如何啊?看你昨天魂不守舍的,莫不是没考好?” “多大点事,等晚上了我去顺点我爹不要的牛肉和三两仙,咱哥俩喝一顿,咱俩可是有段时间没见了。” 说完便察觉到自己说漏嘴了,又故作镇静的偷偷观察着李纯风的态度。 李纯风还没意识到这小兔崽子顺的是自家东西,自己脑袋里正想着怎么回话。 “考的还不错,喝点就喝点,光有肉也不行,得再弄点小菜。” 陈虎儿那透着一股机灵劲的眼神此时顿时放光,连连说好,随后又连忙扯开话题,对着这地主家的傻儿子介绍起了要做的活计。 听着陈虎儿的滔滔不绝的给自己传授着经验,李纯风这才反应过来这家伙是想薅自己羊毛,但想了想也就不在意了,认真听着陈虎儿的经验。 “真没想到一名餐厅服务员有这么多心眼儿和讲究。” ...... 在经历了一天的餐厅服务员的工作后,李纯风身心俱疲的拖着身子回到了月花巷的家中,也没在意偷偷看着自己进门的李元与方子溪二人,直直进了屋子,脱掉鞋子后直直倒在了床上。 狠狠的伸了个懒腰后的李纯风盯着梁顶放空了起来…… 真的累,身子累心也累... 但好歹也是大概了解了这个世界,趁着端茶倒水和陈虎儿喝酒聊天的机会,李纯风大概得知了这个世界。 一个陌生的世界。 高隋乃是数百年前灭六国一统天下的王朝,圣武高祖皇帝兵出函谷关,开创了统一天下的高隋王朝。 而此地是山东琅琊郡阳关县,出南门往东南再走几百里路便是开国时圣高祖分封子嗣守边的齐国境内。 看来穿越了也没逃过公考大省的手掌啊。 还有一些断断续续的消息, 比如某地哪位好汉揭竿起义,引得客栈里的酒客们纷纷关注,又听这外来的行商说义军被朝廷平叛了,又连连叹气,各回各自的座位喝起了闷酒。 看来这世道并不是十分太平啊,李纯风暗暗心想。 今天还有一条最让李纯风在意的消息,便是一位喝多了酒的壮汉,对义军的失败嗤之以鼻的说道:“就凭坐镇各郡的铸神境的都尉们,这些流民凡人的叛军简直就是土鸡瓦狗,就算有几位锻骨或者锻气境界的高手也成不了气候,至于那些铸神境的武修们那个不是世家子弟、朝廷走狗,就凭这些泥腿子,顶多就是让那些官老爷拿着人头多受些赏赐继续鱼肉百姓。” 这番话当时引得在场的众人愤愤不平,却又对这名壮汉的话无可奈何,世道确实如此啊。 穷学文,富学武。 这句话没毛病。 穷人家的孩子锻不了刀剑,请不了师傅,买不了膏药,只能在家世世代代的做这农汉。 家境稍微好一点的倒是能去县学书院里读书考取功名谋些出路。 可学成之后自然而然的成了这高隋的官老爷。 敢反高隋? 这帮成为恶龙的穷苦出身官老爷第一个杀你。 至于穷人学武的,除非老天爷看好你,给你面前丢一本秘籍,或是扔一个快冻死的世外高人,让你雪中送炭然后收你为徒。 呵呵,梦终究是梦。 ...... 第二日,李纯风还是照常上工,辞别了李元和方子溪后便出门了。 看着阴沉沉的天气,只觉得今天能轻松一点偷个懒了。 “胡三叔这么早就上摊了啊,刀法还是那般快。” 李纯风经过胡三刀的摊子前看着那快准狠的杀猪刀白的进去,红的出来,猪血竟一时不流的称奇道。 正拿木盆准备接黑猪血的胡三刀回头一看,大声笑道:“哈哈,李家后生不愧是读书人,眼珠子就是明亮!” “哈哈,胡三叔客气了。” 李纯风笑着说道。 “来,给你俩猪耳朵回去让那陈大厨给你拌个下酒菜。” 说完杀猪刀便如吹毛断发一般划下了两只猪耳朵递给了李纯风。 看着带着热气儿还没凉透的两只猪耳朵,李纯风也是没有客气直接收下了。 昨天来了一桌怪异的酒客,点名要三斤精肉三斤肥肉水煮后拌在一起然后撒些蒜苗段用油一泼。 可店里也没有备这些,只好让李纯风出来买。 他来这买猪肉的时候,胡三叔多送了一两肉,李纯风无功不受禄,连连推辞。 竟惹得胡三刀大呵道:“你这小子,我胡三刀送你肉吃你还不要,是看不起我胡三刀还是嫌我这猪肉脏!” 被胡三刀这一大嗓门吼的慌乱的李纯风看着周围越来越多的视线只好道歉,接下了那一两肉。 随后陈大厨才按着那桌酒客的要求上了菜,而陈虎儿却也嫌弃这桌酒客穷讲究,作势要往菜里吐口唾沫,还好被李纯风拦住了,也没真想恶心人的陈虎儿也是嘿嘿一笑,大老远的喊着大爷您要的菜来了便端了上去。 这次的李纯风有了经验后便洒脱谢过,并邀请胡三刀来自家客栈吃酒。 胡三刀也是豪爽答应并让多准备些酒水怕吃不够。 李纯风提着用细竹条穿过的两只猪耳朵也是到了方元客栈。 将猪耳朵交给了后厨的陈大厨,并让加到客栈给仆从小二帮厨们每日管的一顿午食中。 虎儿爹也是答应了,并继续就去后面准备今天的备菜了。 还未到午时的客栈中只有寥寥几桌,还都是二楼住宿的下来填饱肚子。 看着无所事事的众人,李纯风和陈虎儿闲聊着阳关县的杂事。 “圣上自从梦醒后,变得疑神疑鬼,满朝文武竟不能近身百步,连内务府总管都不让近身伺候,倒是又选了三千佳丽入宫。” 李纯风突然听到雅座上的一名中年男子对着自己面前的人低声说道。 “确实,圣上醒来之后十分反常,下了好几道让人捉摸不透的御旨,比如前段时间的什么君主立宪制,闹得朝野震胆。” “只不过被婉太后带着宗正府的宗亲们逼的收回了这道政令,但也搞得长安风流涌动。” 对坐之人也是勾起兴趣的向着中年人说了些自己得知的长安风声。 两人相视一笑,举杯痛饮后继续交头接耳的低声嘀咕起来。 “君主立宪制?这是哪个奇葩啊,和我一块穿越过来的?” 李纯风被这条消息惊到之后心中骂到。 “掌柜,还有空房没?” 突然,一道清悦的声音响起,众人纷纷抬头望向门口处,看向那名静静站立开口询问的温润尔雅公子。 只见这位公子身披一件青色鎏金刺绣长衫,豪放不羁的系着一条红锦云纹刺绣的腰带,内里却无衣裳,下身穿着一件白稠长裤,十分洒脱的袒露着洁白如玉肌肉线条分明的胸膛。 长发及腰,散散的披在身后,一支发簪随意的别在发中。 “没有的话我就走了?” 温广厦看着盯着自己有些呆滞的众人再次开口问道。 “哥虽然被骗了,但哥的魅力依旧四射啊!” ------------ 第五章 小二上酒 …… “有,甲乙等都还有余房,公子要几间?” 常掌柜也是连忙收起心思,看着这位让人如临春风般的年轻人,微笑着问道。 “随便来一间房,然后再来一份酒食便行了。” 温广厦也是淡然一笑的回道。 说罢便用那似剑的眉眼扫过屋内,随后寻了处静谧视野好的雅座落座。 客栈里散散的两桌酒客端着酒杯偷偷观察着这位公子的一举一动,直到这位公子坐下才发现这位腰间佩着一把剑,仔细一看却是只有剑鞘而没有剑。 客栈众人此时的念头如出一辙。 “剑呢?” ...... 温广厦没有搭理这些人的眼神,自顾自的挽了挽长袖后,伸手将头上的发簪取下,简单打理了下散披着的长发后,又将发簪插了回去。 整理完一切后,温广厦无奈的吆喝一声道:“还看呢,不就是个无用的剑鞘嘛,酒食先端上来让我吃着,你们再慢慢敲着。” 陈虎儿也是连忙吆喝起来,毛巾往肩上一搭就钻进了后院。 不一会儿,一壶酒与几碟下酒菜就被利索的端了上去。 陈虎儿将酒食整齐摆放到温广厦的面前,然后随口机灵的搭话道:“公子您这酒量如何啊,本店这招牌的三两仙一壶虽只有三两,但酒劲可比外面那一斤酒还要够劲儿,别看咱这三两仙一壶要九文钱比外面贵,但滋味那可是外面买不来的!” 温广厦也是配合的听着陈虎儿介绍,手中的动作倒也没停,端起一杯三两仙,先是凑近贪婪的闻了闻这浓郁十足的酒香,竟是打了个冷颤。 “这酒竟如此浓厚顺滑,没想到普普通通的一间客栈中竟有如此佳酿,真不愧酒香不怕巷子深啊!” 说罢便仰头干了一杯三两仙,在口中稍作留存后便咕咚的咽下肚,又深深地大口吸了一口酒气唏嘘道:“真是痛快!” 温广厦带着酒气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满脸陶醉的长吟道:“莫问何是三两仙,原是三两便成仙。” 又看着站在一旁等候的年轻小二,温广厦带着醉意的洒脱笑道:“不差你的,喏,这剑鞘上的几颗石头能换你几壶三两仙?” 伸手将一旁腰侧挂着的空剑鞘取下,十分珍爱的把玩着。 随后递给陈虎儿,得意的问道。 “这...小人不识货拿不了主儿,待小人去喊掌柜的。” 陈虎儿看着眼前公子哥递过来的剑鞘,自己也看不明白也不逞强,告罪一声后便退了下来,将一旁已经侯着的常掌柜请了上去。 常掌柜与东家李元可是从小玩到大的,跟着李元年轻的时候也没少走南闯北见过世面,让常掌柜这见多识广的上去拿眼肯定合适不过。 “挺机灵的。” “和我年轻时一样。” 在虎儿简短的介绍一番后,常掌柜拍了拍虎儿的脑袋夸赞道,随后错过身又咧着嘴将自己也夸了一番。 陈虎儿在听见后面那句话后摊手对着李纯风做了个鬼脸。 李纯风也是捂嘴偷笑,看着常掌柜与那名公子哥交谈到。 温广厦放下筷子起身与面前的常掌柜拱手道:“我呢也不是什么有钱公子哥,就是刚才和几个老头儿吵了一架,将剑和银两暂借给了他们,而这剑鞘现在也留之无用,还不如让我翘几颗石头在你这换酒喝。” 看着眼前静静放在桌上的剑鞘,常掌柜眼神由起初的傲慢慢慢变为惊奇。 原来这剑鞘不仔细看的时候就像满是划痕的老旧物件,但是离得近了仔细一敲,竟是刻满了玄之又玄的纹路,神神秘秘的,木质也是十分的不凡,黝黑古朴却又不失光亮。 而在那鞘口与剑标上,也是镶嵌着几颗晶莹剔透的红绿石头。 常掌柜在仔细观察后也是连连称奇,直呼三声。 “真大!” “真圆!” “真润!” 三声真字吸引了众人的眼神,陈虎儿和李纯风也是对上了眼神,凑了上去。 原来这几颗石头已经有了一层浮尘,让常掌柜觉得也是个下等宝石,但用那摸过不知多少别人的金钱珠宝的手擦去灰尘后,才让两名少年知道了什么叫“珠玉蒙尘” 李纯风看着常掌柜用手擦去灰尘,随之渐渐明亮起来的珠子水润通透,心里暗暗道“看起来跟地摊上起步八万的亚克力珠子没啥区别啊”。 但见过亚克力珠的李纯风却不知珠宝玉石在古代可以象征着什么。 和氏璧引出的腥风血雨英雄辈出的故事,在历史长河上数不胜数。 …… “公子的这把剑鞘在老小看来价值连城也不为过,更何况这小小客栈中的几壶浊酒呢。” 常掌柜也是收回心神客客气气的对着眼前这位神秘怪异的公子哥说道。 温广厦也是无奈道:“但我身上除了这柄剑鞘却是毫无它物,坐下了才想起已就是身无分文,又拉不下脸跑路,是在下疏忽了。” “事已至此,将这把剑鞘先暂存到你这里,等我什么时候将剑取回来了我便一道过来赎买,如何?” 温广厦不等常掌柜难堪便将自己的打算说出,常掌柜也是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常掌柜叹了口气说道:“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温广厦也是停下手中的动作,忽的看向手足无措的常掌柜,眼神复杂。 “也罢,好不容易能出趟门,身上的东西也是没的一干二净,罢了,放在一起到时候取得时候也方便。” 无辜的常掌柜看着眼前的青衣公子伸手将那把发簪取下,大大咧咧的递了过来,常掌柜才发现这发簪竟是一把玲珑剔透的袖珍小剑。 温广厦看着常掌柜将那自己取名为“礼仪”的小剑收进手中仔细端详起来,也无所谓的又饮了一杯三两仙后,略带醉意的说道:“这柄小剑与那剑鞘之中的剑乃是子母剑,同样都是飞剑,有人敢来抢我的剑鞘你就祭出子剑,飞剑自有心意,可保你等无事。” 客栈里观望的所有人在听见飞剑二字后顿时心中一颤,反应过来后连连惊呼:“飞剑啊!” 靠近门口的一桌食客本来有滋有味的看着好戏,竟是被吓得直接扔下钱袋,连滚带爬的爬出了客栈,头也不回的跑远了。 常掌柜哆嗦的看着这柄飞剑是拿也不是,放也不是,生怕自己一动,手中在江湖中传说杀敌于千里之外的飞剑便会“嗖”的一声飞起,然后砍瓜削菜般的将自己和那被陈虎儿拉着钻进桌子底下的李纯风通通削个稀巴烂。 “这...这位公...子,啊不对,这位仙...仙长,这...酒是客栈每日送的那一壶,不...不要钱,菜钱就当客栈供奉给仙人的,求仙人接下老儿的供奉,保佑我这老儿长命百岁啊...” 常掌柜急中生智的连忙喊道,并作势下跪。 身子刚一动,这把袖珍飞剑便“嗖”的一声窜起,剑鸣方圆。 手中的袖珍飞剑嗖的一声飞起后,轻快灵动的绕了个剑花,稳稳的停在了常掌柜那已跪至半空的膝盖下发,将常掌柜下跪的动作直接托在半途。 “礼,体也,得其事证也,人事之仪则也,进退周旋得其体,乃是正人身之法也。” “尊卑长幼有序,处事有规,淫乱不犯,不败人伦,以正为本,发为恭敬之心,斋庄中正之态,是为礼也。” 温广厦大口饮尽一杯酒后,摇头晃脑的自顾自洋洋洒洒的背诵道。 原本欣喜跳脱的子剑听到温广厦背诵经义后,也是缓缓平静下来,周围阳刚至极的缭乱剑气也是渐渐平息,静若止水归于无形。 安静下来的小飞机缓缓将常掌柜托起,又调皮的耍了个剑花后躺回了常掌柜那僵硬在半空中的手掌中,如若死物,仿佛刚才那一瞬只是镜花水月而已。 温广厦有些烦了,生性本就平和喜静的他这趟出门已经有些厌倦了,几件东西还被那几个老头子连骗带抢的借走,也不知何时才能归还,到时候取剑的时候随便把小飞剑一取,放在这客栈里总比自己带回去睹物思物起来好受。 “就是可怜小鲤鱼了” 正在琢磨的温广厦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礼仪”心里嘀咕着。 …… 将一切想明白的温广厦一吐不快,拿起已是空空的酒壶在桌上敲起,口中带着酒气的的大声喊道: “小二,上酒!” ...... ------------ 第六章 刀剑之分 从午时一个人喝到日落时分的温广厦摇了摇手中的酒壶,却没流出一滴酒水,又看了看身旁五六个空壶,突然将酒壶扔在桌上,身体倒向座椅,瘫坐在椅子上后,温广厦扭头望向街道,刚刚入秋的季节是最惬意的时节,秋高气爽,云淡风轻。 温广厦就这么看着阴雨绵绵的青石街道,看着从屋檐滴下的雨帘,听着从门外匆忙的行人进屋吆喝酒食的呼喊声,吹着偶尔带点水雾的秋风,渐渐睡去……喝了四五壶三两仙的神仙公子摇摇晃晃的走向楼梯,手脚并用的爬上了二楼。 …… 楼下客栈的众人竖着耳朵听着声音,看着将那神仙公子哥抬进客房的虎儿与纯风一身轻的下了楼,客栈众人也是各自找事忙去了。 秋雨连绵,生意冷清。 常掌柜拿起放在柜子里一个下午的飞剑,心里是有喜有愁。 那可是飞剑啊,江湖里多少高手多少剑修梦寐以求的法器啊,苦其一生都见不到的仙人之物啊,而此时就在自己面前,就在自己手中。 少年之时,与李元和陈厚生三人鲜衣怒马行走江湖时,也曾梦想过仙人之事啊。 少年之时,头铁的想去看看江湖,直到成年之时被江湖狠狠的撞倒后,才发觉那江湖是永远不会变的也不会被谁改变,会变的只是人而已。 常掌柜小心翼翼拿起飞剑,脚步轻慢平稳的缓缓将飞剑移到柜台前,在一旁早已侯着的虎儿端着一个空的漆皮钱匣 在众目睽睽之下,常掌柜将这柄袖珍飞剑轻手轻脚的放了进去,盖上了盖子。 “知道这事儿的客人也不多,都是老熟人,已经给闭口费了,既然已经接下来了就放下心,该干嘛就干嘛,有此等仙人法器,真不知是福是祸啊。” 李元接过常掌柜抵过来的木匣,嘴里叹气道。 “我也知道这个理儿,可这公子哥非说什么宁可无钱,不可无耻。” “非得塞给我,这还是他自个儿让飞剑飞进柜子里待了一个下午的。” “哎……” 李元闻言后,与常掌柜一同深深的叹了口气,随后无奈的将木匣放在了钱柜里,又上了几把新买来的锁,看着将飞剑保护的严严实实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李纯风看着几个人满脸郑重的表情,心里又忍不住吐槽道:“飞剑还用这几把破锁保护?” “不过几个人的担心是人之常情啊。”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 …… “唉,戒酒戒酒!” 半夜被渴醒的温广厦迷迷糊糊的琢磨着白天的乱事,心生懊悔悲叹道,可覆水难收,也不可能厚着脸皮去要回来。 虽然自己心念一动后,与自己心有灵犀的小鲤鱼便会出现在面前,但不是君子所做之事啊,思来想去,只好接受了现实,并狠狠的发誓道! 坐起身看着窗外的那轮明月,温广厦心情复杂。 “本想着学成飞剑后在江湖上能闹出个名堂,可没成想成了这般光景。” “剑被那几个臭老头子打赌输给了对方,连剑鞘和那小鲤鱼也是送了出去。” “云梦山庄的剑客却没有剑,也甚是可怜。” 嘀咕到最后,温广厦已经掀开被褥来到了窗前,继续看着那轮前照古人后映来者的明月。 看着眼前的静谧玉盘,温广厦一脚踏在了窗沿上,另一脚抬起向前迈去,眼看着要一脚踩空的温广厦却沉稳的踩在了半空之中。 一脚踏出数尺,下一脚竟是丈余、更是数丈之距。 衣袂飘飘,神仙公子乘着雨后秋风明月向南而去。 ... 在温广厦飞入云彩之时,陈虎儿端着一壶热汤和几碟小吃,来到了神仙公子的门前,敲了敲门见没任何动静,便喊着公子推开了门。 只看着杂乱的被褥和打开的窗户,与窗外那明亮的玉盘。 …… “你是说屋里空无一人?” 明天便要去上学的李纯风偷懒在客栈里与陈虎儿挤在了一起,而陈大厨也不知道去哪逍遥自在去了。 想着明天早起就不用跑的那么远的李纯风迷迷糊糊的睡着后,又被端着食盘的陈虎儿喊醒,来到桌前与陈虎儿吃起了给温广厦准备的暖胃暖心小夜宵,听陈虎儿讲完后对着陈虎儿问道。 “对,里面空无一人,就窗户开着。” 李纯风端起碗喝了一碗热气腾腾养胃的鸡汤后舒坦的说道:“估摸着应该是走了。” “走了,那这飞剑真留给我们了?” 陈虎儿吃着鸡腿惊异道。 “散财童子呗,这些奇奇怪怪的仙人思路,咱这种老百姓也不可能理解滴。” 李纯风看着陈虎儿渐渐陷入沉思后,眼睛一转打趣说道:“怎么?你要的真能想出来你也就是仙人了,到时候别忘了我啊。” “哈哈,谁没个行走江湖的愿望呢,哎,先吃饱喝足了再想怎么行走了。” 陈虎儿也是没心没肺的笑着说道。 “剑修是属于武修吗?” 陈虎儿被李纯风的问题问住,吃着小吃吧唧吧唧嘴含糊的回道:“应该是吧,可三教之中用剑的也不少啊,难道哪些用剑的儒士和道长他们也是武修?” 李纯风听到陈虎儿的反问后,沉吟片刻后猜测道:“可能剑只是一种兵器,并不是一种流派吧。” 随后接着说道:“还记得你昨日讲的齐国剑修吗,那名本是战国时期齐王建御用铸剑师里的一名小学徒,专门将那些问世之后有瑕疵的剑回炉融成铁水,但在高隋灭齐的那日,他的师父师兄们皆持剑护国,但最后尽数陨落。” “只有他对怎么使剑一窍不通,眼睁睁的看着国破家亡,诸位师父师兄们一个个折剑身死。” “最后他将剑池所有的古剑名剑一股脑扔进了炉子内,势要不留一把剑给高隋,而他也消失不见,只有那满池的铁水。” “有人说他随剑入炉,有人说他悟剑成仙,以身为剑与那些高隋修士周旋,最终不敌,身死道消。” 听着李纯风提起昨日给他讲的故事,陈虎儿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剑修又怎么了? 还好李纯风没让陈虎儿乱想太久,接着说道:“剑,对有些人来说并不只是兵器,可能是一种象征,更可能是一种使命。” “为何是剑?为何不是刀?为何不是枪?” 更喜欢刀枪的陈虎儿有些不服气。 “剑,君子之器也。” “侠者,奉之为胆,文人,奉之为饰物,为将者,奉之为名器,弄权者,以天子剑睥睨四海,道人更以法剑除魔卫道,而儒家也奉之为仁义正气之物。” “那为何现在用剑的少了,使刀枪的变多了?” 陈虎儿还是不服气的问道。 李纯风耐心解释:“刀,霸道之器也,实大过名,所以普遍。” “就是一个是名儿,一个是实的理儿呗?” “对,理解的挺透彻。” “要想成事,要有剑的名,更要有刀的实。” “纯风,你啥时候懂得这么多了?” 听到陈虎儿的疑虑后,李纯风也是心里一紧。 还是得管好嘴啊,这两天耳朵听见的眼睛看见的都是让他心潮澎湃的故事,心里太多新奇事物,心生向往,有些为了自己是夺舍来的。 “哎?夺舍?不会吧,我是个反派?” 还好,李纯风没有胡思乱想太远,势要做正面主角的他对着陈虎儿糊弄道:“前段时间冯常人在县学中讲过刀剑之分。” 还好是被这陈虎儿提醒了,要不然被他那便宜老爹李元瞅见马脚就没那么容易糊弄过去。 陈虎儿也是随口一提,也没当回事,对着李纯风感叹着:“功名富贵马上取,可不能只靠读书啊,刀在自己手里我才踏实。” “那便祝你马到成功,封狼居胥了。” 李纯风也是没在意这位对军伍十分渴望的少年,喝着鸡腿随口敷衍道。 听见这话,陈虎儿眼神更是神采奕奕,心中的打算也是更加坚定。 “待明年及冠后,便要北上燕云,功名富贵马上取!” …… ------------ 第七章 庄周梦蝶 …… 看着熟悉的院门,今早也是偷懒多睡了四五分钟的李纯风也是重回故地,看了看院门上方那用正楷书写的“阳关书院”四字牌匾后,便径直走了进去。 刚进院门的李纯风便看见已经有几位学子在院中交谈,聊的正是火热,打成一片。 一名看着年龄偏小,服饰华丽的学子再看见李纯风后,挣脱着避开了亲切问候的几名学子,对着李纯风咧嘴一笑,随即走了过来对着李纯风拱手施礼到。 李纯风面无表情的回礼后看着对面这名少年,心里有些不安。 “纯风兄,这次先生的举荐名额你猜猜会是谁?” 又回头对着身后跟过来的一名少年阴阳怪气道:“他们都不服,都快要打起来了,真是有辱斯文!” 看着眼前嘴角藏不住心思的少年,李纯风便试探开口道:“是你?” “哈哈哈,连纯风兄都觉得是我,这下我就放心了哈哈。” 少年哈哈大笑几声后,对着身后那几名都跟过来的年轻学子们一脸认真的大声道:“连一向正直刻板的纯风兄都觉得是我,而不是我那县令老爹的礼物!” “这回看你们谁还不服气!” 听见这话的李纯风心里却翻了个白眼无语了起来。 “严子墨,你就说你自己信不信。” 身后那名丰神俊朗身材壮硕先跟过来的学子闻言,声音浑厚的不服气的对着县令公子严子墨说道。 “黄嘉兴,你榆木疙瘩!” “你不就是觉得你爹是县尉比我爹官小一级,所以才不是你被先生举荐到郡学吗,你自己不行你怪你爹啊?” 两个人又是开始你一言我一嘴的争吵了起来,一个是不甘受此委屈,一个是不服气。 被这俩人一掺和,李纯风也是大概明白了前因后果,心里也是对这两位官少爷偷偷道了声谢。 正等众人热火朝天吐露着两日未见攒下的浓情话语时,一名学子瞅了瞅院中的日晷,便不顾这边的热闹,直直跑到学堂屋檐底下,拽起了一根绳子摇了起来。 “铛铛铛…铛铛铛…” 一阵铜铃声急促的响起。 这边还吵着的几位学子闻声也是立马停下,向着院子正中的学堂大步跑去。 李纯风也是嘴里配合着铃声,捏着嗓子学着女声嘀咕着:“同学们,上课时间到了,请迅速回到教室,准备上课。” 跟着跑进了学堂的李纯风照猫画虎的学着前面的众人,对着已经正坐在讲台上的冯常人躬身问候。 刻意落后的李纯风找到空着的一个小桌后,便盘腿坐了下去,看着周围几个人没什么动作后便抬头看向了讲台上的冯常人。 “今日,我们讲讲那庄子梦蝶的故事,在圣武高祖皇帝统一天下之前,天下乃是诸侯并起,一县之地称王称候的更是数不胜数。” “诸侯们割据混战,天下竟无一年是昌平之年,这段时期被后人称之为“战国时期”。” “而在那名叫宋的一座小国内,隐居着一位圣人,那便是庄子。” “在庄子的一次午后小憩时,梦见了自己化作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愉快又惬意的在草地上翩翩起舞,而等梦醒之后,蝴蝶又变回成了庄子。” 再稍微停顿看了看台下认真听讲的学子后,冯常人便继续讲道:“所以是庄子做梦化作了蝴蝶,还是蝴蝶做梦时变成了庄子。” “你们觉得是庄子化蝶,还是蝶化庄子呢,或者都是一场梦?” 丢下这么一句细思极恐的问题后,冯常人便站起身,晃悠悠的站起身说道:“先休息休息,待会再问你们的想法。” 随后又自嘲道:“唉,一把老骨头了,讲了这么几句便有些心力交瘁了,不服老不行啊……。”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学堂里只剩下了有些绕迷糊的学子们,和一个不怀好意脑子里酝酿着鬼点子的李纯风。 …… 冯常人在讲台上看着还在苦思冥想的学子们,也是轻笑一声开口道:“都想的怎么样了?” 一众学子此时还都未拐过弯,自然没有人听见这句话。 冯常人看着抓耳挠腮上蹿下跳的众人,稍微大声的继续问道:“严子墨,你先说出你的想法来。” 一众学子被冯常人点名提问严子墨的声音揪回了现实,纷纷望向前排的严子墨。 而此时听见自己名字的严子墨却犹豫不决,欲言又止的样子。 冯常人轻声催促过后,严子墨才站起身就自己还未肯定的想法的说了出来。 “学生以为是庄子梦见了蝶,因为庄子不睡觉的时候就做不了梦,做不了梦就化作不了蝴蝶,而蝴蝶做梦了却不能让不睡觉的庄子化作蝶。” “嗯,先坐下吧。” 冯常人微微点头示意。 “是蝶化作了庄子!” 而此时,黄嘉兴却突然站起身大声说道。 “那你黄嘉兴此时是不是蝶做梦时变成的?” “哈哈哈,黄嘉兴原来是蝴蝶!” 顿时就有两名性子跳脱的学子开口笑着起哄道:“我一眼看出你不是人,看我大威天龙!” 冯常人看着失去秩序的学堂微微发怒,拍着桌子呵斥道:“噤声!” 几名调皮捣蛋的学子也是连忙安静下来,看来冯常人还是有些威严的。 “蝶梦庄子,庄子的梦境也不可能都是化蝶的梦境,必定会有别的梦境,只有蝴蝶梦到了庄子,庄子才能变回蝴蝶,也就是在庄子自己的梦里化作蝶。” “嗯,也有道理,你俩都很聪明,坐下吧。” 冯常人听完黄嘉兴的想法后,沉吟片刻后夸赞道。 黄嘉兴谢过冯常人坐下,向盯着他的严子墨傲娇的哼道,扭头看向一边,气的故意装作不屑的严子墨一拳打在了空气上。 冯常人眼睛扫了一圈之后,眼睛突然落在了那名满眼都是自信的后排学子身上,略有些迟疑不决,最后还是开口说道:“纯风,你来说说!” 李纯风也是干脆利落的站了起来,先是对着冯常人行了礼后开口讲他自己的鬼论。 “我觉得是庄子梦蝶,也是蝶梦庄子,因为此事是无解的,万物皆有灵,也皆有规律,而此时我们却荒无规律可循,就像是先有的鸡,还是先有的蛋,还有相似的无解问题。” “比如我现在说的话是假话。” 不管一旁众人奇怪迷糊的眼神,李纯风继续对着讲台上的冯常人说到。 “这也是一个无解的,如果我这句话是真的,那就不符合这句话的语音,则这句话是假的。” “而如果这句话是假的,那就符合这句话,则这句话是真的。” “所以,到底是真是假?” 李纯风抛出了相同的问题后,便坐了下去。 看着一众学子和冯常人都开始皱眉沉思后,李纯风也是腹黑一笑。 …… 一个呼吸的功夫后,冯常人便清醒过来,抬头用仿佛看着一名陌生人的审视眼光盯着李纯风端详了起来。 而此时的李纯风还在暗自窃喜,得意洋洋,却没有发现冯常人的眼睛正紧紧的盯着他,古井不波的眼眸中却仿佛有巨浪滔天。 没有丝毫修为的众人没有发现自己此时身处在一股清明正气之中,只有城南的顾队正与县衙的县尉大人突然齐齐望向城东的阳关学院,只觉得自己对这座普普通通的学院莫名有些敬畏了起来。 而这阳关县,乃至整个琅琊郡也就只有寥寥数人发现此地的异象,连连称奇,并将视线停在阳关书院,停在冯常人身上。 冯常人收回神通,对着天地之间落于此地的几道视线冷哼道:“闭上你们的狗眼,我还没死呢。” 至此,天地之间归于平静。 阳关县东南数百里的稷下学院,一处幽深静谧的桃林内,有一位老人正挑着扁担望向西北,伸手挠了挠背上被虱子咬的地方,昏暗的眼神仿佛跨越了数百里,看见了那座小小的书院。 嘴里嘀咕道:“唉,这老家伙……” …… ------------ 第八章 人如灯火 …… 等后知后觉的察觉到气氛不对时,李纯风这才收起心思,看着周围。 几名学子的眼神正从清澈但又愚蠢的状态慢慢清醒,而冯常人则缓缓闭上了眼睛,一言不发。 台下的学子们渐渐耐不住了寂寞,纷纷探头交头接耳,大多都望向李纯风,窃窃私语的嘀咕着什么。 “好了,今天的学业就到此为止吧,回去切勿乱想,勿要钻进了牛角尖。” 睁开昏暗死沉的眼睛看了几眼台下的动静,冯常人张开嗓子叮嘱道。 众人如释重负,三三两两的向冯常人告退后,便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约着到哪里去找乐子,毕竟早早结课的机会可不多。 至于课堂上讲了什么? 那是上课的时候操心的事,下课的时候不能一心二用。 李纯风也一身轻松的向着冯常人施礼准备告退时,冯常人突然开口说了一段诡异的话。 “精神居于形体,如灯火燃油,油尽,火亦终,灯暗,可用新棉续之,油尽,亦可另添之。” “油不停,火不尽,人如灯火,是否可引旧火至新油,亦长明也?” 越听越怕的李纯风此时已经汗如雨下,欲言又止又不敢打断,手脚无措。 仿佛自己现在做什么都是错的,来到这里也是错的。 冯常人依旧没有睁眼,叹了口气说:“走吧,离开这里,准备一下,去齐国的稷下,去想一想这个问题。” 李纯风听见这句话更是心如死灰。 “是真的对我说的…。” 咬牙强撑着的李纯风心里苦道,欲哭无泪的向冯常人施礼告退,躬身迟迟不起。 …… 出了院门的李纯风顿时迎上了一阵秋风。 萧瑟劲骨迎风上,熬坐春风梳细柳。 “我擦!忘了这是个玄幻世界,指不定哪位普普通通的农户小贩便是江湖里大隐隐于市的高手!” 越想越后怕的李纯风心里悔恨道。 江湖,没有那么多仗剑天涯,没有那么多侠肝义胆,只有数不尽的人心。 本就没有江湖,只有一位位不甘平庸,敢于拼搏的小人物对待生活不争的态度,让人觉得自己身在江湖不由己。 李纯风在回家的路上连带着看见正在宰猪的胡三刀也觉得他是某位擅使双刀的武林豪杰。 连带着众人都看不顺眼的孙毛贼也觉得是位擅使轻功的武林高手! 直到看见了方子溪与李元在惊异于李纯风过早的回家时,有些措手不及的洗菜做饭。 看着因为自己而忙忙碌碌的两人,李纯风突然意识到他们可能会为自己忙忙碌碌一辈子。 …… 用饭时,李纯风还是将自己要去稷下学院的事情告知给了自己这一世的爹娘。 在李元方氏二人不可思议有些喜极而泣的追问下,李纯风找理由解释说自己得到冯常人的看重,然后被推荐到了稷下学院去求学。 在良久的沉默之后,李元沉沉的拍到桌子上,下定决心的说道 “就算典当了客栈,你爹也会供着你去稷下求学!” 李纯风闻声抬头望着这位贪财市侩却对贫困邻里大方和善的矮个男人,眼睛渐渐有些泛红的说道:“爹,我…可我不想…不知道要不要去稷下。” 听到此言的李元顿时大发雷劈,起身高高抬起右手,李纯风已经狰狞着脸准备接着这一巴掌了,却见李元胖短宽厚的手掌停下了。 轻轻的摸了摸李纯风的脑袋,看了眼已经站起身准备拦着自己的夫人,又低头看了看强忍着抽泣的纯风。 轻轻的叹气道:“纯风,你想和爹一样在这小小阳关城里待一辈子吗,像爹一样当个被人看不起却又眼红的商人吗?” “纯风,你是我们阳关李家唯一的读书人,现在整个李家就剩你一个苗子了,爹希望你能将爹年轻时没有做到的事情做到,不要像我一样辜负了你娘这般样子啊…” 泫泫欲泣的方子溪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眼神幽怨的伸手掐了掐李元臃肿的腰侧,随即又紧紧的靠在了李元身上。 李纯风心情复杂… …… 月余后,阳关李氏出售客栈后移居齐国的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四辆雇来的驴车已经装满了物件儿,只等李元一声令下,便出南门向那几百里外的齐国临淄扬鞭而去。 在确认了没有什么遗漏的东西后,李元便吩咐车队启程了。 这座位于月花巷的小院子李元倒是留了下来,说是给自己留个根。 载着李家三人的马车跟在了队伍末梢,向着南门缓缓而去。 车轮一点一点的远离家乡。 眨眼睛,车队便到了城墙南门处,趁着李元去填写过往行书的时候,李纯风掀开了车帘,看着路东侧的客栈。 客栈门口也有人看向马车。 李纯风下了车,来到陈虎儿面前,开口问道:“虎子,过完年我们便及冠了,你确定要北上燕地啊?” “当然,功名富贵马上取!” 陈虎儿也是咧嘴笑着说道。 李纯风沉吟片刻后开口继续说道:“也不知再见会是哪一年了。” “又不远,再说了,我还不一定能瞒过我爹跑出去的。” 陈虎儿说完叹了一口气。 “唉……” 李纯风也跟着陈虎儿叹气道:“去了北边一定要保住命,功名富贵马上取诚然不假,但也得有命取。” 随后试图继续劝说道:“况且,陈家也就你一个,陈叔盘下来这么大的店,到时候没你帮忙也十分的劳累。” “自古忠孝两难全,而且命都掌握在自己手中,手中有没有刀和有刀不用是两码事,我会安排好一切再去的。” 李纯风此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对军伍两世都没有接触过的他更给不了什么好法子,只会对着陈虎儿再次要求保护好自己后,两人便相视一笑,狠狠的拥抱后相约再见。 已经回到了马车里的李元静静看着,等到李纯风上了车之后,便吩咐出发,并对着闻声赶出来的常掌柜与陈叔二人摇手告别,大声说道:“别送了,又不是生离死别,你俩操心好客栈,等我回来了继续当你们东家!” 闻言停住脚步的二人顿时一愣,好好的煽情就被你打断了,两人并肩笑骂这几句话,静静的看着车队出了南门,看着那曾浪迹江湖又同甘共苦数十年的兄弟渐渐不见了踪影,两人便各自收起了情愫,回了客栈继续忙乎了起来。 李纯风看着车队缓缓经过墙洞,豁然开朗的出现在城外时,心里充满着新奇与不安。 新奇的是将要真正的进入这个世界,不安的是对未来的不确定性,更是对冯常人此举的用意不明。 “我来了,临淄!” 李纯风摇了摇头抛开一切,放下了上一世,直直的走进了这一世。 …… ------------ 第九章 大公至正 在数日赶了数百里的路程后,车队来到了齐国的关卡。 这座关卡原本是战国时期齐长城的一处险隘,可在高隋一统天下后,圣武高祖皇帝隳巨关摧险隘,建桥梁修坦途一天下的旨意下,这座多少人过不去的雄关如今被改建成了一座孤零零的关楼。 李纯风抬起头看了看高耸孤立的关楼,想象着这里曾经的金戈铁马,烽火狼烟。 望向前方不远处的关门处,几名杂乱无序的齐国士卒拦住了李元索要行书,李元也是连忙将文书拿出,递给了面前的小兵,然后殷勤的客套起来。 小兵随意扫了一眼后,便将文书扔给了李元,手忙脚乱的接到了文书后,李元嬉皮笑脸的继续凑上去,嘴里道着谢,手里偷偷向小兵手里塞着东西。 这名叫王虎晟的小兵不动声色的张开手心接了过来,偷偷一敲果然是孔方老爷,随即又热情的向李元介绍了流程与方向后,便抱拳离去了。 路过临阳关这里的人数也不多,只有几名从云梦郡过来的行人跟几名位传递信息的信使在此接受盘查。 李家的车队很快就通过了临阳关的搜查,此时脚下的土地已是圣武高祖皇帝在位时,分封四子坐镇边境,拱卫中原的齐王治下临淄郡。 其余的三子分别是晋、凉、巴三位王爷,也都各有一郡之地。 在圣武高祖皇帝山崩之后,登基称帝的孝文皇帝也是对自己的四位兄弟颇具仁心,常常召见四王回京谈兄弟之情。 可高隋自建国三百余年来,已有十余位皇帝仙去,长安与边国难免不了有些生疏。 长安朝廷上奏建议削藩的奏折几乎每年都有,也都被尚念旧情的诸位先帝搁置了。 四王之中,齐王是长公子,自幼便是高隋太子,而齐王也明白这个名号的意义,一辈子如履薄冰,兢兢业业,上敬父母,下爱百姓。 在大臣与百姓的心中,对这位近乎完人的太子殿下无不称赞,以尧舜在世来夸赞。 可是在英明神武的圣武高祖皇帝山崩之后,在太和殿御台之上那鎏金大字牌匾上的遗诏却决断了一切。 “大公至正”四个大字牌匾后的遗诏只有短短几句话: “圣人训,立贤不立长,幼子禅生而知之,心性俱佳,其余兄长辅之。” 自此,受高祖皇帝痛爱的幼子赵禅登基为帝。 而当时的太子,再得知自己被封为齐王之后,披麻戴孝痛哭淋漓的接旨,一身孝衣一架马车便出了宣武门,东来齐地,只留下了一句“儿臣不孝,现齐地治下之民正处水深火热之中,父皇视百姓皆为子嗣,儿臣不能不管,只恨不能在父皇灵前尽孝,孩儿在齐愿为父守孝三十年,不孝子孙棣叩拜。” …… “简简单单的一张纸,决定了一个人,也决定了一个天下啊。” 李纯风听着李元在路上给自己介绍着齐国的一切时,心里却叹息道。 “纯风啊,临淄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巨城,口数十万,商业繁盛,物资丰富,这何尝不是圣武高祖皇帝给齐王殿下的补偿呢。” “今晚我们便能到了,爹已经在学宫附近租了一处小院子,到了你看看你可喜欢。” “爹,我喜不喜欢这不重要,只要爹和娘住的舒适就好。” 李纯风听着李元的唠叨,对着李元说道。 …… 路上的房屋与行人渐渐多了起来,也出现了走街串巷的行商,吆喝叫卖着自己担子上的货物。 糖葫芦小贩身后跟着几名村里的稚童,远远的馋着也不敢靠近,看到这支风尘仆仆的车队,眼里充满着羡慕,向往着远道而来的旅人,向往着村子外的世界。 “纯风,喊一下让他们在这落脚吧,走夜路不安全,况且等会儿到了院子也得黑灯瞎火的收拾,不着急这一两个时辰了。” “知道了爹。” 李纯风点头应道,随即起身揭开了帘子,对着前面的车夫喊道:“孙大哥,我爹说今晚在这落脚歇息,明天到了也能方便收拾,也安全些。” 前面带头的一名中年男子回头喊道:“晓得了,还是东家想的周到,越着急的时候越不能着急。” 随后瞅了瞅周围,吆喝着驴子朝着路旁一家客栈过去。 “喜来客栈,名字喜气得很!” 孙大哥也识得字,毕竟路上混饭吃的难免需要用些条子或者文书之类的。 屋里的小二隔着老远的便迎了上来,殷勤的牵起头车的驴子,回头喊着让屋里的人出来帮忙。 此地离临淄也就一个多时辰的路程,路过的行人客商基本上都加把劲直接进了临淄,这个地方的位置可是有些尴尬。 众人安排好了车队后,留了个倒霉蛋看护着驴车,吩咐小二给这倒霉蛋单独弄了些酒食后,便都进了屋子内。 “帮我们两桌都来三四道你们当地的招牌菜,再给另一桌少沽一些酒便可,免得耽误了事儿。” 李元入座后对着小二吩咐道,并嘱咐给另外三个车夫的那桌少上些酒,免得耽误了自家的事情。 孙大哥也是会意一笑道:“哈哈,东家放心,我们几个都有数儿。” 一旁的两名车夫也是笑着拍着胸口说自己经验多么老道。 李元也是用那憨厚老实的招牌笑容一个一个夸了一番。 酒食很快的上齐了,小二也在一旁介绍了起来。 “先是这道欢喜团子,用的是上好的糯米蒸熟后,再用枣泥跟红豆沙揉捏而成的,小巧可口,味道独特,是咱们这逢年过节必吃的一道小吃。” “再有这道金丝鸭蛋,以油润满口,香而不腻闻名,用的都是喝着咱当地的泉水长大的鸭子,先是腌制然后再煮出来,这才能有这名字上的金丝,更考验的是掌勺师傅的精细与技巧,才有这丝丝缠绕的金丝纹路。” “还有这道软烧豆腐,还有这道咱周村的烧饼都是赞不绝口的小吃,各位客官先慢用,有什么吩咐随时吆喝。” 小二认真的介绍着这几道当地名菜,舟车劳顿的众人也是食欲大开,也没等介绍完便动起了筷子,小二也是有眼色的及时的告辞。 远道而来的众人在赞不绝口的声音中结束了这顿大餐,车夫们更是一个个的拍着自己鼓鼓的肚子笑呵呵的打趣着。 突然,门口被推开,闯进来了四五名披甲持弩的士兵,戒备的盯着屋内的李家一行人。 李纯风看着这支比临阳关的小兵更加无序但装备却十分精良的高大士兵,心里感觉有些不对劲,但一时又琢磨不出来。 掌柜的连忙迎了上去问道发生了何事,其中一名士兵上前开口说道:“东边有车队被劫,出了命案,我等来此查看有无可疑人员。 掌柜的一时也慌了神,齐地民风淳朴,齐王也是政事清明。 虽说齐人好私斗难免有些伤亡,但那也是光明正大的报备官府的,头一次听说有劫车杀人的。 一旁竖着耳朵听着的李家一行顿时后怕,冷汗直流,纷纷看向了那名白胖憨厚老实的李元,眼里尽是佩服敬仰。 李元心里也是连忙后怕,他可是惜命的紧,当年走南闯北的时候遇见事儿他往往跑的最快,屁股后面跟着的老常和老陈都追不上。 “真是小心驶得万年船啊” …… ------------ 第十章 临淄新城 在经过几名士卒的仔细盘问搜查及核对临阳关口过往的文书,时辰及人数货物都核对无误后,李家车队这才洗清了嫌疑,在士卒嘱咐夜晚注意防范些后,便退了出去跟另外几队来此的士卒汇合。 掌柜的还在对此事充满着惊奇,小二却是多了些谈资,李家一行也是庆幸避过了祸事。 李家一行各自找了睡处便休息去了,李元也是吩咐几位车夫晚上操点心,跟着客栈里小心防范些。 一夜无事…… 父子二人坐在屋内桌子上喝着茶水,看着屋外已经升起的太阳将阳光斜斜洒进屋内,像是洒了一地金子。 年轻小二从院门外跑了进来,来到了李家父子面前对着李元说道:“客官有消息了,据说那伙贼人劫的是长安过来的使者,已经被县衙发大兵围住了,路上已经安全了,可以走了。” 李元听完后给了年轻小二几枚孔方老爷后便琢磨了起来。 年轻小二也是欣喜的谢过李元然后告退了。 李纯风看着李元陷入了沉思,也没打扰,静静的盯着李元,学习着李元遇事后处理的方式,并想着要是自己拿主意的话自己会做什么。 一老一小陷入了沉思。 “去看看老孙他们收拾好了没,好了的话便让他们准备启程,我上楼去喊你娘。” 李元抬头突然对着李纯风安排道,然后起身上了楼,李纯风也是起身出了屋子去看老孙收拾好了没。 …… 李家一行缓缓出了客栈,顺着道路向东而去。 被李元刻意吩咐速度慢些的车队,一路上也遇见了几队从后面超过的车队,随即李元才让车队提速。 看着这一幕的李纯风心里暗暗给自家老爹打上了一个老六的标签。 一路上无惊无险的路过了疑似案发现场的树林,却发现此地已被清理干净,要不是还有一队士卒在林子边搜寻着什么,李纯风还真不能确定是不是这里。 在李纯风一路马行空的想法中,车队慢慢看见了那横亘在天地一线的巨大土墙,沿着向两头望去竟然不能望见尽头,让李纯风暗自一惊,这年代的生产力真能造这么宏大的建筑? 难道是那些修为高深的高手言出法随,凭空出现的吧? 李纯风被自己冒出来的想法逗笑了,再怎么玄幻都有个度的吧。 “这堵墙是齐王棣就藩后修建的,将原本在临淄城墙之外的建筑重新包在了城墙里,现在的临淄城从里到外分别是宫城、内城、外城及囊括了外城稷门外稷下学宫的新城,人口早就不知多少户了。” 李元看着这条土色巨龙对着李纯风说道。 “走吧,进了这座新城,很快就到咱们的新家了。” “嗯!” …… 还未入城,李纯风就感受到了临淄城的繁华。 围绕着新城城墙外的道路上,行人络绎不绝,摩肩接踵,却也不进城。 还是李元之后打听的消息才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是由于临淄城太大,人口众多,城门多了徒增守备,少了又堵塞道路,所以齐王府便将临淄城分为了一城三县,各设官府,并下令各县只能从自己的辖区城门出入,不得从其余辖区城门路过,但在城内行走却无限制。 西边的博山县地广人稀,是齐王专为闻名天下的稷下学院单独划出的县,此地经过数百年的发展开拓,将本处在外城郊外的学院发展成了临淄城数一数二的闹市区。 李纯风心里暗道:“这学区房肯定死贵了,真是辛苦我家老李了。” 在经过了城门的士卒盘查核对后,李家一行正式的踏入了临淄。 这座与长安城不分伯仲的雄伟巨城! 学宫西边不远处的镜水巷内,老孙收了雇钱后便在同乡李元的叮嘱声中离开了,在城中寻问着有没有向琅琊去的雇主,免得空车回去。 在送走了老孙后,李家三人开始了收拾新家的工作,本就没有使唤下人的习惯,自然也就没有雇佣下人,也省了一笔钱财。 又擦又洗,又扫又拖的忙活了一个白天后,李家三人终于收拾好了新家 一座同样种了桂树的院子,两个房间外加一间厨房,这便是新的李宅了。 在方子溪下厨,父子二人帮忙后,李家阳春面出锅了。 一家三人喜乐融融的吃完了饭食,也懒得收拾碗筷了,各自进入了舟车劳顿数日未曾进入的梦乡。 第二日,李元带着母子二人在院子附近熟悉熟悉了环境,并看了看那座占地极广的稷下学院。 “过几日纯风也就是稷下学子了啊。” 李元看着学院院门心生感慨的说道。 “斋戒沐浴三日后,纯风你再带着冯常人的书信入学吧。” “明白了爹。” …… 稷下学院,存世已有近八百年之久,天下文人书生皆视为圣地,纷纷来此瞻仰,并希望进入学宫成为一名稷下学子。 学宫的创办者及第一代院长便是那位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文圣大老爷,在礼乐崩坏的年代里,以身作则,以身为火,点燃了那朵微小的火种。 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 李纯风其实对于能进稷下这件事来说是很矛盾的,被看出底细的冯常人赶来这里,这俩口子也是砸锅卖铁的支持,现在是不进也不行了。 越想越觉得烦躁的李纯风就是想不明白了,为啥自己在新手村就能碰见个隐世的大佬,自己是主角? 又连忙否定了这个想法。 并不因为他是主角才是主角,而是他有成为主角的过程,他才是主角。 可李纯风并不自信的认为自己具有成为主角的潜质,他前世就是个书呆子,还都是这一世没什么用的社会学哲学,自己只想平平凡凡的活下去,好好陪着这两口子,当个文人骚客,饮酒抄诗的过完这一辈子就行了。 但冯常人一眼看透自己的来历又让李纯风感觉到十分的恐惧及迷茫。 难道真就像陈虎儿说的那句手中有刀和有刀不用是两码事吗?。 自己会是小说里主角与反派绝战时,大战三百回合的某一回合打偏,然后死伤无数里的一个? “咦,陈虎儿啥时候懂的怎么多?” 李纯风忽然意识到,却不知陈虎儿在和他为何是剑的对话中琢磨出了什么。 ------------ 第十一章 枯木逢春 在李元的要求下,李纯风斋戒沐浴三日后,才在李元夫妻二人的万般叮嘱声中离开了镜水巷,手中提着六礼束脩拜师礼。 这六礼分别是肉干,芹菜,龙眼干,莲子,红枣和红豆。 各自的寓意分别是谢师恩,业精于勤,启窍生智,苦心教学,早日高中,宏图大志。 对古代礼仪一头雾水的李纯风也是在准备礼品的时候刻意打听的。 不一会儿,李纯风便来到了学院门口,看着古朴厚重的普通院门,李纯风沉了沉心,整理了一下仪表后便步入这扇巨大的院门。 刚进入院门的李纯风望着散落在小山丘脚下零零散散的楼阁,一头雾水不知何去何从。 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哎!你是何人,看你服饰也不是学子啊,为何擅闯稷下!” 突然,一声惊呵声从李纯风身后响起,李纯风无奈的转身,心里嘀咕道:“早不出现晚不出现,非得在这出现。” 嘀咕着的李纯风回身看见了一名看着七八岁左右,头上扎了两个小丸子的胖乎乎稚童,脸上红彤彤的,手中还拿着一串冰糖葫芦。 活脱脱的年画娃娃啊,咋就一个呢? 看着眼神这名少年眼神奇怪,嘴角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这个年画娃娃便觉得这土包子是不是看不起自己,觉得自己是个小屁孩就不当回事儿了。 两个爱胡思乱想的天马行空患者就这么开始了脑补。 年画娃娃顿时心生恼火的怒气冲冲道:“喂!你这样很不礼貌的,快说你是干什么的,别小看我,我可是稷下祭酒!” “稷下祭酒?” “之前听李元说过儒家的境界划分,能识字写字的是常人境,能出口成章书写儒经的是贤人,能教出贤人的便是祭酒,而祭酒之上的便是儒家夫子,而这小屁孩竟然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祭酒,我还是个夫子呢” “冯常人那隐藏实力的境界也不知道是不是夫子,或者还比夫子高?” 年画娃娃咬牙切齿的看着胡思乱想的李纯风,心里十分委屈,她真的是祭酒哇,这怪人不信就不信吧,都不搭理我。 李纯风突然才反应过来,看着表情可爱的年画娃娃连连告罪道:“在下失礼了,还望莫怪,在下是来学院拜师的,第一次进来,没见过世面,被吸引了心神,还望小祭酒莫怪。” 听着李纯风的道歉,年画娃娃小嘴一翘,双手背后的傲娇起来,又被李纯风后面故意说的小祭酒气到,又咬牙切齿的说道:“祭酒就是祭酒,哪有什么小祭酒!” “你来拜师?拜的是谁?可有举荐?” 年画娃娃纠正后又连着问道。 “在下正是来此拜师,还不知拜何人为师,有琅琊郡阳关县县学的冯贤人举荐。” “一个小小的县学贤人怎么敢举荐人来稷下?把信拿来,让本祭酒瞅瞅。” 年画娃娃有些纳闷的问道。 李纯风看着年画娃娃一本正经的索要后,也就鬼使神差的不知为何将信拿了出来,递了过去。 年画娃娃利索的直接拆了封条,拿出书信看了起来。 “原来是之前的祭酒,难怪敢举荐,这样吧,你就拜我为师吧,我勉为其难的收你为徒。” 年画娃娃恍然大悟后对着李纯风小手一挥说道。 但看着李纯风满脸写着就你两个字的表情,年画娃娃咬牙切齿的说道:“我真是祭酒,我言出法随!” “你别拿这眼神看我,本祭酒给你露一手!” 年画娃娃被李纯风的眼神折磨着,气呼呼的说道,说完又突然想起了夫子对自己的嘱托,心里有些为难了起来。 但这家伙的眼神就像刀子一直刮着骨头一样盯着我。 算了,必须露一手给这家伙瞧一瞧吓死他! “看好了,别被吓死!” 李纯风十分有趣的看着年画娃娃,一脸看着好戏的看着年画娃娃是真是假。 年画娃娃见吓唬不成,眼神更似刀后咬牙切齿的大声喊道:“春风十里!” 突然,李纯风想到了一句穿越者的名言。 “宁惹万人屠,不惹老妇孺。” 但醒悟的有些晚了… 春风十里,秋木生花…… 一阵温润春风混带着春天泥土花香扑面而来,唤醒了已经陷入冬眠的蛇虫鼠蚁,温暖了十里之内的枯木。 枯木逢春,言出法随! 李纯风不可思议转着身子跑来跑去看着周围枯木逢春逆时而开的枝丫花朵,又跑又趴的,身子踉跄的终于转晕瘫坐在了地上。 “完蛋了,夫子发现了。” 看着自己一时口快说的十里而不是十丈,受影响的面积这么大,一半新城都被这一句言出法随给逆时而生,硬生生的划了一座小天地出来。 也不管瘫坐地上嘴里在念叨着什么草牛什么的怪人,连忙护着冰糖葫芦踮起脚尖准备开溜。 “镜花水月…” 突然,小山丘处传来一道声音,随着这道平淡无奇的声音响起,枯木逢春逆时开花的景色开始倒退,嫩芽一朵一朵缩回,花朵一瓣一瓣凋零,随着微风起舞,渐渐干枯,化作来年的春泥。 年画娃娃听见这道声音后就站在原地不敢动了,捏着衣角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丫子,委委屈屈说道:“三师兄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已经发生了也都结束了,多说无益,再犯罚你一年不许吃冰糖葫芦,这位前来拜师的学生便交给你了,他的来历我已经知道了,有些东西可不能只看表面,表面上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知道了吗小师妹?” “知道了三师兄,三师兄最心疼我了,不会让我一年不吃冰糖葫芦的,是不?” 年画娃娃听着传音的大师兄没有怪罪后,便试探说道。 “再犯两年不许吃!” 被突然生气的传音吓到的年画娃娃一个激灵跳了起来,撅了噘嘴哼了一声后也不理会了。 走到满眼不可思议嘴里还在念念有词的李纯风旁边,将小脑袋伸到瞪大眼睛望天的李纯风面前,又转头顺着李纯风的视线望天,没什么发现的年画娃娃回过头来,用小脚丫踢了踢李纯风说道:“哎,你叫什么名字,我现在就是你的师长了,把你带来的六礼去换成冰糖葫芦给我。” 李纯风缓过神来听着年画娃娃对自己说道。 真的假的啊! …… ------------ 第十二章 不值一提 在小贩诧异的眼神中夺过插着满满当当糖葫芦的稻草棍,随后将那神仙小祭酒不稀罕的六礼一股脑塞了过去,满心期待的跑回了书院,看着还在门口台阶上托着脑袋的小祭酒,连忙上去献上。 “小祭…哎不对,祭酒先生味道如何呀?” 李纯风殷勤的贴着脸对坐在青石台阶上的年画娃娃说东说西,惹的吃的满嘴是饴糖的小祭酒有些心烦,嫌弃的对着李纯风阴阳怪气道:“刚才还觉得我是个小屁孩儿的,现在这么卑微不觉得丢脸啊?” “怎么会!” “那是我心眼多想让祭酒先生露一手开开眼界,是学生格局小了。” 刚才被年画娃娃震惊的五体投地暗暗改变生存理念的李纯风舔着脸笑嘻嘻道。 可一点都没觉得热脸贴了冷屁股。 年画娃娃淬了一口后鄙视道:“还不是欺软怕硬。” 准备舔着这位年画娃娃而实现超凡脱俗的愿望的李纯风,暗自咬牙忍气吞声的心中默念道:“心平气和,心平气和” “小屁孩而已,我不一般见识。” “祭酒先生,您可错怪学生了,要是还生气赶明儿学生再去抗一棍冰糖葫芦回来?” 看着渐渐期待起来的年画娃娃,李纯风觉得也就是个会术法的小屁孩而已。 “那就说好了,明天再来一棍!”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跟着年画娃娃拉完勾承诺后,李纯风便静静的看着小祭酒。 瞥了一眼看到李纯风眼神的小祭酒连忙收回视线,装作没有注意到,开始吃起了第二串。 先是清清咬碎那层又薄又脆的糖衣,小嘴一吸溜便将碎屑尽数吸了进去,吧唧吧唧着小嘴将糖水咽下,再去小心的咬那酸甜可口的山楂,轻轻的咬下一块,舌头将厚厚的果肉与果核拨弄开,随后将果肉一股脑的咽下,最后将那果核舔干净后“噗噗”吐出。 一切都是这么的美好…… 除了旁边有个端着眼神直愣愣盯着自己的死变态。 …… “祭酒先生,学生跟着您是要学些什么呀?” 死变态终于开口了,但这个问题自己也不知道啊。 先生说我是什么“生而知之,死而无知”,让我随着自己的想法就行了,也没教过我什么,我要教这个死变态些什么啊? “对了,你不准喊我先生了,那是我喊老头子的称呼。” 小祭酒突然开口郑重其事的对着李纯风叮嘱,弄的李纯风有些雾水。 “我姓筱,你就称呼我筱祭酒吧。” “学生知道了,筱祭酒。” 李纯风故意将那个筱字拖了长音喊道,惹的年画娃娃又咬牙切齿的气呼呼起来,可又奈何不了眼前这死变态。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从台阶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后,鬼鬼祟祟的拉着李纯风来到了旁边一处较为隐蔽的屋檐底下,探头探脑的没发现人后,随后盯着李纯风有些不怀好意的说道:“你觉得人之初,性本善呢,还是性本恶?” “这…这…我…学生也不明白啊……。” 李纯风莫名其妙的由着小祭酒将自己拉到一旁,又鬼鬼祟祟的抛出了一个让自己头大的哲学问题。 “那你好好想一想,本祭酒喊个人给你介绍一番学院,然后你就爱干嘛就干嘛去,明天来了我可要知道你的观点的。” “对,这是我给你留的功课,对,就是功课!” “记住了没?” …… 在小祭酒装模作样的扮老给自己布置了功课后,随手拽了一个路过的无辜学子,让带李纯风熟悉熟悉。 被一个小屁孩稀里糊涂拽过来又让自己给这眼神怪异的男子稀里糊涂的带路,过路的学子本着君子动口不动手的道理准备以理服人后,才开见了那小屁孩头上带着的祭酒冠,顿时哑火的领命了。 自己才来不过半年,便已经知道学院里的三条铁律。 “不惹小祭酒” “不进功德林” “不论性本善” 都是前辈们总结出来的金玉良言啊…… 于是,这名过路学子屁颠屁颠的带着李纯风随意的就近走了一遍,又敷衍的讲了些学院的注意事项后,便将李纯风扔掉了幽深冷清的学宫内,随手指了指出去的方向后便忙自己的事儿去了。 在李纯风不满的问责声中,充耳不闻的消失了。 一路上只顾着看奇珍异草环绕着的隐蔽楼阁,嘴里连连称奇的李纯风就根本没有记着来时的路。 心里骂骂咧咧的摸索了一路,终于在一位顺路出去的白面小书童带领下,出了这座冷清幽静的不知占地几何的学宫。 在谢过小书童后,李纯风便步行离开,在路上也渐渐琢磨了起来。 小祭酒莫名其妙的给自己布置了家庭作业,而且还是这种你说你有理,我说我有据的话题。 之前已经在这上面吃过亏了,可不敢再嘴快了。 李纯风心里下定了决心,开始奉行起了中庸之道。 突然,狭窄的石砖街道上人群涌动,纷纷向着路口一侧奔跑。 李纯风纳闷的看着众人一个接着一个的吆喝着过去,面前那名行人也是说有什么热闹,硬拉着自己的同行好友凑了上去。 渐渐有些好奇的李纯风,也跟着跑了上去。 依稀能看见人墙层层遮挡的热闹,突然一阵惨叫声响起,两名蒙着脸的持刀黄衣汉子从人群中杀出。 左劈右砍,着急的往人群外冲去。 前一刻还恨不得挤到前面看发生了什么热闹的行人顿时惊呼四散,给持刀汉子让出来了一条坦途大道。 前面的那名持刀汉子见此良机顿时大喜,带着同伙沿着坦途飞快的离去。 趁着城中巡逻的士卒还未赶到,赶紧藏匿下来。 带头的那名持刀汉子心里暗骂一声后,砍死一个被吓得走不动道的夯货,便跃过这具无名尸首,又看见道中还立着一人,正准备同样随手送他上路的持刀汉子突然心里一惊。 “上面来人督察了?” 李纯风眼睁睁的看着两人提着血痕累累的刀正冲着自己而来,竟吓得不知所措。 两名持刀汉子看着眼前立在自己必经之路上的年轻书生有些为难。 现在办事怎么还有督察的跟着了? 是上头不放心我们俩个办事吗? 两面持刀汉子扭头对视,心中同时想道。 “不管了,事已经办妥了,大罗金仙了也救不活了,我们就当没看见了。” 持刀汉子拿捏好分寸摇头示意后,两人从这名镇定自若的年轻书生面前绕过,一个跃起便跳到了街边的木棚小店房顶上,蜻蜓点水般的消失在了屋檐上。 李纯风眼睁睁的看着三四名人类在自己面前被冷兵器划开肌肤,劈开血肉,隔断血管,砍断骨髓,就这么死在了眼前。 就这么随意的死了…… ------------ 第十三章 性本善恶 在阵阵哀嚎声中,李纯风渐渐回神,呆呆的看着刚才那名拽着自己好友从眼前跑过的男子。 此时的男子左肩已被齐齐砍断,只剩一层皮肉和衣物坠在身上。 男子已经昏死,不知是死是活。 他的家人,妻儿老小此时应该还不知道这个噩耗,可能还在盼着自己的孩子,丈夫,父亲回家吃饭。 但这个人就这么没了,无缘无故的没了。 “难道这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样子吗?” “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我会不会下一刻也会被不知从何而来的武林高手随手的砍死,被神仙打架的余波震死?” “不,不要这样,我怕死,我不想死…。” “我要做手中有剑的人!” “砰!” 李纯风突然听到一声闷响,感觉自己正在倒下,然后便没有了知觉。 …… 迷迷糊糊中,李纯风听到了有人在大声喊着将所有人都拿下,随后是满街的杂乱呼喊声。 …… 突然,李纯风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已在自己镜水巷的家中,身上盖着被褥,旁边还有一盆混着血水和棉布的铜盆。 李纯风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会在这,只感觉现在头痛欲裂,撑不住又倒向床铺,狠狠的摔了一下,传出的闷哼声让门外的人连忙跑了进来。 “好像是爹娘…” 看着跑进来满脸泪痕的两人对自己醒来的惊喜,李纯风只想静静的一动不动看完这一辈子。 …… 继续躺了一段时间后的李纯风慢慢好些,被方子溪扶起喂了一些热粥后,才觉得脑袋渐渐清明,浑身有力。只不过稍微一有晃动便会疼痛难忍。 李纯风只好靠坐在床上冥想,尽量维持着自己的脑袋不要乱晃。 可听完李元刚才给自己大概讲的后续,心里十分无奈又不甘。 原来在那两名持刀汉子离去后片刻,城中的巡逻士卒便得知消息赶了过来,看着场面混乱的情形,队率便下令将所有人带走审讯,可李纯风一个人呆呆站在路中不为所动,直愣愣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口中念叨着什么。 士卒们发现李纯风的古怪后便几个人将李纯风围了起来,队率也听完了一名路人讲述的事情经过,便下令将这名被持刀匪徒刻意放过的书生拿下,听候发落。 在这几天的审讯中,衙门也清楚了这名书生的由来,原来是刚拜入书院的学子从此路过,没有见过血气被吓呆在了原地,在书院里的一名小书童担保下,衙门便将这名软弱书生放回家自行养伤了。 李纯风心里复盘一遍后,心里又冒起了李元最后说的那句话,心里觉得大有文章。 “据说七名悍匪劫杀的那六人是长安过来的使者,请齐王进京赴四王之宴的,可这如此敏感的六人却在临淄城中被劫杀了,虽然四名护卫死前杀死了五名黄衣刺客,但身上却毫无线索,只有在那活着的两名刺客身上下功夫了,但却无迹可寻,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李元感叹后便带着方子溪出去了,并关心的让李纯风安心静养,说昨天来了一位书院里的小书童过来看望,长得跟年画娃娃似的,甚是讨喜。 李纯风便又想起年画娃娃的功课,在一张辩论中渐渐睡去。 嘴角带笑的模样看着已经有了想法,就这么侧躺着睡去。 …… 在又是问又是摸又是诊脉的一番功夫后,医馆的大夫便只说静养几天就可以了,药都没开一副便走了。 李纯风感受着脑后的肿块,暗自庆幸着那名给自己一刀的士卒用的是刀背而不是刀刃。 虽说没有伤到骨头,但也烂了一层皮肉,李纯风只好无可奈何的接受现实,好好在家修养。 只不过年画娃娃的出现让李纯风又唠叨了起来,如见救世主一般的边哭边诉说着自己的遭遇,并时不时的插几句要是我会武功修为什么的就好了。 表现的十分嫌弃但又只有这么一个学生的筱祭酒,只好任着性子坐在小板凳上,听完了李纯风的念叨,庆幸着还好有手里的这根冰糖葫芦相伴。 李纯风见年画娃娃仿佛没有听见自己明里暗里的意思后,便有些哑火了。 坐在床上盯着年画娃娃在那享受着冰糖葫芦。 突然感觉有些不自在的年画娃娃纳闷的抬起了头,果然又看见了那死变态的眼神。 李纯风连忙笑嘻嘻道:“筱祭酒,功课学生想明白了,现在就说给祭酒评判。” 一听这话,年画娃娃顿时两眼放光,一屁股跳起来拿着冰糖葫芦趴在李纯风面前,冰糖葫芦也不吃了,就满怀期待的看着李纯风,等着李纯风开口。 “嗯…学生觉得是性本恶” “啊?为什么?你怎么会站在荀夫子的一派?” 有些纳闷什么荀夫子的李纯风继续解释道:“所谓人之初,是性本善呢还是性本恶呢,最重要的是这个“本”字,是生而为善还是恶” “性本善者,觉得恶是被后天外在环境影响所产生的,所以有了惩恶扬善,教书育人的先生们纠正和引导” “性本恶者,觉得善是在恶的后天产生的,因为有律令教条来限制和约束恶人,这才有了善” “但这个“本”又是从何而来呢,世上的第一个被外在影响成为恶人的所在的环境又是善又是恶呢?”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人又是恶又是善呢?做了一百件恶事又做了一件好事的人又是善又是恶呢?” “这把刀又从何而来呢?” “所以学生是觉得性本恶,因为人有了有无限制的欲望,便就是恶,所以才有各种律令,教条,经文及教书育人的先生们来限制,改正及影响的将恶变为善” “所以,人之初,性本恶!” 年画娃娃已经听的有些入迷,手里的冰糖葫芦渐渐松手,终于掉在了李纯风的被褥上。 李纯风噘嘴嫌弃起来,也不管自己的话对年画娃娃的小脑袋灌输了多少,赶紧拿起冰糖葫芦,还好是深秋天冷,糖融的慢,这让有些洁癖和强迫症的李纯风心里顿时轻松一点了。 用手抚平了被褥上的折痕,惊醒了年画娃娃。 年画娃娃一把抢过李纯风手中的冰糖葫芦,发现没有被偷吃后,瞪着李纯风咬牙切齿道:“哼,我才不会被你糊弄呢,我要去告诉孟夫子,让夫子来说你!” 年画娃娃一屁股跳起来,拿着冰糖葫芦对着李纯风有些不服气的哼了一声后,便转头跑了出去。 还在厨房做着阳春面准备招待小书童的方子溪听见声响后,端着两碗阳春面走了出来,喊着小姑娘回来吃面,见小姑娘头也不回的飞奔出去后,只好将两碗面都让李纯风吃了,并埋怨李纯风怎么把小姑娘气跑了。 只有李元,此时早已在厨房里吃完了一碗刚出锅的阳春面,正卖力的洗着锅碗。 而李纯风暗自垂泪,本来只想说一句的,可看着小祭酒的眼神又不知不觉的投入了进去,又说了这么多,好像还把小祭酒的老师给招惹到了。 李纯风一阵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