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扮演法和能力整理 在这里放一下已经完整出现过的“怪物”途径扮演法则和能力（绝对不是还没编完）。 序列9：“怪物” 能力：①灵感获得极大提升；②偶尔能窥见未来的画面；③对危险有敏锐的直觉预感；④时常陷入恍惚状态，呢喃别人听不懂的话。 扮演法：①时常发出不被人理解的呓语，会被人视为怪物；②渴望融入人群但又无法做到，并对此十分痛苦。 序列8：“机器” 能力：①计算能力提升；②获得偏向于模仿（区别于小丑的即时反应）的身体控制能力；③身体素质提升。 扮演法：①因无法融入而封闭自我；②不主动做决定，被动服从指令；③模仿他人的行为，跟随他人的观点。 序列7：“幸运者” 能力：运气会变好，但幅度波动极大。 扮演法：对幸运心怀警惕，不要依赖幸运。 序列6：“灾祸教士” 能力：①被动遭遇可预见的灾祸；②主动引来不同程度的灾祸。 扮演法：散播灾祸以及传教。 序列5：“赢家” 能力：①积攒幸运；②被动幸运；③直觉预感增强；④占卜和反占卜增强；⑤有限度地给予敌人厄运。 扮演法：①节制使用幸运，积攒至适当的时候以获取更大的利益；②是努力成为“庄家”的“赌徒”。 ------------ Chapter1 幸运儿？ “欢欢，你如果穿到诡秘里面，一定是天生的怪物！” 被称作欢欢的少女表情迷茫地看过去——黑色的学生头，深褐色的眼睛，经典的亚洲人长相，沉重的书包，宽大的运动服，胸口处似乎印着什么……是什么？看不清，但记忆告诉自己，这里应该是校徽。 欢欢——暂时就叫她欢欢吧，她又看向周围——厚重的白雾掩盖住了周围的景象，眼前这个发出声音的少女，是唯一清晰的存在。 此时此刻，少女与她并肩而立，正挽着她的手，眉飞色舞地冲她说话，她们似乎是在……对，在马路上！ 欢欢眨了眨眼睛，看向四周弥漫的白雾——似乎是随着她记忆的清晰，厚重的白雾逐渐散开，变得稀薄，周围的景象仍然模糊，但至少能辨认出有些什么东西了。 她们正站在马路上，她身上穿着和少女同款同色的衣服——她们应该是是同学，或许关系还很好。这个想法闯进欢欢的脑海里，她仿佛明悟了什么，脑海里清凉了一瞬——但这还不够。 那些高矮不一的、分散在街道两边的、上面挂着牌子的……那是商店。 偶尔从身旁穿过的、有四个轮子的铁盒子、会发出尖锐的声音的……那是汽车。 还有呢？ 诡秘……怪物……似乎是眼前的少女很喜欢的一本书的设定，主角叫……叫什么来着？嘶——头部的刺痛打断了欢欢的思绪，她决定换一個方向思考。 刚才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是——眼前的少女，她的表情为什么正逐渐变得惊恐？ “欢欢——！”时间在欢欢的思绪中不自觉地流逝，她只来得及看到少女逐渐惊恐的神情，和那声刺耳的尖叫——再然后，就是剧烈的疼痛。 “！”欢欢猛地一下子坐了起来，迷茫地低下头，看向自己完好的身体，一种模糊的认知在她的脑海里明悟——刚刚的一切，似乎是梦。 ……那么，她是谁呢？ 欢欢——也许是欢欢，她正打算低下头，仔细观察一下自己，却突然心里一颤，她下意识随着这种感觉抬起头，望向一个方向——在那里，有一个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人，正警惕地盯着她。 “……你是谁？” 出口的声音让欢欢一怔，因为这脱口而出的语言，与梦里听到的语言，并非同一种——而面前的人，也用同样的语言，做出了回应。 “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是男性的声音。欢欢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大脑下意识顺着他的话开始思考——发生了什么？或者说，这具身体经历了什么？ 表情惊恐的男子向后退去，却误打误撞踩中了石子，摔倒在地，大脑正好磕在了一块尖锐的石头上。 失去呼吸的男子身上缓慢析出一块漂亮的、闪闪发光的晶体，她仿佛受到吸引一样走上前去，捡起晶体——然后在仔细观察的时候不知道踩到了什么，同样摔倒在地。 晶体在她倒地的过程中从她手中飞出——然后，恰巧落在了她张开的嘴里。 再然后呢？或者更早之前呢？ 大脑有轻微的刺痛传来，冥冥之中的预感告诉她——别再想了。 于是她放弃回想，看向眼前警惕的男子——如果他的声音和性别一致的话。 “我记得，有个男人死在了我面前，他身上出现了一块很漂亮的、闪闪发光的晶体，我走过去想捡起来仔细看看……” “然后呢？” “然后，我就摔倒了。” “摔倒了……？” “对，那枚晶体，掉了出来，好像是掉进了我的嘴里……” “……” “我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男人没有回答她，周围的景象却开始破碎，她再次猛地坐了起来——刚才，是另一个梦。 她困惑地看向周围，这次不再是一片漆黑，这是个不大的房间，她正躺在一张床上，刚才梦里的男子正表情复杂地看着她。 这男子穿着一身警察制服，肩章上有着三颗银制六角星，年纪看起来在三十左右，鼻梁挺拔，有着一双深邃的灰眸。 他身旁还有一名墨发绿瞳的男子，姿态散漫而不正经，发型凌乱，肩膀上有两颗银制六角星。不同于同伴复杂的让她看不懂的表情，这男子的表情要明显得多——那是显而易见的惊奇。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还有，那个梦……” 或许是注意到面前女孩的困惑，姿态散漫的男子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慢悠悠地对她说道：“好吧，看来我们有必要先让你了解目前的情况……首先，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女孩的神情茫然起来，她试图回想，但除了那声“欢欢”以外没有任何线索……等等。 奇异的画面在眼前流淌而过——一个女孩追赶着一个揣着怀表、会说话的白兔掉进了兔子洞，伴随着画面的，还有一种隐隐的冲动，她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爱丽丝·金斯利。” “是这样的，爱丽丝小姐，你听说过……非凡者吗？” “……非凡者？” “对。” “……我不记得了。” “嗯？” “我不记得了……除了我刚才告诉伱们的，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墨发绿瞳的男子和灰眸男子对视了一眼，似乎通过眼神交流了什么，又似乎没有，总之，那名墨发绿瞳的男子再次看向了爱丽丝。 “嗯……好吧，那我就先给你介绍一下，非凡者。” …… “也就是说，我现在是……怪物途径的序列7，幸运者？” 在两名警官先生的介绍下，总算理解了非凡者、途径、序列的爱丽丝，向两人确认道。 “没错，我们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说话的时候，这位墨发绿瞳的先生表情显然又扭曲了一下——普通人误吞下序列7的非凡特性，不仅没事，还成了非凡者，尽管似乎失去了记忆，但他们之前已经检查过——少女不管是身体和灵性，都非常“正常”，让人根本没办法相信她居然生吞了一份序列7的非凡特性……该说不愧是幸运者吗？ 当然，不排除爱丽丝身上有着隐藏的问题——譬如他们之前就没发现她失忆了，但，无论如何，她能活下来并成为非凡者，显然已经是超出了常理的幸运。 ------------ Chapter2 幸运儿！ 时间是个具有相对性的概念，三年对一部分人来说并不算长，对另一部分人来说又非常长——譬如上了三年课的爱丽丝。 这样潜心学习的生活似乎与“欢欢”的记忆发生了某种共鸣，爱丽丝仍然没记起作为欢欢的大部分记忆——她叫什么名字？她有什么样的家人，什么样的朋友？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些带有“经历”性质的记忆就像是从爱丽丝的脑海里消失了一样，哪怕是用上超凡手段，她也没能回忆起来。 但爱丽丝还是想起了许多特别的东西。 记忆里，“欢欢”生活在一个与这里截然不同的地方。无论是当初在画面里看到的汽车，还是后面回忆起来许多现代化高科技的产物，似乎都是这里没有的——包括这两個形容词，也是随着模糊的记忆出现的。 而通过“欢欢”对上课、作业、考试等等东西的印象深刻，爱丽丝意识到，“欢欢”生活的主要部分，大概是由这些东西组成的——她是一个学生。 出现在白雾里的女孩似乎是“欢欢”非常要好的朋友，可以肯定的是，有关那个女孩的记忆并未完全消失，但具体保留到了什么程度爱丽丝也不清楚——随着常识和神秘学知识的逐步学习，爱丽丝意识到，那种轻微的刺痛感，其实是灵性的预警。 而抛开有关“欢欢”的一切，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所具有的记忆，更是毫无踪迹——就像是，这具身体是专门为她而准备的一具空壳一样。 这个想法出现的时候吓了爱丽丝一跳，但她没来由地抗拒继续深入思考这方面的问题。 爱丽丝所了解到的，有关这具身体的一切，最终还是从卷宗上看到的。 少数认识这个女孩的人会管她叫爱丽丝——也许她不叫这个名字，也许她还有个姓氏，但没人关心，所以没人知道。 三年前，她大概只有十二三岁，或者是营养不良的十四五岁——具体的年龄无法判断，因为没人清楚。不过，爱丽丝猜测大概是前一种，因为就算到了营养充足的环境，她也才刚刚开始发育。 她靠乞讨、盗窃和捡垃圾维生，偶尔运气好的时候会有好心人雇佣她跑个腿——这是城市里大多数流浪儿的生活。 值得一提的是，洗干净结块的、黑乎乎的头发，擦掉脸上的泥泞与灰尘，换上干净的衣服，这个女孩，居然有一张还算漂亮的脸。 当然不是什么惊为天人的美貌，但她有着极为灿烂的金发和纯净的蓝眼睛，这样明媚的颜色，似乎天生与流浪儿不搭调。 但那张被泥泞与灰尘遮掩住的面孔上，五官却给爱丽丝带来一种微妙的熟悉感——也或许是“欢欢”所带来的？ 是的，爱丽丝对自己是否是“欢欢”仍然持保留态度，相比之下，她更愿意接受彼时她脱口而出的“爱丽丝·金斯利”作为自己的名字。 当然，卷宗里并不只有这些，爱丽丝还了解到了有关她这个案件的情况。 那个她看到的、惊恐摔倒的男子，是一个倒霉的幸运者——毕竟谁也没听说过序列7的超凡者会以那样的方式摔死，对吧？ 然而，事情就是如此戏剧化的发生了，就像是命运和他开了个玩笑一样，他顺顺利利地成为超凡者，没经过什么大挫折也没经过什么大喜事走到序列7，然后在某个晚上突然摔死。 然后，一个路过的流浪女孩捡走了他身上的非凡特性，成为了新的幸运者。 如果说他的非凡特性是命运为那个女孩准备的礼物，那他大概就是那个快递员。 但爱丽丝别无选择——因为她已经收下了礼物，她只能等，等某一天命运来收取所需要的代价。 是的，爱丽丝更愿意这样去形容那份非凡特性，因为那天的警官先生或者说值夜者们告诉她，他们已经上报了贝克兰德，但贝克兰德派来的人对她进行了全方位的检查，得出的结论是——她比正常进阶的非凡者还要正常。 而有关她的序列所在的途径、魔药和特点，则从对那个快递员——我是说幸运者的通灵和占卜中得到。 序列9怪物，灵感极高，经常能听见别人听不见的声音，看到别人看不见的事物，偶尔能看见未来的画面，对危险有着敏锐的直觉预感。 序列8机器，拥有恐怖的计算能力和精准的控制力，与身体相关的各方面素质都明显增强，成为格斗、射击等领域的天赋者。同时也拥有了占卜和反占卜的能力。 序列7幸运者，恰如它的名字，幸运者会获得不同寻常的幸运，但无法控制、属于被动，而且幸运不固定，有高低起伏，有时特别厉害，有时如同普通人。 至于后续……让爱丽丝继续回去当流浪儿——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爱丽丝被留在了廷根市，她暂住在教堂内——便于观察，毕竟是那样特别的情况。 考虑到她的年龄以及大片知识的缺失，名义上来说，她被收入了廷根市的值夜者小队，实际上……你不能指望一个连字都没认全的孩子外出执行任务，对吧？ 实际上，爱丽丝别说执行任务了，她连值夜者总部都没怎么再去过，日常的生活被安排的相当紧凑——指语言和各种基础课程的学习。 这一方面是为了补充爱丽丝匮乏的常识，另一方面也是将爱丽丝与非凡世界进行一段时间的隔离处理，以观察爱丽丝的情况。 而爱丽丝……呃，爱丽丝很快适应了这种学习的生活，甚至觉得学的时间不够久……嗯，她总觉得自己好像应该一天学十几个小时才是正确的。 “所以，欢欢之前到底是过得什么日子啊！她难道不睡觉的吗！” 爱丽丝在意识到自己的这种想法后，对这个问题陷入了深切的思考……嗯，毕竟她真的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一天学习十几个小时。 ------------ Chapter3 不能看的人 这是爱丽丝正式开始学习神秘学课程的第一天。 “早上好，罗珊姐姐！”终于摆脱了令人烦恼的通识课，也不用再天天去学让人头疼的赫密斯语、古赫密斯语，兴高采烈地和门口的罗珊打招呼，“你看见队长了吗？” “早上好，爱丽丝。”罗珊打了个哈欠，看见是爱丽丝才笑吟吟地回应，“队长在办公室……啊，你看起来真有精神。” 爱丽丝并不常来地下，或者说这三年就没下来过几次，和罗珊实际上还是在教堂偶遇的——然后惊讶地发现罗珊在这里做文职工作。 “因为很开心——我终于不用去上课了！哦不对，我还要上神秘学课程……但肯定和通识课，还有那个该死的赫密斯语和古赫密斯语不一样的，对吧？” 罗珊颇有几分无语地看向了爱丽丝。在熟悉起来以后，罗珊从爱丽丝嘴里听到最多的，就是对学习语言的抱怨。能看得出来，爱丽丝应该是真的不擅长学习语言。 没有得到肯定的爱丽丝失望地收回了求助的眼神，故作忧愁地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在叹气到一半的时候忍不住自己笑了起来。 “好啦，我去找队长了罗珊姐姐，拜拜～” “拜拜……” 身后传来罗珊有气无力的回应声，爱丽丝并没有回头，她知道，罗珊会在接下来冲一杯咖啡，然后…… 眼前一晃，爱丽丝看见一个穿着正装、模糊不清的男性形象推开门走进来，而罗珊正在冲泡咖啡，她听见那個男性对罗珊打招呼——“早上好，罗珊小姐”。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画面消失，她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敲响了邓恩·史密斯——最开始见到的那个灰眸警官的办公室的门。 “进来吧。”邓恩的嗓音和语气满是低沉和温和。 爱丽丝推门而入，邓恩正坐在桌子前，爱丽丝能清晰地看见——邓恩身上，笼罩着一层深沉的、浓郁的黑，仿佛要将他吞噬。她知道，那是死亡的预兆。 爱丽斯若无其事地露出笑容，一如在罗珊面前那样明媚开朗，她笑嘻嘻地迎上邓恩深邃的眼眸，刚想开口，一幅画面却突然出现。 刚才那个面容模糊的男性站在办公桌前，她听见郑重的回应声——“是的，我已经做出了选择”。 ……可是，为什么两次出现，他的面容都是模糊的？ 静待画面消散，爱丽丝才收敛了笑容对着邓恩道：“队长，你今天早上还有别的客人吗？” “……你看见了？”见到爱丽丝突然变化的神态，了解怪物途径特点的邓恩意识到了什么。 “嗯……我能……”爱丽丝皱着眉头组织语言，“我能待会再来找您吗？” “为什么？” “也许，我不应该看见他。” “……是启示？” “我不确定，我……” “笃，笃。”轻轻的敲门声传来，爱丽丝下意识闭上了眼。 邓恩皱眉看了一眼闭上眼睛的爱丽丝，才说道：“进来吧。” 爱丽丝听到一阵脚步声靠近自己，然后一道疑惑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而自己的灵性预感，正在尖叫着让自己不要睁眼。 那并没有实质的声音吵的爱丽丝头疼不已，她往身侧挪动几步，扶住墙壁，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现在我确定了，我真的不能看见他——不然我可能会死。” 邓恩有些错愕地看着这一幕，他不知道是做出了什么猜测，总之，他为两个人做出了介绍。 “这是克莱恩·莫雷蒂，他是最近加入的文职人员，还记得吗？” 爱丽丝点了点头。 “这是爱丽丝·金斯利，一个幸运者，罗珊应该和你提过她？” “……她就是那个，那个‘幸运者’？” “我这么出名的吗？” 哪怕爱丽丝闭着眼睛不敢看他，克莱恩也从爱丽丝的语气里听出了浓郁的活泼和好奇。直到邓恩敲了两下桌子作为警告，爱丽丝才收敛了起来，重新回到那副扶着脑袋的虚弱姿态。 “我本来想让你们一起去找老尼尔……好吧，”邓恩看着这一幕，无奈地叹了口气，“爱丽丝，伱先回去……下午再来。” “好哦！”爱丽丝飞快地转过身，像是生怕邓恩后悔那样迈步离开，于此同时，在掠过视线的来源后，她睁开了眼。 “克莱恩·莫雷蒂……总觉得我好像还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这谁都能听到的小声嘀咕让在场的另外两人欲言又止——但他们很快就不需要纠结了。 爱丽丝的动作再次顿住，三年未见的白雾诡异地再次出现，面前仍是当年那个挽着她说话的少女。 但这次少女的声音并不清晰，她只能看见少女的嘴唇张张合合，然后在混乱的呓语声中分辨出一个模糊不清的名字。 “周，明，瑞。” “砰——！” 巨响声惊醒了爱丽丝，灵性疯狂的尖叫声阻止她回头的第一反应。她听见身后传来仍然带着震惊的，字正腔圆的中文：“你……？” 那似乎包含着很多问题，又强行停止了的一个字让爱丽丝意识到，这个人或许听说过那个名字。 那字正腔圆的中文，哪怕只有一个字，也足以成为爱丽丝眼里的证据——也许对别人来说，还因为只有一个字没办法确定是不是中文，但爱丽丝的直觉已经提前把答案告诉她了。 而对爱丽丝来说，她目前的主要目标有三个——一是找到“欢欢”的过去，二是找到自己的过去，三是找到那份礼物的寄件人。 这涉及到其中一个主要目标的发现当然值得她做出回应。于是爱丽丝闭上眼睛，把身体转向声音发出的方向，用鲁恩语回应道：“也许我应该邀请你共进午餐，即使闭着眼睛吃饭并不是个好主意……我是说，你可以在教堂里找到我。” 然后，她转身就走，一点都不关心刚才发生的事情会给克莱恩造成怎样的困扰——和邓恩解释这种麻烦的事情，当然要丢给别人啦。 ------------ Chapter4 你听说过愚者吗？ 闭着眼睛吃午饭显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坐在克莱恩对面，为了避免自己不小心睁开眼而用布绕着眼睛缠了一圈的爱丽丝第不知道多少次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 这件事最令她困扰的居然不是找不到饭菜——不知道为什么，她几乎很熟练闭着眼睛行动。 事实上，爱丽丝最讨厌的是看不见饭菜的样子，哪怕坦白来说，鲁恩并不是一个盛产美食的国家，但爱丽丝仍然认为，食欲至少有一半来自食物的外表。 ……话说回来，就鲁恩的食物水平而言，就算睁开眼睛也只会影响进食的心情吧？ 当然了，这并不妨碍爱丽丝为此而愤怒，于是她用对待仇人的态度，恶狠狠地从面包上撕下一块来，就像是从仇人身上撕下一块肉。 不可否认，这形式主义的复仇行为确实在某种意义上吓到了克莱恩，于是他欲言又止了好几次，但可惜是媚眼抛给瞎子看——谁让爱丽丝挡住了眼睛呢？ “我以为你有话要和我说。”再次狠狠从面包上撕下一块的爱丽丝忍不住先开口了。 克莱恩显然是被爱丽丝脱口而出的名字扰乱了心神，他几乎一个上午都在想这个问题，此时此刻，他当然毫不犹豫地问出了自己组织了一上午的措辞：“那個名字……你是在哪里听说过吗？” “我不知道。”爱丽丝一边说着一边再次撕下了一块面包。 这回答让现场僵住了，克莱恩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该继续问下去，他只能僵硬地发出人们在困惑时最常发出的声音：“……啊？” “你应该听说过我失忆了吧？”爱丽丝放弃了和面包做斗争，用她那双被遮住的眼睛看向克莱恩——当然什么也看不见。 “那你为什么……”克莱恩困惑地看着爱丽丝，他当然听说了这位幸运的幸运者小姐失去了有关过去的记忆，但鲁恩总不可能有个叫周明瑞的人，她一定是从别处得知的这个名字——万一她能想起来呢？ “在我最后……或者说最开始的记忆里，”爱丽丝放下面包，坐直身体，露出了少有的正经态度，“有个穿着那种印着校徽的、很丑也很宽大的运动服的女孩叫我‘欢欢’……我记得我们应该是同学。”（用引号标注的词语是用中文说的，下同） “……‘欢欢’？”克莱恩怔了怔，有一个猜测从他心底浮现——毕竟，这显然不是一个鲁恩风格的名字。 “对，而且她说的似乎是另一种语言……”爱丽丝做出思考的表情，“一种与鲁恩的语言体系完全不同的语言。” “‘中文’？”克莱恩忍无可忍，他决定先摊牌——毕竟这位失忆的幸运者小姐大概确实想不起来多少东西，而且听描述，他怀疑这位幸运者小姐年纪并不大。 “你果然知道，”爱丽丝嘴角勾起了愉悦的弧度，即使看不见眼睛，也能感受到她的开心，“你一定和那个地方有关系……所以，伱能告诉我‘周明瑞’是谁吗？” “……是我。”克莱恩无奈地承认了。 “！”爱丽丝给人的感觉更兴奋了，“那你听说过‘汽车’吗？你听说过‘霓虹灯’吗？你听说过‘互联网’吗？你听说过……” “我都听说过。”克莱恩打断了爱丽丝的话，他终于意识到了这位幸运者小姐的目的——她就像是一株正在寻找固定点的浮萍。她记忆中的世界与鲁恩不同，但她又想不起来与之相关的人和事——甚至，也许她还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我又比她好多少呢？克莱恩自嘲一笑，摇了摇头，对爱丽丝说道：“也许，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一个叫‘地球’的地方。” “‘地球’，”爱丽丝重复了一下这个词语，然后下意识背出了一串话，“‘是距离太阳1.5亿公里的第三颗行星，也是人类已知的唯一孕育和支持生命的天体……’” 然后这段背诵被克莱恩无情地打断了：“停一下！” 爱丽丝停了下来。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穿越……呃，你知道……你还记得穿越是什么意思吗？”克莱恩试图将话题拉回正轨。 “不记得了，但我可以想象，”爱丽丝回答，“如果没记错的话，我应该是死了？嗯……我记得我当时在和那个叫我‘欢欢’的女孩说话，然后她突然表现得很惊恐，尖叫着让我小心，再然后我就只感觉到一阵剧痛……” 回忆死亡显然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体验，那深入灵魂的痛意让爱丽丝甚至不能从中分辨出灵性的预警，于是她停了下来，不再继续。 克莱恩也意识到他的问法有问题，追问这个显然不合适，他换了一种问法：“我是说，你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能具体一些吗？”爱丽丝困惑地问道，虽然她大概率记不得了，但万一她被一提醒就想起来了呢。 “就是，看起来和神秘学有关系的事情？比如说奇怪的咒语或者仪式什么的……也可能是物品？” “……”爱丽丝皱着眉开始思考。 “有一件事……我不太确定。” “什么？” “我……我听见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她说我像一个天生的怪物。” “天生的怪物？” “……幸运者的序列9，叫怪物。” 克莱恩过了许久都没有发出声音——他确实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爱丽丝的话让他浑身发冷，他根本不敢往下细想。 爱丽丝同样没有选择打破这份尴尬，或者说，她现在没有精力去做这个。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我祈求您的垂听， “我祈求您的注视……” 浓郁的白色雾气里，那个熟悉的少女正双手交叠，以一种相当做作的虔诚姿态和语气诵念这段话——当然，仍然是中文。 她似乎在给我做示范。 爱丽丝很快意识到了情况，但当她准备继续思考时，难以分辨的呢喃声和呓语声闯进这片白雾，让她脸色一白，于是雾气消散。 “你听说过……愚者吗？”她怔怔地将脸转向了克莱恩的方向，用一种飘渺不定地嗓音问道。 ------------ Chapter5 老尼尔 克莱恩……克莱恩吓得浑身直冒冷汗。 没有后期历练出来的心理素质，也没有小丑魔药的面部控制能力，但凡是个人，现在就能看出来克莱恩有多惊恐。 但很遗憾，挡住眼睛的爱丽丝并不能切身体会这份惊恐，她有些困惑地问：“为什么不回答我？” ……应该回答什么？ 相比起考虑是否要告诉爱丽丝自己就是愚者，克莱恩决定尝试着把话题引导向更安全的方向。 “愚者不是塔罗牌中的一张吗？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爱丽丝没有说话。 克莱恩的声音带有明显的强装镇定的意味，再加上刚才的沉默，让爱丽丝确认他一定知道什么塔罗牌之外的东西。 爱丽丝不是个善解人意的姑娘，如果追问能达成她的目的，她不介意继续下去，但她知道，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刚才已经是非常危险的试探了——绝不能再进一步。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看起来这不是個受到灵性赞成的想法。 而除此之外，在确认那个记忆里的地方真实存在，这个世界上甚至还有除了自己以外同样来自那个地方的人以后，爱丽丝已经没有更多问题了。 这顿午餐在诡异的气氛中结束，爱丽丝毫无打破这片沉默的意思，而克莱恩仍然没能把自己的心神从先前的情绪冲击中完全收拢，因而也无心寻找话题。 …… 下午，爱丽丝再次踏进值夜者总部，在邓恩的带领下见到了老尼尔。 “你就是那个幸运者？”这位头发花白、身穿古典黑袍的老先生正坐在桌子前，目光从被煤气灯照亮的书籍上抬起，用一种惊叹的眼神看着爱丽丝。 爱丽丝并不陌生这种眼神，事实上，每个听说过她故事的人都会用这种眼神打量她——不管是序列7的幸运者意外摔死，还是普通人误吞序列7的非凡特性成为了非凡者，都充满了命运特有的黑色幽默。 “下午好，尼尔先生。”爱丽丝礼貌地对这位据说拥有丰厚神秘学知识、资历颇深的窥秘人先生打了个招呼。 ——然后，她就看到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藏在老尼尔身后浓郁的黑暗里，就那样安静地注视着老尼尔，黑暗从眼睛上蔓延开来，正在一点一点的侵吞老尼尔。 如果继续这样的话，他就会和队长一样，被黑暗包围……不，比这个更糟糕！队长只是被包围，他会直接被吞噬！ 爱丽丝克制住自己夺门而出的欲望，努力扯动自己的面部肌肉，让原本僵硬的肌肉重新变得灵活，露出毫无阴霾的明媚笑容。 ……不能刺激他。 “坐吧，”爱丽丝听见老尼尔这么说，“要来杯手磨咖啡吗？” “谢谢……”爱丽丝走上前去，坐在凳子上，“您好像没有喝？” 爱丽丝注意到了杯子里的清水。 “哈哈，这是我的习惯，下午3点之后不喝咖啡。”老尼尔笑着解释了一句。 “为什……唔，因为会睡不着？”爱丽丝猜测道。 “对，那样会听见一些莫名存在低语的。”老尼尔含笑回应。 “……”爱丽丝差点克制不住自己再去瞄一眼那双眼睛，她强行忍住，绕开了话题，“队长说我可以开始神秘学课程的学习了，我们先从什么开始？” 爱丽丝一边说着，一边发挥出她本应有的好奇心——她朝老尼尔桌子上的内容探头探脑，试图看看有什么。 “我听说你已经了解过……你在看什么？” “那是什么？” 爱丽丝的目光正落在那泛黄的书页上，而她停留目光的原因相当简单——她认识这种文字！这种与鲁恩文字截然不同的方块字——简体中文。 “这个？这是罗塞尔大帝的日记。”老尼尔的语气听起仿佛正期待着爱丽丝去问他他怎么知道这是日记。 “罗塞尔大帝？”爱丽丝在脑海里回忆有关这个人的信息，“就是那个，发明了很多东西，抄……写了很多书的罗塞尔大帝？” 这个脱口而出的抄字显然说明了爱丽丝的真实想法——在了解罗塞尔大帝的生平后，她已经笃定，这位罗塞尔大帝同样来自那个神秘的地方，并且选择了抄袭……呃，搬运前人的智慧。 “没错，”没有被询问的老尼尔并没有气馁，“这是罗塞尔.古斯塔夫死前遗失的日记，他为了保密，都是用自己发明的奇怪符号来记录。” 爱丽丝摆出安静听讲的姿态。 “因为很多人相信他并未真正死去，而是成为了隐秘的神灵，所以一直有崇拜他的邪教徒举行各种仪式，试图获得力量，我们偶尔就会遇到这类事情，获得几张原本或者抄写本的笔记。 “因为直到今天，还没有谁能解读出那些特殊符号的真正象征，所以‘圣堂’允许我们保留副本研究，希望能有意外的惊喜。 “我已经解读出了其中几个符号，确认那是数字的表达，并发现这其实是一本日记！嗯，我正在用当时不同日期的历史事件，尤其皇帝身边的事件，与日记对应那天的记载做比较，从而解读出更多的符号。” 这位老先生闪闪发亮的目光仿佛写满了“快夸我”，于是爱丽丝毫不吝啬地给出了自己的赞美：“真是天才的思路！” 老尼尔矜持地笑了笑，把泛黄的书页推了过来，询问道：“看起来你很好奇它们，要看看吗？” 于是心愿得到满足的爱丽丝一边毫不犹豫地拿起日记，一边发出了赞叹的声音：“真的吗？我可以看吗？尼尔先生你人真好！” 爱丽丝的余光满意地注意到老尼尔的愉悦，于是她开始专心浏览日记。 “十一月十八日，真是件神奇的事情，一个异想天开的实验和一个偶然出现的失误，让我发现了一位困于风暴之中，迷失于黑暗深处的可怜家伙，他甚至只能在每个月满月的时候才能稍微靠近现实世界，可依然无法将他的呼喊传递进来，他是幸运的，他遇见了我，这个时代的主角。” ------------ Chapter6 坏了，瞒不住了 这段充满中二病意味的话让爱丽丝克制不住地嘴角抽搐了一下，考虑老尼尔还在看着，为了不引起他的注意，爱丽丝的视线飞快地掠过这位罗塞尔大帝的中二语录、猎艳传奇以及各种感慨，在其中寻找有用的内容。 “一月三日，当初的选择还是太草率了，现在看来，不管是‘学徒’，还是‘占卜家’，‘偷盗者’，都更加地好，可惜，没办法再回头了。” 爱丽丝在心底暗自记下这三条途径，暂时压住了自己思考为什么这样更加好的欲望。 “一月四日，为什么我的孩子们会那么蠢?我说过一万遍了，不要被那些神棍忽悠，不，那些神棍或许自己也被忽悠了，魔药的关键不是掌握，是消化！不是挖掘，是扮演！而魔药的名称也不仅仅是核心象征，还是具体意象，更是消化的‘钥匙’！” 消化与扮演，魔药的名称是钥匙……爱丽丝短暂思考了一下自己的序列名称，但考虑到老尼尔还在，爱丽丝顿时收敛了思绪，把日记还给了老尼尔。 “我们只有这些吗？” “涉及神秘学的事件本身就不算多，”老尼尔摇摇头，“你的事情已经是这几年廷根市内最大的非凡事件了。” 爱丽丝选择闭嘴。 “我们刚才说到哪了？哦对，我记得你应该已经学习过冥想和灵视了？”老尼尔询问道。 爱丽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怪物的眼睛，能看见的往往比灵视还要多。” 老尼尔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又对她说道：“我想，作为一个怪物，你应该充分清楚收敛自己好奇心的重要性。” 爱丽丝点了点头，尽管她并没有把这当成一回事——毕竟，没有亲身经历，旁人再多的话也难以让人体会到其中的恐怖。甚至因为听的太多，让年纪本就不算大的爱丽丝生出了一丝微妙的逆反心理。 当然了，爱丽丝也并不是不懂收敛，她的原则是只要灵性不预警，她就可以随便浪…… “我先来教你如何进行占卜……”说到这里，老尼尔深沉地叹了口气，“本来你应该和克莱恩一起学习的，邓恩到底为什么要把你们分开？” “大概是队长认为闭着眼睛学习不是个好主意。”爱丽丝也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什么意思？”老尼尔眼睛里露出了疑惑。 “克莱恩靠近我时，我的灵性疯狂向我警告，让我不要看他……”想起上午疯狂尖叫的灵性，爱丽丝不由得揉了揉眉心。 这显然也超出了老尼尔的预料——毕竟，他属于窥秘人的眼睛没看出什么，但考虑到窥秘人窥视的是知识，而怪物的眼睛则是因为灵性的影响，看见的东西大多与命运有关，他又觉得可以理解了。 毕竟，克莱恩同样是从一场本应无人生还的事件中生存下来的幸运者，这也说不清楚他究竟有没有摆脱那次事件——从爱丽丝的反应来看，大概率是没有的。 …… 离开值夜者总部以后，爱丽丝回到卧室，按照记忆里那个女孩的样子，摆好祈祷的姿态，用古赫密斯语诵念道：“不属于这個时代的愚者，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愚者先生吓了一跳。 他顺着发出声音的深红星辰看过去，看见了正在黑夜女神圣徽下祈祷的爱丽丝小姐。 当然——愚者先生并没有意识到这种行为有什么问题，他被吓了一跳主要是因为，午饭时间才问过他愚者是谁的爱丽丝小姐，念出了一段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能指向自己的祈祷词！ “难道还有别的愚者？”愚者先生一边思考，一边把随随便便向压根没听过的伟大存在祈祷的爱丽丝拉了上来。 深红色的光芒如潮水般涌现，爱丽丝平静地任由光芒淹没自己，再一睁眼，她就出现在了灰雾之上，一个宏伟的神殿内。 爱丽丝正准备看向主坐，灵性的尖叫声却让她停了下来，她迟疑地闭上眼睛，扭头看过去：“……克莱恩？” “？” 愚者先生现在非常害怕，他完全不清楚这位幸运者小姐怎么知道的祈祷词，又怎么把自己和愚者联系起来的，但他可能完全没想到，正是他不知所措的沉默，让爱丽丝笃定了自己的猜测。 “所以，伱是周明瑞，也是愚者。” 这轻轻的，仿若宣判的话语反而让克莱恩平静下来了——掉马就掉马吧，至少爱丽丝是自己的同乡兼同事，说不定还能帮着自己瞒一瞒，总比被陌生人发现好…… …… 在以“之后当面解释”暂时应付过去爱丽丝，并让爱丽丝从塔罗牌当中抽出了一张命运之轮牌以后，愚者先生把倒吊人和正义拉了上来。 “下午好，愚者先生～，咦，这位是……” 正义小姐，或者说奥黛丽正打算向愚者先生和倒吊人先生问好时，却突然发现自己身旁坐着一个女孩，她正靠在椅背上，紧闭着双眼。 “这是命运小姐，”克莱恩为正义和倒吊人介绍，然后，他看向闭着眼睛的爱丽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命运小姐……嗯，你可以尝试在眼前具现出一副眼镜。” 于是爱丽丝尝试着按照克莱恩的话具现出一副眼镜，疯狂尖叫的灵性停止了尖叫，她睁开眼睛，第一次看向了克莱恩——然后发现看不清脸。 “……”爱丽丝沉默了一瞬，然后她看了看站起来的正义和倒吊人，决定和他们保持队形，也站了起来。 “这两位分别是正义小姐和倒吊人先生。” 在克莱恩做完介绍后，正义小姐愉悦地开始问好：“下午好，命运小姐～”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用差不多的语气回应道：“下午好，正义小姐～” 她们在短暂地对视以后，然后十分有默契地转向了倒吊人，异口同声地开口：“下午好，倒吊人先生～” 年纪不大，女性，看起来生活在一个不需要为生活烦恼的家庭里，但应该不是贵族…… 正在观察爱丽丝的阿尔杰被两个少女的“下午好”二重奏吓了一跳，收回了视线，回应了这个招呼。 ------------ Chapter7 塔罗会 在完成了打招呼的流程后，奥黛丽克制不住好奇地看向了爱丽丝，问出了那个倒吊人也十分好奇的问题：“命运小姐，你一开始为什么闭着眼睛？” “因为灵性告诉我，万一不小心看到什么的话，我就会死掉哦∽”奥黛丽轻快的声音让爱丽丝感到愉悦，她同样轻快地做出回应。 看到？难道她是窥秘人？阿尔杰听到这个回答，暗自猜测。但这样果断克制好奇心的行为看起来又不像是一个窥秘人…… “所以命运小姐是非凡者吗！”显然，这句话来自“善解人意”的正义小姐。 “啊……”爱丽丝下意识看了一眼克莱恩，灵性没有告诉她应不应该说，不习惯自己做决定的爱丽丝，下意识将目光投向了这里唯一一個熟人。 克……不，愚者先生对爱丽丝的行为也很迷茫——因为这一眼带来了连锁反应，奥黛丽和阿尔杰同样看向了愚者先生。 ……怎么做才能保持住自己立起来的形象呢？ 于是，另外三人就看到，愚者先生故作高深地敲了敲眉心，用高深莫测的语气回应道：“命运小姐是一名非常幸运的幸运者。” 这个带有明确暗示意味的回答让奥黛丽和阿尔杰再次看向了爱丽丝，他们轻易就注意到了爱丽丝怪异的神情。 于是奥黛丽脱口而出：“命运小姐，你知道愚者先生是什么意思？” “说了的话，会暴露我是谁的，”哪怕是对超凡缺乏敬畏之心、身上还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的爱丽丝，也不会认为让陌生的“网友”找到自己的真实身份是个好主意，“我最多只能告诉你，不能看愚者先生是因为我是怪物途径的非凡者。” 怪物途径？幸运者是其中某个序列的名称吗？就是不知道是序列几……非常幸运又是什么意思？怀着这样的想法，这场塔罗会的核心终于从爱丽丝身上移开了。 在阿尔杰和奥黛丽完成观众的魔药配方交易、愚者先生也成功借机通过扮演法装了个【哔——】并下达了收集罗塞尔日记的任务后，爱丽丝听到了阿尔杰那一长段经典的“观众永远只是观众”的言论。 爱丽丝又想起了自己在日记上看到的内容——魔药的名称是钥匙。 正如观众魔药要求服药人做一个绝对中立的观众，所以，她也要去扮演……怪物，机器和幸运者？ 可是…… 敏锐的爱丽丝意识到了一丝不对。 “倒吊人先生，”爱丽丝偏过头，提出了一个问题，“正义小姐的性格显然不是一个绝对中立的观众，如果她一直在扮演观众，入戏太深的情况下，她的性格会变化吗？她会忘记自己是谁，真的把自己当成观众吗？如果那样的话，她还是她吗？” 奥黛丽和正在考虑要不要扮演占卜家的克莱恩都吓了一跳，至于阿尔杰……阿尔杰在片刻的惊吓后，站起身来，郑重地朝爱丽丝行了一礼。 “感谢你的提醒，命运小姐。” “不客气？”爱丽丝试探性地回应道。她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点明了多么关键的内容，但这不妨碍她心安理得的接受这份感谢。 于是奥黛丽也和阿尔杰一样对爱丽丝道了谢，至于愚者先生……愚者先生没有提醒肯定不是因为不知道！ 在愚者先生抄袭大吃货帝国和大英帝国的经验，提出政府雇员选拔考试的建议以后，这次塔罗会终于宣告结束。 “遵从您的意志。”奥黛丽和阿尔杰同时起身行李，爱丽丝也模仿着两人的动作，于是正义和倒吊人的身影迅速破碎，只有命运还停留在原地。 “啊……”意识到克莱恩似乎打算直接在这里和自己谈刚才没说完的问题，爱丽丝乖巧坐好。 “嗯……你有什么想问的吗？”克莱恩组织了一下语言，还是决定让爱丽丝发问。 “这个聚会是怎么回事？这里是哪里？”爱丽丝好奇地环顾四周。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这也许和我穿越有一定联系？”克莱恩回应道。 “你说，我会不会也有个差不多的东西？”爱丽丝很想起来在这片神秘的地方逛逛——但当着主人的面这么做好像太没礼貌了点，她只能遗憾地先放弃这种想法，提出别的问题，“啊对了……如果伱在罗塞尔日记上看到有关我们怎么过来的线索，能不能告诉我？” 爱丽丝猜测，就算克莱恩来到这里的方式与自己并不完全相同，但也一定是具有相似性的，至于罗塞尔日记里别的可能性……如果她真的关心这个，她在得知扮演法以后，就应该和克莱恩一样想着尝试扮演了——而显然爱丽丝并没有丝毫这方面的意思。 什么？你说她会不会是因为不好意思所以才只提出了退而求其次的要求？你看她有半点不好意思的迹象在吗？ 克莱恩毫无疑问地同意了这件事，毕竟好歹是老乡嘛，这会儿的克莱恩还相当稚嫩，对同乡怀有一种天然的亲近，尽管这个同乡已经忘记了绝大多数事情——没关系，她至少还记得母语！再说了，在寻找故乡的线索这件事上，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在刚刚开始创业的邪神愚者先生资金（灵性）开始宣布不足以后，爱丽丝回到了她的房间内，另一件事开始让爱丽丝纠结起来。 “要不要提醒队长尼尔先生的事情呢……唔，真烦人，为什么这么多事情没有提示啊？”不习惯自己做决定的爱丽丝头疼的捏了捏眉心，比起动脑子，她更喜欢依赖直觉去行动，但在直觉不提醒的情况下，爱丽丝显然缺乏自己做决定的能力。 在思索不出结果以后，爱丽丝掏出了一个硬币，做出了大家在面临选择的时候最喜欢做的一件事——抛硬币。 一枚铜色硬币被爱丽丝掏出，用拇指弹起。这枚硬币在空中翻了几次身以后，稳稳地被爱丽丝盖在了手背上。 爱丽丝缓缓抬起手，铜色硬币出现在爱丽丝面前——是象征“不说”的数字。 ------------ Chapter8 那么，守卫是谁？ 抛硬币实际上并不能给出答案，但当爱丽丝看到背面，想要再抛一次硬币时，她就明白自己的答案是什么了。 正如在意识到“不能说出有人在策划杀死队长”这件事情以后，爱丽丝选择了努力学习——她倒是想做点别的，但既然不能说，她也就没怎么可以做的了，但无论如何，这至少说明了，爱丽丝并不能在已知一个人将要死亡的情况下，什么都不做的眼睁睁看着这个人去死。 当然，前提是这个人不是個十恶不赦的家伙。 不过，这个时间再去黑荆棘安保公司，先不说能不能找到邓恩吧，爱丽丝有些担心这莫名其妙的行为刺激到老尼尔。 毕竟没有特殊情况爱丽丝晚上是不用去的，因为她未成年，还在长身体…… “明天去找队长吧……嗯，就这么决定了。”爱丽丝小声自言自语。 …… 第二天上午，爱丽丝再次踏进黑荆棘安保公司，对着门口睡眼朦胧的罗珊露出了笑容：“早上好，罗珊姐姐∽” 罗珊小姐有气无力地回应道：“早上好，尼尔先生在……” “我找队长。”爱丽丝打断了罗珊的话。 “嗯……啊？” “队长在办公室吗？” “在，在的。” 得到回应的爱丽丝顾不上迷茫的罗珊，直奔邓恩的办公室。 “进来吧。”邓恩很快回应了爱丽丝的敲门声，在看到推门而入的爱丽丝后，还是不免露出了有些惊讶的神情。 “怎么了？” 这会儿的邓恩应该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又忘记了什么，但看到爱丽丝关门并反锁的动作以后，他意识到爱丽丝可能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 “队长……”爱丽丝在仔细检查了门锁以后，靠近了办公桌，压低声音问道，“我在尼尔先生背后，看到了一双眼睛！” “一双眼睛？”邓恩皱起了眉。 “一双近乎透明的眼睛，没有睫毛……不，这不是重点，”爱丽丝停顿了一下，皱眉组织语言，“那双眼睛的主人，那种注视会导致他的死亡。” 爱丽丝抿着唇，迎上邓恩已经变得肃穆的神情：“他已经走在了通往死亡的道路上，如果不加以阻拦……” 爱丽丝没有说下去，但后果每个人都能想到，办公室的气氛在这种沉默下变得凝重起来，在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以后，邓恩才说道：“你先回去，不要刺激到他。” 爱丽丝点了点头，迅速离开了黑荆棘安保公司。 这件事很快就有了结局，在上报以后，老尼尔得到了全面的检查——万幸，症状还不算严重，还能治疗。 老尼尔被送去接受治疗，邓恩虚惊一场，这件事最大的影响是神秘学知识刚刚起步的克莱恩和爱丽丝又失去了他们的老师…… 当然，这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如果只是基础的启蒙性质的教导，队伍里的其他人同样也能做，只是老尼尔作为一位资深窥秘人，在这方面更有权威罢了。 于是爱丽丝重新过上了相对规律的生活，在要求克莱恩进入每个房间前都先敲门并出声提醒以后，爱丽丝也可以放心待在黑荆棘安保公司了。 …… 时间很快来到第二次塔罗会，在完成了上交日记的流程后，奥黛丽率先发言：“愚者先生，倒吊人先生，命运小姐，我有三个问题想要请教，如果你们认为答案具备很高的价值，就告诉我你们想要什么，我会在之后尽量寻找。” 在三个人纷纷表示应允以后，奥黛丽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扮演’究竟是什么意思？我发现魔药内的残余精神对我的影响很轻微，是因为我这段时间都在扮演观众吗？” 阿尔杰没有开口，将目光投向了愚者，似乎也在等待着解答。 爱丽丝……爱丽丝跟着看克莱恩。 克莱恩用手指轻敲着长桌边缘，语气轻松地说道： “我用一个比较形象的事例来说明吧，序列魔药的核心力量，是一座守卫森严的城堡，那些残余的、会造成反噬的精神就居住于城堡内，我们的目标是解决它，真正成为城堡的主人。 “我们现在有两种方法，一是强行攻进去，这未必能成功，却肯定会伤害到自身，除非以绝对的优势碾压，但显然我们并不具备。 “第二种方法，我们有一张城堡主人给予的邀请函，这张邀请函能让我们通过守卫的盘查，顺利轻松解决掉敌人，但问题在于，这张邀请函上面有宾客的外貌特征和相应的气质描述，所以，我们必须进行伪装，扮演’成被邀请的客人，明白了吗？” “那张邀请函就是魔药的名称？”爱丽丝和阿尔杰异口同声地问道，这让阿尔杰看了爱丽丝一眼。 “是的。”克莱恩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可是，守卫从哪里来呢？”爱丽丝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追问一样说道。 话一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做——克莱恩的沉默显而易见表明了了他也不知道答案，这么做容易戳破克莱恩树立起来的形象。 嗯……下次有这种问题还是单独问他吧，不过，如果按照这个思路下去…… 为什么能够减少底层非凡者失控概率、加速晋升速度的方法，在三大教会的底层非凡者中并没有被公开呢？ 比起相信三大教会也不清楚这件事，在神灵真实存在的情况下，爱丽丝更愿意相信这是神灵的意志——那么，守卫难道是神灵吗？ 不，不对。 守卫不应该是神灵，因为那样的话，连超凡者都不会出现——谁会闲的没事养一群人和自己打架呢？ 也许神灵已经在城堡的最中央了……嗯，等等？ 也许，神灵需要底层非凡者帮忙对付守卫？ 思考得太过专心，等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阿尔杰在介绍亵渎石板的信息了。 在阿尔杰笑着说自己把消息来源的那位心理炼金会成员沉入了苏尼亚海后，爱丽丝用一种惊叹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然后，奥黛丽的第三个问题让爱丽丝感觉到了世界的奇妙。 “第三个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一只普通的动物喝了序列9的魔药，会发生什么事情？” “……你有一个朋友做了这种事情？”爱丽丝迟疑地问道。 “没有，我是说如果……”奥黛丽被爱丽丝刻意强调的“朋友”刺激的连观众状态都没保持住，露出了明显的慌乱、紧张和羞愧。 尊敬的愚者先生也被这句话弄得有些绷不住表情，幸好一切有灰雾遮掩，不然愚者先生的形象就完蛋了…… ------------ Chapter9 特里斯 在克莱恩提出了能够请假的仪式（抄袭了爱丽丝的祈祷词）以后，爱丽丝回到了现实。 所以，要不要做呢？要不不做了吧，不是还有另外两个人吗……爱丽丝敲了敲桌子，看着自己记下来的要求，偷懒地想道。 …… 第二天，爱丽丝照常来到黑荆棘安保公司。 在完成今日的学习任务后，正靠在柜台前和罗珊聊天的爱丽丝被准备出门的邓恩抓住了。 “爱丽丝？正好，你也该了解一下怎么出任务了，跟我一起走一趟吧。” 于是，爱丽丝被迫失去了她的悠闲时光，跟上了邓恩。 等他们到的时候，蒸汽与机械之心的人已经等在了现场，看见他们后立刻眼前一亮：“邓恩，你可算来了……咦，这是？” “这是爱丽丝，你们知道她的。”邓恩没做太多的介绍，毕竟爱丽丝成为非凡者的过程在廷根市的三大教会内都不是秘密。 “哦！”这人果然露出了惊叹的神情，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爱丽丝，才笑道，“这可真是……不说这些了，你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虽然是问句，但他也不等待两人回应，就接着说道：“几天前，在苜宿号上发生了一起惨案，疑似非凡者作案，这里是其中一个受害人的住址，我们需要你帮忙问询他。” 接下来的事情爱丽丝只能旁观，她看着邓恩入梦问询——这种能力她并不陌生，毕竟她自己就被问过。 接下来，是通过仪式祈求画出人像的过程，爱丽丝看着这一幕，突然想起了“表达”出日记的奥黛丽和阿尔杰。 “这种仪式祈求的对象只能是神灵吗？”爱丽丝好奇地问。 “没错，”邓恩解释道，“这是一点小技巧，让我们可以在神灵的帮助下画出脑海里的东西，常用的除了通缉犯的画像以外，还有占卜的启示。” 话音落下，邓恩拿着画像交给机械之心小队：“特里斯，疑似非凡者，初步评估为序列8‘教唆者’，不排除来自‘灵知会’的可能。” “是他？”那位负责人惊讶地接过画像，“白天我们问询的时候，有人说他是拯救了幸存者的英雄……” 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如果是他的话，他现在也许还在廷根市。有目击者证明，他在离开恩马特港后来到了廷根市。” 这显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一个通缉犯进入了廷根市……邓恩带着这個沉重的消息和爱丽丝回到了黑荆棘安保公司，并把通缉令告诉了其他值夜者。 …… 这是个不太平静的夜晚。 一片幽深的黑暗里，一道灵巧的身影从三楼像羽毛一样飘落在地，地面上连灰尘都未浮起。 那道身影一拐，突兀地消失在小巷里……等等，他为什么跑到上面去了？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在这古怪的角度和视野下观察着人影前进，她终于意识到，这好像是影子的视角。 等接近码头的时候，她的视野又变得居高临下起来——这一次，她是海风。 她看清了那个圆乎乎的、极具亲和力的脸庞，那是……特里斯！ 他来码头做什么？ 但周围的景象骤然扭曲起来，爱丽丝分辨不出那扭曲的场景，她只能看见一片鲜红的血色，只能从里面听出混乱的哭喊声、乞求声、哀泣声。 那是一场可怕的灾难。 血色的阴影里，她看见了特里斯的身影。 她穿着深黑色的长裙，修身的裙摆很好地显露出她的身材，她的脸庞圆润、线条柔和，极富亲和力……等等，为什么是她？ 梦境破碎，爱丽丝从床上坐起，查看时间——才只有凌晨，天还没有亮。 爱丽丝头疼地捏着眉心，预言梦并不奇怪，但这个梦未免也太过荒唐，她甚至无法对此做出解读——难道特里斯制造出苜蓿号惨案，是因为他内心是个女人吗？ 爱丽丝嘴角抽了抽，她摇摇头，甩开这个诡异的想法，开始思考应该怎么办。 占卜？不，凭她对特里斯除了一张脸和一个名字近乎一无所知的情况，就算命运再偏爱她也找不到给她启示的办法——最好的结果就像是刚才那个荒唐的梦那样。 于是爱丽丝不得不爬起来，牺牲她的睡眠时间跑去职业者总部。 “你这是……？”刚从查尼斯门出来的伦纳德惊讶地看着爱丽丝。 “伦纳德？早……”爱丽丝没精打采的打了个招呼。 她显然认识伦纳德，毕竟邓恩入梦的时候他也在。 伦纳德显然没怎么见过这样的爱丽丝，他诧异地看了一眼，问道：“伱大清早这么急跑过来，总不会是教堂出事了吧？” 这个不怎么好笑的玩笑并没有逗笑爱丽丝，她只是没精打采地叹了口气。 于是伦纳德害怕起来，他有些不确定地看着爱丽丝问道：“真出事了？” “不，我只是做了个荒唐的梦。”爱丽丝捏着眉心回答。 “一个梦就把你吓成这样？”伦纳德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好笑，爱丽丝有些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打算嘲笑自己几句。 “不是吓得，是……”爱丽丝表情扭曲地组织语言，“我做了一个预言梦，但在梦里，特里斯变成了女人！” “？”这是伦纳德。 “？”这是路过的邓恩。 “队长，早……”爱丽丝也看见了邓恩，颇为无力地打起招呼来，“你听见了？” 邓恩点了点头，示意爱丽丝跟上他。 和伦纳德告别后，爱丽丝跟着邓恩走进了办公室，关上门，就听见邓恩平静无波的声音：“说说你的梦。” “他的身影很灵巧，从三楼跳了下来，一路直奔码头……”爱丽丝开始描述她的梦境，“然后，画面突然扭曲起来，变成了一场血色的灾难，灾难的尽头……” 爱丽丝表情扭曲，她磨了好几遍牙，才接着说道：“我看见了穿着黑色修身长裙的特里斯，嗯……我甚至觉得她很漂亮！然后我突然想起来她是个男人，我就吓醒了。” ------------ Chapter10 地下市场的“怪物” 邓恩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沉静地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示意爱丽丝离开。 爱丽丝出来的时候，伦纳德还在等着她——看他那略带兴奋的表情，应该只是想追问她的梦。 果不其然，伦纳德一见她出来，就笑吟吟地招手示意她过去。 爱丽丝颇有几分无语地看了他一眼，问他：“你是不是想问我的梦？” “是啊，和我说说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伦纳德欣然承认。 “你……”爱丽丝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圈，在他不自觉地站正身体后，才压低声音劝告他，“你的身材并不适合穿裙子。” “？”伦纳德瞪大了眼睛。 “我是认真的。”爱丽丝信誓旦旦。 “……我不是想自己试！”伦纳德情绪激动但小声为自己辩白。 “我理解的，你有一个朋友想试一下。”爱丽丝快速接过了话。 “？”伦纳德瞪着爱丽丝，片刻之后，爱丽丝忍不住扶着柜台笑的前仰后合，让伦纳德有些担心她会不会摔倒。 ——哪怕是傻子也该意识到她刚刚是在开玩笑了。 “好吧，但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我梦里出现的特里斯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仅此而已。”笑够了，爱丽丝无奈解释道。 伦纳德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失望：“就这样？” “不然你以为呢？”爱丽丝反问。 “因为你说变成，我本来以为……”伦纳德摇了摇头，转移了话题，“有兴趣在晚上陪我去地下交易市场走一圈吗？”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抬起头，再次用那种打量货物的眼光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好几圈。 “……伱到底在看什么？”伦纳德忍无可忍。 “嗯……你在邀请我约会……哎呦！”被敲了一下脑袋的爱丽丝瞪大了眼睛。 “我不是变态，”伦纳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你甚至还没有成年……而且我还邀请了克莱恩！” “哦∽”爱丽丝有些理解地点了点头，做出了总结，“你真正想邀请的是克莱恩。” 于是他们并不坚固的友谊再次宣告破裂，伦纳德伸手想狠狠敲一下爱丽丝——但被早有防备的她躲开了。 “好啦，我开玩笑的，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根本没办法睁开眼睛看克莱恩？”爱丽丝一边躲一边解释。 伦纳德停下了动作，他显然意识到了这件被他忽略的事，皱着眉迟疑了起来：“我本来只是想，反正是要带你们去看看地下交易市场，不如一次把你们两个都带去，但我没想到……” “说起来，你知道吗？”伦纳德突然想起了什么，皱着眉打量爱丽丝，“地下交易市场也有個‘怪物’，他天生就是半个怪物，但是很遗憾，三大教会都没有对应的魔药。” “所以，原来从那个倒霉的快递员身上没找到魔药配方吗？”爱丽丝若有所思地问道。 “快递员？”伦纳德表情看起来对这个生造词有些困惑。 “哎呀对不起，说顺口了——我的意思是那个倒霉的幸运者。”爱丽丝为自己的脱口而出做出解释。 “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伦纳德看着爱丽丝，眼中含着她看不懂的意味，“那个幸运者只留下了序列名称和序列特点，其他的查无信息，就仿佛……” “就仿佛，他那天出现在那里，只是为了给我送一份幸运者的非凡特性。”爱丽丝接过了话茬。 伦纳德皱着眉看爱丽丝，爱丽丝平静地和他对视，片刻之后，他率先开口了：“你早有猜测？” “一个幸运者倒霉地摔死，这怎么想都不正常吧？”爱丽丝翻了记白眼，“可我猜到了又有什么用呢？我已经收下礼物了，我别无选择。” “那你最开始为什么要……”伦纳德话到一半又停住了，他突然想起来，面前的女孩并没有更早之前的记忆，“算了，那我明天晚上再带你去？” 爱丽丝欣然应允。 …… 第二天，从交易市场回来的克莱恩找到了爱丽丝。 “我好像知道你看见我会发生什么了。”克莱恩一上来就是这么一句话。 “你见到地下交易市场那个怪物了？”联想到伦纳德说过的话，爱丽丝意识到了什么。 “你知道？也对，伦纳德应该也和你说了。”克莱恩显然也想到了。 “所以，他看见你的时候发生了什么？”爱丽丝好奇地追问——毕竟看克莱恩的态度，那个倒霉鬼应该还活着？ “他惨叫了一声，然后双目流血……”克莱恩回忆道。 “就这？”爱丽丝有些惊讶——这比她预想的要轻太多了，她以为那个倒霉鬼至少应该双目失明才对。 “嗯？”克莱恩有些惊讶。 “也对，毕竟不是真正的超凡者，也许他的灵性还不够高……”爱丽丝自言自语。 “你的意思是，这个后果不算严重？”爱丽丝的自言自语让克莱恩意识到了什么，他追问道。 “我一开始就说了呀，看见的话，我可能会死的。”爱丽丝笑吟吟地给出答案。 “可是，是什么样的东西才会……”看了就会死掉？ “你听说过一句话吗？”爱丽丝轻声问，“不可直视神。” “什么？”克莱恩错愕地看向爱丽丝，他不会认为爱丽丝这话说在暗指他假扮邪神这件事——毕竟他又不是真的邪神，看一眼也没什么的，对吧？ “我只是突然想到了，毕竟你是……”爱丽丝顿了顿，到底没有说出口，“你看，命运是多么的巧合呀。” 克莱恩沉思不语，他显然意识到爱丽丝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你看，正好你在假扮邪神，多么巧合的一件事呀。 但克莱恩远比爱丽丝想到的要更多——他身上最大的特殊性，在于那片灰雾空间。如果是怪物途径的眼睛能看见什么了不得的东西，那一定和那片空间脱不了关系……那么，那片空间到底来自哪里呢？ 但爱丽丝轻飘飘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路：“你知道吗？我以前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他配合地追问。 “无数命运的巧合，汇聚成了作家笔下的书。” ------------ Chapter11 女巫？！ 爱丽丝没能顺利等来地下交易市场——她被叫去帮忙了。 昨晚，特里斯进入地下交易市场购买材料，被发现后一路逃遁至铁十字街下街，代罚者们在这条街上搜查到了特里斯的临时住处，但线索断在了那里。 “所以说，为什么是我啊？代罚者那边难道没有能追踪的吗？”爱丽丝·不想上班·金斯利发出了不满地抱怨。 “机械之心有一位资深窥秘人，我甚至怀疑他已经晋升序列8，但在占卜方面，也许你更有优势，而且你的那个梦……” 邓恩做出了解释，但爱丽丝觉得，这件事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她做的那个梦，也许听说这件事之后，代罚者们认为让她去现场逛一圈会更好？ 爱丽丝不情不愿地跟着邓恩来到了铁十字街下街，在和代罚者小队交接过以后，她独自一人进入了特里斯的临时居所。 这个临时居住点看起来平平无奇——意思是没能找到任何看起来像是私人物品的存在。想来也是，如果有的话，代罚者们估计早就拿走了。 爱丽丝在屋子里逛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她决定做個梦境占卜应付一下了事。 “反正也不会真的出结果……内容写什么呢？” 爱丽丝摸了摸下巴，在写下“特里斯离开这里的方法”以后复述了几遍，确认记住以后展开了梦境占卜。 意识坠入梦境，只见一个穿着深黑色长裙的窈窕身影在梦境中闪烁了一瞬，又像是信号不好一样碎裂、消失……哈？！ 爱丽丝瞪大了眼睛，她掏出一枚铜色硬币，默念“特里斯已经变成了特莉丝”七遍后，轻轻抛起，然后注视着硬币翻滚，下落。 是国王头像。 爱丽丝面无表情地写下“特莉丝现在的位置”尝试着进入梦境占卜——然后她被无情地送了出来。 “有人干扰了占卜？那为什么之前没有……是因为刚刚才发现吗？”爱丽丝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决定进行最后一次占卜。 她在纸上写下“特里斯变成特莉丝的原因”，然后沉入梦境。 爱丽丝看见一本“书籍”从一名女子的手中交到一名男子的手中，那本“书籍”有着古老而斑驳的青铜外壳，旁边则挂了把奇怪的星形锁，那青铜外壳上正书写着——女巫。 “……”爱丽丝已经震撼到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了，她只能看似平静地收拾好东西，然后心不在焉地走下楼。 “没有结果也不用担心的，叫你来本来也只是为了碰碰运气。”邓恩显然误会了爱丽丝的表情。 爱丽丝无力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有回应邓恩，只是扭过头看向代罚者们：“我没能占卜到她的位置……占卜被干扰了。” 代罚者们露出了然的表情，这些暴怒之民们显然还没有意识到“她”和“他”的区别。 “但是，也许你们需要换一张新的通缉令了，”爱丽丝面无表情地补充道，“特莉丝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女巫。” “？”代罚者们满脸问号。 看见代罚者们的表情，爱丽丝十分满意，感觉自己在楼上受到伤害的心灵得以治愈：“我需要准备仪式来画出特莉丝的画像……队长，你带材料了吗？” “我……”邓恩的话被打断了。 终于理清了大脑里的一团乱麻的代罚者们忍不住抢先发言：“不是，等等，女巫是什么意思？” “刺客途径序列7的魔药，名叫女巫，”爱丽丝无奈地叹气，耐心回答，“特里斯服下了女巫魔药，变成了女巫特莉丝……我这么说你们明白了吗？” “也就是说，他现在是个女人了？”代罚者们不约而同地露出了难以置信和难以理解的表情。 “是她。”爱丽丝对他们的用词提出了纠正，尽管这并不能改变什么。 在确认了自己没幻听以后，代罚者们的表情看起来充满了一言难尽的味道，在这里最平静的，大概就只有邓恩了——也不知道是真的平静还是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好。 在画出特莉丝的画像后，爱丽丝回到黑荆棘安保公司，有气无力地和伦纳德打了个招呼。 “……伱这是又怎么了？”伦纳德惊奇地看着这样的爱丽丝，毕竟他这几天已经见过好几次这样的爱丽丝了。 “哈哈。”爱丽丝僵硬地扯出一个笑容，“你知道刺客和教唆者的下一个序列是什么吗？” “……是什么？”伦纳德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是女巫。”爱丽丝恢复面无表情的样子，为他验证了这个预感。 “啊？”伦纳德果不其然也露出了猪脑过载的表情，“那，如果是个男人喝下了魔药……” “那他就会变成女巫。”爱丽丝给出了回答。 “……你让我理理，”伦纳德的表情看起来十分混乱，“我记得你是去帮忙找特里斯了……” “是的。”爱丽丝鼓励地看着他，用眼神示意他接着说。 “他之前是个教唆者……”伦纳德在爱丽丝的视线下继续发言，语速却逐渐缓慢了下来，他总觉得爱丽丝鼓励的眼神不怀好意。 “是的。”爱丽丝赞许地看着他，用眼神暗示他快点说。 “所以，特里斯现在……？”伦纳德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出那个在他看来十分荒诞的可能性。 “等代罚者那边把新的通缉令复印好送过来，你就能看到女巫特莉丝的样子了。”爱丽丝打破了他最后的妄想。 “……”伦纳德也像是失去灵魂一样地离开了，于是大厅只留下了爱丽丝。 什么？你问爱丽丝留在这里干什么？嗯……她要给接下来见到的每一个能听的人，讲述教唆者特里斯和女巫特莉丝的故事。 于是，今天一天，整个黑荆棘安保公司，除了看起来一如既往平静的邓恩队长，每一个从大厅离开的人脸上都挂上了同款失魂落魄的表情。 嗯，也算是好消息吧，教会的序列资料又多了一个呢…… ------------ Chapter12 “我忘记了。” 爱丽丝最终还是来到了地下交易市场。 在捂着鼻子穿过恶龙酒吧、进入秘密门后，他们又穿过了好几个房间，才见到了传说中的地下交易市场。 这里有人摆摊，有人问价，有人穿行在其中寻找自己感兴趣的物品。 爱丽丝正饶有兴致跟在伦纳德身后前进，听伦纳德为她介绍这里的规矩。 “所有的收益要给斯维因二十分之一，他是恶龙酒吧的老板，也是前代罚者小队的队长。另外，如果你没带够钱，也可以去找斯维因借，不过……” 他停顿了一下，爱丽丝自然而然地意识到了不过后面的话语：“他还借高利贷？” “显而易见。”伦纳德赞同了爱丽丝的话。 “这里摆摊的……”爱丽丝正想说什么，却突然顿住了，她听见一阵模糊不清的低语，她下意识扭过头去，一名脸色苍白、衣着破旧的年轻男子正在角落里，失神地盯着她看，他的眼睛里还有未干的血迹。 爱丽丝心念一动，她意识到，这或许就是那个倒霉的怪物。她顿住脚步，转身朝那名男子走去。 那名男子眼神涣散，视线却随着爱丽丝的移动而移动，一直到爱丽丝站定在他的身前。 爱丽丝打量着他，他似乎被什么夺走了注意力，就那样凝望着她，又好像透过她在凝望某种存在，爱丽丝毫不怀疑，如果没人提醒，他能在这里站到变成一具雕像。 “你看见了什么？”爱丽丝看着那双好像落在她身上又好像没有落在她身上的眼睛，轻声询问。 “……我忘记了。”这名男子发出了缓慢而轻柔的声音，仿佛怕惊动了什么，眼神仍然定定地落在爱丽丝身上，但爱丽丝心里有股莫名的感觉——这人绝不是在看她。 “为什么会忘记呢？”爱丽丝仍然耐心地发出询问，她直觉这人在自己身上一定看见了什么关键的信息，可她无法将视线投向自己——照镜子可不算是看自己。 “……”这人久久不言，直到爱丽丝逐渐失去耐心，考虑要不要离开这里去别处看看时，才听见了他的声音，“因为混乱。” 因为混乱？什么意思？爱丽丝还想发问，但这人却已经移开视线，眼神涣散却又态度坚定地迈着步子离开这里，爱丽丝站在原地注视着他，直到他消失在视线里，也不曾回过头。 怪物。爱丽丝第一次重视起这个词，或者说这条途径、这個序列，她开始犹豫要不要想办法找一个同途径的超凡者看看自己。 “如果我想找到怪物途径的超凡者，应该去哪里？”爱丽丝看向了可能知道这件事的伦纳德。 “生命学派，这条途径的起始只有生命学派才有。”伦纳德皱着眉回答了她，“你是想……？” “我想知道他们能在我身上看见什么。”爱丽丝丢下听不出情绪的一句话，然后若无其事地在各个摊贩前闲逛起来。 生命学派……爱丽丝缓缓回忆起有关这个组织的资料。 这个隐秘组织出现于本纪元初期，具体源头不详，以师徒传承为主. 他们具体的理论和信念同样很少外传，爱丽丝只知道他们将世界划分为三层：绝对理性世界，又称绝对真理世界；灵的世界；物质世界。 爱丽丝记得，这个组织还出现过一名先知。先知……这个名字让爱丽丝联想起了怪物的能力，再想到目前看来毫无关联的三个序列，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一般来的，一个途径会出现序列之间的能力毫无关联的情况吗？” “一般来说，同途径的序列能力都是递进的。”伦纳德给出了回答，“不过据队长说，戴莉女士给出过一种猜测，除了常规的递进序列以外，也许还存在一个序列拥有一种能力，然后在某个序列结合起来的情况。” “……序列四？”爱丽丝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序列四，高序列的起点，也是生命本质发生变化的起始。 伦纳德点了点头。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记住了这件事，然后又问他：“你没有别的事情要做了吗？” “……我昨天才来过这里一次。”言下之意是确实没有。 爱丽丝于是也不说话，就站在原地和伦纳德大眼瞪小眼，仿佛在和他玩谁眼睛瞪得大的游戏，于是伦纳德率先忍无可忍：“……你自己一个人逛会。” 注视着伦纳德离开这片区域，爱丽丝才开始独自一人在地下市场闲逛起来。 爱丽丝在一个卖护身符的摊位前停了下来，有着一定效果的护身符，在这个遍地假货的地下交易市场，哪怕效果十分微弱，在爱丽丝的灵性里也足够显眼。 爱丽丝蹲下身，从其中挑拣出两枚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护身符——这是里面唯二两件侥幸刻对了咒文的。 “要买吗，小姐？”老板一看到有生意激动起来，“两件一起的话我可以给你打折，只要……” “不，”爱丽丝打断了老板的话，然后在老板迷茫的眼神中，捡起另一个精美的银制护身符，“我要这个。” 于是老板重新恢复了面对客人时的喜悦笑容：“哎呦，这个啊……这可是我精心制作的，它……” “它根本一点用都没有。”爱丽丝平静地打断了老板的话。 “那伱为什么要买？”老板的眼睛里写满了“你是来拆台的吗”的质问。 “嗯……因为漂亮。”爱丽丝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她的答案，“开个价吧，别按护身符的来。” 老板盯着爱丽丝看了一会，他意识到眼前这个可能不单单是个神秘学爱好者，她对神秘学有一定了解——甚至也许还是个非凡者。 “3苏勒。”这个认知让老板的情绪平静了许多，选择了不按护身符的标准，而且银饰的标准报价，当然，他习惯性地预留了讲价的空间，但…… 爱丽丝毫无讲价的意思，直接就掏出了钱，然后离开了摊位。 ------------ Chapter13 “2-049” 这是一个黑暗的密室。 在缓慢适应了微弱的光线后，爱丽丝看见了一个缠着油渍布条的木偶。 那木偶吱嘎着翻了个身，涂着小丑油彩的脸孔正对上爱丽丝的视线。 那诡异的脸孔上有一双纯黑色的的无瞳眼眸，眼眸下方突兀出现一道裂口，形成了“嘴”的形状。 那张裂开的“嘴”露出明显的弧度，在那张涂着小丑油彩的脸孔上形成了夸张的小丑笑容——爱丽丝意识到，这個木偶在冲她笑。 爱丽丝一下子从梦中惊醒，回忆起那古怪而惊悚的笑容，她心有余悸。睡不着的爱丽丝不得不爬起来看了眼时间——很好，至少天亮了。 “一件危险的非凡物品……也许是封印物，有一定活着的特性。” 借助仪式画下梦里木偶的形象后，爱丽丝带着新鲜出炉的画像来到了邓恩办公室，把画像摆在了他面前。 “你见过2-049？”邓恩显然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画像是什么。 “2-049？一件封印物？”爱丽丝皱起了眉，封印物的可能复合她的几个猜测之一，但是这个编号却并不符合她的预期，“那件封印物是活着的吗？” “活着的？”邓恩皱着眉看向了她，“不，2-049从未表露出过活着的特性。” “那就是受到了未知的影响……我知道了，重点不是2-049，是影响到它的东西！”爱丽丝恍然大悟。 邓恩听了爱丽丝的话，看着画像沉思了片刻后，一边收起画像一边说：“我明白了，你回去吧。” 爱丽丝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开，却像是看到什么一样突然顿住了，在邓恩将疑惑的视线投向她，打算询问时，她又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一样，迅速离开了邓恩的办公室。 若无其事地关上门，带着笑容和认识的每一个人打招呼，一路走进盥洗室，关上门以后，爱丽丝才靠在门上闭起了眼睛，平复自己的思绪。 她不会忘记她看见了什么——那从她几个月前某次见到邓恩起，就在他身边逐渐开始弥散，找不到由来的死亡阴影，就在刚刚，动摇了。 “还不够，”爱丽丝轻声告诫自己，“至少要到能看清阴影背后的东西的地步……或者是目的，更深层次的目的。” 爱丽丝不是个多善良的姑娘，但她同样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邓恩去死。在意识到有人试图通过邓恩的死亡——或者陷入某种境地来达到某个目的后，爱丽丝就想过要提示邓恩——然后灵性直觉拦住了她。 她意识到她不能把这一切说出口，甚至不能表露出痕迹，否则就会引来未知的危险。 爱丽丝显然不会为了邓恩牺牲自己，于是她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发现，但邓恩就这样平安无事地度过了三年，看起来事情似乎毫无变化，但爱丽丝看着暗中的阴影心知肚明——黑暗中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只是静待开启。 但爱丽丝毫无办法，她无法在不踩到蛛网的情况下到达蛛网之后，她只能安静地等待机会——直到今天。 可是，为什么这会影响到邓恩呢？ 毫无头绪的爱丽丝在平复了思绪后离开了盥洗室，开始她今天的神秘学课程。 …… 在拿回安提戈努斯笔记并接受治疗后，邓恩独自待在办公室书写报告。 再次检查了一边报告，确认没有问题之后，正准备出门的邓恩听见了敲门声。 “进来吧。”邓恩一边回答一边考虑来找自己的可能是谁。 爱丽丝推门而入，她掩好门，在动作的间隙打量邓恩——对阴影的那点微不足道的影响又回到了原位。 果然。她在心里暗自想。这是一种隐蔽的、长久的影响，要打破这种布局，要么缓缓谋划，要么以绝对的武力强压…… 做不到后一种的爱丽丝只能做出相当不通情达理的事情：“队长，你们出去做什么了？” 邓恩皱起眉看着爱丽丝——当然，告诉她也没什么不行的，毕竟名义上来说，爱丽丝甚至是值夜者小队的正式成员……哪怕她从不轮值查尼斯门，也没有独立出过任务。 但问题恰恰就在于此——爱丽丝对自己的情况心知肚明，除非有人自己和她说，否则她不会主动打探这些。 “我是来提醒你的，”爱丽丝意识到了邓恩的误解，“影响到2-049的东西……” 话一出口，爱丽丝就看到阴影像早上那样微不足道地消散了些，这一幕让爱丽丝明白她的提醒并非没有意义——毕竟邓恩记性不好不是秘密。 邓恩显然回忆起来了早上的事情：“……坐下吧，既然你都来问了，而且这毕竟是你的梦。” 爱丽丝于是依言坐下。 “还记得安提戈努斯家族的笔记吗？”邓恩一边改报告一边问。 爱丽丝点了点头，她当然不会忘记那个特殊的新同事是因为什么加入他们的。 “我们今天成功拿到了那本笔记，如果要说可能对2-049造成影响的东西的话，应该就只有那本笔记了。”邓恩一边解释一边分析，“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本笔记应该相当危险……” 爱丽丝没有接这个话茬，她认为这个猜测有很大概率是正确的，可为什么对笔记危险程度的误判会让邓恩死亡呢？作为资深的官方超凡者，他应该不会…… 爱丽丝思绪一顿，她想起了老尼尔背后的那双眼睛。 ……难道，队长也在失控的边缘了吗？ 爱丽丝悄悄地打量着邓恩，很遗憾，她并没有这方面的能力，于是她只能问起了一个更加不合适的问题：“我能看一眼那本笔记吗？不用打开它或者阅读它，只是远远地看一眼。” 邓恩沉思了片刻，还是拒绝了这个要求：“我并不是不放心伱，但……我想我们最好等圣堂评级过后再做决定。” “……我明白了。”爱丽丝看了邓恩几秒，然后意识到他不会答应这个要求，只能无奈地接受了这件事，离开了邓恩的办公室。 ------------ Chapter14 占卜俱乐部 “克莱恩要成为正式成员了？”爱丽丝惊讶地看着罗珊，“他加入才不到一个月吧？” “哦，你惊讶的表情和我简直一模一样，”罗珊表情夸张地看着爱丽丝，“但我想你一定没有我难过！” “……怎么了？”爱丽丝迟疑地看着罗珊，开始考虑要不要安慰她——等等，她在难过什么？ “我的皮肤！每隔两天就要值一次夜……女神啊，我可不是不眠者！”罗珊发出了对上夜班的不满。 “……”爱丽丝沉默了，毕竟她实在没办法共情罗珊，虽然她也不是不眠者，“很遗憾我帮不了你，我是未成年人，我不能熬夜。” “……”罗珊用一种充满哀怨的眼神看着爱丽丝，片刻过后，爱丽丝无法忍受这种眼神，主动离开了。 …… 完成了今日份的学习的爱丽丝无所事事地离开了黑荆棘安保公司，做一个在街头游荡的幽灵。 忽地，爱丽丝若有所感地停下来，望向了对面二楼位置的几个招牌： “哈罗德百货商店。” “退伍军官俱乐部。” “占卜俱乐部。” …… 占卜俱乐部……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那個名字，走上了二楼。 一位盘着棕黄色头发的漂亮女士正站在大厅内，负责接待，在看见爱丽丝以后，她就迎了上来：“小姐，您是想占卜，还是想加入我们俱乐部？” “唔，”爱丽丝所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在她迷茫的眼神中掏出一枚硬币，抛起——是国王面，“占卜。” ““我们的会员可以自由地在俱乐部帮人占卜，并自己确定价格，我们只抽取很低比例的费用，您如果想占卜，可以看一下这份图册，上面有愿意替人占卜的会员的介绍和价格。”虽然很迷茫，但这位尽职的女士仍然在爱丽丝面前翻开了图册，“不过，由于今天是工作日的缘故，绝大部分的会员都在上班，都在忙碌……” 爱丽丝并不关心这位女士的话语，她的目光在图册上搜寻着可能触动她灵感的名字，然后在一个熟悉的人名上停了下来。 “克莱恩·莫雷蒂？”爱丽丝饶有兴致地看向了这位女士，“他也是这里的会员？” “您认识莫雷蒂先生？”这位女士有些惊讶地看向爱丽丝。 注意到她带有一定打量性质的目光，爱丽丝微微蹙了下眉，然后笑着问道：“克莱恩……呃，莫雷蒂先生现在在吗？” “不，不在。”这位女士回答道，她犹豫了一下，似乎是想给爱丽丝推荐别的占卜师，但又放弃了。 “好吧，”爱丽丝的视线离开了图册，“那么加入你们有什么要求呢？” 于是这位女士露出果然的表情，开始熟练地向爱丽丝介绍。 “填写详细资料，缴纳会员年费，初次是5镑，之后每年1镑，我们不像那些政治或商业俱乐部必须获得正式成员的推荐才能加入。 “会员可以免费使用俱乐部的会议室和各种占卜房、占卜工具，免费享用我们提供的咖啡和茶水，免费阅读我们订的报纸和杂志，成本价购买午餐、晚餐、酒类饮料和一些占卜教材、占卜材料。 “而且，我们每个月至少会请一位有名的占卜者来讲课，来解答疑难。 “最重要的是，您能找到一群有相同爱好的朋友，能互相交流经验。” “我想加入俱乐部。”爱丽丝看着眼前的女士，掏出了一张5镑的纸币。 “这是我们的荣幸，”棕黄色头发的女士露出了开怀的笑容，接过了纸币，在认真检验过真伪以后收起，并拿出一张表格交给爱丽丝，“请您填写一下信息，我给您开收款凭据。” 于是爱丽丝拿起钢笔，在表格上认真填下了姓名、性别、住址和公司等信息，在年龄一栏迟疑了片刻之后，写下了“16”，并未填写出生年月。 “您住在教堂？咦，您和莫雷蒂先生是同事？”棕黄色头发的女士很轻易注意到了这些事。 爱丽丝抬起头来安静地看着她，态度显而易见——她并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于是这位女士自觉地收好表格，并交给爱丽丝一枚袖钉，对着她伸出右手道：“欢迎加入廷根市占卜俱乐部，我是安洁莉卡.巴雷哈特，你们勤劳的服务者，这是您的会员袖钉，上面有我们独特的铭文，能证明您的会员身份。 “你好，安洁莉卡女士。”爱丽丝和她握了一下手，接过了那枚暗金色的袖钉。 爱丽丝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枚袖钉，而安洁莉卡继续她的工作：“不知道您擅长什么占卜术，或者说，想要在俱乐部学习什么占卜方法？我们会考虑请对应的知名占卜者来授课，也会给您介绍有类似擅长的会员，让伱们愉快交流。” “不需要，”爱丽丝摇了摇头，“我都会一点……嗯，我并不是一个初学者。” 停顿了一下，爱丽丝又问道：“我现在就可以给人占卜吗？” “您随时都可以在俱乐部自由地帮人占卜，只是在确认您的水准前，我们不会在顾客询问时帮您说好话，您希望的占卜收费是多少?”安洁莉卡按照惯例回应道，尽管爱丽丝注意到她快憋不住她的好奇心了。 “价格？”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安洁莉卡，然后再次做出了那个让她费解的举动——她掏出12枚硬币撒在桌面上，恰好有六枚国王面，六枚数字面，“6便士。” 安洁莉卡张了张口，然后又恢复了笑容接着介绍：“我们会按照总价八分之一的标准，抽取四分之一便士的费用……”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爱丽丝的信息录入图册。 “您需要饮料吗？我们这里提供锡伯红茶、南威尔咖啡和迪西咖啡……”在看到爱丽丝再次掏出硬币时，安洁莉卡终于忍不住了，“我能问问您这么做的原因吗？” “我不擅长自己做决定，”爱丽丝解释道，“大部分情况下，在涉及重大决定时，命运都会主动把答案告诉我，但遇到这种小事情……” 安洁莉卡没想到会是这么个答案，她沉默了，然后又想起爱丽丝话中不和谐的地方：“主动将答案告诉您？” 爱丽丝停下动作，露出一个极标准的微笑，于是安洁莉卡意识到，这同样也是她不会回答的问题。 “这些饮料里有您讨厌的吗？”安洁莉卡决定换一种问法。 “没有。” “那么您介意我直接给您准备好吗？” “那就再好不过了。”安洁莉卡看见爱丽丝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于是她准备去给爱丽丝准备饮料。 就在这时，一位留着很浅短发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他脸庞泛黄，红色眼眸有些许黯淡。 “我想占卜。”他这样对安洁莉卡说。 ------------ Chapter15 “节制使用幸运” 在安洁莉卡感到为难之前，爱丽丝后退半步，示意安洁莉卡可以不用在意自己。 “您有指定的占卜师吗？”安洁莉卡感激地看了爱丽丝一眼，随即热情地迎向了短发男子，而爱丽丝在一旁静静地开启了灵视。 “我想请克莱恩·莫雷蒂先生帮我占卜。”爱丽丝看到短发男子说话时按了按颜色黯淡的腹部右侧。 “可莫雷蒂先生今天并不在。”安洁莉卡不用确认地回答道。 短发男子一下沉默，来回踱了两步道：“莫雷蒂先生什么时候会过来?” “谁也不知道，他有自己的事情。据我观察，他周一下午来的次数最多。”守洁莉卡边思考边说道。 “好的。”短发男子脸色一暗，转身打算离开。 “……也许您更应该去看看医生，而不是求助占卜。”爱丽丝望着他身体内黯淡的颜色，忍不住出声提醒。 短发男子惊讶地回头看向爱丽丝：“您是？” “这是我们的占卜师爱丽丝·金斯利小姐，也许您也可以请金斯利小姐为您占卜。”安洁莉卡借机插话。 短发男子有些犹豫，毕竟克莱恩有朋友的担保，而爱丽丝……说实在的，这孩子一看就很不靠谱的样子。 爱丽丝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掏出一枚硬币，在他不理解的眼神中默念了七遍“我应该为他占卜”，然后抛起——是国王面。 “……”爱丽丝皱起眉看着这个结果，她怎么想不明白，抢克莱恩的生意能为自己带来什么。 “金斯利小姐，我能请您为我占卜吗？”短发男子询问道。 “唔……一次6便士，有问题吗？”爱丽丝沉吟着回答。 “……6便士？”短发男子有些惊讶地看向爱丽丝，他开始怀疑爱丽丝真的是个医生的可能性。 “这是命运的抉择，”爱丽丝耸了耸肩，“就像我今天本来没打算走进占卜俱乐部，没打算成为一名占卜者，更没打算……” 她盯着短发男子看了几秒钟才说出口接下来的话：“更没打算为你占卜。” 短发男子的神情有些迷茫，但不得不说，在这种时候，爱丽丝这样的行为反而符合一个占卜家应有的表现，他反而安心了不少，于是他抚胸向爱丽丝行礼：“那么，我想请您为我占卜。” 爱丽丝看向了安洁莉卡，她听到安洁莉卡说出了令她满意的内容：“您可以使用黄水晶房。” 不需要做选择的爱丽丝和短发男子来到了黄水晶房，短发男子对爱丽丝自我介绍道：“我是博格达·琼斯，我其实已经看过医生，医生告诉我我需要进行一场手术，但我对此感到恐惧。” “唔，”爱丽丝检查着房间内的占卜工具，“你希望对手术结果进行占卜？” “是的，我希望得到一個好的结果。”博格达看起来忐忑不安。 “我必须提醒你，”爱丽丝将视线落在他身上，“你对占卜结果的期盼本身也会影响占卜的结果，这会对占卜的准确性造成影响。” 博格达深呼吸了一口气。 “好吧，”爱丽丝看着他的表情，若有所思地取出一副塔罗牌，“也许你像大部分人一样都只是为了求个，心理安慰……既然这样，那我们先尝试一下塔罗牌？” 博格达紧张地点了点头，在这方面，他看起来比爱丽丝还不擅长做决定。 于是爱丽丝让他洗牌、切牌，并摆好了一副因蒂斯牌阵。 饶是没有意义，爱丽丝仍然充满仪式感地翻开了每一张牌，在最后才掀开象征结果的牌——是逆位的命运之轮牌。 “事情会向不好的方向发展。”爱丽丝看着那张牌轻声说。 “没有希望吗？”博格达的脸色苍白，声音轻而颤抖。 “唔，”爱丽丝盯着他看了几秒，觉得让他抽塔罗牌应该不是她需要的，“这样吧，留下你的戒指并且写下伱的出生日期，然后出去等待。” 博格达在爱丽丝一直没什么变化的平和态度下略微冷静了一点，他在纸上写下出生日期并留下戒指后就离开了房间。 默念着“博格达·琼斯肝部疾病的治愈希望”，爱丽丝沉入梦境。 这是一家有着浓郁草药味的店铺，一位黑发很短、脸蛋很圆的三四十岁男子正在店内忙碌。 这名男子穿着类似乡村巫医的服饰，长袍深罢，绣满各种奇特的符号。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于是她的视线飞速后退，她瞥见门牌号与街道的全景，她暗暗记住了这里的地址——东区弗拉德街18号，罗森的民俗草药店。 “我应该去罗森的民宿草药店一趟。”爱丽丝在心底默念了七遍这句话，然后抛起硬币，看着向上的国王面，露出了笑容。 默念着“我能得到的东西”，爱丽丝再次陷入梦境。 ……是地下交易市场。 爱丽丝看到自己正身处地下交易市场，那名“怪物”出神地看着她，然后突兀地离开。 “我能在那里找到‘怪物’……也许是生命学派？是了，生命学派有药师途径的超凡者。”爱丽丝恍然大悟，她起身打开门，果不其然看到了正焦急等待的博格达。 “你可以去东区的弗拉德街转一转，”爱丽丝把戒指还给他，“注意与‘罗森’有关的地方。” “那里是我的希望吗？”博格达眼前一亮。 “我想是的。”爱丽丝回应道。 于是博格达兴奋地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一镑的纸币要交给爱丽丝。 但爱丽丝没有收，她只是强调道：“我占卜的价格是六便士。” “但您值得更多，”博格达看着爱丽丝，“我认为，您……” “……如果命运告诉我应当收6便士，那我最好只收6便士。因为我已经从中得到了我想要的，我不能再苛求更多了——譬如金钱。” 爱丽丝在说话，但她的注意力却并不在这里。她看见那片熟悉的纯白雾气，她已经意识到，雾气背后是她失去的记忆，而能看清的部分，是她已经想起的。 她意识到自己正在桌案前书写，那手稚嫩中透着未完全消去的婴儿肥——自己此刻的年龄应该不大。 爱丽丝凝神去看纸上稚嫩却整洁的字迹，上面写着一句简短的、意味不明的话：“节制使用幸运，切忌挥霍。” ------------ Chapter16 胖药师 爱丽丝伸手扶住门框，快速找回了自己所处的位置，然后，她微笑着看向博格达。 博格达却露出了尊敬的眼神，数出6便士，对她说：“您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占卜家。” “我只是个偶尔能瞥见命运一角的幸运者罢了。”爱丽丝一边说着，一边心不在焉地去想那句话——“欢欢”为什么会写下那样一句话？ 潜意识里，爱丽丝总觉得那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还有那句话，那句话本身或许也非常重要…… 沉浸于思绪的爱丽丝离开了占卜家俱乐部，却开始犹豫自己下一步的去向。 “……难道去那家草药店看看？” 爱丽丝下意识抗拒这种想法，毕竟如果在路上或者店里撞见刚才的博格达，对爱丽丝来说都不是一种愉悦的体验。 ……对呀！爱丽丝一拍脑袋，既然无论如何都有可能撞见博格达，为什么不干脆直接跟踪他呢？ 爱丽丝按照自己学过的跟踪技巧，悄悄跟上了博格达，在博格达第三遍从弗拉德街的街头开始往街尾走时，爱丽丝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 万幸——这位先生受困于他的肝脏，没能再走第四遍，啊，这可真是太好了…… 爱丽丝无奈地叹了口气，靠在罗森的民俗草药店附近休息。 在博格达揣着一包草药离开的背影远去以后，爱丽丝走了进去。 正打算冲着后门喊些什么的老板停顿住了，他看向爱丽丝，打量了她一眼，表情有些怪异地问道：“小姐，您……呃，您已经成年了吗？” “？”爱丽丝困惑地看向他，显然没明白这和她成年与否有什么关系。 “我的意思是，您看起来很健康。”老板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 “嗯……”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在脑海里转了几圈却没有想到委婉的办法，于是她直白地问，“你知道哪里能找到怪物吗？” “？”胖药师第一次遇到这么直白的超凡者，他抖了一下，看着爱丽丝稚嫩里还带着天真的脸庞，一时间不确定自己该怎么做。 “我没有恶意，”爱丽丝眨了眨眼睛，决定透露一点消息，“我只是……嗯，你这里方便说话吗？” 胖药师看了爱丽丝一会儿，或许是意识到爱丽丝看起来没有动手的打算，他锁上门，设下灵性之墙，才看向爱丽丝。 “我不小心成为了超凡者。”爱丽丝解释道。 “不小心？”胖药师的眼睛里写满了不信任。 “我误吞了一份非凡特性，然后就……”爱丽丝吞吞吐吐地解释，她成功看到胖药师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是……‘怪物’？”胖药师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如果是怪物，找到他确实是有可能的，怪物经常因为太高的灵感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但偶尔看到有用的东西。 “不，比那个更糟糕，”爱丽丝有些头疼地拧了拧眉心，“我吞下了一个幸运者的非凡特性。” “那是……？”胖药师有些猜测，他记得老师说过，怪物途径能使人变得幸运，但是他并不清楚这是序列几。 “‘怪物’途径的序列7。”爱丽丝回答道。 “……”胖药师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他好像短暂地失去了语言能力和面部肌肉的控制能力，只能维持着错愕的表情看着爱丽丝。 “我现在相信‘怪物’途径真的能提升运气了，”这是胖药师恢复语言能力后的第一句话，“我该怎么联系你？” “我猜你明天就会收拾东西搬走，”爱丽丝猜测道，她成功看见胖药师脸上的肉在颤抖，“我说了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知道更多有关这条途径的事情，和见一见同途径的超凡者。你可以先联系生命学派，如果没问题的话，你可以到黑夜教堂找我，或者写信到……” 爱丽丝留下了地址和联系方式，然后毫不犹豫地离开了这家草药店，她并不担心这件事没有回音——哪怕怀疑这是個陷阱，也会有人过来调查爱丽丝的情况。 而且……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低下头看向自己，尽管这样看不出什么。 “也许，最开始的那件事，真正的问题其实在我自己身上？” …… 周一上午，爱丽丝在黑荆棘安保公司听见了一个令人震撼的消息。 “所以，队长进入了那个海纳斯·凡森特的梦境，还没有出来的时候那个人就死了？” “是的。”伦纳德回答道。 爱丽丝立刻跳起来去找邓恩。 进入邓恩的办公室，邓恩一如既往坐在桌子后面，爱丽丝悄悄观察者邓恩——嗯，他看起来应当还好。 “伱想问什么？”邓恩在爱丽丝打量了他半天后发出了疑问。 “我听伦纳德说了昨天晚上的事情，有些担心您……”爱丽丝解释自己的行为。 “原来是这样，”邓恩温和地看了一眼爱丽丝，“放心吧，我没事。” “……能告诉我您在梦里看见了什么吗？”爱丽丝还是有些不放心，她继续追问。 “……”邓恩沉默了片刻，还是回答了爱丽丝，“那并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回忆……我在海纳斯·凡森特的梦境里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撑满天空的十字架，有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被黑色铁钉钉在上面……” 爱丽丝仔细倾听着邓恩的描述，倒吊在十字架上的男人让她轻而易举地想起了一个意象——塔罗牌中的倒吊人牌。 联想到邓恩的昏迷，联想到塔罗牌据说与二十二条神之途径有关，爱丽丝突然再次想起了那句话——“不可直视神”。 如果队长真的在梦里看见了某位神灵了呢？尤其是这听起来还是一位邪神…… 这个想法不受控制的在爱丽丝的脑海里出现，在爱丽丝已经开始怀疑邓恩的死局与失控有关的时候，这个想法便显得越发恐怖。 她看向邓恩，和那片笼罩着邓恩的浓郁阴影，抿了抿唇，突兀地问出了一个与话题毫无关联的问题：“队长，您说，序列魔药的名称，难道仅仅是为了反应效果吗？” ------------ Chapter17 又一次塔罗会 灰雾之上，根根巨大石柱支撑出了一个恢弘的神殿。 古老而斑驳的青铜长桌旁边突然出现了两团深红，模糊着拉伸成虚幻的人影。 “下午好，愚者先生。”奥黛丽浅笑着行了一礼，“可惜这里没有美酒，否则就能为您尝试成功干杯了。” 尝试？哦，她说的是那个仪式……偷懒没有尝试的爱丽丝毫无愧疚之意地想。 “您的强大远超我们的想象。” 嗯……如果祈祷声能被听见的话，我下次做噩梦吓醒的时候能不能把克莱恩也吵醒？ 看着恭敬的阿尔杰，爱丽丝一边在脑海里冒出了不合时宜的念头，一边浅笑着行了一礼：“为您的成功致以祝贺。” 克莱恩身周依旧笼罩着浓郁到极点的灰雾，右手虚按，仿佛在回答一件普通平常的事情般开口：“很好，这表明我们走在卓有成效的道路上，以后如果你们有事情，周一下午脱不开身，那就提前举行仪式，向我告知，嗯，只需要将咒文里的‘祈求一个好梦’等内容修改为具体的理由。” 爱丽丝在心里下定决心下次一定要吵醒他。 在奥黛丽上交了一篇日记、阿尔杰表示他没有拿到日记以后，尊敬的愚者先生开始了阅读日记的时间。 等到愚者先生宣布可以开始交易后，奥黛丽迫不及待地向阿尔杰询问：“我去哪里可以找到心理炼金会？” 阿尔杰摇头道:“‘正义’小姐，第一，我并不知道线索，第二，我认为你没有必要这么着急寻找心理炼金会，你当前的重点应该放在消化‘观众’魔药上面。” 在意识到愚者先生没有补充的意思后，奥黛丽略显失望地点头道:“我只是希望有充裕的时间做准备，更加自然地接触他们，好吧，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消化掉‘观众’魔药，结束扮演？有什么判断的标准吗？我几乎没有再出现心情烦躁、听见呓语等情况了。” 显然，阿尔杰也不知道这個问题，好心的愚者先生做出了提醒：“在低序列，只要严格扮演，半年之内就能彻底消化，一个月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看向“正义”，舒缓补充道：“彻底消化的征兆，到时候你自然就会懂得，不用别人教导。” “一个月……？”爱丽丝有些诧异地重复，她知道教会的标准是三年，这是从邓恩那里知道的。如果扮演法的提升效果这么夸张，教会为什么不肯公开扮演法？ “半年……”阿尔杰低声重复。 作为观众的奥黛丽好奇地打量着他们，然后看向克莱恩：“愚者先生，您有增加新成员的打算吗？” “……”愚者先生沉默了，毕竟愚者先生总不能直接说我的灵性不够再拉一个人了吧。 “作为一个定期的聚会，成员挑选应该有严格的标准，”爱丽丝轻声说，“而且，审核这种事情，当然应该由愚者先生亲自来，不是吗？” “说的也是，”奥黛丽赞同地点了点头，“我们应该有严格的程序，从观察、推荐开始，再到考核……” “隐秘是我们的宗旨。”松了一口气的愚者先生发表了结束感言。 “我希望获得生命学派有关的信息，或者‘怪物’途径非凡者的线索。”在确认奥黛丽暂时没有别的话想说以后，爱丽丝提出了自己的需求。 “生命学派是什么？”这是一无所知的奥黛丽小姐。 “你不是生命学派的非凡者？”阿尔杰惊讶地看向爱丽丝。不同于奥黛丽对超凡世界的毫无了解，阿尔杰在得知爱丽丝属于“怪物”途径后，就默认她来自生命学派，而少部分有违和感存在的地方被他刻意忽略了。 “我成为非凡者，是因为‘幸运’。”爱丽丝对“幸运”咬了重音，阿尔杰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那是场意外。 可是，什么样的意外会让人成为超凡者，而且还晋升了？应该是序列8或者序列7，不太可能是中序列……当然，是指更早之前的中序列。 思绪微微停顿，阿尔杰突然意识到一个极不合理的地方：爱丽丝的年纪并不大，身上甚至还保留着明显的天真，这并不是一个野生非凡者应该有的状态——她大概率被保护的很好，考虑到她成为非凡者的年龄要更小，如果她不属于生命学派，那么大概率是被官方发现的。 这就很好地解释了她为什么了解三大教会内部的情况，为什么会同我一样对扮演法的提升感到惊讶…… 可是，官方的非凡者，会因为“幸运”晋升吗？等等，官方哪来的“怪物”途径的魔药配方？ 此刻的阿尔杰并没有考虑过爱丽丝其实没有经历过序列9和序列8的可能性，毕竟这种事情只要不是当面见到，大部分人都不会信的……即使当面见到也会对此难以接受。 正在沉思的倒吊人先生没有回答奥黛丽的问题，于是爱丽丝只能和奥黛丽解释道：“这是一个隐秘组织，我对它也没有多少了解，我只知道它以师徒传承制为主，有‘药师’和‘怪物’两条途径。” 停顿了一下，爱丽丝又补充道：“我的委托在我找到生命学派或者‘怪物’途径的非凡者之前一直有效。” 在奥黛丽和阿尔杰纷纷表示明白以后，气氛再次沉默下来。 “我听说有一位极光会的‘倾听者在寻找真实造物主的痕迹，也就是他们宣扬的‘圣所’。”阿尔杰主动开启了新的话题。 “真实造物主?”奥黛丽疑惑问道。 “那是不少神秘组织和隐秘教派共同信奉的一位古老存在，他们认为造物主并没有彻底死去，袍残留的核心就是真实造物主。”阿尔杰粗略解释道，“自第五纪以来，真实造物主以多种形象出现过，比如‘倒吊的巨人’，‘阴影帷幕后的眼睛’，呵呵，很多人相信，罗塞尔大帝在发明塔罗牌时，参照过真实造物主的形象，于是有了‘倒吊人’这张牌。” 说到这里，他望向克莱恩道：“我说的没有问题吧，愚者先生?” 克莱恩轻笑一声道：“我更愿意称呼他为，堕落造物主。” 堕落？不，倒吊人的另一个意象是牺牲……联想到真实造物主作为邪神的事实，爱丽丝突然想道，祂成为邪神，是否与此有关呢？ ------------ Chapter18 神灵与信徒 “堕落造物主……堕落……”阿尔杰重复着这句话，爱丽丝悄悄打量着他的表情，心想这位先生的脑补能力真是丰富。 爱丽丝看见他低语了一句什么，又语带笑意道：“愚者先生，您的描述确实更加恰当，根据我们的观察，凡是信奉真实造物主，不，堕落造物主的非凡者，失控的比例远高于正常值，剩下的也大部分是疯子。” 都疯了？爱丽丝眉梢惊讶地挑起，她突然意识到，神灵的状态，也许是会影响信徒的状态的？ 那……反过来呢？ 爱丽丝突然意识到，她一直以来，都拥有着一个思维误区上的错误。 倘若神灵是虚假的也就罢了，对真实存在的神灵来说，祂们为什么要在意凡人的信仰？更别说，教会的圣典里除了神灵本身，还有圣者和天使的传记…… 既然圣者是融合神性的开始，这是否说明，神性同序列魔药一样，会对非凡者产生污染？而信徒，则能帮助抵抗这种污染…… 这些无法证实的猜测被爱丽丝压下，毕竟她离高序列还远得很，她也并没有多少晋升的欲望在，说不定她这辈子都用不到这些知识——此时此刻，爱丽丝就是这么想的。 而苦心思考怎么询问密修会和小丑魔药消息的愚者先生，一边考虑着看不到希望的小号，一边悄悄盯上了爱丽丝。 愚者先生正在考虑在下次塔罗会委托爱丽丝代购的可能性，奥黛丽已经半是感叹半是好奇地开口了：“听起来很可怕，唔，‘命运’小姐，‘倒吊人’先生，你们能详细讲一讲各个神秘组织和隐秘教派的事情吗？我在日常生活里很难接触到这些，只能通过你们来了解，我会支付报酬的，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生命学派或者‘怪物’途径非凡者的线索，”爱丽丝报出了她一开始的要求，“如果我提前获取了线索，我会换成别的。” 奥黛丽欣然应允，她表示自己会注意相关的线索。 “我需要一笔金钱，1000镑，最好是不连号的钞票，或者刚开采出来的宝石，按贝克兰德珠宝交易市场的月平均价格计算。”阿尔杰并没有显得多失望，思考了片刻后报出了自己的需求。 这个报价让爱丽丝感到有些错愕，更令她错愕的是，奥黛丽欣然同意了，并且语气愉悦，听起来丝毫不为此感到烦恼——她甚至不介意爱丽丝不花钱蹭听。 她可真有钱。爱丽丝无声地感慨，对奥黛丽能保持如此的天真有了一丝理解。 阿尔杰也沉默了很久才给出交易地点，爱丽丝怀疑他是在后悔自己要少了。 “‘倒吊人’先生，请你先说吧，”爱丽丝提议道，“我会给出补充。” “我们从摩斯苦修会开始吧，它是最早的隐秘组织，当然，有不少人认为，最早的隐秘组织应该是黑夜女神教会、大地母神教会和战神教会。” “另外四個正神教会呢？”爱丽丝诚心发问。 “这些人肯定是风暴之主教会、永恒烈阳教会或者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的成员。”奥黛丽闷闷地反驳了一句。 “这些真相早就埋葬在了那古老的历史里，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从来没有谁说过，风暴之主教会、永恒烈阳教会、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曾经是隐秘组织。 “好了，让我们节约时间，回到正题。摩斯苦修会最早是由几位观看了亵渎石板的人类组建，他们信仰一位非人格化的神灵，叫做隐匿的贤者……” 阿尔杰开始介绍起摩斯苦修会与隐匿贤者，这是一个曾经非常受人尊敬的组织，在“隐匿贤者”活过来之前都是这样。 像是鬼故事一样……爱丽丝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想起了老尼尔背后的那双眼睛，她补充道：“摩斯苦修会掌握着‘窥秘人’途径，隐匿贤者疑似该途径的真神或高序列强者，祂会不定时向所有的‘窥秘人’途径非凡者灌输知识，一旦撑不过去，就会疯狂。” 窥秘人会被隐匿贤者的知识追逐这件事，爱丽丝是在老尼尔被带去接受治疗后听说的——显然，当初那双眼睛，来自隐匿贤者。 接下来，在阿尔杰又依次介绍了几个隐秘组织，爱丽丝指出了魔女教派高层全是女性的一个可能原因：“嗯……‘刺客’途径的序列7，名叫女巫。” “女巫？”奥黛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那如果是一个男人喝下了魔药会怎么样呢？他要怎么扮演一位女巫？” 阿尔杰也产生了困惑和难以理解的情绪。 “如果是一个男人喝下了‘女巫’魔药，他就不再能算得上是一个男人了，他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会成为一个‘女巫’。”说完这段话的爱丽丝仔细观察奥黛丽和阿尔杰，她心满意足地看到了两个人混乱的表情。 爱丽丝一边欣赏着自己的成果，一边想起了那个因为信仰而活过来的“隐匿贤者”，她又想起了那个信徒会影响神灵的假设。 又各自交流了一会儿信息，克莱恩宣布塔罗会结束。 …… 第二天早上，爱丽丝在黑荆棘安保公司遇见了戴莉女士。 “早上好，戴莉女士∽”爱丽丝语调轻快地向戴莉打招呼。 “早上好，小爱丽丝∽”戴莉的语调透着熟悉的轻佻，同时对着爱丽丝伸出了手。 爱丽丝早有先见之明，她远远避开了戴莉罪恶的手：“您放过我吧——我猜您一定是来找队长的对不对？” “哦！”戴莉失望地收回了手，然后又恢复了笑容道，“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哦，小爱丽丝∽” “是什么？”爱丽丝一边问一边警惕地盯着戴莉的手，防止她偷袭——从她们认识开始，戴莉就很喜欢摸她的脑袋，但她已经是个大孩子了！ “我要被调去贝克兰德了。”戴莉回答道，这回答却让爱丽丝警惕起来。 爱丽丝知道戴莉的资历，她成为非凡者才五年，却已经成为了序列7，而且和爱丽丝这种误吞魔药的序列7不同，戴莉是真的一步一步晋升上来的，而这就意味着…… 爱丽丝好奇地看向戴莉：“您又要晋升了？” 戴莉点了点头，离开了这里，而爱丽丝却陷入了沉思——如果戴莉的快速晋升是因为掌握了扮演法，教会的高层是不是因为猜到了这件事，才决定调她去贝克兰德呢？ 这也就意味着，高层确实是知道扮演法的存在的。 ------------ Chapter19 梦境 在被告知晚上要和克莱恩一起吃饭的时候，爱丽丝一开始是拒绝的。 但没有办法，谁让这是个聚餐呢？爱丽丝最终还是出现在了这张餐桌上，于是除了刚经过一下午的格斗训练而吃不下饭的克莱恩，这里又多了个对闭着眼睛吃饭这件事表示抗议的爱丽丝。 “这是爱丽丝·金斯利，你们就算没见过她，也应该对她的事情有所了解。”邓恩介绍道，毕竟爱丽丝常出现在黑荆棘安保公司也就是最近的事情，在此之前大部分人她都没见过，她确实缺少一个正式的见面和介绍。 爱丽丝很快察觉到了几道视线，她并不意外，或者说，对她的事情有了解的人不打量她她才会觉得很奇怪。 邓恩端起面前的那杯红葡萄酒，接着道：“让我们欢迎新加入的正式成员，克莱恩.莫雷蒂，干杯!” 克莱恩忍着不适端起香槟酒，爱丽丝也举起面前的果汁……嗯，是橙汁。 为了这顿晚饭，爱丽丝特地去找了一块遮光性不怎么样的白布，她能在足够明亮的光线下分辨出面前有什么，嗯，想要看见克莱恩身上的异常要求貌似还是很严格的…… 爱丽丝异常的装扮很快引起了不知道她和克莱恩之间发生了什么的值夜者的注意，西迦·特昂在克莱恩放下酒杯后就好奇地询问：“爱丽丝，你怎么这副打扮？” “哈，”爱丽丝用抑扬顿挫的咏叹调回应道，“因为我们的莫雷蒂先生的命运里藏着不能直视的秘密。” 其他人因爱丽丝的话而好奇地看着克莱恩，克莱恩成功表现出了爱丽丝所期待的不知所措的尴尬。 报复心得到满足的爱丽丝这才收敛下来，心满意足地喝橙汁。这种时候她突然体会到了当一個小孩子的好处——譬如她可以在这种场合喝幼稚的甜味饮料，又譬如她可以用这样的恶作剧向克莱恩表达自己的不满，哪怕克莱恩其实没做错什么。 等到克莱恩面前的食物被伦纳德等人分食殆尽，侍者也端上来了一份份布丁和冰淇淋——这是一顿饭里爱丽丝最喜欢的时光。 她很快吃完了属于自己的那份浇着蓝莓汁的冰淇淋，正在考虑再要一份的时候，邓恩提议道：“到这里吧，让我们再为克莱恩干一杯。” 他话音未落，克莱恩脱口而出：“队长，我能来一份晚饭吗？” 在众人沉默的间隙，爱丽丝紧随其后：“队长，我还想要一份冰淇淋！” 于是人们纷纷笑了起来，等到爱丽丝吃完她的第二份冰淇淋，克莱恩的黑胡椒汁牛排也被端了上来。 爱丽丝看着吃牛排的克莱恩，舔了一圈嘴唇，没尝到残留的甜味的她失望了一下，然后期待地看向邓恩，嗫嗫嚅嚅的开口：“队长∽” “你不能再吃第三份冰淇淋了。”邓恩无情地拒绝了这个请求。 爱丽丝撇了撇嘴，没精打采地敲着桌子，等克莱恩吃完。 …… 夜晚，爱丽丝骤然从梦境中清醒过来，但与惊醒不同，她很快意识到她还在梦里……呃，因为她正在一个由甜品制成的房间里，这个房间有着蛋糕做的墙壁和巧克力做的桌子，桌子上正摆着满满当当的冰淇淋…… 看着坐在对面面无表情看着她的邓恩，爱丽丝觉得她明白自己清醒过来的原因了。 但邓恩一言不发，只是安静地盯着爱丽丝，起初爱丽丝还能抱着不吃白不吃的心态继续吃冰淇淋，但是邓恩一直看，一直看，爱丽丝逐渐觉得吃冰淇淋成为了一种酷刑。 这可真是十足的梦魇……失去快乐的爱丽丝在心里默默想道，她开始后悔自己当时提醒邓恩的那句话了……应该不只有自己，还有戴莉女士，不知道克莱恩有没有提醒…… 爱丽丝意识到队长应该还在尝试和寻找梦魇的扮演法，想起自己在幸运者摆烂了三年这回事，她突然有点想要反省自己的态度。 ……但是反省也没用啊！“怪物”途径又不像是“不眠者”途径那样，教会根本没有魔药配方啊！ 诶，说起来，她为什么能在梦里保持清醒呢？ 爱丽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想起邓恩第一次进入她的梦问询她，那个时候她其实也是清醒的——譬如她就选择性地隐瞒了她其实记得那个倒霉的快递员是看见她突然醒过来才受到惊吓的。 而且，邓恩进入她的梦境以后，梦境的场景也变化了…… 这种力量绝不可能本就属于她，意识到这件事的爱丽丝突然感到了一种恐惧——一直以来，她都对超凡力量缺乏敬畏之心，而在这一刻，她真正产生了一丝畏惧。 是谁，对她的梦境动了手脚？那个未知的存在能让她在梦境中保持清醒，又能不能让她有一天无知无觉的在梦境中死去？或者从此昏睡不醒，成为植物人？ 这种种假设，光是想想就让爱丽丝心生恐惧，还有她失去的记忆，她仿佛被安排好的成为非凡者的过程。 就像是提线木偶……爱丽丝心想，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自己是某个人挥笔写下的人物，所有的经历、思想和行为都在控制中。 那么，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此刻对于这件事的怀疑会不会也是被人书写好的呢？ 爱丽丝打了个冷颤，挥散了这恐怖而危险的想法，但梦境因为她的恐惧而无法维持，逐渐破碎，她从梦境中惊醒，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黑夜女神的圣徽。 爱丽丝从未觉得黑夜女神的圣徽是如此的令人安心，她想起女神有着安眠的权柄，闭上眼睛，默默在心里祈祷： “比星空更崇高、比永恒更久远的黑夜女神，也是绯红之主、隐秘之母、厄难与恐惧的女皇、安眠和寂静的领主，请您赐予我安眠，赐予我一个好梦。” 祈祷仿佛真的有效果，爱丽丝的恐惧缓慢消散，她重新陷入深沉的梦境，从她嘴角缓慢扬起的微笑来看，这应该确实是一个美梦。 ------------ Chapter20 警告 “所以，你占卜出了，你所经历的巧合都是被安排好的？”灰雾之上，听完了克莱恩的描述，爱丽丝再次想起了本已平息的恐惧。 她很快意识到了克莱恩找到她的原因——论起巧合，有什么比她成为非凡者的过程更巧合呢？何况…… 爱丽丝突然意识到，即使她再渴望找到自己的记忆和过去，她也不曾想过去占卜这方面的线索，哪怕她已经意识到了这件事并不简单。 如果她……灵性内骤然炸开的尖叫声阻止了她的想法，她意识到，对此进行占卜，隐藏着巨大的危险——而这也说明了她身上的巧合与克莱恩身上的巧合并非同源。 爱丽丝收敛思绪，她望着正等待她思考的克莱恩，轻声说：“对方的目标应该不是你。” “不是我？”克莱恩惊讶无比，事实上，在喊上爱丽丝之前，他已经思考过好几种可能了，其中一种就和他穿越有关。结果现在爱丽丝告诉他，他有点自作多情了，这感觉令他的心情有些微妙。 “等等，你是怎么知道不是我的？” “因为队长……诶，等等，”脱口而出的爱丽丝突然意识到，这里是一个她说真话不会被盯上的地方，她再次对这里的来历产生了困惑，“这里是什么地方？” 克莱恩用表情回答他也不知道。 “……好吧，”爱丽丝无奈地叹了口气，她皱着眉头组织语言，“你让我想想怎么跟你说……” “我首先是在队长身上发现不对劲的……嗯，从几个月前的某一天开始，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种感觉，就像是阴影或者透明的丝线，总之，某种无处不在又无法看见的东西缠上了队长。背后的主人以此引导着队长的命运，让队长的未来里，逐渐只剩下死亡这一种可能。” “所以，安排这一切的人，目标是队长？”克莱恩问道“为什么伱不告诉别人，却又……” “因为在外面的时候我有预感，只要我一说出口就会被发现！”爱丽丝皱着眉解释自己的理由，“但是我觉得，背后之人的目标并不一定是队长……” “那是什么？”克莱恩追问。 “我不知道，呃，这只是我的感觉，直觉，你懂吗？”爱丽丝试图和克莱恩解释自己特殊的推理方式——她大多时候都是带着答案寻找证据，而非根据证据推理结果。 理智告诉克莱恩，这是相当不严谨的推理，但非凡者的直觉有时候并不仅仅是直觉那么简单，他决定对此投入一定的信任，毕竟邓恩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会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仇人会暗中筹划很多年只为了让他不着痕迹的死去的样子…… “对了，”爱丽丝看着沉默的克莱恩，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提醒一下，“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说出来为什么就不会被背后之人发现，但是你最好小心这里……你有没有想过，你现在就像是你的比喻里的那个，偷偷混进城堡里的人，而守卫还不知道躲在哪里。” 克莱恩微微一僵，尽管他并没有跟伦纳德似的，因为自己的特殊之处而洋洋得意，认为自己是什么时代的主角，但你要说他对源堡有多警惕吧，其实也没有……他甚至某些时候还有点依赖源堡。 爱丽丝无奈地叹了口气，她问克莱恩：“你还记得我是怎么成为非凡者的吗？” “咳。”克莱恩轻轻咳嗽一声，以控制自己的表情。 “好吧，看来你还记得，”爱丽丝对此毫不介意，毕竟她看习惯了，“你觉得这像什么？” “嗯？”克莱恩困惑地看着爱丽丝，他并不明白爱丽丝提起这件事的用意在哪里。 “那個倒霉的快递员——我是说那个死掉的幸运者，一路的履历都平平无奇，他简直像是一个特地被挑出来的快递员，只为了把这份非凡特性送到我眼前！”爱丽丝向克莱恩描述自己一直以来的感受，“但是，你有想过寄件人是谁吗？” “……与你穿越的真相有关？那个女生？”克莱恩有些不确定地问，他到现在还忘不了爱丽丝一开始的话——那个对她说“你简直是天生的怪物”的女生。 “我不知道，”爱丽丝回答道，“但这件事最恐怖的地方不在于此，事实上，直到今天之前，我从未想过要对此进行占卜，尽管我对这件事非常介意——你猜猜为什么我没想到？” “灵性，在报警？”克莱恩合理地做出了猜测，这是对超凡者来说最有可能的答案，但这也让他心里更加恐惧——是什么样的存在，才会连尝试占卜都不行？ “命运的每一分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价码。”爱丽丝轻声说，但即使这么劝告克莱恩，爱丽丝也仍未意识到，她对直觉与幸运的依赖，同样也是她对“命运的馈赠”享受的心安理得的证明。 尽管如此，爱丽丝仍向克莱恩发出了最后的警告：“不止是守卫，还有城堡真正的主人……你坐在城堡主人的位置上，做着城堡主人的打扮，正义和倒吊人都把你当成城堡的主人，如果有一天城堡的主人取代了你，他们会知道吗？” ------------ Chapter21 又一次巧合 爱丽丝的提醒让克莱恩陡然一惊，但在这一点上，他的处境和爱丽丝是一样的——他们同样都已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接过了命运的馈赠，只能等待交付价码的那一天。 但至少，当我们变得更强的时候，也许同样的价码对我们的伤害就没有那么大了，不是吗？抱着这样的想法，在爱丽丝离开后，克莱恩开始尝试着占卜小丑魔药的线索。 爱丽丝很快在邓恩那里见到了来自克莱恩的画像，但这没有什么意义，因为克莱恩很快就偶遇了画像上的人并将其击毙。 科恩黎回来找人收拾残局的时候，爱丽丝正在纸上乱涂乱画。 “说到这个，我一直想问，”爱丽丝一边跟上一边吐槽，“‘不眠者’途径难道没有自己的仪式魔法吗？” 在爱丽丝的感官里，自从老尼尔离开，她和克莱恩仿佛就成了仪式魔法的工具人……嗯，主要是她，因为克莱恩至少还会做点别的任务，不像她，好像她存在的意义就是专门去准备各种仪式魔法的一样——某种意义上，爱丽丝可能更接近文职人员。 “‘不眠者’途径在序列6之前都会缺乏辅助能力……”科恩黎看起来还不太适应爱丽丝的性格，但他仍然给出了解释。 爱丽丝意识到这件事以后默默闭上了嘴，不再为难这个可怜的家伙。 他们很快到达了现场，克莱恩已经因为灵性消耗导致的疲惫而回家休息，没有老尼尔的言传身教，克莱恩毫不意外地上交了小丑魔药的配方。 由于克莱恩已经对尸体进行过了通灵和占卜，留给爱丽丝的，只是一些简单的收尾工作。 “所以，为什么会在这里打起来的？”处理完现场后，爱丽丝找到了口风最不严谨的伦纳德打探消息，“这是遭遇战？”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克莱恩才对，”伦纳德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爱丽丝心里的定位已经发生了变化，“他就像是和非凡者、和邪恶力量有着宿命的羁绊一样，你知道的，在此之前我处理过最大的非凡事件就是你了。” “……你可以不用提醒我这件事的，”作为非凡事件本身的爱丽丝拼尽全力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所以这件事和克莱恩有关系？” 伦纳德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嘲笑的意图，一五一十地向爱丽丝讲述了整個故事： “克莱恩去地下交易市场购买仪式材料时，忽然想到海纳斯·凡森特引赛琳娜进过恶龙酒吧，这就表明海纳斯属于那里的常客，所以，他怀疑画像上的人可能曾经也到过地下交易市场。 “克莱恩拿着画像问了老板斯维因，老板给予肯定答复，告诉他这位先生试图购买霍纳奇斯主峰相关的文物和古籍，这让他一下联想到了这里，联想到他借阅对应的期刊杂志时，有人刚刚归还…… “于是他拿着见习督察的证件和特殊行动部的徽章来到这里，调查那些期刊的借阅记录。结果却恰好撞上了那人，而且图书馆的管理员认出了他，大声喊警官帮忙……” “……”爱丽丝想起他们才刚刚讨论过没多久的关于巧合的话题，暂缓的担忧再次浮起，一种不安感缓慢地在她心底攀升，而她对此却无能为力。 “听起来就像是故事主角的遭遇一样。”最后，爱丽丝只给出了这么一句干巴巴的评语。 但爱丽丝失常的发挥仿佛踩到了伦纳德的某个敏感点，他瞪大眼睛看着爱丽丝问道：“嘿，难道你不觉得我比他更像是故事的主角吗？” 这成功把爱丽丝从混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她颇为无语地看着伦纳德说：“我实在不明白这有什么好争的，不管是故事的主角还是配角，不都是别人笔下的人物吗？同样是做舞台上的演员，做别人的提线木偶，难道还有高贵与低贱之分吗？” 这一次，超常发挥的爱丽丝让伦纳德哑然失语，一直以来自以为是主角他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爱丽丝的话。 爱丽丝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的语气有些太冲了，她立刻向伦纳德道歉：“抱歉，我只是……我只是觉得这一切有些太巧了……” 短时间之内被两个不同的人强调了巧合，伦纳德也微微一怔，他忽然收敛了那种散漫和不正经的态度，陷入了沉默。 这沉默寂静的让人难受，爱丽丝很快就无法忍受，迅速找了个借口离开现场。 第二天，上完课的爱丽丝找到了正在和科恩黎等人打牌的伦纳德，试探性地和他打招呼：“嗨，伦纳德？” “三个A，”伦纳德一边甩出去三张牌，一边回应了这个招呼，“爱丽丝？上午好。” 接着，伦纳德重新将火热的情绪投入到打牌中去，于是爱丽丝沉默住了，她突然不确定自己该不该继续说话，毕竟她昨天才毫不犹豫地怼过伦纳德。 这场牌局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在开启下一局之前，伦纳德借故失陪，拉走了在一边傻站着的爱丽丝：“你怎么了？” “咳，”爱丽丝小心翼翼地打量伦纳德的表情，“昨天我不是故意那么和伱说话的，我只是心情不太好。” 意识到爱丽丝这幅样子为了什么的伦纳德夸张地看向了爱丽丝：“不是吧？就为了这个，你在我打牌的时候一直在旁边站着不说话，害得我满脑子都是这件事？” “呃……”爱丽丝突然沉默了，她意识到伦纳德并没有在意她昨天的话，也因此她不由得尴尬起来，她决定把话题引到其他方向去，“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更像主角呢？”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伦纳德挑起眉，“我认为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我都比克莱恩更担得起主角的名声……喂，难道我有哪里说错了吗？”注① 爱丽丝对他的厚颜无耻表示了惊叹。 在确认伦纳德并没有为昨天他脱口而出的话而生气后，爱丽丝很快就找借口离开了——她实在无法忍受伦纳德信誓旦旦说自己是主角的样子了。 ------------ Chapter22 没有石油的世界 爱丽丝很快从队长那里得知了安提戈努斯被暂定为“1”级封印物并转运至圣塞缪尔大教堂的消息——这意味着她最初提出的请求被拒绝了，哪怕不翻阅也不接触，只是远远看一眼并尝试占卜。 尽管如此，爱丽丝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安心了很多，仿佛心里有一块石头落了地，尽管还有更多的石头在心里悬着。 为了不让自己的会费落空，也为了找个地方放松心情，爱丽丝跑到了占卜俱乐部。 并没有什么人愿意来找名不见经传的金斯利小姐占卜，于是爱丽丝也乐得清闲，在俱乐部里边喝饮料边看杂志。 …… 周一，灰雾之上，担忧、不安和迷茫的“正义”小姐在几次组织措辞以后问出了那个问题：“尊敬的愚者先生，总是帮助我的倒吊人先生和好心的命运小姐，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一只拥有非凡之力的宠物能帮助主人做什么?简单来说，就是它能有什么作用？” 显然，这是個会让气氛陷入尴尬沉默的问题，在场的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用相当古怪的眼神看着奥黛丽。 在奥黛丽深切的悔恨和尴尬中，爱丽丝开口了：“……我也想养一只有超凡能力的宠物了，或许你有什么经验可以和我分享吗，正义小姐？” 很遗憾，奥黛丽的表现告诉爱丽丝，正义小姐并不想和她分享这种经验。 于是爱丽丝遗憾地停止了发言，而尊敬的愚者先生……看着捏额头的愚者先生，爱丽丝觉得克莱恩此刻一定非常无语。 “这必须看那只宠物拥有什么样的超凡能力，比如，它是‘观众’，那它能代替你在某些场合观察和旁听，你知道的，人们会警惕同类，但不太可能怀疑宠物偷听，即使这只宠物就蹲在他的脚边。” 显然，这段话来自唯一想要正经回答问题的倒吊人先生，虽然他的表情和语气也十分怪异。 在大家心照不宣的沉默里，奥黛丽终于意识到，她的经历大概已经被塔罗会众人猜到了。 在克莱恩阅读完日记、宣布可以开始交易以后，奥黛丽率先提出了交易：“我想知道是否有序列魔药的名称是‘仲裁者’，另外，什么样的非凡者能直接穿过木门，或者让反锁无效？” “我需要你帮我调查一件事情，作为回答的交换。”在这场抢生意的战争里，阿尔杰成功打败了克莱恩。 “什么事情?”奥黛丽颇感兴趣又满是疑惑地问道。 “我想知道国王是否有意在今年内或者明年六月前报复弗萨克帝国，在拜朗东海岸开启新的战争。”阿尔杰沉吟着说道。 奥黛丽同意了这个要求，并且做出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次讨价还价。 心大的奥黛丽好像还没有意识到这场塔罗会里还有第三个人，于是爱丽丝不得不提醒他们两个：“喂，你们要交流这种付费的情报，至少不应该让我旁听吧？” “哦！”奥黛丽这才意识到，她忽略了大部分时候都相当安静的爱丽丝，“愚者先生，我能请求和倒吊人先生单独交流吗？” 克莱恩欣然同意了这个要求，他们很快完成了情报交易。 阿尔杰想了下，侧头望向青铜长桌上首：“尊敬的愚者先生，我想问一件事情，极光会宣扬的真实造物主圣所'是否就是传说中的‘神弃之地’？” “这不是你现在该知道的事情。”青铜长桌的上首传来克莱恩平淡的声音。 不同于猜到克莱恩大约是不知情的爱丽丝，阿尔杰当即低下头道歉：“请原谅我的微小僭越。” 在气氛陷入沉默后，奥黛丽仿佛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般开口了：“愚者先生，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有机会加入别的组织，比如心理炼金会，是否可以？” 克莱恩保持着后靠的姿态，轻笑道:“没有问题，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泄露塔罗会的存在。” “如果伱成为其他组织的成员，你能用于交换的材料和情报肯定将获得提升。” “我明白了。”奥黛丽重又兴奋，旋即想到了一个问题，“愚者先生，如果我发现了适合塔罗会的先生或者女士，是否可以引导他们加入？该怎么引导？” 已经没有多余灵性的愚者先生欲言又止。 阿尔杰并没有看出灰雾下愚者先生的尴尬，跟着问道：“愚者先生，我们这个聚会的后续成员加入标准是什么?该怎么判断？” 愚者先生的沉默让奥黛丽和阿尔杰陷入了不安，爱丽丝轻笑着叩击桌面：“关于这一点，愚者先生早就说过了哦。” 奥黛丽和阿尔杰困惑地看向爱丽丝。 “要由愚者先生亲自决定，”爱丽丝微笑着提醒，“还有，隐秘是我们的宗旨。” “原来如此！谢谢你，命运小姐，”奥黛丽因爱丽丝的提醒想起了这件事，“那么，如果我发现合适的参会者，可以引荐给您吗？愚者先生？” 比起奥黛丽，阿尔杰却察觉到了更多的内容——这位命运小姐，同愚者先生的关系似乎不一般？ “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诵念我的名。” 在做出了结束语以后，愚者先生就结束了这次塔罗会，接下来是爱丽丝同克莱恩的私聊时间。 爱丽丝接过克莱恩递过来的日记，她一下子就明白了克莱恩留下她的原因——不提那个古老的、隐秘的、暗中影响世界局势的组织，只单单是这个世界没有石油，就已经足够震撼。 爱丽丝不会不明白石油代表着什么，哪怕是高中生，也知道石油又被称为“工业的血液”，没有石油，工业就将在这里止步不前——爱丽丝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在罗塞尔大帝推动工业革命后，这个世界的科技就再也没有进步过了。 何况，没有石油，本身还说明了更深层次的问题——究竟是石油埋藏在人类无法踏足的禁区，还是这个世界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来产生石油呢？ 爱丽丝突然对这个世界的历史产生了浓重的兴趣。 ------------ Chapter23 兰尔乌斯的孩子 爱丽丝现在很迷茫。 她本来正走在去占卜俱乐部的路上，这时，路边一辆公共马车的马不知道为何突然发了疯——饶是车夫拼命控制，那辆马车也直直地冲着爱丽丝的方向冲了过来。 爱丽丝吓得愣在原地，她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但她的身体却被吓得无法动弹，于是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马车向她冲过来——然后绊在了一根被四散的路人撞到的杆子上，倒在爱丽丝面前。 爱丽丝甚至能感觉到马车向她冲来时的那阵风，吓得呆滞的她迎来了马车夫的道歉，她心神不宁地拒绝了赔偿，离开了这里。 可为什么……这惊险刺激的一幕，却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呢？就好像她曾经无数次经历过这种巧合——因为诡异的意外与死亡擦肩而过，却又毫发无伤。 爱丽丝怀揣着这种迷茫踏进占卜俱乐部时，有三个人与爱丽丝擦肩而过，爱丽丝察觉到自己的灵感似乎被触动了一下，她下意识顺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看去，三个人的背影却已消失在楼梯转角处，她只来得及看到半个荷叶帽。 “爱丽丝？”克莱恩惊讶的地注意到了爱丽丝的到来，他首先出声做出了提醒。 并未察觉到不对的爱丽丝迅速闭上了眼睛，走到了声音传来的位置坐下：“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这本应由克莱恩说出口的话让他沉默住了——毕竟要总结占卜家扮演守则的他出现在这里明明很正常吧！ “你在这里好像很出名的样子，占卜家先生。”爱丽丝仗着自己看不见克莱恩的表情，怀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心态开始和克莱恩聊天。 对爱丽丝的性格有一定了解的克莱恩决定抢过话题的主导权：“你知道吗？我刚才听说了一個可恶的诈骗犯的消息。” “有多可恶？”爱丽丝果然好奇地问。 “他卷走了超过一万镑的金钱！”克莱恩的语气里含有莫名的悲愤。 “……他叫什么名字？”这个数额让爱丽丝也产生了一丝情绪。 “兰尔乌斯，他叫兰尔乌斯，”克莱恩回答道，“刚才正好有两个他的受害者来找我占卜，他们已经报警了，警方也很重视，而且他们愿意从追回来的金钱里拿出一部分作为悬赏，提供有效线索就能得到10镑，如果能帮助警察抓到兰尔乌斯，更是可以收获100镑的现金！” 爱丽丝为这两个人的大方惊叹了一瞬间，然后她问道：“可是他不是诈骗了一万镑吗？” 克莱恩的思路被打乱了一瞬间，他回忆了一下对话的前后逻辑，才确认了爱丽丝的意思：“受害者并不止这两个人。”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又问道：“你没有尝试占卜兰尔乌斯的位置吗？” “我倒是想尝试，”克莱恩毫不隐瞒自己对于赏金的垂涎，“但没有任何信息，连名字也大概率是假的，也没有随身……呃，也不能说是没有。” “嗯？什么意思？”爱丽丝追问。 “兰尔乌斯的女朋友怀了他的孩子……”克莱恩吞吞吐吐地回答。 爱丽丝想起了自己刚才被触动的灵感和因故错过的三人组，笑容突然消失，她问道：“我来之前，兰尔乌斯的女朋友是不是才刚离开？” 克莱恩微微一怔，他没明白爱丽丝这个问题的用意，但被爱丽丝突然严肃起来的态度所感染，回答道：“是的，那两个受害者是带着兰尔乌斯的女朋友一起来的，就在你走之前才离开，你应该撞见了他们才对。” 于是爱丽丝对克莱恩说：“我们需要一个方便说话的地方。” 克莱恩接收到了这份暗示，当天晚上，他们在灰雾之上见面了。 “伱想说什么？”克莱恩迫不及待地询问。 于是爱丽丝皱着眉开口了： “我今天下午……遇见了一起车祸。 “这场车祸最终什么后果也没造成，只是耽误了时间，导致我在门口与……与你说的那几个人擦肩而过。 “而在我们擦肩而过的时候，他们中间有个戴荷叶帽的姑娘……应该就是兰尔乌斯的女朋友？她触动了我的灵感。” 克莱恩没有说话，他突然想起自己被打断后没能想起来的灵视，他突然意识到，那个梅高欧丝身上一定有问题。 “克莱恩？”爱丽丝看着久久没有说话的克莱恩，疑惑问道。 “……下午的时候，我想对她开启灵视，但忘记了。”克莱恩轻声说。 “……”爱丽丝抿住唇，过了一会儿她才迟疑着开口，“也许，我是说也许，我们看见她，会有危险？” “可什么危险连看一眼都……”克莱恩的话没有说完，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东西不能看——神灵，或者神话生物。 “那个孩子……？”他们对视着，没再说话。 …… 第二天上午，他们非常罕见的一起来到了邓恩的办公室。 在邓恩地注视下，克莱恩迫不及待地开口了： “队长，我昨天在占卜俱乐部时，碰见了兰尔乌斯诈骗案的受害者，他们希望我占卜兰尔乌斯的下落，我告诉他们必须要有兰尔乌斯的贴身物品才可以，然后他们提出可以通过兰尔乌斯的孩子占卜。 “他们带来了兰尔乌斯孩子的母亲梅高欧丝，梅高欧丝的表现非常奇怪，我本想尝试对她灵视，但是……” “但是他忘记了。”爱丽丝接过了克莱恩的话，“昨天下午我本来想去占卜俱乐部，但我在路上发生了一起车祸，等我到的时候，刚好与那位梅高欧丝小姐擦肩而过，而她触动了我的灵感。” 停顿了一下，爱丽丝接着补充道：“我同样没能看见梅高欧丝。” “你们怀疑那个孩子有问题？”邓恩厘清了爱丽丝与克莱恩的思路。 “灵性在警告克莱恩不要去看那个孩子，而命运帮助我避开了看见那个孩子的可能性……队长，你说，是什么样的孩子，才会不可直视呢？”爱丽丝把疑问抛给了邓恩。 “这件事发生在哪个区？梅高欧丝一家的信仰是什么？”邓恩按照惯例开始询问。 “兰尔乌斯的钢铁公司所在地是南区，至于梅高欧丝小姐……他们一家信仰蒸汽与机械之神。”这是克莱恩的回答。 于是邓恩示意他们先回去，他需要和代罚者以及机械之心协商，克莱恩和爱丽丝只能听从——毕竟他们就算想偷偷去看一眼梅高欧丝，也得是偷偷去。 ------------ Chapter24 失控者 “多么惊人的巧合，爱丽丝·金斯利在梦境中看见了安提戈努斯家族笔记的异常，在爱丽丝的预先提醒下，邓恩并未翻阅安提戈努斯家族的笔记，这是符合逻辑的。” …… “事情迎来了转机，邓恩进入了海纳斯·凡森特的梦境，并在其中看到了真实造物主的清晰形象，受到了巨大的伤害，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污染，这会被值夜者高层察觉。” …… “在爱丽丝与戴莉的提醒下，邓恩开始尝试扮演法，这让他的状况产生了一定的好转。” …… “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啊！克莱恩.莫雷蒂察觉到了因斯.赞格威尔暗中的影响，看到了那个暗红的烟囱。” …… “克莱恩在图书馆偶遇了西里斯，无法留手地杀掉了对方，于是兰尔乌斯那件事情的线索断掉了一-半，问题的发现被延迟了，推后了。” …… “克莱恩遇到了梅高欧丝，但灵性阻止了他的查看，而他事后并未察觉到那微妙的异常，这很符合逻辑，我们的故事并不是胡编乱造的。” “他搜集到了红烟囱的资料，但他总是会挑选不包含目标的路线，也许等到两三个月以后，等到最后一批，他才能发现真正的‘红烟囱房屋’。” …… “爱丽丝·金斯利通过一起偶然发生的车祸察觉了不对，在她的提醒下，克莱恩意识到了事情并不简单，他们一起向邓恩汇报了这件事。” “邓恩联系了代罚者与机械之心小队，经过调查，他们确认了梅高欧丝的孩子实际上是真实造物主的子嗣。” “廷根市的官方非凡者汇报了这件事，三大教会各自从贝克兰德派遣了高层，哦，可怜的因斯·赞格威尔，他的计划再一次失败了，梅高欧丝在不久后就将……” 一只略显苍白的手握住了正在书写的羽毛笔，换到了下一行重新开始： “大量官方非凡者的到来引起了廷根市极光会成员的注意，他们据此发现了怀有神子的梅高欧丝，并联系了身处贝克兰德的A先生。” “身为极光会的神使，A先生的出行必将引起关注，他将吸引贝克兰德所有官方非凡者的注意，这是符合逻辑的。” …… 刚被梅高欧丝怀有真实造物主子嗣的消息震撼完，极光会神使a先生到来的消息又甩到了爱丽丝的脸上。 这件事发现于梅高欧丝家外，准备前去带走梅高欧丝的a先生恰好与守在外面的红手套小队发生了偶遇，但a先生并未动手，直接离开了现场。 “所以，他逃跑了？”听说这件事的爱丽丝发出了单纯的提问。 “应该说他放过了红手套，”邓恩带有警告意味地瞥了爱丽丝一眼，“极光会的牧羊人被认为是半神以下遭遇战的最强者，你们如果偶遇他，以最快的速度逃跑！” “我才没那么倒……”爱丽丝几乎下意识想说她才没有那么倒霉，身为一个幸运者，她十分信赖自己的运气，但这段时间的遭遇让她心神不宁，她想起她记忆里最初的画面——那個不小心摔死的幸运者，默默又把话咽了回去，“我知道了。” “从今天开始，你们出门的话必须以三人以上的小队形式外出，爱丽丝，你也不例外。”邓恩再次单独警告了爱丽丝。 到底不是完全不知轻重的孩子，爱丽丝很快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收敛起往日里的那份轻慢和懒散。 在这种肃穆的气氛里，爱丽丝见到了第一个失控者。 “我需要你们的的帮助。”地下市场内，正蹲着和“怪物”大眼瞪小眼的爱丽丝被斯维因顺便一起带走了。 “有个‘代罚者’小队的成员在附近失控了，我们必须在他对普通人造成伤害前，解决他！” 踏进非凡者的世界以来，爱丽丝听人说起过无数次有关失控的事情，同样也有无数人惊叹于她的幸运——为她没有疯狂，没有当场失控变成怪物，没有在后来的某一天突然疯狂或者失控。 但听说和亲眼目睹造成的震撼是不一样的，当看到邓恩严肃且毫不犹豫的回应时，当察觉到邓恩一下子变得沉重的情绪时，爱丽丝的情绪也不由得变得沉重了起来——她想起了前去接受治疗至今未归的老尼尔。 其实爱丽丝与老尼尔只短暂地见过一面，她对老尼尔并没有多少感情，但她听邓恩提起过老尼尔，这是邓恩一起并肩作战了许多年的战友。 ……失去同伴，一定是很痛苦的体验吧？ 穿过议论纷纷的酒客，他们气喘吁吁地跟着斯维因来到了码头区域。 邓恩塞给了爱丽丝两个沉眠符咒，然后自己冲上去时，爱丽丝就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了——在邓恩的心里，她大概率还不是队员，是握住了枪械的平民。 “可我明明也是值夜者的。”爱丽丝嘟囔着，将符咒放入左边口袋，伸手取出了腋下枪袋内的左轮，调整了击发位和扳机。 怪物转瞬之间冲出了裂口，爱丽丝瞥见了怪物的形象：这个怪物身高超过一米八，穿着破烂到不成样子的衬衣和长裤，裸露于外的地方布满暗绿色的鳞片，手脚的缝隙都长着皮膜，仿佛一些水生动物趾间的蹼。它有个满是皱纹的脑袋，隐约能看见人类的样子，鳞片上则流淌着黏液，正不断往下滴落。 爱丽丝扣下扳机，子弹准确无误地击中了怪物疑似眼睛的部位，这是怪物身上少有的未被鳞片覆盖的区域。 吃痛的怪物抛下正与它战斗的斯维因，朝着爱丽丝飞扑过来。 浓重的鱼腥味从风中传来，这场景比那辆直冲过来的马车震撼地多，爱丽丝却觉得自己出乎意料的冷静，她矮下身体，在怪物扑向她的同时从怪物的身下钻了出去，躲到了追上来的代罚者的身后。 接下来的事情就与爱丽丝没多大关系了，看着暴怒之民们打败了他们昔日的同伴，然后互相搀扶着站立，爱丽丝心底突然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 恍惚之中，她仿佛感受到一个温暖的怀抱，仿佛听到有谁声嘶力竭地在冲她喊： “欢欢，快跑，别回头！” ------------ Chapter25 幸运与灾祸 爱丽丝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教室内，灯光明亮，老师正在课堂上讲述这节课的要点。 她低下头，课本上用相当工整的笔迹写着一个名字——九（2）班，沈迎欢。 爱丽丝立刻将这个名字与欢欢结合起来，她下意识左顾右盼，想寻找之前每一次都在自己身边的女孩……咦，她怎么不在？ 光线突然晃动起来，爱丽丝抬起头，哦，是灯在……灯为什么会在晃？！ 不，不止是灯，桌子，椅子，地面……这整栋楼都在晃！ 接下来，她就失去了这短暂的身体控制权，她察觉到自己开始奔跑，周围是尖叫声、哭喊声、脚步声…… 这所学校一定没接受过几次防震演练。爱丽丝心不在焉地想着，她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因为快速奔跑而逐渐产生了疲惫，她开始大口喘气，开始上气不接下气，但她不敢停。 她能看到楼层在越来越剧烈地晃动，仿佛马上就要倒塌；她看到碎石、灯管、风扇时不时从天花板坠；她看到有老师站在楼梯口处，承担起疏导学生的职责…… 爱丽丝拼命地跑啊跑，跑啊跑，一直到…… 一块巨大的石板从天而降，爱丽丝感觉自己浑身的肌肉都僵住了，时间的流逝仿佛变得缓慢起来，她眼睁睁看着那巨大的阴影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老师——！”爱丽丝被自己尖厉的惨叫声惊醒，她意识到自己并未像自己所想象的那样死去，而是被人救下了。 救下了……？ 她怔怔地看着半個身子被压在石板之下的女子——这是她的班主任。 严厉而不失温柔，学识渊博，有耐心……她是这所学校最受欢迎的老师，没有之一。哪怕是最爱折腾老师的“坏学生们”，也不愿意为难这位老师。 印象里，这位老师省吃俭用，把绝大多数工资都拿来资助学生，她对待每个学生都一样的温和耐心，哪怕是早已被其他老师放弃的“差生”，也能得到她温和的宽慰。 学生们私底下，将这位老师戏称为“妈妈”…… 而现在，她为了救自己…… 泪水模糊了爱丽丝的眼眶，她的脚像是黏在了地板上不愿意前进，于是，她听见了那声熟悉的、声嘶力竭的呼喊声：“欢欢，快跑，别回头！” 那一声仿佛打破了某种禁锢，爱丽丝就在那样的呼喊声里奔跑起来，泪水不停地流下，爱丽丝却连擦眼泪都顾不上，就那样不停地狂奔，直到逃出教学楼，奔向操场。 但这远不是这场灾难的结束——为救她而死的班主任，似乎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爱丽丝看到了又一个类似的场景：面对骤然裂开的地面下意识将她推开的同学，在她措手不及地瞬间坠入深渊，伴随着裂缝闭合，她仿佛还能听见同学的尖叫声。 这同样也不是最后一个类似的场景，在余震里，在救灾的过程中，有无数的类似事件发生，似乎永远是这样——恰好遇到无法避开的灾难，恰好被人救下，恰好看着救下她的人死在眼前…… 爱丽丝痛苦地握紧拳头，看着自己握着笔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下那句她已经见过一次的话语：“节制使用幸运，切忌挥霍。” 这一刻，爱丽丝终于意识到了——这一切，都是代价。 可为什么，我自己做错了事情，代价却要我身边的人代为支付呢？爱丽丝轻声询问着自己，她却对答案心知肚明——因为她爱他们，所以所爱之人的死去，可以作为代价。 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枕头与被子早已被泪水浸湿，爱丽丝沉默地爬起来，才缓缓地靠在门边，蹲下身去，抱住膝盖放声哭泣。 爱丽丝其实仍未想起足够多的记忆来补全作为沈迎欢的一生，甚至那些死在她眼前的人，除了印象最深刻的班主任，大多数她都记不起姓名，更记不起他们共同的经历。 但爱丽丝记起了那宛如实质的痛苦。 没有记忆的痛苦像是无根的浮萍，在她激烈的痛哭中缓慢平息下来，失去了踪影，等到哭声停止时，爱丽丝仍然能回忆起那股痛苦的感觉，却不再有那身临其境的窒息感与麻木感。 但这并不代表爱丽丝就遗忘她在梦中所记起的东西——她需要为幸运支付不幸作为代价，而她无法控制如何不幸、怎么不幸。 理论上来说，如果你的不幸和幸运都是可控的，你只要维持它们在一定程度上守恒就好，其实是很简单的——你可以在平时的小事上多倒霉一点，以此来换取大事上的幸运。 而爱丽丝的痛苦恰好源自于此——她会在某段时间特别幸运，接下来又在某段时间特别倒霉，以此来偿还幸运，但她无法控制时间和程度。 于是，最终，在某次不幸的期间，一场地震就这么发生了，然后就有了爱丽丝在梦里看见的景象——那些令她无比痛苦直至麻木的死亡。 所以，在那场地震以后，无法掌控自身命运的沈迎欢，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她将在幸运的时间段内，尽可能地避免支取幸运，以此来减少不幸的发生。 但，我已经不是沈迎欢了。爱丽丝看着自己，一个想法却陡然从心底冒出。沈迎欢的命运并没有跟过来，我并没有获取幸运再延后支付代价的能力…… 但爱丽丝仍然升起了警惕心，她不会忘记廷根市内还藏着一个邪神子嗣，而她并不希望廷根市的值夜者们以及民众在未来的某一天成为代价——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需要为从前的幸运付出点什么，以至于那个邪神子嗣爆炸了，这代价也是她所无法承受的。 这种担忧与警惕让爱丽丝对幸运者的幸运产生了一丝戒心，她突然想到了她从前未曾想过的问题：“如果我依靠命运的馈赠才能成为幸运者，那当命运收回它的馈赠，我要如何保证自己仍然是幸运的呢？” “只有做好充分的准备，才能保证自己永远是幸运的……” 让爱丽丝惊讶地是，这份感悟却触及了非凡特性的外壳，一阵清凉的反馈感从非凡特性上传来，爱丽丝意识到，她一直未有明显消化迹象的幸运者非凡特性首次出现了明显的消化反馈。 “所以，幸运者的扮演核心，居然是不要依赖幸运？” ------------ Chapter26 “太阳”戴里克 在误打误撞触及到扮演核心后，尽管对消化魔药并没有多少紧迫感，爱丽丝也仍然能感受到那与之前相比可谓是一日千里的消化进度。 早已在梦境中见过邓恩，意识到邓恩对扮演法已经有所猜测的克莱恩，也在这期间完成了自己的暗示，收获了小丑魔药，成功晋升小丑……嗯，毕竟他不需要多兑换一个配方，只要有主材料就够了。 显而易见，这会儿的克莱恩还沉浸在消化完魔药的兴奋中，没有考虑过去查一下领悟了扮演法的前辈们的结局。 ——于是，在下一次的塔罗会上，爱丽丝看见了一个新成员。 “这位是新的成员，称号‘太阳’。”青铜长桌上首传来平缓的介绍声，“这位是‘正义’小姐，这位是‘命运’小姐，这位是‘倒吊人’先生。” 爱丽丝好奇地打量起太阳，她意识到眼前的太阳不会比她大上多少，动作里透出明显的紧张和局促，可是…… 如果正义和倒吊人是因为实验，她是因为戳破了克莱恩的身份，太阳又是因为什么？ 爱丽丝还未来得及仔细思考，就听到了奥黛丽的声音：“愚者先生，我又搜集到两页罗塞尔大帝的日记。” 于是，爱丽丝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问题的好办法，她举起手：“愚者先生，我也收集到了一页罗塞尔大帝的日记。” 不管愚者先生的内心有多么凌乱，他都不得不笑着问爱丽丝和奥黛丽：“‘正义’小姐，‘命运’小姐，你们希望得到什么？” 爱丽丝看向了奥黛丽，她准备等奥黛丽说出答案，看看能不能参考一下——毕竟她也没有真的日记，自然不可能真的要东西…… 奥黛丽于是故作矜持地说：“您知道的，我即将消化完‘观众’魔药，我希望能早一点获得‘读心者’魔药的配方，以便提前准备好材料，唔，我知道这两页日记的内容不多，可能无法匹配‘读心者’配方的价值，我还会再给一页，嗯，还会额外再支付您一笔钱……” 爱丽丝诧异地看向奥黛丽，难以理解她为什么会对克莱恩说出这种话——怎么会有人想着给神灵钱！虽然她觉得克莱恩应该会很喜欢这個提议…… 不需要爱丽丝的眼神提醒，奥黛丽也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话语的不合适，她瞬间掉出了观众状态，匆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愚者先生，我的意思是，您可以指定想要的补偿，对，就是这样！” 爱丽丝默默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就在这时，“太阳”戴里克突然加入了话题：“‘读心者’魔药配方？后面是精神分析师的‘读心者’？” 克莱恩可能要被抢生意了。爱丽丝眨了眨眼睛，她一边幸灾乐祸，一边敏锐地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戴里克用的是“精神分析师”的古称。 戴里克显然没有意识到众人打量的目光，他非常认真地抢了愚者先生的生意：“我能帮你搞到这个配方！” 单纯的小太阳甚至还因为自己暂时拿不出配方而愧疚，解释道：“这是发源于巨龙一族的序列，而我们白银城曾经处于巨人王庭的统治下，你们知道的，巨人和巨龙是死敌，所以，这个序列的9、8和7，白银之城都有，我有办法弄到。” 爱丽丝此刻突然产生了一种透过迷雾去看清楚克莱恩表情的冲动，虽然她并没有这种能力。 不过，白银城到底是什么地方？奥黛丽替爱丽丝问出了她想问的问题：“白银之城？我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地方……它在哪里？” 爱丽丝看向阿尔杰，阿尔杰显然也对这个问题一无所知，他正摆出认真倾听的姿态。 于是，单纯的小太阳再次毫不犹豫地暴露了自己：“你们不是白银之城的子民，是哪个城邦的？” 于是在场的人齐齐闭上了嘴，没有得到回答的戴里克也不再提起这件事：“我会尽快弄到‘读心者’魔药的配方，我想用它来交换‘太阳’途径的初始序列。” “‘太阳’途径？序列9‘歌颂者’？”阿尔杰的反问适时补充了大家知识的匮乏。 戴里克想了下道：“应该是这个，但我对它缺乏了解。” 旁观的愚者先生为了避免自己被阿尔杰再次抢走生意，紧急加入话题：“我想‘正义’小姐应该没有‘歌颂者’的配方。” 奥黛丽于是点了点头。 愚者先生接着补充道：“我给‘太阳’一份‘歌颂者’的配方，‘太阳’尽快将‘读心者’魔药的配方给‘正义’小姐，争取在两次聚会内，而‘正义’小姐把新得到的罗塞尔日记给我，这样就完成交易了。” 好麻烦……爱丽丝的思绪跟着克莱恩的话绕了一圈，成功把自己绕晕了。 “嗯，从等价交换的原则来看，‘太阳’吃亏了，但他还只是承诺，等他真的拿出了‘读心者’配方，‘正义’小姐再考虑怎么补偿他，或者，由我来补偿他，‘正义’小姐则提供金钱给我一个眷者，他最近需要做些事情，呵呵，这是因为‘太阳’未必能收得到‘正义’小姐的现金或材料补偿。” 正在思考克莱恩到底哪来的眷者的爱丽丝突然听见一件让她困惑的事情——“太阳”未必收得到补偿？嘶，克莱恩到底是从哪把他弄过来的？ 奥黛丽和戴里克欣然应允了这个提议，于是，这笔交易就这样达成了。 然后，已经支付了一个报酬愚者先生不得不看向交了假货的爱丽丝：“‘命运’小姐，你希望得到什么？” “我请求和您单独交流……嗯，我有个问题想要问您。” 克莱恩当即明白了爱丽丝的意思，果然，在隔开其他人的视线后，爱丽丝迫不及待地问道：“你到底是从哪里把他拉过来的？” “我不太确定，”克莱恩解释道，“但我猜测，他也许来自神弃之地。” “传说中的神弃之地？”爱丽丝诧异地确认道。 “没错。”克莱恩点了点头。 ------------ Chapter27 塔罗会的交易时间 接下来是愚者先生的阅读时光。 阿尔杰和奥黛丽很自然就注意到，在这期间，爱丽丝一直用一种充满着惊叹和好奇的眼神打量戴里克。 她知道戴里克来自哪里了？这就是她问的问题吗？他们不约而同地猜测道。 在众人默契的安静里，克莱恩读完了日记，微笑着说道：“其实你们可以不用等我。” “这是我们的荣幸。”阿尔杰露出了谦卑的姿态。 奥黛丽思索了一下，浅笑着说：“愚者先生，您之前描述的那个公开考试选拔事务官员的办法已经得到了国王和首相的认同，即将在上院和下院通过，预计明年年初，就会进入正式的实施阶段。” “看来国王和首相还是有大脑的。”阿尔杰的嘲讽让爱丽丝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毕竟听起来这位先生在现实中的生活实在是不够美妙。 为班森成功谋取到工作机会的克莱恩微笑着点了点头，于是奥黛丽挺直了原本就挺的很直的脊背，又对着阿尔杰笑道：“‘倒吊人’先生，之前你让我确认的事情，我得到答案了，国王已经被首相说服，短时间内不会在拜朗东海岸报复弗萨克帝国，我想你应该支付之前允诺的额外报酬了。” 听起来正义小姐不觉得这是需要隔开其他人的消息——和小太阳一起进入旁听席的爱丽丝如是想道。 接下来，奥黛丽理所当然地索取了心理炼金会的线索或是“读心者”魔药的主材料的线索作为补偿，在阿尔杰应允之后，这场交易就完成了。 爱丽丝成功看到，戴里克在这场对话中一直处于迷茫的表现，他看起来对外界一无所知。 完成了预计目标的奥黛丽本想就此安静下来，却突然想起了自己遇到的事情，于是再次开口：“我最近接触了一些非凡者的圈子，了解到一个叫做V先生的强者，愚者先生，‘倒吊人’先生，‘太阳’先生，‘命运’小姐，你们知道他的背景和真实身份吗？” 根本听不懂的戴里克对此保持了沉默。 爱丽丝表情古怪地看着奥黛丽，回答道：“你知道吗，我已经听说了一个A先生和一個Z先生，没想到你又见到了一个V先生。” 本想说话的倒吊人见此沉默了下来，奥黛丽于是追问道：“命运小姐，伱是说这个V先生和你提到的A先生和Z先生是同一个组织的人？” 爱丽丝解释道： “我不敢肯定，我知道A先生和Z先生都来自极光会，极光会有五位圣者和二十二位神使，这些神使以字母为代号，实力在序列7到序列5之间，都相当善于隐藏自身，每死一位就会产生新的替代。 “但我并不能肯定你说的V先生就是极光会的V先生，我只能告诉你，这个可能性非常大，你最好小心那个V先生。 “顺带一提，这条消息来自风暴之主教会，据我所知，极光会一直在针对风暴之主教会、永恒烈阳教会和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 消息来自风暴之神教会？阿尔杰忍不住皱起了眉，他下意识开始考虑爱丽丝与风暴之神教会的关系，但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这条消息其实在黑夜教会转了一手…… 奥黛丽闻言，默默在心底拉高了警惕，同时对着爱丽丝感谢道：“感谢你的回答，命运小姐，你需要什么作为报酬吗？”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的，”爱丽丝耸了耸肩，“但看起来生命学派或者‘怪物’途径非凡者的消息不太好打探？” 奥黛丽抱歉地笑了笑，于是阿尔杰借机插入了话题：“我在海上遇见了一位‘怪物’途径的非凡者。” 爱丽丝的眼睛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来：“你需要什……哦等等，他在海上，就算有了他的消息我也没办法去见他。” “你需要去见他？”阿尔杰产生了困惑，他还以为爱丽丝是为了寻找晋升的线索。 “准确来说，我需要他见到我，”爱丽丝身体向后靠在了椅背上，“我需要知道‘怪物’途径的非凡者到底能从我的命运里看见什么。” 阿尔杰沉吟着，带有几分不确定地开口：“他因为遭遇了海难，暂时正处在我的船上……” 他没有说完后续的话，但爱丽丝明白他的意思——如果爱丽丝不介意暴露自己的身份，她的要求仍然是可能实现的，但……爱丽丝的问题根本就不在于此，问题的重点是，作为值夜者，爱丽丝根本无法离开廷根市。 “这样吧，‘倒吊人’先生，”爱丽丝惋惜地叹了口气，“我希望您能获得他的地址一类的信息……这样可以吗？” “我会尝试，”阿尔杰接受了这个方法，抱着软的不行就来硬的的想法，他回应道，“我希望以此代替‘正义’小姐给你的报酬，如果我无法打探出你需要的信息，我会继续寻找，或者考虑别的补偿。” 爱丽丝同意了，于是奥黛丽询问道：“那么，‘倒吊人’先生，您需要我支付什么呢？” “我希望用这个和更多的额外报酬换取你帮一个忙。”阿尔杰沉声说道。 “什么忙？”奥黛丽疑惑地问。 阿尔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我收到情报，号称‘飓风中将’的大海盗齐林格斯，秘密上岸，潜入了贝克兰德，不知道想做什么，我希望你帮我找到他的下落，至于后续的事情，就不需要你冒险了。” “‘飓风中将’齐林格斯？七位海盗将军之一？”奥黛丽瞪大了眼睛。 “海盗将军？”爱丽丝困惑地追问，毕竟自醒过来开始就一直待在廷根市的她缺乏对大海的了解。 “对，他也是‘水手’途径的序列6非凡者‘风眷者’，同时拥有一件神奇物品，也可以称为封印物品，他相当狡诈和残忍，你不要试图对付他。”阿尔杰郑重介绍道 说到这里，他忽地侧头，望向克莱恩道:“愚者先生，我是否可以请求你的眷者在关键时刻提供帮助？我会付出你感兴趣的代价。” ------------ Chapter28 齐林格斯 请求愚者先生的眷者帮忙……爱丽丝低下头，上牙咬住下唇，低咳两声，以掩饰自己险些没有克制住的笑声。 坐在青铜长桌首席的愚者先生在灰雾的遮掩下越来越熟练地回应道：“前提是我的眷者刚好在贝克兰德。” “好吧。”阿尔杰有些失望又有些期待的收回视线。 “齐林格斯的那件神奇物品有什么特殊？”奥黛丽开始打听起自己任务对象的消息，爱丽丝也悄悄竖起了耳朵。 面对奥黛丽的问题，阿尔杰仿佛早有准备，他不假思索地回答：“那件神奇物品的真正名称并不为人知晓，但了解一些的人都称呼它为‘蠕动的饥饿’齐林格斯每隔一天就必须用一个活人的灵魂和血肉满足它，否则它会拿自己的主人来代替。” 这描述让爱丽丝皱起了眉，对这种渴求活人鲜血的邪恶物品，还未见过超凡世界残忍的她有着天然的厌恶。 “这是可以用来寻找齐林格斯的重要线索。”奥黛丽微皱起眉头道，看起来也很不喜欢这件神奇物品。 “是的，但一个至少有五百万人口的大都市里，几个流浪汉的失踪并不会被人注意。”阿尔杰提醒了一句，这让爱丽丝突然顿住了，她意识到从前的爱丽丝同样是一個失踪了不会被人注意的流浪女孩。 阿尔杰继续补充：“自从得到‘蠕动的饥饿’，齐林格斯就变得非常难以对付。他原本只是一位‘风眷者’，在水、风和天气领域具备不错的非凡能力，但后来，人们发现他可以让目标变得狂乱，可以进入别人的梦境，可以召唤光芒净化死灵，可以用歌声增强自己，可以变成不同人的容貌。几乎无所不能。” 在话语的最后，阿尔杰做出了猜测：“我们怀疑这些都是‘蠕动的饥饿’这件神奇物品带来的……” “牧羊人！”戴里克与爱丽丝近乎异口同声地脱口而出。 克莱恩也想到了这件事——毕竟廷根市里现在就待着一个牧羊人，有关牧羊人的信息已经被公开给了每一位值夜者。 “牧羊人？”奥黛丽和阿尔杰同时询问道。 爱丽丝看向戴里克，用眼神制止了想要出声解释的戴里克，然后挑眉看向奥黛丽和阿尔杰。 “我会努力帮你打探更多你想要的消息，或者你也可以提出别的报酬，愚者先生可以为此做见证。”阿尔杰当即表示。 “我也可以支付报酬。”奥黛丽也立刻表示。 “‘太阳’先生可以对我说的不完全的内容做出补充，”爱丽丝看了一眼单纯的戴里克，她意识到这孩子纯粹的令人担忧，“我会和‘太阳’先生平分这个报酬……嗯，具体的我们稍后再谈——我现在只需要生命学派的消息和‘怪物’途径非凡者的线索。” 意识到自己情报价值的戴里克感激地看了一眼爱丽丝，而阿尔杰虽然遗憾不能白嫖一个消息，但还是接受了这件事。奥黛丽显然也意识到了戴里克的单纯，同时她对爱丽丝的信任被拉高了一点——毕竟爱丽丝真的在做一件好心的事情诶。 于是爱丽丝缓慢地开口了： “‘牧羊人’是‘秘祈人’途径的序列5，这是由极光会所掌握的途径，你列举的那件神奇物品的特点，与‘牧羊人’的能力十分相似。 “‘牧羊人’可以‘放牧’灵魂，包括怨魂和恶灵。他们可以将灵魂吞噬到体内，驱使这些灵魂，对应使用这些灵魂的非凡能力，就像是在为神灵放牧羔羊一样。 “‘牧羊人’能放牧的灵魂有数量限制，但可以做出更替。一位对非凡能力做出合理搭配的‘牧羊人’，被公认为半神以下遭遇战的最强者。” 说完这些，爱丽丝看向了戴里克，于是戴里克摇了摇头：“‘命运’小姐介绍的很全面，我没有要补充的了。” 于是，爱丽丝用带有警告性质的眼神看向了阿尔杰和奥黛丽：“如果你们偶遇了齐林格斯，我唯一的建议是逃跑。” “半神以下遭遇战最强者”对爱丽丝来说是个相当空洞的概念，毕竟她连正经的非凡者之间的战斗都没见过几场，只是，在邓恩的反复警告下，她到底记住了遇见A先生就跑这件事。 阿尔杰和奥黛丽纷纷点头，比起同爱丽丝一样对非凡者之间的战斗缺乏认知的奥黛丽，阿尔杰的表情要更加慎重，他要更清楚“半神以下遭遇战最强者”的含金量，也更了解多种超凡能力的合理搭配对低序列非凡者来说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 但仅仅只是调查情报，富有冒险精神的正义小姐认为自己可以一试：“倒吊人先生，我愿意接受这个委托，但我不保证能找到‘飓风中将’齐林格斯。” “再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答案了，不管你是否成功，只要做出尝试，我之后都会支付伱一定报酬，比如某些隐秘的知识和情报，而如果能够成功，或许我可以直接提供你‘读心者’的主要材料，当然，前提是我们得知道是什么。”倒吊人的态度相当慷慨，爱丽丝认为自己想要的消息也许有着落了。 “成交。” 这场交易在正义小姐的声音中宣告终结，于是在克莱恩的允许和帮助下，阿尔杰具现出了齐林格斯的肖像。 爱丽丝同样也记住了齐林格斯的外貌——嗯，万一用得上呢？ 这位七大海盗将军之一有着独具特色的宽下巴，棕色的头发在脑后扎出了古代武士的发髻，墨绿色的眼眸仿佛噙着笑意，但却异常冰冷。 在交易环节结束后，是分享情报和讨论的环节，在阿尔杰和奥黛丽纷纷陷入沉默后，爱丽丝沉吟着，第一次在这个环节做出了发言：“……一个普通的女性由于某种意外的原因怀上了真实……堕落造物主的子嗣，极光会的A先生为此离开了贝克兰德，也许在不久后A先生将带着她返回贝克兰德。” ------------ Chapter29 古怪的画作 这个消息宛如一个重磅炸弹，惊醒了原本已经渐渐平息的名为“塔罗会”的海面。 不提暗自为造物主的名字前坠上“堕落”而不太舒服的小太阳，一个邪神的子嗣随时可能到达贝克兰德这件事本就足够令人惊慌。 爱丽丝这话并非空穴来风——她从邓恩那里了解到，贝克兰德对梅高欧丝被带往贝克兰德整体是持默许态度的。 毕竟邪神子嗣这种事情，放在廷根市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放在贝克兰德虽然也不能说是一件小事吧，但确实激不起多少水花来。 三人中最先大惊失色地是奥黛丽，她当即掉出观众状态，不安地询问爱丽丝：“堕落造物主的子嗣？贝克兰德？” 奥黛丽有些语无伦次，她一时间不确定自己应该先问什么，问等级？还是问时间？然后呢？知道了这些她又该怎么做？ 阿尔杰多少要冷静一点，他很快想明白了事情的关键：“普通的人类女性根本无法承担怀有神子的负担，这個‘堕落造物主的子嗣’实际等级恐怕不会太高，在贝克兰德并不算大型的非凡事件，但，问题在于，作为堕落造物主的子嗣，堕落造物主是能够通过祂进行神降的。” “你说的没错，”爱丽丝点了点头，解释道，“三大教会有意让A先生携带堕落造物主的子嗣前往贝克兰德，并在贝克兰德解决这起事件，唯一的问题是，堕落造物主可能借此神降。” 爱丽丝的话近乎坦诚了她与三大教会关系不菲且有极大概率是官方非凡者的事实，再加上她特殊的序列和堕落造物主子嗣这样的大事，只要稍加调查就能锁定她的身份。 ——但即使是阿尔杰，此刻的心思也并不在这上面。 在阿尔杰与奥黛丽的担忧中以及小太阳的不明所以中，这次塔罗会宣告结束了。 ——而官方非凡者迅速地想到将梅高欧丝带往贝克兰德处理，则要归功于0-08。 …… “哦，可怜的因斯·赞格威尔，他试图用A先生阻止官方非凡者处理梅高欧丝的计划失败了，官方非凡者在暗中达成了共识，为了避免A先生因受刺激而在廷根市发动恐怖袭击，他们决定让A先生将梅高欧丝带往贝克兰德，并在贝克兰德布置好陷阱迎接A先生与梅高欧丝，他的计划已经不可能成功了，真是个可怜的家伙……” 红烟囱的房间内，一支羽毛笔跳跃着写下了这段话，仿佛在为因斯·赞格威尔蹩脚的编剧水平欢呼雀跃。 因斯·赞格威尔一把抓住了跳跃的羽毛笔，他气的头皮发麻，在房间里苦恼地来回踱步，思考着如何挽回这一切。 …… 当廷根市的官方非凡者已经做好让A先生带着梅高欧丝离开的心理准备时，事情却突然发生了变化。 也许是他们的阻拦太过敷衍，以至于A先生察觉到了不对劲，也许是A先生认为让主在贝克兰德降临太过危险，总之，A先生在大家都做好了准备的时候，却突然决定就在廷根市保护梅高欧丝顺利生下神子。 作为因为A先生停留在廷根市而被取消假期的爱丽丝，为此感到十分痛苦——她甚至失去了没事偷偷溜出去逛逛的权利，只能在黑荆棘安保公司打罗塞尔大帝“发明”的扑克牌。 在爱丽丝闲得无聊的情况下，罗珊从爱丽丝那里发现了一组她非常喜欢的作品——那是一组Q版小人的图像，经典的三头身形象，神态与服饰勾勒的惟妙惟肖，能轻易辨认出这是属于值夜者小队成员的Q版形象。 这么说并不恰当，因为爱丽丝并没有落下文职人员，从还有几张认不出来是谁的图像来看，再这样下去，也许爱丽丝就要给她认识的每一个人都画一张了。 罗珊对此表现出了强烈的喜爱：“好可爱！天呐，爱丽丝，你以前是专门学过画画吗？实在是太可爱了！” 这句话让爱丽丝怔住了。 作为一名连饭都未必吃得饱的流浪女孩，原本的爱丽丝绝无可能学过画画——家道中落这种可能暂且不提。 但，沈迎欢呢？ 握住画笔的时候，爱丽丝并未身入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将其作为无聊时候的消遣，但沈迎欢，有没有可能真的专门学过画画呢？ 一幅画面短暂地从爱丽丝的眼前闪过，她看见自己正在递给那个总是出现在她身边的女孩一幅画。 那幅画……那幅画是什么样子的？ 爱丽丝努力想要看清画的内容，于是画面像是信号不好那样闪烁了几下，短暂地清晰了一瞬间，然后在爱丽丝眼前破碎。 但爱丽丝吓得几乎原地跳了起来。 那是一幅看起来像是漫画或者插图的存在，画面上有两个男子，一名中等身材，黑发褐瞳，穿着正装，戴着一顶礼帽，身上透着明显的书卷气；另一名穿着长袍般的黑色风衣，搭着黑裤子和黑皮鞋，脸庞瘦削，额头较宽，戴着高高的礼帽，右眼处戴着一枚极富特色的单片水晶眼镜。 画面上的两名男子姿态亲昵，任谁看了都会觉得他们的关系不同寻常，如果不是他们还穿着衣服，这大概会是一副难以描述的画面。 可是……为什么那个满身书卷气的看着这么像克莱恩啊！ 迎上罗珊带有困惑意味的视线，爱丽丝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啊，我刚才好像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所以走神了。” 知道爱丽丝失忆的罗珊瞬间理解了爱丽丝的失态，她关切地询问：“原来是这样！你还好吗？需不需要休息一下？” “嗯，”爱丽丝笑着应了一声，顺便把罗珊的Q版小人裁下来递过去，“这个你喜欢的话就送给你吧。” 罗珊欣喜地接受了这份礼物，然后识趣地目送爱丽丝离开。 在确认周围只有自己一个人后，爱丽丝才尝试着通过梦境占卜沿着刚才的线索去寻找自己的回忆。 于是，她看见了一幕幕类似的画面。 画上同样是克莱恩与那个不知名的单片眼镜男子，二人在不同的场合，穿着不同的衣服，摆着虽然不一样但是都让人难以形容的亲密姿势，偶尔还闪过几张相当露骨的画面，画上的两人根本不穿衣服…… ------------ Chapter30 你只是在扮演 醒过来的爱丽丝眼睛里写满了茫然。 那些画是画给那位不知名的朋友的——这是爱丽丝唯一能确定的事情。 所以，她不仅知道“怪物”，知道愚者和克莱恩、周明瑞，还知道…… 爱丽丝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她猛烈地甩头，努力把那几张不穿衣服的画面赶出脑海，并且克制自己把这些东西画出来给克莱恩看一眼的欲望。 即便如此，爱丽丝还是忍不住开始思考画面上的另一名男子是谁……克莱恩的爱人？ ……好像也不太对。爱丽丝默默压下这个猜测，把这些从头到尾都透着离谱和不对劲的回忆压了下去，并且开始思考如果自己去问克莱恩是不是同性恋会发生什么。 不，不能这么先入为主地判断，说不定他是双性恋呢…… 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的爱丽丝重新混入了人群中，西迦注意到了爱丽丝，对她露出了一个笑容：“嗨，爱丽丝，你送给罗珊的那种画，有我的吗？” “有，”爱丽丝一边把自己脑海里乱七八糟的画面塞进角落里，一边扬起一个笑容，“其实我给大家都画了这种Q版小人，如果你喜欢的话，我去裁给你？” “那我就不客气了！”西迦立即应声，“原来是叫Q版小人吗？我看见你画得罗珊了，真可爱，我都想请你给我的作品画插图了！” 插图……被爱丽丝强行压下去的乱七八糟的画面有再次复苏的趋势，爱丽丝吓得赶紧制止道：“我，我觉得这种画风不太适合作为插图，哈哈。” 但刚才看到的那种画风其实就不错……哎呀，不能再想了！别想了别想了别想了…… 在脑海里碎碎念的爱丽丝赶紧逃离了西迦，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预感，她现在想起来的内容好像还不是最离谱的，她担心自己再和西迦聊下去会想起来更离谱的东西。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黑荆棘安保公司的大家发现爱丽丝总是躲着克莱恩。虽然爱丽丝之前也一直躲着克莱恩走，但最近，爱丽丝哪怕听到克莱恩的名字，都会露出一副好像做了什么亏心事的态度。 但爱丽丝在这件事上的口风出乎意料的紧，无论大家怎么打探，爱丽丝都咬死了不透露半個字，无人知晓爱丽丝古怪态度的由来。 克制住自己不去想相关事宜的爱丽丝，自然也就忽略了那个本应已经显露出痕迹的答案——她好像确实，进入了一本书里。 …… “寻找梅高欧丝和带走梅高欧丝的准备工作进行地太过顺利，期间虽然遭遇过官方非凡者，但A先生敏锐地察觉到对方根本没用心阻拦，这让A先生心生怀疑。” “经过调查，A先生确定了廷根市的官方非凡者在诱导他带着梅高欧丝前往贝克兰德，考虑到贝克兰德的官方非凡者实力，A先生最终决定在廷根市让梅高欧丝诞下神子，并借此召唤真实造物主。” …… “A先生的停留让廷根市的官方非凡者焦急起来，他们察觉到A先生或许已经升起了警惕心，计划失败的他们决定派人引开A先生，直接处理梅高欧丝。” …… 在新的计划定下的同时，时间也来到了下一次塔罗会。 身处贝克兰德的奥黛丽，在完成了一圈问好以后，立刻看向了爱丽丝：“‘命运’小姐，堕落造物主的子嗣……” “A先生与官方非凡者都改变了主意，祂短时间应当不会再出现在贝克兰德了。”爱丽丝摇了摇头，对奥黛丽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同时心里愈发担忧——不会接近贝克兰德，就意味着那枚炸弹有可能在廷根爆炸！ 奥黛丽松了一口气，同样也注意到了爱丽丝那暗藏的担忧，但她并未追问。在过去一周，她已经猜测到了，爱丽丝或许正处在邪神子嗣的附近，甚至是负责此事的官方非凡者之一——这也解释了她的消息来源。 不追问，是奥黛丽对塔罗会成员的尊重。 同样对爱丽丝的身份有所猜测的倒吊人因这个回答也安心了不少，至少这意味着齐林格斯的事情短时间内不会被另一件事所干扰。 于是奥黛丽对着克莱恩笑道：“愚者先生，我这里还有一页罗塞尔大帝的日记。” 在愚者先生的阅读时光结束以后，奥黛丽飞快地看向了戴里克：“‘太阳’先生，你拿到‘读心者’魔药的配方了吗？” “我已经获得了‘读心者’魔药的配方。”倾家荡产换来魔药配方的小太阳如是回答。 在克莱恩的指引下，戴里克握住手边的羽毛笔，成功表达出了“读心者”魔药的配方，并将其交给了奥黛丽。 而在克莱恩贴心地翻译下，奥黛丽也收获了一份她能看得懂的配方，并发出了“愚者先生您真是博学”的赞美。 接着，奥黛丽提出要给愚者先生那不存在的眷者300镑的补偿，正期待地看着克莱恩想看他如何不失姿态地说出“贝克兰德银行”“不记名账户”等等词汇的爱丽丝失望地发现，克莱恩只是在奥黛丽面前具现了相关内容。 接下来，克莱恩微笑着看向戴里克：“伱希望获得什么补偿？” 戴里克认真想了下道：“我最近没有迫切想要得到的物品……我应该很快就能消化掉‘歌颂者’魔药，补偿就积累在那里，嗯，为对应的序列8配方做准备，或者必须的材料。” 爱丽丝敏锐地注意到了“消化”这个词，眉头略微皱起：他知道扮演法？ 奥黛丽已经斟酌着开始提问：“‘太阳’先生，你掌握了扮演法？” 戴里克不解地望向奥黛丽，坦然回答道：“这不是值得奇怪的事情，白银城的通识课就在教导‘扮演法’。” 通识课就教导扮演法……没见识的爱丽丝和奥黛丽、阿尔杰面面相觑。 “那你们的通识课有没有告诉你们扮演法的注意事项呢？”爱丽丝眨着眼睛问道。 “有。”戴里克毫不犹豫地点头，“我们的通识课讲得非常清楚，‘扮演法’的注意事项只有一条，‘记住，你只是在扮演’。” ------------ Chapter31 齐林格斯的新情报 只是在扮演……因为入戏太深的话，就走不出来了吗？爱丽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明悟，她想起她最初听到扮演法时的忧虑，意识到这应当确实是扮演法的核心所在。 奥黛丽也因戴里克的话而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爱丽丝一开始时说过的话：当观众当的太久，自身的性格也会发生变化，甚至会忘记自己是谁。她郑重地站了起来，冲戴里克和爱丽丝分别行了一礼：“感谢你的告知，‘太阳’先生，也感谢您当初的提醒，‘命运’小姐。” “我当时也只是随口一提而已。”爱丽丝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毕竟她当初只是把自己的猜测说出口罢了。 奥黛丽的举动让阿尔杰不好再装傻，他只能站起来像奥黛丽一样郑重地表达了感谢，在得到爱丽丝相差无几的回答后才坐下。 二人的举动让戴里克终于意识到了自己随口说出的话的价值，明白了他视为常识的内容对其他人来说可能是珍贵的知识，他不由得暗自提醒自己这件事。 ——毕竟，他总不能指望他每次想要脱口而出的时候，都有一个想要拿消息来做生意的爱丽丝吧。 在确认奥黛丽没有话要说了以后，爱丽丝用期待的眼神看向了阿尔杰：“‘倒吊人’先生，你说的那位‘怪物’途径的非凡者……” “他仍然在我的船上，”阿尔杰皱着眉回应道，“我没能得到你需要的消息，但他告诉我，命运告诉他现在还不是下船的时候。” 这熟悉的神棍风格让爱丽丝哑然失语，从愚者先生捏了两下眉心的动作来看，他对这句话也十分有代入感。 爱丽丝花了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语言：“他有没有……呃，命运有没有告诉他什么时候才是下船的时候？” 阿尔杰摇了摇头，于是爱丽丝只能遗憾地放弃。 在其他人纷纷沉默后，阿尔杰开口道：“愚者先生、‘正义’小姐，我新获得了一份情报，‘飓风中将’齐林格斯潜入贝克兰德是为了完成一件困难的任务，他或许会在那里停留很长一段时间，并且制造骇人听闻的惨案，另外，我还知道这件事情涉及一件非常重要的物品，能帮助齐林格斯很快成为高序列强者的物品。” 他自然而然地排除了不知道在什么与世隔绝的地方的戴里克和显然不在贝克兰德而且在和邪神子嗣纠缠的爱丽丝，殊不知高台上的愚者先生此时的处境和爱丽丝是一样的。 在观众姿态下，奥黛丽很快抓住了这段话的重点，向阿尔杰反问道：“很快成为高序列强者？他就不怕失控吗？” 毕竟按照情报，齐林格斯不过是一个序列6的“风眷者”，距离高序列的序列4，中间还差了一个序列5呢。 而阿尔杰对此也早有预料： “所以那件物品才非常重要。 “当然，这都是我的推测，我收到的情报是这样的：齐林格斯认为，一且他完成委托，拿到那件物品，他很快就能与‘五海之王’纳斯特等人并称，让海盗里的‘四王’变成‘五王’让七位海盗将军减少至六位。 “普通人或许不清楚，但作为非凡者，我们应该都知道，海盗里的‘四王’要么直接是高序列强者，要么在超凡船只和神奇物品的配合下，拥有高序列的战力，齐林格斯要想获得承认，与他们等同，必然也要有着接近的水准，所以我才那样推测。” 戴里克完全听不懂阿尔杰在说什么，毕竟白银城是個连海洋都没有的地方，而爱丽丝则撑着下巴，像是听故事一样听着这件事。 “你的推测很合理，当然，那也可能是一件能媲美高序列强者的神奇物品。”奥黛丽浅笑回应道 阿尔杰听了奥黛丽的话，再次强调道：“我刚才的描述有两个重点，一是齐林格斯会在贝克兰德待很长一段时间，二是涉及一件非常重要也可能非常神奇的物品。” 看着阿尔杰望向克莱恩的视线，以及刻意地强调，爱丽丝意识到，阿尔杰其实是在请求愚者先生的眷属帮忙。 可惜他不知道，愚者先生才刚刚序列8……想到这里，爱丽丝抿住唇低下头，克制自己不要因此笑出声。 这一幕被身为“观众”的奥黛丽发现了，但即使如此，奥黛丽也没能想明白爱丽丝到底在笑什么，在信息差面前，观察有时候也不是那么有用的。 果然，愚者先生不出所料地没有表态，只是平缓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见状，阿尔杰只能暗叹一口气，收敛起失落的情绪，开始和奥黛丽交流情况。 “……总之，我们初步锁定了齐林格斯的大致活动范围，即将开始更进一步的寻找。”奥黛丽先简单阐述了具体的情况，然后带着一种我在做大事做正经事的心态道，“我们需要更多的情报，重点是齐林格斯的爱好与习惯。” 阿尔杰边回忆边说道:“他非常喜欢吃鱼，尤其是海洋里的鱼，切片生吃……” 不怕有寄生虫吗？哦，海鱼一般不会有寄生虫……爱丽丝的思绪跟随者阿尔杰的话语，习惯性地开始在心里吐槽。 “他爱喝烈酒，看不起香槟和红葡萄酒等……” 只被允许喝无酒精饮料的爱丽丝感觉自己受到了伤害。 “一旦上岸，他总是会找女人发泄，而他强壮的身体让单独的一个女人无法满足他……” ……啊这。 “他习惯用冷兵器，排斥热武器。” 也许他对自己的格斗技巧很有自信？毕竟热武器对技巧方面的需求确实比冷兵器低……毕竟，这种人总不可能在意什么骑士荣光之类的东西吧？ “他很难长时间脱离水，我的意思是，他隔几天就要游一次泳或者潜一次水。” 这是非凡物品的副作用？还是说这是“水手”途径的特点？不应该吧，那风暴教会的人难道要定期去潜水？没听说过呀…… …… 奥黛丽安静听完了阿尔杰的讲述，然后微笑着说：“希望能成功，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得不到愚者先生帮助的阿尔杰也只能回应道。 ------------ Chapter32 守护与被守护 塔罗会在关于齐林格斯的讨论中悄然结束，爱丽丝再次回到被禁止外出和取消假期的生活当中去。 其实待在黑荆棘安保公司也没什么要她做的，但是说实话真的好无聊啊……爱丽丝第不知道多少次长叹一口气——不如说，正是没什么需要她做的，她才会这么无聊。 是以，当受伤的“女神之剑”克雷西泰·塞西玛阁下出现时，爱丽丝的情绪小小的雀跃了一下。 别误会，她不是幸灾乐祸，她只是太无聊了。 他金棕色的头发剃得很短，墨绿色的眼睛沉静异常，整张面孔被高高的衣领挡在阴影后，爱丽丝见到他时，他已经接受完初步的治疗，正闲适地靠在椅背上。 骤然见到一个陌生人，爱丽丝的脚步顿住，于此同时，她的灵感也瞬间炸开——哦，这是一位对她来说非常危险的强者。 这个认知让爱丽丝对新鲜事物的喜悦平静了不少，她谨慎地停住脚步，尽管灵感告诉自己眼前的强者并无恶意，她仍然考虑起了现在扭头就走的可能性。 爱丽丝的脚步声显然惊动了这位先生，他抬起头看向了爱丽丝，然后露出了了然的眼神：“是你呀，那个孩子。” 他的声音温和，说话时露出了一抹微笑，这样柔和地态度让爱丽丝放弃了离开的想法，出声问道：“你认识我？” “你不认得我……也对，当时我走的时候，你还没有醒。”塞西玛轻笑着回应。 这话瞬间让爱丽丝明白了他的身份——这是当初为她的事情赶来廷根的“女神之剑”塞西玛阁下。 这位阁下在克莱恩晋升“小丑”时其实也出现过，但克莱恩分享经验的对象并不包括爱丽丝，他只是间歇性地分别和每個人都暗示了一点“扮演法”的内容，早就知道“扮演法”存在、而且一直躲着克莱恩走的爱丽丝自然没有被算在内，因而在女神圣物前宣誓的人也并不包括爱丽丝。 这还是爱丽丝自醒来后第一次见到这位阁下。 “塞西玛阁下，”爱丽丝很快对着塞西玛行了一礼，“您这是……？” “一点意外，”塞西玛摇了摇头，示意爱丽丝坐下说，“我带领的红手套意外同A先生打了起来。” 这并不是这段时间里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情，红手套小队与A先生的遭遇战近期大大小小不知道发生了多少起，但…… 爱丽丝敏锐地意识到，这位阁下显然是带伤在身的。这也就意味着，这位阁下在这次与A先生的遭遇战当中受伤了。而事实上，最近A先生面对红手套们那都是能躲就躲。对不擅长远距离移动的“不眠者”途径而言，追击显然是不可能的事。那么……A先生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呢？ 不安地预感在爱丽丝心底再次浮现，但苦于缺少了要点，她私底下为此尝试的占卜每次都以失败告终，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提醒其他人。 非凡者的灵性直觉有时候确实十分神奇，对爱丽丝的不安，不管是邓恩还是红手套都提起了重视，尤其是爱丽丝频繁而找不到缘由的不安，更意味着这件事的不同寻常。 但人的精神是不能一直紧绷的。 塞西玛很快就注意到了爱丽丝身上再次出现的焦躁不安，早已听过相关汇报的他显然知道，这是一种找不到缘由的不安，除了提高警惕外，他什么都做不到。 最终，塞西玛只是对爱丽丝露出了一抹带有安抚意味的笑：“别担心，至少我们不会让平民顶在最前面。” 平民。爱丽丝陡然沉默下来，她其实打心底里厌恶这种感觉，明明名义上她也是一名值夜者，但人们好像都把她当成没长大的孩子，关心她，照顾她，保护她…… 爱丽丝最初当然欣喜过这种关心，对一个没有过去、远离故乡的孤单灵魂而言，这种关心很好地削弱了爱丽丝面对陌生环境地不安，她逐渐对周围的世界建立起了信任和依赖，但她心里对此总有一种不适感。 ……她似乎，很讨厌被保护。 为什么呢？爱丽丝心底是有模糊的猜测的，从那个悲伤的梦境开始。她怀疑，她在过去曾经承担的就是这样被保护的角色，但那时的她无能为力，只能看着那些保护她的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在她眼前。 ……可是，现在的我明明是有能力保护自己的。爱丽丝抿住唇，低下头垂下眼眸，嘴角扬起并不诚心的弧度，像所有渴望长大的小孩子那样带着不满地情绪道：“可我明明已经是值夜者了，我明明是序列7的非凡者，我比廷根市的大部分非凡者都要强。” “可你甚至还没有成年。”于是塞西玛也像是看着一个任性的孩子那样看着爱丽丝。 爱丽丝张了张口，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毕竟，她没有成年是一个无可争议的事实。 看着她不服气的表情，塞西玛陡然笑出声，他稍微正坐了一点身体，用带有商量意味的语气和爱丽丝说：“这样吧，等这次的事情结束，我就和邓恩说一下，给你安排入队任务——怎么样？” “真的吗？”爱丽丝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真的，”塞西玛点了点头，再次肯定自己的话，“而且伱已经序列7了，如果表现好，等你对处理非凡事件熟悉了一点以后，完全可以申请加入红手套——那样，你就是我们当中的精锐了。” 这样的话其实和大人们小时候会拿来哄孩子的话没差别，比老板们向职员们画的大饼要好一点，至少这是包含着关切而画出来的大饼，但在不会实现这一点上，基本没有区别。 爱丽丝当然不会信这个，她敢打赌，如果自己去申请加入红手套，绝对没人会同意，除非她先当个三年五年十年的值夜者…… 但至少，塞西玛的前一句话应该是真的，这样的大人物，总不可能在这件事上骗她玩的吧？ 怀抱着对成为事实上的值夜者的期待，爱丽丝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 Chapter33 不安的躁动 塞西玛很快再次离开了黑荆棘安保公司。 那次受伤仿佛是一个信号，之后他不得不忙碌起来——A先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改变了政策，他开始狩猎官方非凡者小队。 在A先生不再尝试避开官方非凡者以后，三人一组的官方非凡者小队根本不是A先生的一合之敌。 但偏偏官方非凡者无法不外出——总有非凡事件需要处理，即使没有，极光会的其他成员也会制造非凡事件。 大量涌入的底层极光会成员很好地牵制住了官方非凡者，毕竟，在极光会可以作为消耗品量产的疯子，和精挑细选出来的官方非凡者的价值有明显地不同，A先生可以不在乎那些疯子的生死，但三大教会不能不在乎底层非凡者的生死。 如果爱丽丝年纪再大一点、社会阅历再丰富一点，也许她就会意识到，A先生与极光会的行为正在把事情导向一个相当危险的方向——警力不足。 当所有的官方非凡者都因为他们疯狂的行为而忙碌不已，精神紧绷时，真正的危险就该趁虚而入。 但很遗憾，忙碌的官方非凡者们没有精力去深思这一切，而唯一悠闲的爱丽丝却又对此毫无经验，她只能随着未知的危险一步一步地逼近，感受到那股愈发明显、愈发难以忽略的不安。 在这种不安的困扰下与不能外出的无聊中，爱丽丝焦躁不安地迎来了下一个周一。 “下午好，愚者先生！下午好，‘倒吊人’先生！下午好，‘太阳’先生！下午好，‘命运’小姐！” 奥黛丽那惯例带着愉悦和轻快的声音传来，这抚平了些许爱丽丝的些许不安，她从嘴角扯出一個笑容：“下午好，‘正义’小姐。” 作为一名“观众”，奥黛丽当然不过忽略爱丽丝情绪上的不对劲：“‘命运’小姐，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是因为那个邪神子嗣吗？” “不，”爱丽丝靠在椅背上，让自己的心情平缓一点后才开始回答这个问题，“我的灵性也许想向我警告一些事情，但我一直弄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事情……那是相当糟糕的体验，就像是有人拿着大喇叭在你的脑袋里大喊大叫，你努力想听清他喊的是什么，但就是什么也听不清楚。” 这生动形象的比喻让奥黛丽一下子明白了爱丽丝的困扰，她体贴地表露出些许同情：“我想那一定非常难受。” 爱丽丝无力地笑了笑，然后表现出一副我现在不想说话的态度——放空思绪不搭理人，这是她这一周以来最常见的态度，因为她并没有办法让自己变得十分繁忙。 奥黛丽体贴地不再询问，她看向坐在首席的克莱恩，在得到应允后开口道：“尊敬的愚者先生，不知道您的眷者有收到那300金镑的补偿吗？” 爱丽丝……很遗憾，爱丽丝现在连吐槽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只想时间快一点过去，最好是唰的一下跳到事情结束。 作为事情的知情人之一，尝试过让爱丽丝在灰雾之上占卜和自己在灰雾之上帮助爱丽丝占卜都没有结果的克莱恩，也对此毫无办法。 于是，反复确认过自己账户里的钱的克莱恩用愚者先生的语气不在意地回答道：“我并未关注这件事情，但既然我的眷者没有额外再请求帮助，那应该是已经收到了。” “这真是太好了！”奥黛丽放下心来，连接下来说话的音调都雀跃了一点，“‘倒吊人’先生，齐林格斯的事情有进展了。” 阿尔杰一下子坐正了身体，不再去探究爱丽丝状况的由来——爱丽丝甚至没有询问那位“怪物”途径非凡者的情况。 阿尔杰用一种难掩喜悦的声音问道：“他在哪里？” “很遗憾，我们刚发现他的踪迹，他就察觉到了我们的调查，杀死了相关的人员。”奥黛丽详细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并描述了后续的调查思路。 阿尔杰微微点头，表示自己会注意的，转而又看向了克莱恩：“尊敬的愚者先生，如果弄清楚了齐林格斯的真实目的和他试图得到的那件非常重要非常神奇的物品是什么，请允许我诵念您的名，用仪式告知您。” “可以。”愚者先生轻轻颔首，应下了阿尔杰最后的努力。 于是阿尔杰悄然松了口气，他低下头，谦卑的回应道：“请允许我提前赞美您的垂听。” 紧接着，阿尔杰看向了爱丽丝：“‘命运’小姐，那位‘怪物’途径的非凡者计划在普利兹港停留一段时间，等待一场‘命中注定的相遇’。” 在被叫到后，爱丽丝不得不让自己把放空的思绪扯回来，去听阿尔杰说了什么，然后她就听见了阿尔杰刻意咬重的语气。 “命中注定的相遇？”爱丽丝神色古怪的复读着这句话，这听起来就像是什么恶俗的剧情里才会出现的东西。 “这是他的原话。”阿尔杰回答道。 “……”爱丽丝皱起了眉，但她选择继续问道，“那么，我假设，如果我要去找他，我应该怎么做呢？” “……他说，一切的相遇都是命运的必然。”阿尔杰用一种难以理解的语气复述着。 “……”爱丽丝头疼地捏起了眉心，她突然感觉自己理解了安洁莉卡看见自己扔硬币时候的心情。 “总之，感谢您的帮助，‘倒吊人’先生，这可以抵消一部分欠债。”爱丽丝深呼吸一口气，尽管她无法通过所谓的“命中注定的相遇”得到任何线索，但至少她确定了这人在普利兹港——虽然这对她来说仍然没有什么用。 阿尔杰毫不客气地应下了这件事，然后又对克莱恩道：“愚者先生，我即将获得一批罗塞尔大帝的日记，相信下次，或者下下次聚会，就能呈现给您。” 克莱恩点了点头，用带有稍许愉悦的语气回应道：“很好。” ……可是他该拿什么向倒吊人付账呢？重新将注意力落回这场聚会的爱丽丝，不由得因为克莱恩的行为产生了一丝困惑。 ------------ Chapter34 上帝 “尊敬的愚者先生，如果我得到了非常有用且具备明显时效性的情报，是否也能诵念您的名，用仪式告知您？”旁观了阿尔杰全程并大受震撼的奥黛丽及时提出了疑问。 “可以。”克莱恩轻轻颔首，并在心里默默赞美了奥黛丽的用词，接着目光又扫过爱丽丝与戴里克，“你们也一样。” 爱丽丝开始思考自己能不能在他正处在某个重要场合的时候通过祈祷传递一幅奇怪的图片过去……咦，祈祷可以传递图片吗？ “是，愚者先生。”戴里克谦卑地回应，并且低下了头，爱丽丝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思想和行为都显得过于不敬，她立刻让自己的行为显得尊敬起来。 在大家寂静了几秒钟之后，奥黛丽主动出声道：“我需要七彩蜥龙的完整脑垂体。” “我没有，老实说，这种生物，我只在课本上见过。”戴里克听着自动翻译过来的“幻影亚龙”，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 这大概率是“读心者”魔药的主材料之一，这是非常好猜的，但很可惜，爱丽丝也并没有办法获取这种材料，她摇了摇头：“我没有，你大概不知道，这种亚龙已经濒临灭绝了。” “我也许能够得到七彩蜥龙的完整脑垂体，”阿尔杰紧随其后，答辩不等奥黛丽高兴，他就放出了价码，“但前提是找到齐林格斯，到时候，加上我需要补偿你的部分，正好等于七彩蜥龙的完整脑垂体，就像是‘命运’小姐说的那样，这种亚龙已经接近灭绝，目前只有迷雾海、狂暴海、苏尼亚海的某些原始岛屿上还存在它们的踪迹，而这些岛屿的坐标只被非常少数的人掌握着，啊，将来如果你感兴趣，我们可以在这方面做一定的交换，因为我是那少数人之一。” “我曾经梦想过航行于海上，寻找那些原始岛屿，见识上面的古老风情。”奥黛丽难掩兴奋地回答道，紧接着，她又好奇地追问道，“七彩蜥龙已经濒临灭绝，这是否表明‘观众’途径很快就会灭绝？” “不，肯定还有替代材料。”阿尔杰用一种非常笃定地语气回答道。 爱丽丝不禁看了一眼阿尔杰，她当然知道阿尔杰指的是什么，毕竟她一开始就是这么成为非凡者的——她吞下了非凡者死后身上析出的非凡特性。 奥黛丽继续追问道：“有什么替代材料？” 阿尔杰摇了摇头，藏着深意般回答道：“我不知道，或许心理炼金会的人会清楚。” 爱丽丝忍不住再看了阿尔杰一眼，她意识到这大约是阿尔杰为数不多的善良，不想让奥黛丽美好的心情受到破坏。 “那你怎么会确定要替代材料？”奥黛丽又是茫然又是不解地继续追问。 爱丽丝看了奥黛丽一眼，并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她的好奇心不会破坏她美好的心情。 奥黛丽注意到了爱丽丝的举动，她转而看向爱丽丝：“‘命运’小姐，你知道答案吗？” “……伱不会想知道答案的，相信我，‘正义’小姐。”爱丽丝沉默片刻，决定暂时还是先别告诉奥黛丽这件事——吃人尸体上析出来的东西这种事情，对大部分人来说应该还是难以接受的。 爱丽丝的劝告暂时挡住了奥黛丽的好奇心，怀抱着对爱丽丝的信任，她最终放弃了追问：“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 这让高台之上的克莱恩很是纠结，其实他也非常好奇答案，但是愚者先生不知道这件事就显得太没有形象了，也许可以私底下问问爱丽丝……？ 交易环节结束以后，克莱恩环视一圈，望向太阳：“白银城是否还存在信仰神灵？” 爱丽丝立即偏过头看向戴里克，她对所谓的“神弃之地”与“白银城”都充满了好奇。 “我们依旧信仰创造一切的主，全知全能的神。”戴里克用尊崇的语气回答道。 “……上帝？”爱丽丝有些困惑地脱口而出，这个说法太熟悉了，等注意到阿尔杰和奥黛丽的视线，她才意识到自己或许不应该说话，她迟疑着看向克莱恩，“抱歉？” 这毫无诚意地道歉让现场的气氛更加尴尬，在除了爱丽丝和克莱恩没人敢说话的气氛里，克莱恩轻笑着瞥了爱丽丝一眼，又看向其他人：“你们那么紧张做什么？” 接着，他像是并不在意答案一样，看向戴里克：“即使祂遗弃了你们？” 这近乎把戴里克来自“神弃之地”的答案递了出来，阿尔杰与奥黛丽自然都意识到了戴里克的来历。 不同于对此没什么了解奥黛丽，阿尔杰在为愚者的强大而震惊的同时，也突然意识到，爱丽丝似乎对克莱恩一直没有多少敬意和畏惧在——但凡有一点对神灵的恭敬，她也不会在神灵说话的时候贸然插嘴。 联想起爱丽丝加入塔罗会一直以来的行为，他突然发现，这位“命运”小姐，似乎有好几次代愚者先生表明了意思，而愚者先生也并未反驳。 眷者？不，即使是眷者也不应当……一个猜测出现在阿尔杰心中，但很快又被阿尔杰否定了，毕竟如果是作为眷者的话，那应该更加恭敬才对吧。 嗯，任由他想破脑袋也不可能想到，他眼中的愚者先生其实和爱丽丝是同事，某种意义上还能算是老乡…… “是的，我们都相信我们最终能重新得到主的眷顾，或许就是太阳再次升起的那天。”戴里克在这种古怪的气氛里语气不是太坚定地回答，“我们曾经被巨人王庭统治，信仰的是巨人王奥尔米尔，后来，我们得到了主的救赎，我们不会再背弃主。” 巨人王奥尔米尔……爱丽丝一边在心底重复着这個名字，一边决定去找一找关于那位“创造一切的主，全知全能的神”的资料。 这样说的话，真实造物主和那个创造一切的主又有什么关系呢？毕竟名字实在是很像…… ------------ Chapter35 恐惧 克莱恩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们是否还在向那位全知全能的神‘献祭’？” “是，依旧在，但从被遗弃那天开始，我们就再也没得到过回应。”戴里克的语气里隐含着难以掩饰的伤痛。 克莱恩并不为之所动，他态度闲适地道：“详细描述一下你们献祭的过程。” 阿尔杰为此十分激动，他觉得自己找到了人生的真谛，丝毫没有注意到奥黛丽与爱丽丝怜悯的眼神。 戴里克没有察觉到这一切，他依照克莱恩的吩咐，讲述起有关献祭仪式的整个过程，而爱丽丝听着听着，却突然明白了克莱恩想干嘛——他想试试自己能不能用？ 等到克莱恩宣布结束，爱丽丝和其他人一起站起来行完礼后，她迷茫地发现自己还在原地。 爱丽丝一脸困惑地看向克莱恩：“你有话要和我说？” “你为什么不告诉‘正义’有什么替代材料？”克莱恩好奇地询问。 “……”爱丽丝盯着克莱恩不说话。 “……你需要我付钱？”被爱丽丝盯着的克莱恩迟疑了一下，提出了一个猜测。 “不是，”爱丽丝摇了摇头，“你的保密等级不够。” “？”万万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个回答的克莱恩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爱丽丝。 “如果‘正义’继续追问伱听到了也就算了，如果是你来问，那你的保密等级不够。”爱丽丝坚定地回答道。 克莱恩愣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做出回应，他张了几次口都没能说出话，最后爱丽丝只看到愚者先生愤怒地结束了召唤。 回到现实，那股不安的躁动很快再次入侵了爱丽丝的好心情。 而这一次，事情变得更糟的信号，似乎终于来临了——梅高欧丝失踪了！ 在极光会成员与廷根市的官方互相牵制，双方都因为彼此而身心疲惫时，梅高欧丝悄无声息地失踪了。 A先生仿佛泄愤一般把仇恨发挥在官方非凡者身上，而失踪的梅高欧丝，更是一個藏在暗中的不定时炸弹。 爱丽丝终于意识到那股一直以来都藏在她心底的躁动想提醒她什么了，可惜，事情早已来不及了。 她尝试着去占卜梅高欧丝的位置，但那个藏在暗中带走梅高欧丝的人又不是傻子，肯定想到了反占卜的手段——在没有反占卜的干扰时，爱丽丝或许能凭借极高的灵性和命运的偏爱看到点什么，譬如女巫特莉丝，但在有反占卜的情况下，她就无能为力了起来。 随着那股恐惧逐渐从心底蔓延开来，爱丽丝终于迎来了终局。 那是个金发碧眼的女子，她二十出头，穿着宽松的裙子，带着一顶荷叶帽，气质忧郁而沉静。 她神情恍惚，肚子高高鼓起，像是神游一样走了进来。 爱丽丝怔怔地看着她走进室内，走到近前，对着自己露出一个笑容：“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想来这里看看。” 在见到她的一瞬间，爱丽丝就知道她是谁了——她是梅高欧丝！那个怀着真实造物主子嗣的家伙！ 爱丽丝觉得自己身上的汗毛陡然炸开，她本能地想要跳起来逃跑，但是浑身的肌肉却提不起半点力气，这时，一只手按住了爱丽丝的肩膀，她听见邓恩的声音：“你有什么事情吗？” 爱丽丝瞬间觉得自己变冷静了许多，肌肉似乎重新受她控制起来，她扯出一个标准但僵硬的笑容，用冷静而毫无情感的声音问：“你需要来点什么吗？咖啡还是茶？” “温水就好，”爱丽丝听到梅高欧丝这样回答，“我想和你们谈谈兰尔乌斯，我听说你们知道他的很多事情。” 于是爱丽丝保持着笑容站了起来，毫不犹豫地离开这里，步伐迅速而不显慌乱地来到地下，对几位值夜者说：“梅高欧丝正在上面。” 几位值夜者的脸色瞬间变了，他们纷纷收起平常的姿态，变得严肃起来，条理清晰地为彼此安排好工作——有人去通知非战斗人员离开，有人去紧急联系塞西玛，有人去安抚梅高欧丝。 至于梅高欧丝是怎么样在这种全城戒严的情况下出现在值夜者总部的，已经不重要了——或者说，他们关心这个也没有用。 爱丽丝带着温水重新返回时，她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连日的躁动与恐惧的来源——那与邓恩身上当初缠绕着的死亡阴影的来源是一致的，与克莱恩感受到的巧合是一致的，对方的目的不是邓恩也不是克莱恩，而是廷根市的值夜者总部！他们今天，大概率是等不来支援了。 ……可是，这里有什么呢？ 爱丽丝没有继续思考的机会了，她将温水放下并抬起头时，梅高欧丝正身上从头上扯下一大把头发。 爱丽丝僵硬地停下动作，但梅高欧丝似乎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她略显烦躁地伸手拿起水杯，喝了一口，然后重重地将水杯砸在桌子上，用手从脸颊上狠狠抓下来五条血肉。 爱丽丝僵硬地看着梅高欧丝红白相间的面庞，她听到梅高欧丝的询问声：“你怎么了？你看起来不太舒服。” “不，我没事，”爱丽丝扯了扯嘴角，强迫自己保持笑容，她想像平时一样开个玩笑，但这对只能僵硬微笑的她来说显然是个巨大的挑战，“我只是突然想起我还有些事情。” “这样啊，”爱丽丝看见梅高欧丝又伸手抓了一下脸颊，她的另外半张脸上也多了五道血淋淋的痕迹，“不好意思，我的脸有些痒。” 爱丽丝扯了扯嘴角，她不确定梅高欧丝能不能从自己的表情上看出异常，但她觉得梅高欧丝现在的状态就算没有察觉到异常也没什么用了。 爱丽丝退回了隔断之后，克莱恩躲在伦纳德身后避免被爱丽丝看到——哈，他居然还记得这个。 伦纳德表情严肃地看着爱丽丝，沉声道：“我们来不及了，最多还有三分钟，梅高欧丝肚子里的孩子就会降生。” ------------ Chapter36 绝望无助的时节 “这枚符咒的触发语是古赫密斯语单词‘光’，”克莱恩从伦纳德的身后伸出一只手来，递给爱丽丝一枚符咒，“等下我们冲出去，你就向梅高欧丝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扔出这枚符咒……” “那队长呢？”爱丽丝突然打断了克莱恩的话。 “队长告诉过我，身为值夜者，你不仅要相信自己，还要相信你的队友。”回答她问题的是伦纳德，爱丽丝望着伦纳德，伦纳德早已收起那副散漫，神态是少有的正经和严肃。 “……好。”爱丽丝应下，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于是他们一起走出去，伦纳德将一个爱丽丝并不认识的非凡物品缠绕在了手上，五指张开，克莱恩手里捏上了一枚与爱丽丝同款的金属薄片。 邓恩注意到了他们一起出现的身影，似乎明白了什么，在三人一起发动攻击时，邓恩也以灵巧地翻滚来到了椅子之后，避开了他们的直接攻击，又在风波之后退到了他们身边。 爱丽丝怔怔地看着阳光穿过天花板，与黄金薄片融合在一起，化作一个光球膨胀开来。 随着“轰隆”一声的巨响传来，爱丽丝能感觉到房屋在摇晃，她能听见玻璃发出一阵阵不堪重负的呻吟声，但她死死地盯着那耀眼的、火焰环绕的光球的正中心，直到眼泪都留下来。 随着光芒逐渐消散，爱丽丝看见了腾飞的火焰，以及火焰中间飘散着的黑色灰烬，一切似乎都在刚才猛烈的光中消隐无踪。 然而，爱丽丝却知道，事情并非这样——那积压已久的躁动转变而来的恐惧，似乎在这一刻才有了宣泄的渠道，在强烈的危机感的提醒下，爱丽丝顾不上思考，本能地朝着右侧滚出，而一把手臂长的、锋利的白色骨刀，重重地落在刚才爱丽丝站立的地方，在地面上留下一道深刻的痕迹。 不需要再有人提醒，众人纷纷注意到了白色骨刀末端的身影——那是，本应已经化为灰烬的梅高欧丝。 她的衣服并没有在那场爆炸中幸存下来，皮肤变得焦黑，还在不停地脱落着，头上顶着的从脑袋变成了一个被一层焦黑的皮包裹着的球体，眼眶里还有着火焰在跳动。 而她的左臂，正化为了刚才把柄白色骨刀，妖异又圣洁。 在仍旧处于摇晃中的室内，梅高欧丝再次扬起骨刀，这一次，她的目标是克莱恩。 “屈服！”伦纳德发出一阵具有强烈亵渎意味的声音，那是刚从梅高欧丝身上偷来的能力。 梅高欧丝毫无意外地被属于自己的能力控制住，她微微弯下腰，双腿颤抖，克莱恩借机躲开了这一刀。 但——没有意义。 他们彼此都意识到了，他们缺乏足够强力的手段解决梅高欧丝肚子里的孩子，而一旦孩子顺利降生，他们必死无疑。 而梅高欧丝甚至连临死前的挣扎都不愿意让他们做。 梅高欧丝的脑袋陡然炸开，血浆与脑组织混杂在焦黑的皮肤中飞溅开来，梅高欧丝的身体也因此摆脱控制。 紧接着，梅高欧丝的身体化作一枚炮弹，在“砰”的一声巨响中冲向了因亵渎之语被破而短暂停滞的伦纳德。 恰好在一旁地邓恩想要阻拦——于是，他们共同分担了这次撞击的力道，一同被梅高欧丝撞飞在墙上，口中溢出鲜血，干脆利落地昏了过去。 “哇！” 一片寂静中婴儿的啼哭声，陡然从梅高欧丝的肚子中传来。 还清醒着的爱丽丝与克莱恩同时感到了眩晕，气管收缩，呼吸变得困难起来。 血红色的阴影出现在爱丽丝眼前，耳畔、面庞、鼻子下方，身上多处都穿来温热湿润的黏腻感，爱丽丝知道，这一定是血管炸开流出的血液。 在半透的红影里，爱丽丝看到，梅高欧丝没有脑袋的身体站起来，转了过来，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 梅高欧丝的刀狠狠挥向了克莱恩，这一次，没有人帮助和保护，还处于眩晕中的克莱恩衣服被狠狠地划破，身体险些被从中间斩开。 接着，梅高欧丝无视爱丽丝徒劳地骚扰，对着短暂失去行动能力的克莱恩狠狠挥下一刀，将刚才侥幸生还的他劈成了两半。 然后，梅高欧丝将没有脑袋的身体转向了爱丽丝。 我……要死了吗？爱丽丝看着梅高欧丝靠近她，有些绝望地想道。 “骨碌碌——” 爱丽丝的大脑嗡嗡地响着，耳畔却突然响起了一阵声音，仿佛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爱丽丝还没来得及分辨那是什么声音，就看见梅高欧丝直直地向她扑来。 ——然后，诡异地被绊倒在地。 更加诡异的是，她倒地的时候，左臂化成的骨刀正横在腰腹处，将她自己连同肚子里的孩子拦腰斩断。 ……第二次。 爱丽丝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停止动作的梅高欧丝——这一幕，何等熟悉？ 上一個这样死亡的人，是一个“幸运者”。 “啪，啪，啪。”缓慢地鼓掌声传来，爱丽丝僵硬地扭过头去，一个穿着风衣的身影，鼓着掌走了进来。 爱丽丝认得这张脸——那是带着0-08逃走的因斯·赞格威尔。 爱丽丝终于想明白了，原来他就是幕后黑手，就是一切巧合的来源。 这就是0-08的作用吗？制造巧合？ “这可不是一个幸运者该有的运气——不过，你又能幸运多久呢？” 因斯·赞格威尔的声音与他的攻击一同到来，面对因斯·赞格威尔，爱丽丝首次意识到了自己的无力。 因斯·赞格威尔甚至不需要驱使亡灵来攻击她，作为缺乏正面战斗能力的非凡者，她在因斯·赞格威尔面前堪称毫无还手之力，哪怕是幸运，在这一刻也毫无用处。 在这个故事的结尾，爱丽丝只来得及看到，那只属于因斯·赞格威尔的、苍白的手伸进她的胸膛，掏出了一只还在跳动的心脏。 紧接着，就是一片深沉死寂的黑暗。 ------------ Chapter1 三个死人的会面 我……死了吗？ 爱丽丝觉得自己像是在一个密闭的盒子内，周围是无光的、密闭的黑暗，有什么东西与她的身体紧紧相贴，不留下一丝空隙。 她尝试着想要动一下，周围的东西却将她裹得极紧，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济于事，她努力着，努力着，想要滚一下，轻轻地滚一下，就这样悄悄地翻个面……翻个面？ 她是……谁来着？ 周围黑暗仿佛瞬间有了灵魂，绚丽的色彩从一点蔓延开来，染上整幅画面，爱丽丝看到一支正在书写的羽毛笔。 没有墨水，没有主人，这是……0-08。 一只苍白的手从后面握住了那支羽毛笔，画面沿着手上移，这人穿着双排扣的纯黑神职人员长袍，他嘴唇紧抿，鼻梁高挺，五官像是古典雕塑，没有一丝皱纹。他瞎了一只眼睛，仅剩的那一只瞳孔是相当深邃的蓝，近乎深沉的黑色。他发色呈现暗金色，头上戴着一顶软帽…… 他是因斯·赞格威尔！ 认出这個杀死自己的人的一瞬间，爱丽丝终于想起了自己是谁，于是周围的景象如潮水般褪去——在一切将要彻底破碎时，又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弥合在一起。 爱丽丝看到了远处散发着微光的国度——也许是国度。 月亮花、深眠花、夜香草…… 辨认出数种熟悉草药的爱丽丝，试探性地出声道：“女神？” 没有人回答。 爱丽丝试探着向前走了几步，她与那散发着微光的国度并未离得更近，也并未离得更远。 重新停下脚步，爱丽丝再次出声试探道：“女神？是……是您救了我吗？” 寂静的黑暗里，爱丽丝听到一声柔和的、悠远的叹息声。 “你真的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吗？” 爱丽丝困惑地立在了原地。 “有未知的存在从命运上抹去了这具身体原本主人的存在，把你的命运塞了进来。” 爱丽丝僵在原地，不愿意露面的女神的目的似乎也并不是得到她的回答，或者观察她的表情，在说完话以后，梦境就陡然破碎，没给她留半点思考的空间。 爱丽丝重新回到了那密闭的、无光的黑暗中——也不对，这次裹得没有之前那么紧，这应该是个长方形的盒子……说起来，之前裹得那么紧，她为什么没有窒息感来着？ 注定找不到答案的问题从爱丽丝的脑海里冒了出来，她挥散这个问题，想起记忆里最后自己被“杀死”的画面，她意识到，自己大概率是在一个棺材内。 于是，爱丽丝挪动了几下身体，将手向着棺材板伸了过去。 …… 夜晚的拉斐尔墓园。 肤色古铜的阿兹克拿着束白花，立在克莱恩的墓坑前，久久没有说话，正当他打算说点什么时，他的目光与动作却陡然停顿了下来。 ——克莱恩的墓坑旁的另一座墓，属于爱丽丝·金斯利的墓，封住墓坑的石板翻动，然后，一只色泽相当健康的、属于少女的手从里面伸了出来。 不是活尸，也不是怪物，是个有呼吸、有心跳的，相当健康的活人…… 意识到这件事，阿兹克停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只手的主人推开墓碑，就那样从坟墓里爬了出来，然后注意到了站在旁边的他，迟疑地打了个招呼：“嗨？” 向这个扫墓被打扰的陌生人打招呼未能得到回应，爱丽丝悄悄打开灵视观察了一下对方的状况，确认对方并不是被吓傻了而没能回应，甚至还相当冷静以后，就决定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于是，在这种诡异的寂静里，爱丽丝就这样当着一个陌生人的面从坟墓里爬了出来，拍干净身上的泥土，检查了衣衫是否完整以及身上有无伤口，然后又把棺材埋了回去，把坟墓还原。 “幸好这个时代不流行火葬……”爱丽丝小声嘀咕着，处理好一切后抬起头来，打算和这个人说点什么，然后她又停住了。 ——那个陌生人面前的、属于克莱恩的坟墓里，伸出了一只苍白的手。 于是他们纷纷陷入了沉默，看着那个他们共同的朋友从坟墓里爬出来，加入了这场尴尬的会面。 克莱恩：“？” 阿兹克：“？” 爱丽丝：“那个……要不你先把棺材埋回去，然后我们换个地方？” 他们猛然意识到，三个死人在墓园里聊天可不是个好主意，他们随时可能被值夜者发现。 于是，克莱恩顶着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辛辛苦苦地把自己的坟恢复原样，然后他们三个死人离开案发现场，找了个安全点的地方。 这场尴尬的会面冲淡了他们原本酝酿好的悲伤情绪，三人面面相觑，最后在场的由对这种事情最有经验的阿兹克先生率先开口：“你们打算怎么办？” “……在这个时代推行火葬？”没弄明白阿兹克先生在问什么的爱丽丝迟疑地问道。 “……”克莱恩伸手捏了捏眉心，不得不出声为二人做介绍，“爱丽丝，这是阿兹克先生，是我的老师。阿兹克先生，这是爱丽丝，是我的……同事，也是很要好的朋友。” “你好？”爱丽丝眨巴了两下眼睛。 “你好，”阿兹克先生点了点头，“伱们有想过接下来去哪里吗？有想过以什么样的身份和面孔活动吗？要知道，对其他人来说，你们两个已经死去了。” 爱丽丝恍然大悟，她总算意识到了事情真正的重点在哪里，于是对此毫无经验的爱丽丝看向了克莱恩。 “……我不知道。”克莱恩的眼神写满了茫然，毕竟他没见到最后的因斯·赞格威尔，对一切还很迷茫。 “我能问您一件事吗？”爱丽丝扭过头，看向阿兹克先生，见对方点了点头后才接着说，“其他值夜者怎么样了？” “都还活着。”阿兹克先生给出了简短的答案，让克莱恩与爱丽丝的心纷纷放了下来。 “谢谢您，”爱丽丝出声道谢，“您的意思是，我们需要新的身份和面孔，对吗？” ------------ Chapter2 交换信息 “也不一定，”克莱恩说道，“我们也可以暂时先离开廷根市，然后一边避开官方的视线，一边寻找改变面孔的办法……嗯，身份证明应该还是要准备的。” 望向仍然难掩迷茫的克莱恩，爱丽丝抿抿唇，出声道：“克莱恩，阿兹克先生……你们，小心0-08，小心因斯·赞格威尔。” 这张位于通缉令上的名字一下子唤醒了克莱恩的记忆，他与阿兹克一同看向了爱丽丝。 “……0-08能让书写的故事成真，”爱丽丝轻声解释道，“是因斯·赞格威尔用0-08制造了巧合，他的目标应该是廷根市的值夜者总部……也许是总部里的某样东西？” “……圣赛琳娜骨灰！”信息补全后，克莱恩一下子就想到了答案。 爱丽丝困惑地看向克莱恩，对上爱丽丝的视线，克莱恩解释道：“因斯·赞格威尔是晋升失败的‘看门人’，而廷根市的查尼斯门后面有着圣赛琳娜的骨灰，她生前是‘不眠者’途径的序列4圣者……” “所以，‘看门人’是‘不眠者’途径的序列5？”爱丽丝猜测道。 “不是，”克莱恩继续解释，“‘看门人’是‘收尸人’途径的序列5，相近序列在高序列可以互换……” 爱丽丝恍然，她终于明白了因斯·赞格威尔的目的——他需要圣赛琳娜的骨灰来晋升半神！ …… 在确认克莱恩在这方面不是和爱丽丝一样的傻白甜，至少不会大喇喇地跑到值夜者面前生怕自己死而复生的事情不被发现后，阿兹克带着“小心0-08与因斯·赞格威尔”的警告离开了这里。 而被留下的爱丽丝与克莱恩，又看着彼此陷入了沉默。 先前的突发事件冲淡了两个人心头的情绪，他们甚至没顾得上整理彼此的情况，一直到阿兹克先生离开，爱丽丝才想起女神的警告，想起克莱恩醒来时与她并不相同的情况。 “你见过女神吗？”爱丽丝轻声问。 “没，你怎么突然问这个？”克莱恩不解地看着爱丽丝。 “嗯……因为我突然想起来，我们死而复生的原因，应该是不一致的，”爱丽丝撑着下巴看克莱恩，说出了她没透露给阿兹克的内容，“有人……不，有未知的存在从命运上抹去了我死亡的部分。” 克莱恩微微怔住，他猜测他死后复生是因为那座神秘的宫殿，而且在此之前他应该已经死而复生过了一次，但爱丽丝，是怎么知道这么详细的事情的？ “女神告诉我，在我从这具身体里醒过来之前，有未知的存在抹去了这具身体原本主人在命运上存在的痕迹。”爱丽丝看着克莱恩疑惑的眼神解释道。 “这具身体”的描述让克莱恩皱了皱眉，他产生了一抹微妙的不适，但注意力还是更多放在了另一件事上：“女神？” “是的，女神。”爱丽丝望着克莱恩，在胸前连点四下，画出了一个绯红之月的标志——这是她从苏醒以来，做的最诚心的一次祈祷。 克莱恩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他们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爱丽丝从醒过来开始，就已经是一名黑夜的眷者，但他有了另一個问题：“醒过来？” “……”爱丽丝望着克莱恩，她又想起那个密闭的、紧紧包裹着她的空间，想起死得堪称可笑的梅高欧丝，想起最初的那个幸运者，想起梅高欧丝死之前耳边不明的声音，她听见自己用一种缥缈的、迷茫的声音回应，“我怀疑，在这之前，我还在别的地方醒来过。” 没有等克莱恩回答，爱丽丝接着说道：“你现在不是值夜者了，之前的问题可以告诉你答案了。” 克莱恩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爱丽丝说的是什么问题，他心头不由得浮现出一丝伤感，那抹并不浓烈的伤感很快又被爱丽丝的声音打散了：“你听说过非凡特性不灭定律吗？” “那是什么？”克莱恩配合地提问。 “非凡特性不会毁灭，不会减少，只会从一个承载物转移到另一个承载物……说真的，这玩意儿听起来真像是质能守恒定律。”爱丽丝发出她一开始听到这个定律就想说的吐槽。 克莱恩没有理会爱丽丝的吐槽，轻声咀嚼着这句话，产生了一丝不妙的预感：“替代材料难道是……” “非凡者死后的遗留物，可以作为魔药的主材料……就像因斯·赞格威尔需要圣赛琳娜的骨灰。”爱丽丝平静地填满了拼图的最后一块。 “所以，伱是怎么知道这个的？”克莱恩产生了更加不妙的预感。 爱丽丝脸上扬起的熟悉的笑容似乎验证了他的猜测，他听见爱丽丝的声音：“……我刚醒过来的时候，有一个序列7的幸运者摔死在了我面前。” “幸运者，摔死？”克莱恩重复着这句话，他完全能想象到接下来发生了什么，爱丽丝吞下了那份非凡特性，意外成了非凡者——这就是他知道的事情了，但他不理解一个幸运者为什么会摔死。 “你知道梅高欧丝是怎么死的吗？”爱丽丝望着他难以置信的表情问道。 听到问题的克莱恩突然想起，眼前这位同乡兼前同事见过因斯·赞格威尔——这意味着梅高欧丝死了，可她显然不具备杀死梅高欧丝肚子里孩子的能力，于是他不得不问道：“……怎么死的？” “梅高欧丝杀了你以后向我扑了过来……”爱丽丝讲述起那诡异的场景，“然后，她摔倒了，倒下去的时候那把骨刀正好横在她肚子那里，把她自己拦腰斩开……” “……”这匪夷所思的答案让现场的气氛再次沉默起来，他们对视着，从彼此的眼神中读到了凝重。 良久，爱丽丝才扯出一个笑容，用自嘲的语气说：“往好处想，至少我能去普利兹港找那个‘怪物’途径的非凡者了，不是吗？” “我好像突然明白什么是‘小丑’了。”看着爱丽丝的笑容，克莱恩突然说道。 ------------ Chapter3 商讨 “……你为什么不说话？”在克莱恩说完上一句话以后，爱丽丝一直盯着克莱恩一言不发，让克莱恩忍不住问道。 “你是不是在骂我？”爱丽丝认真地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克莱恩认真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话有哪里不对。 “你好像在说我像个小丑……”爱丽丝意识到自己误解了克莱恩的意思，她解释道，“好吧，是我以己度人了，那是我会说的话才对。” “……我真的只是突然想到了扮演守则！”克莱恩认真强调。 “嗯……所以你要开始扮演了吗？”爱丽丝敷衍地应了一声，转移了话题。 “我……不对，”克莱恩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看向爱丽丝，“你为什么可以看见我了？” 爱丽丝沉默下来，她并非刻意忽略这个问题，只是这件事的答案显而易见：“如果那个未知的存在能让我作为爱丽丝醒过来，能让我死而复生……那，让我复活的时候，顺便把这件事解决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伟大存在也会关注这种小事吗？”克莱恩觉得不能理解。 “也许不是伟大存在呢？毕竟连我的名字都是人家取好的……哈。”爱丽丝的脸上展露出分明的反感，她对这种身不由己的无力感分外的讨厌。 在切身体会过一次死亡的痛苦和看着朋友死亡的痛苦后，当初回忆起来的那股本属于沈迎欢的痛苦仿佛一下子落到了实处。爱丽丝再也无法心安理得地享受命运的安排，她逐渐升起了掌控自身命运的渴望。 克莱恩微微一怔，他无法对此发表意见，他知道那种感觉有多讨厌，在面对0-08一次又一次制造的巧合而无能为力时，他就是这样的感觉。 爱丽丝看着沉默的克莱恩，扯开一個笑容道：“换个话题吧……嗯，首先，我觉得虽然你已经意识到了‘小丑’应该是什么样的，但……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伱呢？”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只是在扮演，对吧？”克莱恩一下子就明白了爱丽丝想说什么。 “你知道就好，那么下一件事……”爱丽丝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你有想好怎么藏起来自己的样子吗？” “啊？”克莱恩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我可以戴一副眼镜，然后把胡子蓄……” 克莱恩突然沉默了，他意识到，爱丽丝应该就是想到这一点——要知道，女孩子可没办法留胡子…… “你……打算怎么办？”想不出主意的克莱恩问道。 “我不知道，”爱丽丝耸了耸肩，“也许命运替我安排好了呢？总之，我想先去一趟普利兹港。” 爱丽丝明白，从梅高欧丝戏剧性的死亡来看，目前的她除了乖乖听话，大概是毫无办法的。 “你没考虑过回值夜者吗？”爱丽丝去普利兹港的态度相当坚定，但克莱恩却想起来，爱丽丝和他的情况不一样——她死而复生这件事，是被真神见证了的。 爱丽丝看了克莱恩一眼，她想起女神的态度，想起自己醒过来的时间点，轻声说：“……我觉得，不管是女神还是命运本身，都不希望我继续做值夜者。” “……”克莱恩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爱丽丝问道，“你知道因斯·赞格威尔现在在哪里吗？” “你想找他复仇？”爱丽丝看着克莱恩，“要知道，他现在可是一个序列5，在不久的将来还有可能成为半神。” 但克莱恩的态度坚定，看起来丝毫没有被爱丽丝的话语劝退，于是爱丽丝回答道：“我不知道，但也许你可以试着占卜……嗯，顺便占卜一下你晋升的希望在哪里——反正你也不知道去哪。” 于是，他们在占卜的结果中见到了一座无比繁华的城市。 这里有繁忙的码头，有鳞次栉比的房屋，有人来人往的街道，有奇怪的机械，有浓郁的烟雾。 画面的最后，一座座或灰蓝或米白或浅黄的房尾盘绕往上，簇拥着华丽的宫廷，簇拥着一个高高耸立的哥特式钟楼。 当！ 钟声回荡，他们都明白刚才看见的城市是哪里——传说中的“希望之地”，“万都之都”贝克兰德！ 至于霍纳奇斯山脉主峰……哈哈，克莱恩当然不可能会过去的。 “那么，在离开之前，你还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当最后的事情也确认好，那种悲伤的气氛终于重新回归了二人之间，意识到也许短时间之内都没办法再见到故人，爱丽丝看着克莱恩问道。 “我想再去看一眼班森和梅丽莎……”沉默了片刻，克莱恩给出了这样一个回答。 “班森和梅丽莎？”爱丽丝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想起来爱丽丝并不知道这件事，克莱恩解释道：“他们是我的家人。” “家人……”重复着这个词语，爱丽丝的眼神突然闪过一丝迷茫——同克莱恩不一样，爱丽丝仍把自己当做纯粹的异世来客，至少就目前而言，她仍然无法把自己当成这个世界的一份子。 更何况…… 女神的话语再次浮现，爱丽丝突然有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悲伤，为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也许她有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她应当还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而现在，她已经彻底不存在了，甚至没有人会为此而感到悲伤。 如果知道这些，她会不会也同我一样感到无力和痛苦呢？ “走吧，”收敛起那一瞬间涌上来的情绪，爱丽丝用难以分辨情绪的声音说道，“我们去见你的……你的家人最后一面。” “……可是，他们应该已经收到我的死讯了吧？”理智让克莱恩迟疑地看着爱丽丝，“如果我现在出现的话，他们会吓一跳的吧？” 嗯，梅丽莎恐怕会当场晕过去吧……班森应该会紧张得开始掉头发，然后竭力平静地说服我，以卷毛狒狒的名义……这样的联想让克莱恩又重新伤感起来，神情变得苦涩了些许。 “你可以画一个小丑的妆再过去，如果你不会，我可以帮你。”爱丽丝终于找到了为克莱恩一开始无意中的嘲讽而报仇的机会。 ------------ Chapter4 “命中注定的相遇” 在陪着克莱恩见完班森和梅丽莎之后，他们迎来了分别，克莱恩有些不放心地叮嘱爱丽丝：“有事情就联系我” 爱丽丝前往银行取出她账户内剩余共计200镑的余额。 至于这些钱是哪来的……非常可耻的，爱丽丝在值夜者内部居然是领工资的…… 来到位于廷根市的恩玛特港口，爱丽丝花费10苏勒的巨款，买下了前往普利兹港的船票。 作为一个繁华的码头，普利兹港除了来往的游客以外，还有着众多的卸货工人。 被淹没在普利兹港的人群中，爱丽丝突然产生了一丝困惑：那个“怪物”途径的非凡者，到底是怎么保证自己能在这种情况下偶遇目标并且认出对方的？ 离开码头最繁忙的区域后，爱丽丝皱起了眉头，开始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办。 “嗨，小姐，第一次来贝克兰德吗？需要导游吗？”一个個子不大的男孩注意到了迷茫的爱丽丝，灵巧地穿过人群，来到了爱丽丝面前。 爱丽丝微微一怔，她抬起头，发现远处有几个差不多大的孩子正在附近做着差不多的事情，她骤然明白了这男孩所属的群体。 “我是来找人的，”爱丽丝于是望向男孩，提出了她的要求，“我要找一个……呃，一个一看就很神秘的、在这里等人的家伙。” 这个缺少信息的描述并没有打败眼前这个诚心想赚钱的男孩：“您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普利兹港最近几天一直有一个怪人在附近转悠，神神叨叨地说他在等一场‘命中注定的相遇’……” 男孩的描述让爱丽丝沉默了一下，她开始思考自己去找这个人会被当成神经病的可能性。 “您是来找他的吗？”介绍完情况的男孩提出了问题。 于是爱丽丝不得不做出回答：“也许是？总之，先带我去看看吧？” 爱丽丝很快在这个男孩的带领下见到了那个“怪物”途径的非凡者——实在并非她如此笃定，而是对方一看见她，就露出了莫名的笑容，说道：“看来我要等的人就是你了。” 爱丽丝觉得自己应该给小男孩一些钱让他离开，她从自己身上找出一枚1便士硬币——谢天谢地，她下葬的时候没有人搜她的身。 总之，爱丽丝用1便士打发走了这个名为导游实际上在乞讨的男孩，然后才看向了这个神秘人：“……所以，你为什么会确定你在等的人是我？” 神秘人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扫过周围的人群，爱丽丝的视线也跟随着他的移动，理解了他的意思：他们不可能在这么人来人往的地方聊天。 爱丽丝就这样心大的跟着一个陌生人踏进了一个封闭的房间，任由对方布下灵性结界，将她置于一个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她的处境里——哦，或许愚者先生还是能听到她的祈祷声的。 好在，这个神秘人并不是坏人，他看着爱丽丝说道：“从哪里开始说呢？那就先做个自我介绍吧，我是查理·金，来自生命学派。” 生命学派……这个名词让爱丽丝微微一怔，但为了礼貌，爱丽丝同样自我介绍道：“我是……” 她突然停住了，这并非她有意的行为，她只是看到了一幅画面：一个少女被纺锤扎了一下，然后在一座城堡里陷入沉睡。 《睡美人》……比起最开始的一无所知，这一次爱丽丝想起了这个故事的名字，她当然明白这代表着什么——最开始，她就是这样获得自己的名字的。 然而查理·金疑惑的视线让爱丽丝意识到，她并没有太多时间去仔细思考一个新的假名，直接把原本的名字拿来用好像也不太像话，她只能顺从地开口：“布瑞尔·罗丝。” “你好，罗丝小姐，”查理·金望着没再继续说话的爱丽丝问道，“是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呢？” “这也是我的问题，”爱丽丝抿着唇回应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等我？伱怎么知道你要等的人是我？你……” 查理·金举起手来示意爱丽丝先停止提问：“我不认识你，我事先也没有见过你的画像，事实上，命运告诉我的也并不是在这里等你——而是告诉我让之前那位风暴主教知晓我的位置。” 风暴主教？他是指倒吊人？爱丽丝愣了一下，将查理·金给出的信息与塔罗会上的情报结合了起来，但她还有一个问题：“既然这样，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有人委托我来同你谈一笔交易，”查理·金的神情突然严肃起来，“祂说我见到你，就会明白我找的人是你。” “祂？”爱丽丝狠狠皱起了眉头，重复起这个独属于神灵与天使的人称代词。 查理·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爱丽丝意识到自己不可能得到答案，她换了一个问题：“那么你见到我的时候，到底明白了什么？” “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查理·金饶有兴趣地看着爱丽丝，“非常奇怪……我明明觉得我应该看见了你的命运，我应该从里面看见了很多东西，但我什么都没记住。” 爱丽丝困惑地看着他，查理·金回以对视，最终是爱丽丝率先放弃，移开了视线：“是什么样的交易？” 查理·金沉默了片刻，皱着眉头说道：“祂让我将‘怪物’途径序列6‘灾祸教士’的魔药配方交给你……” “？”爱丽丝惊愕地看着他，虽然爱丽丝下一步的计划里包括了寻找魔药配方，但她刚消化完魔药就有人带着下一个序列的配方来找她做交易，这是不是有点…… 有那么一瞬间，爱丽丝想起了0-08，但这和0-08给人感觉有明显的不同——0-08在意合理性，她从醒来到现在，所经历的事情大多毫无合理可言。 “祂需要我做什么？”尽管对此深感疑惑，爱丽丝仍然决定先听听交易的内容。 “祂希望你在未来的某一天帮忙封印一件封印物。”查理·金早有准备地给出了答案。 ------------ Chapter5 “交易” 爱丽丝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封印物是个什么概念她还是清楚的，就算对面大概率不是真神，而是一位天使，祂解决不了的封印物，自己也不可能有能力解决才对。 这绝不是一场单纯的交易——是示好？还是陷阱？又为什么是她？ 一直到现在，爱丽丝才意识到，她将自己置于了一个相当被动的境地——她和一个陌生的非凡者踏进了对方熟悉的区域。 这给爱丽丝提了個醒，归根结底，她缺少这方面的经验，缺少警惕心，这是事实。好在她发现这件事的时候还没酿成大错，还来得及纠正……应该还来得及吧？ 脑海里的思绪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查理·金只看到爱丽丝满是困惑和错愕地短暂失语，然后问道：“封印物？我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能力！祂至少是一个天使，能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不，你有，”查理·金微笑着回答道，“你必须有。” 爱丽丝看着他的微笑，心里突然打了个冷颤：“……我还有拒绝这个交易的权利吗？” 查理·金微笑着没有回答，爱丽丝强装镇定地和他对视，半晌之后，爱丽丝率先败下阵来：“……一份序列6的魔药配方可比不上你们要我做的事情。” “这是预付的定金，”查理·金的笑容真心了几分，“让你见到那件封印物，本身也是报酬的一部分。” 爱丽丝呼吸一滞，她瞬间明白这句话深藏的意味——她同那件封印物有着特殊的联系。 加上之前诡异的经历，爱丽丝突然有了一个极危险的猜测，让她一瞬间灵性振荡。她慌忙遏制了那个危险的想法，继续问道：“我能知道那件封印物的信息吗？” “不能。”查理·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请求。 这拒绝来的理所应当，本就没奢望得到回答的爱丽丝看着还在等她说话的查理·金，报着反正也拒绝不了的心态继续尝试着打探更多的消息：“你们……不，你背后的那个人，祂是怎么知道我……知道我能做到这件事的？” “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查理·金耸了耸肩，“我只是个跑腿的。” “……那，如果我讲价的话，伱有权做决定吗？”爱丽丝沉默了一瞬，意识到自己或许打探不到更多的消息，她开始尝试讲价。 “你可以先提出你的要求。”查理·金没有明确回答。 “我需要一件能改变我外貌的非凡物品——要能够长期携带的，以及一个身份证明。”爱丽丝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你的身份有问题？”查理·金微微一愣，皱起眉头打量爱丽丝，“难道你是个通缉犯？” “不，比那个要严重一点，”爱丽丝突然扬起一个微笑，如果有熟悉她的人在场一定能认出她这样的微笑，“我之前不小心死掉了，刚刚从坟里爬出来。” “？”查理·金的表情出现了一丝龟裂的迹象。 “让你来的人没告诉你这件事吗？”爱丽丝佯装诧异地看着他，虚情假意地关心道。 “……你对身份证明有什么要求？”查理·金没有理会爱丽丝的话。 “布瑞尔·罗丝，”爱丽丝报出这个名字，“其他的你看着发挥……你需要多久？” “大概三天……准备好你需要的东西以后，我该怎么联系你？”查理·金对爱丽丝一开始报出的名字是假名并没有多意外，继续问道。 “……”爱丽丝的表情微微僵硬了一下，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一个合适的地址能留给对方。 “这样吧，”看着爱丽丝的表情，联想到她之前的话，查理·金觉得自己理解了一切，“等我拿到了你要的东西以后，我会在《贝克兰德早报》的第八版刊登这样一条广告……” 原来还有这种联络的方式……查理·金详细和爱丽丝约定了暗号，爱丽丝一边在心里感慨一边记住了内容。 离开普利兹港后，爱丽丝用身上剩余的零钱在一家可以提供三餐（需要额外付钱）的宾馆订了两个晚上的房间，现在，除开剩余的190磅以外，她只剩下一枚1便士的硬币了。 “那么，接下来要做的应该就是租房了……呃，也许还有找一份工作？”午饭过后，独自一人待在房间里的爱丽丝，突然发现她要开始养家糊口了。 怎么找工作？怎么租房子？有什么注意事项？缺乏人生经验的爱丽丝在片刻的迷茫后，开始给克莱恩打……不是，开始向愚者先生祈祷。 这显然是克莱恩没想到过的额外工作，在见到爱丽丝以后，他忍不住问道：“你穿越之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我可能，在读书。”爱丽丝迟疑着回答道。 “啊？”克莱恩微微一愣，“就算是在读书也不应该……等会，你不会没成年吧？” “我不知道，”爱丽丝眨了眨眼睛，解释道，“我只记得我最后看到的校服，是那种宽松的运动服，上面印着校徽，好像是写着什么中学之类的……” “……”爱丽丝的话让克莱恩沉默起来，他突然理解了爱丽丝之前的行为和心态……不然他能说什么呢？高考加油？ “你怎么了？”爱丽丝不解地看着克莱恩。 “我只是没想到……”克莱恩表情怪异地看着爱丽丝，“你怎么真是未成年啊？你多大啊？应该不可能还在读初中吧？” “我应该读高中了，”爱丽丝皱着眉头翻找自己的记忆，“我叫沈迎欢，嗯，应该是读高中了。” “……那你会什么？”克莱恩认真地询问。 “我……我会画画？”爱丽丝有些迟疑地看着克莱恩。 “会画画？美术生？你画的怎么……不对，你去画漫画如果出名了怎么办？”克莱恩开始思考爱丽丝可能的出路。 “这个暂时不用担心，我找到解决我身份证明的办法了……我画的怎么样……呃。”爱丽丝突然哽住，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绘画水平——她总不能给克莱恩看她想起来的那堆东西吧？ ------------ Chapter6 久违的塔罗会 “怎么了？”克莱恩看着突然停住的爱丽丝一脸不解。 “emmm……”爱丽丝欲言又止。 “？”克莱恩眼神迷茫。 “总之，我会画漫画。”爱丽丝决定暂时还是别给克莱恩看那堆东西，至少等她弄清楚画上的另一个主角是谁再说。 “如果你不担心身份问题的话，你可以试试去给杂志社投稿？”克莱恩认真地出谋划策，“不过你画的到底是什么啊？” “……我们能换个话题吗？”爱丽丝感到了一丝淡淡的崩溃，“真的，别再聊我的画了，我们聊点别的吧，什么都行。” “……好，”克莱恩对此十分不解，但他第一次见到爱丽丝如此抗拒某个话题，想着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以后有机会再问，暂且按耐住了好奇心，“接下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在贝克兰德不同区域的优劣……” 在克莱恩的介绍下，爱丽丝逐渐明白了贝克兰德不同区域的区别。 首先，爱丽丝排除了治安最好、监管最严格的皇后区和西区，这两個区域属于贵族和富商们，绝不是爱丽丝可以考虑的区域。 接下来，爱丽丝排除了几个工厂区、码头区和贝克兰德桥区域——这听起来就不像是居住的地方。 除此之外，贫民聚集的东区在爱丽丝了解了这个时代的贫民区的景象以后，同样也被排除了。 至于剩下的几个区……除了作为鲁恩的经济、商业和金融中心的希尔斯街区，以及小公司林立、住宅众多的乔伍得区以外，克莱恩还建议爱丽丝排除掉北区，没有别的原因，单纯是因为圣塞缪尔教堂在那里。 在指导完爱丽丝以后，克莱恩又从爱丽丝那里听来了她获取身份证明的前因后果，未知的天使让两个人心情蒙上了一层……好吧阴影已经够多了也不在乎再多一层了。 话题的最后，爱丽丝突然提出了一个她以前从未提过的要求：“下一次收集到罗塞尔日记的时候，能给我也看看吗？” “当然没问题，不过你为什么突然对罗塞尔日记开始感兴趣了？”克莱恩并没有拒绝，但还是好奇地问道。 “因为之前我只想找回我的记忆，”爱丽丝的声音轻到仿佛没有，“但现在我发现，也许我需要力量。” …… 比起决定先躺平一会儿再努力的爱丽丝，辛勤的愚者先生在恢复了一下灵性后就不得不开始召开聚会——啊，这可能就是当邪教首领的痛苦吧。 灰雾之上，奥黛丽正要愉快地开始问好，阿尔杰就抢先开口道：“愚者先生，我这次共获得了19页罗塞尔日记。在此，我必须感谢您派遣眷者，帮助我除掉了齐林格斯，这些日记是我应该付出的报酬！” 眷者？他哪来的眷者？还是能除掉齐林格斯的眷者？爱丽丝错愕地看向克莱恩，甚至忽略了这样明显的举动会引起另外三人的注意。 坐在首席的克莱恩隐藏着灰雾里，视线状似无意地爱丽丝，爱丽丝陡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低下头，收敛好情绪。 “这就是等价交换的原则。”愚者先生平缓的声音传来。 “我目前的记忆极限是六页，请允许我分几次给您。”尽管对爱丽丝的态度有些疑惑，阿尔杰仍然谦卑地回应道。 “没问题。”浓郁灰雾笼罩着的克莱恩轻轻颔首道。 在阅读完日记后，克莱恩低沉平和地笑了笑道：“罗塞尔在日记上提到了一些被掩盖的历史，提到了一些简单的常识，后者让我想起，我似乎没有告诉过你们。” 咦？爱丽丝诧异地挑了挑眉，略坐正了一点身体，她扫过其他人，发现就连倒吊人的姿态都比她认真许多，她只能坐得更正了一点。 ——这明显的异常当然也瞒不过其他人。 但即使是奥黛丽，也不会就此发出提问，奥黛丽只是兴奋地看向了克莱恩：“愚者先生，罗塞尔大帝提出了什么常识？我可以支付报酬，换取这个消息。” 克莱恩轻笑一声道：“不需要，这都是简单的常识。看到这部分日记，作为塔罗会的召集者，我认为有必然让伱们都知道，当然，我很清楚，你们之中有的人早已掌握。” 他不会在拿我的消息卖人情吧？爱丽丝心底突然产生了一丝不妙的预感。 “太感谢您了！愚者先生您真是太慷慨了！”奥黛丽欣喜地回应道。 克莱恩停止手指的敲动，语气平淡地描述道：“第一个常识，非凡特性不灭定律，非凡特性不会毁灭，不会减少，只是从一个事物转移到另一个事物。” 奥黛丽一边咀嚼着这个定律，一边看向了其他人：“太阳”先生和“倒吊人”先生的表情毫无异常，看起来早就知道了这个定律，“命运”小姐……“命运”小姐正用一种质问的眼神看着愚者先生？！ 注意到了奥黛丽的视线，爱丽丝转过头，她似笑非笑地扬起唇角和眉眼，扫了灰雾里的克莱恩一眼，看着奥黛丽补充了克莱恩没说完的话： “非凡者死亡后，非凡特性会从尸体上析出，如果是正常死亡的非凡者，非凡特性可以作为魔药主材料来使用。如果是失控的非凡者死亡后的遗留，需要先去除上面的精神污染——当然，你也可以考虑制作成神奇物品来使用。” 爱丽丝的话语宛如在奥黛丽心里丢下一颗炸雷，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爱丽丝和阿尔杰都不愿意透露替代材料是什么给她了——这和吃人有什么区别？ 他们是非凡者，同样也是行走的、可以被猎杀的非凡特性……奥黛丽抱着最后一丝期望看向克莱恩，然而灰雾里的克莱恩没有对爱丽丝的态度而表示愤怒，同样也没有否认爱丽丝的话。 首次认识到超凡世界是什么样的地方，同当初懵懂得知这一切的爱丽丝不同，奥黛丽显然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但她很快又在自我安抚下平静了下来。 在一切平息以后，克莱恩又丢出了第二个定律：“第二个常识，相近序列内的非凡特性守恒定律。” ------------ Chapter7 快递员愚者先生 这是从非凡特性不灭定律推出来的……爱丽丝明悟般地想道。 “为什么是相近序列？”阿尔杰忍不住问道。 “你要付出什么来获取答案？”克莱恩笑着问道。 阿尔杰难以遏制自己的好奇心，恭敬地问道：“愚者先生，您希望得到什么样的报酬？” 爱丽丝……爱丽丝也很好奇克莱恩花这么多功夫是想干什么。 “密修会相关的情报。”克莱恩微笑着回答道。 密修会？是那个掌握“占卜家”途径的隐秘组织！ 爱丽丝的视线扫过其他人，她毫不意外“正义”和“太阳”的表情，位于“神弃之地”的“太阳”对大部分事情都一无所知，而作为鲁恩贵族的“正义”的神秘学知识则少的可怜。 这三个人里面，唯一有可能知道克莱恩想要的消息的大概是“倒吊人”。 “密修会……”果不其然，“倒吊人”阿尔杰复述着这个组织的名字，在沉默了十几秒后斟酌着开口，“我会接受这個委托，为您搜集和探查密修会有关的事情。您可以提前支付‘报酬’吗？” “没有问题。如果你搜集到的情报超过了答案的价值，我会额外再补偿你。”克莱恩应允了这个请求。 什么情况算是超过了价值不还是他说了算……爱丽丝对受骗者产生了一丝微妙的怜悯。 “我希望加入了这个交易。”奥黛丽难忍好奇心地举起了手。 “可以。”克莱恩同样应允。 接下来是戴里克：“我愿意用之前的补偿换取答案。” “啊。”原本被断定为拿不出报酬的戴里克也提出了请求，爱丽丝意识到自己不说话会显得有些奇怪，但说话……好像会更奇怪？ 他们好像都发现了我和克莱恩……不，应该是“命运”和“愚者”之间有着更深的联系……嗯，起码我对他缺乏对神灵的敬畏心这一点是绝对看出来了的——刚直面过真神没多久的爱丽丝如是想。 这样的心思在爱丽丝心里一转而过，她于是扬起笑容道：“我愿意为你……不，为您收集想要的信息。” 果然！“命运”小姐对愚者先生的态度是平等的……阿尔杰和奥黛丽同时想道，就连小太阳也模糊意识到了这件事。 但除了并不知情的戴里克，阿尔杰和奥黛丽都没忘记爱丽丝自己爆出来的消息——她应该只有序列7才对。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克莱恩最初对爱丽丝的介绍——一个幸运的“幸运者”。那句话，难道隐藏着什么深意吗？ 缺乏信息的他们还没思索出结果，克莱恩已经开始了解释： “所谓的相近序列，就是指在高序列可以互相替换的几条途径。” “我举一个例子，‘死神’途径的序列5‘看门人’不仅仅可以正常晋升，还可以选择‘巨人’途径，也就是‘战神’途径的序列4‘猎魔者。 “这不会带来失控的危险，也不会积累疯狂，和服食错魔药并不等同。 “当然，如果不是相近的序列，半疯是最好的结果。” 爱丽丝偏了偏头，她知道‘看门人’是‘收尸人’途径的序列5，也就是说，所谓的‘死神’途径就是‘收尸人’途径，死神大概就是这条途径的顶点。 所以，序列途径的顶点，原来是真神吗？怪不得叫神之途径……咦，她是从哪里听说过的神之途径？ 爱丽丝伸手扶住额头，但令她奇怪的是，这一次，她并没有再看见失去的记忆中的影像，只是在记忆里翻找出了几个意味不明的名词。 亵渎石板……源质……神之途径……这些都是什么？九大源质，二十二条神之途径…… 嘶！ 不存在的头痛阻止了爱丽丝继续深思，她回过神来，恰好听见奥黛丽的提问：“愚者先生，我想问，‘观众’途径可以和哪几条途径在高序列互换？” 我猜愚者先生也想知道……爱丽丝在心里默默替克莱恩补充了一句。 奥黛丽理不直气也壮地接着说道：“我，我可以支付报酬购买这个问题的答案，您，您觉得多少金镑比较好？我想，我想，您的眷者会需要一定的活动经费……” “等密修会的情报搜集到足够多，我们再进行这场交易。”在金钱的光辉下，愚者先生最终给话留了余地。 短暂安静了几秒后，奥黛丽举起了手，在得到应允后，她向阿尔杰问道：“‘倒吊人’先生，我的情报让你解决了‘飓风’中将，你是否已经准备好成年七彩蜥龙的完整脑垂体？” 齐林格斯！爱丽丝捡回了被她忘在角落里的问题。 “我已经拿到了伱想要的这件非凡材料，”阿尔杰轻轻点头道，“但我该怎么给你？” 这问题让奥黛丽陷入了茫然，显然，在这方面她也没什么经验……嗯，至少没有直接留地址，还是有救的。 这时，克莱恩轻轻敲了敲长桌边缘，轻笑着问道：“小姐，先生，在这件事情上，你们是否愿意配合我做一个尝试？” 他要干什么？难道是……献祭仪式？爱丽丝微微坐直了一点。 “我很乐意配合。”奥黛丽遏制住兴奋，矜持而优雅地回答道。 “您的意愿就是我的期望。”阿尔杰保持着戒备地低头道。 只有戴里克一脸茫然地看着其他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克莱恩轻敲青铜长桌边缘的手指顿住，笑笑道：“这个尝试将让你们的交易变得简单和安全，并且足够的保密。” 爱丽丝低下头，防止接下来自己的表情被人注意到——她明白自己离喜怒不形于色还有相当远的距离。 克莱恩微侧脑袋，看向阿尔杰，不快不慢地说道：“你还记‘太阳’描述过的献祭仪式吗？” 他还真是一点都不心虚……爱丽丝在心底悄悄惊叹了一声。 “记得，我平时也有接触过这方面的事情。”阿尔杰回答道。 克莱恩微微点头道：“我的想法是，你通过仪式，将非凡材料献祭给我，我再赐予‘正义’小姐，这样的交易形式对你们双方都有利。” 继信号基站以后，愚者先生又要变成快递员了？爱丽丝嘴角抽搐，克制住自己身体颤抖的欲望。 ------------ Chapter8 复活的可能性 阿尔杰愈发戒备地问道：“尊敬的愚者先生，我需要怎么做？” 爱丽丝悄悄竖起耳朵，毕竟她总不能等需要寄……不是，等需要用到的时候现学吧？ 克莱恩右手轻按道： “我说了，这只是一个尝试，未必会成功，所以需要你们的配合。 “首先，你准备一个祭台，不用太复杂，可以很简陋，唯一的要求是，铭刻或者绘制这个象征符号。” 爱丽丝抬起头来，克莱恩面前具现出一片光幕，其上正是克莱恩椅背后的图案。 望着那個图案，爱丽丝突然想起自己和克莱恩的死而复生，想起阿兹克先生和女神对此并无异常的态度……或许，对高位存在来说，复活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这种明悟划过爱丽丝的心头，她联想到自己最开始在一具陌生的身体内醒来时的状态，突然有了一个令她毛骨悚然的想法：谁规定复活必须要在自己的身体内呢？ 爱丽丝打了个冷颤，她迫使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克莱恩接下来的话语上：“如果你们遗忘了，可以向我祈求，这样你们就能‘回忆’起来了。” 就算猜到了又能怎么样呢？难道停留在当前序列不前进，我就能避免我所猜测的后果了吗？不，下一个序列的魔药会从天而降，直接灌进我嘴里…… 爱丽丝面无表情地听着奥黛丽和阿尔杰应下了克莱恩的话，然后克莱恩接着描述道： “其次，按照正常的流程去做，但不需要额外再燃烧草药，涂抹圣油，不需要挑选特定的时间，诵念我的名就足够了。 “记住，用古赫密斯语或者巨人语诵念，并配合以下祈祷语句： “您忠实的仆人祈求您的注视； “祈求您收下他的奉献； “祈求您打开国度的大门。 “诵念完毕，将含有灵性的材料与咒文造成的自然力量的震荡结合，等待我的回应。 “如果这一步没能成功，就将含有灵性的材料更改为非凡材料，从最初再尝试一次。” 爱丽丝的思绪在克莱恩的描述中逐渐平静下来，然后再次开始走神：这样的话，岂不是暴露了愚者先生没有眷者的事实……唔，“倒吊人”又脑补了什么？他看起来完全说服了他自己，好想知道啊…… 接下来，克莱恩同阿尔杰约定好了仪式时间后，又对奥黛丽说道：“等到‘倒吊人’先生的尝试成功后，我再将请求赐予的仪式告诉你。” 如果金钱交易也采用这种办法，那我是不是可以让其他人把钱献祭了以后不请求赐予，把这里当银行…… 这个思绪在爱丽丝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她看向奥黛丽和阿尔杰：“我要将之前的消息兑换成金钱，另外，你们不用再寻找‘生命学派’和‘怪物’途径非凡者的信息了。” “伱见过那名‘怪物’途径的非凡者了？”阿尔杰问道。 “没错，”爱丽丝微微点头，看着阿尔杰说道，“300镑，为‘牧羊人’的情报。” 阿尔杰皱了皱眉，但还是点了点头：“我该怎么把钱给你呢？” “不急，”爱丽丝的指尖敲了敲桌子，“如果献祭仪式成功了，你可以把钱献祭给愚者先生，如果没有，下次聚会的时候我会给你一个账户。” 紧接着，爱丽丝又看向了奥黛丽：“1300镑，其中1000镑是为了之前隐秘组织的消息——你不会厚此薄彼吧，‘正义’小姐？” 这对奥黛丽并非多大的负担，她欣然应允：“如果‘倒吊人’先生的尝试成功了，我会把钱交给你。” 于是爱丽丝又转向了阿尔杰：“‘倒吊人’先生，有一件事，你愿意满足我的好奇心吗？唔，我可以用另一件事的情况作为交换。” “什么？”阿尔杰问道。 “齐林格斯是怎么死的？”爱丽丝询问道。 奥黛丽闻言，同样也好奇地举起手：“我也想知道！呃……” 没有消息用来交换的奥黛丽开始思考自己用钱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到底值不值，而阿尔杰状似无意地回答道：“这是愚者先生的眷者解决的，我认为愚者先生的眷者应该更了解情况。” 爱丽丝想起被克莱恩称为老师的阿兹克先生——那位先生看起来对死而复生这种事情很有经验，那位神秘的眷者会是他吗？不过，果然还是先应付过去“倒吊人”比较重要…… “我忘记问了，你应该也知道吧？”爱丽丝眨巴了两下眼睛。 忘记问了？她指的是愚者先生还是愚者先生的眷者？阿尔杰陡然一惊，他看向端坐于长桌首席的克莱恩，但隐藏在浓郁灰雾里的愚者先生并未发表意见。 “原来是这样，”阿尔杰收敛思绪，沉声说道，“这不是什么隐秘的消息，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 爱丽丝和奥黛丽于是摆出认真倾听的姿态。 “在我们追赶的过程中，愚者先生的眷者，一位‘死神’途径的高序列强者出手了，齐林格斯在逃亡的过程中毫无还手之力地腐烂了。”阿尔杰干巴巴地描述道。 “死神”途径……毫无还手之力地腐烂了……刚和一个“死神”途径的中序列交战过的爱丽丝沉默了，她忍不住开始思考自己如果腐烂了还有没有可能复活……呃，应该可以吧，她又不是像克莱恩那种情况？ “这可真是……”奥黛丽组织着语言，似乎是想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正义’小姐，要听点更有趣的事情吗？”爱丽丝挑了挑眉，“还有‘倒吊人’先生和‘太阳’先生……嗯，我觉得我的消息比‘倒吊人’先生的有趣多了。” 有趣……爱丽丝的用词让阿尔杰和奥黛丽产生了一抹不好的预感，但阿尔杰仍然沉声开口了：“什么消息？” “那个堕落造物主的子嗣死了。”爱丽丝语气轻快地回答道。 “这……这有什么有趣的？”做好了再听一个恐怖故事准备的奥黛丽有些迷茫。 ------------ Chapter9 查理·非凡特性·金 “有趣的地方当然在于死法呀∽”爱丽丝笑吟吟地看向了奥黛丽，“那个邪神子嗣的母亲变成了一个怪物，左臂变成了一柄骨刀，非常强大，哪怕是擅长战斗的序列7在它面前也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塔罗会目前的顶尖战力，序列7的“航海家”阿尔杰陷入了沉默。 “然后，她，不对，它们摔死了。”爱丽丝补上了这个故事的街尾。 “啊？”奥黛丽为这猝不及防的结局感到了更深一层的迷惑，“可是，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为什么你会觉得不可能呢？”爱丽丝看着她问道，“事实就是这样，她摔死了，她不小心摔倒了，结果她倒下的时候，她左臂变成的骨刀把她自己分成了两半。” 爱丽丝的语言并没有多么华丽和生动，但这件事不合常理的程度无异于你听说一個人把自己掐死了——因为这只是一件普通的事，但这件事又是那样的不合理，所以才更显得恐怖。 相比起来，齐林格斯毫无还手之力地腐烂只会让人意识到高序列强者的可怕，如果论起恐怖效果和氛围的塑造，其实还是要差了一截的。 可是……她把这个称之为有趣？！ 奥黛丽仔细盯着爱丽丝，爱丽丝的态度轻松写意，仿佛真的觉得这是一件有趣的事——这个结果并非错误，爱丽丝讨厌和恐惧被冥冥之中安排的一切，和她觉得这个死法相当有趣并不矛盾。 如果将书写故事的笔交给她的话，她大概率也会这么写。 爱丽丝没去看阿尔杰和戴里克的反应，毕竟这两人的表现远不如奥黛丽生动活泼，整场塔罗会，逗起来最有意思果然还是奥黛丽。 看着短暂失去语言能力的奥黛丽，爱丽丝笑吟吟地补上了结束语：“在命运面前，一切就是这么不可违抗又荒诞无比。” 塔罗会的寂静维持了许久，比起因恶趣味得到满足而闲适地靠在椅背上的爱丽丝，另外几个人都不太想在这种情况下说话。 直到克莱恩结束了召唤，奥黛丽才突然想起——啊，她好像忘记推荐她新认识的两个朋友加入塔罗会了。 …… 结束塔罗会后，爱丽丝拿到了阿尔杰刚上交的罗塞尔日记。 不得不说，罗塞尔日记的信息密度非常低——也正常，毕竟是日记嘛。 爱丽丝在日记上看到了克莱恩介绍的非凡特性不灭定律和相近序列内非凡特性守恒定律，这有效阻止了她在下次塔罗会上呈递她记忆里的那些画给克莱恩的想法。 ——此时克莱恩仍未知道他明智的决定阻止了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只是，在这信息密度并不高的日记里，爱丽丝仍然发现了让她在意的事情。 “死神疯了，但也很强了？”罗塞尔的疑问，同样也是爱丽丝的疑问，“神灵……也会疯狂吗？” 她想起了据说成员都是疯子的极光会，想起信徒疯狂比例极高的真实造物主——那会不会是一位疯掉的正神呢？ 倘若真实造物主是一位疯掉的正神，那祂在疯狂之前是谁？他又因何而疯狂？ 答案似乎显而易见，毕竟造物主这个名字，轻易就能让爱丽丝想起那句“创造一切的主，全知全能的神”。 祂会是那个最初的造物主吗？ 至于魔女教派所信仰的原初魔女为什么疯狂，爱丽丝完全没想过——开什么玩笑，如果序列途径的终点是真神，那掌管着魔女途径的原初魔女，不疯才是怪事！ 尤其是值夜者们后来还发现了身为欢愉魔女的雪伦夫人，爱丽丝无法想象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在那种情况下还没疯。 “不过，幸好我不是‘通识者’途径的……”看着因为高考才上二本线而在日记上发出惨叫的罗塞尔，爱丽丝暗自庆幸起来，“毕竟，我好像连高中都没念完呢……” …… 周三早上，爱丽丝在«贝克兰德早报»上发现了查理·金留下的暗号，立刻前往了普利兹港，到达了他们约定好的地方。 “这是‘怪物’途径序列6‘灾祸教士’的魔药配方。”查理·金首先递上了一张纸。 “‘灾祸教士’？”爱丽丝困惑地重复这个名字，“‘幸运者’的后面是‘灾祸教士’？” “你很惊讶？”查理·金看着爱丽丝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先怀疑魔药配方的真假。” “啊……”爱丽丝轻轻顿住，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检验魔药配方真假的办法——查理·金的反占卜能力一定在她之上。 “……我突然后悔我提醒你这件事了，”即使早就看出爱丽丝在这方面缺乏经验，查理·金还是为爱丽丝的轻信而感到震撼，“你到底是怎么活到序列7的？” “……两件事，”爱丽丝凉飕飕地开口了，“第一，我之前说我不小心死掉了是真的。” 查理·金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但看起来并没有为此感到惊讶，只是追问道：“第二呢？” “……我同样也是不小心成为非凡者的。”没有达到预期效果的爱丽丝幽幽地开口。 “什么意思？”查理·金顿了一下，身为见多识广的“命运”途径，他突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我误吞了一个幸运者的非凡特性……”爱丽丝的声音越到后面越小，因为她看见查理·金正死死地盯着她看。 “伱知道吗，我是一个序列6的‘灾祸教士’，”查理·金情绪不明的声音响起，“上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突然有一种相当危险的预感——如果你没能答应我的交易，我会面临一场非常可怕的灾难。” 他们的视线交汇，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如果没能拿到这份配方，爱丽丝大概率会再误吞一个序列6的非凡特性。 “哈，”爱丽丝扬起一个讽刺的笑容，她恶狠狠地将那张记载着魔药配方的纸收了起来，然后看着查理·金问道，“既然这样，你介意提前告诉我‘灾祸教士’的能力吗？” ------------ Chapter10 玛蒂尔达 “成为‘灾祸教士’后，你会不断地遭遇各种灾难……”查理·金勉强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你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爱丽丝压下脑海里关于“非酋”、“黑鬼”等极具地球特色的词语，问出了一个相对柔和的问题，“你是怀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喝下魔药的？” 查理·金沉默了一下，他显然明白爱丽丝是想问什么，但他只是礼貌地问道：“你能先等我把话说完吗？” 于是爱丽丝礼貌地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见爱丽丝安静下来，查理·金才继续说道： “成为‘灾祸教士’后，你会不断地遭遇各种灾难，但这些灾难是可以预见的，你可以提前做好准备，找到消除或减轻影响的办法。 “通过这一点，伱可以将对手拉入最能发挥自身优势的环境，以此来击败对手。 “除此之外，你可以利用我们远高于其他途径的灵性，通过制造‘精神风暴’来影响对方的精神体，造成一定程度的眩晕或心智迷失。” 听完了查理·金的介绍，爱丽丝苦思冥想了一下，然后问道：“……所以，我有什么优势？” “那不是只有你自己才清楚吗？”查理·金反问道。 “我是指非凡能力……我以为序列6至少会有一点正面战斗能力的啊？”爱丽丝的表情充满了不解。 “因为这是命运的恩赐，”查理·金看着爱丽丝，一句话回答了她的两個问题，“无论幸运与灾祸，都是命运的恩赐。” 查理·金的话语让爱丽丝微微一怔，但这并非是她的愿望，她不抱希望地问道：“……可如果，我不想要被动地承受什么命运的恩赐，而是掌控自己的命运呢？” “去晋升吧。”查理·金给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回答。 爱丽丝没有回应这句话，她微笑着转移了话题：“我要的其他东西呢？” “这是你要的身份证明，”查理·金递上了第二件物品，“布瑞尔·罗丝，原本是一个富商的独女，母亲生她时难产去世，父亲在破产后自杀了，她一个人离开家乡来到了贝克兰德……我想这样的身份比较符合你的性格。” “……你可以不用说最后一句话的。”爱丽丝接过身份证明说道。 查理·金耸了耸肩：“毕竟只要一个照面就能看出你是什么样的人……说真的，你的心思太好猜了，也太容易轻信别人了。” “我会改的！”爱丽丝没什么气势地强调道，“还有呢？” 查理·金递上一个盒子，他在爱丽丝的注视下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条外观十分华丽精美的项链，看着爱丽丝惊艳的表情，他缓慢说道： “这条项链能改变你的外貌、身高和体型等诸多细节，可以使你的外表变成另一个人，当然，这需要你提前设计好改变的目标——注意，细节必须详尽，不然可能有奇怪的后果……我的建议是你最好以真实存在的人作为模板。 “它的负面效果是会放大佩戴者的虚荣心、表演欲和炫耀欲，另外，长期佩戴会导致你不愿意摘下这条项链，这种心理会随着时间而逐渐变得夸张，需要摘下项链相同的时间才能恢复。 “这条项链的上一任拥有者曾佩戴项链超过12个小时，在项链被人摘下后，她因为不能取回项链而失控成了怪物，最后被击杀。 “这条项链的名字叫……” “玛蒂尔达，”爱丽丝突然打断了查理·金的话，“从现在开始，它就叫玛蒂尔达。”注① “这应该是一个人名吧？”查理·金诧异地问道。 “我就想让项链叫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吗？”爱丽丝疑惑地问道。 “没有问题，”查理·金耸了耸肩，“既然这样，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有，”爱丽丝皱着眉看他，“我该怎么联系你们？或者你们会怎么联系我？” “……”查理·金沉默了一瞬，问道，“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什么意思？”爱丽丝突然产生了不好的预感，“假话是什么？” “命运会让我们再次相遇的。”查理·金颇具神棍风格地回答道。 爱丽丝望着查理·金的巫师长袍沉默了半晌，问道：“祂是不是没和你说这方面的内容？” 查理·金沉默了一下，迟疑着说道：“……也不能这么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念诵祂的尊名。” 爱丽丝微微一顿，是了，作为一个天使，那一位确实是应该有尊名的，但是…… “我看起来很像是傻子吗？”爱丽丝认真地问道——谁会没事随便念一个不知道善恶的家伙的尊名啊！ 此时此刻的爱丽丝完全忽略了她一开始直接念愚者先生的尊名这回事。 “即使不打算念，你应该也不会拒绝知道吧？”查理·金问道。 “如果你想要直接诵念祂的真名的话，我应该也没有办法阻拦才是。”爱丽丝说出了这个显而易见的答案。 “因为直到目前为止，祂看起来都是善意的，”查理·金微笑着回答道，“所以我不介意对你也善意一点——而且你的经历听起来太适合‘命运’途径了。” “‘命运’途径？”爱丽丝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 “‘怪物’途径是‘命运’的途径。”查理·金解释道。 爱丽丝微微一怔，在这一刻，她再次产生了那种一切都被注定好的感觉。 ——她对掌控命运的渴望，有没有可能也是被暗中安排好的呢？ 这是根本不能细想的问题，她强行控制自己将思绪转开，深呼吸一口气，望着查理·金道：“把祂的尊名告诉我吧……嗯，别用古赫密斯语之类的东西。” “你都说了你不是傻子了，我肯定不会这么干啊……”查理·金笑着说道，“记好了哦——幸运的化身；预知未来的怪物；传播厄难的灾祸；贝克兰德所有命运的见证者；混乱与疯狂的看守。” “祂在贝克兰德？”爱丽丝从这段话里发现了华点。 “事实上，我也不清楚，”查理·金轻轻摇了摇头，“别从我这里打探消息了——要知道，我只是个传话的。” ------------ Chapter11 捏脸与租房 拿到项链以后，爱丽丝开始了她的捏脸大业。 爱丽丝并不担心自己捏出一个奇怪的长相，作为一个系统学习过绘画的人，爱丽丝对外貌的细节把握还是相当精准的。 爱丽丝首先排除了改动身材这个选项——这会不可避免地影响到她的行动，而她不可能一直戴着项链。 爱丽丝首先决定待会要将自己的发色从耀眼明媚的金色转变为深褐色，然后，考虑到身份证明上布瑞尔·罗丝的年龄是19岁，爱丽丝决定将自己的脸设计的更成熟一点。 “但是，这具身体应该还会长高吧……”爱丽丝有些迟疑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 这具身体具体的年龄无法考究，疑似在十五六岁，如果猜测属实，这具身体应该还有一定成长的空间。 爱丽丝暗自记下了这件事，并准备以后日常出门的时候穿增高鞋，找到住处以后就赤着脚标记一下身高线，以后每次回来就比对一下，如果有明显长高的痕迹就把鞋底调低一点。 “鞋跟不需要太高，只是为了让身高的变化不要太突兀……唔，还有什么呢？” 短时间内想不到更多的注意事项，于是爱丽丝握着笔开始设计起自己的五官、脸型等诸多细节。 下巴调尖、脸颊上的肉减少几分，原本的稚嫩就被冲淡不少。 紧接着，是五官。凭空设计出一副五官还是有点困难的，爱丽丝决定接受查理·金的建议，参考已有的模板进行修改。 但参考谁，对爱丽丝来说是一個巨大的问题。 在短暂思考后，爱丽丝从记忆里翻出了一张她无比熟悉、又不可能在这个世界拥有原型的脸——那个断言她会是一个天生的“怪物”的朋友。 当然，这张脸与鲁恩的外貌风格差距还是相当大的，爱丽丝最终采用的五官版本是以这张脸为基础的鲁恩魔改版。 在仔细记下自己设计好的外貌后，爱丽丝首先去退了房，然后在无人的小巷内更换了一张新的面孔。 ——接下来，是租房。 尽管女神的态度并不明确，但考虑到因斯·赞格威尔仅仅是序列5就能打得她毫无还手之力，对于允许她停留在值夜者当中熟悉情况最后放她离开、还好心提醒了她的女神，爱丽丝仍然抱有相当浓烈的信任。 ——她决定成为女神的虔诚信徒布瑞尔·罗丝，我是说，她决定住在北区。 “毕竟如果要成为灾祸教士的话，这种没办法控制的倒霉体质会误伤平民的吧……” 爱丽丝下意识忽略了，即使换上新面孔以后值夜者们认不出她了，但她现在也是一名货真价实的野生非凡者啊。 得益于身份证明的存在，爱丽丝光明正大地走进了“大都市住房改善协会”——克莱恩警告过她，所谓“劳工阶层住房改善协会”，提供的住房连独立盥洗室都没有。 当爱丽丝踏进“大都市住房改善协会”时，一个笑容和蔼的中年妇女走上来接待爱丽丝：“你好，这位小姐，你可以称呼我为玛姬夫人，你需要什么样的房屋？” 爱丽丝并没有躲闪玛姬夫人打量的目光，她回忆着自己的身份信息，略带几分傲慢地说道：“我不知道。” 爱丽丝这份理不直气也壮的回答让玛姬夫人的笑容停顿了一下，然后她业务熟练地打开文档，推到爱丽丝面前：“你可以先看一看……嗯，你是一个人住吗？” “是的，我一个人住。”爱丽丝干巴巴地回应了一句，她毫无目标地翻看这份让她迷茫的文档——她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分辨租房信息的能力。 “你对房屋的地理位置有什么要求吗？”玛姬夫人贴心地问道。 “我是女神的信徒——我是说，我希望能离教堂近一点，呃，也不用太近。”爱丽丝像对救星那样回答道。 “伱可以看看这一片的房屋，”尽管不理解爱丽丝为什么要强调不用太近，玛姬夫人还是介绍道，“这些房屋离教堂相对较近，方便你日常前去祷告，唔，这里还有一些特别近的……” 在选择范围得到了缩小以后，爱丽丝再次翻看起文档，但……依然没有什么用。 “……您对房屋的环境和租金有什么要求吗？”玛姬夫人不得不再次问道。 “我……呃，”爱丽丝眼神茫然地看着玛姬夫人，“我不太确定……” 迎着玛姬夫人耐心和蔼的笑容，爱丽丝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意识到自己这样的客人实在是有些为难眼前这位夫人了。 但不得不说，查理·金挑选的身份实在是与爱丽丝过于契合了，她完全不需要伪装就能迎合这个身份的信息。 爱丽丝唯一该庆幸的时候，她还没有喝下灾祸教士的魔药，此时此刻，她还是个“幸运者”——眼前的玛姬夫人有着符合她外表的耐心。 “这样吧，”玛姬夫人在沉吟片刻后看着疑似第一次独自出门（事实上也是）的爱丽丝笑道，“我们首先可以排除掉这些三居室四居室的房屋——没问题吧？” “没有，”爱丽丝感激地看了玛姬夫人一眼，“我认为我需要一间书房，或者工作室之类的地方……呃，里面最好有暖气。” 玛姬夫人点了点头，又从文档里排除了部分房间，接着说道：“那么，我们剩下的目标就非常少了，让我来详细为你介绍一下剩余的房间……” 在玛姬夫人的介绍下，爱丽丝最终决定先看一下维尔什街道的某个联排房屋。 从这里步行到达圣塞缪尔教堂大约需要半个小时，坐马车的话时间会更快。 这栋房屋有一个客厅，但不算大，但爱丽丝认为自己没什么接待朋友的需求——她相信克莱恩不会在意这点形式的。 除此之外，它还有一切应有的房间——餐厅、厨房、起居室、阳台、书房、盥洗室、地下室…… “这里的家具有些旧了，另外，呃……”爱丽丝的第一次尝试讲价在玛姬夫人温和的笑容下以失败告终。 最终，她以一周1镑的价格，稀里糊涂地付了押金与为期半年租金共计30镑。 ------------ Chapter12 巨蛇 在解决了租房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以后，爱丽丝终于要开始她的工作了。 就像是她告诉克莱恩的那样，她确实是会画漫画的……当然不止是画奇怪的东西！ 而且拥有著名的小说家、发明家、诗人、作曲家等等一大串名头的罗塞尔大帝，实际上并未将穿越者的来路完全断绝。 罗塞尔大帝仍然留下了许多可供抄袭的东西，譬如漫画，譬如游戏，譬如电影…… 即使局限于题材，有很多东西并不能真正的一比一复刻，但是赚钱嘛，不寒碜。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内，爱丽丝重新过上了规律的生活：吃完早饭后去教堂祈祷，然后回来抄……回来画漫画，吃饭，继续画漫画，吃饭，继续画…… 画不下去了啊！ 开始这种无聊日常的第一天，爱丽丝就成功地被自己的耐心击败了——她决定在晚饭过后出去散个步，剩下的待会儿再说。 贝克兰德是个比廷根要大的多的城市，漫步在街道上，混迹在或匆忙或悠闲的行人当中，爱丽丝的心情缓慢地平静了下来。 对爱丽丝来说，散步的精髓从来不在于风景——当然啦，美丽的风景和优秀的气候条件肯定会让人更加愉悦，很可惜，城市内见不到爱丽丝向往的自然景观，贝克兰德的天气也实在是一言难尽。 “美食荒漠加上雾都……真是容易让人奇怪的联想呢。”某個国家的印象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但并未引起爱丽丝的深思。 对爱丽丝来说，散步真正的精髓是漫步于人群中，她享受那种出于人群中、成为人群中一份子的感觉，那能让她产生一种奇怪的安心感。 爱丽丝的这种宁静没能维系多久，当她从路边的商贩那里结果迪西馅饼和甜冰茶时，一声尖叫让她本能地回过了头。 ——一辆马车正极速冲向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那男孩正跌坐在地，看起来一时半会儿站不起来。 爱丽丝几乎是本能反应地放下手中的迪西馅饼与甜冰茶，转身扑向了那个孩子。 她护着孩子滚出了马车前进的范围，马车艰难地停下，在人群的喧闹声中，车夫与一对疑似男孩父母的夫妇走上前来。 “谢谢你，谢谢你……”那对夫妇情绪激动地走上前来感谢爱丽丝，看起来仍旧对刚才的事情心有余悸。 “非常抱歉，这位小姐，还有这位先生和夫人，”车夫在和主人交谈了几句后也走上前来，态度诚恳地道歉，“我家主人愿意赔偿几位的损失。” 作为事件的主要受害者，这对夫妇最终选择了息事宁人，接受了赔偿。 而作为意外被卷入的旁观者，爱丽丝也收到了50镑巨款的赔偿——这是给她重新购置衣服和做检查用的，尽管爱丽丝已经再三表示自己未曾受伤。 爱丽丝意识到这大概是一位怕麻烦的有钱人。 这件事情从发生到解决都平平无奇，如果事情就这样结束，爱丽丝本不应对此有太多的记忆点。 但在那对夫妇拉着男孩对爱丽丝表示感谢，让爱丽丝重新将视线投向那名男孩时，爱丽丝却产生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惊恐感。 “谢谢你，姐姐∽” 小男孩的声音语气轻快，却完全抚平不了爱丽丝背后渗出的冷汗与汗毛，她几乎是僵硬地僵视线投在男孩身上，回应道：“没关系。” 然而眼前的小男孩似乎没有放过爱丽丝的意思：“姐姐，你看起来好像很害怕哦？” 爱丽丝僵硬地笑了一下，敷衍道：“我只是被刚才的事情吓到了……你没事就好了。” 然后，她不等那名男孩和那对夫妇的回应，拿着自己刚刚放下的馅饼和甜冰茶转身快步离开。 在街道末尾转过身以后，爱丽丝甚至抱着怀里的东西转身狂奔起来，直至回到家。 她关上门，将门反锁后，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回忆起刚才的细节。 ——明明一切都那么正常，那股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究竟来自于哪里呢？ 爱丽丝当然清楚，源头一定是那个男孩，或者和那个男孩脱不了关系，可是，那个男孩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呢？ 显而易见，爱丽丝是思索不出结果的，她只能怀着这种不安的情绪在思索中进入睡眠。 …… 这是一座漆黑的、高耸的尖塔，爱丽丝抬起头，举起手比划着，但让人遗憾地是，即使这样，爱丽丝也没能看见塔顶。 爱丽丝好奇地迈进尖塔内，这座尖塔的内部宛如它的外表一样漆黑、阴森，爱丽丝在踏进去的一瞬间就皱起了眉。 爱丽丝沿着楼梯向上，向下，向左，向右。这座塔内的楼梯十分地没有规律，相当古怪——非要形容的话就是，你每一步都会迈向上下左右前后六个随机方向当中的一个，这六个方向的概率是完全均等的，但伱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巧合地踏上了塔顶。注① ——是的，塔顶。 在穿过一扇又一扇紧锁的门，越过一面又一面的墙壁，看着越来越窄，越来越窄，最后只站得下她一个人的房间，爱丽丝确信自己来到了塔顶。 爱丽丝抬起头，她终于看见了塔顶是什么——她的头顶，正盘旋着一条白色的巨蛇！ 那条蛇头尾相连，正缓慢地蠕动着，蛇的身上似乎不是鳞片，而是爱丽丝多看一眼就会感到眩晕的符号。 “嘶，嘶。”那条蛇垂下头来，爱丽丝看见了一双血红色的眼睛，那双眼睛的主人冰冷无情地注视着她，然后，冲她吐了两下蛇信子。 爱丽丝看着蛇头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才发现——这蛇真的很大，大到，她觉得自己还没有对方完全张开的嘴巴高。 ……完全张开的嘴巴？ 巨蛇的大口张开，将爱丽丝完全包含在内，然后闭合——然后，爱丽丝就一下子从梦中惊醒了过来。 捂住胸口让自己的心跳平缓了一点以后，爱丽丝打开怀表看了一眼时间——才刚过零点。 一时半会儿睡不着的爱丽丝沉默了一下，她决定去做一件她决定好很久的事情——她要去吵醒克莱恩…… ------------ Chapter13 魔药材料 贝克兰德乔伍得区，明斯克街15号。 凌晨时分，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出门的克莱恩突然听见耳边传来了层层叠叠的祈祷声。 “这个时间……是谁？”属于女性的祈祷声让克莱恩猜测是奥黛丽或者爱丽丝，但克莱恩实在想不通这两个人谁会在半夜给他祈祷。 他逆走四步，来到灰雾之上，透过爱丽丝的深红星辰，听见了她的祈求声：“克莱恩……我睡不着……你睡了吗……” 于是，位于贝克兰德北区，维尔什街36号的爱丽丝收到了来自愚者先生的答复：“不是，你有病吧？！” 得到回应的爱丽丝心满意足地停止了祈祷，然后她开始做每个神棍在做了噩梦以后都应该做的事情——解梦。 “过程中充满了变数，但结局早已被注定……可是，那座塔和那条蛇到底是指什么？和那個小男孩又有什么关系？” 爱丽丝笃定这个梦与那个小男孩脱不开关系，从她面对那个小男孩时的恐惧感来看，她怀疑那条蛇象征的就是那个小男孩。 这种怀疑并非空穴来风，她到现在都忘不了她面对那个小男孩时的恐惧感与危险感，比面对因斯·赞格威尔的时候要严重的多。 毫无疑问，那个孩子想杀了她，而且实力绝对要强于因斯·赞格威尔。 爱丽丝在意和不解的实际上是别的东西：为什么要等她爬到塔顶才那么做？为什么出现的启示是吞下而不是绞死之类的？又为什么是那样一条蛇？ 整理好自己的思绪，记下自己的疑问与困惑后，爱丽丝划动火柴，烧毁了用来做笔记的纸张，然后重新躺在了床上。 第二天早晨，爱丽丝再次踏进了圣塞缪尔教堂——当然，她并不是来求助的，这只是个正常的日常祈祷。 爱丽丝希望女神能看在自己如此虔诚地祈祷的面子上，哪怕对她没有多少善意，也别像梦里的那条蛇一样充满恶意。 受到噩梦的影响，爱丽丝对晋升的紧迫感稍微强烈了那么一点，考虑到已经有人送了一份魔药配方给她，爱丽丝现在可以考虑收集魔药材料了。 对于去哪里收集魔药材料，爱丽丝还是有一点头绪的——贝克兰德这么大一个地方总不可能连个黑市都没有吧！ 不过，真正该让爱丽丝头疼的是，她应该去哪里找这样的非凡者聚会？ 在文学作品里，这类地下市场通常需要熟人作为担保，还有严格的暗号，刚踏进贝克兰德没两天的爱丽丝，显然不具备上述的条件。 “也许，非法贩卖枪械的地方，会有类似的线索？”爱丽丝自言自语了一句，但这对她好像没什么用，因为她同样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枪械。 这不是说爱丽丝就完全没有头绪了——这太好猜了，鱼龙混杂的酒吧，最可能出现各种各样的非法生意。 可问题是，她总不能一个酒吧一个酒吧的试过去吧？ 嗯，也不一定，她说不定可以赌一赌运气，看看能不能在街上捡到一个恰好了解情况的乞儿…… 如果是在几个月以前，爱丽丝说不定就会采用这样不靠谱的方案了，彼时她仍然对“赌运气”这种事情接受的心安理得，做计划的时候习惯把运气也考虑进去，从不考虑如果运气不好失败了该怎么办。 而现在，曾经让爱丽丝无比信赖的好运，成了悬在她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 这一刻，爱丽丝突然产生了一抹明悟：也许，那座尖塔，象征的正是“怪物”途径？她注定会走上这条途径，走到这条途径的终点…… 可那个男孩是谁？他……不，也许是祂…… 爱丽丝突然想起了那个疑似正处在贝克兰德的命运天使，也许那个男孩，正是那个不知善恶的天使。 她不去考虑天使怎么会是一个十岁的小男孩，这实在是无关紧要的事情——毕竟她至少已经复活过两次了，第一次甚至直接在另一个世界醒过来了，天使变成一个小男孩有什么奇怪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事情就很好解释了……一名同途径的天使，正在等着她成长起来，然后…… 等等，为什么是吞下她？ 爱丽丝的思绪突然顿住，那条蛇很好解释，要么是神话生物形象，要么是序列2或者序列1的象征，但，吞下她能给那位天使带来什么？ 不，吞也许只是一个象征……吸收，容纳？或者…… 爱丽丝突然产生了一个令她恶寒的想法：也许，在那一位看来，她是一个还没完全成熟的魔药材料？ 但——为什么是她？ 这个问题在爱丽丝的心头晃了一遍，答案就自然而然地浮出水面——太明显了，她那诡异的运气的源头，就是她成为对方眼里魔药材料的原因！ 而她那诡异的运气的源头，此时也并非完全没有线索——哪怕那交易只是个幌子，爱丽丝也确信，那件与她存在特殊联系的封印物，也一定是存在的。 “好消息是，至少从启示的内容来看，祂仍然需要等我成长起来，我的安全暂时仍然是有保障的，祂说不定甚至会帮助我晋升……哈。” 爱丽丝自嘲地笑了一声，毕竟，这可不是一件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情。 但那份未来，或者找不到答案的过去，都离爱丽丝太过遥远，对她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仍然是找到魔药材料的线索。 将思路重新拉到原本未完成的事情上，在思虑片刻后，爱丽丝决定向克莱恩祈祷——在非法携带枪支这方面，私家侦探无疑要更有经验。 而克莱恩果然没令爱丽丝失望。 “贝克兰德桥区域，‘勇敢者酒吧’，找卡斯帕斯·坎立宁，就说是‘老头’介绍的。” 从克莱恩哪里获得了来自伊恩·赖特的消息后，爱丽丝……爱丽丝不得不继续开始画她的漫画。 毕竟，先不说买魔药材料的钱够不够吧，她总是需要一份工作来维持自己的日常生活的，总不能坐吃山空吧…… 爱丽丝第一次怀念起了身为“值夜者”时的躺平生活。 ------------ Chapter14 勇敢者酒吧 “感觉，想支撑起一个非凡者的消耗，普通的赚钱方式完全不够呢……”年幼无知的爱丽丝升起了对野生非凡者前路的迷茫。 暮色落下，爱丽丝踏进了勇敢者酒吧。 酒吧此时刚刚开业，还没进入生意的高峰期，但爱丽丝仍然闻到了浓烈的麦芽酒香。 好消息是，大约是人还少的缘故，此时酒吧的生意并不算热闹，爱丽丝没闻到多少古怪的味道，这里的声音暂时也不算吵闹——当然，这并不妨碍爱丽丝不适地皱了皱眉。 而她本身与酒吧格格不入的气质显然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有一部分的视线甚至令她感到恶心。 爱丽丝暗自提醒自己下次来这种地方要记得换装。 虽然很不适应，但酒吧着实让爱丽丝开了眼界——尤其是狗抓耗子比赛和打黑拳。 沈迎欢的记忆里显然不可能有这种东西，最多在看的网络小说里见过类似的描述，但文字显然和真实场景是有极大区别的——如果不是爱丽丝还记得那句“节制使用幸运，切忌挥霍”，她可能要考虑尝试通过赌博赚钱了。 毕竟“幸运者”听起来就像是个适合赌博的序列——此时爱丽丝还不知道后面有个更适合当赌狗的序列“赢家”。 来到酒保面前，在酒保开口之前，爱丽丝就抢先说道：“我找卡斯帕斯·坎立宁。” 错失一单生意的酒保并未有多少失望的表情，因为爱丽丝看起来明显不像是酒吧的顾客，他审视了爱丽丝几秒钟，指了指侧方：“三号桌球室里。” 于是爱丽丝毫不犹豫地离开这片区域，走到了三号桌球室的门口，抬起手轻轻叩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里面两個拿着桌球杆的男子停了下来，望向站在门口还没收回手的爱丽丝。 于是爱丽丝止住了原本打算继续敲门的动作，收回了自己的手，循着自己每次恢复记忆时的感觉，让自己的心态变成仿佛在观看别人的行动，以使自己的神情更加冷静——她意识到自己很难在短时间内变成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决定用这种方式控制自己不要有太明显的情绪外泄。 当然，仅限于在外人面前。 出乎意料的是，爱丽丝非常顺畅地就进入了她理想的状态，她如愿听见了自己冷静的声音：“我找卡斯帕斯·坎立宁，‘老头’介绍的。” 这样地方的好处是对方不会问你的来路，这两个人并没有为爱丽丝的装扮表现出异样的情绪，其中那个穿着亚麻衬衣的老头打量了她一下就说道：“进来吧。” 爱丽丝猜测，这应该就是卡斯帕斯·坎立宁了。 卡斯帕斯的脸上有一道翻口的、巨大的伤疤，从右眼角一直拉伸到了右侧嘴边，他的鼻子是典型的酒糟鼻，几乎完全染上了红色。 有梅高欧丝的前车之鉴，这样的外貌特征并未给爱丽丝造成多少震撼，何况她还保持在那种特殊的状态里，眼前的一切都像是在观看一场身临其境的电影。 爱丽丝神色平静地踏进房间，于是这个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就熟练地离开，并且带上了门。 卡斯帕斯一瘸一拐地绕了过来，开口问道：“你想要什么？” “一把大威力的特制左轮和50发子弹。”爱丽丝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 “3镑10苏勒，”卡斯帕斯报出了价码，“这比正规的武器店要贵，其中包含了我所承担的费用。” 爱丽丝掏出四张1镑面额的纸币递了过去。 卡斯帕斯惊讶地打量了爱丽丝几眼，他验过钞票的真伪说道：“我很少见到女士来找我。” “我可不是来找你闲聊的。”确信自己整理好心情的爱丽丝退出了之前的状态。 “等我五分钟。”留下这句话，卡斯帕斯将钞票放在桌球台上，靠好杆子后，就一瘸一拐地走出了房间。 爱丽丝看向这令她熟悉又陌生的桌球——熟悉是因为这种东西在地球上显然也有，陌生是因为沈迎欢从未接触过。 爱丽丝猜测这东西和纸牌一样是罗塞尔弄过来的，但现在的爱丽丝与当时在廷根市发现纸牌的爱丽丝的心态完全不同——不知道为何，她突然产生了一丝微妙的伤感。 “就像是回不去故乡的游子拼命在异国他乡寻找熟悉的痕迹一样……”她用中文对自己说。 爱丽丝突然产生了给自己做一双筷子的欲望。为什么不做中餐呢……答案显而易见，她不会做饭。 在思考的时候，卡斯帕斯带着一个包裹和两张5苏勒的纸币回来了。 爱丽丝打开牛皮纸包裹，在里面发现了一把漂亮的银白色手枪和50枚码放整齐的子弹。 在尝试过空枪以后，爱丽丝熟练地装好子弹，将手枪塞进枪袋，然后看着卡斯帕斯问道：“如果我想找一些有特殊能力的人举办的聚会，应该去哪里？” 卡斯帕斯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森冷。 “看来你知道，”爱丽丝笑了起来，“你应该知道我没有恶意，不然我大可以直接审问你——伱显然不是这些人当中的一员。” “显然，我也没有对此做决定的权利。”卡斯帕斯平静地回应道。 “帮我问一下。”爱丽丝收起笑容，她让自己的表情变得强硬起来——这副表情在她现在的脸上要比从前有威慑力得多。 卡斯帕斯沉默了片刻，对爱丽丝道：“你运气真好，今天晚上正好有人在……我可以领你过去看一眼，但我不保证对方会同意。” “我需要为此支付什么报酬吗？”爱丽丝询问道。 在确定爱丽丝真的打算支付报酬后，卡斯帕斯回答道：“2镑。” 于是爱丽丝再次掏出两张1镑的纸币交给卡斯帕斯。 于是卡斯帕斯掏出一个只能盖住上半张脸的铁面具，递给了爱丽丝。 她戴上面具，然后在卡斯帕斯错愕的眼神中将自己原本的褐发蓝瞳变成黑发褐瞳，同时下颔线的弧度也变得圆润。 ------------ 一点碎碎念 让我想想从哪里开始说……嗯，从这本书是怎么来的开始吧。 这个故事的起因要从我写不出开题报告去水群，群友戏称我如果穿书了一定是怪物途径的好苗子说起。 爱丽丝的形象诞生于我听到这句话的当天晚上，和朋友聊天的时候聊到这件事，聊完了以后就有了你们看到的第一章。 你会发现第一章的时候其实有很多东西都是不清楚的，比如说爱丽丝是失忆的，没有原主的记忆，也没有自己本身的记忆——这部分内容最开始不是伏笔，纯粹是我发出来的时候还没想过这些（目移）。 那顺着这个逻辑推理下去，为什么一开始她只能想起一个“欢欢”就很好理解了——因为我还没给她取名字…… 至于你们猜的她本来的身份什么的……哈哈哈，我名字都没取有可能有这個吗！（现在有了，现在真的有了（诚恳） 所以发现有人在看的时候我是很迷茫的，但是我又写不出开题报告（什么东西），我一打开开题报告的文档就想更新（……）。 开头有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我的更新全部都是打开开题报告文档以后写出来的，一周后我写完了开题报告，发现这本书已经有挺多人在看了，我想了想那就，那就继续写吧（擦汗）。 当时我跟朋友戏称我像是一个没看过模组的kp。 “欢欢”的全名第一次出现是在25章，那个时候发生了什么呢？我收到了签约站短，吓得我开始紧急写大纲…… 对，你们看到欢欢全名的那个时候，我已经写完模组真相了（什么东西）。 这本书来的虽然很草率，但后面开始编真相的时候我也很认真，我是指我把那些我因为没编留白的部分全部塞进去了，从现在开始它们就是伏笔了！ 好，接下来我们来说爱丽丝的人物形象。 我在最开始定下她的名字和序列的时候就想过这个问题，她是“幸运者”，是“闯入者”，在你们所知道的过去里，欢欢是一个还没有迎来高考的高中生，经历过一些灾难，但整体的生活称得上是和平安定。 她可以说是在浓郁的爱和幸福里长大，每天最大的烦恼是第二天吃什么，出成绩的时候会临时变成考得不好怎么办。 而失去全部记忆踏进异世界的她，一上来面对的是温暖的值夜者大家庭，是和记忆里没有区别的读书学习——你们能对她的水平有什么指望呢？ 说得好听一点是天真，说的难听一点就是傻白甜，是蠢。 第一卷的爱丽丝，就是这样一个天真莽撞、有点喜欢恶作剧但是没多大坏心的小姑娘。 如果说«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那个爱丽丝的相似点在于误闯进了另一个世界，那当我告诉伱们“布瑞尔·罗丝”这个名字来自于«睡美人»时，结合«诡秘之主»原著，你们或许都已经想到了爱丽丝和睡美人的相似点。 当然——这一部分的内容在第二卷只是点了一下，真正的真相，恐怕还要等下一卷（除非我研究了一下决定把二三卷并在一起）。 如果我没有写着写着写跑偏了的话，那第二卷的主题应该有两个。 一个是我一开始就说过的，爱丽丝的阅历会逐渐成长，她最后肯定是长不成那种老谋深算心狠手辣的家伙的，这心理年龄摆在这儿呢。但她会逐渐学会不轻信陌生人，学会谨慎，学会独立（这里包括了不依赖别人和不依赖运气两个部分）。 其实除了这些还有很多东西，零零碎碎的，比如说她进勇敢者酒吧前没想起来自己的形象不适合进去，比如说她已经察觉到自己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了……说白了这些都是阅历上的成长，把孩子丢出去混一段时间要么死了要么长大了（你等会）。 你一定要说了，她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呢？是的，爱丽丝从前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有了最开始出现在你们面前的爱丽丝。这也是我需要她面临因斯·赞格威尔，看着所有人死去以后再毫无还手之力被杀死的原因——我需要她心态上的转变，我需要两份痛苦的结合，让她回忆起自己曾经的渴望。 毕竟啊，刀只有划在自己身上才是疼的，而爱丽丝实际上一直没有认可自己就是沈迎欢的身份（我没有剧透这一点我明说暗示都有过），记忆的不完整让她看沈迎欢和自己完全是两个人，她甚至一直是用第三人称称呼沈迎欢的。 阅历用时间积累是很容易的，但心态如果靠时间来推进，那你还不如指望天降一瓶序列1魔药灌进她嘴里，那个快多了。 另一个就是我取下这个卷名的寓意之一——她会逐渐认可自己作为异世界的一份子，而不是一个外来者，一个闯入者。 以及，爱丽丝是真的不知道剧情，她对剧情的了解非常的……呃，我这么说吧，沈迎欢到死都以为克莱恩和阿蒙真的在谈恋爱（） 好我碎碎念完了大家晚安（倒下） ------------ Chapter15 再见胖药师 “怎么了？”改变完外形的爱丽丝看向卡斯帕斯。 “没事，跟我来吧。”卡斯帕斯很快收回了自己的惊讶，领着爱丽丝离开。 爱丽丝跟着一瘸一拐地卡斯帕斯穿过酒吧厨房，进入后面的巷子，绕到了一个黑灯瞎火的房屋前。 之后，卡斯帕斯示意爱丽丝留在原地，他上前按照一定地节奏敲响了房门。 哪怕并非有意，机器的非凡能力也让爱丽丝记住了卡斯帕斯敲响的节奏——尽管爱丽丝怀疑这并没有什么用。 七八秒钟后，门上有块小木板突然被拉开，有一双棕褐色的眼睛从里面露了出来。 在被审视了一会儿后，大门向后敞开，一个戴着同款铁面具的男子出现在门后，他丢给爱丽丝一套带兜帽的长袍，然后嘶哑着嗓子问卡斯帕斯：“不是说过最近不要带人过来了吗？” “她是自己找上门来的，不知道从哪知道了消息。而且她是和你们一样的人，我没有办法……”卡斯帕斯解释道。 于是那名男子皱起眉头看向已经穿戴好兜帽的爱丽丝，注意到他的视线，爱丽丝抬起头，平静地回应道：“你就当我是运气好。” 那名男子冷冷地扫了一眼爱丽丝，明白这会儿赶走她一定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只能把怒气发泄在卡斯帕斯身上：“下次记得提前告诉我，否则，哼！” 然后，他关上门，转过身，领着爱丽丝穿过了黑暗的客厅，进入了一楼的起居室。 起居室内唯一的光源是茶几上的一根蜡烛，昏黄微弱的光线不足以照亮整个起居室，零星几個戴着兜帽和铁面具的人在这种昏暗的光线下围坐在一起……看起来确实像极了某个未知的邪教聚会现场。 尽管在心底小声吐槽着，爱丽丝表面上却安静地低着头，在角落里找了个不引人注目的位置坐下。 那名男子走过去，在一位坐在单人沙发上的老先生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那名老先生扫了爱丽丝一眼，点点头，于是那名男子就离开了。 于是爱丽丝明白，她的留下暂时被默许了。 在这种沉默和警惕的氛围里，陆陆续续又有几个人来到了这里，让稀疏的人影逐渐变得密集起来。 “看来今天就这些人了，”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名老先生开口了，“我们开始吧。” 他并没有刻意提起我……在那名老先生话音落下后，爱丽丝低垂的睫毛下眸光微闪。 “我要买‘精灵之泉’的髓质结晶，谁有？”短暂地沉默后，坐在爱丽丝身旁不远的一名男子突然大声道，把爱丽丝吓了一跳。 爱丽丝扭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男子，他的兜帽后敞，露出戴着面具的脸孔。那没有被面具遮挡的下半张脸上，肥肉清晰呈现，伴随着他的话语还在抖动。 爱丽丝微微眯起眼睛，这男子下半张脸上的某些特征给爱丽丝带来一种熟悉感，她怀疑这是自己认识的人。 在男子注意到爱丽丝的注视并扭过头来之前，爱丽丝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并像之前那样低下头，等待其他人开口。 空气里一片寂静，男子并没能得到他想要的回答，他吧嗒了两下嘴唇，咕哝道：“真是的，每次问都没有……我这次同样带来了四瓶药剂，它们能有效止血，促进伤口的愈合，效果比去诊所要好的多，六个月以内都有效。” 咦？他是药师？ 爱丽丝突然为那股熟悉感找到了源头，她意识到眼前这个药师就是她在廷根市曾经遇见过的药师，是那个逃跑的家伙，真是该死…… 心底骤然浮现的杀意吓了爱丽丝一跳，她猛然压下那股杀意，但更深的困惑弥漫了她的内心：我怎么可能会想杀人？我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事情就想杀人？ 一股恐惧从心底蔓延开来，最好的解释是她因为最近的事情性格大变——但如果真是这样，爱丽丝也就不用为此而恐惧了。 那点萌芽的杀意在被爱丽丝发现以后就迅速消失，让爱丽丝根本无法去探究这种杀意的源头，除了让她认识到这种想法绝非来自她自己以外，什么用都没有。 不，不能说没用……至少它让我升起了警惕心，不然我可能就这样无知无觉地慢慢被影响，变成另一个人…… 爱丽丝在兜帽的遮掩下平息自己的情绪，那个本来被暂时排在晋升之后的日程又再次往前调了调，和晋升处在了同等地位——她需要找到自己的过去。 而此时，胖药师的药剂已经被聚会中的另一人买去，一名女性开口发言：“我要出售一件武器。” 并没有带钱来的爱丽丝也竖起了耳朵——她并不打算一开始就在这场聚会上买点什么或者卖点什么，除了交易以外，这些聚会对她最大的作用反而是帮助她成长为一个合格的非凡者。 “一件是符文钢剑，由永恒烈阳教会制造，带有净化和驱邪效果，是水鬼、怨魂、活尸等不死生物的克星，还能使用三年，当然，它的锋利也足够杀人。”那位女子的声音时高时低，明显是在掩饰特征，“500镑，或者序列8‘野蛮人’的配方，你们就能得到它。” 野蛮人？不知道是哪个途径的序列8…… 没有人回应，女人于是同样失望地沉默了下去。 “我要出售一件特殊的超凡物品，”紧接着，又一个人发言道，“这件超凡物品名叫‘发财配饰’，它能使人在三个月内财运上行，只要2000镑，就能得到它，相信我，你能在三个月内得到的一定比这多。” 不久前还在外面吐槽自己的序列很适合赌博的爱丽丝沉默了，但她很快意识到不对劲，出声问道：“副作用呢？” “……如果你在三个月内没有把它转手给其他人的话，那你就会在接下来半个月内变成一个穷光蛋，哪怕转手了也没有用。”对方不情不愿地给出了答案。 作为一名幸运者，并且即将成为灾祸教士的爱丽丝感觉自己对欧非守恒的理解更进了一步。 ------------ Chapter16 两场聚会 从这个昂贵的价格来看，这人或许并不急着出手这件物品……不，也不一定，他说不定只是为了虚张声势，防止有人故意借此压价……但也侧面说明了他离三个月还有一段距离，不然他估计倒贴钱也要把这件物品送出去。 爱丽丝摇了摇头，靠回了椅背上，脑子里却突然冒出一个古怪的念头：如果我买下这件物品，然后和克莱恩一人用三個月，算不算是钻了bug呢？ 但此时下一个人已经开始了讲述，爱丽丝于是也放弃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接下来，又陆续有几个人提出了交易，有的达成了，有的失败了，爱丽丝的收获是知道了那位老先生的代号是“智慧之眼”。 最后，“智慧之眼”老先生拍了两下手掌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按照惯例，一个一个离开，彼此间隔三分钟。” 这是为了防止跟踪？爱丽丝恍然，她看着“智慧之眼”老先生一个一个安排其他人离开，直到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你是从哪里知道这里有个非凡者聚会的？”面前的老先生看不出情绪地问道。 “……卡斯帕斯。”爱丽丝坦诚了自己真正的答案来源。 “智慧之眼”老先生看着爱丽丝，似乎在等她继续说。 “我刚来到贝克兰德，需要购买一些非凡材料，而黑市武器商人很可能有相关的线索……”爱丽丝解释了自己不靠谱的推理过程。 “智慧之眼”老先生打量了爱丽丝几秒，才缓慢道：“可你什么都没买。” “一个是因为没有我需要的东西，另一个是，我还不确定我有没有下次再来的机会。”爱丽丝和“智慧之眼”老先生对视。 “智慧之眼”老先生看了爱丽丝一会儿后，掏出了一张有着太阳符号标记的纸张，放到爱丽丝面前道：“你需要证明你的诚意。这是一件‘太阳’途径非凡物品的副产物，相当于一份一次性的契约。” 爱丽丝偏了偏头，然后掏出那枚她之前剩下一直没花的1便士硬币，默念了七遍“他说的是真话”，然后将硬币抛起。 当看见硬币以国王面落下后，爱丽丝才收回硬币，按照“智慧之眼”老先生的要求，签订了契约，以此证明自己的诚意，“智慧之眼”老先生在目睹爱丽丝签下契约后如约告诉了爱丽丝聚会的暗号，爱丽丝再次见证了通过报纸联系的方法。 随后，爱丽丝在“智慧之眼”老先生的提示下离开了房间，他摘下兜帽还给侍者，然后原路返回“勇敢者酒吧”，摘除铁面具，穿过厨房，在已经热闹起来的酒吧内发现了等在纸牌室门口的卡斯帕斯。 路过这位老者时，爱丽丝像是才想起来一样，将面孔变回了自己来时的样子，然后冲他眨了眨眼睛，步履轻快地离开了。 …… 爱丽丝再次见到克莱恩，是克莱恩通过灰雾联系她，告诉她自己疑似被一位因蒂斯大使盯上了。 “……可是，你告诉我有什么用？”爱丽丝困惑地看着克莱恩，“要知道，我的战斗能力不比你高多少，而按照伱的描述，那至少是一个中序列。” “如果我想找一个合适的保镖……”克莱恩试探性地看着爱丽丝。 “你可以去勇敢者酒吧碰碰运气，”爱丽丝想了想，对他说道，“那个卡斯帕斯好像认识不少超凡者……另外，如果对方非杀你不可，最好的办法是你先一步杀了他。” ——灰雾之上的爱丽丝，并未意识到自己再次提出了一个不符合自己性格的建议。 当然，比起胖药师那一次，这个建议来的要合理得多，毕竟对方是真的想要杀了克莱恩。 …… 周一下午三点，熟悉的深红色将爱丽丝拉入灰雾之上。 紧接着，是爱丽丝所熟悉的、奥黛丽的问好声：“下午好，愚者先生，‘倒吊人’先生，‘太阳’先生，‘命运’小姐。” 坐在青铜长桌首席的克莱恩轻笑一声，回应道：“欢迎你，我们的‘读心者’小姐。” 奥黛丽矜持一笑，接下来，阿尔杰也提交了本周的日记。 接着，阿尔杰对克莱恩说：“愚者先生，我打听到一条密修会的相关消息。” “很好。”克莱恩轻轻颔首，看起来没有避忌其他人存在的意思。 阿尔杰不快不慢地说道：“密修会与因蒂斯共和国有一定关系。” 爱丽丝下意识看了一眼随时可能会被因蒂斯大使刺杀的克莱恩一眼。 果然，克莱恩轻笑着叩击长桌边缘，开口道：“我要颁布一个任务。” 除了对任务内容和真相早有了解的爱丽丝，阿尔杰与奥黛丽都难掩紧张，当然，奥黛丽还多了些期待。 “你们可以选择接，也可以选择不接，”克莱恩用一种轻松地语气说道，“我另外一位眷者抵达了贝克兰德，他希望完成一些事情，但又不方便自己出面。” 不接的话说不定你们接下来就见不到愚者先生了…… 没有人说话，克莱恩继续发布自己的任务：“他要完成的事情是，刺杀因蒂斯共和国驻鲁恩王国大使，贝克朗·让·马丹。” “刺杀因蒂斯共和国大使？”奥黛丽一下没能控制住自己，愕然反问道。 克莱恩环视一圈，保持着刚才那轻松的态度道：“你们谁愿意接受这个任务？想要获得什么报酬？” 爱丽丝扭头去看愕然的奥黛丽，望着她犹豫的神情，爱丽丝突然想起了自己建议克莱恩杀死那位因蒂斯大使的事情。 ……那根本不该是我会提出的建议！ 这一次，爱丽丝终于察觉到了她那股心态的由来——那甚至不能称之为恶意，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对生命的漠视和轻慢。 我在不屑……可我为什么会不屑？我凭什么不屑？人家一根手指就能捏死我！ 爱丽丝困惑地翻找自己的记忆，在她能找出的记忆里，都不存在那股不屑的源头。 当然啦，这注定是徒劳的。且不说她在成为爱丽丝之前的记忆几乎是一片空白，她甚至不能肯定这种想法是来自于自己。 ------------ Chapter17 愚者先生的任务 就在这时，阿尔杰嘿了一声道：“我听说这位贝克朗大使同时也是因蒂斯共和国在王国的情报头子，他暗中支持着流血的游行，策划了一些破坏贵族与富豪关系的事件，并且大量传播谣言，煽动民众与政府对立。” 阿尔杰说话时意味深长地扫了爱丽丝，让爱丽丝愣了一下，她忍不住在心里开始思考“倒吊人”又自己脑补了点什么。 眷者……贝克兰德……普利兹港……他不会以为我是那个眷者吧？但就算是眷者也不能解释我对克莱恩的态度问题吧…… 在爱丽丝思索间，阿尔杰已经接着说道： “我不清楚这位大使是否为非凡者，但许多线索表明，他很可能是。 “他身边有不少非凡者，隶属于因蒂斯情报机关的非凡者，而这个部门长期受到原王族索伦家族的影响，掌握着‘猎人’途径的前面部分序列。 “而且，两国是否会爆发战争，只取决于双方上层想不想打，与一位外交官的生死无关。” 战争这个对爱丽丝相当陌生的概念映入了爱丽丝的脑海，她突然意识到了奥黛丽之前的担忧：身为鲁恩贵族，她在担心自己的国家爆发战争。 但是……战争？ 已经脱离文盲状态的爱丽丝浅显地读过一点历史书，她知道罗塞尔大帝弄出了蒸汽机，在这個世界开启了第一次工业革命，但第一次工业革命之后是什么来着？ 第一次世界大战……德国，英国，俄罗斯，意大利……另一个世界的历史被爱丽丝从记忆里翻出来，想起自己正处在异世界的“雾都”，爱丽丝突然也和奥黛丽一样对战争产生了担忧。 ——有罗塞尔大帝背锅，爱丽丝仍未意识到两个世界历史和习俗过高的重合度。 而有了阿尔杰的劝说，奥黛丽很快接受了这件事，并且开始寻找开脱的办法：“最近几年，弗萨克帝国扩张得很厉害，接连在拜朗东海岸、星星高地打败了王国和因蒂斯共和国，事后只要将问题推给他们，对因蒂斯共和国的高层和民众来说，都是可以接受，也愿意相信的。” 看起来她打算接受这个任务了……尽管已经意识到杀人这种建议绝非自己能提出的，但爱丽丝对这件事却接受良好——她只是一时半会儿还做不出主动杀人这种事罢了。 哈，如果我能做出这种事情的话，我现在就应该发布悬赏让人刺杀那个查理·金，这样我还能获得一份魔药主材料…… 这个为自嘲而生的想法因此转到了让爱丽丝心动的角度。 “愚者先生，我可以尝试完成这个任务，但不保证一定能成功。”奥黛丽的话打断了爱丽丝的心动。 克莱恩微微点头道：“你希望获得什么报酬？” “‘心理医生’的配方。” 奥黛丽脱口而出，接着，她有些犹豫地补充道，“以及相应的非凡材料，唔……这个可以等任务完成再讨论，如果没能成功，消耗由我自己承担，我，我还欠，欠您的眷者一份赏金。” ……他到底哪来的眷者。 这时，阿尔杰也不甘示弱道：“我也领取这个任务，报酬可以等完成后再确定。” “你不是回到海上了吗？”爱丽丝好奇地问道。 “我不在贝克兰德，不代表我没办法刺杀贝克朗大使，”阿尔杰笑了笑，转移了话题，“倒是你……‘命运’小姐，没猜错的话你应该在贝克兰德吧，不打算接一下任务吗？” 作为被试探对象的爱丽丝挑了挑眉，轻笑道：“我目前不太方便做这种事情。” 于是阿尔杰又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那还真是可惜了。” 旁观群众戴里克一直没能找到加入话题的机会。 克莱恩点头应了声“好”，随后就将目光移向了手中的日记。 在读完手中的日记后，克莱恩抬起头说道：“你们可以开始自由交易或者交流了。” 为了避免自己被诱惑腐蚀的爱丽丝第一时间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需要灾祸女妖和曼诺瓦蛇的线索。” 这是“灾祸教士”魔药主材料所涉及到的两种怪物。 由于辅助材料同样也涉及到了这两种怪物，再加上爱丽丝没有足够的钱，她选择退而求其次，先尝试寻找怪物的线索。 至于找到之后怎么猎杀……哈哈，总会有办法的！ 为生活所困的爱丽丝长叹一口气，向其他人介绍起这两种怪物来： “灾祸女妖被认为是灾难的象征，人们通常在发生灾难后的区域附近发现它们。而事实上，这种怪物能提前感知到灾难的到来，并从灾难中吸收力量获得成长。 “这种怪物本身的战斗力并不强悍，需要注意的是，由于它们能够感知灾难，它们可能会将你引向灾难发生的地点，以此来击败伱。 “曼诺瓦蛇是一种活跃在海上的蛇，‘倒吊人’先生或许听过这种蛇的大名，这种一种喜欢制造海难的蛇——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它们不能制造别的灾难，或者不能在陆地上生存，它们只是更喜欢大海。 “这种蛇本身的战斗力同样不算强悍，你们需要小心的应该只有它制造灾难的能力——尤其是在海上遇见它们时。 “嗯……鉴于它们的特性，你们说不定会一起发现它们？” “我确实知道曼诺瓦蛇，”阿尔杰果然没让爱丽丝失望，“准确来说，我知道一片曼诺瓦蛇聚居的海域——你能想象吗？” 爱丽丝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不用阿尔杰描述她也知道这样一片海会是什么情况——没有一条过路的船只能够幸存！ 爱丽丝觉得自己应该询问阿尔杰海域的坐标，但是她非常清楚，在那些蛇搬家之前，那片海域都会非常出名，不会有任何一条船路过那片海域。 ……而且她一点都不想在海面上跟这种东西打起来！ “我好像见过你说的灾祸女妖……”小太阳也默默举起了手。 ------------ Chapter18 协商 于是爱丽丝转向了戴里克，沉吟着问道：“‘太阳’先生，你能杀死它们吗？我只需要一只……呃，一只应该就够了。” 爱丽丝相信自己买不起第二只。 戴里克摇了摇头道：“这种怪物所在的地方对我来说都还太危险。” “……非常好，”爱丽丝用赞赏的语气说道，“那你有办法让我前往白银城吗？” 戴里克闭上了嘴。 “也许我能带你前往那片海域，”阿尔杰试探性地说道，“如果你需要的话。” 爱丽丝收回落在戴里克身上的视线，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看向了阿尔杰。 坦白来说，阿尔杰提出的建议确实是最合适的答案之一。 除此之外的话，爱丽丝大概还能以收集素材或者找灵感之类的理由为借口，在抄……在画完这本漫画以后去花钱找人带她出海——不过，真的有人愿意接这种要钱不要命的出海任务吗？ 但阿尔杰的意图太明显了，这是个堂堂正正的阳谋。 爱丽丝猜测，“倒吊人”现在一定无比确信她就是克莱恩嘴里的那个刚到贝克兰德的眷者，现在他应该正在努力弄明白自己对克莱恩的态度的原因…… 阿尔杰神态坦诚地迎上了爱丽丝的视线，接着说道：“如果你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请愚者先生做个见证。” “好呀，”爱丽丝微微坐正了一点身体，看向青铜长桌的首席，“那就请愚者先生帮我们做個见证了哦？” “可以。”克莱恩轻轻颔首。 于是爱丽丝重新看向阿尔杰，收敛起笑容道：“‘倒吊人’先生，还记得你遇见的那个‘怪物’途径的非凡者吗？” “怎么了？”阿尔杰沉声问道。 “他背后有一位天使——至少是天使，盯上了我，”爱丽丝前倾着身子说道，“而不幸的是，他能找到我，是因为伱。” 倒吊人的表情出现了一瞬间难掩的变化，观察到这抹变化的爱丽丝心满意足地笑道：“那位天使可能已经注意到你了哦∽” 此时的爱丽丝完全没有关注到愚者先生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毕竟愚者先生以为自己能惹到一个序列6甚至序列5就很了不起了，谁能想到爱丽丝引来了一个天使啊！ 戴里克大受震撼，奥黛丽更是直接问道：“那你们岂不是很危险？” “暂时还没有危险，”爱丽丝用指尖叩击着桌面，意味不明地说道，“虽然那位天使对我充满了恶意，但祂暂时不会对我动手——而‘倒吊人’先生暂时应该也不会被刻意针对，毕竟没诵念过尊名的情况下，祂能做的事情并不多。另外，那位天使目前身在贝克兰德。” “……是‘怪物’途径的天使？”阿尔杰出声问道。 爱丽丝看着阿尔杰的表情，她猜测阿尔杰现在一定非常想问自己到底是怎么招惹到一个天使的——尽管这对她来说其实同样属于无妄之灾。 “显而易见，”爱丽丝耸了耸肩膀，“我有祂的尊名哦，你要不要听？” “……不用了。”阿尔杰看着还有心情开玩笑的爱丽丝，情绪复杂地拒绝了这个提议，“你……你是做了什么得罪了那位天使了吗？” “……”爱丽丝沉默下来，她收起笑容，望着阿尔杰，用一种缥缈的语气说道，“这不是你该知道的。” 并且在心底暗自为自己的表演点了个赞。 望着沉默下来的阿尔杰和奥黛丽，以及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戴里克，爱丽丝说道： “‘倒吊人’先生，如果我在未来邀请你同我一起猎杀那名‘怪物’途径的非凡者——哦，他自称查理·金，目前是序列6，如果我邀请你和我一起猎杀他……” “你确定这不会让那位天使想杀了我吗？”阿尔杰问道。 “祂如果真在乎查理·金的命的话，就不会让查理·金来见我了，”想起差点成为非凡特性的查理金，爱丽丝冷声道，“或者说，我怀疑查理·金就是祂故意送到我面前的非凡特性。” 而如果我没有收下的话，等到查理·金序列5的时候会不会再被送过来一次？ “……如果祂想杀你，为什么要给你送非凡特性？”阿尔杰难以理解地问道。 “这同样不是你该知道的内容。”爱丽丝拒绝了回答这个问题。 “为什么上周你没有提起这件事？”阿尔杰继续问道。 “因为上周我还不能确定那位天使到底是善意还是恶意，”爱丽丝回答道，“而这一周，我已经见过了那位天使一面。” 克莱恩于是又在灰雾的遮掩下看了爱丽丝一眼。 “为什么要邀请我？”阿尔杰继续问。 “两个原因，”爱丽丝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一个是你已经暴露在祂的视线下了，另一个是……我其实是个辅助来着。” “……如果报酬合适，并且有时间的话，我会考虑。”阿尔杰给出了一个相当弹性的答案。 “很好，”爱丽丝微微挑眉，“如果我需要通过你的船前往你说的那片海域，我需要付出什么？我应该怎么联系你？” “……”阿尔杰沉默了下来，爱丽丝怀疑他是后悔自己刚才的提议了。 “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至少应该相信愚者先生吧？”爱丽丝决定扯一下大旗，“而且，我可以向你保证，那位天使没有对我的命运造成影响的能力，祂只是通过某种方式找到了我。” 对于这一点，爱丽丝非常自信——她相信那股影响她命运的力量位格比天使要高得多。 “……两周后，普利兹港，具体的情况我会在下次塔罗会上告诉你，”阿尔杰沉声回答道，“我要求按照正常组队冒险的规则来分配收获，并且你需要另外支付1000镑作为船资。” 爱丽丝一边感慨这船票真贵，一边毫无经验地问道：“通常来说，组队冒险的收获是怎么分配的？” “单独杀死的情况下，谁杀死的就归谁。”阿尔杰回答道。 全身上下的战斗力只有一把左轮手枪的爱丽丝沉默了一下，然后问道：“如果我没有单独杀死怪物的能力呢？” “……按照贡献度和需求程度分配，并且在事后做出补偿。”阿尔杰欲言又止地看了爱丽丝一眼。 ------------ Chapter19 预付的定金 “我尽量在出海前拥有独立杀死怪物的能力？”虽然理解了倒吊人那一眼的意思，但爱丽丝仍然把话题引向了另一个方向。 阿尔杰用行动表明了他拒绝和爱丽丝继续说话，于是爱丽丝也安静下来，开始认真回想她还漏了什么事情。 奥黛丽趁机对着戴里克开口道：“我能从你那里交换巨龙有关的情报吗？” “可以，我想得到‘歌颂者’途径的序列8魔药配方。”再次加入话题的戴里克犹豫着开口。 “我会尽快为你找到‘歌颂者’途径对应的序列8魔药配方，但不是今天，你能够接受吗？”奥黛丽斟酌着说道，随即望了古老长桌最上首一眼，“我们可以请‘愚者’先生做见证。” 这时，克莱恩笑笑道：“‘正义'小姐，或许我可以替你支付‘祈光人’配方。” 他哪来的魔药配方？还有那天那个符咒……那个符咒好像也是“太阳”领域的，他干了什么？ 奥黛丽为此眼前一亮：“没有问题！那我又该拿什么和您交换呢？” “这個不用着急，或许我的眷者们之后还会有事情需要帮助。”还没想好的克莱恩如是说。 “好的，我会尽我的能力帮助他们！”奥黛丽愉快地承诺道。 在从克莱恩那里得到魔药配方并且认真记忆后，戴里克对着奥黛丽说道：“‘正义’小姐，我们可以交流巨龙的事情了。” 奥黛丽举了一下手说道：“愚者先生，我请求单独交流。” 爱丽丝瞥了一眼躲在灰雾后面白嫖的愚者先生，但愚者先生毫不犹豫地用对待阿尔杰的方式对待爱丽丝，把她也一块儿屏蔽了。 望着和她一样被隔绝在外的阿尔杰，爱丽丝终于想起来她到底忘记了什么：“你有那种能让人在水里自由行动的非凡物品吗？” 是的，她突然想起来她不会游泳。 “……我是‘水手’途径的非凡者。”阿尔杰望着爱丽丝沉默了一下，说出了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重新回想起这件事的爱丽丝哑然失语，苦恼地皱起了眉。 “如果你只是担心出海后的问题的话，这方面我会解决。”阿尔杰十分有良心地说道。 爱丽丝诧异地看着态度与之前相差甚远的阿尔杰，忍不住开口道：“其实伱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的。” “……”阿尔杰被爱丽丝的话一噎，他不想直接问吗？他能问什么？问你是不是以前就认识愚者先生？ 他已然意识到这位“命运”小姐的来历相当奇怪，她似乎同愚者先生有着更为深刻的联系，并非是眷者层面上的，而且某种相对平等的关系。 但这随即引发了阿尔杰更多的问题。 首先，这位“命运”小姐的序列一定不高，而愚者先生哪怕还不是神灵，却也一定已经是接近神灵的大人物，他想不通这两个人为什么会有相对平等的关系。 其次，爱丽丝的性格特征太过明显，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而且之前的事情也暴露了她和官方关系匪浅，他想不通爱丽丝是怎么成为非凡者、又是怎么晋升的。 最后，当然就是刚刚发生的事情——她到底是怎么招惹到一个“命运”途径的天使的？那个天使既然要杀她又为什么要给她送非凡特性？还有……她为什么笃定对方没办法对她的命运动手脚？ 如果阿尔杰认出那个象征“愚者”的符号有一部分属于命运，他就会考虑这是否是愚者先生的眷顾——当然，这其实也是个错误答案。 可惜的是，阿尔杰没能认出来，他只好继续苦思冥想，在几乎没有的信息里脑补“命运”小姐的背景。 尽管连他得到的题目都是错的。 …… 在奥黛丽和戴里克小窗（其实是讨论组）私聊完以后，几个人又交流了几句，塔罗会便结束了。 回到现实世界的爱丽丝困惑地眨了眨眼睛——她还以为克莱恩会把她留下来的。 爱丽丝的疑惑在她通过仪式从克莱恩那里拿到罗赛尔日记的内容时得到了解答：哦∽原来是愚者先生灵性不够了啊∽ 回去冥想恢复灵性的愚者先生并不知道，爱丽丝在他离开过后笑的有多开心。 笑完之后，爱丽丝打开了罗塞尔日记。 “他说他是序列2的‘奇迹师’……”爱丽丝轻轻念出这一句这一句，忍不住思考了起来，“原来‘占卜家’途径的序列2是‘奇迹师’……不过，什么是奇迹呢？” 这是个离现在的爱丽丝还太遥远的问题，她继续向下看去，目光很快顿住了。 “我试探着又问了查拉图，所谓奇迹是否为命运的奇迹？‘占卜家’途径是否属于逐渐了解命运，掌握命运，操纵命运的途径？ “查拉图略过了第一个问题，他告诉我，命运只是‘占卜家’途径的一部分，甚至不属于主体，真正代表命运的途径是‘怪物’ “他为此举了几个例子，都是‘怪物’序列的魔药名称，序列7‘幸运者’，序列5‘赢家’，序列2‘先知’，以及顶端的那个序列1，‘水银之蛇’！这又称‘命运之蛇’。” 爱丽丝想起了她梦中的那条巨蛇，那条白色的、无鳞的蛇。 对于“怪物”途径是“命运”途径这一点，查理·金早就把消息暴露给了爱丽丝，这并不值得她的惊讶。 而不管是序列5的“赢家”还是序列2的“先知”，都是确实很符合“命运”途径的名称——了解命运，掌握命运，操纵命运。 真正让爱丽丝在意的，是序列1的“水银之蛇”。 那条出现在她梦中的蛇，那个未知的“命运”途径天使，真正的身份，是一条“水银之蛇”！ “序列1……”爱丽丝低喃着，眼神之中却难掩困惑——并不知晓序列0存在的爱丽丝，仍然想不明白最后那她被巨蛇吞下的场景，究竟寓意着什么。 当然，在塔罗会上邀请阿尔杰在未来一起猎杀查理·金，也并非是一句戏言。 在意识到那条水银之蛇那打算把自己养肥了杀的心态后，爱丽丝就明白了一件事——查理·金就是对方给她送过来的非凡特性！ 爱丽丝毫不怀疑，查理·金一定会在未来某一天死在她面前，即使她不杀也一样。 就像查理·金最开始说的——这是预付的定金。 ------------ Chapter20 愚者先生的作死经历 灰雾之上，刚恢复好灵性的克莱恩刚把爱丽丝拉上来就迫不及待地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刚坐稳的爱丽丝懵了一下，“哦，你是说那条水银之蛇？” “‘水银之蛇’？盯上你的是一个‘水银之蛇’？”克莱恩复读爱丽丝的话。 “一条。”爱丽丝认真纠正了克莱恩的量词。 “……”克莱恩组织好的语言卡壳了一下，他费了点功夫才想起来自己刚才想说什么，“祂到底是怎么盯上你的？” 爱丽丝靠在椅背上幽怨地看着克莱恩：“我要是知道的话，就不会在这里了……” “那，那你和‘倒吊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克莱恩继续追问。 “……是启示，”爱丽丝轻声回答道，“祂需要我站得足够高，那样，我的死才会有意义。” 克莱恩微微一怔。 “我觉得我像是没完全成熟的魔药材料……”爱丽丝捏着眉心吐槽道，“至于祂为什么不能对我的命运动手脚，我觉得答案很明显吧？” 克莱恩愣了一下，他很快想起了爱丽丝是指什么。 不管是最初死亡的幸运者，还是后来死亡的梅高欧丝，以及爱丽丝的死而复生，甚至于爱丽丝最开始在这具身体里醒过来，都是爱丽丝的命运受到过未知影响的佐证。 而女神更是直接将这点告知了爱丽丝。 “你认为那股力量比天使的位格要高？”克莱恩疑惑地问道，“可你是怎么确定的？” “否则的话，我就不会在相信查理·金并收下他预付的定金后，再遇见那条水银之蛇，并且受到了命运的启示，”爱丽丝给出了她的理由，“祂一个‘命运’途径的天使，难道连自己不想见什么人都决定不了吗？” 克莱恩哑然失语，但他很快发现了这套逻辑隐藏的问题：“可伱是怎么肯定祂不想见你的？也许祂是故意的？” 爱丽丝反问道：“你觉得是在我认为祂是善意的情况下接受祂的帮助成长更容易还是在我认为祂是恶意的情况下更容易？” 克莱恩安静了下来，毕竟就算那条水银之蛇真想认识一下爱丽丝，也不至于直接让命运给爱丽丝启示，把自己老底都掀出来了。 “你问完了是不是该我问了？”爱丽丝看着克莱恩真诚地问道。 “……你想问什么？”克莱恩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开始紧急思考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梅高欧丝那个时候，你给我的那枚符咒，应该是‘太阳’领域的吧？”爱丽丝从最边缘开始试探。 “……是。”克莱恩点了点头。 “你是怎么做出那枚符咒的？嗯，还有‘祈光人’的魔药配方……”爱丽丝好奇地盯着克莱恩看。 “我……呃……我其实……呃……”克莱恩眼神躲闪。 爱丽丝于是不说话了，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你知道‘3-0782’吧……”克莱恩吞吞吐吐地开始讲述自己的作死经历。 爱丽丝点了点头。 “我占卜了一下‘3-0782’的来源，发现了一滴金色的液体……”克莱恩说话的速度越来越慢。 爱丽丝突然产生了一丝不好的预感，她问道：“然后呢？” “我占卜了一下那滴金色液体的来源……”克莱恩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地讲述这件事的结局，“发现那是永恒烈阳的血液……” “……”爱丽丝沉默住了，她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因为她突然觉得，也许她和克莱恩半斤八两的不止是战斗水平，还有闯祸能力。 不，也许我要好一点，起码那個天使不是我主动招惹的…… …… 爱丽丝再次见到克莱恩是在勇敢者酒吧。 尽管她将卡斯帕斯的线索告知了克莱恩，但克莱恩能这么快出现在非凡者聚会上，还是令爱丽丝有些惊讶地——毕竟爱丽丝心知肚明，在处事迂回不引人怀疑上，克莱恩比她要强多了。 起码爱丽丝相信，如果是克莱恩在自己的位置上的话，肯定干不出什么伪装都不做就来勇敢者酒吧这种事情…… 最后爱丽丝还是靠在卡斯帕斯面前展现出改变外貌的能力来掩饰这件事的。 言归正传，这场聚会里最活泼的仍然是胖药师：“最近下水道内多了群野兽，啃掉了我种的好多药草。它们很聪明，有毒的都没碰，我需要有人帮我清理一下，你们知道的，这不是我的特长，我只擅长调配药剂，给你们治病。” 同样不擅长这件事的爱丽丝安静地看着其他人。 “我再重复一遍，我需要有人帮我清理下水道内新出现的野兽，只用管贝克兰德桥区域，我会付出四瓶珍贵的药剂做报酬，其中两瓶能有效止血，促进伤口的愈合，相信我，这比去诊所做个缝合手术更好，六个月内都能发挥作用。”胖药师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和相应的条件。 忽然，胖药师“嘿嘿”一笑，说道：“另外两瓶，一个半月的有效期，能让男士重新找回十七八岁时的冲动，变成床上的非凡者，嘿嘿，你们懂我的意思，即使超过了有效期，它同样能产生效果，只不过会从那里扩展到全身，使用者将变得异常狂暴，力量、速度和敏捷大幅度增长，额，半个小时后陷入虚弱。” 爱丽丝惊叹地听着胖药师的描述，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她最开始见到胖药师的时候对方要问她有没有成年。 遗憾的是，药师先生的药剂效果似乎并不够吸引人，并没有人为此应声。 “在四瓶珍贵的药剂外，我额外加30镑！”胖药师咬牙切齿地拉高了价码。 终于，一位坐在沙发边缘的男子出声了：“我接受这个委托，你预付两瓶药剂，各一种，由‘智慧之眼’先生做见证人。” “没有问题。”坐在单人沙发上的“智慧之眼”老先生毫不意外地答应了。 “好的。”胖药师明显为有人答应他的要求松了口气了。 ------------ Chapter21 赌运气 第一场顺利的交易让现场的气氛活跃了一点，上次聚会出售武器的女士再次发言：“我要出售两件武器。” 咦，多了一件？爱丽丝好奇地竖起耳朵，果不其然，对方再次介绍了那把符文钢剑，连索要的报酬都未曾改变。 紧接着，是关于第二件武器的介绍：“锯肉刀，拥有精巧机械结构，可以变形，容易携带的锯肉刀，这是实战利器，由杰出的工匠打造，并不多见，25镑。” 前后巨大的价格差异让爱丽丝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哦，这不是一件超凡武器，那就难怪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位女士背后有一位“工匠”吗？或者是一个拥有“工匠”的组织？ 在爱丽丝思考期间，一名在角落里的阴沉男子出声要走了符文钢剑，而锯肉刀也在随后成为了“智慧之眼”老先生的收藏。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上次售卖“发财配饰”的卖家再次开口了：“我要售卖一件超凡物品，它名叫‘发财配饰’，具体的效果是……” 他重复介绍了“发财配饰”的利弊和价格，相较上次没有变化——看来他真的不太急。 克莱恩为发财配饰的效果短暂心动了一瞬间，在爱丽丝的荼毒下，他也不由得产生了卡bug的想法。 可惜的是，他们有着共同的困扰——他们没有钱。 为金钱所困的克莱恩缓缓吐了口气，在众人沉默的间隙出声道：“我要卖一件物品。” 在成功引来众人的注意力后，克莱恩掏出了一个铁制的卷烟盒，推出了一个爱丽丝并不陌生的东西——非凡特性。 紧接着，早就打好腹稿的克莱恩说道：“这是我从一具尸体上得到的事物，我并不清楚它有什么作用，只是觉得似乎很神奇，或许各位之中有人认识它？” 爱丽丝的视线轻轻扫过周围，没有人说话，也许他们不知道非凡特性守恒定律，也许他们知道但不愿意暴露…… 爱丽丝眸光微闪，问道：“它来自谁？我是说，那具尸体生前是序列几，什么途径？” “我，我并不知道……”克莱恩把心有余悸的形象演的十分出彩，这让爱丽丝产生了一种再逗一下他的欲望。 不，不行，这会暴露我们两個认识的事情……爱丽丝克制住自己的恶趣味，让自己装作不感兴趣的低下头去。 这时，“智慧之眼”老先生扫过爱丽丝，咳嗽了一声道：“我大概知道它是什么，也清楚它有什么作用，但知识是需要付出报酬来交换的。我出400镑，相信我，这是绝对公道的价格，当然，你有拒绝的权利。” 他认出了这东西的序列，并且不是通过占卜……爱丽丝好奇地看了一眼智慧之眼老先生，她很快联想到了“通识者”途径的序列7“鉴定师”。 “成交，”克莱恩只是稍作考虑就接受了，“不过，先生你不需要急着付钱，我还有一个委托。” “什么委托?”“智慧之眼”嗓音苍老的问道。 克莱恩斟酌着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我得罪了一个，额，按照你们圈子的说法，应该是序列6，也许是序列5的家伙，我想请一个保镖。” “序列6，也许序列5？你为什么不自己守静地死去？如果我们达到了这个层次，为什么还要参加类似的小聚会？”胖药师脱口而出。 他看起来比我还擅长得罪人……爱丽丝嘴角抽了抽，开口道：“我建议你接受这位先生的意见，这样你至少还能挑个伱喜欢的死法。” 克莱恩拼尽全力才克制住了自己瞪一眼爱丽丝的冲动。 唯一在认真回答问题的“智慧之眼”老先生呵呵笑了一声道： “或许你对我们圈子了解得还不够多，序列6，或者序列5，是非常强大非常可怕的人物，是的，曾经确实有不少序列8，序列9杀掉这个层次强者的事情发生，但这都属于难以复制的经历，我想在座各位没谁愿意冒极大的风险保护你，额……如果能确定对方只有序列6，且没相应的神奇物品，也许会有人挑战这个任务。” “好吧，我无法确定……”克莱恩摊了下手、转而说道，“那我只能努力自救了，400镑能买到什么，额，就是你们刚才说的神奇物品?” “相信我，400镑能买到的神奇物品肯定无法对付你的敌人，甚至还会给你带来额外的危险，我建议你找对方道歉，诚恳地道歉，或许400镑能买到他的谅解。”“智慧之眼”老先生真诚地给予忠告。 爱丽丝在内心偷偷叹了口气，知道前因后果的她明白道歉一定不会有任何用处，就像她从没考虑过去求那条水银之蛇。 这时，之前接下野兽清理任务的男子忽然笑道：“也许，你可以赌一赌运气。” 听到这句话的克莱恩下意识想看一眼身为“幸运者”的爱丽丝，但他很快克制住了自己的动作。 那名男子继续说道： “我这里有一件神奇物品，就400镑卖给你。 “它能让你听到伟大存在的声音，如果你运气不错，从中解读出了有用的信息，你会变得非常强大，保护自己不再是难题，嗯，如果你运气很差，解读出的是诅咒，或者无法解读，你将受到伤害，甚至死亡。 “你要赌一把吗？” 爱丽丝不用想都知道这玩意儿一定来自“倾听者”，她表情怪异地看了一眼这名男子——这人不会是极光会的吧？ 而“智慧之眼”老先生已经低吼道：“黑蛇！不要提你那件不详的物品！” 黑蛇”呵呵一笑道：“我没有撒谎，我没有违背这里的规则，我将好处和坏处都告诉了他，让他自己选择，嗯，解读出有用信息的概率大概，大概只有百分之十，你要赌吗？” 爱丽丝看向克莱恩，她猜测克莱恩肯定会答应这件事的，毕竟他连永恒烈阳都敢占卜，区区真实造物主…… “成交。”克莱恩意料之中的答应阻止了爱丽丝的思绪飘向更加不敬的方向。 ------------ Chapter22 再见老尼尔 只有一根蜡烛照耀的起居室内气氛静默的如同凝固。 好几秒后，胖药师才嘟囔了一句：“你为什么不留下地址？这样我还能从你尸体上得到点东西。” 知道克莱恩地址的爱丽丝不得不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瞬间心动了一下。 克莱恩假装没有听懂，看着“黑蛇”道：“不赌，我没有活着的可能，赌了，至少还有那么一点希望。我不会坐着等待死亡的降临。” 爱丽丝再次在心里感慨克莱恩真的很擅长表演。 听到这句话，“智慧之眼”老先生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我很欣赏你这种性格！”“黑蛇”哈哈笑了一声。 “我也很欣赏，我以前好几个朋友都是这种性格，我现在每年都会去他们的墓碑前放束花。”胖药师再次讽刺道。 这要不是有“智慧之眼”老先生在，“黑蛇”事后说不定就要去堵他了……不过，说不定“黑蛇”没有机会了也不一定。 爱丽丝隐晦地看了一眼“黑蛇”，无需占卜，她也能轻易看出来“黑蛇”身上浓郁的死气——答应胖药师的委托使他接近了死亡。 幸好我有自知之明……爱丽丝在内心感慨了一下。 在这笔交易完成之后，胖药师再次询问了“精灵之泉”的髓质结晶，并且无功而返。 …… 再次来到教堂祈祷时，爱丽丝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一位头发花白、身穿古典黑袍的老者正坐在教堂前方，和所有人一样安静祈祷。 爱丽丝看着这位只见过一面的熟人祈祷完，起身离开，然后在她身边站定：“你好像认识我？” 爱丽丝陡然一惊，她这才意识到她表露出的情绪太明显——看见老尼尔的那一刻，她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了在廷根市的生活。 队长……罗珊……戴莉女士……伦纳德……还有其他人…… 他们知道她和克莱恩死了会怎么样呢？会哭吗？他们在葬礼上会不会很难过？会是谁替她收的尸？不知道他们看见她尸体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在墓园醒来时被那尴尬的场景打散的悲伤，终于在看见熟悉的人的那一刻再次涌现。 “不，抱歉，我只是，我只是看到您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想起了一些人……”爱丽丝匆忙地站起身，在模糊的视线里道歉。 爱丽丝看不清老尼尔的表情，她只能感觉到落在她身上的视线柔和了些许，随后，这位老先生的声音响起：“你哭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打扰到您的……”拭去眼泪的同时竭力控制，爱丽丝终于重新恢复了视野。 “你一定经历过很悲伤的事情。”老尼尔的眼神像是在怀念着什么一样。 看着他转身离开教堂，爱丽丝犹豫了一下，起身快步跟了上去问道：“您看起来好像……好像对此深有感触？” “我年轻的时候有过一个恋人，”老尼尔望着爱丽丝还泛着泪痕的面颊，长叹一声，讲述起自己的过往，“我们感情很好，差一点就要订婚……” “后来呢？”爱丽丝轻声问。 “后来，她突然生了一场重病，我……我尝试了很多办法，请了很多有名望的医生，却都没有办法。”老尼尔的神色充满追忆。 爱丽丝注意到了老尼尔的停顿，他猜测对方可能尝试过采用仪式魔法拯救那位女士，只可惜…… “您一定很难过。”有那么一瞬间，爱丽丝仿佛对老尼尔的悲伤感同身受，最终她叹了一口气，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是啊，我非常难过，”老尼尔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用一种意味深长的视线看向爱丽丝，“最开始，我非常难过，所有人都担心我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我告诉每一個人，让他们放心，但我仍然对此念念不忘……” 这是担心他失控……爱丽丝有所明悟地想道。 “直到所有人都对我放下心来，我也没有忘记那件事，我甚至受人引诱，差点……”老尼尔顿了顿，没有将话语说完，但爱丽丝已然了解整件事情的真相。 “那么，是什么让您改变了主意呢？”爱丽丝贴心地将话题引到了老尼尔希望的方向。 “因为我明白了一件事，”老尼尔目光柔和地看着爱丽丝，用温和的声音道，“不管怎么样，不管在哪里，爱伱的人一定会希望你幸福。” 不管怎么样，不管在哪里，爱我的人一定会希望我幸福…… 有那么一瞬间，爱丽丝想起了很多东西。她想起梦中让她“快跑，别回头”的声音，想起每一个人倒在她面前的双眼，想起梅高欧丝出现时队长从身后按住她肩膀的手，想起伦纳德质问她他和克莱恩谁更像主角…… 爱丽丝感觉自己的视线再次模糊起来，恍惚间，她只听到了老尼尔的一声叹息：“到旁边的店里坐一会儿吧。” 片刻之后，抱着一杯甜冰茶坐在老尼尔对面的爱丽丝已经止住了泪水，她充满歉意地对着老尼尔笑道：“真是抱歉，老先生，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 “没关系的，”老尼尔温和地朝爱丽丝笑了笑，“我理解那种失去重要之人的悲伤。” “不，我并没有失去他们，”爱丽丝轻柔地笑了，“他们都还在……幸好他们都还在，都没有事……” “那不是一件好事吗？”老尼尔看着爱丽丝问道。 “我……我也许再也没办法见到他们了，”爱丽丝目光闪烁了一下，轻声道，“即使再见面，我也没办法以曾经的身份面对他们了……” “他们，他们也许认为他们永远失去了我。”即使每一句话里都带着也许，爱丽丝的目光里仍然满是悲伤。 “即使生活在彼此看不到的地方，我想对方也会希望你在另一个世界活的更好。”老尼尔温声道。 爱丽丝张了张口，却没能做出回应——对一部分人来说，她真的生活在另一个世界。 但，他说的没错，即使看不到，我仍然希望我所爱的人能够幸福…… “谢谢您。”爱丽丝最终站起来，向这位曾经仅仅只是互通姓名，如今更是素不相识的老先生深深鞠了一躬。 ------------ Chapter23 一场由怨魂小姐而引发的乌龙事件 在和老尼尔谈话完之后，爱丽丝返回家中，想起老尼尔“不管在哪里，爱你的人都会希望你幸福”的观点后，犹豫片刻后，爱丽丝再次去尝试着融入这个时代。 其实在廷根市时，爱丽丝并非没有尝试过，只是她刚产生了一点归属感就…… 思考片刻后，爱丽丝决定从拜访邻居开始——搬进来这么多天，她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去认识一下邻居，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 “晚上好，格陵兰太太，”看着眼前打开35号房门的夫人，爱丽丝柔和地笑道，“我是36号最近几天搬过来的，我叫布瑞尔·罗丝，很抱歉一直没来得及拜访您。” “哦，原来你就是隔壁新搬过来的！”格陵兰太太温和地笑了，“你好，罗丝小姐，要进来坐会儿吗？” “那就打扰您了，”爱丽丝跟着她走了进去，“您叫我布瑞尔就好了。” “哦，布瑞尔，”格陵兰太太带着爱丽丝进入会客厅，“我早就发现隔壁搬来了新邻居，一直在想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要喝点什么？红茶还是咖啡？” “咖啡吧，”还不太习惯作为一个成年人的爱丽丝犹豫了一下，“我前几天一直在忙着收拾东西，直到最近才腾出时间呢，毕竟我是第一次搬家，没什么经验……” “你是一个人住吗？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伱看起来好像年纪不大。”格陵兰太太诧异地问道。 “是的，我一個人住，”爱丽丝让自己垂下头，眼睫颤动，表现出少许落寞，“我，我家里出了一些事情，所以……” “我很抱歉听到这个，”格陵兰太太的神情里流露出一丝歉意和慈爱，“不过，你知道吗，其实我有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儿。” “咦？”爱丽丝惊讶地抬起头。 “她今年17岁……嗯，比你要小两岁，可惜她今天不在家，到朋友家做客去了，不然还能让你们认识一下——小姑娘还是更应该多和同龄人玩才对。”格陵兰太太将加好糖的咖啡递给了爱丽丝。 爱丽丝端起杯子轻抿了一口，发现苦味仍在自己的接受范围内后松了口气，忍不住想道：其实按我的真实年龄来说，她应该比我大才对…… 接下来的时间里，在爱丽丝的引导下，格陵兰太太向爱丽丝介绍起了她的女儿艾芙琳·格陵兰。 在观察到时间差不多后，爱丽丝起身告辞，回到了家里，关上门，靠在门上，然后瞬间失去了之前表现出来的成熟和故作坚强，举起手比了个V字，跳起来道：“耶！” 兴奋过后，爱丽丝又重新失落起来，长长地叹了口气：“唉……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见到大家……” 思念的心情，在独处和空闲的时候总会格外强烈。 为了不让自己沉湎于悲伤，爱丽丝决定——她要去骚扰克莱恩！ …… 我们暂且不提克莱恩是如何对爱丽丝的行为表达不满的，总之，在接下来的几天里，爱丽丝过上了早上起来去教堂祈祷，白天赶一会儿稿子，然后每天随机拜访一位幸运邻居的生活。 在不用自己构思剧情的情况下，爱丽丝的赶稿速度奇快无比……我是说，她成功让布瑞尔·罗丝这个名字底下拥有了一部新作品。 赚到第一桶金的爱丽丝半夜兴奋地睡不着，显得无聊向愚者先生祈祷……嗯，这很合理吧。 但爱丽丝没能收到愚者先生的回复。 “也许，也许他现在不方便回复吧，在外面跟踪什么的……”没有得到回复的爱丽丝怀着一抹淡淡的不安陷入了沉睡。 第二天，爱丽丝仍然没能收到愚者先生的回复，没关系，这很正……正常个锤子啊！ 克莱恩就算是上灰雾骂她有病都不会不回消息的！ 爱丽丝迟疑了一下，到底没有这样冒然去找克莱恩——她决定先尝试占卜。 默念“克莱恩现在的情况”，然后沉入梦境，又一脸懵逼的退出梦境后，爱丽丝终于意识到她为什么可以直视克莱恩了——那不知道是谁的家伙给克莱恩加了个专门针对她的反占卜！ 啊，这可真是……爱丽丝磨了磨牙，开始思考要怎么解决这件事。 她当然知道克莱恩的地址，但问题是——她要用什么理由，去找克莱恩呢？ “我去找私家侦探应该不过分吧……应该吧？”爱丽丝自言自语地出发了。 …… 在见到爱丽丝的一瞬间，克莱恩就明白爱丽丝为什么会找过来了。 因为怨魂小姐在他没办法上灰雾回消息啊！ 不过，她不能占卜吗？ “您好，请问是需要委托吗？”克莱恩符合身份设定地问道，他开始祈祷爱丽丝能看懂他的暗示。 “……我的手稿找不到了。”爱丽丝眨了两下眼睛，看着拼命给她使眼色的克莱恩，开始思考他想说的到底是他现在不方便说话还是他被绑架了。 “我还有未完成的委托在，可能暂时不太方便帮助你。”克莱恩在“暂时不太方便”上加了重音。 “啊，那真是太可惜了。”爱丽丝听明白了克莱恩的暗示，让自己表现出失望的神情，离开了克莱恩的家。 不管怎么说，没事就好了。爱丽丝告诫着自己，开始安静地等待克莱恩回消息。 …… 当爱丽丝在梦里出现在灰雾之上时，她必须承认，她是有点迷茫的。 这不能怪她，任谁在睡觉到一半遇到这种事情都要愣一下的，但相比起来，爱丽丝会怀疑克莱恩是蓄意报复。 “你不睡……咦？”准备质问的爱丽丝发现了假人世界，她下意识闭上了嘴，然后发现这家伙根本不会动弹，“你这是？” “认识一下，这是我们塔罗会新成员。”克莱恩向爱丽丝炫耀自己的小号。 “你这是怎么做到的？”爱丽丝好奇地走过去，打量了假人世界一会儿，除了死气沉沉以外没看出什么破绽，于是她伸出手对着假人世界上下其手。 “喂！”克莱恩急忙制止了爱丽丝的行为，“你到底在干什么啊！” ------------ Chapter24 序列4叫马戏团长很合理吧 “我想知道你能不能捏那种真人等身抱枕或者立牌什么的……”爱丽丝坦白了自己的思路。 “……我们能不能说正事？”克莱恩无力地提出要求。 于是爱丽丝听话地放弃了继续摸世界的想法，坐在了椅子上问道：“哦，好吧，你找我要说什么……诶对了，你之前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你看到了贝克朗大使遇刺的的新闻了吗？”克莱恩问道。 爱丽丝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我雇佣了一个保镖……”克莱恩从马里奇开始，到罗萨戈死亡结束，讲述了他被刺杀的全过程。 “哇，居然还有这样的序列吗！”爱丽丝惊叹一声。 “我刚见到的时候也和你差不多的表情。”克莱恩说道。 “那接下来呢？”爱丽丝轻轻敲了两下桌子，等待克莱恩的后续。 “罗萨戈死亡后，我占卜出了直到序列5为止的魔药配方……”克莱恩皱着眉说道。 “嗯？你的序列7叫什么？有什么能力？”意识到自己的朋友可能要抛弃自己脱离战斗废物的阶段了，爱丽丝感到了担忧。 “序列7魔术师，根据我之前看到的，主要能力应该有打响指发子弹、抽纸为兵、火焰跳跃这些吧？”克莱恩回忆道。 “……我有一个问题，”爱丽丝看着克莱恩认真地问道，“伱确定你这条途径没有一个叫马戏团长的序列吧？” “……够了，”明明自己也吐槽过一遍的克莱恩瞪了爱丽丝一眼，“我说了说正事！” “好的，”爱丽丝重新乖巧起来，“那我认真一点……你看，按照戴莉女士的猜测，有些序列可能每個阶段提供一种能力，到了序列4结合起来，序列9占卜家，序列8小丑，序列7魔术师，这么看的话你后面再来几个马戏团的职业，然后序列4叫马戏团长很合理对吧？” “沈迎欢！”克莱恩发出了愤怒的声音。 “不用那么大声的，我听得见……”爱丽丝揉了揉耳朵。 “我的序列6叫无面人，序列5叫秘偶大师，他们都不在马戏团里！”克莱恩强调道。 “秘偶大师可以在。”爱丽丝也强调道。 “……”克莱恩彻底放弃了，他瞪着爱丽丝不说话。 “好的，我不说了。”爱丽丝观察了一下克莱恩的表情，决定不再逗他了，“所以你本来是要说什么来着？” “我就是觉得，有点太顺利了……”克莱恩无力地揉了揉眉心，在心里告诫了自己好几次“冷静，不能和小孩子生气”后才犹犹豫豫地解释道，“虽然我早就占卜出了我晋升的希望在贝克兰德，但是就像是，被安排好了一样……” “我觉得，在这一点上，你不如我。”爱丽丝认真地回应道。 “什么意思？”克莱恩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爱丽丝的意思。 “我已经见过我序列1的魔药主材料了，”爱丽丝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并且这玩意儿说不定哪一天就会从天而降掉进我嘴里。” “……”意识到爱丽丝指的是什么的克莱恩沉默了片刻，然后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发现，“对了，我最近遇见了一个人，他说他最近运气一直很糟糕。” “只是运气糟糕的话也不能说明什么吧？”爱丽丝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你说得对，”克莱恩赞成道，“但因为你的事情，我对运气方面的事情比较敏感，我就多问了几句，发现他真的是……太倒霉了！” “喝凉水都塞牙？”爱丽丝的态度稍微认真了一点。 “也没到那种程度，但确实不太正常，而且连着好像有几天了。”克莱恩摇了摇头。 “嗯……”爱丽丝斟酌着问道，“你有办法让我见他一面吗？” “如果是被影响的倒霉，你能看出来？”克莱恩好奇地问。 “我说不定能感觉到……比如说，‘黑蛇’是不是死在了下水道里？”缺席了一次勇敢者酒吧聚会的爱丽丝挑眉问道。 “你怎么知道？”克莱恩惊讶地看着爱丽丝。 “啧，”爱丽丝摇了摇头，“那家伙答应了那个药师的要求后就离死不远了。” “但我也没有他的地址……”克莱恩认真思索着，“对了，他是克拉格俱乐部的成员！” 停顿了一下，克莱恩又补充道：“入会费需要50镑……” 爱丽丝认为这个人不值得自己花这么多钱。 克莱恩从爱丽丝的表情里判断出了她拒绝的态度，于是他思考了片刻后说道：“也许你可以在俱乐部外面等着他？” “可我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去俱乐部，又什么时候离开俱乐部呢？”爱丽丝反问道。 “也许，我可以告诉你？如果我在俱乐部遇见他就通知你？”克莱恩提议道。 “再说吧，你通知我，如果我没有冲突的事情就过去看看……”爱丽丝点了点头，答应了这件事，“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弄出这家伙的呢！” “我用罗萨戈遗留的非凡特性弄出来的。”克莱恩终于想起来了自己的本意。 “秘偶大师？”爱丽丝好奇地问道。 “对，好像和秘偶大师的非凡能力有关系。”克莱恩解释道。 “真神奇啊，”爱丽丝好奇地打量着，“听起来这里就像是为‘占卜家’而生的一样……” 克莱恩的笑容消失了。 …… 下午三点，一道道光芒腾起于巨人居所般的宫殿内，“正义”、“倒吊人”、“命运之轮”、“太阳”和“世界”五个座位上都出现了身影。 “下午好，愚者先生∽下午……”奥黛丽正要向塔罗会每一位成员打招呼，视线突然扫到了坐在最末端的那道身影。 那是一个披带兜帽黑袍的陌生人，他同样虚幻而朦胧——是的，就是被爱丽丝上下其手过的“世界”先生。 “这位是？”奥黛丽有些疑惑地看向克莱恩，同时她也终于想起了被她遗忘的两个朋友——佛尔思和休。 “这位是新的成员，‘世界’先生。”克莱恩靠在椅背上说道。 ------------ Chapter25 “世界”先生 “下午好，世界先生。”奥黛丽冷静地打了声招呼，审视起了假人“世界”。 “你好。”克莱恩操控假人“世界”做出了回应。 爱丽丝好奇地扫视一圈。 小“太阳”有点好奇新成员，但对白银城之外的地界缺乏了解的他没办法通过观察得出多少信息。 “正义”小姐的“观众”，不，她现在是“读心者”了……序列途径对于观察能力的提升应该让她看出了不少东西？不知道她能不能猜到“世界”其实是个假人…… “倒吊人”先生的表情……呃，好吧，没什么变化。不过风暴教会的序列名字听起来就像是……哎呀，他看我了！ 被阿尔杰注意到视线的爱丽丝连忙收回目光，同时收敛了脑子里不太礼貌的想法。 在所有人都和“世界”打过招呼，收到了“世界”相当冷漠的回应后，奥黛丽举起手，在得到克莱恩的颔首示意后才道： “愚者先生，我发现了两位适合我们塔罗会的女士，她们都是非凡者，在贝克兰德有各自的圈子和资源，而且足够的守秘，有不错的性格，您是否愿意让她们加入聚会？” 坐在首席的克莱恩很快做出了决定。 这不算难以决定的问题，他拉人的名额仍有空余，而解决了自身的大危机并找到了接下来的序列配方的他，下一件事情就是在贝克兰德寻找兰尔乌斯，这显然需要更多的非凡者。 当然，最重要的是，爱丽丝的存在让克莱恩确认了他可以拉入仅仅诵念过他尊名的人。 克莱恩平缓说道： “这需要一定的考核，‘正义’小姐。 “你用隐蔽的、不暴露自身的方式让她们知晓我的名，并对此产生兴趣。 “我会交给你一个简单的任务，你以你的名义委托给她们，这是考查的一部分。” “好的，请您颁布任务。”奥黛丽做出了肯定的回答。 克莱恩右手前伸，按到了桌子上，具现出一张描绘有兰尔乌斯长相和打扮的图画。 “打探画上之人的消息，他就在贝克兰德。”克莱恩让那张肖像画闪现到了奥黛丽的面前。 没能看到画像的爱丽丝可怜兮兮地看向了奥黛丽。 “我会委托给她们的……”奥黛丽注意到了爱丽丝的视线，她迟疑地看向爱丽丝问道，“呃，‘命运’小姐，你……有什么事情吗？” 爱丽丝相信奥黛丽绝对不可能看不出来她想干什么，但是，但是她不能再继续了——人麻了的愚者先生控制“世界”咳嗽了两声。 他有了小号变麻烦了……爱丽丝一边在心里嘟囔一边说：“不，我没有事情。” 她认识“世界”？这样的想法同时在奥黛丽和阿尔杰心里闪过，他们立刻明白了为什么爱丽丝在“世界”出现的时候是在打量别人而不是在打量“世界”。 而“世界”也在这时环顾一圈，嘶哑着嗓音道：“愚者先生告诉我，可以在这里颁布任务和搜集材料，是吗？” “是的。”奥黛丽优雅颌首道，“但伱必须耐心等待，接下来属于愚者先生的阅读时光。” 这段小插曲因此而被揭过，愚者先生顺势望向了阿尔杰，阿尔杰连忙收敛思绪，谦卑地行了一礼道：“这次还是六页，最后的一页下次给您。” “可以。”克莱恩微微颔首道。 于是阿尔杰连忙收束精神，回忆起了内容，将日记表达出来了，就看到它们霍然消失，出现在了克莱恩手中。 在读完日记后，克莱恩敲了一下桌面道：“‘正义’小姐，你做得很好，不到一周就解决了贝克朗。按照约定，你希望得到什么样的报酬？” 阿尔杰的表情一时之间难掩惊讶，看起来对这件事情结束的如此迅速而震惊。 但他只是短暂惊讶了一会儿，很快就收敛好情绪，对着藏在灰雾里的克莱恩恭敬道：“很抱歉，我才联络好人手，没能帮上忙。” 爱丽丝开始思考自己当时拒绝的是不是太干脆了——算了，反正“倒吊人”已经脑补到那一步了…… 克莱恩轻笑一声道：“这是委托，不是帮忙，不用在意。” 随后，他将目光投向奥黛丽，等待奥黛丽提出需要的报酬。 “不，应该是我还欠您，不，欠您的眷者报酬。”奥黛丽斟酌了几秒后说道。 爱丽丝看了奥黛丽一眼，为她诚实的品质小小惊讶了一下。 “‘飓风中将’齐林格斯的悬赏总共是3万金镑，我该分给您的眷者15000镑，其中，刺杀贝克朗花费了1万镑，我还需要额外支付5000镑，不过，因为贝克朗的事情，我最近的财政状况不是太好，这笔报酬需要等待几个月，愚者先生，可以吗？”说完之后，奥黛丽悄悄吐了口气，觉得心里压着的一块小石头终于没有了。 原来齐林格斯是有悬赏的……爱丽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個在她过去的世界也存在，但她从未接触过的赚钱方式——通缉犯头上是有赏金的。 但爱丽丝猜测克莱恩一定很痛苦……显而易见，那个不存在的眷者就是那位阿兹克先生，也就是说，这笔钱可能只会在克莱恩身上转一手…… 咦，不对……0-08会记下他们两个从墓地里爬出来的事情吗？不，应该不会，那个时候因斯·赞格威尔已经到了贝克兰德，0-08的影响范围绝对没有那么大，也就是说，只要不联系阿兹克先生，他们暂时仍然在0-08的视线之外。 但0-08，究竟能对她造成多大的影响呢？想起那条“偶遇”的水银之蛇，爱丽丝对0-08在她身上能起到的作用持怀疑态度。 “可以。”同爱丽丝一样认识到0-08的弊端的愚者先生很久决定先用这笔钱提升自己，等解决0-08之后，他的实力也会更强，还钱也会更加容易。 而“世界”在这个时候咳嗽了一声，问道：“现在我可以说话了吗？” 奥黛丽在观察了愚者先生的态度后替愚者先生回答了“可以”。 真会演啊……他说不定真的很适合马戏团——以上是来自爱丽丝的观后感。 ------------ Chapter26 演出与观众 “世界”先生嘶哑的嗓音打断了爱丽丝的胡思乱想： “我希望得到迷雾树人的真实根茎，至少60毫升的相应汁液，以及精灵之泉的髓质结晶，邪纹黑豹的全部脊髓液。 “你们谁能提供，或者有相应的线索？ “你们希望我用什么事物来交换？” 哎呀，他打算做代购！听到熟悉的材料名称的爱丽丝发现了真相。 在奥黛丽和阿尔杰反应过来前，一直沉默的戴里克开口道：“我知道哪里有迷雾树人，也可以帮你获取材料，不过，必须等我完成晋升，有了足够的实力，并加入到相应的巡逻小队。” 不愧是有很多怪物的白银城，而且小太阳听起来还挺能打的……不过也难怪，我猜他们那里一定没有“命运”途径的非凡者。 “世界”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那你希望获得什么？” 他能不能换个配音！ 戴里克毫不犹豫地就回答道：“一件适合我，能提升我战斗能力的武器。” 爱丽丝立刻想起了那把符文钢剑，她猜克莱恩也一定想起来了……啊，他怎么不早说！这样的想法同时在他们两个人脑海里冒出来。 而“世界”面不改色地回应道：“我会尽快寻找符合你要求的武器，这个交易由愚者先生见证？” 然后克莱恩的本体微微点了点头。 他真的很会演……爱丽丝惊叹地看着这一幕。 这时，奥黛丽望了眼戴里克，提醒了一句：“除了迷雾树人的计液，‘世界’先生要求的材料都是序列7对应的非凡材料，大概的价值在500到700镑之间。” “序列7对应的魔药配方在800镑左右。”阿尔杰紧跟着补充道。 不知道他是怎么翻译“镑”这個单词的……已经知道小太阳说的是巨人语，他们现在能这样聊天全靠愚者先生同声翻译的爱丽丝默默想道。 “我知道了，”戴里克微微点头道，接着小声地补了一句，“谢谢。” 假人“世界”保持着阴沉的风格，对刚才的事情没发表意见，他转而望向奥黛丽和阿尔杰，当然也没有落下爱丽丝。 奥黛丽思考了几秒道： “‘心理医生’的魔药配方，相应的非凡材料，嗯，这是‘观众’途径的序列7。 “你可以先搜集资料，不用急着购买，等我有了邪纹黑豹、精灵之泉髓质结晶的线索再行动，额……如果伱愿意以此换取金镑，随时都可以买下。” “正义”小姐真有钱啊。想起那一万五千镑的悬赏，爱丽丝不由得感慨道。 “倒吊人”阿尔杰沉吟道： “‘水手途径’序列6‘风眷者’的魔药配方，这比你需要的非凡材料加起来都贵。 “如果你能找到，可以预先想好额外的补偿是什么。 “我不保证一定能帮你搜集到那些材料，哪怕之一，你也不需要提前为此耗费什么。” 咦，他不打算从教会获取进阶材料？他……他不想让教会发现他已经得知扮演法！ 爱丽丝很快意识到了阿尔杰的目的，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对假人“世界”道：“我会努力帮你收集材料的，在我空闲的时候。” 阿尔杰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爱丽丝。 “好的。”“世界”低沉回答，转而说道，“我还有一个委托。” “世界”环顾一圈道：“我希望得到鲁恩王国所有破落贵族的资料，包括他们目前的住址，越详细越好。” 这听起来像是“正义”小姐的专业领域……不过他需要这个做什么？他在调查什么吗？ 奥黛丽听得怔了一下，再次审视起青铜长桌未端的那位成员，试探着问道：“你想做什么？” “世界”嘶哑着笑道：“你不需要担心，我只是在寻找一些东西，不会对他们造成伤害，这一点，我可以发誓由愚者先生见证。” 那不还是你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吗！话说回来……“占卜家”的时候还不明显，“小丑”和“魔术师”都充满了表演意味，“无面人”和“秘偶大师”的能力还不明确，但听起来也有一定的表演意味…… 如果这条途径的后续真的是马戏团长……啊呸，就算不是马戏团长，这条途径听起来也像是为“表演”而生的，而演出，就一定需要“观众”…… 但“表演”的能力又天然克制“观众”的观察能力……诶，听起来真是相爱相杀的途径啊？ 奥黛丽的声音打断了爱丽丝的思绪：“破落贵族的资料，我知道一些，但不够详细，不够具体，不够全面，我需要一定的时间来完善，大概得三四天，可以吗？” “没有问题，”“世界”低沉笑道，“那你希望得到什么报酬？我目前能立刻支付的有：第四纪的一些隐秘历史，关于某些非凡途径的知识，以及几份配方，不过坦自地讲，我并不认为那些破落贵族的事情能与序列8、序列7的魔药配方等价，呵，如果你提出别的要求，我会试着去完成。” “我想听关于某些非凡途径的知识，但前提是我并不知道它们。”奥黛丽思考了片刻后回答道，“尊敬的愚者先生，您可以做评判吗？” “可以。”克莱恩平淡地回答道。 “那我们单独交流。”奥黛丽望向了“世界”。 这是，克莱恩轻敲了两下桌子，奥黛丽与“世界”就被拉入了讨论组。 讨论组内。 克莱恩朝下方点了点头，示意现在已经是单独交流的状态了。 “世界”看着奥黛丽，用一贯的嘶哑嗓音道：“你对魔女教派有什么了解？” 奥黛丽回忆着自己曾花费巨款买来的资料，有所戒备地简短回答：“我知道她们信奉什么，起源于哪个年代，掌握着什么非凡途径，以及高层有什么倾向，我还知道她们直到序列7的魔药的名称和作用。” “世界”阴沉地笑了两声道：“看来你已经知道女巫魔药的效果了？” “是的，”奥黛丽顿了一下，她其实在心里对女巫生出过向往，毕竟她还不知道“欢愉魔女”的存在，也不知道那邪恶的扮演法则，但这种事情就没必要告诉“世界”了，“如果你想说的就是这个的话，我已经知道了。” ------------ Chapter27 尾声 “能让男性变成女性，也能让女性更富有魅力，听起来真是让女性向往的魔药啊，不是吗？”“世界”看起来并没有不高兴，反而笑了起来。 “……你想说什么？”奥黛丽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女巫’对应的序列6是‘欢愉’，又称欢愉魔女，扮演的要求是给男性和女性带去欢愉，主要是那方面的，并以此控制或者说影响他们，这个序列的魔女很擅长使用奇特的蛛丝。”“世界”说出了接下来的序列名称。 奥黛丽张了下好看的嘴巴，旋即又默默地紧紧地合拢，她现在无比后悔自己曾经对这条途径升起过的向往之心。 “并且，由男性变成的魔女要在扮演的过程中一直保持自己作为男性的认知，避免自己被魔药上残留的精神烙印影响。”“世界”继续补充道，“而魔女教派的高层因此心理扭曲，格外喜欢抓或者诱骗男性喝下魔药——我猜测还有一部分原因或许是原初魔女曾经也是个男人。” 奥黛丽深呼吸了一口气，她认为她突然能理解为什么“魔女教派”是个邪教组织了。 “当然，这在某种意义上也符合这条途径的扮演法则——传播灾祸、疾病和痛苦。”“世界”接着说道。 传播灾祸、疾病和痛苦……痛苦……奥黛丽抖了一下，为了避免“世界”再说出什么耸人听闻的话，她急忙对着“世界”说道：“感谢您的告知，我对这份报酬很满意，我下次聚会将您需要的资料交给您？” “世界”沉吟道：“能尽快吗？” “那我搜集完成就奉献给愚者先生，请祂赐予给你，愚者先生，可以吗？”奥黛丽侧头问道。 浓郁灰雾里的克莱恩点了下头，表示同意。 于是这场双方都满意的交易宣告结束。 重新看到其他人的奥黛丽由内而外地产生了一种亲切感，她看向最开始告诉她女巫魔药会导致变性的爱丽丝，问道：“‘命运’小姐，我有一個问题想问你。” ——对爱丽丝的观察告诉她，爱丽丝说不定真的思考过类似的问题。 “什么问题？”爱丽丝好奇地问道。 奥黛丽组织了一下语言：“如果，我是说如果，有动物服食了‘女巫’魔药而未死亡或失控，那它的魅力提高是指变成人类，还是增加本身种族的吸引力？比如，一只让所有公猫所有爱猫之人都疯狂喜欢的母猫？” 爱丽丝张了张嘴，她的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浮现出某些长着猫耳朵和猫尾巴的形象，她努力把那些图像从脑海里压了下去，然后对着奥黛丽问道，“他和你说了魔女途径的知识？” 奥黛丽用复杂的表情回答了这个问题。 爱丽丝沉默片刻，最终决定还是不要用这种东西污染奥黛丽的思想：“我没有做过类似的尝试，所以我也不能肯定。” 这时，“世界”已经再一次开口了：“我还有一个问题。” 于是众人的视线再次被“世界”吸引过去。 “世界”在所有人都展现出倾听地态度后说道：“我想知道因蒂斯的索伦家族是否还有高序列强者。” 他问这个干什么？ 就在爱丽丝思考这个问题时，灰雾里的克莱恩本体再次轻敲桌子道：“这个问题，我来回答，你能支付什么报酬？” 话音未落，“世界”又一唱一和地开口道：“一份配方，一份序列7的配方。” “可以，成交。”克莱恩的本体同意了这笔交易，然后屏蔽了其他人。 ……还能这么玩？目睹了一场自导自演的戏剧的爱丽丝大受震撼，她突然觉得克莱恩如果出现在马戏团一定会很受欢迎。 在灰雾散开以后，爱丽丝看着这一部戏剧的后半场，表情十分复杂。 “世界”行了一礼，嘶哑着道：“尊敬的愚者先生，感谢您的解答，这对我很有帮助。” “这是等价的交换，不需要感谢。”克莱恩语气淡漠地回答道。 在“世界”终于不再提出问题后，阿尔杰才看着爱丽丝问道：“‘命运’小姐，你方便前往拜亚姆吗？” “我记得我们约好的地点是普利兹港。”爱丽丝挑起了眉。 “听起来伱不太方便？你在贝克兰德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吗？”阿尔杰问道。 爱丽丝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答阿尔杰的问题，反问道：“什么时间？” “下周四，我会在下次塔罗会上告诉你见面的暗语——当然，你要来决定的话我也不介意，如何？”阿尔杰给出了一个准确的时间。 “可以。”爱丽丝点了点头。 在他们又短暂交流了几分钟后，克莱恩宣告了本次塔罗会的结束。 …… 爱丽丝开始阅读罗塞尔的日记。 “二月九日，我有了第三个孩子，我给他取名为博诺瓦。” 看来罗塞尔大帝在这个世界适应的真的很不错……这个思绪在爱丽丝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她接着看下去。 “我的长女贝尔纳黛是幸运的，我和她的母亲当时都只是低序列的非凡者，她可以自由地选择她想走的道路。” “我的长子夏尔是最不幸的，他只遗传了很少的非凡特性，却不得不重复我的道路，也许，他可以在序列4的时候做出改变，但高序列永远不是那么容易成就的。” 爱丽丝怔怔地看着这两段文字，她想起记忆里那句让她一直十分在意的评语——“天生的‘怪物’”。 就像是宿命一样，最终，我成为了“怪物”…… 爱丽丝摇了摇头，甩开思绪继续读下去。 “我的次子博诺瓦是介于贝尔纳黛和夏尔之间的，我给予了他相当于序列5非凡者的特性，这让我减轻了负担，能更快地消化魔药，加速晋升，而刚出生的他已经是能展现各种特异的‘星术师’。” “查拉图暗中来恭贺我，称赞博诺瓦是一个可爱的天使，我问这位占卜大师，博诺瓦将来会有什么成就，他只是笑了笑，没回答我。” 爱丽丝看着“可爱的天使”陷入了沉思。有神棍经验的她，出于查拉图莫名其妙的态度，下意识永解读占卜的方式解读起了这句话。 所以，那个博诺瓦最后成为了天使？不，不单单是这么简单…… 此时的爱丽丝，还并不知道神性与人性之间复杂的关系。 ------------ Chapter28 怀疑 “我又问他夏尔的未来，他终于开口，告诉我，死亡是不可避免的结局，但这也许是好事。” ……难道他最后被污染了 “真是的，占卜家的话语永远都是这么含糊，让人想撬开他的嘴巴。” 爱丽丝暗自庆幸这位罗塞尔大帝已经不在了。 “我最后问了贝尔纳黛的未来，他忽然变得很严肃，他说，她将憎恨我，厌恶我，背弃我，她将成为神秘世界的一位大人物。” ……听起来像是什么家庭狗血剧。不过，神秘世界的大人物？ “有的时候真的不应该去问占卜的结果。我很难相信，我可爱的，善良的，爱护弟弟，崇拜爸爸，心疼妈妈的贝尔纳黛会憎恨我，厌恶我，背弃我，这到底是因为什么，我做了过分的事情？或许她有了我不满意的爱慕对象，被我弄死了那个臭小子？” ……也许她学会了中文。 “不，查拉图又不是先知，得到的占卜结果有可能是错误的！忘记这件事情吧，罗塞尔！” 大帝还挺会自我安慰的。 爱丽丝一边吐槽一边翻过了中间的几页，一路来到了最后一页。 “一月一日，这是新一年的开始，我正好完成了我第一张‘亵渎之牌’的制作。” “我会将二十二条神之途径蕴藏的终报秘密藏在这些不同的‘亵渎之牌’内，并把它们分散到各个地方，如果事情失败，这将是我孩子们最大的依仗。” “哈哈，我会把你们想要的秩序统统破坏掉，把神的奥秘传播出去！” “这些‘亵渎之牌’将拥有反占卜反预言的特性，除了留给我孩子们的部分，有缘者得之！” “我这个人向来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嗯，这句话不是我创造的。” “总之，神秘世界的格局越混乱越好！” “我得考虑下怎么为即将成套的‘亵渎之牌’命名，神之途径有二十二条，塔罗牌的主牌也有二十二张，正好可以对应，不过，部分名称并不满足要求，我必须做一定改变，以符合原本的魔药名称。” “那個古老的组织是我最后也是最大的依仗，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支持我，以什么样的方式支持我。” “我至今仍然记得第一次看见亵渎石板时的震撼。” “原来非凡途径真的是‘神之途径’，原来‘亵渎石板’真的在亵渎神灵。” “在每条途径的序列1之上，还有一个序列0！还有相应的魔药配方和仪式！” “每条途径只能有一个序列0！” “而序列0就是真神所在的序列！” “比如，序列0，‘太阳’！” 序列0……？ 序列1之上还有序列0，序列0等于真神…… 我，我是祂晋升序列0的魔药材料？！ 可是，序列0的魔药材料应该是什么？ 是某种神话生物？还是……神灵本身？ 爱丽丝怔怔地望着最后一页日记，上面的信息多到让爱丽丝反应不过来，无数思绪和猜测划过她的心头。 最后那一闪而过的联想很快被爱丽丝压了下去，但她还是忍不住想起了那股她找不到由来的傲慢和不屑，那一刻，有一股惊恐感笼罩住了她。 “我真的……是人吗？”爱丽丝轻声问道，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某个不存在的人。 饶是爱丽丝对自己是否是“欢欢”这件事仍然持保留意见，但爱丽丝从未想过她不是人的可能性。 ……她怎么可能不是人呢？怎么可能呢？不，绝对不可能！ 她明明是个再真实不过的人了，她有着人类的思想，有着人类的身体……对，人类的身体！ 爱丽丝低下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半晌后，她走到镜子旁，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那是她熟悉的外表。首先是一开始另她感到诧异的、认为不该存在于流浪儿身上的明媚色彩——耀眼的金发和澄澈的蓝色瞳孔。还有……还有给她带来莫名熟悉感的五官。 当然了，还有属于人类的身体，以及四肢——这具身体，显而易见属于一个人类。 爱丽丝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自己的心安定了不少，她伸手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疼痛让她的表情一下子扭曲起来，那鲜活生动的表情变化与真实的疼痛终于让她更加确定自己的身份。 爱丽丝松开手，不再折磨自己的胳膊——尽管她已经在胳膊上留下了明显的红肿，如果以普通人的恢复水平来判断，大概率会在之后变得青紫。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爱丽丝的思绪，爱丽丝不得不戴好那条被她命名为“玛蒂尔达”的项链，调整外貌，然后前去开门。 门外是个五官带有几分熟悉感，但爱丽丝并不认识的女孩，她疑惑地眨了眨眼，问道：“你好，请问你是？” “我是艾芙琳·格陵兰，”女孩眨了眨眼睛，自我介绍道，“妈妈说，我们家隔壁搬来了一个和我同龄的女孩，所以我来拜访一下——不会显得突兀吧？” “不，当然没有，请进，”同龄人的拜访让爱丽丝的心情更加安定了一点，对，没错，她一定是个人……再次坚定了一下想法，她决定邀请对方进来，“你要喝点什么吗？” “其实我更喜欢果汁。”艾芙琳这样说道。 “其实我也更喜欢果汁。”爱丽丝回应道。 她们望着彼此，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爱丽丝就明白，从现在开始，她们可以算得上是朋友了。 看吧，我明明就是人，如果我不是人，我怎么会理解什么是友谊的…… 再次说服了一遍自己，爱丽丝对着艾芙琳露出含有歉意的笑容：“不好意思啊，我这里好像没什么能拿来招待你的东西，而也没有提前准备……” “本来就是我来的很突兀，”艾芙琳将过错揽到了自己身上，“不过，既然家里没什么可以玩的，要不要一起出去逛一逛？” 对，没错，去人群中，待在人群里能让我好受许多…… 爱丽丝扬起笑容，答应了艾芙琳的提议。 ------------ Chapter29 穿越？ “我最喜欢这里的冰淇淋，”艾芙琳正高兴地向爱丽丝介绍她的生活，“可惜妈妈总是不喜欢我吃太多——嘿，珍妮婶婶，给我多撒点坚果！” “好嘞，小艾芙琳，”珍妮婶婶看起来同样对艾芙琳很熟悉，她笑眯眯地应下了，手上的动作一点没停，嘴里却寒暄起来，“这是你的新朋友？” “她叫布瑞尔，刚搬来我们家隔壁。”艾芙琳介绍道。 “原来是这样……”珍妮婶婶点了点头，将做好的冰淇淋递给爱丽丝和艾芙琳，并提醒道，“给，你们的冰淇淋，吃完就快点回去吧，你们两个小姑娘别在外面玩太晚了，最近的贝克兰德可不太平。” “谢谢珍妮婶婶，”艾芙琳接过了冰淇淋，“我们已经逛了有一会儿啦，马上就回去了！” “谢谢您，”爱丽丝同样接过来并道谢，然后好奇地追问，“最近贝克兰德发生了什么吗？” “这不是有个专杀女性的杀人狂到处作案，到现在还没抓到吗？”珍妮婶婶忧愁的叹了口气，“那帮警察……哼！” 杀人狂？爱丽丝一怔，很快回忆起了珍妮婶婶指的是什么。 尽管鲁恩的警察与她记忆里的警察相差甚远，大部分情况下都派不上什么用场，但那起案件却有着鲜明的恶魔崇拜痕迹，爱丽丝怀疑这早已被移交给非凡者。 但非凡者……在有手段通灵和占卜的情况下，为什么直到现在都没抓到凶手？ 不，不对……这应该是某种仪式的需求，如果那个恶魔没有手段阻止通灵和占卜，他应该也不会有勇气在贝克兰德展开仪式。 不知道这個仪式的目的是什么…… 爱丽丝看向正拽着她离开的艾芙琳，在心底悄悄地祈祷起来： 廷根市的大家最终没有成为代价的一部分，希望贝克兰德的你，还有也许我未来会遇见的朋友们，都不要成为代价…… 我不希望再看到重要的人死在我面前了，如果有代价，我希望由我自己来支付…… …… 爱丽丝在夜晚见到了克莱恩。 她在外面的时候就想到了克莱恩会找她。 刚看完日记的时候，她被那惊人的事实冲乱了理智，甚至对自己是否是一个人产生了怀疑，及时来敲门找她的艾芙琳无异于救命稻草，她根本来不及细想就抓了上去。 但随着她逐渐恢复了冷静后，她意识到克莱恩大概，也许，可能正在等着她…… 毕竟，克莱恩不可能想不到对方要依靠她晋升序列0的可能性，哪怕他们都没有任何办法，也没有什么头绪。 “爱丽丝，”克莱恩犹豫地看着爱丽丝，“你还好吗？我本来想恢复灵性后就找你，但伱出去了……” “……我知道，”爱丽丝叹了口气，她知道克莱恩一定尝试过找自己，处境相似的他们，在某种意义上是天然的盟友，“我，我当时想到了一些事情，心里很乱。” “……”克莱恩看着爱丽丝沉默了一下，然后突然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说道，“至少你已经知道你的结局了，你可以挑一个你喜欢的死法，不是吗？” “？”爱丽丝满脸问号地看向克莱恩，她想起和“世界”交流完之后整个人都变得不对劲了的“正义”小姐，突然意识到自己也许有点把克莱恩带坏了。 ……见鬼。 爱丽丝在心里咒骂了一声，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克莱恩说道：“我突然觉得在灰雾上聊天不是个好主意。” “为什么？”克莱恩的表情有些不解。 “因为我不能打你。”爱丽丝冷冷地说道，“而且，你不会真觉得我自杀就能死得了吧？” 不久前才从坟里爬出来的克莱恩争辩道：“也许多自杀几次就可以了？要知道，我能明显感觉到我两次复活的情况不一样，第二次要更困难一些……” “是吗？”爱丽丝扫了克莱恩一眼，“那还真是遗憾，我两次醒过来没什么差别，甚至我觉得第二次要更顺利一些。” 克莱恩闭上了嘴。 于是爱丽丝靠在椅背上，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也许是祂晋升序列0的魔药材料。” 序列0的魔药材料……可是，序列0的魔药材料有什么？克莱恩忍不住将担忧地视线投向了爱丽丝。 “亵渎石板……或者亵渎纸牌，”爱丽丝垂下眼睫，轻声说，“如果找不到‘命运’途径的，就先看看其他途径的，说不定有相似之处，比如说……” 比如说，强大的神话生物，或者神灵本身。 爱丽丝没有继续说下去，毕竟可能性总共就那么几种，她能想到，克莱恩当然也能。 “你……”克莱恩看着爱丽丝，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他面前的爱丽丝就是一个再生动不过的人，他实在无法想象那样的可能性。 爱丽丝盯着欲言又止的克莱恩几秒后，突然扬起笑容说道：“你说，会不会有一种神话生物……它们没有固定的身体，一遍又一遍地在人类的意识中转生，它们会以为自己不属于当前的时代，而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穿越者……” 在爱丽丝说完她的构思之前，克莱恩果断地切断了她与灰雾的联系。 回到现实世界的爱丽丝愣了一下，想到克莱恩最后的表情，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情好多了。 …… 尽管知道爱丽丝只是在胡说八道，但在切断联系后，克莱恩还是忍不住一个人在灰雾上苦思冥想了起来。 ——万一真的有这么一种神话生物呢？ 在他人的意识里降生，在某天彻底取代宿主的意识，顶替宿主而活，并且自以为是穿越者…… 不，不对，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片灰雾之上的空间要怎么解释？ 哦，也许他会在这里复活，然后每次都从这里降生……这就相当于子宫或者卵巢一类的地方，爱丽丝或许也是从差不多的地方来的，他们是某种神话生物的两个亚种？ 不，冷静，别再想了，别继续想了，不能再想了…… 为了控制那可怕的想法，克莱恩从灰雾上下坠，然后专心冥想起来。 ------------ Chapter30 数学试卷 我们暂且不提克莱恩第二天是如何顶着黑眼圈出门的，让我们说回爱丽丝。 在完成了惊吓克莱恩的日常任务后，爱丽丝心满意足地入睡了。 为了缓和自己之前受到的惊吓，爱丽丝接下来的两天都在和艾芙琳玩以及摆烂当中度过。 是的，她甚至没有赶稿子。 贝克兰德不是个有趣的城市，而有着圣塞缪尔教堂坐镇的北区，更是平静地像一潭死水。 虽然只是暂时的，但爱丽丝确实过了两天相当平和的生活。 周三晚上，爱丽丝踏进了勇敢者酒吧后巷，她记忆里的那栋房屋。 爱丽丝仍然是来得早的一批人，她靠在不太显眼的角落里，注视着每一个人走进室内，包括刻意伪装的克莱恩。 爱丽丝看着克莱恩一改往日的风格，大大方方地坐在了一个高脚凳上，开始思考克莱恩这次要演什么。 八点整，“智慧之眼”老先生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苍老开口：“时间到了，我们开始吧，不用等迟到的朋友了。” 他话音刚落，克莱恩当即沉哑着嗓音道：“我要卖魔药配方。” 爱丽丝立刻理解了克莱恩的思路。 一個刚成为非凡者没几天的家伙随手就能拿出好几张不属于自己的魔药配方，是会引人生疑的。而克莱恩，他显然打算让侦探夏洛克·莫里亚蒂的非凡者身份合理化。 说起来，我之前倒是忽略了这个问题…… 爱丽丝在短暂思考了几秒钟自己非凡能力的来路后，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嗯，毕竟她实在不是擅长做这种事情的人呢。 而克莱恩已经报出了两份魔药的名称和价格：“永恒烈阳教会的序列9‘歌颂者’和序列8‘祈光人’，前者220镑，后者450镑。” 爱丽丝想起了对方占卜永恒烈阳的英勇事迹，默默低下了头。 在这里卖魔药配方似乎不是个明智的行为，昏暗的房间陷入了寂静，周围的空气沉默到近乎凝滞。 在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以后，胖乎乎的药师先生开口了：“其实我可以考虑买下。我可以再收个学徒，给他这两份配方，让他专门给我的草药祈求光照，完美！奢侈！” 爱丽丝忍不住想起了“正义”小姐提过的魔女猫。没记错的“正义”小姐好像还养了一条“观众”途径的狗…… 话说回来，“太阳”途径比较适合什么动物呢？我能不能……啊呸，我在想什么！ 爱丽丝把自己的思绪拉回正确的方向，比如……找一找胖药师在这个城市的据点。 对于那条藏在暗处的水银之蛇发现自己的经过，爱丽丝其实有两个猜想。 一是从她最开始吞下那份“幸运者”的非凡特性的时候她就已经被盯上了；二是胖药师实际上并没有跑路，而是帮她联系了生命学派。 但爱丽丝又不能真的去找那条水银之蛇问问这是什么情况……这和把吃的送到对方嘴里有什么区别！尽管爱丽丝十分怀疑他们的偶遇不会只有那一次，后面他们一定会再次偶遇。 这件事的主体只有两个人，不能去问水银之蛇，当然只能去找可怜的胖药师了……但在这种聚会上问胖药师显然是不现实的，爱丽丝需要找到胖药师的线下地址。 ——爱丽丝已经学会了不要把期望寄托在偶遇上。 胖药师的话语打破了房间内短暂的沉凝，角落里一位兜帽拉得很低的男子明显刻意地尖锐着嗓音道：“或许我可以给我的孩子，至少比我的序列强。” 爱丽丝开始好奇到底是什么序列比当个人人喊打的异教徒还要糟……话说他没考虑过让孩子做个普通人吗？ “序列9，200镑，序列8，400镑，如果同意就成交。”对方开始讲价。 这个报价中规中矩，也在克莱恩的心理预期之内，在确认没谁有抬价的冲动之后，克莱恩斟酌了下道：“附加一个要求，你不能在这个聚会内卖这两种配方，其他地方你随意。” 那男子尖锐着道：“好的，‘智慧之眼’老先生做见证。” 爱丽丝立刻坐正了身体，笼罩在兜帽下的目光投向了“智慧之眼”老先生。这位老先生之前就暴露了他要么是有“鉴定师”的非凡能力，要么是有“鉴定师”的物品，爱丽丝好奇了很久了。 克莱恩面色平静地拉起长袍，掏出两份早就写好的魔药配方，交给了旁边的侍者。 那侍者来到中央的单人沙发旁，将叠好的纸张交给了“智慧之眼”老先生。 在爱丽丝目不转睛的注视下，这位老先生摊开纸张，没有多看一眼就将它放在了旁边的小圆桌上。 接着，他掏出手帕，擦了擦右掌，从衣兜里取出了一枚镶嵌着诸多细碎钻石般的戒指。 是非凡物品？爱丽丝猜测着，观察起这枚戒指。 这戒指造型繁复而精美，中间簇拥着一颗碧绿如同眼睛的宝石，光是远远瞄了一下，爱丽丝就感觉到知识以一种刁钻的方式进入了她的大脑，让她头昏脑涨起来。 脑海里迅速闪过几张画面——是“欢欢”的记忆！ 爱丽丝凝神去看，“欢欢”正坐在一个宽敞明亮的室内，正前方有黑板，有多媒体的投影仪，还有一个大钟，这里应该是……教室！ “欢欢”的身旁坐着许多人，他们穿着爱丽丝见过的宽大校服，身影却十分模糊。 伴随着“欢欢”低下头，爱丽丝发现自己手里正握着一支笔，而桌子上摆着一张……一张选择题涂完了，大题第一页写得零零散散，第二页基本没动的答题卡。 为什么有第二页呢……因为“欢欢”拎开了答题卡，露出了底下的……数学试卷！ 爱丽丝忍不住开始思考这次到底是什么让自己恢复了记忆——难道是对学习的痛恨？ 画面消散，那枚戒指已经出现在了“智慧之眼”老先生的右手中指上，这位老先生的双眼紧闭，仿佛在酝酿着什么。 突然，那枚戒指上的碧绿宝石绽放出了灿烂的金色，阳光般的金色。 ------------ Chapter31 卖不出去的发财配饰 “智慧之眼”老先生迅速侧伸右手，让那枚宝石触碰到克莱恩书写的魔药配方。 道道金芒越来越纯粹，最终衍化成了一个印章般的投影。 “真实，有效！”“智慧之眼”老先生沉声宣布，旋即取下了那枚戒指，不敢多戴一秒。 爱丽丝忍不住开始思考那枚戒指的负面效果到底是什么……不过，这好像不是“鉴定师”的物品，而是“太阳”途径的“公证人”呢。 如果是“太阳”途径的话……爱丽丝回忆了一下教会内的封印物清单，作为信仰的正面，“太阳”途径非凡物品的负面效果倒是相当统一，都在致力于把使用者变成永恒烈阳的狂信徒。 听起来就像是传销一样。爱丽丝默默吐槽了一句。 不过，“智慧之眼”老先生好像有很多非凡物品啊……爱丽丝看了一眼像个人形宝藏的老先生，思绪轻飘飘地飞到了下一个地方。 经过“智慧之眼”老先生的公证，交易顺利达成，爱丽丝看着克莱恩反复数了三遍钱以后，认为自己对克莱恩有了新的认知。 这时，圆润的“药师”先生左右看了一眼道：“我带来了几支镇静剂。” 他喊了好几声，似乎在刻意等待什么人都回应，在确认没人回应后，他嘟囔道：“那家伙这次没来？也许他死在了哪里。” 他在等人……是谁？ 爱丽丝回忆了一下这场聚会上让她印象的人，发现明面上通过“倾听者”遗留物获取非凡能力的莫里亚蒂侦探，居然是最可疑的人。 胖药师毫不意外地继续求购“精灵之泉”的髓质结晶，然后毫不意外地没有得到回应。 等到他终于闭上嘴巴，那位疑似有“工匠”合作的女士开口了： “我有两件具备非凡效果的武器。 “这一次的两件武器都是便于随身携带的类型。 “一件是‘缓慢之鞭’，它仿制于某件神奇物品，能不断制造无形的束缚，一点点影响你们的对手，让他的动作逐渐变得迟缓，战斗持续得越久，它的效果越朋显。 “它还能使用两年，450镑，或者‘野蛮人’的魔药配方。” 她还是没买到“野蛮人”的魔药配方……爱丽丝下意识看了一眼求购了不知道多久主材料的胖药师，意识到这或许才是野生非凡者的常态。 哪怕是可以通过积攒贡献来兑换魔药配方和材料的官方非凡者，正常情况下积攒贡献的速度也不会有多快。 实际上，哪怕是被爱丽丝吐槽过许多次的罗塞尔大帝，某种意义上也不失为时代的主角——他们的进阶太快，也太顺利了。 爱丽丝突然想起自己前两天拿来惊吓克莱恩的话，自以为自己是穿越者的神话生物……她当然不觉得这是真的，但……这個世界上，会不会有很多穿越者呢？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们，真的是穿越的吗？ 对于连自己是不是人都已经怀疑过的爱丽丝而言，对穿越真相的质疑，已经不足以激起她太多的情绪波动了。非要说的话，大概是最近这段时间受到的惊吓太多，她有点麻了。 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聚会上，爱丽丝听见克莱恩问道：“这种无形的束缚能影响灵体类生物吗？比如，怨魂。” 那位女士缓缓摇头道：“不行。” 不等别人再问，她继续介绍道： “第二件武器叫‘飓风之斧’它能提高使用者的动作频率和奔跑速度，并有百分之十五的几率对敌人产生一定的麻痹效果，有百分之五的几率制造出一道闪电，如果在雷暴雨中使用，闪电出现的概率最高可提升至百分之五十。 “这都是做过实验，从大量的数据里总结出来的。 “这件武器的效果还能维持不超过1年，520镑，或者野蛮人’的魔药配方。” “便于携带的斧子？”爱丽丝困惑地问道。 女人还没回答，胖药师就跟着嘟囔了起来：“斧头便于携带？我感觉听到了一个笑话，我觉得做成扳手可能更合适，我说，你们为什么不能卖点有非凡效果的手枪？” “我会尽量搜集类似的物品。”那位女士在“搜集”这个单词上发了重音。 这个解释充斥着一股欲盖弥彰的味道，连爱丽丝都在猜测她背后有一个“工匠”，显然没人会信她的话。 “好了，愿意购买这两件武器之一的朋友请出价。”那位女士制止了他们的进一步讨论。 长沙发边缘的一位男子在听到这句话后立刻开始竞价：“520镑。” “530镑。”克莱恩在后面加了10镑。 他这是打算买给小太阳？唔，白银城的天气，好像确实蛮适合这把斧头的…… “550镑。”那名男子再次加价道。 “560镑。”克莱恩态度平静地再次加了10镑。 爱丽丝意识到这或许是一种竞价技巧，给人造成心理上的压力什么的，不过……爱丽丝扭头看了一眼坐在长沙发旁的男子，开始思考对方有没有注意过克莱恩拿到600镑的钞票后数了整整三遍的动作。 如果注意到了的话，这点压迫力还有多少用就难说了…… 好在，那名男子不知道是余额不足还是被骗到了，在克莱恩报出了最新的价码后沉默了片刻，然后耸了耸肩道：“好吧，它属于你了。” “还有朋友要出价‘飓风之斧’吗？”脸庞完全被阴影遮掩住的女土又一次问道，而起居室内一片安静。 “成交！”那名女土不再犹豫，将右脚旁边的那个盒子拿给了靠拢过来的侍者。 侍者照例拿着盒子来到“智慧之眼”老先生身边，让老先生做了鉴定，然后才将盒子交给克莱恩。 克莱恩验起了货，爱丽丝继续听着现场的交易，除了各种材料和非凡物品的交易以外，爱丽丝发现那个神秘的“发财配饰”还是没能卖出去。 这位卖家倔强地没有降价……也对，他如果在这里降价，傻子都知道他剩的时间不多了。 爱丽丝怜悯地看了那位不知名的卖家一眼。 ------------ Chapter32 寻找胖药师 临近尾声，一个安静坐在角落椅子上的男子沉声道：“我要卖魔药配方，‘收尸人’，230镑。” 咦，教会的魔药配方？爱丽丝打量了这个男子一眼，可惜隔着兜帽和面具，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但序列9的配方流落在外也是正常的，爱丽丝摇了摇头，不再关注对方。 这份魔药配方很快卖了出去，接下来，又陆陆续续有了几笔交易。 时间又过去十几分钟以后，克莱恩问了一句：“谁有斜纹黑豹的全部脊髓液？” 场内一片寂静，无人开口，于是克莱恩又补充道：“我会给出对非凡者而言无法拒绝的报酬。” 这句话成功引起了爱丽丝的注意力，她当然明白克莱恩指得报酬是什么，而在意识到野生非凡者的晋升困难后，爱丽丝突然对教会保密这些知识的原因有了另一重猜测——与神灵无关的，更贴近底层非凡者的原因。 当所有底层非凡者都知晓扮演法，都知晓非凡特性不灭定律后，非凡者只会成为行走的魔药材料！ 就像现在的她一样。 爱丽丝垂下眼睫，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 也许神灵隐藏这些的一部分原因是为了私利，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对底层非凡者的保护呢？ 爱丽丝明白，这世上本就没有多少纯粹的善良，就像她很早就明白命运的每一份馈赠都藏着价码，这份善良如果无利可图，才是件怪事。 ——她从不相信世上有纯粹的好人，即便是过去的她，也只是相信这些人在面对她时会是好人而已。 克莱恩的价码没有得到回应，他耸了耸肩道：“好吧，下一位。” 胖药师轻咳了一声，推销道：“我带了不少药剂来，你们看看有什么想要的，价格都不贵，也就几镑，甚至几苏勒。” 爱丽丝惊讶地看过去，疑惑地问道：“‘黑蛇’不是死了吗？难道他和下水道的野兽同归于尽了？” 这话让周围的气氛陡然一滞，在几秒钟的沉默后，胖药师问道：“你上一次没来？” 爱丽丝立刻意识到是自己的问话暴露了这件事，她没再开口，只是安静等着胖药师的回答。 胖药师闭上嘴不说话，“智慧之眼”老先生打破了沉默的气氛：“你是怎么知道‘黑蛇’死了的？这位小姐？” “我看见的，”爱丽丝顿了一下，意识到这些人怀疑“黑蛇”的死和她有关，“命运告诉我的。” 在其他人还在思考爱丽丝的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胖药师已经率先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不得不说，你刚刚说话的语气真像是我老师。” “你的老师？”爱丽丝挑了挑眉。 “是啊，”胖药师没接爱丽丝的话茬，“要来点药剂吗？你应该了解的。” 他默认我了解药师……他认为我是生命学派的人？不过，就算我不是也没关系，他一定觉得我没办法找到他……爱丽丝挑了挑眉，笑道：“伱有让伤口迅速愈合的药剂吗？” 胖药师立刻掏出了两瓶药剂，推销道：“外敷内服都能用，一瓶10苏勒，六个月以内都能用。” 爱丽丝以1镑的纸币作为代价买下了那两瓶药剂，然后问道：“所以，下水道里的野兽解决了吗？” 药师顿肘嘿了一声，摊着手说道：“我也不知道。上次聚会时有個幸运的家伙建议我将这件事通报给警察部门，这么做了以后我就再也没去过下水道了。” 爱丽丝为“黑蛇”默哀了一秒钟后就不再说话，等到胖药师稀奇古怪的药剂卖的差不多，这场聚会也宣告结束。 回到家里的爱丽丝，望着手里的药剂露出了一个笑容——如果是正常人，绝对没办法从“药师”制作的药剂占卜出“药师”本人的位置，但谁叫爱丽丝不是呢？ 果不其然，爱丽丝再次在梦中见到了那家最近搬迁到贝克兰德的草药店。 …… 第二天，爱丽丝在照常去教堂祈祷完之后，就来到了梦中见到的地址。 这次出门，爱丽丝有先见之明的改变了自己外貌——她不会再犯顶着布瑞尔·罗丝的脸去做奇怪的事情的错了。 这仍是一张有些稚嫩的面孔，于是当爱丽丝推门而入时，药师先生说出了爱丽丝熟悉的台词：“欢迎光临……呃，小姐，您成年了吗？” 爱丽丝微笑着伸手带上了门，摘下项链，露出自己原本的面貌。 于是，爱丽丝就看到药师先生小巧的五官在脸上移动，最后组合成了惊恐的表情。 “闭嘴。”爱丽丝在他发出声音之前冷声呵斥道。 胖药师立刻闭上了嘴，甚至为了防止自己不小心出声还用手捂住了嘴巴。 这从心的举动让爱丽丝沉默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来欺负这么一个可怜的家伙的行为实在不太好。 要怪就怪那条水银之蛇吧……在心里嘟囔了一句后，爱丽丝保持着冰冷的表情，抬了抬下巴道：“我问，你答，听懂了吗？” 这副态度似乎对胖药师有着别样的威慑力，他慌忙点了点头，说道：“别杀我，我什么都告诉你。” 紧接着，他在爱丽丝的视线里重新捂上嘴巴。 爱丽丝有那么一瞬间不确定自己该说什么，但这可不行，这会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的——预先排练过表情和语气的爱丽丝很快找回了状态，问道：“你当时联系生命学派了吗？” 胖药师的眼神躲闪起来。 “看起来你没按我说的话做，直接自己偷偷跑了？”爱丽丝似笑非笑地看向胖药师。 胖药师慌忙出声解释道：“不，不是的，我当时本来就有离开的打算了……” “哦∽”爱丽丝阴阳怪气地“哦”了一声，紧接着道，“所以你按原计划跑了，压根没理会我，对吧？” 胖药师的肥肉颤抖起来。 “不过也难怪嘛，你本来就没有理由帮我，这也是正常的，对不对？”爱丽丝笑吟吟地问道。 胖药师惊恐地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如此诚实的反应让爱丽丝确信这家伙不可能和那条水银之蛇有联系——爱丽丝相信对方不会有这么没用的手下。 “别告诉任何人你见过我，”爱丽丝冷冷地丢下这句话，看着对方颤抖的身影，思考片刻后又补充了一句，“放心，我对‘药师’的非凡特性不感兴趣……嗯，我还挺希望以后能有地方继续购买药剂的。” 在察觉到胖药师明显地松了口气后，爱丽丝才戴上项链，调整好外貌后离开。 ------------ Chapter33 拯救艾芙琳计划（昨天没写完的加更） 希望他不要偷偷跑路……我最后说的话可是真的。 回到家的爱丽丝毫无愧疚之意地在心底嘟囔了一句后，凝神沉思起来。 排除掉胖药师的干扰项以后，那条水银之蛇关注到她可能性就只有一个了——当初被她吞下非凡特性的那名“幸运者”，同这条水银之蛇有着未知的联系。 虽然有可能是被诅咒过，毕竟对方活活摔死这件事实在不够“幸运”，但有梅高欧丝在前，查理·金在后，爱丽丝更愿意相信对方摔死是自己的问题。 当然，其实她是刚醒来的时候对命运长河造成的明显扰动引起对方注意也并非没有可能——毕竟女神都注意到了，水银之蛇发现也很正常。 但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那……有命运方面能力的高序列有点太多了吧不是我说！ 如果真是这种原因的话，爱丽丝打死也不相信她能在廷根市平安的度过三年，她还是更愿意相信是那个“幸运者”带来的问题。 …… 夜幕之下，街道上只有几個零星的行人。 阴沉灰暗的环境被一盏盏煤气灯照亮，艾芙琳·格陵兰在昏暗的光线里走在街道上。 她的鞋跟随着她轻快的步伐落在街道上，发出“哒，哒，哒”的脚步声。 她正穿过一条条街道，一条条小巷，前往她的目的地。 ……那是什么？ 艾芙琳·格陵兰的脚步陡然顿住，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理智告诉她她应该转身就跑，或者发出尖叫，但她的身体却一动不动。 ——人在极度惊恐的情况下，是无法移动，也无法发出声音的。 艾芙琳眼睁睁看着那个可怕的怪物一点一点地靠近她，却做不出任何行动。 那是一条巨大的狗，它朝她呲着牙，露出一根根尖利锋锐、反射着森冷光芒的白色巨牙。 每根牙齿上，都分布着斑驳的铁锈痕迹，随着对方的逐渐靠近，从口腔里传来的腥臭味告诉艾芙琳——那些痕迹，大概率是没有清理的血肉。 艾芙琳在对方双眼的倒影里看见了惊恐的自己，她的身体本能地颤抖着，她—— “嘶！”爱丽丝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从桌子上爬起来，用还能感知到的左手揉着刚才摔到的额头，看着从窗户洒落进来的光芒，陷入了沉思。 方才，她不知道怎么就坐在桌子边睡着了，右手撑着脑袋，直到一不小心脑袋滑落下去，磕在了桌子上，才把她疼醒。 当然，这是好事，再晚一点，爱丽丝怀疑她要失去她的右手了。 用仅剩的一只手揉着已经麻木的另一只手，爱丽丝开始思索起刚才的梦境。 预言梦对爱丽丝来说并不是个陌生的存在，纵然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得到了启示，对爱丽丝来说也不是多么罕见的事情。 但是……艾芙琳。 前几天才祈祷过不要让艾芙琳成为代价的爱丽丝陷入了沉思。 她梦见这个，不能是因为她的祈祷吧？不可能吧？ 失去右手的爱丽丝想要敲一敲桌子，但她发现她的右手仍处于麻木当中。 爱丽丝只能非常不习惯地一边揉着手一边继续思考。 梦境里没有多少与时间地点有关的东西，非要说的话，月亮大概算一个。但令人遗憾的是，爱丽丝并没有足够的天文学水平，所以她在第一步就卡住了。 这样根本确认不了艾芙琳出事的时间地点……爱丽丝皱了皱眉，她思考了片刻，来到格陵兰家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是你啊，小布瑞尔，”格陵兰太太打开了门，“你是来找艾芙琳的吧？她今天出门了哦。” “啊！”爱丽丝露出了遗憾的表情，“这么巧啊？那她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她今天应该就在她姑姑家睡了。”格陵兰太太摇了摇头。 “这样啊……那我改天再来找她。”爱丽丝挥了挥手。 在婉拒了格陵兰太太进屋坐坐的邀请后，爱丽丝回到室内，靠在椅背上，用恢复了行动能力的右手敲击着桌子。 听到艾芙琳并不在家的消息后，爱丽丝心里就有一种隐隐的预感——那场梦境的时间，大概率就是在今晚了。 但知道这个似乎也没多大用。 贝克兰德比廷根市要大的多，爱丽丝对这里又不够熟悉，她仍然没办法通过梦境中的信息判断地点究竟在哪里。 去找格陵兰太太询问艾芙琳的具体位置，倒是可以缩小一点搜索范围……但她根本没有理由这么做啊！ 除非，她直接去跟格陵兰太太说我夜观天象，算出来你女儿今晚有生命危险…… 会不会被发现自己非凡者的身份另说，爱丽丝严重怀疑，她要是真这么干了，会被当成神经病打出来。 一缕风儿悄然从窗户滑进来，掀起爱丽丝的头发，撩过她的面颊，带给了她新的灵感。 ——艾芙琳来她家里玩过不少几次，她说不定能在家里捡到艾芙琳的头发。 于是，这个美好的下午结束于爱丽丝翻箱倒柜地在家里寻找来自艾芙琳的头发。 “幸好艾芙琳是长发……”从沙发底下爬出来的爱丽丝，甩掉头上的灰，看着自己手里的头发无奈地叹了口气。 在离开梦境以后，爱丽丝不由得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没有头铁地直接用卜杖寻人之类的办法找过去…… 毕竟，恶魔犬怎么可能在北区散步呢？好吧，就算不是在散步，这东西出现在北区也太不合理了一点。 在地点基本确认以后，爱丽丝面临的下一个问题是，怎么救。 相比其他的选择，直接阻止艾芙琳在晚上出门肯定是最有效的办法，毕竟从梦境里的情况来看，艾芙琳只是偶遇了那个怪物。 但是……偶遇？ 偏偏就离开了熟悉的区域，偏偏就巧合地在夜晚出门，还偏偏在路口撞见了怪物…… 爱丽丝掏出硬币，轻轻抛起。 硬币打着旋儿从空中落下，在闪烁的光芒间，立在了爱丽丝的掌心。 占卜失败了。 但占卜失败，本身又何尝不是一种答案呢？ ------------ Chapter34 警告 有人干扰了艾芙琳·格陵兰的命运。 意识到这件事之后，爱丽丝立刻想到了她收到提示的真正原因：“对方的真正目标，是我？” 这句话当然是不可能收到回答的，倒不如说，如果有人回答了，爱丽丝才要吓一跳。 问完了这句话，爱丽丝就乔装打扮，悄无声息地出门了——她决定去看一眼艾芙琳。 是的，爱丽丝怀疑这是来自“命运”领域的影响，这能很好地解释为什么对方不直接对她动手——大概是有点无从下手？ 当然啦，爱丽丝这么怀疑的主要原因是，她怀疑这是一份警告。 毕竟，她在序列7停留得太久了，如果那条水银之蛇的目的需要等她晋升到一定程度才能达成，对方说不定对她不紧不慢的态度感到了不满？ 虽然其实她只是在等材料来着。 即使有着占卜的指引，在偌大的贝克兰德找人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爱丽丝首先通过地铁来到了乔伍得区——这是梦境告诉爱丽丝的。 当然，梦境的信息肯定不止这么点，但既然都是要坐公共马车，那不如路上再确认一下。 爱丽丝拦下一辆公共马车，对车夫说：“朝这个方向走，需要拐弯的时候我会告诉你怎么走。” 虽然客人的要求有点奇怪，但车夫并没有提出疑问，很顺利地就按爱丽丝的话做了。 坐在公共马车上指引车夫寻找方向的爱丽丝，有那么一瞬间怀念起了共享单车的存在。 ……这种事情打车果然还是不太方便啊！ 爱丽丝出来的时间并不算早，等她看见艾芙琳的身影时，时间已经到了晚饭时分。 示意车夫停下后，爱丽丝付钱下了车，混在人群中接近了艾芙琳。 在离艾芙琳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爱丽丝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这是一个针对她的，明晃晃的警告。 对方根本不屑于隐藏自己对艾芙琳的命运动了手脚这件事，那黏上去的厄运生硬又让人恶心——最恶心的地方在于爱丽丝拿那份厄运没办法。 不过……看起来不像是水银之蛇亲自动的手，反而像是新手做的……有种儿童拼贴画的感觉，也许不是不屑于隐藏，是太不熟练了以至于没办法隐藏吧？ 爱丽丝眸光微闪，看了一眼天色，决定先吃个晚饭。 ——不是她不打算管了，而是没有把厄运扯下来的办法，她就算拦了也没用。 与其等着艾芙琳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倒個大霉……还不如让她撞见那个怪物呢！ 不过，尽管艾芙琳身上的厄运好像并不致命，爱丽丝仍然不敢放艾芙琳一个人去偶遇那个怪物。 毕竟……在所有可能影响艾芙琳命运的因素里，爱丽丝恰好是那个无法被安排的变数。 …… 夜色悄然落下，艾芙琳迈着轻快的步伐，踏上了回家……回姑姑家的路。 爱丽丝早已换上了平底鞋，在外面套了个黑灰色的带兜帽的长袍，悄悄跟在了后面。 夜晚的街道上，行人并不算多，爱丽丝不清楚艾芙琳是因为什么原因才拖到了这么晚，但无所谓，这本来也不是这件事的重点。 前方的艾芙琳轻快的步伐逐渐变得急促起来，爱丽丝注意到，她不知道是发现了什么，不再像之前那样雀跃，反而染上了一丝紧张。 她……注意到这件事的爱丽丝还没来得及细想，艾芙琳猛地一个回头把爱丽丝吓了一跳，幸好她正藏在转角的阴影里，并没有被艾芙琳发现。 一次回头没有收获的艾芙琳拢了拢衣服，狐疑地扫视了一圈后，继续急促地前进，原本步伐里的轻快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 ……她不会是发现我了吧？ 爱丽丝突然意识到了艾芙琳这种举动的原因，嗯，要说确认了有人在跟踪她应该也不是，就是……那种下意识的不安感？ 为了避免艾芙琳第二次回头，爱丽丝跟踪的行为变得更加小心翼翼，她落下更远的距离——毕竟反正她也不担心跟丢。 这个决定既正确也错误——正确的是，这确实有效避免了艾芙琳发现她；错误的是，神经紧绷的艾芙琳在看见那条恶魔犬以后转身就跑，在路口撞倒了爱丽丝。 但恶魔犬可不会给她们从地上爬起来的机会。 迎上艾芙琳惊魂未定的面孔，爱丽丝暗自庆幸自己没有用布瑞尔·罗丝的脸跟踪她，否则，她非凡者的身份就瞒不住了。 当然了，这张脸也不属于爱丽丝·金斯利，毕竟格陵兰一家都是女神的信徒，而值夜者们可是有梦中问询的手段的。 爱丽丝一点也不想自己还活着这件事通过艾芙琳的梦暴露出来。 但这并不是现在的重点，望着正要从天而降的恶魔犬，爱丽丝伸手按住艾芙琳，带着她顺势向旁边滚开，避开了恶魔犬的爪风。 接着，她趁恶魔犬落地调整姿势的间隙，将艾芙琳一把推了出去，大喊道：“快跑，去黑夜教会！” “教……小心！”在爱丽丝的奋力一推下，艾芙琳成功与恶魔犬拉开了一段距离，听见爱丽丝的话的她恢复了少许理智，刚想说点什么，却突然瞳孔紧缩，朝着爱丽丝大喊道。 而爱丽丝已经在她喊出声之前滚了出去。 她顾不上解答艾芙琳的疑问，转过身面对因为两击落空而暂时停下动作的恶魔犬，开始思考应该怎么做。 ——她可不觉得左轮手枪能打死眼前的庞然大物。 爱丽丝和恶魔犬陷入了诡异的对峙当中，气氛骤然陷入了凝滞，艾芙琳在这种气氛中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体。 这一下成功让恶魔犬注意到了她，爱丽丝看见恶魔犬收缩后肢，伸长前肢，用力一蹬……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慢了下来，恶魔犬的每一步动作都清晰地展现在爱丽丝面前，仿佛被拆成了帧的动画，爱丽丝甚至能计算出它接下来的肌肉收缩与舒展情况和最终的落点。 等等，不是仿佛。 “骨碌碌——” 那个遥远的，不知来自何处的声音再次响起。 ------------ Chapter35 结果 那是……什么声音来着？ 爱丽丝的眼神闪过茫然，她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听见了一声刺耳的声音。 “刺啦——” 爱丽丝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才发现那只恶魔犬不知道为什么，将前爪死死地抓在地面上，为自己没完成的扑击来了个急刹车。 恶魔犬的爪子在地面上划出了一道深深地划痕，它前倾的身体在冲力下险些摔倒，但无论如何，它险而又险地刹住了车。 接着，它在爱丽丝和艾芙琳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转身就跑，动作之迅速，仿佛有什么可怕的怪物在追着它。 爱丽丝茫然地从地上爬了起来，目送着恶魔犬离开。 她看向还坐在地上的艾芙琳，而艾芙琳也恰好迎上了视线，用惊魂未定的语气问道：“刚才那个……是什么？” “……去黑夜教会，说你遇见了‘恶魔’，”爱丽丝看了她一眼，垂下眼睫，用平缓的声音说道，“有人会给你解释。” “你是教会的人？”艾芙琳问道。 爱丽丝没有回答艾芙琳的问题，她走近艾芙琳，不顾艾芙琳的瑟缩和颤抖触摸她的身体，检查她身上的伤口——还好，看起来只是皮外伤。 爱丽丝抬头看了艾芙琳比刚才略微镇定一点的表情，沉吟道：“曾经是。” “曾经是？”艾芙琳复述了一遍，眼神茫然。 “还能站起来吗？”爱丽丝没有回答艾芙琳的问题，用手撑着地板站起身，然后居高临下地对艾芙琳伸出了一只手。 艾芙琳犹豫了一下后握住了爱丽丝的手，爱丽丝察觉到，艾芙琳的掌心黏腻而冰凉，显然吓得不轻。 在看着艾芙琳用另一只手撑住墙壁后，爱丽丝一个用力将艾芙琳拉了起来。 刚站起来的艾芙琳踉跄了一下，她显然由于惊吓还有些许脱力，但刚刚救了她的爱丽丝让她产生了些许安全感，她多少恢复了一点力气。 爱丽丝看着艾芙琳扶着墙壁调整身体，等她站稳之后才再次重复道：“去黑夜教会。” “你……你能陪我去吗？”艾芙琳有些紧张地看着爱丽丝，“我，我害怕再遇上刚才那样的怪物……” 爱丽丝凝视着她的面庞，意味深长地说：“不用担心，那抹厄运已经基本上消耗干净了，你最多只要摔几跤就能解决问题。” “啊？”艾芙琳显然没听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我不太方便和伱一起去教会，”爱丽丝勾了勾唇，没去回答艾芙琳的疑问，而是继续说道，“而且，如果我和你一起去教会，你才更容易有危险。” 在艾芙琳再次发出提问之前，爱丽丝收回了手，后退两步，对她说：“教会的人会和你解释的。” 紧接着，爱丽丝不等艾芙琳的回答，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 “怎么样？” “好消息是，她为那起连环杀人案提供了一条重要线索——作案的‘恶魔’实际上是一条狗。” “坏消息呢？” “那個疑似野生非凡者的家伙并没有掩饰自己的外貌，似乎也没有刻意处理自己的痕迹，现场甚至找到了她残留的衣物碎片，但糟糕的是，所有的占卜无一例外，全都失败了。” “找不到就算了吧，至少从问询结果来看，她应该没有恶意。” “但是我非常在意……她说她曾经是教会的人，是什么意思？” “也许是谁的线人也不一定。” “也许吧，但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你说那只‘恶魔’为什么突然逃跑了？” “关于这一点，我倒是有一个猜测。” “什么？” “‘恶魔’途径的非凡者有一个共同特点，它们对危险有着异常敏锐的直觉。” “你的意思是，它从那个女孩身上察觉到了危险？” “我猜是这样。” “那它为什么一开始没有察觉到？反而……反而在进攻失败了两次，第三次进攻到一半时突然停住了？” “……” …… 在宾馆过夜的爱丽丝在纸上写下“影响艾芙琳命运的人”，然后神色不明地盯着纸张。 ——即使她拿那条水银之蛇没办法，但在对方早已盯上她的情况下，她当然不介意杀几个对方的手下。 这个决定和艾芙琳关系并不大。 爱丽丝和艾芙琳的关系还没到她会想为艾芙琳报仇的地步，爱丽丝所不能接受的，是对方居然试图威胁她。 不是想报仇，而仅仅是觉得自己被冒犯到了，所以想杀了对方。 她明白这种心态不对，这一定与那份傲慢脱不了干系，但爱丽丝仍然控制不了她心中升起的杀意。 其实说是杀意也不恰当，那更准确的来说，是一种毁灭欲。 ……如果不杀了背后的罪魁祸首的话，那砸毁几座建筑，或者屠杀几个普通人，说不定也能起到类似的效果。 “我不能那么做，”爱丽丝警告自己，“如果我那么做了，那我和怪物有什么区别？” 有那么一瞬间，爱丽丝想起了梦中的女孩的那句“天生的怪物”。 这样拼命克制那股毁灭欲，提醒自己是个人类的她，又怎么不算是一个“怪物”呢？ 闭了闭眼，爱丽丝排开其他思绪，开始占卜。 爱丽丝看到了雀跃的艾芙琳。 艾芙琳蹦蹦跳跳地走在路上，边走边回头招呼着身后的人——看不清，大概是她的哪个朋友吧。 倏地，艾芙琳撞到了一个男子，画面晃动了两下，但仍然稳住了，爱丽丝看见了那个被艾芙琳撞到的男子的脸。 ——是查理·金！ 爱丽丝一下子退出梦境，她惊愕地坐了起来。 她明明记得，查理·金在不久前还是一名“灾祸教士”。 而如果查理·金没有骗她的话——这种事情似乎也没必要骗她。总之，“灾祸教士”应该是没有赋予别人厄运的能力才对。 “是序列5的‘赢家’？”爱丽丝自言自语道，“他在这段时间晋升了？给予别人厄运……这是‘赢家’的能力？” 爱丽丝想起了那生硬的拼贴，如果这是由一个刚晋升没多久的赢家干出来的话，事情就似乎很好解释了。 ------------ Chapter36 前奏 “兰尔乌斯身上有真实造物主的神性，”没等被莫名其妙叫过来的爱丽丝出声询问，克莱恩第一时间解释道，“教会今晚会在这里对兰尔乌斯实施抓捕。” 爱丽丝望着克莱恩脸上开心的小丑面具，眼底划过一瞬间的恍惚。 虽然事实上离开廷根市仅仅只有不到一个月，但回忆起廷根市的生活时，爱丽丝总有一种那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的感觉。 ——这么说也没错，毕竟，她确实是死了一次。 爱丽丝转过身，看向码头工人协会的宿舍，她正想和克莱恩说点什么，却有一幕幕动画一样的场景从眼前闪过。 爱丽丝凝视看去，她看到了一个戴着亚麻衬衣、五官普通、戴圆框眼镜的形象。 是兰尔乌斯！ 爱丽丝看着这个身影沿着昏暗的楼梯走下来，表情淡漠而平静，忽地，他嘴角露出标志性的嘲讽笑容，目光变得冷酷，他似乎说了几句什么，然后霍地拉开了自己的亚麻衬衣。 在爱丽丝看清衬衣下的画面之前，这幅场景消失了，另一幅场景取代了它的位置。 爱丽丝看见了流着污水的沟渠，看见了昏暗肮脏的通道，以及一根根有了点锈迹的金属管道。 场景拉进，爱丽丝看见了在局促的、封闭的通道里狂奔的兰尔乌斯。 他在地下这片漆黑的迷宫里奔跑、旋转、跳跃，他似乎对地下的每一条管道都十分熟悉。 第三幅场景仍然发生在狭窄的下水道内，正在狂奔的兰尔乌斯本能地停下脚步，身体后仰，一张塔罗牌狠狠地插入了他的右胸。 紧接着，爱丽丝看见了一個穿工人制服的中等身材男子，他脸上戴着嘴角高翘鼻头通红的面具。 是克莱恩？ 还没来得及细想，第四幅场景已然出现在爱丽丝眼前。 克莱恩正站在兰尔乌斯无头的尸体前，左手戴着黑色的手套，拿着大半副塔罗牌悬于兰尔乌斯的尸体正上方。 接着，克莱恩松开了手掌，任由那一张张塔罗牌哗啦啦掉落，叶子般覆盖到了那具无头的尸身上，它们有的表面朝上，绘着图画和数字，有的背部暗红，花纹隐现。 这是最后一幅画面，伴随着它的消散，码头工人协会的宿舍重新出现在爱丽丝的眼前，时间仅仅过去了一瞬。 爱丽丝转向克莱恩，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以她对克莱恩的了解，她严重怀疑克莱恩是没有时间收拾现场，才会有最后那一幕。 克莱恩茫然地看着爱丽丝，有点紧张地问：“怎么了？” 爱丽丝盯着克莱恩看了几秒钟后，掏出了一副塔罗牌，塞给了克莱恩。 “……这个我也有。”克莱恩有几分迟疑地接了过来。 “不一样，”爱丽丝摇了摇头，“绝对没人能从这上面占卜出来我。” “啊？”克莱恩感觉自己有很多问题，但又不确定应该先问哪一个。 “听我说，”爱丽丝继续说道，“去下水道等着兰尔乌斯，然后……我对你最后的场景布置有点意见。” “什么？”克莱恩的眼神茫然。 “你把‘命运之轮’牌和‘愚者’牌放到最中央，”爱丽丝回答道，“快走，别问那么多。” 在克莱恩还要问更多问题之前，他们一同失去了语言能力。 前方区域的煤气路灯瞬间熄灭，那里彻底被黑暗笼罩。 紧接着，那股令他们熟悉的恐惧感从黑暗当中爆发，包裹住了他们。 克莱恩忍不住浑身颤栗，双腿发软，腰弯下背，而爱丽丝……过高的灵性直觉，让她的状态比克莱恩还要糟得多。 她当然清楚那是什么——那是来自位格上的、来自生命本质上的碾压！她在所有位格比她高的非凡者身上都感受过，但上一个给她这样感觉的…… 不，没有上一个，女神在梦中未曾泄露气息，而其他的，哪怕是那条水银之蛇，都比不过那股气息！ 那是神降！ 当那股来自灵性深处的恐惧消失，那股位格上的碾压消失，爱丽丝第一时间看向了克莱恩：“你确定兰尔乌斯身上只是有真实造物主的神性？” 克莱恩没有说话，他看起来也很不确定。 只是习惯性吐槽地爱丽丝见克莱恩也毫无头绪，只好说道：“你把‘命运之轮’牌和‘愚者’牌单独抽出来，然后我们去下水道。” …… 下水道内，爱丽丝伸手拦住了克莱恩：“差不多就是这里了。” 克莱恩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闭着眼睛的爱丽丝，他想不明白爱丽丝在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才会变得这么……神棍。 虽然他也不是没在占卜家俱乐部演过神棍，但爱丽丝这完全不像演的啊！ 但爱丽丝没去管克莱恩的心情，她把克莱恩拉到这里，除了兰尔乌斯以外，更多的是为了确认另一件事。 ——即使不是兰尔乌斯，而是别的有人在前面挡着的战斗的机会，爱丽丝也会找机会过来看看的。 爱丽丝看了一眼此时仍不知道他要面临什么的克莱恩，轻笑道：“接下来，正面战斗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哈？”克莱恩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我需要确认一些事情……嗯，不是不帮你，不过，我需要伱帮我吸引他的注意力。”爱丽丝眨巴着眼睛看克莱恩。 漆黑的下水道里，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表情，但克莱恩不用想就知道爱丽丝现在是什么表情，出于那种“老乡总不会坑我的”诡异心态，克莱恩最后还是答应了这件事。 …… 在不知道多久的等待后，兰尔乌斯最终出现在了爱丽丝和克莱恩的视野里。 克莱恩果断地甩出一张塔罗牌，兰尔乌斯本能地停步，后仰身体。 爱丽丝摁下了暂停键。 这么说也不恰当，或许应该叫慢放键？但这似乎也不完全恰当。 ——此时，在爱丽丝眼前，时间这个概念仿佛临时性地消失了。 爱丽丝并不陌生这种状态，甚至上一次见到就是在近几天——那个起跳动作被分解成帧的恶魔犬。 ------------ Chapter37 兰尔乌斯之死 这样的描述会有些奇怪，用准确一点的语言来说的话，实际上在当时，爱丽丝看见了无数个不同的可能性下的恶魔犬，就像是河流的无数支流。 有顺利跳起的，有绊了一跤的，有击杀了艾芙琳的，也有不小心把牙齿磕在爪子上的…… 有些场景顺理成章，有些场景有点巧合，但总体还算是合理的，当然也有一小部分离谱至极的场景。 ——正如现在。 爱丽丝看见了，无数种可能性下的兰尔乌斯。 爱丽丝意识到，当初那个遥远的声音，大概是把某个离谱至极的可能性变成了必然。 可惜的是，爱丽丝本人暂时没有影响这些可能性的能力。 但她有另一种办法来影响。 爱丽丝抽出左轮手枪，对兰尔乌斯可能的躲闪轨迹，凭着直觉按照可能性从大到小迅速射击。 爱丽丝总共来得及射出了五枚子弹。 被一枚子弹击中眼眶、一枚子弹击中太阳穴、一张塔罗牌击中胸口、一张塔罗牌击中脚踝的兰尔乌斯跌落，短暂失去了行动能力。 看见某個兰尔乌斯浑身冒出肉芽的恶心的可能性的爱丽丝，毫不犹豫地冲着兰尔乌斯的脑袋打空了弹巢。 克莱恩惊愕地看向收起手枪，从藏身处走出来的爱丽丝。 爱丽丝看了一眼有很多话想问的克莱恩，摇了摇头说道：“你要是不想今天晚上住在教堂下面的话，就先过去搜身。” 克莱恩一下子放下心来，嗯，虽然变了点，但这总体上应该还是他认识的爱丽丝。 克莱恩走上前去，用戴着手套的手在兰尔乌斯身上翻找着随身物品——他并没有注意到，爱丽丝慢吞吞地跟在他后面，在他蹲下身后迅速停了下来。 事实上，看见克莱恩上前去摸尸，爱丽丝也松了一口气…… 看着克莱恩几乎没有收获地爬起来，爱丽丝就知道，这家伙逃跑得一定非常匆忙，她抢在克莱恩之前开口道：“东西你先拿着吧，我们得快点离开了。” 克莱恩点了点头，爱丽丝于是走到兰尔乌斯的尸体前，抽出“命运之轮”牌与“愚者”牌，看了一眼兰尔乌斯稀烂的脑子，一只手捂住了嘴，另一只手将这两张牌丢在了兰尔乌斯的胸口。 克莱恩看了看爱丽丝举动，突然怀疑爱丽丝让他拿着东西只是不想碰尸体上翻出来的东西。 ……不至于吧？ 值夜者和红手套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过来，克莱恩暂且放下这个接近真相的猜测，按照爱丽丝的要求，把那副塔罗牌剩下的部分撒在兰尔乌斯身上。 当提着纯白骨剑的克雷斯泰·塞西玛带领着值夜者与红手套们来到这片区域时，看到的就是这诡异的场景。 兰尔乌斯的脑袋被连射的子弹打得稀烂，而他的尸体上，正中央的胸膛处摆着一张“命运之轮”牌和一张“愚者”牌，四周散落着凌乱的塔罗牌，这一切看起来就像是某个仪式的现场。 …… 在一夜的休息后，恢复精神的爱丽丝被恢复精神的克莱恩拖到了灰雾之上，一枚徽章被摆在了他们两个面前。 这徽章只有眼珠大小，正面绘刻着命运与隐匿的象征符号，背后则是一圈紧凑细小的古赫密斯语铭文：“持有此物，即可加入。” ——担心被值夜者发现的他们没有等待兰尔乌斯非凡特性的析出就先行离开，这枚徽章，是他们仅有的收获。 “看起来像是某个聚会的信物。”爱丽丝下了断言。 克莱恩用一种不用你说我也知道的眼神看着爱丽丝。 爱丽丝耸了耸肩，问克莱恩：“我以为你应该有很多问题想问我才对。” “你是不是……”克莱恩犹犹豫豫地问道，“你是不是在兰尔乌斯身上看出来了什么东西？” ——昨天的克莱恩苦思冥想了之后，还是觉得爱丽丝最后的行为非常奇怪。 “……”爱丽丝怜悯地看了克莱恩一眼，“伱何必非要问呢？” 克莱恩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来，我给你看看我看到了什么。”爱丽丝突然热情了起来。 克莱恩感觉自己不好的预感加重了，他帮助爱丽丝展现出了她看到的画面后，瞬间理解了一切。 ……那个浑身肉芽的家伙是什么东西啊！ 爱丽丝打量了一眼克莱恩的表情，收回了画面，摊了摊手道：“剩下的事情，等我弄清楚了再告诉你。” 克莱恩眼神迷茫。 “还记得我最开始说的吗？”爱丽丝环视了一圈这座宏伟的宫殿，笑道，“也许我身上，也有个和这里差不多的东西。” 克莱恩的呼吸一滞，他望着爱丽丝，张了好几次嘴，都没能发出声音。 “我指的是穿越的金手指之类的东西……”爱丽丝解释道。 克莱恩被噎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误解了爱丽丝的意思后，他颇为无语地按照爱丽丝的说话风格道：“所以，你的金手指是什么？有什么效果？” “我还没完全弄明白，”爱丽丝耸了耸肩，“不过……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克莱恩问道。 “还记得我之前问‘倒吊人’愿不愿意和我一起猎杀查理·金吗？”爱丽丝眸底划过一抹暗色，“之前是开玩笑，现在我真的有点想杀了他了。” “……他做了什么？”克莱恩看着爱丽丝，皱起了眉。 “他威胁我。”爱丽丝垂了垂眸。 克莱恩看了一眼爱丽丝的表情，意识到爱丽丝大概是不想说更多，于是决定换个问题：“但是‘倒吊人’不是答应你了吗？” “是啊，”爱丽丝面无表情地回答道，“但是查理·金现在序列5了。” “？”序列8的愚者先生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不是，你确定我们能杀得了一个序列5？” “我又没说是现在，”爱丽丝看着克莱恩说道，“等我序列6，我要他当我序列5的魔药主材料。” “你怎么知道等你序列6了他不会成为序列4……”克莱恩还想再挣扎一下。 “大概是因为我序列5的魔药主材料还没有着落？”爱丽丝意味不明地说道，“要知道，他差点就是我序列6的魔药主材料了。” ------------ Chapter38 “时代” 皇后区，霍尔伯爵家的豪华别墅内。 “你怎么突然这么早来拜访？”奥黛丽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又看了看面前的格莱林特子爵道。 格莱林特环顾一圈，只发现了一条蹲在旁边的金毛大狗，于是压低嗓音道：“我本来打算去赛马场的，结果路上遇见了康斯，他告诉了我一件很有趣的事情，真的很有趣，我想着正好会路过这里，就过来分享给你。” “什么事情？”奥黛丽饶有兴致地问道。 格莱林特没去注意用词地回答：“你应该听说过极光会吧？就是刺杀因蒂斯大使的那个极光会，他们被逮住了，死了好几个重要成员，一个非常大的图谋因此而失败。” 奥黛丽眼睛一亮，矜持地追问道：“什么图谋？” “我不知道，康斯不肯说，他只告诉我，负责这個图谋的是以前一个被通缉的诈骗犯，叫做兰尔乌斯的诈骗犯。”格莱林特摊了下右掌。 奥黛丽微不可见地颔首，没有掩饰自身好奇地问道：“他被抓住了吗？” “他死了，但不是死在我们的人手里。”格莱林特顿了顿道，“这就是我说的很有意思的地方，他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覆盖着许多塔罗牌，正中央的是‘命运之轮’和‘愚者’牌，你想象一下那个场景……” 塔罗牌？“命运之轮”和“愚者”牌？奥黛丽先是一怔，旋即“明悟”： 这是我们塔罗会成员做的！ 这是……愚者先生吩咐“命运”小姐做的？ 我果然没猜错，“命运”小姐同愚者先生之间有着其他的联系！ 她，她也许是愚者先生的眷者……但眷者，真的会像“命运”小姐那样对待神灵吗？ …… 将研究徽章的作用这个锅甩给克莱恩以后，爱丽丝心满意足地回家了。 等到下午三点整，新一周的塔罗会也开始了。 奥黛丽直接望向上首，轻快开口道：“下午好，愚者先生。您委托的那个‘简单’任务完成了。” 当“正义”小姐刻意在“简单”上咬了重音，并且将探究性的目光移到自己身上时，爱丽丝就知道，那宛如仪式一样的现场已经被对方知道了。 不知道“正义”小姐会联想到什么呢？ 爱丽丝愉悦地迎上奥黛丽的观察，冲奥黛丽眨了眨眼睛。 还没等奥黛丽细想爱丽丝的用意，克莱恩平淡的声音已经响起：“我已经知道了。” 说完这句，他悠然叹息道：“这样的时代，这样的贝克兰德，这样的东区、码头区和工厂区，真是邪神降临的温床啊。” 什么？自以为听完了全程的阿尔杰愣了一下，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一个简单的任务为什么会扯到邪神降临的温床上？ 从未往这个方向想过的爱丽丝微微一怔。 这个时候，阴沉内敛的“世界”低笑出声道： “是啊，每当我看见和听说十几岁就大批夭折的童工，因为过度劳累和恶劣环境很少活过三十岁的大部分工人，勉强撑过了前面考验却因为年迈失业，缺乏保障，只能在街上流浪，于饥寒交迫中死去的衰老者，我就一点也不怀疑邪神的存在，祂们就在地上，就在东区、码头区和工厂区。 “呵，甚至有调查报告提到过，某些工厂的工人很难活过五年。 “而在贝克兰德的东区，流传着这么一种说法：住在那里的居民，爷爷那一代肯定属于外乡人，没有例外。 “这句话的真实意思是，那里的人不会有第三代，没法拥有孙子。 “贫穷，饥饿，让他们的孩子非常瘦弱，很难适应辛苦的工作，迅速就会凋零在贝克兰德，更别提结婚和拥有下一代了。” “世界”的话不仅让奥黛丽陷入了震撼和迷茫当中，也让爱丽丝真正意识到了她究竟处于一个怎样的时代里。 “欢欢”生活在远离饥荒、远离战争、平和安定的现代社会，这些东西，对她来说只存在于课本与新闻上。 而被值夜者圈养了三年的爱丽丝，同样也对这个时代底层人的生活缺乏感悟。 爱丽丝自言自语般呢喃出声：“原来在这个时代，底层的人们，是这样生活的啊……” 正在为这惊人的事实感到震撼和迷茫的奥黛丽并未注意，但阿尔杰却一下子就注意到了爱丽丝古怪的用词。 ……这个时代？ 想起疑似复苏的古神的愚者先生，阿尔杰突然对爱丽丝的来历有了一丝猜测。 也许，她同样也来自某个遥远的时代？也许，她和愚者先生来自同一个时代？甚至也许，她，不，或许曾经是祂，和愚者先生曾是故人…… ——不得不说，这或许是“倒吊人”先生最接近真相的一次。 “谢谢您，愚者先生，谢谢您挽救了贝克兰德，您的感叹也让我朋白了问题的根源，谢谢您，‘世界’先生，您让我知道了很多以前不了解的事情。”奥黛丽收敛住情绪，诚恳地向分坐古老长桌最上方和最下方的两位先生道谢。 阿尔杰不得不再次开始思考这个“简单”的任务到底惹出了多大的事情。 至于戴里克……戴里克正在努力听懂更多内容。 当愚者先生的注视投来时，阿尔杰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赶忙将最后一页罗塞尔日记上交了。 看完日记的愚者先生往后缓靠，微微笑道：“你们可以自由交流了。” 谁看到这样会想到愚者先生只有序列8啊……爱丽丝偷偷嘀咕着，然后迫不及地看向了阿尔杰：“‘倒吊人’先生，你答应我的事情，没有突然变卦吧？” “我们现在可以约定到时候的暗号了。” “暗号……”爱丽丝看了一眼克莱恩，眼珠子一转，举起手来，“愚者先生，我请求单独交流。” 她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在屏蔽了其他人后，克莱恩冲着爱丽丝点了点头，示意现在已经是单独交流的状态了。 于是，爱丽丝神神秘秘地看向了阿尔杰：“‘倒吊人’先生，伱知道那种，我说上句你说下句的暗号吧？” “这样的暗号很容易被人识破的。”阿尔杰强调道。 “不会的，”爱丽丝笃定地说道，“除了和我们同时代的人，没人能答出这句暗号。” ------------ Chapter39 暗号 阿尔杰下意识看了一眼藏在灰雾里、说话声音永远平缓的愚者先生。 他其实很想问一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他突然间不确定自己该不该问——要是他问了，他今天还能活着离开塔罗会吗？ 阿尔杰看了看什么话都敢往外说的爱丽丝，总有一种自己哪一天会因为在和“命运”小姐聊天的时候没有及时捂住耳朵而听到不该听的，然后被一道雷劈死的担忧。 他犹犹豫豫地不知道该说什么，爱丽丝却忍不住了：“你不问我暗号是什么吗？” “……是什么？”阿尔杰配合地问道。 别捧场的爱丽丝心满意足地靠回椅背上，用字正腔圆的中文说出了接下来的话：“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期，奇，呃……‘命运’小姐，能麻烦你再说一遍吗？”阿尔杰为这拗口的语言所困。 …… 在爱丽丝逐字逐句地教会了阿尔杰这句暗号的发音并约定好了具体的时间地点后，克莱恩抱着爱丽丝绝对不是个好老师的心情解除了屏蔽。 下一个发言的是小太阳，他学着奥黛丽和爱丽丝，举了下手道：“‘世界’先生，你给予的那件非凡武器超乎我预料得好，我已经攒够功勋，兑换到材料，晋升序列8了，我这两天就会用剩余的功勋雇佣帮手，去获取迷雾树人的真实根茎和汁液，我很快就能完成交易。” 看来小太阳很喜欢那把便于携带的斧头嘛……诶，不知道那个“发财配饰”卖出去了没有？下次聚会还能不能见到那個卖“发财配饰”的先生…… “好的，”“世界”先生点了点头，用嘶哑的声音回应道，“女士，先生，你们有邪纹黑豹脊髓液和精灵之泉髓质结晶的线索吗？” 奥黛丽没有犹豫地摇了摇头，阿尔杰在沉吟几秒后，却突然说道： “在苏尼亚海上，近期将有一场海盗间的盛大聚会，四位海盗王者和六名海盗将军的船队都可能参与，啊，应该是七名海盗将军，又有人加入了这个行列。 “这样的盛会上，必然有非凡材料的交易，很大概率出现不算少见的邪纹黑豹脊髓液和精灵之泉的髓质结晶。 “我有机会参与这场盛会，可你能付出什么来交换？ “我想你现在肯定没有‘风眷者’的魔药配方，之后也很难得到。” 下周要蹭船的爱丽丝忍不住看了“倒吊人”一眼。 “世界”阴沉低笑道： “是的，我确实还没有‘风眷者’的魔药配方，短时间内也找不到获得的办法。 “不过我手上有一份序列4魔药的残缺配方。 “虽然是残缺的，但我想伱应该很清楚它的价值，它至少能换取1万金镑，而且绝大部分时候，捧着溢价的翻倍的钱也买不到，这是人类发生质变的关键一步。 “怎么样，有兴趣吗？邪纹黑豹的脊髓液价值在500到700镑之间，精灵之泉的髓质结晶300到400镑，我想你还需要额外准备9000镑现金或者等值的物品。” 他怎么会有序列4的配方的……爱丽丝微微一怔，想起“世界”先生阴沉的皮套下其实是个敢于占卜永恒烈阳的猛士，她突然这份配方的来历有了猜测：“我说……‘世界’先生，你说的该不会是‘太阳’途径的序列4吧？” 戴里克心猛地一跳，为这份没被确认的配方难以遏制地心动起来。 阿尔杰和奥黛丽则打量着爱丽丝与“世界”，心想他俩果然认识。 “没错，”“世界”肯定了爱丽丝的猜测，“那是‘太阳’途径的序列4‘无暗者’的魔药配方。” 爱丽丝有那么一瞬间，对占卜真神这件事产生了片刻的心动。不，她甚至都不需要占卜真神，她只要占卜一下她的过去，她的来历，也许她就能找到自己进阶的全部魔药配方…… 在灵性的警告下，爱丽丝及时停止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无暗者’……”阿尔杰低声重复了一遍，平静回应，“抱歉，我不需要。” 咦？他……他有把握从教会里获取魔药配方？ 毕竟，克莱恩提出“太阳”途径的配方肯定不是有什么配方就拿出来了，谁会花钱买一份自己用不上的序列4配方，还是残缺的？“太阳”途径和风暴教会的序列大概率是可以互换的。 话说回来，“命运”途径有没有可以互换的序列？ 最后的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因为即使有，对爱丽丝来说也没有多大意义，她猜她大概率是要在这条路上走到黑了。 对自己被拒绝这件事难以置信的“世界”先生说道：“你可以先欠一部分，有愚者先生做见证，我相信你肯定会补齐的。” “不，我确实不需要。”阿尔杰摇了摇头。 他还挺有信心的……爱丽丝撑起下巴，想看看“世界”先生还能掏出什么筹码。 “世界”沉默了几秒才道：“别的魔药配方，或者我知道的一些秘密？比如……序列顶层的秘密。” 是序列0的秘密……爱丽丝若有所思地想起勇敢者酒吧的聚会，如果在那里用这种秘密换取物品，一定没什么人买账的吧？ 所以，卖东西还要瞅准客户的需求，同一件商品对不同的客户来说价值也是不同的……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阿尔杰稍微改变了下自己的坐姿，斟酌着回答：“我本身就知道一些序列顶层的秘密，你该怎么确保两者没有重合，怎么确定你说的秘密有等于邪纹黑豹脊髓液和精灵之泉髓质结晶的价值？” “我们分别把知道的序列顶层秘密给‘愚者’先生，由祂比较是否重复，并确认价值。愚者先生，可以吗？”“世界”回答道。 紧接着，灰雾里的愚者先生用俯视般的姿态道：“可以。” 那不都是你自己吗？！ 爱丽丝为克莱恩的厚颜无耻感到了惊叹，她觉得如果是自己一定不能演得这么真。 阿尔杰缓缓点头道：“我没有问题了，开始吧。” 而暂时没有钱的奥黛丽，只能眼馋地看着这一幕。 ------------ 上架感言 其实不知道说什么但是我觉得应该有这么一个东西！ 这本书……这本书来的莫名其妙的，一路上写得跌跌撞撞的，一直到上架前一天我还是有很多事情没弄明白（目移）。 但既然写到这一步了，如果你打算看下去的话，那你们至少可以期待一下……呃。 期待一下阿蒙和爱丽丝的初见？ 期待一下阿蒙看到爱丽丝脑子里那堆东西的反应，期待一下阿蒙手贱偷了爱丽丝的命运会发生什么…… 期待一下等爱丽丝找回沈迎欢的记忆，给愚者先生看他自己的同人文？ 期待一下阿蒙真的心血来潮派了个分身去和克莱恩谈恋爱（什么）。 期待一下愚者先生的床照在利维希德流出（什么）。 期待一下爱丽丝的身份…… 期待一下小蛇为什么那么做（什么）。 还有期待一下……呃，也许没人注意，就是，角色卡里为什么会有个奇奇怪怪的“发财配饰”…… 嗯，是的，就是被我反复拎出来鞭尸的东西（目移）。 坦白来说，我大部分时候是個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的人，我不太敢给人承诺，就像我一个多月前打死也不会相信我能日更四千这么长时间，就像我发书的时候别说大纲了，我甚至连名字都没取…… 但是我都想了这么多了，我至少要把想到的东西给写出来吧？ 而且别的不说，我朋友已经把她oc的名字贡献给了沈迎欢的朋友，我总该让人家的名字出场一次吧…… 总之就是，虽然我写得不怎么样（坦诚），虽然这本书好像凉凉的，虽然爱丽丝这种主角在起点其实很不讨喜，但是都写到这一步了，我会努力写下去的（背手）。 不过，我是个性格慢吞吞的人，更新……嗯，可能会有仪式感性质的加更，就像是仪式感性质的上架感言（抬头），但是正常水平的话，大概也就是日更四千了。 总之，总之既然都写到这一步了我会加油的！ 可能会比较慢，但是我会努力坚持下去的（这么说显得我好不确定啊喂）。 所以，你们不会让我首订崩了的吧？不会的吧不会的吧？ （哭泣）（打滚）（大喊大叫）（捶地板） ------------ Chapter40 阿尔杰的猜测（一更） “世界”和“倒吊人”很快将写好的内容上交，灰雾里的愚者先生在看完后低笑道：“并不重复，对于大部分非凡者而言，‘世界’先生提供的秘密并没有什么价值，但在某些人眼里，它至关重要，不是金钱可以衡量的。” 他一定松了口气……不过他为什么要说后半句话？如果是我听了的话肯定就要犹豫起来了。 果然，阿尔杰对此十分犹豫，在近二十秒后，他才问道：“愚者先生，能再多一点提示吗？我现在无法抉择。” 愚者先生斟酌了片刻后道：“他描述的内容，是你知道的那个秘密的详尽补充。” 听到这里，阿尔杰再没有一点犹豫，转头望向“世界”，简短有力地说道：“成交。” 他旋即补充道： “我会在这周内，为你换取邪纹黑豹的脊髓液和精灵之泉的髓质结晶。” “当然，前提是海盗盛会上出现了它们，虽然这概率很高，但我们依然得相信，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那样一来，或许会推迟到下周，下下周，甚至下个月，请你放心，我肯定会履行诺言。” “没有问题，有愚者先生见证，我不需要担心什么。”“世界”嘶哑着回答。 接着，爱丽丝看到一张羊皮纸出现在了“倒吊人”面前，他迫不及待地阅读，然后…… 爱丽丝看着明显失态的“倒吊人”，意识到序列0的存在对他的冲击比自己以为的要大得多。 视线划过眼神留恋的“正义”小姐，爱丽丝转头看向了戴里克，说道：“‘太阳’先生，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伱。” 戴里克坐正了身子。 “我想知道……”爱丽丝回忆着那个突然逃跑恶魔犬，“‘恶魔’途径的非凡者，是否存在预言类或者危险感知类的能力？” 藏在灰雾后的克莱恩第一时间皱起了眉，他很轻易就联想到了贝克兰德最近的连环杀人狂。 她偶遇了那个恶魔？不会吧，那个“恶魔”不会有胆子跑去北区的吧？ “所有的‘恶魔’都有类似的能力，”戴里克回答道，“如果有人有对‘恶魔’造成伤害的能力，并且付诸了行动，那‘恶魔’就能够感应到、察觉到，从而把握住危险的来源地和人物。感应的时间和范围因‘恶魔’的种类而有所区别。” 果然……爱丽丝皱了皱眉，沉吟了片刻后看向其他人，问道：“如果有个‘恶魔’在和你打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跑了，你们会怎么猜测？” “也许，突然有强者过来了？”奥黛丽想了想说道，“那只‘恶魔’感受到了强者的气息，所以逃跑了？” “还有别的可能吗？”爱丽丝追问道。 “你能确认现场没有别的强者？”阿尔杰问道。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倒吊人’先生，”爱丽丝摇了摇头，“我并不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原因，而是想知道其他人会怎么猜。” “我同样会怀疑有路过的强者，”阿尔杰看着爱丽丝说道，“或者是，你打算使用强大的封印物。” 爱丽丝看了一眼已经默认和“恶魔”打起来的人是她的阿尔杰，欲言又止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了。 “还有一种可能，”“世界”突然插了句话，“我也许会怀疑对方是因为兴趣假扮普通人行走的半神……” “你的想象力真丰富，‘世界’先生，”爱丽丝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道，“你怎么不怀疑我是行走在地上的真神呢？” 阿尔杰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爱丽丝。 奥黛丽看了一眼闭上嘴的“世界”，决定缓和一下气氛，她对着戴里克问道：“‘太阳’先生，我记得你说过，白银城有巨龙途径的序列9，序列8和序列7魔药配方？” “是的，”戴里克老实点头，“序列7的魔药名称是‘精神分析师’。” “如果我想获得，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奥黛丽矜持地问了一句。 “‘太阳’途径的序列7魔药配方。”戴里克不假思索地回答。 奥黛丽轻轻颔首道：“我尽量搜集。” 交一部分到此结束，自由交流环节一开始，阿尔杰就主动提及：“飓风中将‘齐林格斯’的船队被收服，一位新的海盗将军诞生了。” 奥黛丽追问道：“他叫什么？现在的称号是什么？贝克兰德还没有类似的消息流传。” “倒吊人”阿尔杰缓慢点头道：“她是一位女士，以前就是很有名的海盗，‘疾病少女’特雷茜，你应该听说过吧？” “没有，我对这方面了解不多。”奥黛丽诚实地摇了摇脑袋。 阿尔杰沉默两秒，没浪费时间解释，直接说道： “总之，她在上个月收服了齐林格斯的船队，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拥有海盗将军的实力，她将齐林格斯的船只改名为‘黑死号’自称‘疾病中将’。 “她过去以独行为主，擅长使用诅咒，黑火，冰霜，和她敌对的人总是会突发疾病，各种各样的疾病，目前没人知道她属于哪条途径，但都确定她位于序列5这个层次。” 诅咒，黑火，冰霜？爱丽丝眉心一跳，想起某个给她带来冲击的序列，但思绪就像是拉不回去的闸，爱丽丝忍不住开始思考传播疾病的能力和魔女的适配性。 ……好像还真的蛮合适的。 爱丽丝决定把这个困扰丢给其他人，她看着阿尔杰说道：“她可能是一位魔女。” 奥黛丽睁大了眼睛，她追问道：“‘命运’小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爱丽丝解释道：“诅咒，黑火，冰霜……这些都是魔女的能力，虽然我之前并不清楚序列5的魔女有什么能力，但现在看来，也许是传播疾病？不，或许应该是散播瘟疫。” “感谢你的告知，‘命运’小姐。”阿尔杰象征性地感谢了一下。 “那，作为谢礼，能和我说说海上的事情吗？比如说四位海盗王者和另外六名海盗将军……” 阿尔杰环顾一圈，见“正义”不出所料地十分好奇，“世界”和“太阳”也都摆出了一副倾听者的姿态，于是轻轻颔首道：“没问题。” 阿尔杰：你小子不会一不小心把真话说出来了吧 这是第一更后面还有（蠕动） (本章完) ------------ Chapter41 信息交流（二更） 在阿尔杰介绍完四王七将以后，奥黛丽满是期待地说道：“很感谢您的分享，我听得都开始向往大海了。不知什么时候，我才能真正地出门旅行。” “不，‘正义’小姐，这绝对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美好，在我看来，这是血腥、混乱、杀戮、欲望、恐惧的结合体。”阿尔杰沉静地泼了盆冷水。 奥黛丽点了下头，转而说道：“贝克兰德最近发生了一件连环杀人案，共11起，但其中有一起被证实为摸仿作案，这起连环杀人案的特点是针对曾经做过站街女郎但目前有正规职业的女性，凶手会剖开她们的腹部，掏走所有的内脏。” “这听起来与崇拜恶魔有关，拜血教的人做的？”阿尔杰瞬间就做出了猜测。 “我不知道，目前还没发现凶手。”奥黛丽看起来对此不太高兴。 “那是正常的，”爱丽丝敲了敲桌子，“谁能想到凶手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狗呢？” “狗？”想起自家的苏茜，奥黛丽错愕地看向了爱丽丝。 “我前几天从一条疑似‘恶魔’途径的狗底下救了一个女孩，”爱丽丝耸了耸肩，“准确来说，是那家伙突然逃跑了……” 想起爱丽丝不久前的问题，奥黛丽恍然大悟，然后关切地询问道：“那个女孩呢？怎么样了？” “去黑夜教会了。”爱丽丝两手一摊。 “那就……不对！”听了爱丽丝的话，奥黛丽松了口气，但随机察觉到了不对劲，“既然这样，为什么官方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 “也许，他们在等我去领这份赏金。”爱丽丝回答道，“我猜教会也很好奇那只‘恶魔’为什么突然跑了……反正不公布消息又不影响他们继续抓凶手。” 奥黛丽沉默了下来。 虽然没人不好奇这件事，但爱丽丝明显没有要说的打算。 “我知道这种仪式。”被忽略的戴里克突然加入了话题。 爱丽丝好奇地看了过去，问道：“你知道？” 戴里克点了点头：“我们‘恶魔学’的教材上提过，它相当古老，是恶魔用来辅助自己晋升的仪式，往往出现于序列6升序列5。” “不是取悦恶魔的仪式，是恶魔用来辅助自己晋升的仪式？”奥黛丽颇为诧异地问道。 戴里克非常认真地回答：“对，‘深渊’途径的序列6就叫做‘恶魔’这也是它们一族名称的来源。” “‘深渊’途径……”爱丽丝若有所思地重复了这个名称，在得知“恶魔”只是这条途径序列6的名称以后，她意识到，小太阳随口说出来的“深渊”很可能是这条途径序列0的名称。 白银城里，似乎有很多已经消失的知识呢……爱丽丝眸光闪了闪，追问道：“‘太阳’先生，你清楚这个仪式的具体内容吗？” 戴里克点了下头道： “最低限度是13个人，最高是49个，仪式越完整，越有希望晋升。 “两次杀人之间，至少间隔三天，否则很容易失控，但间隔也不能超过九天，那会让仪式重置。 “每一次杀人，每一部分仪式后，恶魔都会吃掉被害人的内脏，从这开始，他将一直处于暴躁嗜血，想伤害他人的状态里，直到那种欲望再次得到满足。” 爱丽丝的神色逐渐严肃起来。 一只处于暴躁嗜血状态的恶魔犬，爱丽丝不用想都知道，它的决定估计没多少理智可言。 也就是说，普通的危险预感，未必能劝退那只恶魔犬！ 不过，非要说的话，这也只是帮助爱丽丝再一次确认了这件事。早在见识到梅高欧丝诡异的死亡时，爱丽丝就明白，留在她身上的未知影响绝不是简单的存在。 而与那条水银之蛇猝不及防的相遇和紧随其后的示警让爱丽丝怀疑，那种影响的位格，绝对超越了序列1的天使，也就是说…… 至少是真神。 为什么用至少？诶，真神也是有强弱之分的嘛。 “真是可怕……”奥黛丽由衷地感叹了一句。 对连环杀人案的议论告一段落，奥黛丽组织了语言，接着问道： “‘倒吊人’先生，‘命运’小姐，我一直有些疑惑。” “我参加了好几次非凡者聚会，发现很少有人卖魔药配方，就算有，也很难成交，为什么呢？” 从没注意过这个问题的爱丽丝想起作为公证的愚者先生和“智慧之眼”老先生，略微思考就得出了答案：“如果一个聚会里没有一个值得信任的公证方，大部分人是没有分辨魔药配方真假的能力的。” 阿尔杰低笑一声道：“没错，魔药配方是很容易造假的，没有谁敢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难道伱还能准备两份非凡材料，先用动物做一次实验？” “咳咳。”爱丽丝用战术性咳嗽打断了阿尔杰的话。 阿尔杰微微一顿，看着奥黛丽心虚的表情，终于想起了他们的“正义”小姐干了什么，闭上了嘴。 最早提出问题的奥黛丽心虚地转移了话题：“难道不能通过订立誓言的方式来完成吗？” “你是想邀请七位正统神灵参加聚会，还是想邀请邪神享用你作为祭品？”爱丽丝忍不住问道。 奥黛丽重新闭上了嘴。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阿尔杰说道，“在不懂‘扮演法’的情况下，魔药容易造成失控，容易让人变成怪物，而相应的材料很难获得，颇为昂贵，所以，只要七大教会不让类似的交易获得官方认证，不需要刻意控制就能让魔药配方无法大规模流传，更别提普及了。” “原来是这样……”奥黛丽低声自语道。 戴里克张了张口，他其实很想问问七位正统神灵是哪七个，但最终还是谨慎地忍住了，转而说道： “白银城最近组织了一次对黑暗深处的探索，发现了一座半毁灭的神庙，里面供奉的神像是一个倒着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赤裸男人，它身体表面还涂抹着不少血迹。” “你们知道这是哪位神灵吗？” 第二更！ 我尽量写满五更，如果因为年夜饭什么的被抓走了的话剩下的我初一初二补上（倒下） (本章完) ------------ Chapter42 爱丽丝的flag 奥黛丽和阿尔杰对视一眼，皆摇了摇头道：“我们不知道。” “被倒钉在十字架上、身体表面涂有血迹的赤裸男人？”爱丽丝表情怪异地复述道。 她可太熟悉这个形象了，这可不就是那倒霉孩子的爹吗？ 虽然爱丽丝早就猜测过真实造物主和白银城造物主存在联系，但她也没想到白银城真有真实造物主的神像啊？ “‘命运’小姐，你知道吗？”戴里克听到爱丽丝的反问，意识到爱丽丝可能见过类似的形象，赶忙追问道。 奥黛丽与阿尔杰也看向了爱丽丝。 “我觉得这个问题，你们还是问愚者先生比较好……”爱丽丝有气无力地回应道。 三人听了爱丽丝的话，都将视线移向了灰雾里的克莱恩，于是克莱恩也顺势回答道：“这是‘堕落造物主’。” 戴里克闻言，顿时不适地皱起了眉，阿尔杰与奥黛丽则露出了明悟的神情。 爱丽丝沉吟了一下，对着戴里克补充道：“关于‘堕落造物主’，我们还有另一种称呼，‘真实造物主’。祂掌管着‘秘祈人’途径，其中序列5就是先前提到过的‘牧羊人’。” 在爱丽丝提及“牧羊人”之后，戴里克霍然坐直，眼睛里露出了明显的错愕。 望着戴里克的表情，爱丽丝笑了出来：“你身边有一位‘牧羊人’，对吗？” 戴里克的表情给了爱丽丝答案，爱丽丝向后靠在椅背上不再言语，只留下正期待她试探出白银城更多情报的阿尔杰和奥黛丽面面相觑。 在沉默声中，灰雾里的克莱恩轻笑道：“这次的聚会就到此结束吧。” “您的意志就是我们的意愿。”奥黛丽当即起身，提裙行礼，其他人也纷纷跟上。 聚会结束后，爱丽丝拿到了最新的罗塞尔日记。 “一月十四日，我发现了一个问题，无意识的高序列物品如果没被封印，会不自觉地吸引同一条途径的低序列者来到附近，出现交集。原本的序列越高，这种情况越容易发生。 “不过，这种情况似乎不是一直存在，而是间歇性的。” 咦？ 这则日记看得爱丽丝一下子精神起来。 所以，我偶遇那条水银之蛇，或许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就是不知道我们之间到底是谁在吸引谁…… 也不对啊？这样算的话，我那三年过得也太安定了吧？ 将问题暂且搁置，爱丽丝接着向下看去。 “一月十六日，魔女的滋味还真不错啊。” 啊？ 不是，等等，什么东西？ 即使对这位穿越者前辈的性情有所猜测，这还是让爱丽丝有点震撼。 毕竟，据她所知，罗塞尔大帝可是抄过不少描写刺客的名著…… 他该不会是想骗更多人走“刺客”途径然后当魔女吧？ 啊？ 罗塞尔大帝，伱知道对方以前是男人难道不会有心理障碍的吗？ 爱丽丝心情复杂地接着看下去。 “一月二十日，我做好了第二张亵渎之牌。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我该把它藏到哪里？ “嗯，我打算把它伪装成书签，夹在一本很有价值的书里，获得者如果不是有缘之人，将很难想象到，价值颇高的书里，最有价值的其实是那张不起眼的书签！ “不错，这个想法不错！” 亵渎之牌！爱丽丝的心跳短暂地加速了一下，在发现罗塞尔大帝没有说清楚具体位置后，又失望地恢复了原本的速度。 亵渎之牌上，记载有序列1晋升序列0的魔药，爱丽丝怀疑，不同途径的序列0魔药是有共性的。 ——她需要弄明白她和水银之蛇的魔药到底有什么关系。 …… 周一晚上，爱丽丝终于见到了据说“遇到歹徒，吓得生病了”的艾芙琳。 “你还好吗？我听说你……你遇见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爱丽丝关切地打量着艾芙琳。 艾芙琳的气色比爱丽丝预想的要好，直白点来说，她看起来并不像是大病初愈过后。 “哦……”经由爱丽丝提醒，艾芙琳迅速想起了那个惊魂未定的夜晚，她脸上的笑容变得勉强了起来，“那可真是太吓人了……我再也不希望有第二次了。” 对那天晚上的事情还有点在意，但提起来的时候态度还算平和，看来教会的安抚还是值得信任的。 在轻声安抚了艾芙琳几句之后，爱丽丝悄然将话题引到了别的方向。 这场会面成功为爱丽丝夜晚的梦境带来了一点变故。 当爱丽丝从梦境中清醒过来，顶着布瑞尔·罗丝的脸坐在桌子前画漫画时，她还是有点迷茫的。 ……贝克兰德的值夜者为什么会来我梦里啊！ 那名值夜者态度自然地走进屋内，问道：“你和艾芙琳·格陵兰是怎么认识的？ 爱丽丝瞬间明白了对方找上门的原因。 艾芙琳·格陵兰仍处于监视中，教会希望通过艾芙琳来钓出那个野生非凡者。 他们……他们猜到了自己和艾芙琳是认识的！ 不，不能说猜到……事实上，她同艾芙琳说的那些话，都太直白了，再加上她跟踪艾芙琳的事情，教会应该能判断出她不仅认识艾芙琳，而且艾芙琳的命运受到影响是因为她…… 想起塔罗会上“正义”与“倒吊人”的猜测，爱丽丝意识到，对方大概是排除了有强者路过的可能性，把原因归结到了她身上。 至于克莱恩操纵“世界”说的话……哈，那种事情要是都有可能发生，她就是行走在地上的真神！ 爱丽丝·不可能是真神·金斯利如实回答道：“我去拜访隔壁的格陵兰太太的时候认识的她。” “你叫什么名字？”对方继续问道。 “布瑞尔·罗丝。”爱丽丝回答得毫不犹豫。 “你为什么来到贝克兰德？”对方追问。 话题逐渐被引向爱丽丝不擅长的领域，但为了演好被操控梦境的角色，爱丽丝仍然回答道：“爸爸……爸爸的生意出了问题，妈妈也……” 爱丽丝让自己流露出明显的难过和伤心的情绪。 对方果然没有揪着这个话题继续，重新问道：“你是如何成为非凡者的？” 我去要压岁钱回来了（目移） ------------ Chapter43 提心吊胆的阿尔杰（四更） 爱丽丝差点脱口而出她不是非凡者。 万幸，这位值夜者提前让她升起了警惕心，否则她要么瞎编出一个她知道非凡者的原因来，要么暴露自己能在梦里保持清醒的真相和对方大眼瞪小眼。 “什么是非凡者？”爱丽丝让自己的神情变得茫然起来。 …… 克莱恩在周二联系了爱丽丝。 “下周二到下周五有一个罗塞尔大帝纪念展览，就在王国博物馆，由蒸汽与机械教会主办，据说会有罗塞尔大帝的发明原稿和各种遗物。”克莱恩对爱丽丝说道。 “你想去试试能不能找到亵渎之牌？”爱丽丝立刻明白了克莱恩的意思。 “你不想要吗？”克莱恩问道。 “我怕亵渎之牌给我引来不该引的东西，”爱丽丝有自知之明地回答道，“除非是‘命运’途径的牌，不然我不想把那种东西放在身上……唉，有个能放东西的地方就是好啊。” 克莱恩看着爱丽丝打量宫殿时艳羡的表情，思考了一下说道：“要不我把这里让给你？” “那我把我的运气让给伱？”爱丽丝翻了个白眼，“让你也体验一下魔药材料直接掉进嘴里是什么感觉？” 他们相互对视，然后不约而同地离对方远了一点。 …… 踏进传说中的慷慨之城拜亚姆，爱丽丝明显察觉到了这里与贝克兰德、与廷根市的巨大区别。 “海盗啊……”视线划过酒馆内的海盗们，爱丽丝想起了“倒吊人”对海盗的描述，想起贝克兰德底层人的生活，叹了一口悠长的气。 生活在海上的人们，有几个是真的为了冒险和寻宝呢？更多的，不过是在陆地上活不下去的人罢了。 收敛起思绪，踏进与“倒吊人”阿尔杰约定好的酒馆，爱丽丝理所当然地注意到了某个相当显眼的人。 ……这家伙穿这种巫师的长袍还真是一点都不合适啊？ 爱丽丝看看自己，又看看对方，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当中。 爱丽丝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尽量让自己显得礼貌一点，才走到“倒吊人”阿尔杰对面的位置上坐下，试探性地出声道：“奇变偶不变？” “符，号，看，象，限。”与熟练流畅的爱丽丝不同，“倒吊人”阿尔杰说出这句话明显在一字一顿的，而且发音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古怪。 “‘倒吊人’先生，下午好呀？”爱丽丝轻快地打了个招呼。 阿尔杰因爱丽丝的话打量了一下四周，才纠正道：“不要在外面这么叫我。” “可那样的话，我该叫你什么呢？船长先生？”爱丽丝认真地问道。 “……阿尔杰，叫我阿尔杰就好了。”在和爱丽丝说了几句话之后，阿尔杰成功失去了表情管理。“我叫爱丽丝，爱丽丝·金斯利。”爱丽丝礼尚往来地自我介绍道。 听到这个名字，阿尔杰的瞳孔骤然一缩，身体甚至颤动了几下，这明显的反应当然瞒不过爱丽丝，爱丽丝好奇地前倾身体，问道：“你调查过我？” 阿尔杰身体僵硬，没有回话。 爱丽丝看着身体僵硬的阿尔杰，用疑惑的声音问道：“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觉得，我应该打不过你才对呀？” “……我确实调查过你，”阿尔杰一动不动地回答道，“在我查到的资料里，唯一有可能是你的，是黑夜教会的一名值夜者，三年前因误吞了序列7的非凡特性而成为‘幸运者’，但是……” “但是，她已经死在了廷根市的邪神子嗣事件当中，而她的名字也叫做爱丽丝·金斯利。”爱丽丝补充了他没说完的话。 “……”阿尔杰没有说话，只是皱起眉看着她。 “如果你看过爱丽丝·金斯利的画像的话，就会发现……”爱丽丝的话语顿了顿，在看到阿尔杰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她的话上后才接着道，“我真的是已经死去的爱丽丝金斯利。” 爱丽丝满意地看到了阿尔杰再次龟裂的表情。 阿尔杰……阿尔杰现在很迷茫，他有点担心自己能不能活着走出这间酒馆……不，他大概至少能活到“命运”小姐拿到她的魔药材料？ 爱丽丝说得没错，她身为非凡者的稚嫩是摆在明面上的，而且“幸运者”光听名字就不是一个擅长战斗的序列，同为序列7，单论纸面上的实力，爱丽丝确实打不过他。 但是……他忘不了爱丽丝那句好似玩笑一样的话。 万一，她真的是行走在地上的真神呢？ ——要知道，以“命运”小姐表现出来的性格，做出这种事情似乎也……挺正常的。 况且，她似乎不属于这个时代，又与愚者先生有着额外的联系，而且是某种相对平等的关系…… 爱丽丝撑着下巴看着阿尔杰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后，冷不丁地出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阿尔杰的思绪骤然被拉了回来，尽管他仍然不确定他到底应该说点什么——或许，他可以学着面对愚者先生时的态度对“命运”小姐行礼？但“命运”小姐如果是在享受普通人的一生的话，应该不会喜欢被这样对待吧？ “你是不是在想，我和祂的关系？”爱丽丝轻声问道，她没有说出称呼，而只是用了一个代词，她相信阿尔杰明白她指得是谁。 “我确实非常好奇。”阿尔杰沉吟了一下，按照他对爱丽丝性格的观察，坦然承认道。 “你知道那种感觉吗？”爱丽丝望着阿尔杰，回忆起自己刚醒来时的状态，眼神有些缥缈，“那种，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醒来，而你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的感觉？” 阿尔杰微微一怔，但爱丽丝似乎也并不是想要他的回答，她自然地接上了自己的话： “……我好像，做了一场很漫长的梦，最开始从梦里醒来的时候，我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来自哪里，我只知道，我记忆中的时代，与现在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而……而祂，是我能找到，关于过往的唯一痕迹。” 倔强地码字ing ------------ Chapter44 风暴（五更） 果然……听完了爱丽丝的话，阿尔杰恍然大悟，自认为理解了一切。 至于更多的，更复杂的细节问题，譬如爱丽丝过去的身份，譬如爱丽丝究竟来自哪个时代，譬如爱丽丝如何在一个人类少女的身体里醒来……等等等等，诸如此类的问题，阿尔杰虽然好奇，但也明白这超出了自己能探究的范围。 眼前的女孩也许正面战斗真的打不过他，但她有着能让自己毫无反抗能力的死亡的力量。 也许最开始她还不怎么熟悉那份力量，但逃跑的恶魔犬和她的态度无疑证实了，她已经逐渐掌控住了自己曾经的力量。 当然，以上都是阿尔杰的个人猜测，如果和真相有雷同的部分，纯属巧合。 总算把阿尔杰应付过去的爱丽丝偷偷在心里松了口气。 她和阿尔杰说的可不全是假话，她只是运用了一点语言的技巧而已，阿尔杰会怎么想，可和她没有一点关系啊！ 爱丽丝眼珠子一转，提出了一个新的问题：“你不应该是风暴教会的人吗？你带我去你说的那片海域，不会让伱的手下怀疑吗？” 来自风暴教会的阿尔杰看了一眼口无遮拦的爱丽丝，最终放弃了劝阻的想法，解释道：“都是在海上探险，既然有人出了钱想让我们带她去想去的地方，那我们去哪里也并没有分别。” …… 当阿尔杰带着用巫师长袍罩住身体、只露出一张难掩稚嫩的面孔的爱丽丝踏上船时，爱丽丝察觉到有数道好奇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爱丽丝掠过那些视线，那些眼神里没有太多善意与恶意的区分，多半都只有好奇。 于是爱丽丝收回视线，跟着阿尔杰来到了他安排好的房间。 “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你现在还可以提。”阿尔杰站在门口对爱丽丝说。 爱丽丝看了房间两秒钟之后突然扭头看向阿尔杰，神情严肃地问道：“如果开船以后我突然发现我晕船，要怎么办？” “……你是非凡者！”阿尔杰强调道。 “非凡者不会晕船吗？”爱丽丝茫然地问道。 “……”阿尔杰极力克制自己不露出太不敬的表情。 “好吧，我知道了，”爱丽丝耸了耸肩，“从这里到你说的那片海域要多久？” “顺利的话，你明天早上醒来我们就在那附近了。”阿尔杰回答道。 “你说得那场海盗间的盛会是不是已经结束了啊……”爱丽丝继续问道。 “聚会持续的时间很长，现在应该还在进行中。”阿尔杰回答道。 “我可以去吗？”爱丽丝眼睛一亮。 “你……有需要买的东西？”阿尔杰迟疑地问道。 “也不是，”爱丽丝摇了摇头，“我只是好奇——好奇不同人的生活，你能理解的吧？” 阿尔杰露出了一副“不，我不懂你们神灵的兴趣”的态度。 于是，爱丽丝只能失望地问道：“所以，我可以去吗？” “恐怕不行。”阿尔杰冷漠地拒绝了爱丽丝。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爱丽丝不满地撇了撇嘴。 “你想的话，现在就可以。”阿尔杰回答道。 …… 当风帆扬起，海风打在爱丽丝的脸上，爱丽丝才意识到，她现在真的在一艘海盗船上。 那可真是……太酷了！ 当天晚上，爱丽丝兴奋地失眠了。 当克莱恩半夜被爱丽丝“我睡不着，你睡了吗？”的祈祷声吵醒时，忍不住在灰雾之上骂了一句脏话。 他把爱丽丝拽到灰雾之上，在爱丽丝说话之前瞪着她道：“你是不是真的有病啊！” 爱丽丝乖巧地眨了两下眼睛。 克莱恩磨了两下后槽牙之后，咬牙切齿地说道：“算了，反正都把你拉上来了，我有件事情要问你。” “什么？”爱丽丝问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克莱恩组织着语言，“如果我拿杀人的‘恶魔’其实是条狗的事情去领赏金，我会遇到什么？” 爱丽丝回忆了一下自己的经历，然后给出了回答：“你可能会在梦里见到值夜者。” “……他们问你什么了？”克莱恩愣了一下问道。 “问我叫什么名字，问我为什么来贝克兰德，还有……问我是怎么成为非凡者的。”爱丽丝如实相告。 “你是怎么成为成为非凡者的？”克莱恩复述了一下最后一个问题，随即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说的？” “我问他什么是非凡者，”爱丽丝撑住额头，无奈地说道，“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就脱口而出我不是非凡者了。” “值夜者的询问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克莱恩回忆了一下自己被邓恩审问的经历，充满了不解。 “哈哈，”爱丽丝露出了一个非常敷衍的笑容，“大概是因为我当时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让艾芙琳去黑夜教会吧？哦对，艾芙琳就是我说的那个女孩。” 克莱恩怜悯地看了爱丽丝一眼，挂断了电话。 爱丽丝在床上滚了不知道多少圈，从羊数到星星，从星星数到水饺，又从水饺数到……好像没有数到，她数到水饺就睡着了。 再次醒来，爱丽丝是被晃醒的。 剧烈的晃动让爱丽丝从梦中醒了过来，她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她好像在海上。 ……就算是在海上晃得这么厉害也不太正常吧！ 爱丽丝一把披上衣服跳起来，拉开门冲出房间，一头撞到了来喊她的水手。 “哎呦，”爱丽丝一手抓着门把手一手揉着脑袋看眼前的水手，“发生了什么？” “风暴，”水手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情况，“你最好先起来。” 爱丽丝眉心一跳，她神情少有的严肃起来，问水手：“你能带我去驾驶室吗？呃，也许不叫这个，总之是控制船的地方。” “你还会开船？”水手诧异地问道。 “我不会，”爱丽丝平静地说道，“但我猜，我们原本不应该遇到风暴的？” 水手默认了这句话。 “所以，你要不还是带我过去吧，”爱丽丝无奈地叹息道，“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一旦有这种概率极小的有违常理的事情发生，我就觉得一定是我的关系了。” 我写完了（震声）！ (本章完) ------------ Chapter45 失控的风 即使是对海洋缺乏了解的爱丽丝，也能从空气中感受到那股在酝酿中的暴风雨。 但是……爱丽丝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感受到了点别的东西。 她没和水手打招呼就跑到了甲板最边缘，踮起脚将身体往外探去，眯起眼睛观察着水面。 “你干什么！”水手慌忙拉住了爱丽丝，生怕她被带下去。 “叫个擅长在水下打架的来，”爱丽丝望着水面说道，“或者把你们船长喊过来。” “可是……”水手张了张嘴，还没放弃把爱丽丝拉走的想法。 “等还在酝酿中的灾祸彻底成型，就来不及了。”爱丽丝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水面。 那是种很奇怪的感觉，她能清晰地察觉到水下的某个位置有个东西，正在为这片区域添上一种让她很不舒服的感觉。 那种感觉并不会对她造成实际上的上的伤害，但却让她充满了不适，非要举个例子的话大概是……湿度99%的空气？ 你看不到空气里藏着的水，但每一口呼吸都让伱有一种被水包裹的窒息感。 爱丽丝闭上眼睛，尝试着驱散那股感觉。 ……做不到，还是做不到。 每次都是这样——能看到，能感觉到，但偏偏她就是没办法造成任何影响。 爱丽丝烦躁地皱起眉，转过头看向被喊过来的阿尔杰，不等他问话就直接道：“我要找的东西在水底下。” “你确定？”阿尔杰走了过来，看向什么都看不出来的水面，“我们应该还有一段距离才能到那附近。” “……我没有在甲板上看见它们，已经出乎我的预料了，”爱丽丝语气难掩焦躁的回应道，“要知道，那个查理·金可是差点变成非凡特性掉进我嘴里。” 阿尔杰沉默了一下，突然问了一个问题：“他背后的天使难道是担心自己变成你的魔药材料？” “……值得考虑的猜测，”爱丽丝肯定了阿尔杰的猜测，“所以，你为什么还不跳下去？” “……即使是‘水手’，也不是很希望在水下战斗，”阿尔杰解释道，“你有办法把它们引上来吗？” “如果我现在是序列6的话，说不定就有了。”爱丽丝幽幽地说道。 “那你有办法确定具体的位置吗？”阿尔杰继续问道。 “有，但我没办法跟你说，”爱丽丝摊了摊手，“除非你有办法让我在水下行动……那样我倒是可以带你过去。” 在阿尔杰开口之前，爱丽丝又补充道：“但我并不擅长在水下……算了，在陆地上我也没多擅长战斗。” 阿尔杰一言不发地将一个袖钉交给了爱丽丝。 “这是？”爱丽丝接过来，望了望没有太阳的天空，失望地放下了手。 “能让你在水里行动的非凡物品，”阿尔杰解释道。 “……你不应该确认一下我在水里有没有自保能力吗？就这么带我下水？”爱丽丝为阿尔杰的迷之信任提出了疑问。 “……那你有吗？”阿尔杰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配合地提问。 “没有吧，”爱丽丝戴上袖钉，用一只手撑住了护栏，踮脚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身高，“但应该死不了。” “你要直接跳？”看出来爱丽丝意图的阿尔杰有些错愕。 “这样比较有感觉啊？”爱丽丝眨了眨眼，“我觉得这个时候应该喊一句‘you jump，I jump’才对……” “那是什么……喂！”在阿尔杰话音未落之时，爱丽丝猝不及防地翻过护栏，落入水中，流畅地消失在了水中。 如阿尔杰所言，戴上袖钉确实让爱丽丝有了在水里行动的能力——并不是指她真的学会游泳了，而是她实现了游泳的基础，她不会沉下去了。 不过，最重要的事情当然还是让她能在水里呼吸了。 闭上眼睛，那股不适感的来源变得更加清晰，在跳下来找她的阿尔杰张口说点什么之前，爱丽丝就抓住了阿尔杰，伸手指向了船底的方向。 阿尔杰皱了皱眉，伸手抓住爱丽丝，带着她接近船底。 当他们下潜地足够深，阿尔杰正要带着爱丽丝游过去时，爱丽丝突然产生了一种直觉，她本能地，狠狠地拽了一把阿尔杰。 在阿尔杰扭过头来之后，爱丽丝动作幅度极大地摇了两下头，然后扯着他指了指水面。 ——做这些的时候爱丽丝一直在思考阿尔杰会不会觉得她有病。 但阿尔杰似乎对她有一种盲目的信任——爱丽丝怀疑阿尔杰把她随口乱说的瞎话当真了，比如说什么行走在地上的真神之类的…… 总之，阿尔杰毫无怀疑地带着她重新上浮。 然后，他们在刚探出水面的那一刻，被狂风卷起。 ——与他们一同被卷起的，还有两条半人高、头生犄角的蛇。 是她的魔药材料！ 但，被风卷上天的爱丽丝可没有心情高兴。 在水底的时候，爱丽丝就产生了一种奇特的预感——这场风暴，已经脱离了这两条蛇的控制。 为什么呢？因为她的接近吗？ 没人知道答案。 爱丽丝与阿尔杰，连同两条曼诺瓦蛇一起，被风重重地摔落在甲板上。 这并不代表他们就安全了。 这场来势汹汹的风看起来没有丝毫停止的打算，似乎想要连同整艘船一起掀翻。 ……见鬼！ 爱丽丝借着风力摔到了其中一条蛇的旁边，她眼疾手快地抓住蛇的双角，想要把犄角掰下来。 还有生命气息的蛇当然不会任由爱丽丝这么做，它的巨口毫不留情地咬在了爱丽丝送过来的肩膀上。 幸好这是无毒蛇……在剧痛地间隙中，脸色苍白的爱丽丝想道。 在爱丽丝咬着牙掰断了一只角以后，她成功获得了这场角力的胜利。 曼诺瓦蛇的咬合力道松懈看许多，爱丽丝趁机掰下了另一只角。 她无力地瘫在地上，灵性悄无声息地渗透这对角，触碰到了空气中一直以来让她不适的感觉。 果然……即使灵性正在飞速消耗，肩膀上的剧痛已经接近麻木，爱丽丝还是忍不住高兴起来——她好像，能对命运造成真正意义上的影响了呢。 (本章完) ------------ Chapter46 断裂的命运 等爱丽丝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躺在了床上，嘴里有一股淡淡的药味。 ……不得不说，不管在哪个世界，药都是不好喝的啊。 爱丽丝跳下床，含了一口水漱了漱口，直到嘴里那股药味消失才吐出来。 爱丽丝推开门走出去，在甲板上发现了阿尔杰。 “你掰下来的那对角在你房间，你看见了吗？”在爱丽丝开口之前，阿尔杰率先问道。 “我没注意，”爱丽丝摇了摇头，“我睡了多久？” “有半天了，”阿尔杰回答道，“我会在普利兹港把伱放下去，没问题吧？” “没问题，嗯……那战利品应该怎么分？”爱丽丝问道。 “我觉得我好像没帮上什么忙。”阿尔杰回答道。 “……”爱丽丝皱着眉看阿尔杰，沉默了一下后组织着语言问道，“你是不是……你是不是有点怕我？” “你还记得你做了什么吗？”阿尔杰表情怪异地看着爱丽丝。 爱丽丝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开始回忆她到底干了些什么。 她的灵性探入犄角，之后…… 她看见了，这艘船上的生灵们，命运彼此交织，缠绕，拧成了一个打不开的死结。 然后呢？ 她，她…… 她尝试着解开这个结，但是这对她来说太困难了，且不说她有没有足够的耐心和技巧，她根本没有足以支撑的灵性。 所以……所以她一怒之下，扯断了两根彼此缠绕的线，整个死结就自然地散开了。 扯断了……？ 爱丽丝的表情微微一僵，她面色古怪地看着阿尔杰问道：“谁死了？” “……放心，死得是那两条蛇。”意识到爱丽丝想起来了的阿尔杰回答道。 爱丽丝松了一口气，接着问道：“它们……是怎么死的？” 阿尔杰看着爱丽丝回答道：“那只角被你掰下来的不好说，另一只一点外伤都没有，就好像是……” 看着欲言又止的阿尔杰，爱丽丝问道：“就像是自然死亡了一样？” “……对。”阿尔杰面色古怪地看着爱丽丝。 爱丽丝不禁伸手扶住了额头，心想自己这次在阿尔杰那儿的身份估计是坐实了。 但是，幸好自己当时没有一怒之下在整个结上乱扯啊，不然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暗自庆幸了一番，爱丽丝问道：“那，你的意思是，那两条蛇都归我？” 阿尔杰点了点头。 爱丽丝沉默了几秒钟后，决定提个让阿尔杰放心的建议，或者说请求：“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什么？”阿尔杰问道。 “我能在取出我需要的非凡材料之后，用剩下的非凡材料当报酬，委托你帮我找一对灾祸女妖的眼睛吗？”爱丽丝认真地问道。 “可以，”阿尔杰看起来放松了一点，但还是难掩紧张，“你还需要别的什么吗？” “暂时不了，”爱丽丝摇了摇头，对阿尔杰说道，“另外……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我很享受作为爱丽丝·金斯利的生活。” “……我明白了。”即使阿尔杰仍然没什么表情，但爱丽丝能感受到他比刚才轻松了不少。 确认阿尔杰没有再继续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之后，爱丽丝提出了一个她一直很想提的要求：“能和我说说海上的事情吗？传说啊故事啊什么的，我其实特别好奇……” …… 在听了一路的异世界版海上冒险故事以后，爱丽丝成功回到了贝克兰德。 这场惊险刺激的旅行，以一个还算平静的回程作为结尾。 时间飞快地来到周一下午，灰雾之上，奥黛丽像往常一样和克莱恩问好：“下午好，愚者先生。” 接着，奥黛丽没有掩饰好奇地看了一眼爱丽丝也正在好奇的新成员，含笑问道：“这位是？” 克莱恩姿态悠闲地坐在属于“愚者”的位置上，环视一圈道：“这位是‘魔术师’小姐，我们新的成员。” 接着，他望向佛尔思，一一介绍道：“这位是‘命运’小姐，这位是‘正义’小姐，这位是‘倒吊人’先生，这位是……” 新晋的“魔术师”小姐佛尔思发挥自己身为作家的特长，挨个打量起了周围的人。 “命运”小姐是位金发女士，看起来……呃。 佛尔思对上了爱丽丝含笑的视线，爱丽丝眨了两下眼睛，笑道：“你好呀，‘魔术师’小姐。” “……你好，‘命运’小姐。”佛尔思礼貌地点了点头，在心里给爱丽丝打下了一个“很活泼”的标签。 爱丽丝轻快的招呼声打破了默认的新老成员互相观察的时间，戴里克借机开口道：“‘正义’小姐，‘倒吊人’先生，我希望获得‘堕落造物主’相关的情报——我记得你们还欠了我一份报酬。” “我可以提供相关的信息。”阿尔杰欣然应允。 在戴里克申请单独交流后，阿尔杰将“阴影帷幕背后的眼睛”、“倒吊的巨人”等传统形象如实相告，包括极光会成员认为这位邪神就是当初创造一切的主等信息。 在单独交流结束后，场面安静了几秒，接着，认为自己摸清楚了流程的佛尔思在深思熟虑后开口了：“我想要‘药师’和‘戏法大师’的配方，用金钱交易。” 爱丽丝再次想起了那个胆小的胖药师。 很可惜，“世界”先生及时响起的声音阻止了这场针对胖药师的无妄之灾：“我有‘药师’的配方，230镑。至于‘戏法大师’的配方，我会尽力为你寻找，但不保证能成功。” 佛尔思环视了一圈，发现其他人并没有说话的意思后，对“世界”说道：“‘世界’先生，希望你能尽快找到‘戏法大师’的魔药配方。而‘药师’的配方，我现在就准备买下，我该怎么支付报酬？” “世界”回答道： “你回去以后，将现金献祭给愚者先生，这样交易就算完成了。 “具体的献祭流程是……” 在介绍完献祭流程后，克莱恩在“世界”面前具现出了魔药配方，交给了佛尔思，并操控着“世界”说道：“交易由愚者先生见证，你不用担心是假的。” 序列6就在这几天了（爬起） 今天不太舒服所以发得晚了点orz (本章完) ------------ Chapter47 愚者先生很想扶额 “我相信愚者先生。”佛尔思一边说着，一边开始记忆配方。 “你回去以后可以通过诵念尊名的方式请求愚者先生帮你回忆起来。”爱丽丝不忍地提醒了一句。 “感谢你的提醒，‘命运’小姐。”佛尔思感激地回答道。 “‘魔术师’小姐，伱知道扮演法吗？”奥黛丽好像想起来什么一样问道。 “扮演法？”佛尔思迷惑地重复这个名词，在观察了一圈后，发现没人对这个名词有特殊的反应。 发现佛尔思并不清楚这件事以后，爱丽丝出声道：“扮演法能有效降低低序列非凡者失控的风险，和加快进阶的速度。” 正准备询问愚者先生征得同意的奥黛丽欲言又止地看一眼灰雾里的克莱恩，又看一眼爱丽丝，突然不确定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接收到奥黛丽视线的爱丽丝迟疑了几秒钟后问道：“……我是不是应该先征得愚者先生的同意来着？” 正在惊叹还有这种方法的佛尔思开始惊叹这位“命运”小姐居然连这都能忘。 奥黛丽不确定自己应不应该接这个话，她犹豫了一下，看向了克莱恩。阿尔杰眼观鼻鼻观心地低下了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克莱恩很想伸手扶住额头，如果这个动作不是那么不符合愚者先生的形象的话。 为了保持愚者先生高深莫测的形象，他敲了两下桌子，轻笑了一声道：“既然‘命运’小姐已经开口了，那解释的工作就也交给你吧。” 于是奥黛丽看爱丽丝的表情更复杂了。 阿尔杰……阿尔杰还是在假装他什么都没听到。 就连单纯的戴里克，这时也已经意识到了愚者先生对“命运”小姐那份不同寻常的宽容——这样说的话，“命运”小姐对愚者先生缺乏敬畏之心好像也不是一件怪事。 看着其他人的表情，佛尔思意识到，这位“命运”小姐在塔罗会上的地位似乎相当的……特殊？ 如果按照正常情况而言，爱丽丝这会儿应该站起来，恭敬地向愚者先生道谢，感谢他的宽容。 但从奥黛丽看她的表情里，爱丽丝深刻认识到，她已经完全没有演这个的必要了。 ……瞎子都能看出来她认得克莱恩了！ “好吧，”爱丽丝自暴自弃地转过头，看向了还在斟酌当中的佛尔思，“但是，有一个要求。” 在佛尔思将注意力转过来以后，爱丽丝才继续道：“不得到愚者先生的允许，不能将‘扮演法’告诉他人。” 佛尔思看着爱丽丝，一边暗自怀疑对方自己记不记得这件事，一边疑惑地询问：“我不需要支付报酬吗？” 爱丽丝犹豫了一下，将视线转向了克莱恩。 “你来决定。”愚者先生态度平静地回应道。 “……罗塞尔日记，”爱丽丝沉吟了两秒后回答道，“你可以支付给愚者先生两页罗塞尔日记作为报酬。” 比起还在思考的佛尔思，阿尔杰与奥黛丽同时想到了一个问题：“命运”小姐有没有可能能够读懂罗塞尔日记呢？ 毕竟，在愚者先生能读懂罗塞尔日记的情况下，似乎与愚者先生认识的“命运”小姐能看懂罗塞尔日记并不是一件怪事。 阿尔杰甚至想起了那句发音非常别扭的暗号和爱丽丝在跳下船时说出的那句让他听不懂的话。罗塞尔大帝的符号，有没有可能并不是自创的，而是某种非常古老的、已经失传的语言呢？ 如果这种语言的失传与一位古老的、“命运”途径的神灵有关系，那无法被占卜解读，似乎也就不奇怪了。 不，等等，这样的话，罗塞尔大帝又是怎么知晓这门语言的？ 这个猜测再次被阿尔杰搁置了。 在佛尔思同意以后，爱丽丝斟酌着开始解释起扮演法：“魔药的关键不是掌握，是消化，不是挖掘，是扮演。而魔药的名称，就是消化的‘钥匙’。” “为什么？”佛尔思脱口而出。 她斟酌了一下，又补充了一个问题：“那又该怎么扮演呢？” 爱丽丝敲了两下桌子，把克莱恩那套“城堡与守卫”的理论原封不动地搬了过来，在末了道： “总之，扮演的目的是调和身、心、灵，绕过魔药残余精神的顽固抵抗，击碎并消化掉它。 “在这个过程中，你需要记住，你只是在扮演，不要在扮演的过程中迷失自我，从而被魔药的残余精神同化。” 想象力丰富的佛尔思很快顺利理解了爱丽丝的意思，她在最后确认道：“这是愚者先生教导的？” “算是吧？”爱丽丝回答道。 这个相当有爱丽丝风格的回答让佛尔思微微一滞，突然不确定自己应该说点什么。 善解人意的奥黛丽及时出来解围：“是的，如果不是愚者先生，我们或许已经失控，我们还存在就证明了‘扮演法’有效。” 不管克莱恩怎么在心里呐喊“你能不能学学人家”，反正爱丽丝是一点都没听见。 下一个提出交易的是戴里克，他咬了咬牙，问出了那个他想问很久的问题：“我想知道你们口中的七神是哪七位神灵，以及祂们大致的情况。” 这个问题所有人都知道答案，除了在困惑戴里克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的佛尔思，其他人纷纷举起了手。 此时，笼罩在迷雾里的克莱恩见有三人抢答，遂笑笑道：“‘太阳’先生，你想和谁交易？你愿意付出什么作为报酬？” “太阳”戴里克抿着嘴唇，想了几秒道：“我和他们每一个人单独交易。” 这样才能获得最全面的情报……比之前成熟了一点的戴里克想道。 他顿了一下道：“报酬是可以询问我一个问题，我能够回答的那种。” “我答应，我对白银城很感兴趣。”奥黛丽毫不犹豫地浅笑道。 白银城？那是什么地方？陌生的地名让佛尔思产生了茫然，她环顾四周，开始觉得自己格格不入起来。 “白银城位于传说中的‘神弃之地’。”爱丽丝好心解释了一句。 彩蛋章投稿记得分开投啊，我七天只能翻五个（目移） ------------ Chapter48 罗塞尔纪念展 啊？ “神弃之地”？愚者先生居然能从神弃之地拉人来参加聚会？骗人的吧？ 佛尔思的眼神更加茫然了，她抬起头环顾四周，发现其他人并没有反驳的意思，再联想到戴里克问出的问题，她意识到爱丽丝的话有极大概率是真的。 这个隐秘聚会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匪夷所思……愚者先生比我想象的还要更加厉害……佛尔思暗自在心里感慨了两句。 奥黛丽看着佛尔思的表情，在心里偷偷骄傲了一下，然后提醒自己：奥黛丽，不行，你不能炫耀，这样你的身份就要暴露了……唔，如果是“命运”小姐的话，这会一定就脱口而出了吧？ 并不知道奥黛丽心里在想什么的爱丽丝茫然地迎上奥黛丽的视线，眨了两下眼睛。 在“倒吊人”和“世界”相继答应了“太阳”戴里克的请求后，交易正式开始了。 他们在纸上写下了大同小异的信息后交给了戴里克，戴里克在阅读完之后，开始逐个回答问题。 于是，正为自己能收到四份报酬而高兴的克莱恩就被第一份报酬打击到了。 “我突然想起来我好像还欠了你一份报酬，‘太阳’先生。”诚实的奥黛丽露出了抱歉的笑容。 第二个提出问题的是爱丽丝，她沉吟了片刻后问道：“除了伱上次告诉我的，‘恶魔’还有哪些特点？” 停顿了一下，她又补充道：“我指所有恶魔共同的特征。” 戴里克组织了一下语言后开口道： “他们都拥有巨大化身躯的能力，从而挣脱束缚，短暂提升力量和速度；他们的皮肤出现了变异，相当于披了一层坚硬的盔甲，血和肉也能阻滞物品，减少伤害；他们免疫绝大部分毒素，不害怕一定程度内的诅咒和火焰；他们有天赋的火焰和污秽类法术；他们冷血，不惊慌，不恐惧，具备很强的肉搏能力，擅于使用各种物品造成伤害。 “他们最大的弱点是容易失控，即使没有，也会时常表现出冷血和残忍皆备的疯狂，容易被嗜血和杀戮等欲望控制。” “非常强大，”爱丽丝感慨了一句，“我很满意这份情报。” 第三个提问的是阿尔杰，他似乎已经斟酌了很久，望着戴里克沉声开口：“我想了解白银城的创世神话。” 这是戴里克熟悉而擅长的领域，他迅速做出了回答： “全知全能的神创造了一切，进入了沉眠。 “巨人王奥尔米尔，‘空想之龙’安格尔威德，精灵王苏尼亚索列姆，吸血鬼始祖莉莉丝，恶魔君王法布提，不死鸟始祖格蕾嘉莉，异种王克瓦希图恩，魔狼之王弗雷格拉，瓜分了主遗留的权柄，成为了主宰天空、大地和海洋，主宰现实、灵界与星界，主宰各个种族的神灵，真正的神灵，古老的神灵。 “祂们有的在彼此的争斗里陨落，有的则在创造一切之主，全知全能的神苏醒之后，被祂剥夺了权柄。 “前面是创世神话，后面则是白银城真实经历过的历史。” 于是，接下来偷听了全程的愚者先生操控着“世界”提问道：“魔狼之王弗雷格拉的一切。” 戴里克为这个问题错愕地看了一眼“世界”，皱着眉头道：“对于这位古老的神灵，我知道的并不多，只知道祂又被称呼为‘毁灭魔狼’和‘黑夜魔狼’。” “没有别的了吗？”克莱恩沉思了片刻后，操纵着“世界”询问道。 接下来，“世界”在戴里克的建议下更换了问题，获得了莎伦小姐有可能属于“囚犯”途径，是玫瑰学派叛逃者的线索。 在大家又交流了一些信息后，灵性告急的愚者先生匆忙结束了聚会。 …… 周二上午，西区，国王大道2号，王国博物馆。 “今天不是工作日吗……”爱丽丝撇了撇嘴，看着前面的长队，捏着票不甘心地站到了队伍末尾。 九点整，博物馆正式开门，爱丽丝跟着长队挪进了博物馆内。 一个接一个的讲解员上来，每个人带走一列队伍，漫长的队伍很快被打散开来。 爱丽丝连同二十来个人跟在其中一位讲解员身后，听他介绍罗塞尔大帝的生平。 这种仿佛在上历史课的代入感很快让爱丽丝升起了一种打哈欠的欲望。 她并不是真的困，她就是听着听着就想打哈欠…… 等队伍走到其中一个展厅时，讲解员的语气突然兴奋了起来： “各位，这里都是罗塞尔大帝的日常生活物品。 “你们看，那是他盖的天鹅绒被子，那是他用来喝葡萄酒的镶金玻璃器皿。 “那是他用过的抽水马桶，现代意义上的第一个抽水马桶。” 爱丽丝看着展柜里的抽水马桶，嘴角抽搐了片刻，她突然开始替罗塞尔大帝庆幸这个时代没有手机，也没有人能看得懂中文。 毕竟以罗塞尔大帝的死法来看，他死前恐怕来不及格式化手机…… 不过……爱丽丝看着镶金的马桶，开始思考这么一个东西摆在现代化的卫生间里的效果。 ……不行，太奇怪了！ 爱丽丝的视线从这个展前移开，准备看看这座展厅里还有什么。 抽水马桶展柜的旁边，就是摆放罗塞尔日常服装的展柜，讲解员在这里介绍起了因蒂斯的服装文化。 爱丽丝看了一眼服装，又看了一眼抽水马桶，心里总觉得这样的布局有点奇怪。 ……不，抽水马桶被拿出来展览本身就很奇怪！ “日用展览厅”之后，是罗塞尔颁布过的那些重要文件的原稿，包括《民法典》等价值报高的历史文物。 就在这个时候，那位讲解员指着一个展柜道： “这是罗塞尔大帝遗留的其中一本笔记，上面使用的是他独创的神秘的至今没有被人破解的符号，诸多历史学家和考古学家都认为，这些笔记记载的应该是罗塞尔大帝最不为人知的秘密。 “也有人猜测这或许这是罗塞尔大帝与他最心爱的那个女人约定的符号，他们互相记载彼此，却永远没法真正在一起。” 爱丽丝看向展柜内那本摊开的笔记，上面是她熟悉的中文，看着开头的那段文字，爱丽丝认为自己对浪漫有了全新的理解。 “三月六日，妈蛋，这里的食物吃得我快便秘了！” 果然很浪漫啊，浪漫的便秘……不过，罗塞尔的字真丑啊……第一次看到罗塞尔本人书写的汉字的爱丽丝摇了摇头，发出了无声的感慨。 唉，要是能把那本日记偷出来就好了……哪怕只是拿出来翻一翻也好啊！ 爱丽丝眼馋地看了一眼展柜里的日记，又看了一眼周围的安保人员，遗憾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本章完) ------------ Chapter49 展厅里的半神 罗塞尔纪念展的警备措施非常完善，不仅明面上有许多安保人员，那些安保人员里，爱丽丝还敏锐地分辨出了不少非凡者。 爱丽丝混在游览的队伍里，跟着讲解员踏进了下一个名为“温情的罗塞尔”的展厅。 不……等等。 尖叫的灵性，让爱丽丝在展厅门口止住了脚步。 身后的人流没有注意到爱丽丝的停顿和微微颤抖的身体，仍然跟着讲解员前进，爱丽丝被挤得踉跄了一下，不由得伸手想要扶住点什么。 但她恰好在人流的中心处，这一伸手，就恰好抓住了身旁的姑娘，对方疑惑地看了过来，爱丽丝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被挤得重心不稳起来。 那女孩忙扶住了她，关切地询问：“你还好吧？” 爱丽丝抬起头，那女孩看见了爱丽丝苍白和难掩惊恐的面庞，于是继续问道：“你没事吧？你看起来不太舒服。” “我……”爱丽丝想出声解释自己没关系，毕竟她只是没想到，这间展厅里会有一个半神，被灵性并不温和的反馈吓了一跳而已。 但爱丽丝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那女孩就已经振臂高呼起来：“嘿，停一下，这里有人不舒服！” 于是所有人都看向了爱丽丝，爱丽丝能感觉到，所有的视线里，有一道重如山岳。 她僵硬地挪动脖子，将自己的脸朝向那道视线的主人，那位半神。 她站在位置靠后的一个展柜前，这个位置加上人流的遮挡，爱丽丝没办法分辨展柜里的东西，只能看见对方被薄纱遮挡的脸庞和黑色的老气软帽。 她的头发应该是栗色的，身材匀称，个子很高，身上穿着一件黄色的少女风蛋糕裙。 这一身的装扮非常的不匹配，但一想到对方是一位半神，爱丽丝便觉得自己不应当对此发表什么意见。 灵性在结束了最初的震荡后，已经缓慢地平息下来，爱丽丝和对方对视了一眼后就迅速移开视线，站稳了身体，抱歉地笑道：“我没事，我刚才只是不小心被撞到了。” “伱确定你没事吗？小姐？”讲解员看起来仍然不放心，并不想轻轻揭过这件事。 “当然，”爱丽丝感受着那位半神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不动声色地道，“快继续吧，别因为我耽误了大家的时间。” 爱丽丝的面庞仍然泛着一点苍白感，但情绪已然平稳下来，看起来毫无任何问题，讲解员在观察了她一会儿后便不再纠结，对着众人稍微提高了一点声音喊道：“好，那就让我们继续，大家小心不要撞到其他人！” 人群中传来稀稀拉拉的应“好”声。 这件事就这样揭过，爱丽丝重新躲进队伍里，那道视线也很快收了回去。 “这是罗塞尔大帝写的第一封情书，这是他创作的第一首情诗，‘当你老了’……”讲解员指着展柜里的一篇手稿介绍道。 恢复了游览心情的爱丽丝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那个手稿。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这首诗的作者好像最后没能和追求对象在一起来着…… 嗯，对方就连丈夫死了都没答应他的追求，连他的葬礼都拒绝去参加…… 虽然诗很好，但是拿这样的情诗告白有点不吉利吧！ “这是他自己制作的手链……这是他写的的原稿……”讲解员的声音继续响起。 爱丽丝跟在讲解员的身后前进，表情复杂地看着那一堆东西。即使早就知道罗塞尔大帝光辉的一生，此时此刻，爱丽丝还是不由得为他的无耻感受到了深深的震撼。 她的情绪波动似乎过于明显了，那位半神的视线再次轻飘飘地扫过她，在她浑身僵硬之后漫不经心地移了回去。 “呼……”爱丽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不敢有太大的动作，手藏在衣服底下悄悄地比了个安全的手势后跟着讲解员继续走。 “这是他为教育子女改进的基础教育课本，每个单词都有对应的图画……”讲解员的声音再次响起。 爱丽丝看着那些基础课本，神情有些怀念。 这样的课本她并不陌生，在她能回忆起的课本内容里，并不乏各种各样的插图存在。不过，更符合这种东西的，果然还是小学生用的识字绘本…… 零零碎碎的景象从爱丽丝眼前划过，大多是各式各样的书店或者图书馆。 有的宽敞明亮，书架高大整齐，一个接着一个，一眼望不到尽头；有的不算大，虽然狭窄，但里面的书籍排列还算整齐，入口处有柜台堆着畅销书；有的狭窄拥挤，架子密密麻麻地摆在墙上，里面挤满了书和文具，让人随时担心东西会从上面掉出来…… 那些景象一幕幕地闪过，最后消散，爱丽丝只能惆怅地望着眼前的绘本，为她失去的过去缅怀地叹了口气，然后跟着讲解员接近下一个展柜。 “这是他为自己孩子发明的小游戏，与因蒂斯象棋类似，但不知为什么，下法并没有流传开来……这是他发明的积木玩具，也是给他孩子的……” 这个展柜正是那位半神站着的展柜，对方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展柜，注意力并不在爱丽丝身上。 爱丽丝于是放心多了，她扭过头去看展柜里的东西，一眼就看到了神似乐高积木的积木玩具。 ……大帝啊大帝，你是不是仗着异世界没人管你要版权费啊？ 第不知道多少遍在心里吐槽了一遍大帝以后，爱丽丝看向了那个没有流传开来的棋类游戏。 楚河汉界……象，帅，士，马，炮，车，卒…… ？ 中国象棋？！ 算了，大帝嘛，倒也，倒也正常…… 爱丽丝宽慰了自己一句后，开始观察那些乐高积木里有没有她认得的形象。 可惜的是，大帝的童年大概是和她的童年不太一样，虽然并非没有爱丽丝觉得眼熟的形象，但她并不能叫上这些形象的名字。 啊，这就是代沟吗…… “你好像认识这里的东西？”正在走神的爱丽丝，突然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让我研究一下怎么写这个日常和怎么把日常塞进主线剧情里（背手） 毕竟，毕竟是第一次写长篇咳咳咳咳 我说话是不是括号含量太高了（看评论区）（沉默） (本章完) ------------ Chapter50 贝尔纳黛 爱丽丝的身体一下子僵住。 那声音正来自她的身边，那名女性半神不知何时靠近了她，身后的人群穿过她们，却仿佛没有注意到她们一样，就连讲解员都没有意识到队伍里少了一个人，带着剩余的人离开了展厅。 下一个参观的队伍踏进了这间展厅，但他们仍然没有注意到她们，新的讲解员态度自然地引导着新的游客，新的游客也各自在展柜前游荡，没有人注意到处于展厅里的她们。 在下一个队伍也即将离开之际，那名女性半神的声音再次响起：“为什么不说话？” 爱丽丝操控着自己的身体缓慢转动，面向了这名半神，女性半神的视线落在她身上，面庞被薄纱遮掩，仅凭一双眼睛，她无法判断对方的情绪。 爱丽丝看着眼前的半神没有说话，她唯一能确定的，是眼前的这名半神暂时对她还没有杀意。 ……那么，她想做什么？ “你好像很熟悉这里的东西，”那名女性半神的声音再次响起，“情诗，原稿，基础教育课本……甚至包括那些并没有在外界流传开来的游戏。” 爱丽丝迎上那名女性半神的视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缓：“我，我只是非常崇拜罗塞尔大帝……” 在对方的注视下，爱丽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失。 这实在是一个太过拙劣的借口，眼前的女性半神只是平和地看着她问道：“你说的话你自己信吗？” 爱丽丝沉默下来，考虑到眼前的半神虽然身为半神，但直到现在都没有对她做什么，仅仅是将她困在了这里，于是她试探性地问道：“伱也是？” 这句话由中文说出，对方的眼神却表现出她根本没有听懂，于是爱丽丝沉默了一下，尝试着用更加国际化的英语再次问道：“你也是？” 然而对方的眼神并没有变化，她仍然没有听懂英语，她看着爱丽丝问道：“那两句话是什么意思？” 爱丽丝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意识到眼前的人并不是穿越者，但她似乎很在意这些东西，难道…… 爱丽丝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她迟疑地问道：“你有熟悉的人也认识这些东西？” 对方的眼神出现了变化。 那名女性半神的神情不再平和，她的声音一下子从普通的平缓变成了强压着情绪的平缓：“认识这些东西代表着什么？” 对方落下的视线一下子沉重起来，波动的情绪让刻意收敛的、属于半神的威压外泄，爱丽丝的脸色再一次苍白起来。 ——过高的灵性直觉能让非凡者在她面前无所遁形，也能让她在面对高序列强者时近乎失去反抗能力。 不，准确来说，她也许连反抗的心都升不起来……想起遇见那条水银之蛇时自己惊慌失措地逃跑，爱丽丝的眸光闪了闪。 对方注意到了爱丽丝的不适，重新收敛了气息，皱着眉头等待爱丽丝的回答。 看起来她暂时没有强行获取答案的打算……爱丽丝垂了垂眸，试探性地问道：“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对方呢？” 于是这名女性半神的气息一下子变得危险起来。 那冰冷的眼神让爱丽丝克制不住地颤抖，直到爱丽丝将要站立不稳时，对方才重新收敛气息，冷声回答：“如果可以，我还会在这里问你吗？” 爱丽丝沉默了下来，她意识到如果是这样的话，要么是他们两个闹掰了，要么是……对方已经不在了。 爱丽丝轻轻叹息了一声，凝望着展柜的方向说道：“我需要先知道那个人的身份和与你的关系。” “你认为你有讨价还价的资格？”对方皱起了眉。 “我认为你应该是想了解那个人。”爱丽丝看着展柜轻声说。 “……”对方没有立即说话，她在审视了爱丽丝一会儿后，同样看向了展柜的方向，“他就是今天这场展会的主人公。” ！！！ 爱丽丝动作幅度极大的转过了头，眼睛里是难以遮掩的诧异，联想到对方女性半神的身份，爱丽丝一下子对她的身份有了猜测，脱口而出：“贝尔纳黛？！” 贝尔纳黛的视线从展柜移开，神色冰冷地看向爱丽丝，没有说话，但显然是默认了这个答案。 爱丽丝看着眼前的贝尔纳黛，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了那句“魔女的滋味真不错”，突然理解了大帝为什么没有教他的孩子中文。 不，不能这样掀前辈的裤衩子……爱丽丝及时克制住了自己某个危险的想法，决定给这位素未谋面的穿越者前辈在女儿面前留下最后一丝体面。 接着，爱丽丝表情怪异地对贝尔纳黛说：“某种意义上，他可以算得上是我，以及我们这样的人的前辈。” “前辈？”贝尔纳黛困惑地重复着这个词。 “差点把后辈的路堵死了的前辈。”爱丽丝维持着刚才的表情回答道。 “你刚才说你们这样的人……是什么意思？”贝尔纳黛皱着眉问道，“差点把后辈的路堵死了又是什么意思？” “我们这样的人，意思就是，这个世界上，能认出这些东西的人并不只有我和他。”爱丽丝向贝尔纳黛解释起她刚才的话，“至于差点把后辈的路堵死了……你不觉得，他写出来的很多作品，并不像是同一个人写出来的吗？” 贝尔纳黛微微一怔。 “作品会反应作者的思想、性格、经历等等，有一种说法是，作品内是蕴含着作者的灵魂的，”爱丽丝继续解释她刚才的话，“你觉得他的作品真的是由他写出来的吗？” “……我不知道，”贝尔纳黛最终回答道，“我……我从没想过这样的问题。” “你和大多数人一样崇拜他，对吗？”爱丽丝叹着气问道。 贝尔纳黛的眼神迟疑起来，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他很爱你，”爱丽丝轻声说，“那些流传开的，他生前所写的笔记，其实是日记——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把裤衩子给大帝留一点吧（指魔女的滋味真不错） (本章完) ------------ Chapter51 互联网 “我知道，”贝尔纳黛回答道，之后，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问道，“你看得懂他的日记？” “我看得懂，”爱丽丝轻声说，“我们中的——好吧，不一定是所有人，但至少有相当一部分人都应该看得懂，我是说，如果真的有很多我们这样的存在的话。” “你还见过其他的‘你们这样的人’？那种符号是伱们用来交流的符号？”贝尔纳黛紧接着问道。 “我见过，”爱丽丝点了点头，“那……那并不是一种符号。” “并不是一种符号？”贝尔纳黛皱着眉重复道。 “那是一种文字，”爱丽丝望着贝尔纳黛收缩的瞳孔，轻声说道，“那是一种经历过数千年的演变、成体系的文字，那是……我们当中一部分人的母语。” “母，语？”贝尔纳黛的声音干涩起来，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爱丽丝，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问道。 “我们……来自于某个已经不存在这个时代的文明，”爱丽丝声音轻柔地说，“他的发明创造、他写的诗歌和、他的大部分名人名言……还有很多东西，这些，全都是那个文明的遗留。” 爱丽丝望着贝尔纳黛，对方紧缩的瞳孔里蕴藏着复杂的情绪，其中最明显的一种是震惊。 贝尔纳黛确实非常震撼。 如果眼前的少女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属实，她几乎可以想象那个文明的辉煌——只有实现了温饱与和平的沃土，才能发展出足够多的科技与艺术。 而且，而且，听起来那个文明还不止一种语言，也就是说，有不止一个国家…… 可是……比起去考虑要不要相信记忆里的父亲其实是个可耻的版权小偷的问题，贝尔纳黛更关心另一件事：“可他明明是因蒂斯人！” ——出身于因蒂斯古斯塔夫家族的罗塞尔大帝，一生的成长痕迹都足够明显，所有的一切都有迹可循，这其中并不存在某个已经消失的文明的痕迹。 “可我明明也是鲁恩人。”爱丽丝平静地回答道。 贝尔纳黛愣在原地。 “我不知道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也不知道我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爱丽丝看着她说道，“如果你想问这个的话，可以放弃了，因为我和我的同伴也在寻找答案。” “你的同伴……是谁？”贝尔纳黛终于注意到了这件被她忽略的事情。 “……愚者。”爱丽丝顿了一下，决定报出这个逼格更高的身份——毕竟把刚刚序列7的克莱恩暴露出来也太不道德了吧！ “愚者？”贝尔纳黛困惑地重复起这个词汇。 “如果你好奇的话，可以向祂祈祷。”爱丽丝眨了眨眼睛。 “祂？”贝尔纳黛神色莫名地重复这个词汇。 “不只有祂，但能告诉你的只有祂。”爱丽丝耸了耸肩。 没有和爱丽丝一样向根本没听过的伟大存在祈祷的习惯的贝尔纳黛毫不犹豫地更换了话题：“我想知道他的日记上写了什么。” 爱丽丝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贝尔纳黛，觉得罗塞尔大帝可能并不是很希望自己的女儿知道这件事。 “有什么问题吗？”贝尔纳黛看着爱丽丝的神情皱起了眉。 “你知道……私人的日记上，都会有一些不太希望别人看到的内容吧？”爱丽丝看着贝尔纳黛说道。 “……”贝尔纳黛显然接受了这个说法，她转而问道，“那你知道他……他还活着吗？他最后为什么会做出那些事情？他……” “等等，”爱丽丝不得不伸手打断了对方的问题，“我觉得有必要提醒您一件事。” “什么事？”贝尔纳黛停下了提问。 “我目前的这具身体，今年大概只有15或者16岁，绝对没有成年。”爱丽丝扶住额头，十分无奈地提醒对方自己的实际年龄。 意识到自己过于心急的贝尔纳黛冷静了少许，她想了想，决定问一个爱丽丝肯定知道的问题：“那……你能和我说说你口中的那个文明吗？” “那个文明呀……”爱丽丝的神情柔和起来，“那是一个没有超凡存在的文明。” “没有超凡？”贝尔纳黛重复了一下，怀疑地看着爱丽丝问道，“会不会是你并不知道有超凡力量的存在？” “绝对不可能，”爱丽丝笃定地说，“在那个文明里，绝对不可能有不为人知的超凡存在。”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贝尔纳黛望着语气笃定的爱丽丝，不解地问道。 爱丽丝对贝尔纳黛的怀疑毫不意外，毕竟没有见过互联网的人，是没办法想象那样的社会的，她解释道：“如果在鲁恩发生的一件事情，几分钟之内就会传遍整个鲁恩，甚至传到因蒂斯、伦堡等等地方……在这样的文明里，你觉得可能有隐藏起来的超凡吗？” “那怎么可能！”贝尔纳黛当即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所以说，和只见过电报的人解释‘互联网’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爱丽丝露出了苦恼的表情。 ‘互联网’？那是什么？听她的意思似乎是一种通讯工具……贝尔纳黛敏锐地察觉到了整件事的核心，急忙询问道：“‘互，联，网’是什么？” “……这样吧，我们从头开始。”爱丽丝露出了十分痛苦的表情。 贝尔纳黛开始认真听讲。 爱丽丝捏着眉心，提出了她最后的底线：“好吧，首先，我不会用构词法把这些名词变成鲁恩语，我会用我的母语来说，没问题吧？” 贝尔纳黛点了点头。 爱丽丝沉吟着开始介绍起通讯的变迁： “好吧，首先从电报开始……这种并不方便通讯工具的下一个阶段是‘电话’。 “‘电话’最早装在每户人的家里，每台‘电话’都有对应的号码……大概是类似于编号一样的东西？总之，人们可以通过输入号码来联通两个不同的‘电话’，并且进行交流。 “电话的下一个阶段是‘手机’，最开始的‘手机’只是一种可以随身携带的‘电话’。 “后来，‘手机’拥有了许多新的功能，比如说拍照，再比如说，‘手机’可以连接‘互联网’。 “‘互联网’……用你可以理解的语言来介绍，这类似于一个大型的平台，每一个人都可以将自己拍摄的照片、日常的想法等等传递给其他人，哪怕……” 爱丽丝的声音陡然顿住，就连贝尔纳黛也僵硬了起来，她们屏住呼吸，不再言语。 一双没有睫毛的、漆黑的眼睛，就那样出现在她们的面前，毫无感情地注视着她们。 (本章完) ------------ Chapter52 隐匿贤者的注视 贝尔纳黛眼疾手快地拉住了爱丽丝。 爱丽丝做梦也没想到，给贝尔纳黛介绍互联网，会引来隐匿贤者的注视。 ——她并不陌生那双属于隐匿贤者的眼睛，上一次见到，还是在老尼尔身后。 她几乎无法克制内心的恐惧，在她们屏息凝神等待隐匿贤者离开后，直接腿一软没站稳。 “抱歉，”重新帮助爱丽丝站稳身体后，贝尔纳黛向她道了歉，“我没想到这会引来隐匿贤者的注视。” 爱丽丝惊魂未定地摇了摇头，她心有余悸地问道：“隐匿贤者为什么会突然……突然投下注视？” 贝尔纳黛望着爱丽丝，情绪不明地回答道： “只有真实存在的、极为稀少且隐秘的知识，才会引来隐匿贤者的注视。 “也就是说，你说得话是真的，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过一个像你描述的那样没有超凡力量的文明，并且早已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无人知晓。” 然而爱丽丝的表情，却并不是所说的话被证实了应有的情绪——她的神情，反而露出了比刚才见到隐匿贤者时，那种本能恐惧更深一层的惊恐。 贝尔纳黛听见了爱丽丝难以置信的声音：“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过一个，像我描述的那样，没有超凡力量的科技文明？” “难道你刚才是骗我的？”贝尔纳黛皱着眉问道。 “不，”爱丽丝闭上眼睛，轻声说，“我们真的来自于那样一个文明，但我们都以为，那个文明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贝尔纳黛微微一怔，然而，爱丽丝的声音还在继续：“我早该想到的……一年有12个月365天，一天有24个小时，天上有一个太阳和一个月亮，这里同样可以被证实是一个星球……世界上哪来那么多的巧合？” 贝尔纳黛静静地注视着爱丽丝，而爱丽丝，却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穿越”对生活在现代社会的孩子而言并不是一个陌生的概念，可如果伱穿越到的世界曾经拥有过那个你记忆里的文明，那就非常恐怖了。 ——你究竟是来自那个早已消失的文明，还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呢？ 而对爱丽丝来说，最让她惊恐的，还是沈迎欢死亡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欢欢，你如果穿越到诡秘里面，一定是天生的怪物！” 她……她究竟是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还是那本书实际上是一个预言？ 这是一个爱丽丝根本无法验证的怀疑。 贝尔纳黛似乎从爱丽丝的反应里判断出了什么，她拧眉问道：“你们为什么都认为那个文明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听到提问，爱丽丝压下心头复杂的情绪，用完全不同于先前的心情回答道：“因为‘穿越’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一个陌生的概念。” “穿越？”贝尔纳黛皱着眉重复爱丽丝的用词。 爱丽丝组织了一下语言解释道：“嗯……这是一种在我们的时代很火的文学题材，大意的话就是死了以后在一个陌生的异世界醒过来什么的……呃，也有可能是穿越到了过去或者未来？” “你们的文明，文学似乎发展的很好？”贝尔纳黛试探性地问道。 “嗯……大概是因为，我们普及了义务教育？”爱丽丝偏了偏头，猜测道。 “义务教育？”贝尔纳黛问道。 爱丽丝略有几分迟疑地解释道：“大概就是，基础教育不需要交学杂费和书本费，像是基本的识字、算数、音乐、美术……” “等等，”贝尔纳黛打断了爱丽丝的话，“这些……都算是基础教育？” “算，而且不止，”爱丽丝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还有物理，化学，生物……呃，总之就是一些基础的科学知识，然后还有政治，历史，地理……反正都是一些基础教育……” 生活在连识字都并不免费的时代的贝尔纳黛陷入了沉思。 普及义务教育，对并不擅长思考这些问题的爱丽丝而言，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话。 而对贝尔纳黛而言，这代表着这个文明已经非常富裕——它至少已经解决了人民的温饱问题，至少已经实现了程度相当高的工业化，才能让孩子们能安心地坐在学校里读书。 而这背后，代表的生产力与财富，让贝尔纳黛难以想象。 而她更难以想象的是——那样庞大的文明，到底是因何消失在历史中，连痕迹都未曾留下的？ 就连灵界，也捕捉不到那个逝去文明的信息…… 贝尔纳黛思索良久，最后却只是说道：“……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可以提。” 爱丽丝沉默了一下，认认真真地对贝尔纳黛说：“……你可能帮不上我。” 贝尔纳黛皱起眉看着爱丽丝。 “我想知道‘命运’途径序列0的魔药配方。”爱丽丝耸了耸肩，回答道。 “……你需要这个干什么？”贝尔纳黛难以理解地看着爱丽丝，“不对，你是怎么知道序列0的？” “你父亲的日记里提到的，”爱丽丝耸了耸肩，“至于我为什么需要这个……非凡者收集魔药配方很奇怪吗？” “……”贝尔纳黛看着爱丽丝，用眼神回答了这个问题。 “……好吧，”爱丽丝叹了口气，“可你问这个又有什么用呢？难道你真有我要的东西？” “如果你看了他的日记，你知道亵渎之牌吗？”贝尔纳黛看着爱丽丝问道。 “知道，”爱丽丝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命运’途径的亵渎之牌在你手里？” 贝尔纳黛点了点头。 “……一条‘水银之蛇’正在追杀我，”爱丽丝垂下眼眸，声音平静地回答道，“我疑似祂晋升序列0的魔药材料。” 贝尔纳黛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 “所以……‘命运’途径序列0的魔药材料是什么？”爱丽丝看着贝尔纳黛，平静地问道。 对上爱丽丝的视线，有那么一瞬间，贝尔纳黛觉得空气凝滞了下来，一股无形的威胁笼罩住了她，等到她想要仔细寻找时，那股威胁却早已不见踪迹。 (本章完) ------------ Chapter53 “锚” 探究威胁感缘由失败的贝尔纳黛看向爱丽丝，刚才那一瞬间的感觉仿佛是幻觉，但想到对方刚才的话，贝尔纳黛谨慎地回答了爱丽丝的问题：“晋升序列0，祂需要‘水银之蛇’的非凡特性和‘命运之轮’的唯一性。” “‘水银之蛇’的非凡特性和‘命运之轮’的唯一性……”爱丽丝重复了一遍贝尔纳黛的话，声音仍然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首先可以确定的是，我身上不可能有‘水银之蛇’的非凡特性。” 贝尔纳黛看着冷静分析的爱丽丝，缓缓皱起了眉。 “那么……‘命运之轮’的唯一性是什么？”爱丽丝的视线，落在了贝尔纳黛的身上。 那股她没找到缘由的威胁感再次浮现，仿佛有一张无形的网裹住了她，只要她的回答不令人满意，这张网就会收缩，然后……绞死她。 贝尔纳黛甚至很难判断究竟是现在更让她恐惧还是隐匿贤者的注视更让她恐惧，她看着爱丽丝，用尽可能平缓的声音回答道：“序列1成为序列0，需要容纳该途径的唯一性，‘命运之轮’是你说的‘命运’途径序列0的名称。” 那张无形的网悄无声息的消失，贝尔纳黛看到，爱丽丝蹙起了眉，露出了符合她这个年纪气质的苦恼神情，撇着嘴嘟囔道：“也就是说，我可能是‘命运’途径的唯一性？或者，或者有什么关联在？” 贝尔纳黛看着动作、神态和语气都不自觉流露出些许孩子气的爱丽丝，试探性地问道：“你觉不觉得……你某些时候的状态有些不太对？” “什么？”爱丽丝茫然地看着贝尔纳黛。 “神性是一种针对高序列非凡者的污染，”贝尔纳黛沉声说道，“踏入高序列以后，非凡者需要不断地同神性对抗，以维持自己的人性。” 爱丽丝微微一怔。 她当然知道她在某些时候的状态不对劲，这令她恐惧又不安，可她却对此毫无办法，甚至连缘由都找不到。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变成另一个完全陌生的自己。 这种变化在某些时刻很明显，但更多时候，是一种潜移默化地改变，爱丽丝甚至不确定现在的自己是否受到了影响。 所以……那种影响来自她与唯一性之间的联系？那是神性的污染？不，也不对……神性能隔那么远影响人吗？但，至少大方向应该是没问题的…… 爱丽丝拧着眉问道：“所以……唯一性在带给我力量的同时，也在影响着我，或者说污染着我？” “这只是我的猜测。”贝尔纳黛皱着眉看爱丽丝，她其实很想探究一下爱丽丝的状态，以及爱丽丝与唯一性的关系，但这显然连爱丽丝本人也不知道答案，而考虑到刚才那股威胁感的来源，贝尔纳黛认为她最好不要强迫爱丽丝做她不愿意的事情。 ——不管爱丽丝与唯一性有什么关系，不管那种关系会不会影响到爱丽丝的人性，至少在爱丽丝失去人性之前，那层无形的网能够绞死她。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问道：“……假设伱的猜测是对的，你知道要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吗？” “你听说过‘锚’吗？”贝尔纳黛问道。 “‘锚’？”爱丽丝重复了一下这句话，做出了自己的猜测，“稳固人性的‘锚’？” “你听说过？”贝尔纳黛诧异地问道。 “我瞎猜的。”爱丽丝眨了两下眼睛。 “……准确来说，‘锚’的作用是稳定精神状态，一般来说，从天使开始，非凡者就需要‘锚’的帮助。”贝尔纳黛沉默了一下，做出了解释。 “稳定精神状态……从天使开始……”爱丽丝复述着贝尔纳黛的话，想起了自己最初的疑问——神灵到底为什么要传教？ 最后一个信息补全，爱丽丝终于找到了问题的答案：“信徒，就是神灵的‘锚’？” 这毫无敬意的话语引来了贝尔纳黛明显的情绪变化。 这不是什么多难想明白的问题，在知晓了“锚”与序列0的存在以后，在明白了神性其实是污染以后，信徒对神灵的意义显而易见。 真正的难点，在于像爱丽丝这样把话说出口。 对于知晓真神存在的非凡者而言，哪怕是无信者，也无法维持爱丽丝这样的心境。 “……你说的那些人，都像你这样吗？”贝尔纳黛忍不住问道。 “像我这样？”爱丽丝困惑地重复了一下，她想不明白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贝尔纳黛看着爱丽丝，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好像对神灵毫无敬意——无论是提起那位‘愚者’，还是刚才做出那样的揣测。” 爱丽丝沉默了片刻，最后说道：“不，我是女神的信徒。” 贝尔纳黛皱起眉看着爱丽丝，发现她说这句话时同样也没表现出多少敬意。 看着贝尔纳黛怀疑的眼神，爱丽丝耸了耸肩，叹息道：“好吧……可是，没有人会信仰一个序列7的吧？就算我马上要成为序列6也……” “等一下，”贝尔纳黛紧急打断了爱丽丝的话，“你有序列7？” “对啊。”爱丽丝点了点头，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 “你不是说你只有15或者16岁吗？”贝尔纳黛难以理解地看着爱丽丝。 爱丽丝盯着贝尔纳黛，在思索了几秒后说道：“我觉得，我没有直接变成序列1，才是不正常的事情。” “……”贝尔纳黛看着爱丽丝认真的表情，想起那个关于唯一性的猜测，最后选择了转移话题，“把你说的那个‘愚者’的尊名告诉我。” “哇，你要祈祷吗？”爱丽丝感兴趣地问了一句。 “我没有向陌生的邪神祈祷的习惯。”贝尔纳黛看着爱丽丝兴奋的表情，有气无力地强调了一句。 想起自己做过什么的爱丽丝眼睛偷偷瞄向了一旁，假装自己在专心研究某个游客帽子上的花纹。 贝尔纳黛看着爱丽丝的表情，突然对她找到那位“愚者”的原因做出了一定的猜测。 贝尔纳黛：我没有向陌生的邪神祈祷的习惯 爱丽丝：（目移） (本章完) ------------ Chapter54 回不去的才叫故乡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最后贝尔纳黛决定给小姑娘留点面子：“……所以，尊名是什么？”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爱丽丝极为流畅地念出了这段话。 在记住这段话以后，贝尔纳黛问道：“能给我一个你的地址吗？” “我不给你难道你就找不到了吗？”爱丽丝困惑地问道。 贝尔纳黛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刚才主动缓解气氛的行为。 爱丽丝·给点颜色就灿烂·金斯利小姐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尖，乖巧地报出了自己的住址。 许多年没带过孩子的贝尔纳黛产生了一种面对熊孩子的无力感，她深呼吸一口气，对爱丽丝说：“……我给伱我的信使的召唤仪式。” “信使是什么？”爱丽丝的视线从脚尖上移开了。 “你可以通过信使给我送信。”贝尔纳黛解释道。 “哦∽”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也可以有信使吗？” “你有契约信使的办法吗？”贝尔纳黛反问道。 爱丽丝失望地叹了口气：“好吧，我知道了，那么仪式是什么？” 贝尔纳黛头疼地开始介绍起自己信使的召唤仪式： “首先，你挑选死灵领域的草药、精油，这一点和正常的仪式魔法没什么区别，但蜡烛只需要象征自己的那根。 “接着，就是咒文部分，这有三段，第一段是‘我’，用古赫密斯语、巨人语、巨龙语或者精灵语低喊出‘我’，第二段是‘我以我的名义召唤’，可以改用赫密斯语，第三段就是信使的具体描述：遨游于上界的无形生物，对人类友善的奇异灵体，独属于贝尔纳黛.古斯塔夫的信使。 “还有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如果你有了和信使签订契约的办法，写信来问我，或者找个靠谱的人看着，不要随随便便自己召唤信使。” 爱丽丝低下头开始研究自己鞋尖的形状。 贝尔纳黛看着爱丽丝的动作，突然觉得嘉德丽雅还是太听话了。 “你……算了，”很久没有带过孩子的贝尔纳黛艰难地组织语言，“信徒是神灵‘锚’没错，但这个方法，你大概没有用。” “为什么？”爱丽丝虚心请教。 “你没有接收祈祷的条件。”贝尔纳黛解释道。 “是神性？不，应该说，是生命层次？”爱丽丝微微一怔，意识到了什么。 贝尔纳黛点了点头，肯定了这件事。即使爱丽丝有好几次给了她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但就像爱丽丝说的……她才只有序列7，不管她与唯一性有什么联系都改变不了这件事。 “我知道了，”爱丽丝点了点头，认真思索了片刻得出了结论，“我去把唯一性拿回来。” “？”贝尔纳黛看着爱丽丝，失去了自己的语言能力。 “有什么问题吗？”爱丽丝眨了眨眼睛。 “……唯一性固化成的物品，是超过序列1的封印物。”贝尔纳黛心情复杂地回答道。 “……”这一次，沉默的换成了爱丽丝。 她还记得她同水银之蛇之间有一场对方已经交付过报酬的交易——对方需要她去封印一件封印物。 ……是她去封印那件封印物，还是把她封印进封印物里？ 联想到那个她被吞下的梦，爱丽丝几乎可以肯定，那件封印物，一定就是“命运”途径的唯一性。 她是唯一性的一部分？还是她，或者她身上的某种特质能帮助对方容纳唯一性？ 只要她接触唯一性，这件事就能实现……爱丽丝意识到，这是一场针对她的、堂堂正正的阳谋。 渴望探明过去的她，在得知自己与唯一性之间的关系后，不可能不想办法去接触唯一性，而只要一接触唯一性，对方的目的就会实现…… 这道题是无解的吗？ 爱丽丝回想起那个梦，她独自登上高塔，最后毫无防备地在塔顶被水银之蛇吞下……等等，毫无防备？ 可她……明明已经有了防备啊？ 而且……被对方胁迫着晋升，好像也不符合独自登上塔顶的信息呢…… 爱丽丝的心念一动，她意识到，这或许正是这件事的关键地方。 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爱丽丝的眼睫低垂下来，她轻笑道：“感谢您的提醒，我突然知道我应该怎么做了。” 贝尔纳黛审视了爱丽丝几秒，眉头再次皱了起来，直到爱丽丝在她的眼神下逐渐露出茫然的神情，才提醒道：“小心你的状态。” “……谢谢。”爱丽丝情绪复杂地道了声谢，开始思考她到底是表现出了什么形象才会让对方一看见她冷静理智的样子就提醒她。 她才没……呃，她平时好像真的和刚才那样不太一样来着…… 这一次，爱丽丝开始研究墙壁的材料。 “告诉我你的名字。”贝尔纳黛看着爱丽丝的动作，十分无奈地道。 “布瑞尔·罗丝。”爱丽丝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问你，”贝尔纳黛看着爱丽丝，垂着眼眸说道，“‘故乡’是什么意思？” “故乡……”爱丽丝呢喃着重复这个在中文里带有特殊意义的词，觉得自己的眼眶突然酸涩起来。 她转过头，一一扫过展柜里的东西，想起自己最初在看到罗塞尔日记时产生的想法——就像是远离家乡的游子，拼命在异国他乡寻找熟悉的痕迹。 最终，爱丽丝长长地叹了口气，轻声说： “‘故乡’呀……这个词，在我们的语言里，有很特殊的含义。 “在能回去的情况下，‘故乡’是我们出生和长大的地方。 “在回不去的情况下，‘故乡’是……是我们心灵的归宿。 “而我们这些人，有一个特殊的习惯。 “在‘故乡’还能够回去的时候，我们从不把‘故乡’叫做‘故乡’。 “对我们来说，只有回不去的，才叫‘故乡’。” 贝尔纳黛突然陷入了沉默，在良久之后，她才问道：“所以，他在寻找回到‘故乡’的方法，是吗？” “我不知道，”爱丽丝摇了摇头，“但我知道我在，祂也在，我们都在。” 小蛇这波啊，属于是自己把自己玩死了（目移） ------------ Chapter55 书签 爱丽丝身上少有地流露出惆怅与忧伤，想起生死不明的罗塞尔大帝，贝尔纳黛也沉默下来，融入悲伤的气氛中。 然而爱丽丝却在这个时候问出了极不应景的问题：“又有新的游客来了诶……你能帮我混进去吗？我还没参观完呢。” 悲伤的情绪被打断，贝尔纳黛看着爱丽丝，突然有点好奇她在那位“愚者”面前是不是也是这么说话的。 ……这么看来，那位“愚者”的脾气说不定还挺好的。 想到这里，贝尔纳黛提议道：“为什么不让我来带你参观呢？” 让罗塞尔大帝的长女带自己参加罗塞尔纪念展？爱丽丝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心里冒出一股十分怪异的感觉，她看着贝尔纳黛用一种非常认真的语气说：“感谢您的好意，但我认为我还是更喜欢做一个普通的游客。” 贝尔纳黛看着爱丽丝的表情，最终帮她混进了新的游客队伍里。 她并没有跟着爱丽丝踏进下一个展厅，而是兜兜转转，回到了摆有罗塞尔日记的展厅内，望着展柜里摊开的日记，凝神沉思。 而另一边，爱丽丝混进了新的队伍，踏进了下一个展厅。 讲解员的声音在前方响起：“接下来你们将看见的，是复原的罗塞尔大帝书房。当然，只是其中一部分。” 随着讲解员的声音，爱丽丝与周围的游客一起进入了展厅，眼前豁然开朗。 比起书房，这里更像是一个图书馆，不，即使是图书馆也不会这么布置的。 高至两层楼的书架整齐地排列在四周，它们下方有楼梯，彼此之间有通道，相互连通，爱丽丝几乎能想象有人穿梭在其中寻找书本的样子。 那一排排书架中央，还摆放着书桌、椅子、黄铜灯架等事物，它们被玻璃罩着，不与外界接触。 爱丽丝惊叹地看着这个书房，当即决定以后这就是自己理想的书房样子了。 讲解员仍然在介绍着展厅里的摆设，爱丽丝看着展厅里繁杂的书籍，向讲解员问道：“这些都是罗塞尔大帝看过的书吗？原本的那些书。” 她极力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充满好奇心的孩子，而讲解员看起来似乎相信了她的伪装，肯定地点头道：“是的，这些都是当初罗塞尔大帝书房内的物品，包括但不限于图书、手稿、书签、灯架、墨水瓶……不过，更多的东西已毁在了几次冲突里。” 书签！ 罗塞尔在日记里提过，他要把那张“亵渎之牌”夹在一本很有价值的书内，让所有人都想不到那本书里最有价值的其实是一张不起眼的书签…… 爱丽丝靠近中央的桌子，仔细观察摆在桌子上的书籍，试图从中寻找出有价值的那些。 桌子上的书涵盖的内容范围非常广阔，有历史，有地理，有机械原理…… 不过，爱丽丝扫了一圈，总觉得这些书离“很有价值”还有一定距离。 最后，爱丽丝的视线定格在了罗塞尔大帝的手稿上。 那叠手稿里记载了罗塞尔大帝想发明却没条件发明的物品，其中同样夹杂着一张书签，上面描绘着罗塞尔大帝身穿皇帝服的样子。 以罗塞尔大帝的性格，在“亵渎之牌”上放自己的画像，好像是挺正常的…… 爱丽丝盯着那张书签，没有尝试去开启灵视或者占卜。 如果这么简单就能找到，那就不会摆在这里给人参观了……那张书签不管是不是“亵渎之牌”，起码蒸汽教会一定检查过了没有问题。 而且，以罗塞尔大帝的性格，这间书房里恐怕只有这叠手稿最符合他的要求…… 爱丽丝极力克制住了自己用“骚包”这个词去形容这位前辈的欲望，毕竟她才刚刚告别人家的女儿。 不过，其实想确认这张书签是不是“亵渎之牌”也很简单……只要我在这间复原的书房放一把火，最后烧剩下的，就是“亵渎之牌”了。 爱丽丝看了一眼那些蒸汽教会的人，再想想刚才遇见的贝尔纳黛，遗憾地放弃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毕竟，现在的她，并没有必须获取“亵渎之牌”的理由。 爱丽丝收敛起心思，决定回去把锅甩给克莱恩。 专心享受了接下来的参观时间，在一切结束，进入自由活动时间以后，爱丽丝迫不及待地离开博物馆，回到了北区的维尔什街。 在踏进家门之前，爱丽丝遵照她最近几天新养成的习惯翻了一下邮筒……呃，真的有信？ 不，准确来说，这应该是个非常小的包裹……爱丽丝打开包裹，发现里面是个只比巴掌大一点的海盗船模型。 模型是木制的，做工实在算不上多好，坦白来说甚至有些喇手，不过确实该有的东西的基本上都有，勉强算是个合格的海盗船模型了。 爱丽丝打开了包裹里的信。 『亲爱的布瑞尔： 听说伱回来了，海上的风景怎么样？漂亮吗？我还从没有坐过船呢，倒是听爸爸说过很多大海上的冒险故事。 这是我按照爸爸书房里的模型雕刻出来的海盗船模型，虽然很粗糙，但是你可不许嫌弃啊，不然我要生气的。 你真诚的， 艾芙琳。』 “是艾芙琳啊……”爱丽丝嘟囔着回到家，把这个粗糙的模型摆在了书桌上以后，开始向愚者先生祈祷起来。 正在努力记忆博物馆的地形的克莱恩听到祈祷声后，已经不再和每一次一样思考到底是谁了，而是一听出来是女声后就怀着“爱丽丝又有什么事”的心情进入了盥洗室。 灰雾之上，克莱恩探过属于爱丽丝的那颗深红星辰，听见了爱丽丝的声音：“我见到了罗塞尔大帝的长女贝尔纳黛……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在收起错愕以后，克莱恩加快了记忆地形的速度，并且在完成预期目标后就迅速赶回了家。 不同于爱丽丝的悠闲，尽管克莱恩在回程途中掩饰住了自己的焦急和匆忙，但还是一进屋就把爱丽丝喊上了灰雾。 “周明瑞，”没等克莱恩开口，爱丽丝就撑着桌子，与以往不同地用中文说道，“我们……也许回不去了。” 引用信件的标点要怎么打（愣住） (本章完) ------------ Chapter56 交谈 爱丽丝不同以往的态度让克莱恩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按下别的心思问道：“你说你遇见了贝尔纳黛……发生了什么？” “嗯……首先，你可能要多一个半神信徒了。”爱丽丝沉吟着说道。 克莱恩觉得自己放心的还是太早了。 爱丽丝看着克莱恩的表情，叹了口气，从头开始讲述事情的经过： “事情是这样的……我在那个‘温情的罗塞尔’的展厅里遇见了贝尔纳黛，一个半神。 “然后，然后总之，她发现我了，问了我一些和罗塞尔大帝有关系的事情…… “我又不可能跟一个半神讨价还价，所以我就和她说……我们来自另一个文明，罗塞尔大帝算是我们的前辈，然后，目前我们这些人的领袖是‘愚者’……” 愚者先生觉得自己又想扶额了，好在这里没有其他人看着，他可以放心地扶额，并且追问道：“然后呢？伱为什么说我们回不去了？” 爱丽丝皱着眉说道： “我和贝尔纳黛说了一些地球现代的事情，但是…… “在我们说到‘互联网’的时候，隐匿贤者突然投下了注视。” “隐匿贤者？”克莱恩诧异地反问道，“祂为什么会投下注视？祂对‘互联网’感兴趣？哦，也对，这样祂就不用追着信徒灌输知识了，而是可以直接放到互联网上……” “不只是这个原因，”爱丽丝摇了摇头，“贝尔纳黛告诉我，只有真实存在的、极为隐秘的知识才会引来隐匿贤者的注视。” “只有真实存在的、极为隐秘的知识才会引来隐匿贤者的注视？”克莱恩重复着，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句话里某个他不愿意面对的真相，神情逐渐严肃起来。 “也就是说，这个星球上确实有过一段地球文明，并且已经消失在了历史中，”爱丽丝揭开了这个事实，“你说，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呢？同样的一年12个月365天，一天24小时……哪来那么巧的事情呢？” 克莱恩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是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呢？如果这个星球曾经有过一段消失的文明……克莱恩按住了桌子，抓住了最后一丝希望问道：“可是，地球的月亮不是红色的！这里的星空也和地球不一样！” 爱丽丝抿着唇回应道：“可是，地球也没有超凡力量，也没有神灵。” 克莱恩闭上了嘴。 不管是他还是爱丽丝都不愿意承认这件事，因为一旦承认，就意味着他们再也没有回去的可能性了。 可惜的是，有些事情不是他们不承认就能改变的。 相比起来，爱丽丝至少还有一丝希望——说不定她真的只是穿到了一本书里呢？ 只是…… 联想到沈迎欢的运气，爱丽丝意识到，即使她真的从沈迎欢变成了某本书中的角色，她恐怕也回不去了。 况且，即使回去了有什么用呢？如果不能掌控命运，她……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而已。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努力晋升还有什么意义呢？”漫长的沉默后，克莱恩茫然地问道。 “难道你以为，你有选择吗？”爱丽丝惊讶地抬头看向克莱恩，“我甚至都怀疑，‘占卜家’的魔药没有直接掉进你嘴里，只是因为你一开始很努力罢了。” “……”克莱恩看着这座宏伟的宫殿，沉默了下来。 在懵懂地情况下直接吞下“幸运者”魔药的爱丽丝没有选择，难道他就有选择了吗？ 看似是他自己选择了“占卜家”途径，可想到这座不知来历的宫殿，想到安提戈努斯笔记，再想到非凡特性聚合定律，克莱恩对此毫无把握。 “自己服下魔药，努力扮演晋升，总比命运等不及了，把魔药灌进你嘴里来得好，对吧？”爱丽丝发表了结束感言。 “是啊，”克莱恩看着爱丽丝，突然想起了一个不合时宜的笑话，“你有这样的感悟也是应当的，毕竟你序列1的魔药已经准备好了。” “……应该是序列0的魔药。”爱丽丝默默纠正了一句。 “嗯？”克莱恩坐正了身子，“你发现什么了？” “‘命运’途径的‘亵渎之牌’在贝尔纳黛手里，”爱丽丝摊了摊手，“她告诉我，序列0的魔药材料是序列1的非凡特性和对应途径的唯一性。” “唯一性？”克莱恩重复了一下这个名词，下意识看了一眼这座宏伟的宫殿，“唯一性是什么？” “我不知道，”爱丽丝坦然承认道，“毕竟我只有序列7。” 不想被安排好魔药的克莱恩沉吟了一下问道：“你和贝尔纳黛还聊了什么吗？” “她给了我她的信使的召唤仪式，这个算不算？”爱丽丝挑了挑眉，“至于别的……呃，她说她没有向陌生的邪神祈祷的习惯。” 克莱恩·陌生的邪神·莫雷蒂陷入了沉思。 十几秒之后，克莱恩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既然这样……如果我去展厅里面偷那张‘亵渎之牌’，岂不是很危险？” “你已经确定里面有‘亵渎之牌’了？”爱丽丝眨了眨眼睛。 “假设，这只是假设。”克莱恩瞪了一眼突然兴奋的爱丽丝。 爱丽丝失望地坐了回去，撇着嘴说道：“嘁……我本来还想建议你在里面放一场大火，没烧完的就是‘亵渎之牌’……” 克莱恩沉吟了两秒后说道：“如果你打算这么提议的话，你应该先不告诉我里面有一个半神的。” “我下次会注意的。”爱丽丝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克莱恩决定在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中认输，他转移了话题：“我打算先让‘正义’去确定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亵渎之牌’，她的身份最合适。” “所以，真的不考虑放一把火吗……”爱丽丝还是不太想放弃她最开始的想法。 在几秒钟的寂静之后，爱丽丝被玩不起的愚者先生踢下了灰雾，回到了现实世界。 爱丽丝撇了撇嘴，站起身来，非常用力地把椅子塞进了书桌底下，准备出去找点吃的。 (本章完) ------------ Chapter57 窃取 坐在餐厅里，用餐刀切牛排时，爱丽丝再次回忆起了自己做筷子的计划。 做筷子的材料……嗯，首先，我应该需要两根木棍……咦，如果这个世界存在过一个地球文明，她所处的位置是相对于地球时期而言的“欧洲”，那，这里会不会有一个“东方”呢？ 爱丽丝招手叫来了一位侍者。 “您有什么需要吗，女士？”一位侍者走过来询问道。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呃，听说过一种餐具，就像是两根一样长的小木棍，并在一起，这样……”爱丽丝竭尽所能地向侍者描述筷子。 年轻的侍者认真地听完了爱丽丝的描述，最后充满歉意地摇了摇头道：“抱歉，女士，我从没听说过这种餐具。” “好吧，谢谢你。”爱丽丝叹了口气，挥挥手示意侍者可以离开了，然后拿起刀叉继续和餐盘里的牛排做斗争。 …… 另一边，第不知道多少次把爱丽丝踢下灰雾的愚者先生将不存在的眷者的请求抛给了“正义”小姐，委托“正义”小姐测试那枚藏在手稿里的书签是否存在问题。 傍晚时分，在苏茜的配合下完成测试的奥黛丽如实汇报了她的发现。 确认那张书签真的有问题后，克莱恩坐在寂静的宫殿里，把爱丽丝再次拉了上来。 “我们现在可以讨论怎么拿到‘亵渎之牌’了。”克莱恩看着爱丽丝说道。 在看到爱丽丝亮起来的眼睛后，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能放火烧博物馆！” 爱丽丝瞬间失望了起来，她叹了口气，看着克莱恩说道：“好吧，首先……蒸汽教会派来的看守里应该没有半神，展厅里唯一一位半神，就是……” “贝尔纳黛。”克莱恩神色凝重地说道。 “没错，”爱丽丝摊了摊手，“你要在一位半神的眼皮子底下变走她父亲的遗物吗？这位新晋的魔术师先生？” 爱丽丝的话触动了克莱恩的某根神经，他突然意识到，不表演魔术，怎么能叫一名合格的魔术师呢？ 不过，这并不是现在的重点…… …… 夜晚，复原的罗塞尔书房内，贝尔纳黛坐在抵近天花板的阶梯上，双手环抱膝盖，望着中央的书桌，不知道在想什么。 天花板上用于照明的水晶吊灯已经关闭，周围的烛台并未点上蜡烛，书房内一片漆黑，贝尔纳黛的身影藏在这片黑暗里，与周围融为一体。 突然间，她抬起了头，她看见天花板上隐隐浮现出一张透明的、近乎无形的人脸。 那张人脸被油彩涂抹成小丑的样子，贝尔纳黛看着那张诡异的人脸在天花板上俯视展厅，眼珠不断转动，扫过整个展厅。 ——理所当然地没有注意到她。 能力特殊的非凡者……或者是怨灵？他打算偷什么？日记可不在这个展厅…… 贝尔纳黛并没有主动暴露自己，而是看着那张人脸的主人在确认展厅内没有人后，穿透天花板，落在了书桌前。 书桌……？他的目的，难道是手稿？ 贝尔纳黛站起身来，悄无声息地迈着步子，走下楼梯，接近了那道透明的身影。 克莱恩毫无所察地伸出双手，抓向了玻璃罩内创意手稿中的书签，以及离得最近的另一张书签，并将它们包裹在了灵体内。 接着，放下心来的克莱恩，再次伸出双手，抓向别的书签。 ——一根豌豆藤，却悄无声息地，垂落在了他的手上。 与此同时，一道柔和但不含感情的女性嗓音在他身后响起：“为什么要拿书签？” …… “我认为，我们其实可以不用考虑贝尔纳黛。”爱丽丝敲着桌子说道。 “为什么？”克莱恩疑惑地问道。 “因为考虑了也没用，”爱丽丝挑了挑眉，“难道伱知道她有哪些能力吗？难道你认为你有可能击败她吗？” 克莱恩沉默了下来。 “在她主动现身之前，我们都可以认为她不存在。”爱丽丝撑着下巴说道。 “那如果她主动现身了呢？”克莱恩皱着眉问道。 “那就让她认为你知道她，或者说她的父亲，即使你已经拿到了‘亵渎之牌’。”爱丽丝眨着眼睛回应道，“嗯，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吧？” …… “你为什么只拿书签？”那道女性的声音再次响起。 克莱恩缓慢地转过了身，交织的豌豆藤组成一张吊床般的座椅，贝尔纳黛正坐在上面，随着豌豆藤轻轻晃动。 克莱恩望着这童话般的场景，轻笑道：“看来你的父亲和你讲过不少我们的童话故事。” 晃动的座椅停了下来，克莱恩察觉到身上的压力一下子变重了起来，贝尔纳黛不再柔和的声音响起：“你同‘愚者’有什么关系？” 贝尔纳黛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答案，面前的身影在深深地凝望了她一眼后，就瞬间消失。 …… 国王大道18号，某位富商的储物室内。 爱丽丝抛接万能钥匙的动作停了下来，她不再没骨头似的倚靠墙壁上，而是站直了身体，看着眼睛重新焕发出神采、嘴角露出笑容的克莱恩，晃了晃手中的万能钥匙作为示意。 …… “按照你描述的，这把万能钥匙就好像受过诅咒一样……我很担心你拿着它会迷路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听完万能钥匙坑前两任的操作，爱丽丝露出了无语的表情。 “……也许，你可以试试？”克莱恩迟疑地问道，“作为‘幸运者’，你拿着它的效果或许比我要好？” “也许我能留一个全尸？”爱丽丝反问道。 “应该不会的，”克莱恩表现出了他对爱丽丝的盲目信任，“不管是你是那条水银之蛇的魔药材料，还是那条水银之蛇是你的魔药材料，你总该成为序列1再死。” 爱丽丝突然很想抄起什么砸向克莱恩，哪怕他们的身体其实并不在灰雾之上。 …… 克莱恩与爱丽丝收拾好仪式现场之后，用占卜确定了方向，接着用万能钥匙不断地开墙开门，沿直线行走。 直到一阵血腥味顺着空气进入了他们的呼吸道。 (本章完) ------------ Chapter58 逃跑 他们停了下来，顺着血腥味的源头望去，前方的客厅里正倒着一一名女性。 那名女性的表情满是痛苦，似乎生前遭受过残忍的虐待。爱丽丝朝着她的腹部看去，果不其然，透过腹部巨大的伤口，能看见里面的内脏已经不见踪迹。 与此同时，他们都听见了一阵“嗬嗬嗬”的声音。 第12起！ 那只恶魔犬！ 爱丽丝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同于克莱恩的汗毛竖起，爱丽丝的心态还算冷静，她抬起头扫过明黄亮丽的客厅布局，最终落在了鲜红的地毯上。 地毯被女尸的鲜血染红，正在缓慢浸开，而爱丽丝一面之缘的熟人，那只曾经逃跑的恶魔犬正蹲坐在一旁，嘴巴半张，牙齿上还残留着新鲜的血肉。 那只恶魔犬的瞳孔里映出他们两个的身影，爱丽丝看到恶魔犬弓起脊背，身上的毛炸开来，喉咙里发出示威性的低吼声：“嗬！” 没等他们做出反应，那只恶魔犬就一边低吼着，一边后退，主动让开了他们前进的道路。 克莱恩错愕地看向了爱丽丝，他想起爱丽丝描述的恶魔犬被她吓跑的一幕，突然陷入了沉思。 爱丽丝看着明明十分凶狠却主动让路的恶魔犬，也沉默了一下。 这狗还记得上次的事情啊？ 爱丽丝面无表情地拽着克莱恩，在恶魔犬警惕的注视下，沿着它让开的道路离开了。 接下来的逃跑路线十分顺利，与克莱恩分别后，爱丽丝愉快地乘坐公共马车回家。 ——然后，正好撞上了推开门的艾芙琳。 “晚上好啊，布瑞尔。”片刻的尴尬后，艾芙琳伸手关上了门，对着爱丽丝笑道。 “……晚上好。”爱丽丝轻轻皱起了眉，看着眼神里带有躲闪和慌张的艾芙琳道。 “哈哈，你，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你出去干什么了？”艾芙琳慌不择言的回答道。 “……这样吧，”爱丽丝沉默了一下，决定帮艾芙琳挽回这个尴尬的场景，“我不问伱接下来出去要干什么，你也别问我为什么这么晚回来。” 话音落下，爱丽丝清晰地看到艾芙琳松了一口气，接着又像是掩饰什么一样地说道：“说什么呢，我就是睡不着太闷了出来透透气，过几分钟就回去啦……” 爱丽丝看着艾芙琳的样子，开始思考自己之前撒谎的时候是不是也显得这么拙劣。 在爱丽丝的注视下，艾芙琳的神态逐渐慌张起来，爱丽丝看着她躲闪的眼睛，叹了一口气道：“晚上外面不安全，早点回来。” 接下来，她没等艾芙琳回应就朝着隔壁的自己家走去。 至于为什么不问艾芙琳出去干什么？哈，太明显了，反正肯定和值夜者脱不开关系就是了。 在回到家以后，爱丽丝点上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正准备向克莱恩报个平安，却突然僵硬地看着眼前垂落下来的豌豆藤。 天花板上，怎么可能有豌豆藤落下来呢？爱丽丝缓缓抬起头，更多地豌豆藤落下，将整个客厅笼罩成了绿色的森林。 贝尔纳黛顺着豌豆藤，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偷走书签的那个人，是谁？”贝尔纳黛用不含感情的眼睛看着爱丽丝问道。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知道？”爱丽丝还想再挣扎一下。 “我比你先到这里。”贝尔纳黛柔和却毫无感情地回答道。 爱丽丝接着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怀疑是我假扮成了别的样子偷走了书签……” 贝尔纳黛平静且不屑地看着爱丽丝。 被鄙视了的爱丽丝瞪大了眼睛，磨了磨牙，换了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想找他？” “准确来说，”贝尔纳黛望着爱丽丝，用柔和的声音说道，“我想了解一下‘愚者’的信徒。” 爱丽丝很快理解了贝尔纳黛的意思。 看极光会的疯子就知道了，信徒的状态，也能反映出神灵的状态。贝尔纳黛希望通过“愚者”的信徒来确认“愚者”的状态，以及性格。 那么，接下来呢？等确认了以后她想做什么？祈祷吗？还是派人潜入压根不存在的教会…… 爱丽丝竭力压下自己翘起的嘴角，然而贝尔纳黛却已经露出了怀疑的表情。 糟糕，她在面对贝尔纳黛的时候，太没有心防了……不，这主要是因为贝尔纳黛一直没有对她展露出恶意……呃，她不会是看出来了她的性格所以故意的吧？ 逐渐放飞自我的爱丽丝收敛了思绪，向贝尔纳黛提出了一个建议：“只有我们两个人可不能帮你确定愚者先生的状态……我觉得你应该去非凡者圈子里打探一下。” 这样就会发现根本没人听过这么一个邪神……哈哈。 并不知道爱丽丝在心里的腹诽的贝尔纳黛看着爱丽丝问道：“所以，你不打算说，是吗？” 爱丽丝十分无辜地眨了两下眼睛，认真地问道：“你为什么没有直接去大街上抓我们，而是要在这里等我呢？” “……”贝尔纳黛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爱丽丝。 “我不能告诉你，”爱丽丝耸了耸肩，眸光闪了闪，转移了话题，“不过，我们在回来的路上撞见了恶魔犬——就是那个贝克兰德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贝尔纳黛扬起了眉。 “它已经完成了第12次杀人，”爱丽丝轻声说，“再不快点抓住它的话，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完成仪式晋升序列5了。” 望着并不打算说出另一个人身份的爱丽丝，贝尔纳黛停顿了一下，问道：“他也曾经信仰过‘愚者’吗？” “绝对没有，”爱丽丝斩钉截铁地否认道，“起码没有信仰过我认识的这位‘愚者’。” “好，”贝尔纳黛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回答道，“书签里有‘亵渎之牌’……也是他写在日记里的？” 爱丽丝点了点头。 “日记里还写了什么？”贝尔纳黛追问道。 “除非你把展厅里的那本日记交给我，或者说交给我们。”爱丽丝回答道。 贝尔纳黛凝视了爱丽丝一眼，紧接着，周围的豌豆藤连同她一起消失不见，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 (本章完) ------------ Chapter59 收获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 在贝尔纳黛消失后，爱丽丝缓和了一下僵硬的身体，闭上眼睛，向克莱恩祈祷起来。 深红色的光芒笼罩住她，睁开眼睛，她已经出现在灰雾之上的空间里。 现实里，爱丽丝的身体端坐在沙发上，就那样僵立在那里。 在一片寂静的黑暗里，贝尔纳黛的身影再次浮现，盯着爱丽丝看了一会儿后，把沙发上的毯子披在她身上，才重新消失在黑暗中。 …… 灰雾之上，克莱恩刚刚破解出‘亵渎之牌’的咒语——古弗萨克语的“贝尔纳黛”，在收到爱丽丝到家的消息后顺手把她拽了上来。 “看。”克莱恩把解开封印的“亵渎之牌”推到爱丽丝面前。 爱丽丝拾起这张曾经被伪装成书签的“亵渎之牌”，第一眼就看到了改头换面的罗塞尔大帝。 他坐在古老的石制宝座上，头顶戴着一个镶嵌着各种宝石的黑色皇冠，穿着漆黑的盔甲，盖着同色的披风，手里握着权杖，眼睛冷漠前望。 左上角，一行文字说明了这张牌的序列：“序列0：黑皇帝！” 爱丽丝伸出手，翻动这张仿佛微缩书籍的“亵渎之牌”，新的一页浮现出来，罗塞尔大帝的新形象戴着白色头套，而旁边的注释则写着“序列9：律师”。 低序列的魔药名称好多职业名字啊……爱丽丝无声地感慨了一句，看向了律师的描述。 “擅于发现并利用规则的漏洞和对手的薄弱之处，拥有非常出色的口才和思辨逻辑。” 没去细看暂时只能卖钱的魔药配方，爱丽丝翻开了下一页，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呃，形象与之前大相径庭的罗塞尔大帝和“序列8：野蛮人”，陷入了沉思。 啊？ “不能用法律解决的问题，必将付诸力量……”爱丽丝情绪复杂地念出了这行文字。 爱丽丝抬起头看克莱恩的表情，显然，克莱恩对这个序列名称的感受也十分微妙。爱丽丝沉吟了半晌后评价道：“我觉得不如马戏团长。” 克莱恩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看着黑皇帝牌上的罗塞尔大帝，在敲了两下桌子后问道：“你说……‘女巫’和‘欢愉魔女’的罗塞尔大帝是什么样子？” 于是他们一起对素未谋面的魔女牌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 爱丽丝一一翻阅了接下来的页面，在浏览了不同版本的罗塞尔大帝画像后，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点头道：“所以，从序列5开始，非凡者的晋升就需要仪式？” “是这样的。”克莱恩点了点头。 把牌推给克莱恩，爱丽丝靠在椅背上问道：“我们把‘野蛮人’的配方卖给勇敢者酒吧的那个人吧？” “好啊，”克莱恩欣然应允，“那我们先来算一下我请‘正义’出手试探的钱……” “……”爱丽丝沉默了一下后说道，“那我们来聊聊我刚刚见过贝尔纳黛的事情……” “啊？”克莱恩的眼神茫然起来，“她追上你了？” “没有，”爱丽丝摇了摇头，“她直接去我家等的我。” “她已经走了？”克莱恩想起展厅里突然出现的贝尔纳黛，不禁问道。 “我看见她不见了才向你祈祷的……”爱丽丝看着克莱恩的表情，语气渐渐迟疑起来，“怎么了吗？” 克莱恩沉吟着向爱丽丝描述了自己在展厅内的遭遇，末了问道：“要不伱先回去看看？” 回到现实后，爱丽丝眨了两下眼睛，活动了一下身体，毯子从身上滑落了下来。 看着莫名其妙盖在身上的毯子，爱丽丝的身体僵硬起来，她在客厅内环视了一圈后，掏出一枚硬币，默念着“这张毯子是贝尔纳黛给我盖上的”，然后抛起。 看着手中呈现出国王面的硬币，爱丽丝突然感到一股由衷的恐惧。 幸好突然出现的是贝尔纳黛，幸好她没有恶意，否则…… 爱丽丝闭了闭眼睛，默念着“这个房间里有别人”，再次抛起硬币。 “呼……”看见数字面后，爱丽丝才松了口气，靠在了沙发上。 重新回到灰雾之上，爱丽丝叹了口气说道：“我回去的时候，贝尔纳黛已经不在了。” “……也就是说，她确实是看着你上来的？”克莱恩皱起了眉。 “嗯……”爱丽丝也皱起了眉，“她之前和我说，她想找到‘愚者’的信徒……” 克莱恩很快理解了贝尔纳黛的用意，然后，他不由得松了口气，笑道：“可我根本没有信徒。” 爱丽丝耸了耸肩，换了另一个话题：“好吧，那我们继续聊刚才的问题……你打算付给‘正义’多少钱作为报酬？” “3000镑。”愚者先生爽朗地回答道。 爱丽丝向大方的愚者先生竖起了拇指，然后问道：“你有那么多钱吗？” “她还欠我5000镑……”克莱恩小声回答道。 “是欠阿兹克先生吧？”爱丽丝无情地揭穿道。 “可我暂时又不可能把钱给阿兹克先生，”克莱恩理直气壮地说，“不如先拿来提升自己，对吧？” “……好吧，”爱丽丝捏着眉心回答道，“理论上来说，你承担了进入展厅窃取‘亵渎之牌’的风险，那我或许应该出更多的钱……” “你有那么多钱？”克莱恩把问题抛给了爱丽丝。 “没有啊。”爱丽丝回答得理直气壮。 “……”克莱恩十分无语地看了爱丽丝一眼才接着说道，“没有必要……如果不是你，我不会知道展厅里有个半神，而且她也不会放弃追捕我直接去等你……事实上你承担的风险并不比我小。” 说完这些后，克莱恩迟疑了一下，又接着问道：“你应该没有泄露我的身份吧？” “我要是泄露了她就不会藏起来等着我联系你了……”爱丽丝吐槽了一句才接着说道，“可即使是1500镑，也不是我现在能拿出来的……” “没关系，我不介意你先欠着。”克莱恩十分信任地道。 (本章完) ------------ Chapter60 威尔·昂赛汀 第二天早上，爱丽丝从信箱里拿到了报纸。 报纸的头版头条上毫不意外地印着第12位被害人的消息，爱丽丝看着新闻，回想起恶魔犬一边低吼一边后退的场景，默默翻了页。 爱丽丝翻遍了全部的报纸，才确定博物馆被盗的事情只在报纸上不起眼的角落被提了一嘴，甚至没说明被偷的是什么物品。 意识到蒸汽教会似乎不打算让这件事大范围传播，爱丽丝收起了报纸，在早饭后去教堂完成她的日常任务。 艾芙琳的身影从教堂内部出现这件事已经不足以引起爱丽丝的意外，她只是悄无声息地移开视线，隐藏在人群中，假装自己并未发现。 但爱丽丝仍然悄悄皱起了眉。 如果最初与艾芙琳的相遇只是恰好作为邻居与同龄少女的巧合，在对方成为值夜者故意放出的饵后，爱丽丝意识到，她们的命运似乎牵扯得有些太深了。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啊……爱丽丝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无声地感叹道。 恰如“幸运者”的下一个序列是“灾祸教士”，对与“命运”牵连过深的爱丽丝来说，无常的命运未必会对她造成威胁，但对她身边的人来说，绝不是好事。 ——单看沈迎欢就知道了。 爱丽丝放心克莱恩，因为克莱恩身上明显也藏着问题，他们两个谁身上的问题更大还不一定呢…… 但归根结底，艾芙琳本应只是个普通的少女，如果不是爱丽丝，她此生都不会知道非凡世界的存在，而现在……说实话，爱丽丝现在非常担心，她哪天不注意艾芙琳说不定就成值夜者了。 结束了祈祷之后，爱丽丝若无其事地回到家，继续画她的漫画。 “沉睡了千年的魔王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是昔日学生手中的匕首……好，就到这里吧！”爱丽丝心满意足地收起了笔。 这篇漫画的故事来自于沈迎欢的记忆与廷根市经历的结合，到目前为止，前面的铺垫部分已经彻底完成，接下来是缓慢揭开的世界背景与故事高潮。 画完一段剧情，本想放松一下的爱丽丝，眼前突然蔓延开来重叠的灰雾。 啊……是克莱恩…… 爱丽丝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听见了克莱恩的声音：“快来，我在俱乐部碰见那个倒霉的家伙了！” 茫然地眨了两下眼睛，爱丽丝才想起来某个被她遗忘在角落里的人——那位据说运气很奇怪的艾伦医生。 在克拉格俱乐部外，爱丽丝成功蹲到了拄着拐杖的艾伦医生。 确实是被影响过……但好像只是意外沾上的？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艾伦医生，已经从克莱恩那里知道艾伦医生将会去教堂的爱丽丝摇摇头离开了。 …… “他有没有说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运气不好的？原因什么的？”灰雾之上，爱丽丝对克莱恩询问道。 “有一件事情，可能有点关系，”克莱恩沉吟着说道，“他之前有一个病人，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 “等会，”爱丽丝打断了克莱恩的话，“十岁左右的小男孩？他长什么样子？” “我没问……”克莱恩迟疑地回答道，“这有什么问题吗？” “……我见到那条水银之蛇时，他的形象就是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爱丽丝捏着眉心回答道。 “你怀疑他遇见的是……”克莱恩缓缓皱起了眉。 “他身上的厄运应该只是意外沾上的。”爱丽丝摇了摇头。 “那就好理解了，”克莱恩恍然大悟，“那个孩子因为一些意外需要截掉左腿……” “……”想到那天对方差点被马车撞飞的一幕，爱丽丝的嘴角抽了抽。 克莱恩接着讲述道： “那个孩子手术之前一天，艾伦医生专门去病房找他，发现他相当不安，在玩塔罗牌，这是他入院的时候就带着的物品，甚至不允许他的家人拿走。 “艾伦医生为了让他放松下来，就陪他玩起了塔罗占卜。 “当时，艾伦医生翻出了一张牌，是逆位的‘命运之轮’。 “那个孩子就看着艾伦医生，笑得很纯净很无邪地说道： “医生，你的运气会变差诶。” “医生，你的运气会变差诶……”爱丽丝重复起对方的话，“姐姐，伱看起来好像很害怕哦？” 克莱恩看着爱丽丝，听她用充满童真的语气说完两句话，迟疑地说道：“你这么一重复，我差点都要怀疑艾伦遇见的是你了……” 啊这……天真无邪的爱丽丝陷入了沉思。 沉吟了片刻后，爱丽丝接着问道：“后面呢？后面发生了什么？” “那个孩子手术很顺利，成功出院了……啊对了，那个孩子名叫威尔·昂赛汀。”克莱恩回答道。 “威尔·昂赛汀……”爱丽丝重复着对方名字，突然露出了纯真的笑脸，看着克莱恩突然僵硬的表情说道，“克莱恩，你去认识一下那条水银之蛇吧。” “啊？”克莱恩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让祂看看你的命运里有什么，嗯……天使总不会因此失控的，你不好奇吗？”爱丽丝眨了眨眼睛。 克莱恩想起廷根市某个差点瞎了眼的怪物，想起爱丽丝第一次看见他仿佛见了鬼的态度，确实升起了好奇心。 “你不需要刻意做什么，如果你们要相遇的话，命运总会安排你们相遇的，”爱丽丝敲着桌子说道，“你只要不要反抗就好啦！” “为什么听起来总有股很奇怪的感觉……”克莱恩小声吐槽道，“但是，祂是要杀你的吧？祂万一发现我们两个认识怎么办？” “那就……看命运的安排咯。”爱丽丝耸了耸肩。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克莱恩看着把一切都推给命运的爱丽丝提醒道。 “我知道啊，”爱丽丝叹了口气，“可要在命运面前有挣扎的力气，我至少也得是个半神吧？嗯……半神也许都不太够，毕竟天使和圣者的差距也不是一般的大……” 为什么这么晚呢因为我在魔改漫画（目移） 名字要不要换呢……原来的名字已经逐渐不合适了，但是一时半会想不到新的（蠕动） (本章完) ------------ Chapter61 灾祸教士 晚饭后，爱丽丝布置好请求赐予的仪式，从克莱恩那里拿到了她的另一份主材料——“倒吊人”终于完成交易了，万岁！ 好好休息了一个晚上养足精神，清晨，爱丽丝布置好灵性之墙，准备好魔药材料，深呼吸一口气，开始了魔药的调配。 这是她第一次调配魔药。 看着量筒、烧杯、试管等化学实验器材，爱丽丝的紧张得到了有效的缓解。 毕竟，中考实验里可是有化学实验的呢…… 在熟悉了这些器材的操作手感后，爱丽丝正式开始了她第一次的魔药配置。 调配完成的“灾祸教士”的魔药呈现出深邃的黑色，魔药在不断地翻涌，宛如黑色的浪潮。 那片潮水仿佛有着莫名的吸引力，爱丽丝痴迷地望着容器内的魔药，只觉得魔药散发出迷人的色泽与气味。 瞧，多么诱人的魔药……快，去靠近它，去喝了它，快去…… 她低下头，神情迷醉的贴近魔药，在鼻尖将要触及到魔药时，动作却突然停下，神情由迷醉逐渐转为惊恐。 爱丽丝惊魂未定地直起身体，后退几步，眼神警惕地盯着那瓶魔药，仿佛在看什么可怕的魔鬼。 而魔药依旧停留在原地，散发出令她迷醉的气息，只要多看一会儿，她就会忍不住想要靠近一点，再近一点…… 不！ 爱丽丝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疼痛带来了短暂的清醒，爱丽丝闭上眼睛，再次后退几步，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股影响。 她……在渴望眼前的魔药！ 那是种非常奇怪的感受，爱丽丝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恍惚间，爱丽丝想起来，似乎在三年前，刚刚醒来的时候，她正是这样被吸引，去捡起那个非凡特性的。 即使不摔倒，即使非凡特性没有巧合地落尽她的嘴里，她大概也会不由自主地吞下非凡特性。 ——恰如她刚才不受控制地贴近魔药那样。 “非凡特性聚合定律？”爱丽丝低下头，看看自己，又看看魔药，从记忆里挖出了一个可能和现状有关系的神秘学知识。 “不，不对……”爱丽丝自言自语着，否定了自己的猜测，“我刚才的状态，更像是本能……” 爱丽丝神情复杂地收敛起思绪，靠近魔药，连魔药是否成功也没有占卜，就端起魔药一饮而尽。 看起来是液态的魔药，滑入口腔时，口感却像是果冻似的固体。刹那间，有无数信息，如烟花般在爱丽丝的脑海里绽放。 但她并没有因此感受到痛苦，她忽地心安下来，她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脱离了身体，不断地向上，向上，再向上。 这是……要去哪里？ 她是……谁？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安的疑问刚刚浮现在脑海里，一种安心感就浮现了出来，她一下子有一种回到母亲怀抱的安全感，舒适地想要闭上眼睛，就这样沉睡下去。 ……母亲？ 那是……什么意思来着？ 从意识深处冒出的词汇短暂唤醒了她的意识，她茫然地注视着，或者说感受着。 她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处在了一条河流里。 这是一条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分出无数支流的波光长河。虚幻的河水不断向前流淌，淹没了一条又一条支流，让它们回归了主干。 流淌的波光长河美丽而梦幻，仿若母亲怀抱的舒适感还包裹着她，她下意识就想要在这样的环境里再次沉睡过去。 “呜哇——！” “救命！” “不要！” ……谁在哭？ 纷乱的哭泣声、惨叫声与呼喊声从远方传来，让她在尝试入睡的过程中皱起了眉——假如她现在真的拥有“眉毛”，真的能做到“皱眉”的话。 总之，那吵闹的声音令她无法入睡，她烦躁起来，想要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这样太高了，低一点，再低一点…… 她让自己的灵魂努力下坠想要看清发生了什么，她在“河水”的包裹下不断坠落，最终，她看见了服下魔药的金发少女。 失去主人的身体倒在了地上，盛放魔药的瓶子落在墙角，疑似从女孩摊开的掌心里滚落出去。 那具身体带给她一种熟悉感，耳边遥远的哭喊声仍然未曾停歇，但在靠近那具身体时似乎小了一些。 也许再近一点就能安静了？ 她伸出手，触碰了那名躺在地上的少女。 爱丽丝醒了过来。 “咦？我怎么在地上……”爱丽丝茫然地撑着身体，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在墙角找到了滚落的瓶子，皱着眉开始回忆发生了什么。 配置完魔药后，她被魔药诡异地吸引，然后及时清醒过来…… 她喝下魔药，然后…… 许久没有出现的刺痛感从灵性深处隐隐传来，被警告制止的爱丽丝连忙停住了回忆，与此同时，这也让她更加茫然。 她已经知晓，非凡者服下魔药后，会有特殊的反应，譬如听到呓语，譬如看到幻觉，譬如…… 无论是什么，绝不是像她一样毫无知觉地从昏睡中醒来！ 但她十分确定自己绝对见到了什么，只是……回忆那些东西，似乎对她来说很危险？ 半晌后，爱丽丝叹息一声，开始收拾东西。 将乱七八糟的器皿收拾好，爱丽丝才坐在椅子上，开始尝试着搜寻魔药当中蕴含的知识与能力。 灾祸教士……能够预见灾祸，也能够主动引来灾祸……主动引来灾祸？ “呜哇——！” 一阵模糊不清的、遥远的、刺耳的哭喊声，让爱丽丝皱起了眉。 这声音与之前转瞬消失的声音不同，它似乎是持续的，于是爱丽丝集中精神，努力想要去探明声音的来源与内容。 恍惚间，爱丽丝认为自己看到了四散着奔逃的人们，还有……还有什么？ 一阵虚幻的破碎声突然出现在她的耳畔。 爱丽丝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事物在溶解，在与本身的精神融合，她在隐约间看到了一颗又一颗的虚幻星辰，她自己正是其中一颗，这些星辰彼此吸引着，似乎想聚合为一体。 那是……魔药消化的征兆。 她终于序列6了（擦汗） (本章完) ------------ Chapter62 价值2000镑的发财配饰 爱丽丝骤然清醒过来，她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神情中惊恐与茫然迭加。 当风吹过时，爱丽丝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身体，她这才意识到，她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这是理所当然的，不是吗？ 她实在想不通她究竟做了什么才会让“灾祸教士”的魔药直接消化，哪怕是体外扮演，她至少也该曾经扮演过！ 因为沈迎欢？ 不，如果是这样，那“幸运者”的魔药同样不需要她自己消化才对。 爱丽丝突然想起了自己对“倒吊人”说过的话。 “我好像，做了一场很漫长的梦，最开始从梦里醒来的时候，我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来自哪里……” 想起吞下序列7“幸运者”的非凡特性时前后都一片空白的记忆，想起服下序列6“灾祸教士”魔药后无法回忆的昏迷原因，爱丽丝突然怀疑起了自己当初话语的真实性。 也许，她随口说出的谎言，恰好是被遗忘的事实？ 良久，爱丽丝才叹息着喃喃道：“也许，这就是命运……” 爱丽丝想起布瑞尔·罗丝这个名字的由来，那篇名叫睡美人的故事，眸光一点一点暗了下来。 如果她曾经如故事里的主角那样沉睡过，那么，她究竟沉睡在哪里呢？她一直是沉睡的吗？她有没有中途醒来过，有没有……曾经以别的身份行走过呢？ 当第二阵冷风拂过爱丽丝时，她从思绪里清醒过来，决定洗个澡顺便把衣服换了。 毕竟穿着被冷汗浸透的衣服坐着想问题听起来实在是太可怜了。 …… 热水舒缓了爱丽丝的精神，在放松下来后，爱丽丝决定不去想那些复杂的问题。 ——既然回忆那些经历对现在的她来说还太过危险，那就努力晋升，等到一切变得不再危险的时候再去回忆吧。 坐在书桌前，爱丽丝用笔在纸上写下了“查理·金”的名字，扬起一个十分危险的笑容。 查理·金，死定了。 不过，接下来，她要做的首先是找到查理·金的位置…… 爱丽丝尝试了占卜，可惜的是，除了查理·金仍然在贝克兰德，她什么启示也没得到。 真奇怪……难道命运这次希望她自力更生？哦不对，他序列5呢，反占卜应该还是挺强的…… 爱丽丝敲了两下桌子，决定在接下来的塔罗会上委托寻人。 …… 爱丽丝在周四早上的报纸当中发现了“勇敢者酒吧”聚会的消息。 想起黑皇帝牌上的“野蛮人”魔药配方，爱丽丝决定还是去看一眼那个疑似背后有“工匠”的女士还在不在。 毕竟，她还欠了克莱恩1500镑来着……虽然她在克莱恩还存了600镑，但是那也不够啊！ 周五晚上八点，爱丽丝戴上铁面具和带兜帽的黑色长袍，进入了“智慧之眼”老先生的起居室。 烛光摇曳的起居室内，“智慧之眼”老先生抬头望向墙上的机械挂钟，呵呵笑道：“今天来的人很齐啊，开始吧。” 他话音刚落，一个熟悉的声音就迫不及待地开口了：“我要出售一件叫‘发财配饰’的非凡物品，它的作用是……副作用是……价格是2000镑。”这段熟悉得宛如背诵的台词让爱丽丝忍不住看向了这位卖家。 他这是第几次出售这东西了来着？有一个月没有？不知道之前他还拿了多久……他说话的语气和态度明明很急，可他为什么不降价？ 按理说，如果担心三个月的限制，降价出售或者白送给别人不就行了吗……他难道舍不得那2000镑？ 爱丽丝怜悯地看了一眼“发财配饰”的主人，果不其然，这场交易毫不意外地没有达成。 毕竟在这样的聚会上，能够拿出2000镑的人还是太少……诶，对啊！ 爱丽丝不认为对方不知道这场聚会上几乎不可能有人能拿得出来2000镑，那……对方在这里卖，是否一开始就有点病急乱投医的意思在呢？ 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不降价？ 爱丽丝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发财配饰”的主人——她怀疑对方没有说出全部的负面效果！ 这场流产的交易之后，先开口的是胖药师：“我需要一只超凡生物做实验，最好是兽类，最好是已经制服，没太大危险性的。” 兽类超凡生物？他要干什么？他不是“药师”吗……哦，他应该已经进阶了，这和“药师”的下一个序列有关？ 思索间，有人嗤笑着回应了胖药师： “谁会把超凡生物留在自己身边？ “又危险，又容易被人发现，直接杀掉保存非凡材料不是更方便更隐蔽吗？” 浑身上下嘴最硬的胖药师当即呵了一声： “愚蠢的想法！ “你又不能保证那只超凡生物身上的非凡材料正好是你需要的，正好能卖得出去，还不如驯服它，驱使它，让它成为帮手，让自己的实力翻倍……” 说着说着，他声音渐小，感觉自己似乎泄露了一些要紧的秘密。 驯服……驱使…… 爱丽丝看了眼胖药师，又看了眼就职路线正朝着马戏团长一去不复返的克莱恩，脑子里突然蹦出了同处马戏团的另一个职业。 ……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爱丽丝及时打断了自己危险的思绪，看着胖药师提议道： “我认为伱与其在这里询问，还不如自己去养一只你需要的非凡宠物，这样做的进度无疑要快得多。 “当然，这么做的前提是你有足够的财力为你的非凡宠物准备魔药，同时也有足够的实力对付失控的残次品。” 胖药师听得呆了几秒，好一会儿才道： “真是奢侈啊。 “我光是给自己攒钱，找需要的非凡材料，就足够艰难了，动物服食魔药失控又是大概率的事情，不多来几次，很难成功。 “能这么做的人，肯定有矿山，或者开了家银行。” 想起“正义”小姐，爱丽丝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当中。 不知道“正义”小姐的宠物有没有序列8……毕竟“正义”小姐已经序列8了呢。 让我们恭喜查理·金的生命正式进入倒计时（什么） ------------ Chapter63 不要恶性竞价啊！ 感慨完之后，胖药师照例开始叫卖药剂。 胖药师之后，又有几个人提出了交易，有的成功，有的流产。 在这之后，那位熟悉的女士开口了： “我这次只带来了一件非凡武器。 “它是50发有不同效果的子弹，其中20发铭刻有太阳领域的标识和符号，形成了完整的符咒，可以有效净化鬼魂类怪物，伤害到较为强力的怨魂和幽影，所以叫‘净化子弹’；还有20发针对污秽堕落类生物，叫‘猎魔子弹’；另外的10发较为克制邪异类怪物，叫‘驱邪子弹’效果都能稳定维持18个月，甚至更久。 “50发500镑，或者‘野蛮人’魔药配方，并附送一把12径合适的特制左轮手枪。” 哇，她真的“收集”到了枪械类的非凡武器…… 爱丽丝习惯性地先胡思乱想了一番，而克莱恩借机开口：“我有‘野蛮人’的魔药配方。” 爱丽丝突然觉得自己认识到了社会的险恶，她情绪复杂地闭上了嘴，而一个个头颇高的男子开口竞价了：“550镑。” 那遮掩得很严密的女士嗓音里带着难以压制的喜悦道：“这位先生，对不起，我优先选择“野蛮人’配方。” 爱丽丝认为自己闭嘴的还是太早了，她看向那位女士笑道：“我也有‘野蛮人’的魔药配方，而且我还有对应的序列7的魔药配方。” 这次换克莱恩体会到了社会的险恶。 “600镑。”那名男子抬高了报价。 “不，这不是金钱的问题。”那名背后有“工匠”的女士难以克制内心的兴奋，婉拒了那名男子后就看向了爱丽丝。 克莱恩情绪复杂地看向爱丽丝，在那名女士开口之前变更赛道：“这位小姐，我愿意用300镑换取你不再参与接下来的竞价。” 看了一眼出价到600镑的高个男人，爱丽丝愉悦地放弃了竞价。 这场交易最终在“智慧之眼”老先生的见证下，以爱丽丝获得了300镑、克莱恩获得了非凡子弹、神秘女士获得了“野蛮人”配方而告终。 接下来，克莱恩环顾起居室一圈，故意拉高嗓音道： “我需要‘太阳圣水’‘太阳圣徽’等强力净化类物品。 “我可以出金镑购买，也可以拿配方做交换，比如‘野蛮人’后续的序列7‘贿赂者’。 “当然，如果有神秘领域和超凡世界的问题需要解答，我也可以试一试，不过不保证能回答出来。” 他要对付怨灵之类的东西？爱丽丝挑了挑眉，突然想起下落不明的查理·金。 她是不是该为对付查理·金做点准备……呃，算了，好像也没什么好准备的。 购买了“野蛮人”配方的女士报价800镑，试图购买“贿赂者”的魔药配方，然而克莱恩婉拒道： “我暂时只接受以物易物。 “我下次聚会应该还会再来，你可以提前搜集类似的事物。” 爱丽丝很想插一句800镑我卖，这样她欠克莱恩的钱就能解决了，而且还能剩点，但在克莱恩瞥了爱丽丝一眼后，她放弃了这个想法。 但在爱丽丝心里，她毫不犹豫地将1500镑的债务划掉了400镑，变成了1100镑。后面又陆续发生了几场交易，爱丽丝只在一个男人求购“成年寡妇巨蛛的丝线”时多看了他一眼，毕竟这可是“欢愉魔女”的主材料一个男人买这个怎么想都很奇怪。 …… 时间来到周一上午，清晨，爱丽丝照常从信箱里取出报纸，却意外发现了一张邀请函。 “这是……”爱丽丝疑惑地打开邀请函，查看里面的内容。 似乎是群发的邀请函，是一场位于周日的文学沙龙，主办方是格莱林特子爵。 “格莱林特子爵？”爱丽丝重复了一遍，轻轻皱起了眉。 对贵族不太了解的她对这个名字没太多印象，她第一反应就是下午直接和“正义”小姐打听——毕竟“正义”小姐是鲁恩贵族这事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不过，在塔罗会上找“正义”小姐问这个是不是太奇怪了……如果接下来自己真的去了这个文学沙龙，然后见到了一个有非凡能力的狗在旁边当“观众”，自己是揭穿还是不揭穿呢…… …… 下午三点，灰雾之上，首先出现的是奥黛丽熟悉的问好声：“下午好，愚者先生∽” 奥黛丽在说话的同时看到愚者右手边的桌面上盖着一张背后花纹繁复而华丽的纸牌。 它就那样静静地，随意地，普通物品般地放置着。 这，这是那张“亵渎之牌”！奥黛丽瞬间明悟，在愚者颔首回应后，她下意识瞄了眼其他人。 唔，“倒吊人”先生、“太阳”先生和“魔术师”小姐都注意到了愚者先生手边的纸牌…… 不过，他们的眼神和动作都展露出了他们的疑惑和惊讶，以及不可避免的猜测。 “世界”先生的反应有些奇怪，他根本没往那里瞧，是隐藏得太好了吗？“命运”小姐……“命运”小姐在干什么？！ 正低着头尝试把自己的一条腿和板凳腿缠在一起的爱丽丝发现了一道注视自己的视线，她抬抬头，茫然地对上奥黛丽震惊与错愕交迭的眼神，眨了两下眼睛，迟疑地问候道：“下午好，‘正义’小姐？” “……下午好，‘命运’小姐。”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的奥黛丽僵硬地点了点头，停止了观察。 爱丽丝疑惑地看了一眼奥黛丽的反应，站起来朝灰雾里的克莱恩行礼道：“下午好，愚者先生∽” “下午好，‘命运’小姐。”克莱恩轻轻颔首，算作回应。 再看一眼奥黛丽，发现她还是没什么反应以后，爱丽丝默默完成了一圈的问好，然后坐回椅子上继续玩板凳腿。 在爱丽丝问好完之后，奥黛丽情绪复杂的声音响起：“尊敬的愚者先生，我有事情想单独向您汇报。” 在单独的交流结束后，“魔术师”佛尔思也开口道：“愚者先生，我记住了两页罗塞尔日记。” 已经把两页日记看了两遍的克莱恩眼神茫然了起来。 ------------ Chapter64 寻人委托 哦……为什么这两页日记，我在罗塞尔展厅看了一遍，“正义”小姐提交了一遍，“魔术师”小姐还要再提交一遍…… 阅读日记的愚者先生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只能说幸好有灰雾挡着，保住了愚者先生的颜面。 爱丽丝在克莱恩读完日记后的第一时间前倾身体，轻敲了两下桌子，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她这边才道：“诸位，我要发布一个寻人委托。” 戴里克立刻意识到接下来的交易和他没太大关系。 寻人？她要找谁？难道是……想起爱丽丝之前猎杀查理·金的戏言，阿尔杰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抛开假人“世界”不谈，对爱丽丝身份有一定猜测的奥黛丽和觉得爱丽丝地位特殊的佛尔思都表现出了愿意倾听的意向。 “愚者先生，能请您帮我具现出这个人的画像吗？”爱丽丝看向灰雾里的克莱恩。 克莱恩轻轻颔首，于是爱丽丝在克莱恩的帮助下成功具现出了查理·金的画像，接着，克莱恩一敲长桌，画像就出现在了其他人面前。 看见画像的阿尔杰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而发现阿尔杰认识画像上的人的奥黛丽也好奇了起来。 “这个人名叫查理·金，是一位序列5的‘赢家’，目前身处贝克兰德，”爱丽丝沉吟着介绍道，“嗯……我先前在聚会上提起过他，他是一位‘命运’天使的手下，不过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我怀疑那位天使已经自顾不暇了。” 想起摔断腿之后不小心把厄运落在别人身上的某条“水银之蛇”，爱丽丝“啧啧”摇了摇头。 爱丽丝的神态和语气毫不掩饰她对那位天使的不在意，或者说不屑，这让阿尔杰对自己的猜测更加信任了。 同样看出这一点的奥黛丽和佛尔思对接下这个任务产生了一定安全感，但现场的最佳捧哏还要数“世界”先生：“报酬是什么？他有什么能力？” “300镑，”爱丽丝看了看愚者先生的小号，决定把刚从大号那里拿到的300镑交出来，“不需要刻意寻找……我猜你们有很大概率偶遇他，只要记得在发现他之后直接向愚者先生祈祷把他位置告诉我就好，至于能力……你在指望我向你详细描述我自己的能力吗？” “如果是大致描述呢？”“世界”问道。 “他能赋予他人厄运，应当也能使自己变得幸运，”爱丽丝沉吟了一下回答道，“另外，他能直接攻击非凡者的精神。” “我接下这份委托了。”“世界”低笑一声应道。 “我们为什么会偶遇他？”奥黛丽好奇的问道。 爱丽丝瞄了奥黛丽一眼，似笑非笑地回答道：“因为我序列5的魔药配方和主材料都还没有着落。” “啊？”奥黛丽眨了两下眼睛，感觉自己没听懂爱丽丝的话。 爱丽丝意味深长地看着奥黛丽，笑着问道：“伱以为什么是‘命运’？” 爱丽丝的话语里蕴含的深意成功吓到了奥黛丽，她看了一眼依旧端坐在青铜长桌首席的克莱恩，才微笑道：“我会注意这件事的。” “你为什么笃定那位‘命运’天使已经自顾不暇？”目睹了整场交流的佛尔思问道。 奥黛丽与阿尔杰同样认真听讲起来，奥黛丽是好奇，阿尔杰……阿尔杰也能算是好奇吧。 “我救了那位‘命运’天使一次，”爱丽丝撑着下巴回答道，“当时祂险些被一辆马车撞倒……然而在那不久之后，祂就摔断了腿，而且不小心把厄运落在了别人身上。” 对天使有一定了解的三人都露出了难以理解的表情，但爱丽丝没有再继续解释的兴趣，她挑了挑眉，看着阿尔杰问道：“你呢，‘倒吊人’先生？” 阿尔杰沉着地做出了承诺：“我目前正身处海上，如果有机会，我会帮你寻找。” 虽然实际上阿尔杰怀疑那个查理·金根本坚持不到那个时候就会变成一个非凡特性。 在爱丽丝的委托结束后，佛尔思迫不及待看着最下方的“世界”说道：“‘世界’先生，我会尽快为你搜集到太阳领域的神奇物品或强力非凡武器。” “你们，私下达成了什么交易？”自觉和佛尔思很熟，却完全不知道这件事的奥黛丽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省了爱丽丝提问的功夫，爱丽丝看向佛尔思，只见她吐了口气道：“‘世界’先生帮我找到了‘戏法大师’的配方。” 他这次又占卜了什么东西……爱丽丝几乎是下意识地这样猜测了起来。 除了等着配方送上门的爱丽丝，其他人都因“世界”找配方的能力而对他提高了关注。 “世界”嘶哑着笑了两声道： “‘魔术师’小姐，你购买之前，最好诵念愚者先生的尊名，请祂把相应的消息转递给我，嗯，我已经请求过愚者先生，祂答应会帮助我们。 “如果你看中的物品不是我满意的，也许我会考虑换另外的要求。” 他到底要对付什么东西……爱丽丝皱了皱眉，虽然十分好奇，但克莱恩并没有和她商议的意思，而且就现在的情况来看，爱丽丝怀疑自己随时会偶遇查理·金，于是她只好忍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在佛尔思表示“最多不超过明天”之后，阿尔杰像是早有腹稿那样问道： “我最近接了一个调查任务，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相应的线索。 “这两三年来，在南大陆，不少原著民部落被劫掠一空，所有人都被绑走了，在各个种植园，在海上的群岛，奴隶们也奇怪地逃亡了一些。 “北大陆诸国废除奴隶贸易后，这样的事情已经许久没有发生过了，你们有听到相应的风声吗？” 黑奴贸易……爱丽丝微微一怔，很快从记忆当中找到了对应的历史，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即使在这个世界真的存在过一段地球文明，现有的文明与地球文明也有太多的重合点了。 一股隐隐的不安浮上爱丽丝的心头，在所有人都摇头表示否认以后，爱丽丝举了举手，将筷子的形象具现出来，询问道：“你们有见过，或者听说过这种餐具吗？” (本章完) ------------ Chapter65 假如神灵是个小孩子 “我没见过这种东西。”佛尔思摇了摇头。 щшш?á n?c〇 “居然还有这样的餐具吗？‘命运’小姐，你知道它们是如何使用的吗？”奥黛丽好奇的地问道。 在戴里克同样也摇了摇头后，爱丽丝将最后的希望放在了阿尔杰身上。 阿尔杰却并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 并非他认不出来爱丽丝展现出的筷子形象，正是因为他认出来了，所以他才感到疑惑。 他已经确定爱丽丝是一位复苏的古老神灵，失去了力量和绝大多数的记忆，可是……精灵和“命运”有什么关系？ 或许，她只是看见了筷子，偶然想起了什么？毕竟，如果是复苏的古老神灵，确实有可能熟悉精灵…… 阿尔杰压下重重疑虑，沉吟着开口道：“如果我没认错的话，这应该是‘筷子’。” “‘筷子’，”爱丽丝重复着这个单词，将其与记忆里的筷子划了等号，“‘倒吊人’先生，你知道这种名为筷子的餐具来自于哪里吗？” “……它来自西大陆，是精灵们所使用的餐具。”阿尔杰回答道。 “西大陆？精灵？”爱丽丝确认道。 阿尔杰点了点头。 这让爱丽丝皱起了眉，毕竟“东方古国”的说法深入人心，爱丽丝喃喃自语道：“西大陆……西边？但不应该是东……等等，好像确实应该是在西边……” 从记忆深处艰难地扒拉出世界地图和北大陆的版图，北大陆与记忆中的美洲大陆逐渐重迭在了一起。 如果是这样的话，似乎确实应该在西边…… 比起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的其他人，克莱恩很快就理解了爱丽丝的意思。 ——如果这个世界的版图没有发生变化的话，那片他们熟悉的故土，确实应该在西边。 爱丽丝很快意识到，塔罗会并不是一个思考这些问题的好地方，她看向奥黛丽，轻笑着转移了话题：“筷子的用法……‘正义’小姐，你是想听理论一点的，还是想听实际一点的？” “什么叫理论一点的？”奥黛丽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 爱丽丝眨巴了两下眼睛，流利地背诵道：“筷子利用的是杠杆原理，并且是费力杠杆原理。支点在虎口处，动力作用点是食指和大拇指所夹住筷子的点……” 奥黛丽的嘴巴越张越大，眼神逐渐呆滞起来，眼看爱丽丝还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克莱恩操控着世界咳嗽了两声。 被警告了的爱丽丝撇了撇嘴，放弃了把让自己头疼的物理知识背给塔罗会其他人听的想法。 奥黛丽松了一口气，颤颤巍巍地问道：“那实际一点的呢？” “就夹啊。”爱丽丝眨了眨眼睛。 “啊？”奥黛丽感觉自己好像没太听懂。 “就是……呃，就这样把食物夹起来……”爱丽丝尝试着用手比划给奥黛丽看。 奥黛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忍直视的阿尔杰开口道：“诸位，伱们可以尝试着收集‘风眷者’的魔药配方了，我会给予你们绝对满意的报酬。”等阿尔杰颁布完任务，戴里克也举下手，有点忐忑地发言道： “我被守排了一个任务，将于短期内去之前提到过的那个半毁灭神庙做探索，嗯，就是‘堕落造物主’那个。” “负责这次行动的首领是‘牧羊人’洛薇雅长老。 “你们有什么建议吗？” “嘶，”爱丽丝抽了一口冷气，一脸郑重对戴里克给出了发自内心的警告，“快跑。” 仍然在保持形象的愚者先生不由得对爱丽丝产生了羡慕。 短暂的安静后，阿尔杰看向戴里克，低沉平缓地说道： “你提供的信息太少了，我们很难给出有用的意见。 “我们并不清楚那座半毁的神庙内除了‘真实造物主’，也就是‘堕落造物主’的奇特塑像，还存在些什么，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分析相应的情况。” 回答戴里克问题的同时，阿尔杰也不由得在内心思考起来。 爱丽丝所表现的状态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孩子那样，肆意妄为、喜怒随心。如果这份童真发生在一个真正的被保护的非常好的少女身上，那并不奇怪，可如果是一个复苏的神灵…… 这位神灵，在成神之前，难道是个小孩子吗？ 这是个光让阿尔杰想想都会冒冷汗的假设。 如果神灵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会发生什么？祂会因为信徒左脚先迈进教堂而感到不满，让信徒绊倒在门槛上摔死吗？不，祂说不定还要给信徒挑一个祂喜欢的死法…… 至少，愚者先生不像“命运”小姐这样…… 想起“世界”与爱丽丝认识的事实以及“世界”对爱丽丝的两次警告，阿尔杰突然怀疑“世界”是被愚者先生派过来带孩子的。 不，不能这么揣测神灵…… 在阿尔杰为自己的前途而感到担忧时，戴里克开口介绍起神庙内的情况： “除了神像，那里还有不少残缺的壁画，徘徊着可怕的恶灵，不过，这已经被六人议事团的两位长老率领探索队除掉了…… “那些壁画我并没有亲眼看见，据说记载着末日来临和‘堕落造物主’拯救信徒的预言，以及相应的血腥祭祀仪式…… “在某幅壁画的角落，有巨人语衍变出来的奇特文字，经过大致的破解，几位长老认为它们的意思是： “救赎蔷薇。 “这或许是当初壁画创作者的代号，也可能是修建那座神庙和所在城邦的组织名称。 “据首席判断，这些壁画至少有一千年的历史。 “我是指你们认知里的一千年，额，但我不敢完全肯定，在白银城，我们，我们以闪电多而频繁的阶段为白日，少而舒缓的时候为夜晚，一个循环为一天，而四季只存在于书本上，所以，我们没法把握具体的天数，只有首席能够确认。 “城邦废墟和那座半毁神庙里的可怕怪物已经初步清理完毕，我们这次的任务是探索神庙的地下部分。 “你们有什么建议吗？以你们对‘堕落造物主’的了解，我应该注意些什么？” ------------ Chapter66 经验丰富的阿尔杰 听完了戴里克的描述，爱丽丝郑重地提议道： “你要不还是快跑吧。 “‘真实造物主’是非常危险的邪神，祂的神庙即使已经被摧毁，恐怕也还藏着让人难以察觉地危险。 “而且，最危险的可能不是神庙本身，而是你们的带队长老……要知道，‘牧羊人’途径的顶端正是‘真实造物主’。” 阿尔杰赞成道：“没错，如果这次带队的是六人议事团的其他长老，你一定要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风险很高，但伱刚才也说了，负责这件事的是‘牧羊人’洛薇雅，所以，绝对不能去！” 戴里克沉默了几秒后，为难地说道：“可是，任务是必须接受的。” “也许，你可以试试装病……呃，装受伤？”爱丽丝迟疑地问道。 即使是奥黛丽也明白这个主意有多么不靠谱，她委婉地问道：“那样会被发现的吧？” “那就真的受伤好了，”阿尔杰低笑一声道，“这个任务之前，你是否还会参与巡逻？找个机会，故意让怪物把自己弄伤，具体的尺度你可以参考白银城过去的事例。” 戴里克露出了“这样也行”的表情。 爱丽丝恍然大悟，向阿尔杰问出了很不合时宜的问题“‘倒吊人’先生，你是不是经常这么干啊？怎么你听起来对这种事情这么有经验的样子？” 阿尔杰张了两下嘴，愣是没说出话来。 幸好，这个时候，既迷茫又惊讶的戴里克为阿尔杰解了围：“可是，我最近没有巡逻任务……” “倒吊人”阿尔杰呵了一声： “你可以假装自己接近失控，不，准确的说法是，把自己弄到接近失控，这种情况下，我想白银城的高层肯定不会带一个随时会爆发的‘危险物品’去做探索吧？ “这有个技巧，你只要连续两天，始终让自己的灵性处于较为干涸的状态，你就能产生幻听，出现失控的征兆，而之后不继续压榨的话，一周内情况就会好转，不会真正失控。 “当然，你们白银城肯定有救治失控前兆者的办法和措施，恢复应该会更快，所以，你要估计好时间，最好是出发前两三天开始。” 爱丽丝瞠目结舌地看着阿尔杰，觉得自己之前还是太小看“倒吊人”先生了。 奥黛丽听完了之后也目瞪口呆，觉得自己又学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戴里克也听得一愣一愣，好半天才喃喃自语道：“是的，出现失控前兆的人会被控制起来，会被隔离在圆塔的地底，接受药物、仪式和神奇物品的治疗，如果情况较轻，只用服食药剂。” 观察到戴里克仍然对此有些犹豫，爱丽丝疑惑地问道：“是什么让你宁愿冒着必死的危险也要参与这次探索？” “我不想欺骗白银城的长老们……”戴里克回答道。 爱丽丝困惑地偏了偏头，接着问道：“可是去的话你会死的啊？这有什么好犹豫的？” “可我不去的话，也会有其他人去的。”戴里克回答道。 “所以，你打算牺牲自己？”爱丽丝若有所思地问道。 爱丽丝想起那个记忆中推开自己的老师，想起廷根市的邓恩队长，突然意识到，其实自己从来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愿意这么做。 即使是想要成为值夜者的时候，她为的也只是被认可和不再被当成孩子；即使是不希望其他人成为代价的时候，她也只是讨厌命运不受掌控的感觉。 为什么会有人愿意为了保护其他人而牺牲自己？甚至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在戴里克再次回答之前，阿尔杰提问道：“六人议事团的其他长老知道‘堕落造物主’掌握着‘牧羊人’途径吗？”“不知道。”戴里克诚实地摇了摇头。 阿尔杰再次发问：“你觉得‘牧羊人’洛薇雅长老有可能会对白银城造成危害吗？只用回答是或者否，不要解释。” “……是。”戴里克最终还是无法欺骗自己。 这台词的流程格外熟悉，爱丽丝很快意识到，阿尔杰是在给戴里克做心理辅导。毕竟，戴里克是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而且他暂时没有办法提醒其他人。 果不其然，接下来阿尔杰以此为理由成功说服了尚在犹豫的戴里克，被骗得团团转的戴里克咬了咬牙，郑重点头道： “我明白了！ “谢谢你，‘倒吊人’先生。” 爱丽丝惊叹地看向阿尔杰，觉得对方真会说话。奥黛丽和佛尔思则强行忍住了以手掩面的冲动。 接下来，“世界”开口道：“我有一个问题想询问‘太阳’先生，这可能涉及交易，我请求单独交流。” 接着，灰雾里的愚者先生颔首道：“可以。” 爱丽丝望着这一幕，突然想起了那个左手画圆右手画方的测试，开始思考愚者先生能不能大号和小号同时做不同的事情。 诶，他要是这样的话，在外面就可以一个号出去工作一个号在家里玩了……虽然这里好像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就是了。 不，如果他有好几个小号的话，他就可以和小号们一块儿打斗地主……不是，打斗邪恶了。 “世界”与戴里克交流完毕后，没有人再提出交易，塔罗会进入了自由聊天环节。 爱丽丝偏了偏头，想起上午收到的那封邀请函，看向奥黛丽问道：“‘正义’小姐，你认识格莱林特子爵吗？” 佛尔思与奥黛丽同时表现出了惊愕。 “你也认识吗？‘魔术师’小姐？”完全不关心现场气氛如何的爱丽丝追问道。 “呃……”佛尔思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她甚至没有心情去揣测奥黛丽的身份。 对爱丽丝有一定了解并且身为“观众”途径非凡者的奥黛丽很快调整好了情绪，矜持地微笑道：“你有什么事情吗，‘命运’小姐？” “啊……”爱丽丝眨了两下眼睛回答道，“我只是有点好奇。” 果然……奥黛丽继续微笑着问道：“你是听人提起了他的名字吗？” 爱丽丝盯着奥黛丽看了两秒后，别开了脑袋说：“不，我现在不好奇了。” 套话被发现的奥黛丽深刻反省了自己的错误。 你们是不是有人在养书啊（阴暗地蠕动） ------------ Chapter67 水银之蛇好像投胎了 晚上七点三十分，皇后区，看似属于某位贵族的房屋内。 做好伪装的佛尔思出现在了a先生的聚会上，她并没有急着将自己的需求写成纸条给予侍者，而是决定先旁观一阵。 于是，过了一会儿，侍者将写着相同内容的纸条依次分发给了所有人，看见纸条的佛尔思瞳孔骤缩：“寻找愚者的信徒，以及信仰愚者的教会或组织。” 作为被寻找的组织的一员，佛尔思在短暂的惊恐后，匆忙掩饰好了情绪，以避免自己被发现。 接下来，佛尔思若无其事地按照预期计划那样求购“太阳”领域的非凡物品，在确认没有其他回应后，才起身前往盥洗室。 确认四下无人后，她合拢厕门，坐到马桶上，诵念起愚者先生的尊名，将发现有人在寻找愚者信徒与愚者教会的消息汇报给了愚者先生，又拜托愚者先生将“太阳”领域非凡物品的消息转告给“世界”。 另一边，在听到祈求声之后，克莱恩迅速进入灰雾之上，触碰代表佛尔思的深红星辰，听见了里面传来的内容。 “有人在贝克兰德寻找愚者信徒和信仰愚者的组织……”克莱恩坐在椅子上思索着，很快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因，“是贝尔纳黛……” 这是他们早就预见的结果，给克莱恩带来的震惊远不如那件“太阳”领域非凡物品的消息：“9000镑……嘶，不，不行，这件非凡物品的负面效果太严重了，我可不想成为太阳的信徒。没错，就是这样。” 成功说服了自己之后，克莱恩首先触碰佛尔思的深红星辰，将自己的声音和影像传递了过去：“无需担心。” 在过了一会儿后，他又具现出假人“世界”，以不想成为太阳信徒作为理由，将交易改为了现金交易。 …… 汇报完消息后，佛尔思在盥洗室内紧张地等待着，忽然，灰白色的雾气出现在她面前，她看到灰雾之上高高在上的愚者先生对她说：“无需担心。” 佛尔思一下子放下心来。 又等了一会，在收到“世界”的回复后她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 正在犹豫要不要出门去尝试一下偶遇查理·金的爱丽丝眼前突然出现了灰白色的雾气。 “贝尔纳黛已经开始在贝克兰德寻找愚者教会了……”爱丽丝自言自语着，唇角扬起带有几分恶劣的笑意，“要是她知道根本不存在这么个组织，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 在贝克兰德偶遇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接下来的的两天，爱丽丝都没能收到任何关于查理·金的消息，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她毫无收获。 “小姐？你的冰淇淋还要吗？” 老板的提醒声让爱丽丝回过神来，她匆忙地接过冰淇淋并付款，准备离开之际，引起她注意的女士却改变了主意，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也给我来一根冰淇淋吧，嗯，我要……”这位女士皱着眉挑选，她似乎对冰淇淋的口味并不熟悉，在犹豫了片刻后却没有向老板提问，反而转向了爱丽丝，“小姐，你有什么推荐吗？”刚准备离开的爱丽丝被叫住，她却没有与这位女士对视，而是看向了这位女士的小腹，几秒之后，她忽地笑道：“您可以尝试一下加碎果仁。” www?ǎ n?c o “好啊，那我就……”这位女士笑吟吟地应了一声好，却突然抽了一口冷气，神情有些痛苦地捂住了小腹。 “您还好吗？女士？”爱丽丝立刻贴心地扶住了对方。 “没事，我只是……”陌生的女士摇了摇头。 “小心！”爱丽丝突然惊恐地提醒道，在恐惧中松开手，后退了几步。 “小心！”这是来自老板的提醒声。 那名女士下意识回过头，只见盛满冰淇淋的架子直直地向她倒来，她的瞳孔骤然紧缩，跌跌撞撞地后退几步，慌乱之中手抓住了旁边的杆子，勉强稳住了身体，有几桶冰淇淋越过防线，倒在了她的衣服上。 爱丽丝看着距离那名女士的鞋后跟只差一步的碎石子，眸底划过一抹暗色，接着，她不着痕迹地露出关切的神情，重新靠近对方，关心地问道： “您还好吗？女士？有没有受伤什么的？需要去医院健康吗？呃，或许或许您需要回去换身衣服？” 说话间，爱丽丝的视线无声扫过那名女士捂住上腹部的手，以及被冰淇淋浸透的小腹。 真可惜呐……她垂下眸子，无声地在心底感慨道。 目送着那名女士登上马车，爱丽丝看了一眼无辜的马匹和马车夫，唇角轻轻勾起，慢悠悠地边舔冰淇淋边迈开脚步，远远地落在马车后面，直到马车在前方不远处的转角处拐入下一个街道。 “嘶——！” 当马匹的嘶鸣声从前方传来时，爱丽丝唇角的弧度扩大了，她加快脚步，接近前方的巷口，看着倒在路边的马车，皱起了眉。 马车如她所愿被撞的险些散架，那位夫人也理所应当地跌落出来，只是倒霉的马车夫成为了她身下的垫子。 “真是幸运呐，”混乱而吵闹的人群中，倚在巷口喃喃自语的爱丽丝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所以，到底是谁把你逼成这样的呢？” 这个问题当然不会得到任何人的回答，爱丽丝深深地凝望了一眼已经逐渐失去缝隙的人群，在冰淇淋上恶狠狠地咬下一大口，然后成功被冰得变了脸色。 “呼……”趁着没人注意，爱丽丝表情扭曲地把冰淇淋从嘴里吐出来，在口腔的温度恢复后，才继续小口吃着冰淇淋离开现场。 回到家后，爱丽丝轻敲着桌面，开始思考今天发生的事情。 在大街上撞见同途径的天使实在是件离谱的事，但如果考虑到非凡特性聚合定律，再加上她和唯一性之间不明确的联系，这似乎就不奇怪了。 抛开偶遇的巧合，爱丽丝认真分析起今天的情况：“祂似乎正在被某个未知的存在追杀，并因此疲于奔命……” 偶遇小蛇比偶遇查理·金容易多了（感慨） ------------ Chapter68 “发财配饰”的主人 爱丽丝认真思考起调查那个未知的存在然后把水银之蛇的位置卖出去的可能性。 这个想法转瞬即逝，爱丽丝很快想通了这并不可取： “不对……能把一个大天使追杀的疲于奔命，祂至少也是大天使，祂肯定也是要成神的，呃……也就是说，祂只是还没发现我，不然我其实也是祂的魔药材料？” 爱丽丝突然有点同情查理·金了。 毕竟大家都是当魔药材料的，他也不……啊呸，别再想了！ 爱丽丝赶紧把她乱跑的注意力拉回了正事上： “投胎……不是，转生什么的，也许是高序列的能力？这样就能很好地解释祂之前为什么是个十岁的小男孩…… “从祂的反应来看，即使祂的母亲——总之现在是母亲，即使那位女士流产之后祂还有再投……再转生的能力，恐怕也会非常麻烦…… “可惜的是不知道祂母亲的身份……不过，跟上去太危险了，祂毕竟是序列1，哪怕现在只是一个胎儿，祂肯定有临死反扑的能力，而我一不清楚高序列的能力，二没有应对的办法…… “就是有点对不起摊主和马车夫。” 完成分析的爱丽丝毫无歉意地发表了结束语，毕竟她如果真要感到抱歉，首当其中的应该是孩子他妈才对。 非要说在这件事里爱丽丝有什么担心的话…… “女神保佑，希望摊主的生意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他的冰淇淋还能继续卖下去……我还挺喜欢吃他们家的冰淇淋的。” 爱丽丝在胸口画出绯红之月的标志，虔诚地祈祷着。 …… 周三晚上八点，爱丽丝准时出现在了“智慧之眼”老先生举办聚会的起居室内。 她实际上并没有什么要买的东西，非要说的话，她只是有点好奇“发财配饰”卖出去了没有…… 让爱丽丝惊讶地是，她撑起精神听完了全场，却始终没见到那个她每次聚会都要关注一遍的卖家。 他把“发财配饰”卖出去了？ 爱丽丝茫然地离开了勇敢者酒吧，感觉自己失去了在勇敢者酒吧的快乐源泉。 思考了片刻后，爱丽丝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默念着“‘发财配饰’的主人成功卖出了‘发财配饰’”，抛起了硬币。 看着呈现数字面的硬币，爱丽丝再次陷入了沉思。 这东西……没卖出去啊？ 可是，既然这样，他为什么不来了呢？是巧合，只是刚好这次有事情，还是……即使卖出去也已经没有用了？ 想到这里，爱丽丝挑了挑眉，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进入温暖的、有壁炉的书房，爱丽丝关上门，在纸上写下“‘发财配饰’的主人没有参与勇敢者酒吧聚会的原因”，默念着进入了梦乡。 www? a n? ￠ 〇 睡梦之中，出现的是某次聚会的场景。 昏暗的起居室内，中心的烛火光线闪烁，众人的影子明灭不定，在这种诡异地气氛里，“发财配饰”主人的声音响起：“……你必须在三个月内将它转卖出去，否则你将在随后的半个月内失去所有财富，即使后面再转卖出去也没用了。” 退出梦境后，爱丽丝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意识到对方大概是因为三个月的期限已经到了，才放弃售卖的，可是…… “可为什么，我会觉得不安呢？”爱丽丝将手放在心脏的位置，感受着自己的心跳，茫然地询问道。 疑惑飘散在空气里，没有激起半点涟漪，爱丽丝沉吟了片刻，在思考了直接占卜“发财配饰”主人位置的成功率后，爱丽丝在纸上写下“我感到不安的原因”，默念着进入了梦乡。 但梦境的启示并未改变。 依旧是昏暗的起居室，摇曳的烛火，那个让爱丽丝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必须在三个月内将它转卖出去，否则伱将在随后的半个月内失去所有财富，即使后面再转卖出去也没用了。” 爱丽丝的眉心拧了起来，她敲了两下桌子，开始思考启示背后的可能性： “假设‘发财配饰’有个非常严重的负面效果……呃，也许不需要假设了，‘发财配饰’到期后的负面效果绝对会让人无法承受，大概率到期了人也就差不多没了。 “就算假设‘发财配饰’今天才刚刚到期，它第一次出现在勇敢者酒吧聚会时，所剩的时间也已经不多了，可以确定它的主人绝对是病急乱投医，在各个聚会上卖这个东西，勇敢者酒吧应该不是特例…… “考虑到‘发财配饰’的售价一直固定在2000磅，即使对方十分心急也没有考虑过降价或者白送的可能性，这东西的价格或许是有限制的…… “我感到不安的原因与‘发财配饰’的负面效果有关？但‘发财配饰’并不在我手里，即使有负面效果也应该扯不到我身上才对，除非…… “我认识‘发财配饰’的主人！不，也不对…… “有可能是‘发财配饰’的主人会因为时间到了而病急乱投医，会伤害到我或者我身边的人？” 爱丽丝经过慎重考虑后，在白纸上写下了“艾芙琳·格陵兰”的名字。 ……毕竟这是爱丽丝还算在乎的人里面最容易出状况的了！ 但爱丽丝的不安并没有丝毫缓解的趋势，爱丽丝意识到，这件事大概和艾芙琳没多大关系。 “也就是说，我确实有很大可能认识‘发财配饰’的主人……” 爱丽丝沉吟片刻，在纸上写下了“我与‘发财配饰’的主人第一次见面的地点”，再次进入了梦境。 梦里是繁忙的码头，她怀着茫然与忐忑走下轮船，同时靠岸的还有好几艘轮船，除了客轮，当然也有货轮。 码头上的工人们涌到附近，有搬运货物的，当然也不缺少帮助客人们搬运行李的。 爱丽丝小心翼翼地避开拥挤的人群，离开码头最繁忙的区域，站在略显安静一点的位置上茫然地看一眼繁忙的港口，又看一眼纷乱的人群。 这时，一个男孩的声音响起：“嗨，小姐，第一次来贝克兰德吗？需要导游吗？” ------------ Chapter69 查理·金的计划 普利兹港？！ 爱丽丝惊愕地跳了起来，被书桌磕到了膝盖，她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捂着膝盖坐了回去。 “嘶……真疼啊……”爱丽丝表情扭曲地揉着自己可怜的膝盖，一时间连思路都被打断了。 等疼痛逐渐平复以后，爱丽丝才思考起梦境的寓意。 首先可以排除那个小孩……那孩子又不是超凡者，而勇敢者酒吧里那个“发财配饰”的主人，则是个中序列非凡者。 ……中序列非凡者？ 如果梦境的启示是她在普利兹港遇见过的人，爱丽丝仍然毫无头绪。但如果只需要考虑真正说上话的人…… 查理·金的形象悄然浮现在爱丽丝眼前。 想起“发财配饰”让财运上行的作用，和查理·金在见过她后不久就成为序列5的事实，爱丽丝逐渐有了猜测： “他通过‘发财配饰’获取了序列5的魔药主材料……在此之前，他也许已经为‘发财配饰’找好了买家，只是由于某些原因，对方不愿意再购买‘发财配饰’。 “无法将‘发财配饰’售卖出去的他最终来到了三个月的期限，触发了‘发财配饰’的副作用…… “失去所有财富……财富……” 爱丽丝的脸色一点一点苍白起来。 她突然意识到，这段推测里隐藏了一个问题——对方通过“发财配饰”获取了魔药主材料，并制作成魔药喝了下去，那……已经变成非凡特性的魔药，算不算是财富呢？ 如果非凡特性算财富，那运气算不算财富？记忆算不算财富？知识算不算财富？还有最重要……生命算不算财富？ “失去所有财富”中的“财富”，指的到底是什么？ 假设“发财配饰”的主人真是查理·金，爱丽丝可以毫不犹疑地回答“是”。 ——早在序列6时，查理·金就曾险些死在她面前，而在她下定决心杀死查理·金以后，对方遇到这种事情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而那股隐隐的不安感，在确认“发财配饰”的主人是查理·金以后，也有了非常合理的解释。 毕竟，查理·金在第二次遇到类似的事情后，会想起刚成为序列6的她，实在是太正常了。这不合逻辑，但非常的命运。 这是一场猎物在绝望之下的死前反扑。 从高空中落下的硬币呈现出国王面，让爱丽丝确认了查理·金正是“发财配饰”的主人。 而现在的问题是……他究竟要做什么？ …… 查理·金正在思考他应该怎么办。 “发财配饰”并不是真的会一视同仁地让所有使用者失去生命，作为与“命运”领域的非凡物品，它也还算讲究等价交换，你要是拿到它之后一分钱都没得到，它也不可能真的让你死。 在生命学派里，在“命运”这条路上，查理·金并不算是有天赋的那一类。 他跌跌撞撞地升到序列6，这似乎就是他的极限了。 命运让他等了三年，也没等到另一种主材料。直到一个多月以前，他接到了一个特殊的任务，在任务完成后获得了另一种主材料。 这本来是件喜事的，然而在冷静下来以后，他很快想起了“发财配饰”的副作用，整个人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 ——通过它获得了多少财富，就至少得把它卖出多少钱。 在涨价以后，“发财配饰”的售卖果然陷入了困境，而更让他惊恐的是——在拿到魔药材料后没两天，他就完成了仪式，成为了序列5。 如果在之前，他没有碰见那个奇怪的女孩的话，这不会让他感到如此恐惧。而此刻，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盘即将被端上餐桌的饭。 紧随其后的警告对方加快晋升速度的任务让他更加绝望，他发现命运甚至给对方找好了下嘴的理由。 他第一次明白了为什么老师评价他不适合走“命运”途径。 如果命运有意识，那一定是一个极度偏心的意识。有些人无论如何努力都只能在底层挣扎，而还有一些人，他们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等着命运的恩赐就行了。 哈，恩赐……查理·金握拳狠狠砸向了墙壁，剧烈的疼痛中，他想起自己当初对那个奇怪女孩说的话：“无论幸运与灾祸，都是命运的恩赐。” 当然，他同样也想起了女孩的回答：“……可如果，我不想要被动地承受什么命运的恩赐，而是掌控自己的命运呢？” 那是个不甘于被命运推着前进的孩子……多好笑啊，有些人望而不得，有些人却苦苦挣扎。 最好笑的是……他连反抗的欲望，都来自那个女孩当初的一句话。 无声的黑暗里，查理·金自言自语的声音响起： “已经确认‘赢家’赋予厄运的能力对她没有效果…… “那一位暂时已经停止了回应…… “短时间内无法找到另一个‘赢家’来当替死鬼……最重要的是，即使有另一个‘赢家’在，她大概也更想杀了我。 “她之前的身份，是黑夜教会的值夜者，目前已经被黑夜教会认定为死亡…… “那就……把她还活着的消息，泄露给黑夜教会！” …… 周日下午三点整，爱丽丝出现在了邀请函上的地址上。 文学沙龙不算是正式的宴会，即使没有邀请函也可以刷脸进入——当然，这是针对真正的贵族而言。 甚至对于文学沙龙而言，贵族们并没有准时到场的必要，完全可以中途过来看一眼。 ——以上的情况爱丽丝都不清楚，她唯一清楚的大概是，鲁恩的习惯是迟到五分钟，是宁可迟到也不要早到。 于是，入乡随俗的爱丽丝在外面磨蹭了两分钟后才出示了邀请函，进入了宴会当中，完全不关心查理·金在阴暗地谋划着怎么对付她的问题。 其实爱丽丝考虑……短暂地考虑了一下这件事，然后……在占卜不出来答案以后，她理所当然地放弃了。 总之，出于礼貌，爱丽丝决定先去见一下宴会的主人，那个她向“正义”小姐打探失败的格莱林特子爵。 (本章完) ------------ Chapter70 狗养的不错，“正义”小姐 第108章 Chapter70 狗养的不错，“正义”小 第108章 Chapter70 狗养的不错，“正义”小姐 看到格莱林特子爵的时候，爱丽丝懵了一下。 这，这，这，这人怎么是个非凡者啊！ 不过，贵族子弟，好奇神秘学，叛逆一点倒也正常…… 爱丽丝怀着茫然的心情打完了招呼，开始思考她应该干什么。 和一部分怀抱交际目的来到这里的人不同，爱丽丝……爱丽丝真的就是好奇这个时代的宴会长什么样子，再直白一点说，她就是来玩的。 格莱林特子爵是非凡者的事情给了爱丽丝一个提醒，她左顾右盼了一圈，在找到放零食饮料甜品等等东西的区域后，拿着一份冰淇淋和一块布丁离开了。 接着，爱丽丝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开始观察来往的人群中非凡者的数量和等级。 那边有一个低序列的……唔，那里也有，唔…… 谁在看她？ 爱丽丝的视线在整个大厅内搜寻，越过那些试图融入上流社会的作家、音乐家们，最后落在了一条狗身上。 那是只相当漂亮的金毛猎犬，毛色光滑油亮、柔软蓬松，此时它正蹲坐在大厅的角落里，像一个真正的观众那样观看着宴会的举办者和参与者们上演的戏剧。 “观众”。 爱丽丝忽地笑了起来，她三两口解决了剩下的布丁，然后捧着冰淇淋穿过人群，靠近那只金毛猎犬。 而看着爱丽丝走过来的苏茜，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观察被人注意到了。 嗯……它是应该继续待在这里还是离开呢？不，也许它什么都不应该做，毕竟它只是一条狗。 于是苏茜看着爱丽丝走进了它，然后在它面前没什么形象包袱地蹲下来，盯着它看了一会儿之后，好奇地问它： “我记得普通的狗是不能吃巧克力的，你可以吃吗？” 苏茜不由得沉思了起来。 它确实没有思考过这方面的问题，这么一说它确实有点好奇…… 于是苏茜和爱丽丝就这样面对面思考起来，直到空闲下来的奥黛丽觉得事情不对，看向了苏茜。 苏茜又在……等等，苏茜旁边的那个人是谁？ 奥黛丽错愕地瞪大了眼睛，她匆忙地扫了一眼周围，然后尽量不着痕迹地走近了苏茜。 爱丽丝若有所感地抬起头，看到了正向她走过来的奥黛丽。 这是个金发碧眼的贵族少女，看衣着和饰品应该非富即贵，最重要的是……她同样是一名非凡者。 爱丽丝看着奥黛丽走了过来，在奥黛丽开口之前问道：“这是你的狗吗？” “是的。”奥黛丽几乎是下意识回答道。 “她很漂亮——我能摸一下她吗？”爱丽丝歪了歪头。 爱丽丝所用的代词让奥黛丽陷入了茫然的情绪，她困惑地问道：“她？” “她就像是一位端庄优雅的小姐，不是吗？”爱丽丝眨了眨眼睛。 奥黛丽发现眼前的少女很明显在说谎，有不妙的预感在心头浮现，但她还是回答道：“谢谢你的赞美，小姐，但我想苏茜可能不是很喜欢陌生人摸她。” 说完话后她才发现，她下意识也跟着用了“她”作为代词，但临时修改只会更加刻意，她极力让自己显得若无其事。 让人遗憾的是，苏茜没有配合她的演出，它的脸上露出了人性化的犹豫，接着，它用头蹭了蹭爱丽丝。 于是爱丽丝立刻在奥黛丽欲言又止的神情中开心地摸上了苏茜那身一看就很漂亮很好摸的皮毛，在兴奋地摸了两把之后，她看着爱丽丝对苏茜问出了一句让她头皮发麻的话： “伱好像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吃巧克力……唔，那其他的人类食物呢？你有喜欢的吗？还是说你从来没想过尝试一下人类的食物？” 奥黛丽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但她好像说什么都没用——这姑娘明摆着是看出来了苏茜的不对劲啊！她已经把苏茜当成人在聊天了啊啊啊啊！ 苏茜当然感受到了主人的那种淡淡的崩溃，于是它放弃了开口回答爱丽丝的问题，低下头蹭蹭爱丽丝的手，假装自己只是一条普通的狗，尽管现场的两人一狗都明白这是无用功。 没能得到回答的爱丽丝并不失望，她在撸完狗之后开开心心地站起来，看着奥黛丽笑道：“狗养的不错，‘正义’小姐∽” 奥黛丽瞳孔地震。 在看到爱丽丝带有惊叹和得意的笑容时，她才意识到，爱丽丝好像刚从她的反应里得到了真正的答案。 奥黛丽十分懊恼，她从爱丽丝身上看出了明显的愉悦和戏谑，还有好奇，但爱丽丝说出那样的话，她本能地就以为那是爱丽丝确定了她的身份所以才会有的反应。 在爱丽丝心满意足地准备离开时，奥黛丽终于反应过来，拦住了爱丽丝：“等一下！” “怎么了？”爱丽丝听话地停下了动作。 奥黛丽露出了一个标准式的笑容，问道：“你好，这位小姐，我是奥黛丽·霍尔，我能知道你的姓名吗？” “嗯……”爱丽丝偏了偏头，笑吟吟地回答道，“邀请函上写得是布瑞尔·罗丝。” 这个回答让奥黛丽意识到这恐怕不是一个真名，她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关于这个名字的信息，最后想起来这是一本最近流行起来的漫画的作者。 她翻过那本漫画，可惜的是，从漫画内容来看，剧情还没真正展开……唔，如果她是本人的话，不知道能不能问一下主人公的身份…… 于是她笑着问道：“这是你的笔名吗？” “我觉得我们最好换个没人的地方聊天哦。”爱丽丝眨了眨眼睛，认真地提议道。 …… 片刻之后，奥黛丽领着爱丽丝走进她刚问格莱林特子爵借来的琴房里，并且让苏茜在外面看守，然后迫不及待地问道：“你，你是……？” 其实奥黛丽觉得爱丽丝说话的语气和风格很像是塔罗会上的“命运”小姐，但……“命运”小姐明明应该有一头很灿烂的金发才对。 “我是‘命运’哦，”爱丽丝轻飘飘地回答道，“布瑞尔·罗丝既是笔名，也是现用名。” (本章完) ------------ Chapter71 奥黛丽的试探 真的是“命运”小姐……是改变外貌的非凡物品？唔，既是笔名也是现用名？也就是说，“命运”小姐真正的名字不叫这个…… 奥黛丽看了一眼在隐藏情绪这方面做得非常失败的爱丽丝，矜持地笑道：“叫我奥黛丽就好了，‘命运’小姐，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爱丽丝警惕地看着奥黛丽，回答道：“布瑞尔。” 发现爱丽丝没有说出真名的打算后，奥黛丽有点失望，她决定换一个爱丽丝不那么警惕的话题： “好吧，布瑞尔，你能偷偷告诉我，你书里的安德烈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大贤者吗？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啊……”爱丽丝眨了眨眼睛，果然收起了一点警惕心，“虽然好像有剧透的嫌疑啦，不过应该都能猜的差不多吧……安德烈确实是传说中的大贤者哦。” “哇，”奥黛丽惊叹了一声，“那，那个被封印起来的人，真的是魔王吗？” “这不是很明显吗？”爱丽丝困惑地问道。 奥黛丽摇了摇头，解释起她怀疑的原因： “因为从前面的剧情来看，人族对魔族的态度是非常激烈的，虽然有极个别的学生产生了质疑，但是总体的态度仍然是见到就杀，就连混血种被发现了都…… “但是最后的场景那里，魔王和大贤者看起来却好像是认识的，而且感情很好一样…… “尤其是魔王最后问得那一句，我记得他……呃，她？” “祂。”爱丽丝替奥黛丽选择了合适的代词。 “我记得祂好像还哭了，”奥黛丽问道，“‘安德烈，伱是来杀我的吗？’，祂这句话听起来就像是……” “像是有什么情感纠纷一样？”爱丽丝眨了眨眼睛，“就像是言情里最常见的那一类……” 奥黛丽的眼神飘忽不定。 爱丽丝从奥黛丽的表情中理解了她的想法，义正言辞地否认道：“不是你想的那种狗血剧情啦！人族和魔族打起来不是因为魔王和大贤者谈恋爱然后决裂了那种原因！” “咳咳，”奥黛丽心虚地咳嗽了两声作为掩饰，“既然这样，那……为什么你给这部漫画取名叫《世界观察日志（三）》啊，一和二呢？” “这个就剧透了哦，”爱丽丝眨了眨眼睛，“嗯……等，呃，等我把千年之章……也就是沉睡前的剧情画完，就可以开始解释这部分问题了。”说话间，爱丽丝舔完了最后一口冰淇淋，把杯子推到了一脸茫然的奥黛丽面前。 “呃……”奥黛丽看着杯子迟疑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我再让人去给你拿一份？” “谢谢∽”爱丽丝露出了一个甜蜜的笑容。 等到新的冰淇淋被送过来，奥黛丽看着开心的爱丽丝，不确定地问道：“布瑞尔，你……不会是特地来吃冰淇淋的吧？” 爱丽丝心虚地停下了手，认真思考了一下回答道：“也，也没有吧，我其实还有点好奇这个时代宴会的样子……” “这个时代？”奥黛丽复述了一遍爱丽丝的用词，这是她第二次从爱丽丝这里听到类似的描述了。 “……”爱丽丝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叹息着说道，“也许，我来自相当久远的过去。” 奥黛丽停下了动作，和抬起头的爱丽丝对视。 她并非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只是爱丽丝的表现里充斥着孩童特有的纯真和幼稚。 奥黛丽潜意识就觉得，一个强大的非凡者，一个从过去复苏的强者，哪怕比不上愚者先生，也应该是强大而神秘的，至少不应该是爱丽丝这样，把情绪写在脸上。 别说放进超凡者的世界了，哪怕是在同龄人里，她也天真的不可思议。 起码自己是不会在塔罗会上那个样子的……诶，等等。 奥黛丽突然意识到，假如爱丽丝真的来自相当久远的过去，那她与同样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先生……是否曾经相识过？ 想起塔罗会上“命运”小姐的表现和愚者先生有意无意的纵容，奥黛丽试探性地问道：“那……你和愚者先生……？” 爱丽丝微微一顿，她知道，那个她逃不掉的问题又来了。 不过，“正义”小姐是一名“观众”，现在是“读心人”了，要注意说话的技巧…… 爱丽丝用勺子拌着杯子里的冰淇淋，目光落在桌面上，轻声回答道：“我认识他……祂的时候，祂还不是愚者先生。” “！”猜测被证实的奥黛丽小小的激动了一下，但很快更多的疑惑产生了，“可你……呃，你是怎么……” 奥黛丽实在没办法把爱丽丝和复苏的古神或者强大的非凡者联系起来。 愚者先生可以是复苏的古老神灵，可以是富有智慧的长者，但爱丽丝却让奥黛丽无法产生相关的联想，甚至答案摆在她眼前她也要怀疑一下。 在成为非凡者后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奥黛丽已经认识到了非凡世界的残忍与可怕，并迅速成熟起来，因此她更加无法理解爱丽丝的情况。 爱丽丝摇了摇头，轻声说： “我不知道，事实上，我失去了绝大多数的记忆……我想，这也许是复活的代价？又或者是，那部分记忆对现在的我来说藏着巨大的危险……” “复活？”奥黛丽错愕地重复了这个用词。 复苏可以是在漫长沉睡后醒来，而复活，至少是真正的死亡。 爱丽丝微笑了一下，却没有解释相关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对于一个强大的非凡者乃至神灵来说，我表现得太幼稚了？” 奥黛丽没有说话，但她的表情说明了她的答案。 爱丽丝撑着下巴，若有所地说道：“你有没有想过……假设我真的曾经是强大的非凡者，甚至是一位神灵，也许我当时的年龄确实不大呢？” “可这什么可能呢？”奥黛丽错愕地瞪大眼睛。 “在命运面前，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爱丽丝轻笑着说道，“有些事情看起来好像不合逻辑，但也许，命运就爱看这样荒诞的故事呢？” 如果哪一家的真神最有可能是小孩子的话，那肯定是命运了（感慨） (本章完) ------------ Chapter72 “世界”先生不会真是保姆吧 第110章 Chapter72 “世界”先生不会真是保 第110章 Chapter72 “世界”先生不会真是保姆吧 奥黛丽想起了爱丽丝周一时候在塔罗会上的话。 什么是命运？ 爱丽丝的声音还在继续响起： “我刚醒过来的时候，一个序列7的‘幸运者’在我面前摔死，机缘巧合之下，我吞下了他的非凡特性。 “光听名字你也应该知道，这是个让运气变好的序列——可偏偏他倒霉地摔死了。 “再后来，是那个怀着‘真实造物主’子嗣的人——她倒在地上，手臂化成的骨刀把她自己拦腰斩断…… “再后来，是恶魔犬……嗯，它没有死，也许它敏锐地察觉到了潜藏的危险，逃跑了。 “而现在……” 爱丽丝的话没有说完，但奥黛丽已然想起据说会被巧遇的查理：金，她迟疑地问道：“你觉得他也会突然摔死在你或者我们当中的谁面前？” “不，”爱丽丝摇了摇头，“虽然我觉得他肯定会莫名其妙的死掉……但是说实话，命运应该不会那么没创意一直让人摔死吧？” 看着吐槽命运没创意的爱丽丝，奥黛丽突然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在她的沉默当中，爱丽丝把空下来的杯子再次推了出来，眼巴巴地看着她。 奥黛丽沉默了一下问道：“伱真的不是特地来吃冰淇淋的吗？” “这次真的不是……”爱丽丝小声回答道。 “……所以下次就是了？”奥黛丽听出了爱丽丝话里的潜台词。 爱丽丝抬起头开始研究天花板上的花纹。 奥黛丽头疼地让女仆去取第三份冰淇淋，然后问道：“其实我有点好奇……你到底多大了？” “这具身体大概是十五岁十六岁那个样子吧。”爱丽丝眼巴巴地看着门的方向说道。 “这具身体？”爱丽丝的用词又一次引起了奥黛丽的警觉。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开始装傻。 和女仆一起走进来的是格莱林特子爵，他对着奥黛丽说道：“我很抱歉打扰你们，奥黛丽，但这是你们要的第三份冰淇淋了。” “她吃的。”奥黛丽指了指正眼巴巴地看着女仆的爱丽丝。 格莱林特子爵欲言又止地看向爱丽丝，爱丽丝不得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视线，疑惑地问道：“所以我不能吃第三份了吗？” “……”格莱林特子爵不由得产生了和奥黛丽一样的疑问——这姑娘明明就是特地来吃冰淇淋的吧！ “让她吃吧，格莱林特，”奥黛丽无奈地叹了口气，“她……她也是那种人。” 格莱林特子爵瞳孔一缩，他让女仆放下冰淇淋后出去，然后激动地看向奥黛丽，正准备求证时，却听到了爱丽丝不含情绪的声音： “我没有允许你把我的事情说出去，奥黛丽。” 爱丽丝的视线轻柔地落在奥黛丽身上，明明毫无压力，奥黛丽却觉得室内的气氛一下子凝滞起来，她下意识连呼吸都屏住了。 格莱林特子爵的表现同样好不到哪里去，尽管他不是爱丽丝的主要关注对象，但灵性的示警一样让他脸色发白。 这一刻，奥黛丽终于发自内心地接受了爱丽丝可能是强大非凡者乃至神灵的假设。 在奥黛丽感觉自己将要喘不过气的时候，爱丽丝终于收回了视线，挖起一勺冰淇淋塞进了嘴里，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奥黛丽悄悄松了口气，调整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坐姿，试探性地向爱丽丝问道： “抱歉？唔，我是说，既然我已经告诉他了，这件事要怎么处理？” 爱丽丝抬起头，舔了一圈嘴唇后问道：“你知道一般里的主角会怎么说吗？” 奥黛丽摇了摇头。 爱丽丝看了一眼一旁不敢说话的格莱林特，又看了一眼手里的冰淇淋，歪了歪头说道：“算了，这样吓唬宴会的主人好像不太好。” 格莱林特沉默了片刻，打开门对门外的女仆说：“让人再送一份冰淇淋过来。” 爱丽丝于是同样也甜蜜地对格莱林特子爵说：“谢谢∽” 顿了一下，爱丽丝又接着问道：“下次宴会也可以邀请我吗？” 格莱林特子爵迟疑地看向了奥黛丽。 奥黛丽沉默了一下说道：“她大概只是想吃冰淇淋。” 格莱林特子爵张了张嘴，又闭上，组织了好几次语言才干巴巴地回答道：“没问题。” “好耶！”爱丽丝兴奋了一下，接着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补充道，“对了，别把我的事情说出去。” 尽管爱丽丝表现得像是随口一提，但作为刚才直面压力的人，奥黛丽还是把这件事牢牢记在了心里。 格莱林特子爵也迅速表示了明白，紧接着，他就以身为主人不能长时间离席为借口离开了这个给他留下心理阴影的房间。 现在，房间里又只剩下爱丽丝和奥黛丽了。 ——只是，有过刚才的经历，奥黛丽再也没办法像一开始那样毫无心理负担地和爱丽丝聊天了。 “呐，”爱丽丝偏过头来，决定给奥黛丽做一做心理辅导，“我觉得，我看起来应该比愚者先生要亲切多了吧？” 奥黛丽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爱丽丝——孩童的纯真确实让她显得更加亲切，但如果联想到她可能是个复苏的神灵，那孩子气同样会让人联想到喜怒无常。 “奥黛丽，”爱丽丝眯起眼睛看着她，轻声说道，“我喜欢作为人而活着的感觉。” …… 在爱丽丝吃完了第四份冰淇淋，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她时，奥黛丽面对爱丽丝时的心态终于从敬畏彻底变成了看熊孩子。 她坚定地拒绝了爱丽丝想要第五份冰淇淋的请求，把爱丽丝拖出了房间，并且全程看着她不准她继续吃冰淇淋。 在爱丽丝闷闷不乐地离开时，奥黛丽甚至有一种送她回去防止她在路上再买一份冰淇淋的冲动——不然她真的怀疑爱丽丝会把自己吃进医院！ ……所以“世界”先生该不会真的是愚者先生派过来带孩子的吧？ 当然，这个问题奥黛丽肯定是没有问出来的，她只是和爱丽丝交换了地址，并且再三保证等她能举办宴会了一定邀请爱丽丝过来。 这个天冷得我手指都在抖（背手） (本章完) ------------ Chapter73 阿蒙 周一下午三点，灰雾之上。 奥黛丽率先勾勒起微笑，起身朝最上首行礼道：“下午好，愚者先生∽” 得到轻轻颔首的回应后，奥黛丽又依次向“倒吊人”、“魔术师”等人问好。 这已经是塔罗会的日常任务了，爱丽丝在听到奥黛丽那声轻快的“下午好，‘命运’小姐∽”后愉悦地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奥黛丽继续和其他人问好。 即使是看起来最阴沉的“世界”，也在克莱恩的操纵下点了点头，回应了奥黛丽的问候。 在这样的气氛里，戴里克的心不在焉就显得格外显眼起来。 “你在担心什么？”奥黛丽在完成问候之后看着戴里克问道，这让其他正好奇他的情况的人不用再开口。 “太阳”戴里克没有隐瞒，当即把自己“装病”成功，被送到圆塔底部隔离治疗的事情完完整整讲了一遍，未了问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那件神奇物品会发现我在参加塔罗会吗？” 无法透过灰雾观察愚者先生表情的奥黛丽把视线投向了爱丽丝，看到了及时抿住唇防止自己笑出声来的爱丽丝。 ……她觉得这种担忧很好笑，很多余？ 奥黛丽尝试着揣测爱丽丝的想法，然而她并不知道，爱丽丝笑出来单纯只是因为她觉得愚者先生应该也不知道问题的答案罢了…… 灰雾里的克莱恩偷偷在心里吐槽了这件事，然后用手指轻轻敲着青铜长桌边缘，一派轻松地笑道：“正常来说它发现不了，但某些神奇物品具备奇特的效果。” 愚者先生肯定的答复成功让戴里克放下心来，他“嗯”了一声道：“我也不知道它有什么奇特效果，这是白银城最高机密之一。” 说到这里，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脱口问道：“你们有听说过阿蒙这个人吗？” 阿蒙？ 这个名字仿佛是一道闸门，戴里克拉开这倒闸门后，记忆的洪流倾泻而出，爱丽丝扶住自己的脑袋，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让不管是茫然的奥黛丽和佛尔思，还是对这个名字有些许了解的克莱恩和阿尔杰都看向了爱丽丝。 但爱丽丝此刻并没有心情关注这些，她忍着那股胀痛感等待记忆的洪流消退，之后，她开始尝试着梳理那些记忆。 最开始是她有印象的那幅画卷——画面上有个穿着长袍般黑色风衣的男子，黑皮鞋，黑裤子，宽额头，高礼帽，他有着瘦削的脸庞，右眼处戴着一枚极富特色的单片水晶眼镜，他正与克莱恩姿态亲昵地靠在一起。 略过后面无数张穿着衣服和没穿衣服的双人图，爱丽丝翻到了最后浮现的，也是最初的记忆。 那个熟悉的校服少女拉着她的手神神秘秘地躲进房间，她听见自己疑惑的声音：“小松？你说的要给我看的东西呢？” 说话间，她左顾右盼，扫过了书桌上摊开的本子——高一（7）班，宋姝。 宋姝……小松…… 爱丽丝的思考没能持续多久，就看见宋姝将食指抵在嘴唇上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神秘兮兮地反锁了门，走到书桌前，从底下的抽屉里翻出了一幅被卷起的海报。 爱丽丝看着自己的视角一点一点变近，最后在宋姝旁边停了下来，她听见自己问道：“这是什么？” 宋姝拉着她坐了下来，将海报在桌子上摊开，爱丽丝……看见了一个巨大的时钟。 这面时钟被用古罗马数字书写的刻度平均分割成了十二份，一只……乌鸦，或者说一个长着黑色翅膀的男性正坐在指针上，未知的光线落在时钟上，让这名男性的影子印刻在钟面上。 爱丽丝凝神去看这名男性的外貌，他穿着黑色的长袍般的风衣，下身是黑色的裤子与黑色的皮鞋，右眼处戴着一枚单片眼镜…… 单片眼镜！ 在爱丽丝陷入联想之前，她的视线随着宋姝的手指移开，她看到宋姝翻开一个本子，上面正书写着三行文字： “拨弄时光的指针， “遨游命运的影子， “欺诈与恶作剧的化身。” ……阿蒙。 记忆中的景象轰然碎裂，但爱丽丝已然想起了画面上那名男子的身份，她睁开眼睛，看着小太阳，轻声说： “造物主之子，渎神者，时天使，欺诈与恶作剧之神……” 她每吐出一个词，其余人脸上就多出一分惊愕与恐惧，等到她说话声音停止，塔罗会已经陷入一片寂静，只有小太阳紧张地问道： “‘命运’小姐，您，您说的，是阿蒙吗？” 爱丽丝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才看着戴里克回答道：“如果伱说的阿蒙，也喜欢在右眼戴上一个单片眼镜的话。” 说这句话时，宋姝的声音仿佛还在爱丽丝的耳畔：“如果你发现身边的人突然在右眼戴上了单片眼镜的话，那你可就要小心啦——就像这样。” 她记得，那幅画面的最后，宋姝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副单片眼镜，戴在了右眼上。 ——当然，我们都知道，宋姝显然不可能和阿蒙有什么关系。 在没有改变的寂静里，只有戴里克的声音继续响起： “我不知道……四十二年前，有支探索小队在黑暗深处遇到了一个自称阿蒙的人，返回白银城后，他们相继发疯失控，只剩下一位，被关在了圆塔底部，就在，就在我隔壁。” 爱丽丝忽地沉默下来，宋姝的形象，再次在她的眼前。 她听见自己好奇地询问声：“既然祂这么厉害，那假设，假设有人不幸遭遇了祂，要怎么样才能从祂手里活下来呢？” 爱丽丝看到宋姝低头沉思了片刻后回答道： “那大概要分成两种情况。 “如果阿蒙没有非杀你不可的理由，你可以想办法引起祂的兴趣，这样或许就能活下来。” 她听见自己追问道：“那，如果有呢？” 她看见宋姝露出了神秘的微笑，对她说：“那你就只能祈祷时天使为你挑选的死法恰好也是你所喜欢的了。” 让我们恭喜宋姝终于有名字了 (本章完) ------------ Chapter74 他们都喜欢戴单片眼镜吗？ 爱丽丝感觉到自己张大了嘴巴，许久之后才迟疑地问道：“就没有一点点逃走的可能性吗？” “拜托！”爱丽丝看见宋姝露出了夸张的神情，“那可是阿蒙诶！‘错误’途径的唯一性，真神之下第一人！就算能跑也不是一般人能跑得掉的吧！” 爱丽丝听见自己继续问道：“那要怎么引起阿蒙的兴趣呢？” “谁知道呢？”宋姝耸了耸肩，“再说了，就算能引起时天使的兴趣，时天使也不见得会放人走吧……毕竟祂可是恶作剧之神诶？” 画面逐渐消散，但爱丽丝的脑海里，还回荡着宋姝最后的声音：“再说了，即使逃走，也说不定是阿蒙的一场骗局呢……” 从回忆里抽回思绪的爱丽丝看着戴里克，抿着唇问道：“‘太阳’先生，你确定当初回来的，真的是那支探索小队吗？” 这问题让所有的都不禁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最后问出问题的是见多识广的阿尔杰：“如果不是那支探索小队，会是什么？” 爱丽丝想了想后回答道：“戴上单片眼镜的探索小队？” 这一次，听着这句饱含暗示意味的话，就连阿尔杰也不敢再说话了。 再次出声的是“世界”先生：“在第四纪，也就是距今一千五百年前，或者更久远，曾经有这么一个掌握着诡异力量的家族，他们属于图铎王朝，姓氏正是阿蒙。” “家族？”爱丽丝表情古怪地重复了一遍，“‘世界’先生，能请你说说这个阿蒙家族的情况吗？” “‘倒吊人’先生或许清楚更详细的内容。”“世界”回答道。 爱丽丝于是看向了阿尔杰，安静地等待他的回答。 阿尔杰沉默了一下，整理着思绪回答道： “亚伯拉罕，安提哥努斯，阿蒙，雅各，塔玛拉，就是支撑着图铎王朝建立，仅次于血皇帝的五大家族。 “其中，阿蒙家族最为神秘，留下的历史最少，似乎是被什么力量给扭曲了，掩盖了。 “从‘五海之王’纳斯特那里传出过这样一个消息，阿蒙家族是渎神者家族，他们掌握着窃取神灵力量的奥秘…… “还有，阿蒙家族自称远古太阳神后裔……” 停顿了一下，阿尔杰试探性地问道：“‘命运’小姐，您说的那位时天使，是阿蒙家族的先祖吗？” 爱丽丝看着阿尔杰，迟疑了一下问道：“你说的这个阿蒙家族……他们家族的人都喜欢戴单片眼镜吗？” 阿尔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刚刚消退一点的恐惧重新涌了上来。 而戴里克，终于鼓起勇气，找到时机，问出了那个他相当在意的问题：“‘命运’小姐，造物主之子……是什么意思？渎神者又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爱丽丝摇了摇头，“或者说，我不记得了。” 爱丽丝看了一眼失望的戴里克，皱着眉头接着说：“比起这个，我更好奇……既然阿蒙原本在我们的世界，那又为什么会出现在白银城周围？又为什么要前往白银城？难道祂好奇伱们白银城地底的那件封印物？” 对啊，阿蒙既然在“倒吊人”先生、“命运”小姐他们那个“世界”，祂为什么能出现于我们白银城周围区域……祂为什么在答应了“做客”的请求后，却没有履行承诺……没有履行承诺？！ 戴里克陡然一惊，抬起头看着爱丽丝说道：“‘命运’小姐，我，我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爱丽丝问道。“那个探索队长告诉我，他们曾邀请阿蒙到白银城做客，祂考虑之后答应了，但是，快到白银城的时候，祂突然失踪了……” “……”爱丽丝沉默了一下，看着戴里克，认真地回答道，“也许祂已经在白银城了呢？就住在你隔壁。” 戴里克欲言又止。 爱丽丝看着他，衷心地祝愿道：“‘太阳’先生，我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没有戴上一副单片眼镜。” 这真诚的祝福让其他人陷入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和不敢说话的循环当中，最后打破沉默的是愚者先生永远平缓的声音：“看来你们没有其他要说的了？” 这成功缓和了现场的气氛，除了爱丽丝，大家都纷纷意识到——是啊，他们塔罗会可是有真神参与的组织！看愚者先生的态度，这个阿蒙没什么好怕的！ 此举稳定了军心，最先恢复状态的是奥黛丽，她举起手说道：“愚者先生，我请求单独交流。” 单独交流结束后，阅读完日记的克莱恩向后靠住椅背，微笑着说道：“你们自由交易吧。” 与克莱恩讨论过的爱丽丝率先轻轻敲了两下桌面，做出提醒： “诸位，你们近期如果遇到有人在寻找愚者先生的信徒或者信仰愚者先生的组织，无需惊慌，只需要记得向愚者先生汇报就可以了。” “这与你有关系吗，‘命运’小姐？”最先提问的是佛尔思，奥黛丽与阿尔杰也感兴趣地看向了爱丽丝。 爱丽丝挑了挑眉，轻笑道：“这是愚者先生的考验。” 奥黛丽与阿尔杰纷纷收敛了揣测的心思，只有佛尔思还在思考，愚者先生的考验和“命运”小姐有什么关系。 ……不过，这到底是针对谁的考验呢？ 没有人将问题问出口，佛尔思深吸了一口气，提出了她的需求：“我想求购食灵者的胃袋和20毫升深海枪鱼的血液，用金镑支付。” 这一听就是和爱丽丝没什么关联的话题，她靠在椅子上等待其他人说话。 听着“倒吊人”先生巧妙地炫耀了一番自己的资历后，建议“魔术师”小姐考虑从贝克兰德获取材料，爱丽丝觉得“魔术师”小姐现在的心情一定很一言难尽。 最后，在小太阳提出需要“太阳神官”的魔药配方后，佛尔思不得不厚着脸皮，异常诚恳地问道： “各位，你们有什么赚钱的好办法吗？” 在无声地寂静里，爱丽丝问道：“‘魔术师’小姐，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什么？”佛尔思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爱丽丝偏了偏头，将某句相当经典的话修改后说了出来： “所有赚钱的办法，都写在法典里。” ------------ Chapter75 “有意思。” 佛尔思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她没听错吧？“命运”小姐这句话的意思是叫她去做点违法乱纪的事情？ 啊？ “罗塞尔大帝没说过这句话吗？”“世界”看着愣住的佛尔思问道。 这和罗塞尔大帝又有什么关系？ 不只是佛尔思感到了困惑，对内情有更多了解的阿尔杰和奥黛丽也无法理解“世界”的问题。 发现这句话居然不是罗塞尔大帝的名言后，爱丽丝缩了回去。 没有等到其他人开口的佛尔思意识到，这个问题大概是所有非凡者共同的困扰，当然，愚者先生除外。 在“世界”发布完寻找魔药材料的委托后，阿尔杰进行了最后的委托： “你们帮我留意一个人，与之前提过的殖民地奴隶失踪事件有关。 “他自称巴伦，肤色棕红，有明显的南大陆人种特征，但有人偶然听过他用带贝克兰德腔调的口音说话。 “他左边第三颗牙齿缺失，但很可能已经补上。 “另外，长相没有特点，身高也相当普通。 “如果你们能发现他的踪迹，报酬不成问题，至少100镑，或等价的物品。” 爱丽丝皱着眉头听完了阿尔杰的描述，疑惑地问道：“没有照片，或者随身物品之类的吗？” 阿尔杰摇了摇头。 “那连占卜都没办法吧……”爱丽丝小声嘀咕道。 阿尔杰没敢说话，灰雾里的克莱恩轻笑一声，环视一圈道：“你们自由交流吧。” …… 塔罗会结束以后，戴里克返回到现实世界，重新置身于那狭窄黑暗的房间里。 想起在塔罗会上爱丽丝的话，戴里克静坐了几秒，之后谨慎地用“祈光人”的能力环顾室内，确认周围的安全。 寂静的黑暗里，戴里克看见了静坐在床边的那道黑影。 那黑影飞快地清晰起来，露出了被竖直劈开的脑袋。 戴里克清楚地看到，那两片灰白色的大脑正在脑袋里蠕动着，彼此想要靠拢却无能为力。 大脑的截断面上，黏稠的液体垂落成一根根细丝，蛆虫般地往上收缩着。 各在一边的眼睛离得很远，鼻梁从中间分开，血色鲜艳。 左边的半张嘴巴咧开了，右边那半张却紧紧闭住。 这可怕的怪物赤裸着身体，上面有横七竖八的一道道暗红伤口。 那数不清的伤口狰狞着裂开了，露出一排排白森森的牙齿，它们不分先后地说出了同一句话语： “嘻嘻，被发现了呢∽” 在巨大的恐惧当中，戴里克心中却浮现出了一抹庆幸：幸好，它的右眼没有戴上一个单片眼镜，不然…… 这个念头消失了，戴里克的瞳孔因恐惧而剧烈收缩，接着，他双手交握于胸前，置于下颔处，如同祈祷的姿势。 神圣的光束从屋顶垂落，打在了怪物身上，接着，戴里克看到光束突然变粗，灿烂得让他想要闭上眼睛。 在这耀眼的光里，戴里克看见一个“光人”从中跃出，扑到那怪物身上，将怪物融化。 接着，一道虚影从怪物身上分离出来。 这虚影黑眼睛，黑眼珠，宽额头，瘦脸庞。他穿着黑色古典长袍，头戴黑色尖顶软帽，右眼上戴着一枚水晶单片眼镜。 戴里克骤然瞪大了眼睛，爱丽丝说话的影像被他回想起来，又从脑海里消失， “光人”炸开，将他的视线化成一片白芒。 …… 克莱恩把今日份的罗塞尔日记给了爱丽丝后就放她回到了现实世界。毕竟他明白，即使他把爱丽丝留下来，估计也问不出来多少东西。 ——爱丽丝到现在可都没想起来除了宋姝以外的人的名字呢，要不是戴里克这次恰好提及了阿蒙，她估计连宋姝都想不起来。 回到现实世界，爱丽丝没管那些默出来的罗塞尔日记，而是拿着笔，在稿纸上，一点一点勾勒出阿蒙的形象。 坐在指针上的男子形象逐渐清晰起来，爱丽丝望着那个仿佛正在透过画纸观察她的男子，眼神迷茫起来：“可是……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呢？” 就像爱丽丝记得的那样，阿蒙是造物主之子，是时天使，是渎神者，是欺诈与恶作剧之神…… 而克莱恩是愚者，是…… 从灵性深处传来的尖锐疼痛阻止了爱丽丝继续想下去，她脸色苍白地停住这个方面的思考，将思绪强行扭回一开始的方向。 ——神灵与爱情，是爱丽丝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建立联系的两个词。 爱情，本就是凡人才会在意的东西才对。 即使阿蒙还尚且不是真神，祂也已经无限接近于真神，而克莱恩……虽然不知道那座城堡到底是什么东西，但，大概从克莱恩坐在首位上，自称“愚者”的那一刻开始，一切的结局早已注定。 在知道阿蒙的身份以后，爱丽丝实在没办法想象这两个人的爱情故事。 ……总不能他们只是肉体的关系吧？ 为了挥散这个可怕的想法，爱丽丝拿起手边的罗塞尔日记，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在上面。 …… 神弃之地，一个黑头黑眼睛、右眼戴着一片单片眼镜的男子正靠在墙边，闭着眼睛，唇角挂着饶有兴致的笑意。 他的旁边还有三个同样打扮的男子同他围坐在一起，他们各自手上都拿着几张牌，中间还有一些已经打出去的牌。 看起来他们的“斗邪恶”刚打到一半。 灰雾之上神秘的宫殿里，被灰雾遮掩住面容的少女柔和但缺乏情绪的声音响起： “造物主之子，渎神者，时天使，欺诈与恶作剧之神…… “如果伱说的阿蒙，也喜欢在右眼戴上一个单片眼镜的话。 “‘太阳’先生，你确定当初回来的，真的是那支探索小队吗？ “戴上单片眼镜的探索小队？ “你说的这个阿蒙家族……他们家族的人都喜欢戴单片眼镜吗？ “也许祂已经在白银城了呢？就住在你隔壁。 “‘太阳’先生，我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没有戴上一副单片眼镜。” “有意思。”那名男子轻笑着睁开眼睛，伸手扶了扶自己的单片眼镜。 突然间，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视线抬起，穿过层层障碍，落到了贝克兰德的方向。 今天刷到一个很崩溃的让你们也崩溃一下 被时代抛弃的傻子 气象局管雾霾的老大 穿黄衣服戴黑色领结的打工荷官 (本章完) ------------ Chapter76 禁忌的名字 罗塞尔的日记还是维持了极低的信息密度，开头的几段内容爱丽丝除了他本名叫黄涛以外什么信息也没得到。 ……但这好像也没什么用呢！ 爱丽丝表情复杂地继续看下去，并且得到了另一个勉强算是有用的信息：罗塞尔穿越是因为一块神秘的银牌。 这似乎就是全部的信息了，并不知道克莱恩正在和阿蒙分身打架，而阿蒙本蒙已经从小太阳那里得知自己存在的爱丽丝销毁了日记，决定出去买根冰淇淋冷静一下。 …… 圣塞缪尔教堂地下。 身穿黑色带红长袍的大主教圣安东尼走了出来，心不在焉的他无视了向他打招呼的人，来到了地上一层，靠在座椅上，安静地祈祷起来。 半晌后，他睁开眼睛，望着教堂大门的方向呼出一口气，又回到了地下。 …… “爱丽丝·金斯利？”梦境里，当对面穿着主教服的男子喊出这个名字时，爱丽丝的瞳孔骤然收缩，泄露出了明显的惊愕和恐惧。 “果然，”对方在她调整表情之前接着说道，“有人向黑夜教会举报了你还活着的事实。” 爱丽丝张了张口，不确定自己该做出什么反应才是正常的——灵性告诉她，面前的人是一位半神。 “你知道这件事吗？”对方温和地询问道。 爱丽丝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点，她摇了摇头。 “举报你的人，名叫查理·金，”对方沉吟着说道，“伱认识他吗？” “……”爱丽丝立刻意识到，这就是她察觉到不安的原因，这就是查理·金最后的临死反扑，但她却迟疑起来，不确定自己应不应该告诉对方自己正在追杀查理·金的事情。 对方安静地等候着她的回答，爱丽丝看着对方耐心而温和的态度，突然意识到，对方大概知道她能在梦境中保持清醒的事情。 ……为什么？ 她能在梦境中保持清醒，应当是女神的眷顾……也就是说，这是女神的命令？ 爱丽丝一下子放下心来，她点了点头道：“我在追杀他。” “我明白了。”眼前的男子点了点头，然后将查理·金的位置转告给了爱丽丝。 爱丽丝一时间不确定自己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件事。 对方似乎仅仅只是来通知一下她，没有等候她的反应就离开了她的梦境。 从梦境中醒来的爱丽丝揉了揉眉心，赤着脚走下床，来到卧室的窗边，拉开窗帘，看着将月光洒向室内的并不圆满的月亮，沉思起来。 直到夜风将她吹得打了个冷颤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嘛，赶紧跑回去穿上鞋子，再披上一件衣服，看着窗外的月亮，双手交握于胸前，安静地祈祷起来。 …… 被祈祷声从梦境中吵醒的克莱恩骂骂咧咧地来到了灰雾之上，熟练地把爱丽丝抓了上来。 在克莱恩开口问她是不是有病之前，爱丽丝先发制人道：“我见到了教会的圣者，在梦里。” 克莱恩的神情一下子严肃起来。 诶，虽然实际原因是睡不着了，但果然只要有正事他就不会怪我了啊…… 爱丽丝毫无愧疚感地眨了两下眼睛，说道：“那个圣者告诉我查理·金和黑夜教会举报了我的存在，然后把查理·金的位置告诉了我。” “？”克莱恩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他仔细思考了一会儿之后试探性地问道，“女神？” 爱丽丝耸了耸肩。 于是，怀揣着醒都醒了的朴素想法的克莱恩问道：“所以你现在要去找查理·金？” “我又没病。”爱丽丝翻了个白眼。 “？”克莱恩开始觉得事情不对，“那你喊醒我干什么？” “呃……”爱丽丝的眼神飘忽了一瞬间，随即很快理直气壮起来，“我睡不着，看看你睡了没。” “？”克莱恩此时无比痛恨灰雾上的桌子不能掀。 他头疼地看了看正一脸无辜地眨着眼睛的爱丽丝，在心底劝告了自己好几遍不要跟未成年人计较，然后才问道：“关于阿蒙……你还记得什么吗？” 爱丽丝拧起眉认真回忆起来，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再次浮现出来，她的表情不由得僵硬住了。 注意到爱丽丝的表情变化，克莱恩连忙问道：“怎么了？你想起什么了吗？怎么这个表情？” 爱丽丝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看着克莱恩开始思考自己如果问他喜不喜欢男人会不会挨打。 ……就算是纯洁的肉体关系问出来也很奇怪啊！ 克莱恩疑惑地看着她。 话语在爱丽丝的嘴边转了几次都没有说出来，最后爱丽丝咬了咬牙，转移了话题： “沈……我以前有个朋友，她叫宋姝，她看过一本书，你和阿蒙……都是书里的人物。 “有关阿蒙和你的东西，都是她告诉我的……” 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在克莱恩的心头蔓延，克莱恩毫不怀疑，如果此刻他不是在灰雾之上，他的衣服一定被冷汗浸透了。 许久之后，他才干巴巴地问道：“你还记得更多的东西吗？比如说书的名字和主要剧情、设定什么的？” 名字，剧情，设定……爱丽丝皱着眉尝试去回忆这部分内容，或者说，去寻找和“宋姝”有关的记忆。 灵性的尖叫，阻止了爱丽丝进一步地探寻。 “嘶，”爱丽丝抽了一口气，在克莱恩担忧的眼神下伸手扶住额头，待灵性安静了一点后解释道，“别担心……是灵性示警。” 克莱恩突然觉得灵性太高或许也不是好事。 爱丽丝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她白天才在回忆克莱恩的身份时被警告了一次，晚上回忆书名剧情设定方面的内容又被警告了一次——这本书到底有多危险啊？！ 那么，危险的是哪一部分呢？剧情？设定？总不可能是……嘶。 作死的爱丽丝再次受到了警告，揉了揉太阳穴之后，她表情怪异地抬起头，看着克莱恩说道：“那本书的书名，似乎代表着某种禁忌的知识？” (本章完) ------------ Chapter77 谁是主角 书名里藏着极危险的禁忌知识……克莱恩下意识关注了一下这条信息，然后觉得这好像也正常。 毕竟那本书的内容听起来，也不是很安全的样子。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克莱恩突然想起伦纳德的有关主角的发言，好奇地问道：“那么，你还记得那本书的主角是谁吗？” 爱丽丝突然哽住，她看看天花板，看看克莱恩，看看桌子，看看地板，克莱恩看着爱丽丝的行为，终于忍不住问道：“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爱丽丝张了张嘴，犹豫再三还是把“这本书讲述了你和阿蒙的爱情故事”之类的话咽了回去，一脸真诚地说：“你。” “什么？”克莱恩下意识问了一句。 爱丽丝一脸真诚地看着克莱恩回答道：“这本书的主角是伱。” 克莱恩看着爱丽丝的表情，回忆起她刚才的行为，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他追问道：“那你刚才为什么那种表情？” 爱丽丝突然很想找个胶带把克莱恩的嘴堵上。 这实在是个有些难以操作的想法，爱丽丝很快放弃了，给出了一个是实话但又不完全是实话的答案：“因为我总觉得在这种书里当主角听起来不像是一件好事。” 克莱恩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接着他又好奇地问道：“那你呢？你在书里是什么身份？” 爱丽丝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她可以肯定那本书里绝对没有一个原名叫沈迎欢的穿越者——否则宋姝当初对她的判断就不是“天生的怪物”了。 或者说，那句话的开头也许会少一个如果。 对啊！宋姝明明和她提过书名的，是叫诡秘……诡秘……嘶！ 爱丽丝的脸色一白，连忙制止住自己的回忆。 当扶着脑袋看向克莱恩担心的眼神时，爱丽丝一脸麻木地说道：“其实你没必要这么担心的，毕竟我如果能这么死了说不定是一件好事……对吧？” 熟悉爱丽丝性格的克莱恩选择了不接这句话。 爱丽丝失望地叹了口气，熟练地把自己乱跑的思绪抓了回来。 她想起在她复活之前女神告诉她的，有未知的存在从命运上抹去了这具身体原主人的存在，将她的命运塞了进来。 也许，她真的不属于这本书，也许，那个“未知的存在”，就涉及到她穿越的真相。 或者说，她那一片空白的过去。 那么……下一个问题是，那本书是否真实存在于那个已经消失的文明？还是说，存在一个已经消失的地球文明这件事，其实是那本书的设定，她真的来自另一个世界…… 而且，活在一本书里这样的说法，总让她想起一些不太好的回忆。 她忘不了那支没有墨水也能写字的羽毛笔0-08，当然也忘不了因斯·赞格威尔。 如果这本书存在于曾经消失的地球文明，它的创作者，会不会是一个强大的非凡者呢？他书写的故事，最后真实出现于世界中…… 话说回来，这个世界的历史与地球文明不是一星半点的像，这该不会也是有人写好的吧…… 这是个危险的思考方向，爱丽丝连忙把思绪拽了回来，换成了另一个问题：那个“未知的存在”把她丢到这本书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爱丽丝有许多问题，但很遗憾，这些问题她都无法得出答案，她只能看着克莱恩回答道： “也许我本不应该存在于这本书内，只是被另一个存在塞了进来……再说了，为什么我不能是穿进了一本以你为主角的？” 克莱恩觉得自己被说服了，他认真分析道：“你说得有一定道理，也就是说，现在已经不是原来的书了，我们其实在另一本书里，你是这本书的主角……” 爱丽丝觉得她果然应该找个胶带把克莱恩的嘴堵起来。 爱丽丝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克莱恩，在他闭嘴之后在心里想道：啊，不知道愚者先生如果在塔罗会上看到那些画会有什么想法…… 这是个相当危险的想法，爱丽丝听完后也对这个问题产生了一丝好奇心。 她本就在一开始想过要把那些画给克莱恩自己看一眼，只是当时由于并不知道画上另一名主角的身份，她犹豫过后放弃了这种想法，而现在…… 这个想法实在是太过诱人，爱丽丝花了好大一会儿功夫才克制住这种想法，她决定把这个时间暂缓到弄明白这两个人具体的关系。 ……总不会他们真的只是肉体的关系吧？ 爱丽丝摇了摇头，把那些危险的想法从脑海里丢出去，然后稳定发挥地问道：“这样说的话，这本书会不会有感情线啊？会不会有男主角什么的？” 克莱恩陷入了沉思。 他们对那段仍旧被迷雾重重遮掩的过去的探寻到此为止，接下来克莱恩好心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对付查理·金？要帮忙吗？” 爱丽丝想起举报失败的查理·金，若有所思地反问道：“你说，为什么他做出的尝试是向黑夜教会举报我，而不是逃跑或者杀了我？” ——因为他觉得自己跑不了，也打不过。 这个答案显而易见，可他们谁也不敢说出口——一个“命运”途径的中序列被命运逼到毫无反手之力，这听起来实在是太令人恐惧了。 尤其是对爱丽丝而言。 与克莱恩不同，她是真真正正被命运推到这条路上的，一路走到今天，可以说每一步都充满了命运的痕迹。 而让爱丽丝担忧的，正是她刚到贝克兰德时梦见的那条盘旋在塔顶的白色巨蛇。 ——如果当初那个无名无姓的“幸运者”和如今的查理·金都是被命运送到她眼前的，她在梦里的境遇和他们两个何其相似？ 她一点也不想有一天以某种莫名其妙的方式死在对方面前！ 拒绝了克莱恩的提议，在悄无声息蔓延的阴霾里，爱丽丝回到了现实世界。 月亮仍然悬在空中，失去睡意的爱丽丝打开怀表，发现此时仅仅只是凌晨三点，离天亮还有相当远的距离。 不小心睡着了，第二章估计要晚点（背手） (本章完) ------------ Chapter78 命运像是一个赶稿的乙方 在这个时间出门会不会显得很奇怪？ 凌晨四点，尝试再次入睡失败后的爱丽丝查看了时间之后，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当然了，这其实没什么思考的必要，不管是谁都会给出肯定的答案。 于是爱丽丝放弃了思考，她换好衣服出门，开始寻找有没有跑夜班的出租……不是，马车。 …… 贝克兰德皇后区，某栋看起来非常普通的房屋内。 查理·金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身躯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许久过后，他才平静下来，穿上衣服，点亮灯光，来到卧室的镜子面前看着自己。 镜子映照出他因恐惧而苍白的脸，他的眼睛里还藏着没有平息的恐惧，他知道这是为什么——他又在做噩梦了，自从将举报信送给黑夜教会后，他就一直在做同一个噩梦。 在梦里，他一直在重复遭遇同样的事情——逃跑，被追上，然后死。 这短短两三天的时间，他已经经历了数十种死法，从莫名其妙极不合理的摔死，到被突然倒塌的墙壁砸死或者活埋，再到从天而降的乱七八糟的天灾…… 他记得自己逃跑时候的竭尽全力的惊恐，记得死亡来临前真实的恐惧，也记得死亡时无比真实的疼痛，更记得从一个梦境跌出陷入另一个梦境时的绝望。 他同样也忘不了，那个在他每次死亡前都会响起的声音： “骨碌碌——” 他唯一想不通的是——假如这是命运的启示，命运这么做的目的何在？ 查理·金觉得自己没办法从这份启示中解读出更多信息，或者说其实解读出来了，他不太敢信。 ——那些梦境，就像是将一个又一个死法摆在他面前，让他从中挑选出最喜欢的一个来。 ……好像还有点赶时间的意思在里面。 查理·金不知道自己是否该相信自己的解读，因为一旦相信就意味着——他或许应该认真挑一下自己的死法了。 被蛛网捕捉住的蚊虫，尚且会挣扎到最后一刻，何况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呢？ “咔嗒——” 就在他凝神思考时，一个尽管细微，但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明显的声音响起。 查理·金站起身来，踏进客厅，沉静的视线落在了声音的来源——那个正在转动的门把手上。 …… 爱丽丝靠着占卜很快找到了上夜班的马车夫。 看来不管哪个时代都有为了生计上夜班的可怜人啊……爱丽丝一边感慨着，一边向马车夫报出了地址。 在这个缺少夜生活和加班文化的时代里，夜晚的街道冷清而寂静，坐在马车内，爱丽丝只能听见车轮的滚动声和马蹄声。 当富有节奏的声音突然停止的时候，爱丽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车夫的呼唤声响起她才意识到：哦，原来是到目的地了。 结账以后，爱丽丝走下马车，找到她目标中的房子以后，看着门锁陷入了沉思。 …… 眼前的门把手在转动了两下之后就停止了，灵性没有给出任何启示，查理·金盯着已经停止转动的门把手看了一会儿，最终没有占卜，走上前去打开了门。 蹲在门口的金色脑袋听见动静抬起头来，眨巴了两下眼睛看着他。 查理·金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那双和上次见到一样单纯无知的眼睛，突然感到了一阵发自内心的无力感。 命运，好像真的打算让他挑个自己喜欢的死法。…… 怀着来都来了的念头，爱丽丝看着眼前的门锁开始思考撬锁的可行性。 她捏住门把手尝试转动了几下，然后开始在附近寻找能用于撬锁的工具——虽然她其实并没有掌握这项技能。 但是怎么说呢，来都来了……爱丽丝找了一圈，没有找到目标的她最后拎起一缕自己的头发，认真思考起了用头发撬锁的可能性。 ……书里都这么写嘛！ 面对薅头发选项，爱丽丝犹豫片刻后最终放弃了，尝试着又拧了两下门把手，然后蹲在原地抱住膝盖，把脑袋埋在膝盖间开始思考人生。 ……所以她到底有什么大病要大半夜的跑过来啊！ 直到开门声响起，爱丽丝才茫然地抬起头来，看着打开门的查理·金，思考起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办。 查理·金的眼睛里映射出复杂而多样的情绪，非要让爱丽丝形容的话，就是人临死之前大彻大悟的那种眼神。 爱丽丝看着查理·金的眼神，茫然地眨了两下眼睛，开始思考这段时间里对方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看见对方的眼神由复杂逐渐转为释然，最后苦笑了一声，对她说：“进来坐会儿吧。” 接着，对方就放开了门把手，头也不回地走进客厅，把敞开的门和后背完全留给了她。 …… 查理·金看着懵懂的爱丽丝，想起了他不久前的感慨。 有的人求而不得，有的人却在苦苦挣扎。 他在渴望命运的偏爱和垂怜，而眼前的女孩，似乎巴不得命运把注视从她身上移开，多看一会儿别人。 其实，在命运面前，他们都是一样的无能为力。 那么，为什么命运更加偏爱对方呢？ 其实答案早就在他的心中——他在命运的裹挟失去了挣扎的欲望，而眼前的女孩，却生出了将命运握在手中的渴望。 那就……祝她能成功好了。 他释然地对女孩笑道：“进来坐会儿吧。” 接着，他没有管爱丽丝的反应，径直返回了客厅，然后他回头，看着犹犹豫豫进来还不忘记带上门的爱丽丝问道：“要喝点什么？咖啡还是红茶？” …… 爱丽丝看着邀请她进去坐坐，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的查理·金，感到了一丝迷茫。 这人……怎么这样啊？ 灵性安静的如同一潭死水，没有丝毫预警的欲望。 爱丽丝看着查理·金的背影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相信自己的灵性，进去坐会儿。 她小心翼翼地进了门，顺手带上了门，然后就听到查理·金的询问声：“要喝点什么？咖啡还是红茶？” 爱丽丝犹豫了一下，看着查理·金问道：“你这里……有冰淇淋吗？” ------------ Chapter79 查理·金之死 查理·金动作可疑地停顿了一下。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不是打开门发现敌人在门口蹲着，而只是捡了个半夜没地方去的小女孩回来。 不过……这个爱好，怎么好像有点熟悉呢？难道适合“命运”途径的人都喜欢吃冰淇淋？ 怎么可能是这么选人的，这未免也太儿戏了吧？查理·金忍不住为自己的想法笑出了声，他摇了摇头，对爱丽丝说：“抱歉，我这里没有那种东西。” 爱丽丝五官一下子皱了起来，她一边走到沙发前，一边犹犹豫豫地做出了选择：“那……那就咖啡吧。” 查理·金看着真的开始点单的爱丽丝感到了一丝茫然。 他泡好了咖啡，看着爱丽丝加入了糖块以后，就非常自然地准备喝一口尝尝，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不担心我下毒吗？” …… 爱丽丝看着查理·金像是想起什么好笑事情的一样笑了一声，然后对她说：“抱歉，我这里没有那种东西。” 爱丽丝感到有些失望，因为不管是咖啡还是红茶都不是她喜欢的。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继续挑剔，选择了咖啡。 等到查理·金把煮好了、加好了糖和奶的咖啡放在她面前后，她又往里面加了两个糖块，才端起来准备尝试。 她听到查理·金不解地询问：“你难道不担心我下毒吗？” 爱丽丝认真思考起这个严肃的问题。 查理·金把“灾祸教士”魔药配方交给她的时候她没有怀疑，因为她真的没想到。 查理·金邀请她进来的时候她没有怀疑，因为灵性没有提示。 她……是不是有点太相信占卜和灵性的示警了？ 这似乎是她常年累月来养成的习惯，可是，信任一个完全没办法由自己掌控的存在给予自己的提醒和警告，似乎本身就意味着危险。 尤其是在这条路的尽头还存在着一条伺机而动的水银之蛇的情况下。 爱丽丝最终还是没有抿下那口咖啡，只是将杯子抱在手里，感受着手中的温度，在升腾的热气里问道：“你想做什么？” …… 查理·金看着因他的话而升起警惕心的爱丽丝。 她仍然捧着那杯咖啡，但最终没有喝下去。 他看见爱丽丝在思索了一会儿之后抬起头看向他问道：“伱想做什么？” 他想做什么？他能做什么？ 查理·金最终叹了口气，看着爱丽丝问道：“我能挑一个不那么痛苦的死法吗？” 爱丽丝愣在了原地。 她认真观察查理·金的表情，对方的神情平和而宁静，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甚至是笑着的。 爱丽丝想起了她一开始看到查理·金时对方的表情——从辗转的万千思绪，到最后平静的释然。 爱丽丝终于明白了对方从开始到现在的态度。 心头涌起复杂的情绪，爱丽丝觉得自己应该有很多话想要说，但当情绪涌到咽喉位置时，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化不出。 最终，爱丽丝放下了手中的茶盏，问他：“为什么不再挣扎一下呢？” 这问题是在问查理·金，也是在提醒她自己。 她怕自己有一天，也会像查理·金一样，就这样问别人：“我能挑一个不那么痛苦的死法吗？” 查理·金放弃挣扎的样子，仿佛是在预示着她的未来。 查理·金轻轻摇了摇头，看着爱丽丝问道：“你愿意听一个故事吗？” 爱丽丝安静地倾听起来。 从他成为非凡者，到他被评价为不适合“命运”途径，再到看不到晋升希望的三年，再到终于晋升的惊喜与恐惧，再到他尝试着反抗，向教会举报了她的存在。 最后，查理·金问道：“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吗？” 爱丽丝抿了抿唇，有些不忍地看着他说道：“……我是黑夜的眷者。” “……哈哈，哈哈哈。”查理·金突然笑了出来，笑得如此用力，笑得身体不自然地弓起，笑得泪水从眼角溢出。 最后，他喟叹了一声道：“命运啊，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公平。” “不，”爱丽丝摇了摇头，轻声否定了对方的话，“命运最公平的地方，就在于它对谁都不公平。” “命运最公平的地方，就在于它对谁都不公平……”查理·金呢喃着这句话，眼神中流露出恍惚的情绪。 爱丽丝安静地看着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直到—— 查理·金从茶几底下抽出了一把枪，将枪抵进口腔，扣动了扳机。 这一声枪响在寂静的夜里是如此突兀，爱丽丝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把枪因为失去主人的握持而落在了地上。 ……他疯了吗？ 当一枚闪着光的金币在查理·金的尸体上缓慢成型时，当她下意识站起身来，捡起那枚金币时，当金币的触感在她指尖出现时，她终于理解了现在的情况。 “当——” 金币落在地板上，向前滚动了一段距离后，在原地打了几个旋儿，最终停了下来。 爱丽丝站在原地，再一次狠狠掐住了自己的手臂，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将注意力移到查理·金的尸体上。 ……别靠近，别去看。 她闭上眼睛，让自己的呼吸慢慢平缓下来，才轻声用古赫密斯语诵念起来：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 刚刚睡着的克莱恩再次被祈祷声惊醒，他骂骂咧咧的爬上灰雾，心底却忍不住担心起来。 虽然爱丽丝确实闹腾了点，但也没有这么不懂事……吧？ 当透过深红星辰，看见爱丽丝旁边的尸体时，克莱恩不确定自己到底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提起了一口气。 他探向深红星辰，听见爱丽丝的声音：“……我要把查理·金的非凡特性献祭给你，你帮我保存一下。” 这东西有什么问题吗？她至于大半夜的这么急着献祭给我吗？ 克莱恩皱起眉头，对着深红星辰回应了一句：“好。” (本章完) ------------ Chapter80 祂藏在空气里 爱丽丝从身上扒拉出来了灵性材料，草率地准备了一个献祭仪式，把那枚在无形之中散发着吸引力的金币丢了进去。 随着献祭之门关闭，爱丽丝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一点都不想在没有仪式没有辅助材料的情况下吞一个序列5的非凡特性，这种事情有一次就够了，真的。 不管克莱恩在灰雾之上怎么研究那个非凡特性，在这个房间对她最危险的事物消失以后，爱丽丝看着查理·金的尸体，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就是说，即使查理·金是自杀的，她大半夜来这里的事情也很奇怪吧？ 她该不会要在梦里再见一次值夜者吧…… 爱丽丝盯着尸体思考了片刻之后，抱着“到时候再说”的念头，绕过茶几开始搜身。 让人遗憾的是，爱丽丝最终只在查理·金身上摸出来了一件非凡物品——嗯，对，就是那个“发财配饰”。 这枚配饰的形状是一枚镶嵌着碧绿色宝石的胸针，被查理·金当成袖扣戴在了袖子上，爱丽丝拿在手里看了几秒后，决定收起来回去研究一下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副作用。 爱丽丝看了看简陋的客厅，认真思考了一下要不要在查理·金家里翻箱倒柜一下，想到对方提起过的“发财配饰”的副作用，她决定还是算了。 ……从查理·金家里翻出来的钱不会也算是她的财运吧？ 爱丽丝突然理解了“发财配饰”的可怕之处在哪里。 事实上最糟糕的并非是“发财配饰”的副作用，而是它的作用特点——它是先给予，再收取代价。 恰如命运对她。 “所以……应该先支付代价，再获取回报吗？” 爱丽丝的喃喃自语声无人响应，而她的本意也不是得到回应，她长久地叹了一口气，扶正查理·金的尸体，朝对方的尸体鞠了一躬。 爱丽丝对查理·金的感官很复杂。她愤怒于他的冒犯，又对他的经历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同病相怜感。 而最后，查理·金吞下子弹自杀的那一幕，更是对她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最终，爱丽丝只是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始扒拉查理·金的剩余价值——她要通灵魔药配方！ 将记录下魔药配方的纸折叠收好，爱丽丝犹豫了一下，端起那杯盏她放下的咖啡抿了一口。 然后她苦着脸离开了这里。 她并没有立刻去寻找夜班马车，而是安静地走在凌晨的街道上。 “噔，噔，噔。” 寂静的深巷里，只有她一个人的脚步声回响着。 听着自己脚步声的回音，爱丽丝的思绪飘忽起来。 她已经拿到序列5的主材料和魔药配方，虽然仪式的内容听起来有点玄学，但爱丽丝相信命运不会在这方面为难自己。 所以……理论上来说，只要收集到辅助材料，她就可以晋升了？ 爱丽丝突然踉跄了一下。 她下意识扶住墙壁，回头看去——原来她刚刚在走神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一颗石子。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对吧？走路发呆的话，确实很容易绊倒，尤其还是走夜路。 但爱丽丝却笑不出来。 周围的一切都很平静，夜晚的微风照样偶尔拂过，红月照样升起落下，偶尔还能听见几声鸟叫。 ——一切看起来都正常极了。 爱丽丝闭上眼睛，视野一下子黑暗起来，那种预感却更加清晰。 ——就像是有一只怪物，正悄无声息地吞噬着黑暗中的一切，靠近她，包围她，然后……吃了她！ 爱丽丝惊恐地睁开眼睛，转身狂奔起来。 她不复冷静的脚步声在大大小小的巷子间响起，终于，她停了下来。 爱丽丝重新扶着墙闭上眼睛。 那种恐怖的感觉不见了。 但爱丽丝再也没有在深夜继续漫步的勇气和兴致，她飞快地开始寻觅起夜晚的马车。 坐在马车内，听着规律的车轮声与马蹄声，爱丽丝终于冷静下来。 她松了一口气，靠在了马车壁上。 深夜出来载客的马车夫或许是闲得无聊，或许是一个人行驶在空荡荡的马路上有些畏惧，他开始寻找话题和爱丽丝聊天：“女士，您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 “我晚上睡不着，出来散步。”刚经历过惊吓的爱丽丝并没有太多聊天的兴趣，敷衍得回答道。 “是吗？那您的爱好真特别，就像我一样。”马车夫听起来没有被爱丽丝的敷衍打击到，轻笑着回应道。 特别？这个缺乏娱乐的时代能有什么？爱丽丝挑了挑眉问道：“你平时都有什么爱好？” “我平时经常自己和自己打牌来消磨时间，”马车夫这样回答道，“就是那个最近流传开来的游戏，‘斗邪恶’，你知道吧？” “最近……”爱丽丝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想了想罗塞尔大帝和自己的年龄差距，陷入了沉思，“也不是很近吧？” 马车夫没有说话。 爱丽丝拧了拧眉，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却想不起来，她思考了一下又问道：“你为什么要自己和自己打牌？不能和别人打吗？” “我住的地方比较偏僻，很少看见人——再说了，也没什么人愿意陪我打牌。”马车夫依旧笑着回答道。 怪不得……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感觉自己理解了一切，接着她又好奇地问道：“按理说白天不是人更多吗？为什么伱要这个点出来拉马车？” “当然是为了认识像您这样爱好独特的女士和先生。”对方笑着说道。 “……这么说，你这个纯粹是个人爱好，不是为了赚钱？”爱丽丝好奇地问道。 “是的。”马车夫回答道。 爱丽丝沉默了一下，默念着“尊重祝福”说道：“那……那你这个爱好还挺特别的。” 马车夫轻笑了一声，停下了马车，对她说：“到了。” “这么快？！”爱丽丝惊讶地跳下了马车，发现确实到了以后诧异地说道。 “我也很遗憾和您聊天的时间这么短，”马车夫微笑着伸手揉了揉右眼眶，“不过我想，我们还会见面的。” 一种淡淡的不和谐感在爱丽丝心头弥漫开来，她看了马车夫几秒钟之后，皱着眉结账离开了。 在她的身后，那名马车夫注视着她的背影，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单片眼镜戴在了右眼上。 (本章完) ------------ Chapter81 生活中的阿蒙 爱丽丝一无所知地回到家里，躺在了床上，却没有尝试睡觉，而是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思考了起来。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从踏出查理·金的家门开始。 从黑暗深处涌现的怪物……极细微，又仿佛无处不在的怪物。 逃离之后，仍然没有消失的不安感。 坐在马车内，一下子变得安定的心情。 还有那个马车夫的话…… 自己和自己打牌。 最近流传开来的“斗邪恶”。 住的地方很偏僻，少有人烟。 拉马车是兴趣爱好。 还有最近伸手按右眼眶的那个动作…… 有熟悉的声音，在脑海里回荡起来。 …… “别看‘错误’途径听起来很高大上的样子啦……其实就是小偷和骗子而已。” “小偷和骗子？” “对啊，从一开始的偷钱，到后来的偷思想，偷记忆，偷能力，偷命运，偷位格……从一开始的骗人到后面的欺骗自然规律……说白了就是小偷和骗子而已！” …… 小偷和骗子？ 回忆着宋姝的描述，爱丽丝的眼神一点一点惊恐起来——祂能偷走思想和记忆，那能不能……偷走她的不安呢？ 爱丽丝跳起来冲出门外，门口的街道空荡荡的，一片寂静，只有恰好归来的艾芙琳朝她打了个招呼：“……早？” “……早。”爱丽丝点了点头，退回房间内关上了门。 重新回想自己一路上的遭遇，爱丽丝得出了一条结论：即使那真是阿蒙，她现在在对方眼里应该也还算有趣，对方还没有杀了她的打算。 至于对方是怎么找到她的……这种问题还用问吗！白银城的小太阳旁边就有一个阿蒙呢！ 爱丽丝认真思考了一下假如这真是阿蒙该怎么办的问题，最后决定到时候再说。 她躺在床上美美地睡过了这个上午，然后出去愉快地吃了个午饭，之后在她熟悉的摊位上买了根冰淇淋。 老板动作娴熟地制作好了一根冰淇淋，递给了爱丽丝，爱丽丝接过来舔了一口，轻轻皱起了眉。 “怎么了？”老板看着她皱起的眉问道。 爱丽丝再舔了一口冰淇淋，然后拧着眉，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道：“总觉得味道和之前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老板好奇地问道。 “也许……”爱丽丝迟疑着回答道，“也许是没有之前好吃了？” 老板有些惊讶地看着爱丽丝说道：“怎么会？” 爱丽丝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错觉吧？” 说完，爱丽丝耸了耸肩，拿着冰淇淋离开了。 在她的身后，摊位上的老板又做好了一支冰淇淋，学着爱丽丝的动作舔了一口。 他皱了皱眉，伸手按了按右眼眶，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个单片眼镜，戴了右眼上，然后重新做好了一支冰淇淋，又舔了一口。 最后，他皱着眉放下了冰淇淋，若有所思地收摊走人。 另一边，回到家的爱丽丝开始和被她遗忘的愚者先生打视频电话。 无论怎么样都研究不出来那枚非凡特性到底有什么问题的愚者先生迫不及待地问道：“那个非凡特性到底有什么问题？” 爱丽丝意识到克莱恩大概是误会了她把非凡特性丢给克莱恩的原因，她颇为无奈地捏着眉心回答道：“没有问题。” “？”克莱恩露出了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的表情。 “……有问题的也许不是那个非凡特性，而是我。”爱丽丝沉吟着回答道。 “什么意思？”克莱恩皱起了眉。 “嗯……”爱丽丝没有说话，示意克莱恩把非凡特性从那堆杂物里拿出来。 克莱恩疑惑地从杂物堆里取出看非凡特性，看向爱丽丝想要说点什么，却看见了她的表情。 ——那是痴迷的，渴望的。 “爱丽丝？”克莱恩试探性地出声喊道。 他看见爱丽丝的眼神动摇了一瞬间，但最终没有从那枚金币上移开。 “爱丽丝！”克莱恩忍不住大声喊道。 “……我在。”爱丽丝回答道。 她终于清醒了过来，但又没有完全清醒，她的视线仍然时不时地落在那枚金币上，眼睛里仍然翻涌着抹不去的痴迷和渴望。 克莱恩张开了嘴，想要提醒她什么，但爱丽丝已经闭上了眼睛，向后靠在椅背上，手指非常用力地按在桌子上，用仅剩的力气说道： “快，把它放回去。” 克莱恩听话地把那枚金币放了回去，皱着眉看向爱丽丝问道：“你这是……？” 爱丽丝睁开眼睛，用一只手扶住额头，另一只手比一个“嘘”的手势对克莱恩说：“嘘，让我想想。” 克莱恩于是安静了下来。 爱丽丝撑着脑袋回忆起来。 在查理·金家里时，她一感受到那股吸引力就强迫自己移开视线，而不敢去回想，或者去探究她究竟是被什么吸引的。 在有克莱恩看着的灰雾之上，她终于能放松去探究那股吸引力背后的秘密。 记忆里最初的“幸运者”非凡特性，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灾祸教士”的魔药里，她看见了不停翻滚的浪潮。 而“赢家”……“赢家”的非凡特性里，她终于看清了，一直吸引着她的事物的全貌。 那是一条河。 它美丽而梦幻，自看不清的源头开始，它分化出无数条支流，有梦幻的波光从那看不见的源头处涌出，汹涌而上，淹没每一条支流，将它们重新变回主干的一部分。 接着，波光继续前进，淹没下一段河流的支流，而这一段又重新化作有着无数支流的河。 那河里流淌的却不是水，而是同先前一样迷离又梦幻的波光。 她在渴望接近那条河。 爱丽丝睁开眼睛，望着克莱恩，声音缥缈地说道：“我在渴望着它，它们，或者说，与它们有关的某样东西。” 克莱恩微微一怔。 回忆着那条河流的样子，回忆着自己的经历，爱丽丝最终下了断言： “也许，我在渴望命运本身。 “也许，是命运本身在渴望着我。 “又或者我们本就是一体的…… “谁知道呢？” (本章完) ------------ Chapter82 冰淇淋到底应该怎么做 “命运本身……”克莱恩一阵恍惚，他想起他们最初的交流。 在决定代号时，从塔罗牌中抽出“命运之轮”后的爱丽丝因为嫌弃字太多，把“命运之轮”改成了“命运”。 那是巧合吗？ 当然啦，现在对爱丽丝来说，最重要的大概是另一个问题。 意识到问题所在的克莱恩皱着眉问道：“那你要怎么配置魔药？你根本没办法和这东西待在一起吧？” 爱丽丝耸了耸肩，一脸认真地看着克莱恩说：“我觉得我不一定能活到那个时候。” “为什么？”克莱恩懵了一下。 “你猜猜‘赢家’的仪式是什么？”爱丽丝撑着下巴说。 “是什么？”克莱恩配合地问道。 “要在足够幸运的时刻饮下魔药。”爱丽丝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啊？”克莱恩感觉到了茫然，“那要是一直不够幸运……” “那就说明伱不适合走这条路。”爱丽丝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按理说，‘命运’途径的高序列应该有赋予别人幸运的能力吧？”克莱恩猜测道。 爱丽丝赞成地点了点头，然后在克莱恩期待的眼神中回答道：“确实有，但是用这种办法完成仪式的最后都失控了。” “啊？”克莱恩愣住了，“那要怎么判断是不是足够幸运的时刻……” “简单，”爱丽丝笑了笑，“你喝下去，没疯也没失控就是足够幸运的时刻了。” “？”克莱恩瞪大了眼睛。 “……你真信啦？”爱丽丝露出了无辜的表情。 “……”意识到自己被骗了的克莱恩瞪着爱丽丝不说话。 爱丽丝耸了耸肩，解释道：“判断的方法就是……你能感觉到什么时刻应该饮下魔药。” 克莱恩听着就皱起了眉，有些迟疑地问道：“你的仪式风格最后不会都是这种的吧？” 爱丽丝耸了耸肩回答道：“不知道……但说实话，这听起来就像是命运在挑选合适的人，然后拿着喇叭告诉对方你可以晋升了……” 克莱恩陷入了沉思，然后他意识到话题被爱丽丝带的跑偏了，他尝试把话题拉回来：“你说你等不到那个时候是什么意思？” “哦，”被提醒的爱丽丝想起来了她一开始想说的话，“我好像碰见阿蒙了。” “……啊？”克莱恩茫然了起来，“祂不是应该在白银城吗？” “阿蒙家族。”爱丽丝提醒道。 哦对，阿蒙有很多个……想起白银城被阿蒙缠上的小太阳，克莱恩问道：“是因为‘太阳’？” “应该吧？”爱丽丝眨了眨眼睛。 克莱恩看着爱丽丝的表情，突然发现，在这件事情上，他比爱丽丝要担心多了。 ……她怎么好像完全没有把这当成一回事的样子啊？！ 克莱恩内心油然而生了一股带孩子的疲惫感。 幸好他还不知道阿尔杰和奥黛丽已经默认“世界”其实是愚者先生派来带孩子的保姆，不然他就会发现……其实愚者先生本人好像也在当保姆啊！ 爱丽丝看着克莱恩的表情，一脸认真地说道：“其实我知道事情的轻重的，真的。” 克莱恩左眼写着“不信”，右眼写着“你在骗我”。 爱丽丝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的形象还有没有挽回的空间。 克莱恩看着低头思考的爱丽丝，决定给她最后一次机会：“那你打算怎么办？”“……我觉得，我就算是死，也不应该死在阿蒙手里。”想起自杀的查理·金，爱丽丝意味不明地回答道。 克莱恩微微一怔。 “我没有决定自己死亡的权利，”爱丽丝轻声说，“阿蒙……阿蒙也许有，但是分身一定没有，起码得本体来才有可能。” …… 与克莱恩的谈话结束后，爱丽丝度过了一个赶稿的下午。 晚饭后，爱丽丝决定在外面散散步，顺便再去中午那里买根冰淇淋吃…… 她逛了几圈之后，感觉自己又能吃了，于是绕着绕着来到那个她熟悉的冰淇淋小摊前，看着空荡荡的位置陷入了沉思。 老板今天怎么提前下班了啊！ 爱丽丝失望地离开了。 第二天中午，爱丽丝再次来到了冰淇淋小摊的位置，发现老板在以后她眼前一亮，走上前去问道：“老板你昨天怎么提前下班了啊？” “嗯？有吗？”老板笑了笑。 “有！”爱丽丝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昨天晚上散步完本来想来买一根冰淇淋的，结果发现你不在！” 老板看着爱丽丝，轻笑了一声，说出了一句让爱丽丝摸不着头脑的话：“看来你真的很喜欢散步。” “啊？”爱丽丝懵了一下。 “没事，”老板摇了摇头，“还是昨天的口味吗？” “嗯……也可以。”爱丽丝点了点头。 于是老板动作依旧熟练地做好了一根冰淇淋，递给了爱丽丝，说道：“尝尝。” 爱丽丝迟疑地接过了冰淇淋，心里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她茫然地舔了一口冰淇淋，再次轻轻皱起了眉。 “怎么了？”老板再次问道。 “呃……味道好像还是不太对……”爱丽丝小心翼翼地瞄着老板的表情回答道。 老板看起来并没有生气——谁知道呢，他盯着爱丽丝手里的冰淇淋和摊位上的原料思考了片刻后问道： “还是不如以前的好吃？” “呃……”爱丽丝眼神飘忽起来，“还是要比昨天的好吃的。” 这个安慰奖当然不能让老板满意，他低头看着摊位思索了片刻后，又恢复了笑容问道：“你晚上一般是什么时间出来散步？” 爱丽丝觉得事情更不对了。 她很想丢下冰淇淋转身就跑，但灵性告诉她最好不要这样做，于是她嗫嚅着回答道：“就……晚饭后……” 老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个……我可以走了吗？”爱丽丝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老板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扫过爱丽丝，半晌后，他伸手按了按右眼眶，笑着说道，“走吧，晚饭后记得过来。” 爱丽丝张了张口，最后什么也没说，安静地离开了。 爱丽丝：总觉得这个冰淇淋味道不太对，但是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应该是不好吃……等会，这个老板怎么有点像阿蒙 ------------ Chapter83 霸道时天使和他一百马甲的愚者小娇娇 第121章 Chapter83 霸道时天使和他一百马甲 第121章 Chapter83 霸道时天使和他一百马甲的愚者小娇娇 爱丽丝提心吊胆地回了家。 路途上是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店铺，熟悉的商贩。 打开熟悉的门，屋内的摆设同样也是她所熟悉的。 但爱丽丝的灵性告诉她，周围一定多出了什么东西。 ……是什么呢？ 爱丽丝心知肚明。 时天使暂时不打算杀了她，但看起来也没有就这样放她走的打算。 ——这是警告。 祂不在乎一具分身的死亡，她可以随便逃走，或者尝试求援，但是她一定会死。 死了能再复活一次吗？ ……即使能也不能就这么送死啊！ 那么，那位时天使……祂想做什么呢？ 爱丽丝又想起了宋姝的话。 祂没有非杀我不可的理由，我或许可以尝试保持祂对我的兴趣……呃，祂对我的兴趣到底是什么性质的？ 祂不是应该和克莱恩…… “嗯？” 充满疑惑和惊讶的声音响起，爱丽丝立刻停止自己的胡思乱想，在心里开始从1数到100。 在从1数到100，又从100数到1之后，时天使仍然安静得没有动静。 看起来刚才就像是突然知道了什么太过令祂惊讶的事情所以忍不住出声了一样…… 但是也对，毕竟要是有一天我知道……不行，别再想了！ 万幸，时天使看起来暂时没有催更的打算，除了最开始太过惊讶地那一声以外，就没再继续发出声音。 不过，我想什么祂居然会知道，那就有点麻烦了啊……很担心祂等下突然出来问我“你打算怎么引起我的兴趣”…… “你打算怎么引起我的兴趣？”时天使饶有兴致的声音响起。 爱丽丝终于体会到了别人面对自己时的感受——她刚才想说什么来着？她刚才想干嘛来着？ 爱丽丝沉思了一下后问道：“您……呃，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什么？”阿蒙的声音响起。 “有很多个分身的话，分身会不会因为意见不同打起来啊？”爱丽丝认真地问道。 “你不是很了解我吗？”阿蒙反问道。 “我，我失去了绝大多数记忆……”爱丽丝迟疑地道。 阿蒙没有回话。 爱丽丝沉吟了一下，接着问道：“您都跟着我回来了，我晚上还要去吃冰淇淋吗……” “……”阿蒙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才响起，“其实我很好奇……我和那个克莱恩会……这难道是命运告诉伱的吗？” 爱丽丝张了张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过了好一会儿，爱丽丝才捏着眉心回答道：“……要不我画给您看吧。” “嗯？”阿蒙的语气上扬。 “我画给您看，我……呃，我看到的、还记得的东西。”爱丽丝犹犹豫豫地组织语言。 “你为什么不直接回忆呢？”阿蒙饶有兴致地问。 “您为什么不直接偷走我的记忆呢？”爱丽丝没忍住问道。 “或许你应该成为‘挑衅者’。”阿蒙的声音变得危险了起来。 爱丽丝闭上了嘴。 阿蒙却没有让她闭嘴的意思，祂轻笑了一声道：“继续。” “啊？”爱丽丝迷茫了一下。 “你可以大胆一点。”阿蒙回答道。 “……”爱丽丝没有说话，但她理解了对方话语里的意思——她大胆一点，这场游戏才会更好玩。 爱丽丝磨了磨牙，报着“大不了就是一死”的念头，干脆地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开始回忆起那一幅幅堪称精彩的画，力求每个细节都足够精美。 “非常好，”晚饭时分，阿蒙用一种听不出喜怒的语气打断了爱丽丝的回忆，“你该去吃冰淇淋了。” “？”爱丽丝呆滞了一下，她茫然地从沙发上站起来问道，“我能先去吃个饭吗？” 没有人回答爱丽丝的问题，但想起对方刚刚的语气，爱丽丝最终还是没有去吃饭，空腹来到了熟悉的冰淇淋小摊的位置。 努力研究冰淇淋怎么做的阿蒙还没有出现，爱丽丝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后，看到慢悠悠来到这里的阿蒙，但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了另一个阿蒙的声音： “现在你可以去吃饭了。” “我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爱丽丝下意识脱口而出。 “？”尽管没得到阿蒙的回应，爱丽丝觉得这肯定就是阿蒙的心情。 意识到阿蒙大概听不懂这句话里夹杂的英语，她安静地转身离开，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 “所以，‘play的一环’是什么意思？”阿蒙在她饮下一口果汁的时候突兀问道。 “咳咳咳！”爱丽丝被这个问题问得呛了一口，咳嗽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最后小声说道，“在这里解释的话，我会被当成自言自语的疯子的……” 一声轻笑从对面传来，爱丽丝抬头看去，第一次在现实中看见了她笔下的另一个主角。 祂如同画中的那样，穿着黑色的长袍般的风衣，黑裤子，黑皮鞋，高礼帽，宽额头，瘦脸庞，右眼处戴着一枚水晶单片眼镜。 祂靠在椅背上，手自然地搭在桌沿处，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唇角勾起戏谑的弧度，看不透情绪的眼神落在她身上。 然而，一幅画面却不受控制地出现在爱丽丝的脑海里。 只见宋姝抱着平板，声情并茂地朗诵道： “只见那时天使大人冷酷一笑，眼眸里满是邪魅，三分不屑，三分冷峻，但又四分笑意。他抓着愚者的手腕双手束缚在头顶上，另一只手轻轻抬起愚者的下巴：‘我就知道……’” 画面破碎，爱丽丝僵硬地看向对面的时天使本人，宋姝诵念过的文章回荡在脑海里，她张了张口，不确定自己该做出什么表情。 话说……中文祂听不懂，鲁恩语……祂应该是听得懂的吧？ ——就像她大部分时候都用鲁恩语和克莱恩交流一样，她更认可鲁恩语作为自己的母语。 而对面的时天使大人显然也大受震撼，但祂的反应却出乎爱丽丝的预料——祂开始努力调节自己的面部肌肉，使之呈现出难以形容的表情。 爱丽丝张了张嘴，不确定自己该不该打断对方。 传说中的时天使大人在几次尝试后有了最终方案，祂看着爱丽丝问道： “那个三分戏谑，三分冷峻，但又四分笑意的表情……是这样的吗？” 我也妹说阿蒙没寄生啊？ 阿蒙这不是一直在死线旁边蹦迪吗？没死就再往前跳一点。 就是说，真的要一上来就可以寄生一点问题都没有的话，阿蒙怎么可能追不上爱丽丝啊（） 剩下一章……呃，剩下一章我三号补，现在我要去肝一份格式正确的实习报告出来（） 为什么是三号呢因为我明天后天要收拾东西和返校（……） 这章的标题是我们给那篇同人文取的名字（什么） (本章完) ------------ Chapter84 女孩子的阿蒙也很可爱呢 “是，是吧？”爱丽丝有些茫然地回答道。 “嗯？”阿蒙用那爱丽丝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眼神看向她。 “……”爱丽丝沉默了一下，旋即一脸真诚地道，“那样独具特色的表情，只有像您这样伟大的存在才能做出来，像我们这样渺小的凡人有生之年能见到一次，就是莫大的荣幸了！” “你还挺会说话，”阿蒙看着爱丽丝的表情笑了出来，“但是能不能不要一边夸我一边在心里骂我？” 爱丽丝的眼神飘忽了一下，然后为自己分辨道：“……我这叫诚实。” 阿蒙的视线落在爱丽丝的右手上，此时爱丽丝正拿着餐刀，用力地切开牛排。 察觉到阿蒙的视线，爱丽丝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转移了话题：“所以，我等下还要去吃冰淇淋吗……” “你可以不去。”阿蒙不在意地回答道。 “真的吗？”爱丽丝松了一口气。 “反正死得又不是我。”阿蒙接着说道。 “？”爱丽丝张了张嘴，总觉得这段对话有种莫名地熟悉感。 在盯着阿蒙看了几秒后，爱丽丝低下了头不再说话，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阿蒙看着低头吃饭的爱丽丝，轻笑了一声道：“就算你让天花板上的吊灯突然爆炸，也没有用的。” 爱丽丝停下了动作，抬起头认真地询问道：“那要怎么样才能真正的伤到您呢？或者从您的手底下逃走？” “伱在问我怎么对付我自己？”阿蒙反问道。 爱丽丝理所当然地回答道：“只有您才更了解怎么对付您自己，不是吗？” 阿蒙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道：“就算我说了……你敢信吗？” “所以您不敢说吗？”爱丽丝佯作惊讶地问道。 “啧，”阿蒙的气息逐渐变得危险起来，“你是笃定我不会杀了你吗？” “您要是能杀了我，我应该谢谢您才对。”爱丽丝毫不客气地回答道。 阿蒙看着爱丽丝，没有说话。 “就算是猎物，我也是属于命运的猎物，”爱丽丝笑吟吟地接着说，“怎么，难道你打算把我从命运手里偷走？” 这段彻底放下掩饰的挑衅反而让阿蒙笑了出来，祂看着爱丽丝感叹道：“说真的，你真的很适合当一个‘挑衅者’。” “不，我觉得我一点都不适合，”爱丽丝摇了摇头，“我们来打个赌吧，时天使大人？” “就算我真的能找到‘挑衅者’的魔药，也没办法让你喝下魔药？”阿蒙一副“我不信”的态度。 爱丽丝耸了耸肩，一副“你不信那我也没办法”的态度，解决了剩下的晚餐。 直到爱丽丝走出餐厅的大门，阿蒙才问道：“其实我挺好奇的，我做的冰淇淋到底哪里不如之前那个老板了？” 爱丽丝的脚步一顿，她迟疑着问道：“也许是因为，之前的老板不会威胁我吃他做的冰淇淋？” “我有威胁你吗？”阿蒙诧异地问道。 爱丽丝停下了脚步，她看着毫无自知之明的阿蒙，真诚地回答道：“你的存在对我来说本身就是一种威胁。” “原来你是这么发现我的，”阿蒙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所以冰淇淋真的没有之前的好吃吗？” 爱丽丝一边继续走一边说道：“我不知道……吃你做的冰淇淋的时候，我没有什么心情去关心味道怎么样……”阿蒙认真思考了起来。 在爱丽丝快要走的冰淇淋摊位的位置时，阿蒙突然说：“你还是回去吧。” “……反正死得不是你？”爱丽丝迟疑地接了一句。 “很聪明嘛。”阿蒙毫无诚意地赞扬了一句。 爱丽丝沉默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所以，你的分身真的会打起来啊？” 阿蒙狐疑地看着爱丽丝问道：“所以，你真的一点都不怕死吗？” “光是我记得的，我都死过两回了……”爱丽丝习惯性地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旋即想起阿蒙能听见她的心声。 她僵硬地看向阿蒙。 “反应很快嘛。”阿蒙笑着赞美了一句。 祂是故意的！ 爱丽丝突然意识到了那句“欺诈与恶作剧之神”的含金量。 故意给自己留下祂不会杀自己的印象，故意让自己以为祂拿自己没办法，故意在她无伤大雅地挑衅之后展现出被激怒又无可奈何的态度…… 祂在故意引导自己放松警惕！ 可是，祂的目的是什么呢……总不能真是会伸爪子的猫逗起来更有意思吧？ “很精妙的比喻。”阿蒙点评了一句。 爱丽丝的思绪因这突兀的点评而停下，她意识到自己现在所有的想法在阿蒙面前都是透明的，她根本没办法在这种情况下做出有效的挣扎。 “有道理，”阿蒙再次做出了点评，“虽然你的想法挺有意思的，但一直这样确实没什么意思。” “？”爱丽丝瞪着阿蒙，开始回忆她记得的数学试卷。 灵性对记忆力的提升有着不小的增强作用，过去的那些试卷，先不管爱丽丝到底会不会做吧，反正她是想起来了不少。 这个世界并非没有数学，作为一个活了许多年的“偷盗者”，阿蒙当然也不是没偷来过数学知识。 尽管上面的文字祂并不认识，但好在数学符号多看看也很好理解，祂……见鬼，祂怎么还真做起来了？ “……够了。”阿蒙咬牙切齿地说道。 爱丽丝听话地不再继续回想，不管阿蒙的咬牙切齿是真的还是演的，爱丽丝都明白她应该适可而止了。 但命运好像并不希望她这样做。 自上而下的，头顶是白色的尖顶软帽，波浪的黑色长发直达腰际，有散落的鬓发随风飘舞，刘海凌乱的盖在额前。 画面上的少女伸手扶住右眼的单片眼镜，露出一个漫画女孩常见的wink式表情。 少女身上是白色的泡泡袖荷叶边的公主裙，腰部缠着束腰，裙摆的长度只到大腿。 这幅画并没有画出小腿和足部，同时也许是为了区分，将阿蒙的黑衣服换成了白衣服，但是…… 这又是什么东西啊！ 不过，女孩子的阿蒙，好像还挺可爱的…… ------------ Chapter85 我看起来比愚者脾气要好吗 第123章 Chapter85 我看起来比愚者脾气要好 第123章 Chapter85 我看起来比愚者脾气要好吗 “？” 这是阿蒙和爱丽丝现在共同的心情，是的，拥有一具女性的身体对时天使来说不算是什么罕见的事情，但画上这个…… 好像根本不是这回事啊！ 即使不能理解人类的行为，但从爱丽丝的思绪里，阿蒙也能感觉到这不是什么好事。 当爱丽丝做出“女孩子的阿蒙还挺可爱”的评价之后，时天使终于确定了——这种行为绝对是渎神！绝对是！ 在诡异的安静中，爱丽丝终于回忆起了她的处境。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时天使的表情，可惜时天使正面无表情，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诶，时天使面无表情本来就很奇怪吧？ “那个……我可以解释？”爱丽丝虚弱地举出一只手。 阿蒙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爱丽丝。 爱丽丝开始努力组织语言： “有些时候，当我们特别喜爱一个……一个人……呃，总之，您听得懂就好。 “这种时候，我们就会开始创作这个……这个人在不同情况下的形象。 “比如说动物化的形象……再比如说，把您画成可爱的女孩子……” “再比如说，画我和别人一起的……”阿蒙努力找出一个合适的词。 “本子。”爱丽丝贴心地提醒道。 “？”阿蒙看了一眼爱丽丝，再次评价道，“你真的很适合当‘挑衅者’。” “……这算是您赞美人的方式吗？”爱丽丝沉吟着问道。 “……”阿蒙盯着爱丽丝看了一会儿，忽地笑出声来，摇着头道，“说真的，要是我没有看见那些东西的话，我其实挺想邀请你成为我的眷者的。” “诶？”爱丽丝眨了眨眼睛。 “你真的挺有趣的。”阿蒙笑着说道。 “那为什么看见那些东西以后就不可以了？”爱丽丝疑惑地问道。 “……我担心有一天那些画会被人当成真的。”阿蒙似笑非笑地看着爱丽丝说道。 爱丽丝认真思考了一下后问道：“我知道那个性转版肯定是有问题的，但是我其实很好奇……您真的喜欢男人吗？” 阿蒙的笑容消失了。 “我真的有点想给伱灌一瓶‘挑衅者’的魔药了，”阿蒙凉飕飕地说道，“你为什么不去问画上的另一个主角呢？” “我不太敢。”爱丽丝坦诚地回答道。 “……”阿蒙沉思了一下，“我看起来比愚者脾气要好吗？” “但他还没见过那些画……”爱丽丝迟疑地回答道。 “所以，愚者是个叫克莱恩的人？”阿蒙笑着问道。 爱丽丝的笑容也消失了。 她看着阿蒙，一时间他们相对无言，半晌之后，爱丽丝出声问道：“所以您默认了您喜欢男人吗？” “……我收回我刚才的话，”阿蒙看着爱丽丝说道，“你的有趣最好还是不要对着我来比较好。” 爱丽丝歪了歪头，继续问道：“所以您……” “闭嘴，”阿蒙打断了爱丽丝的话，“现在，滚回去睡觉。” 爱丽丝于是听话地滚回去睡觉，他们一路上都没再说过一句话，直到爱丽丝准备洗澡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那个……时天使大人，”爱丽丝若有所思地问道，“您有女孩子的形象吗？” “？”阿蒙忍不住想起了那幅画。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爱丽丝解释道，“就是……我要洗澡，虽然作为天生神话生物的您或许没有性别这种东西……但是洗澡的时候有个男人在旁边看着我会很别扭啊！” “关我什么事？”阿蒙反问道。 “……您希望我把您当成男同来对待吗？”爱丽丝茫然地问道。 阿蒙沉默了一下，从原地消失了。 直到躺在床上，爱丽丝才把心理活动换成中文继续思考起来。 说阿蒙真有那么好脾气，并不介意她的屡次挑衅，爱丽丝是不信的。 觉得她有趣大概是真的，但阿蒙……一定有不能杀她的理由。 是不敢杀？还是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如果是不敢杀，祂为什么不敢杀？呃，好吧，答案好像挺明显的。 如果是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答案，在她的记忆里？ 还有，作为欺诈与恶作剧之神，她推测出来的结果，有没有可能是对方刻意误导的，实际上是对方的一场欺诈？ 就像最开始引导着她放松警惕一样。 ……话说回来，之前的事情，不会也是对方故意的吧？ 嗯，听起来怎么有点像是套娃…… 爱丽丝决定放弃这个套娃的思路，先睡觉再说。 一夜无梦，第二天早上，爱丽丝睡眼朦胧地起床洗漱，然后揉着眼睛来到客厅，发现时天使正坐在沙发上。 她停下脚步，与此同时阿蒙也用一只手打在沙发后背上回过身来，另一只手晃了晃手中的魔药瓶。 祂在爱丽丝不解地眼神中笑道：“看，‘挑衅者’的魔药。” “？”爱丽丝瞪大了眼睛，“你哪来的？” “顺手偷的。”阿蒙毫不在意地抛了一下魔药。 爱丽丝看着阿蒙，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诶……‘偷盗者’的魔药知识里，会不会教撬锁啊？” “会倒是会，”阿蒙饶有兴趣地看着逐渐走过来的爱丽丝，“怎么，你想学？” “不，我是想问……”爱丽丝停下脚步，迟疑着问道，“我以前看到过那种，用头发丝撬锁的，你会吗？能不能让我看看？” “？”阿蒙皱起了眉，费解地问道，“我很好奇……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爱丽丝闭上了嘴，安静地啃了一个黑面包，喝了一杯牛奶作为早餐，然后出门前往教堂。 “等等，”在爱丽丝走了几分钟的路以后，阿蒙喊住了她，“你要去哪？” “去，去祈祷啊？”此时的爱丽丝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究竟有哪里不对。 阿蒙沉吟了一下问道：“你觉得我应该让你去教堂吗？” 爱丽丝停下了脚步，终于反应了过来：“啊……可是，为什么我出门的时候你没有拦住我？” “因为我觉得你说得对，你想什么我都会知道确实有点容易没意思，”阿蒙笑着说道，“你猜猜这是真话还是假话？” (本章完) ------------ Chapter86 你为什么不叫夏娃 “……您是不是不想看到那些图啊？”爱丽丝眨了眨眼睛。 短暂地寂静后，阿蒙的身影再次消失了。 喊了几声后，没有得到回应的爱丽丝失望地继续朝教堂走去。 但不得不说，不搭理确实是个好主意，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失去兴趣的爱丽丝开始了平淡的日常生活。 ——如果排除她身上有一个阿蒙的话。 事情的转机来自于威尔·昂赛汀。 在艾伦医生带来了他找出来自威尔·昂赛汀的千纸鹤并且做了噩梦的消息之后，克莱恩就想将这件事告诉爱丽丝。 他来到灰雾之上，伸出右手，向代表爱丽丝的深红星辰蔓延灵性。 模糊又朦胧的画面里，爱丽丝的身影旁，正立着另一道身影。 祂穿着黑色的古典长袍，戴着同色的尖顶软帽，右眼处戴着一枚单片水晶眼镜。 阿蒙！ 克莱恩猛然警惕起来，他看着疑似对此毫无察觉的爱丽丝，想起来爱丽丝几天前的话，不确定她到底知不知道。 要提醒她吗？要怎么绕过阿蒙提醒她？这会不会打乱她的计划？呃，她真的有计划吗？还有…… 克莱恩的思绪停住了。 模糊的画面中，阿蒙突然轻笑着抬起头，透过灰雾与他对视。 而原本看起来对此毫无察觉的爱丽丝，困惑地看向了阿蒙的方向。 克莱恩瞬间切断了这种联系。 平复了片刻心情之后，克莱恩开始考虑他有什么能帮爱丽丝的。 然后他发现他好像什么也帮不了。 刹那间，克莱恩对于晋升的渴望，突然前所未有地强烈起来。 而另一边，消失了许久的阿蒙突然再次出现，爱丽丝疑惑地看了过去。 望着似乎在透过空气与什么对视的阿蒙，爱丽丝的眼皮不安分地跳动了两下。 忽地，阿蒙扭过头来，在爱丽丝反应过来之前，他猛然靠近了爱丽丝，对她感慨似的说道：“看起来愚者很在意你嘛。” “！”爱丽丝在阿蒙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惊愕与恍然的面庞，“你的目的是他？” “一开始是，”阿蒙轻笑了一声，“但你成功让我对伱感兴趣起来了。” 爱丽丝张了张口，不知道自己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 “你说那样的形象被创造出来是因为喜爱，”阿蒙的声音还在继续响起，“我很好奇……是哪里有这么一批人用这样的方式喜爱着我呢？” 爱丽丝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面对逐步逼近的阿蒙，她下意识往椅背上靠了靠。 “还有你对我的了解，”阿蒙不顾爱丽丝的躲闪，继续靠近，“造物主之子，渎神者，时天使，欺诈与恶作剧之神……我猜，你应该还知道我的尊名？” 爱丽丝迟疑着点了点头，椅子在她后退的动作中向后倾斜起来，她吓得伸手扶住桌子，稳住了自己的重心。 “你熟悉我的称号，熟悉我的特征和行事风格，了解我的尊名，你还……”阿蒙不再继续逼近，祂的话语突然顿住，似乎正在组织语言。半晌之后，祂放弃了这个艰难的任务，转而说道：“我原本想过你可能来自过去，但是……那么可笑的事情，难道真是命运告诉你的不成？” 爱丽丝抿住了唇。 当时天使收起与她玩闹时的散漫姿态时，她才从疯狂尖叫的灵性中体会到什么叫做“真神之下第一人”。 是的，玩闹——爱丽丝意识到，阿蒙前两天的态度，大概只能算是顺手逗了两下某只比较顺眼的猫。 对方根本没把她偶尔伸出来的爪子放在眼里。 即使宋姝的那句“真神之下第一人”有夸大的成分，但阿蒙带来的压迫感，也要远强于水银之蛇。 如果她的接下来的话不能让对方满意，她可能会死……认识到这一点之后，爱丽丝沉吟着问： “您知不知道……有没有哪个序列的能力，可以让写下的故事成真？” 阿蒙眯了眯眼睛，问道：“难道你要说，那是不知道由谁写下的一段故事？” “……所以，真的有这么个序列？”爱丽丝坚持自己的问题。 “序列1，作家，”阿蒙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既然你听说过我，或许也听说过我的偏执狂哥哥，亚当？” “亚当？”爱丽丝重复着这个名字，表情怪异起来。 “你真的听说过？”阿蒙饶有兴趣地问道，那副神情就像是在期待——期待看到祂哥哥的某些画面。 当爱丽丝说出这个想法时，阿蒙瞬间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会儿后他才止住笑声，对爱丽丝说道： “你看，我真的觉得你挺有意思的，只要对象不是我。” 爱丽丝决定换个话题：“你们的父亲，那个‘创造一切的主，全知全能的神’，祂是不是有个别名叫‘上帝’？然后教会象征是十字架……” “难道你见过的是我父亲的？”阿蒙认真思考起来。 “？”爱丽丝瞪着眼睛不知道说什么好。 ……谁家孩子会想看自己父亲和哥哥的……的……的那种东西啊！ 阿蒙轻笑了一声，总算回答了爱丽丝的问题：“所以，你到底想问什么？” 爱丽丝看着阿蒙，皱着眉头，努力忍了两下，最终还是没忍住，犹豫着问道：“……你为什么不叫夏娃？” “？”阿蒙的眼神充满了不解。 爱丽丝一边回忆着她印象中的某篇创世神话一边解释道： “相传，上帝用地上的尘土造人，将生气吹进他的鼻孔里，他就成了有生气的人，名字叫亚当。 “后来，上帝让亚当沉睡，取下他的一根肋骨，创造出了夏娃……” 阿蒙用听不出情绪的语气说道：“按照你的这个说法……该改名叫夏娃的或许另有其人。” “嗯？”爱丽丝睁大了眼睛。 “你听说过萨斯利尔吗？”阿蒙问道。 “没听说过，”爱丽丝摇了摇头，“但这听起来像是个男人的名字……” “你为什么关心这个？”阿蒙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今天在返校jpg 第二更比较晚可以先睡 ------------ Chapter87 你和你哥都是啊 爱丽丝沉吟了片刻后说道：“我有一句很冒犯的话不知当不当讲。” “……你冒犯我的次数还少吗？”阿蒙疑惑地问道。 “所以，我说了你不会恼羞成怒杀了我的吧？”爱丽丝再次确认道。 “我现在有点不确定了。”阿蒙眉头一皱，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爱丽丝眨着眼睛看阿蒙。 尽管理智告诉阿蒙祂最好别再问下去，但最终祂还是败给了好奇心：“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爱丽丝沉吟了片刻后问道：“……伱和你哥都是男同啊？” “？” 阿蒙瞪着爱丽丝问道：“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不会杀你？” “我问过了啊……是你让我说的……”爱丽丝小声为自己辩解。 “嗯？”阿蒙威胁性地看了爱丽丝一眼。 爱丽丝立刻坐正了身体，一脸真诚地说道：“您可是伟大的时天使，您怎么会犯错呢！” “咳，”阿蒙轻咳了一声，眼睛里流露出明显的笑意，“我真的有点舍不得杀你了，毕竟像你这么有意思的人类还是很少见的……你要不考虑一下来给我当眷者吧？” “……我需要戴上单片眼镜吗？”爱丽丝偏了偏头，一脸真诚地问道。 “嗯……你可以当不戴单片眼镜的那种眷者，”阿蒙笑着说道，“所以，那些画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的朋友……嗯，您见到过的，”爱丽丝组织语言，“她读过一本书，那本书讲述了您和愚者的……爱情故事。” “？”阿蒙最终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所以……这有没有可能是由一个‘作家’写下的书？”爱丽丝真诚地问道。 “如果你是那个‘作家’的话，那就很有可能。”阿蒙思考了一下回答道。 “唔……”爱丽丝认真思考起了这种可能性，“如果我是‘作家’的话，我……我要写一个名人的传记！” “嗯？”阿蒙看着爱丽丝，等待她的后续答案。 爱丽丝开始描述更细节的部分： “我要写一个人出名的全部过程，在他或者她出名以后去采访他或者她。 “接着，我要把我写过的东西发表出来，以传记的形式或者在结尾标注改编自真实事例什么的……” “啪，啪，啪，”阿蒙给爱丽丝鼓了鼓掌，“有趣的想法，但不是‘作家’会有的想法。” “什么意思？”爱丽丝眨了眨眼睛。 “刻意留下痕迹，是‘挑衅者’才会做的事情。”阿蒙笑着把那瓶“挑衅者”魔药抛给了爱丽丝。 爱丽丝下意识接住了魔药，然后茫然地看向阿蒙。 “给你留作纪念，”阿蒙笑着说道，“所以……你说的那些……嗯，那些喜爱我的人，是因为那本书喜欢上我的？” 爱丽丝点了点头。 阿蒙看了爱丽丝一会儿后，沉吟着问道：“你说的那本书……存在于第一纪之前？” “……你知道？”爱丽丝抿住了唇。“活了那么长时间，有那样一位父亲，你觉得我会不知道第一纪之前存在一段历史吗？”阿蒙轻笑了一声。 “……嗯，那你知道你父亲可能抄了他以前信仰的宗教的教义和创世神话的事情吗？”爱丽丝真诚地问道。 “……这确实是刚从你这儿听说的。”阿蒙意味不明地回答道。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着回答道：“我不知道——也许这正是那本书里的世界呢？类似于那种……那种一觉醒来到了自己看过的书里，那样的故事……” “谁知道呢？”阿蒙不置可否地回答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不知道那些喜欢我的人亲眼见到我会是什么反应？会感到惊喜吗？” 爱丽丝看着阿蒙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打了个冷颤问道：“……您听说过叶公好龙吗？” “一个姓‘叶’的人喜欢‘龙’？”阿蒙困惑地重复了一下这段直译过来的话。 “这是个故事，”爱丽丝摇了摇头解释道，“大概讲述的是一个姓‘叶’的人，他十分喜欢‘龙’，每天都幻想着能够亲眼见到龙，但当龙真的来见他时，他……” “他怎么了？”阿蒙好奇地追问道。 “他差点吓死。”爱丽丝回答道。 “可他不是喜欢‘龙’吗？”阿蒙疑惑地问道。 爱丽丝摇了摇头，轻声说： “他喜欢‘龙’的图画，喜欢制作成‘龙’形态的事物，喜欢‘龙’的传说和故事，但他不喜欢真正的‘龙’。 “就像在那个早已消失的文明里，凡人信仰神灵，却不希望世界上真的有神灵。 “因为比起神灵，凡人能做到的事情太少了——就像你随时可以因为心情不好杀了我。” 阿蒙若有所思地听完了整段话，最后点评道：“前面的都还好，但是你真的意识到我可以随时杀死你了吗？” 爱丽丝眨巴了两下眼睛。 “愚者也就算了，毕竟听起来他离神灵还有一段距离，”阿蒙看着爱丽丝的表情笑道，“你对黑夜似乎也没多少敬畏之心啊？” “……我尊敬女神。”爱丽丝辩解道。 阿蒙点了点头，得出了结论：“也就是说，你确实不害怕。” 爱丽丝张了张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且好像对我连尊敬都没有呢……”阿蒙语气意味深长地说道，“我刚看到的时候差点以为那真是命运给你的启示了。” “为什么不是呢？”爱丽丝偏了偏头，“说不定那真是命运给我的启示呢？说不定你真的……” 在阿蒙充满威胁意味的眼神中，爱丽丝的声音一点一点变小，最后消失了。 阿蒙看着安分了一点的爱丽丝，笑道：“有件事情我忘记告诉你了……你说我的偏执狂哥哥和我一样是……那句话大概已经被祂听见了哦。” 爱丽丝瞪大了眼睛。 “感觉怎么样？”阿蒙微笑着问道。 “那么，祂可能会成为第三个想要我命的序列1。”爱丽丝沉吟着回答道。 “第三个？”阿蒙诧异地问道。 “您是第二个。”爱丽丝耸了耸肩。 不知道亚当看到这一幕是什么心情（……） ------------ Chapter88 一具身体 “居然还有人排在我前面？”阿蒙好奇地问道，“你给祂看了什么东西？” 爱丽丝看着手里的“挑衅者”魔药陷入了沉思。 话说回来……那条水银之蛇会不会在她上次醒来的时候和她结过仇呢？比如说…… 爱丽丝狠狠甩了甩脑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了出去。 这反应让阿蒙的尾音都扬起了愉悦的音调：“嗯？” “我觉得我应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爱丽丝真诚地回答道，“而且祂想杀我不是这种原因啊！” 阿蒙的脸上写满了不相信。 “真的不是！”爱丽丝瞪大了眼睛，“祂想杀我是因为……”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神逐渐变得警惕起来：“你是不是在套我话？” “事实上，我一般不套别人的话。”阿蒙笑了一声道。 爱丽丝想了想，试探着问道：“您一般直接威胁别人？” “不，”阿蒙摇了摇头，“我一般都是直接偷别人的记忆。” 爱丽丝看了一眼手里的“挑衅者”魔药，用另一只手捂住了嘴。 “你怎么不说话？”感觉少了点什么的阿蒙问道。 “我怕伱等会儿把魔药给我灌下去。”爱丽丝坦诚地说。 “你不是不怕吗？”阿蒙诧异地问。 爱丽丝晃了晃手里的魔药，眨了眨眼睛道：“因为我觉得您也挺适合喝这瓶魔药的。” “？”意识到爱丽丝话里隐藏的含义，阿蒙反而笑了出来，“你想要做到这件事的话，或许应该先去见我的本体。” 爱丽丝认真地点了点头。 “那就加油吧，”阿蒙鼓励了一句，接着用诱惑的语气问道，“所以，要帮忙吗？帮你解决排在我前面的那个。” “你有这么好心？”爱丽丝反问道。 “要是我还没玩够祂就把你杀了，那我多难受啊，”阿蒙坦诚地回答道，“再说了，我确实很好奇……你凭什么能让一个序列1非得杀了你不可？” “你到现在都没杀了我，是不想吗？”爱丽丝眨了眨眼睛。 阿蒙盯着爱丽丝看了一会儿，没有说话，但那瓶原本在爱丽丝手中的魔药又到了祂手里。 爱丽丝为这精彩的演出“哇”了一声，她“啪啪啪”地鼓起了掌。 阿蒙的动作停住了，祂咬牙切齿地问道：“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 爱丽丝茫然地解释道：“可是，看到精彩的演出不鼓掌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我真的很好奇，”阿蒙难以理解地看着爱丽丝，“你难道和所有人都是这么说话的吗？” “我没有这么和女神说过话。”爱丽丝认真回忆了一下后回答道。 “……到现在只有一个序列1想杀你，真是一场奇迹。”阿蒙感慨道。 “您不想杀我啦？”爱丽丝坐正了身体。 “杀了你有点太可惜了，”阿蒙轻笑道，“所以排在我前面的那个，到底为什么想杀你？” “我是祂晋升序列0的魔药材料。”爱丽丝抿着唇回答道。 阿蒙没有说话，但祂的表情上是不加遮掩的不屑和不相信，几乎把“就凭你？”这句话印在了脸上。 “这听起来很难令人相信吗？”爱丽丝困惑地问道。 “如果你可以作为祂晋升序列0的魔药材料，那只能说明……祂同样也可以作为你晋升序列0的魔药材料。”阿蒙用审视的眼神打量爱丽丝。 爱丽丝迎上祂的目光，反应了过来：“因为这……因为我只有序列6，所以你才没办法相信这件事？” “不止如此，”阿蒙淡淡地回答道，“嗯……你说的那个序列1，应该是‘命运’途径的吧？” 爱丽丝点了点头道：“祂叫威尔·昂赛汀，是一条来自生命学派的‘水银之蛇’。” “果然，”阿蒙轻笑了一声，“‘命运’途径的序列1特性和唯一性，全部都是有主的。” “在哪里？”爱丽丝眨了眨眼睛。 阿蒙的动作一顿，看着爱丽丝忍不住笑了出来：“你难道觉得我会告诉你？” “问一下我又不吃亏。”爱丽丝理所当然地回答。 “说得也对，”阿蒙赞成了爱丽丝的想法，“你是怎么确定这件事的？” “……这是命运的启示。”爱丽丝意味不明地上下打量了一眼阿蒙。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在暗示什么……”阿蒙为这种视线不适地动弹了两下。 “没有这种事情，”爱丽丝否认道，“这个是真的启示，和你那种的不一样。” “……”阿蒙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爱丽丝，最后转移了话题，“那你觉得你凭什么成为一条‘水银之蛇’序列0的魔药材料？” “我要是说了，你会杀了我吗？”爱丽丝真诚地问道。 阿蒙想了想回答道：“玩够之前不会。” “……”爱丽丝盯着阿蒙看了一会儿之后，突然站了起来，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她用一种端庄深沉的语气说道，“所以，拼尽全力取悦我吧，凡人！” 阿蒙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会儿之后，祂扶了扶自己的单片眼镜，学着爱丽丝刚才的语气说道： “你可以在死之前留下你的姓名，凡人。” 爱丽丝皱起眉头看着阿蒙，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不该教祂这个。 过了一会儿，她才看着阿蒙仍未减少多少的笑意说道：“爱丽丝，爱丽丝·金斯利。” “爱丽丝？”阿蒙喊了一声这个名字，在爱丽丝疑惑地看向祂后，祂才笑着说道，“我现在改主意了。” 说话间，爱丽丝看见阿蒙将手伸向空气，摆出抓握的姿势，她下意识张口问道： “什……” 接下来她的声音戛然而止，最后的记忆停留于阿蒙似乎在空气中握住了什么的手。 她的身体因为失去主人的控制而颓然倒下，顺着沙发滑落，最后倒在了地面上。 而另一边，阿蒙看着爱丽丝倒下的身影，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祂茫然地收回自己的手，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掌心，试探性地蠕动了一下嘴唇，一个音节从口腔中溢出： “……么？” (本章完) ------------ Chapter1 克莱恩，我送你一个礼物吧 让我们回到爱丽丝的视角。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一个瞬间，她就看见自己的身体倒了下去。 她看向自己的手，那双手熟悉又陌生，它属于这个房间里的另一个人——暂且将祂称为人。 她又尝试着发出声音，说出她未说完的话——那声音同样也属于这个房间里的另一个人。 爱丽丝的眼神逐渐变得惊恐起来，她的身体，暂时就叫她的身体吧，微不可查地颤抖了起来。 爱丽丝顾不上地上那个仍与她有着联系的身体，她惊恐地、跌跌撞撞地冲到镜子前，镜子里是一张她同样熟悉又陌生的脸。 那是她这几天看了无数遍的古典黑袍，尖顶软帽，黑裤子，黑皮鞋，还有右眼处她无比熟悉的单片眼镜。 爱丽丝伸手扶了扶那枚单片眼镜，然后不再努力支撑，让自己的身体跌坐在地上。 “这具身体，”爱丽丝重复着这个她一直以来在用的词，语气似嘲讽，又似悲伤，“这具身体……哈。” 时至今日，她终于意识到，为什么她既不认同自己是沈迎欢，又下意识将一部分的“我”更改成——“这具身体”。 她是谁？ 她不是沈迎欢，也不是那个没有姓名的流浪女孩，她是爱丽丝·金斯利，也只是爱丽丝·金斯利。 所以……爱丽丝·金斯利又是谁？ 爱丽丝想起了那条她所渴望的河流，想起了她曾经那个可笑至极的假设——这个世界上会不会有一种自以为是穿越者的神话生物呢？ 她当然不会觉得自己是那种东西，可她的情况，似乎和当初的描述对应了起来。 爱丽丝回到客厅的沙发前，扶起自己倒在地上的身体，将其摆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去触摸。 她能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联系。 这种联系有些熟悉，但想从那股时有时无的联系中抓住这种熟悉感的由来实在太难，爱丽丝很快放弃了。 “可是，我要怎么回去呢？又是什么导致了现在的情况？”爱丽丝自言自语道。 她闭上眼睛，仔细检查起属于这具原本属于阿蒙的分身。 这具身体空荡荡的，恰如爱丽丝一开始醒来时的那样——里面没有灵魂，没有意识，没有记忆，仿佛一个为她准备好的容器。 这具分身，甚至没有与阿蒙本体和其他分身的联系。 ——如果这具分身的意识没消失的话，阿蒙大概就要多一个独立在外的分身了。 超凡能力仍然在——但失去了与阿蒙本体的联系，这只是个普通的‘偷盗者’途径序列4。 也许没有那么普通，但爱丽丝并不清楚‘偷盗者’途径每个序列的名称和能力，所以她只是检查了一下，发现阿蒙偷来的东西也不见了以后就放弃了。 那么，她要怎么回去呢？ 爱丽丝看着躺在沙发上的自己，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就是说，假如她这个样子待到下周一，克莱恩拉她开塔罗会的时候，会不会吓一跳啊…… 爱丽丝认真思考了一下，最终决定还是不要这样刺激愚者先生的心脏。 爱丽丝尝试着用灵性去触碰那若有若无的联系。 那联系很微弱，直到灵性快要耗尽，爱丽丝才堪堪找到了抓住那种联系的方法。 ……她看见了什么？ 不，不对，不是看见的…… 有新生的孩童，也有垂暮的老人；有好心的慈善家，也有冷血的杀人魔；有饥寒交迫的贫民，也有奢侈度日的贵族…… 无数种人，无数种人生，组成了驳杂的命运数据。 那其中，有一缕让她格外亲切的数据。 当灵性触摸到那缕数据时，爱丽丝骤然失去了意识。 …… 神弃之地，阿蒙前进的步伐停了下来。失去一个分身，对祂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但分身死了，和祂同分身之间的联系断开了，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祂无比确定那个分身还活着，但自己同分身之间的联系，就那么突兀地消失了。 阿蒙有些担心。 毕竟，不再受本体控制的分身，未必没有可能成为新的本体。 祂当然知道那是哪个分身，哦，不可能不知道的，毕竟这几天，祂从那个分身那里得到了太多……祂闻所未闻的消息。 但这一次，祂再也没办法居高临下地说出一声“有意思”了。 祂甚至开始犹豫起来要不要再派一个分身去查看情况，毕竟……万一祂这次派过去的分身也突然断开联系了呢？ …… 爱丽丝是被摔醒的。 她在沙发上翻了个身，然后滚到了地上。 她一脸茫然地从地上爬起来，一眼就看见了倒在旁边的阿蒙。 她记得自己变成了阿蒙……对，然后呢？ 她是……怎么回来的来着？ 爱丽丝茫然地爬起来，戳了戳地上的阿蒙。 并不像是一个死人，或者一具尸体。 非要说的话，爱丽丝感觉这个情况有点类似于植物人，但又不完全一致——这具身体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 爱丽丝盯着阿蒙的尸体思考了半天后，决定把这麻烦丢给克莱恩。 ……毕竟在家里放一具尸体很怪啊！ …… 听到祈祷声的克莱恩一下子跳了起来。 虽然是熟悉地大晚上被吵醒的流程，但克莱恩并没有感到愤怒。 因为……他根本没睡着啊！ 来到灰雾之上，看见正在鼓动的属于爱丽丝的深红星辰后，克莱恩终于松了口气。 他将灵性蔓延过去，看见了一幕令他费解的画面。 爱丽丝蹲着祈祷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问题是……她旁边那具尸体是什么玩意儿啊！ 阿蒙？？？ 克莱恩大受震撼，他开始听爱丽丝说了些什么，接下来他更费解了。 “……克莱恩，我送你个礼物好不好？” 啊？ 什么礼物？ 她指的该不会是……那具躺得十分安详的，阿蒙的尸体吧？ 半晌之后，他回应道：“你……要不先告诉我礼物是什么？” 收到回应的爱丽丝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看了看旁边躺得很安详的阿蒙，意识到自己可能选了个错误的祈祷地点。 嗯，下次不会这样了。 爱丽丝认真检讨了自己。 理论上来说我应该还差一章补的更新，但我今晚估计码不完的，你们睡吧（坦诚） ------------ Chapter2 千纸鹤 爱丽丝决定不回答这个问题。 反正克莱恩已经在灰雾上面了，她直接开始献祭，他还能不收吗！ 对于这个问题，克莱恩表示他不是很想说话。 克莱恩十分无语地让阿蒙的尸体通过献祭之门，然后把爱丽丝拽了上来。 爱丽丝看着克莱恩眨了眨眼睛，指着阿蒙的尸体说：“你看一下，祂好像没死。” “？”克莱恩吓得站了起来。 爱丽丝看着克莱恩的表情，疑惑地问道：“你那么害怕干嘛？” “？”克莱恩瞪着爱丽丝。 “嗯……”爱丽丝摸了摸下巴，“你见没见过那种，没有灵魂的空壳？” 这古怪的眼神让克莱恩心里一阵发毛，他抖掉身上的鸡皮疙瘩，迟疑地问道：“怎么了？” “啊……”爱丽丝认真思考起了这种可能性，“你知道吗，其实阿蒙还给我留了个纪念品……” ……给他看看那个奇怪的文章也就算了，绝对不能让他知道我画过那些东西！ “……你一点都不担心阿蒙再找上你吗？”克莱恩真诚地问道。 “反正现在这是我的身体了！”爱丽丝挺了挺胸。 “一瓶‘挑衅者’的魔药，”爱丽丝表情古怪地说道，“祂说我很适合成为‘挑衅者’……” 停顿了一下，爱丽丝又接着说道：“你要是喜欢的话，大概也可以灵魂离体进去玩玩……” 克莱恩看着爱丽丝的神情，总觉得她的样子有点做贼心虚。 “？”克莱恩感觉自己的大脑宕机了，“不是等等，你什么意思？” “没有灵魂的空壳？”克莱恩疑惑地重复了一遍，开始仔细观察阿蒙的情况。 “不，没什么。”爱丽丝飞快地否定了这件事，觉得这种东西还是这辈子都不要给克莱恩看见为好。 给祂看你们两個的双人高清cg……爱丽丝一边在心里回答了一句，一边撑着下巴打量起了克莱恩。 她皱着眉看向那只不管从什么角度看起来都平平无奇地千纸鹤，问道：“你是怎么得到它的？” “不知道祂偷了什么……可能是我的命运吧？谁知道呢，反正偷完了祂就变成这样了。”爱丽丝摊了摊手。 “纪念品？”克莱恩疑惑地问道。 “就是字面意思，”爱丽丝开始了认真一点地解释，“总之，现在的这个阿蒙分身失去了和本体的联系，就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送……”爱丽丝迷惑地捡起那只千纸鹤，想要问问克莱恩这是怎么回事，但灵性轻轻跳跃了一下，她停止了疑问。 爱丽丝坚定地许下了这个愿望，并虔诚地祈祷这成为阿蒙和自己共同的秘密。 克莱恩沉吟着问道：“所以，伱到底干了什么？” “嗯……”克莱恩若有所思。 他盯着爱丽丝看了一会儿，见爱丽丝一副打死不说的态度，他最终只是将一枚千纸鹤放在了爱丽丝面前。 “它果然有问题？”克莱恩眼睛一亮。 爱丽丝抬起头看向克莱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再次询问道：“你是怎么得到它的？” 意识到爱丽丝难得的严肃，克莱恩也认真起来： “我在克拉格俱乐部遇见了艾伦医生，你见过他的。 “他告诉我他又做了个噩梦，梦见了威尔·昂赛汀。 “在梦里，他看见了一座漆黑高耸的尖塔，上面盘着一条正在蠕动的银白色的巨蛇，用红色的眼睛看着他。 “接着，他走进了那座尖塔，沿着楼梯时而上行，时而往下，穿过了一面又一面墙壁，通过了一扇又一扇紧锁的门，最终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发现了威尔·昂赛汀，他单腿跳了几步，蜷缩到了靠墙的位置，身边洒着那副塔罗牌。 “接着，威尔·昂赛汀又害怕又开心，他喊了一声…… “‘医生，有蛇要吃我！’ “在做这个梦的前一天，艾伦医生翻出了这个千纸鹤。 “据说这是威尔·昂赛汀送给他的，当时威尔·昂赛汀还告诉他…… “这能给他带来好运。” “这能给他带来好运……”爱丽丝看着这枚千纸鹤，喃喃重复着，“有蛇要吃祂……” “所以，将祂逼到那一步的，是另一条‘水银之蛇’？”爱丽丝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道。 克莱恩皱着眉头看爱丽丝，疑惑地问道：“哪一步？” “……祂好像投胎去了。”爱丽丝表情古怪地回答道。 “？”克莱恩感觉自己不是很能理解爱丽丝的用词。 “简而言之就是……祂现在在妈妈的肚子里，”爱丽丝沉吟着放下了手里的千纸鹤，“艾伦医生的妻子怀孕了吗？” 克莱恩若有所思起来：“我占卜出威尔·昂赛汀在一个漆黑的、有水声的房间里，那是……” “子宫！”他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这枚千纸鹤上似乎还残留着什么，”爱丽丝最后提醒道，“如果你不想威尔·昂赛汀通过它找到你、监视你，就注意不要随身携带。” 克莱恩表示自己记住了，复又问道：“那阿蒙……” “……”爱丽丝盯着千纸鹤思考了两秒后抬头说道，“或许下一次见面，我可以把这枚千纸鹤送给阿蒙。” “啊？”克莱恩茫然地看着爱丽丝。 爱丽丝意味深长地说道： “虽然不能说阿蒙没打算从我这里获得什么……但不可否认，祂来找我的主要目的……好像是来玩的。 “反正都是玩，换个玩伴怎么了？ “毕竟我又跑不了。” “玩？”克莱恩听着这个用词，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阿蒙的性格是不是……和你差不多？” “……”爱丽丝张了张口，产生了一种想要反驳又不知道该从哪里反驳的无力感。 克莱恩看着她的表情，突然开始同情起了那条素未谋面的“水银之蛇”。 …… 这场谈话结束后的白天，爱丽丝仍然习惯性地来到了那个冰淇淋小摊附近。 原本的摊位已经不见了，有着类似生意的老板们瓜分着空出来的客流量，没有任何一个人对少了一个冰淇淋摊感到疑惑。 爱丽丝叹息一声，成为了被分散的客流量当中的一员。 (本章完) ------------ Chapter3 “命运”小姐的单片眼镜 这周一的塔罗会有些特别。 “正义”奥黛丽像往常一样，从愚者先生开始一次向每个人问好： “下午好，愚者先生∽ “下午好，‘倒吊人’先生∽ “下午好，‘世界’先生∽ “下午好，‘魔术师’小姐∽ “下午好，命……”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爱丽丝疑惑地扭过头去，扶了扶右眼上的单片眼镜，眨巴着眼睛问奥黛丽：“你怎么了，‘正义’小姐？” 对上周塔罗会的事情记忆犹新的奥黛丽没有说话，她看了看灰雾里一如既往地愚者先生，出于对愚者先生的信任，干巴巴地打了个招呼： “下午好，‘命运’小姐。” 爱丽丝愉悦地点了点头。 对单片眼镜和阿蒙的故事记忆犹新的其他人，当然也注意到了爱丽丝右眼处的单片眼镜，但他们都没有主动询问，最后是按捺不住的爱丽丝开了口： “难道你们都不觉得我的单片眼镜很漂亮吗？” 没有人说话，塔罗会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爱丽丝不满地依次看向每一个人，最后只有“倒吊人”阿尔杰发自内心地开口赞美道：“很漂亮。” 爱丽丝立刻高兴了起来：“我就说嘛，这可是我刚从阿蒙的尸体上扒下来的！” 于是阿尔杰也不说话了。 灰雾里的克莱恩为了这场聚会能继续进行下去，伸手敲了两下桌子，把所有人的视线吸引过来后道： “别闹了，‘命运’。” 爱丽丝不满地踢了一脚板凳腿，撇了撇嘴，趴在了桌子上。 这样的表现近乎开口肯定了愚者与“命运”相识，并且地位相对平等的事情。 然而，除了没怎么见过爱丽丝放肆的“魔术师”佛尔思，就连“太阳”戴里克也没对此感到多少惊讶。 佛尔思也只是在短暂地惊讶后就恍然大悟。 而在这之后，众人才有心情关注起爱丽丝的话。 阿蒙的……尸体？ 啊？ 最后是戴里克出声问道：“‘命运’小姐，您……杀死了阿蒙？” “没有啊，”爱丽丝眨了眨眼睛，“那只是一具序列4的分身而已……而且四舍五入一下，其实应该可以算是阿蒙把自己杀死了？” 只是一具序列4的分身。 只是。 而已。 塔罗会的成员表情微妙地咀嚼着爱丽丝的用词。 最后，只有阿尔杰侧头望向上首，谦卑地开口道：“尊敬的愚者先生，我搜集到了三页新的罗塞尔日记。” 克莱恩微笑回应道：“你想用它们换取什么？” 阿尔杰望了愚者先生手边覆盖着的那张纸牌一眼，又看了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爱丽丝一眼，最终开口道： “我想知道您旁边的那张纸牌是什么？” 这要求对克莱恩来说过于简单，他低笑了一声道： “可以。 “你希望所有人都听到，还是只有自己知晓？” “只有自己知晓。”阿尔杰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这之后是愚者先生的阅读时间，等到愚者先生读完日记，说出“你们可以开始了”之后，第一个开口询问的是奥黛丽： “‘命运’小姐，自己杀死自己是什么意思？” 接下来，她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补充道：“我可以付出代价。” 爱丽丝看着奥黛丽眨了眨眼睛。 “我也可以付出代价。”阿尔杰也加入了话题。 爱丽丝看着阿尔杰继续眨眼睛。 “不能说吗？”奥黛丽好奇地问道。 “不是，”爱丽丝摇了摇头，“是因为我也不太清楚具体的情况——反正祂应该是偷了不该偷的东西。” “偷了不该偷的东西？”奥黛丽困惑地问道。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笑吟吟地看向了戴里克：“‘太阳’先生，我需要你在返回之后寻找机会在白银城附近——注意，在附近，但不要在城内，举行一场请求赐予仪式。” “您要做什么？”戴里克皱着眉问道。 “给伟大的时天使送一点礼物，”爱丽丝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毕竟，时天使大人可是亲口说我适合当‘挑衅者’，还送了我一瓶‘挑衅者’魔药留作纪念呢∽” 这阴阳怪气的语调听得塔罗会众人一阵沉默，发自内心地赞成了“‘命运’小姐也许很适合成为‘挑衅者’”这件事。 即使不知道“挑衅者”来自哪个途径，是序列几，但这个名称已经完全说明了这瓶魔药的风格。 戴里克看着爱丽丝，有些担心地问道：“那个……我想知道，我会怎么样……” “别怕，”爱丽丝真诚地说，“大不了你离开后第一时间向愚者先生祈祷。” 戴里克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爱丽丝，又看了一眼愚者先生。 愚者先生在灰雾之中轻轻颔了颔首，于是戴里克放下心来，同意了这个要求。 爱丽丝认真反省了一下自己不靠谱的形象，接着再次开口道：“你们可以不用再尝试寻找查理·金了。” 他已经死了！ 意识到“命运”小姐这一周不仅解决了一个阿蒙分身，还解决了一个序列5，阿尔杰默默低下了头，思考自己之前有没有哪里惹“命运”小姐不高兴了。 爱丽丝提出了第三件事： “我要出售一件特殊的非凡物品。 “它的上一任主人称呼它为‘发财配饰’，这也确实是它的主要作用。 “它会使拥有者在三个月内的财运上行，但如果伱在三个月之内没有将它卖出去，你就会在之后的半个月内失去所有财富。 “需要注意的是，每当你通过它获利时，都会对‘财富’的概念产生扭曲，到最后……也许你的非凡特性，你的生命，都会成为‘财富’。 “以及，‘发财配饰’为你带来的财富，你是能通过‘发财配饰’感受到的——因为你需要按这个价格把‘发财配饰’卖出去。 “200镑，谁要？” 这古怪的副作用另所有人面面相觑，最后阿尔杰问道：“它为你带来了200镑的财富？” “不，”爱丽丝摇了摇头，“是因为我还欠愚者先生的眷者200镑。” ——1100镑，扣掉灰雾之上的600镑，以及“野蛮人”配方的300镑，刚好还剩下200镑。 ------------ Chapter4 疑似故人来 阿尔杰突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很不“命运”小姐，但又非常“命运”小姐。 最后阿尔杰沉吟着道：“我会努力帮你寻找买家。” 显然，没有人打算买下这个副作用听起来非常离奇的东西，佛尔思、奥黛丽和“世界”也纷纷表示自己会留意。 至于小太阳……爱丽丝一开始就没期待过。 在解决完这个心腹大患以后，爱丽丝看向戴里克问道：“你回去以后和那个探索小队的前队长都说了些什么？” 戴里克看了爱丽丝一眼，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返回白银城之后，我因为‘命运’小姐之前的话，准备检查一下房间，结果……” “结果祂突然出现在你背后问你是不是在找祂？”爱丽丝下意识问道。 戴里克摇了摇头道： “不是。 “真神之下第一人……”阿尔杰重复着这个词，眼底满是骇然——上一次他听见爱丽丝给出类似的评语，还是对“牧羊人”。 “嘻嘻嘻，被发现了呢∽” 只有见多识广的“倒吊人”阿尔杰勉强记起了他们在聊什么，问道： “就算有恐怕也没用，”爱丽丝认真分析道，“我有一位很熟悉阿蒙的朋友，她对阿蒙的评价是……真神之下第一人。” 佛尔思则是又恐惧又兴奋，就像是小时候听恐怖故事那样，一边恐惧，一边就忍不住期待起故事的后续。 作为一个畅销作家，她甚至已经开始构思这部分内容要如何添加到故事里了。 “你们白银城针对失控者的地牢没有封印？彼此之间没有阻隔？我记得你上次说过，那里有一件很强力很神奇的物品作为核心。” “祂确实突然出现在了我背后，但是是我回头看见祂的，然后祂说…… 爱丽丝语调轻快地重复道：“嘻嘻嘻，被发现了呢∽” “嘶。”奥黛丽吸了口冷气，在椅子上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体，离爱丽丝稍微远了点。 尽管小太阳的故事讲得不算精彩，但爱丽丝的配音实在太惟妙惟肖，联想到不久前宴会上的那一幕，奥黛丽一下子就有了代入感。 奥黛丽和佛尔思也惊愕地看向愚者先生，希望从愚者先生那里得到答复。 “……但，按照您的说法，白银城的那一位，应该也只是阿蒙的一具分身？”阿尔杰向爱丽丝确认道。 “那可是时天使的分身诶，你知道祂为什么叫时天使吗！”爱丽丝夸张地问道。 令人遗憾的是，克莱恩关于阿蒙的了解也来自于爱丽丝，于是愚者先生只是像往常一样，在浓郁的灰雾里看着他们聊天。 克莱恩在灰雾里感慨爱丽丝浑然天成的模仿，他突然觉得，或许这两個人前几天玩的挺开心的。 “为什么？”阿尔杰配合她的演出。 爱丽丝的声音突然卡壳——是啊，为什么呢？ ……为什么呢？ 她想不起来具体的画面，但记忆中却出现了一道陌生的男性声音： “……那八位天使之王当中的命运天使‘吞尾者’乌洛琉斯因为你而盯上了我。 “伱会帮我逃走的，对吗？”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她猜自己大概是答应了，因为她听见对方接着说： “等我找到安全的地方，我就帮你研究你想要的那种食物……不过，就算做出来了，你要怎么吃…… “别生气！别生气，你别着急，我会想办法的，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不是吗？” 那是……谁在说话？ 爱丽丝神情恍惚的抬起头，她想不起那个说话的人是谁，但话语中蕴含的信息仍然极大。 ——譬如，那个乌洛琉斯，大概率就是另一条“水银之蛇”。 那个，将威尔·昂赛汀险些逼入绝境的水银之蛇。 所以……说话的另一个人，是威尔·昂赛汀？他们也许本来是认识的？ 即使看不见威尔·昂赛汀的脸，他在最后从声音里流露出来的惊慌也不似作伪——也就是说，如果说话的人真是威尔·昂赛汀，那么那时的威尔·昂赛汀，其实是怕她的。 爱丽丝轻轻闭上了眼睛。 关于过去的拼图，能被她看见的部分，已经即将补齐，她只差最后一块拼图——“命运之轮”唯一性的位置。 不，其实还差一点……譬如，从前的她是什么样的性格？和威尔·昂赛汀的关系怎么样？ 爱丽丝轻笑一声，睁开眼睛看着阿尔杰摇了摇头道：“再等等，还不是时候。” ——她还不知道天使之王是什么东西。 阿尔杰当然不会把这句话往这个方向猜，他谨慎且谦卑的低下了头，低声道：“我明白了。” 至于那些他想要探究的问题——譬如爱丽丝口中的“朋友”是谁，这都被他埋进了心底。 没能听到答案的其他人都有些失望，其中佛尔思最快振作起来，她充分发挥了她的职业素养，追问道： “然后呢？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或者是怎么逃脱的？” 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了小太阳的事情上的阿尔杰，很快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 “将只有失控前兆的你放在一个这么危险的家伙隔壁，这不符合逻辑。 “看来你们白银城的高层，‘六人议事团’的成员们在有意识地让人接触那个家伙，看能否从他那里套取到更加有用的信息，并观察他相应的变化。 “所以，你被哪位长老救了？” 戴里克敬佩地回答道：“是的，正如你说的那样，‘首席’及时出现，利用那件神奇物品解决了失控者。” 在戴里克表示了赞成以后，爱丽丝也惊叹地看向了阿尔杰，给阿尔杰鼓了两下掌。 原本已经组织好语言的阿尔杰在听到鼓掌声后又卡壳了一会儿才说道： “这并不是值得称道的事，要判断出这个，只需要自身有足够的经验，我也只是经历的事情比较多罢了。” 身为“经验丰富的长者”，愚者先生默默低下了头。 但不管怎么说，这修改过后措辞确实减弱了大家的惭愧，毕竟自己经验不足这件事，大家还是心知肚明的。 (本章完) ------------ Chapter5 从阿蒙手里逃走的办法 确认“命运”小姐的情绪没有太大变化后，阿尔杰微微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失控？” 小太阳点了点头道： “是的，不知道他为什么就出现在了我的房间，而且已经完全失控，脑袋从中间裂开，不断流着液体，身上出现了许多裂缝，每一道裂缝就是一张嘴巴……” “嘶，”爱丽丝抽了一口冷气，“太恶心了。” 奥黛丽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阿尔杰努力不让自己的表情有太大变化，接着问道：“他过去几十年都没有失控，在你回归后却突然失控了？” 戴里克认真点头道： “我猜测了两个原因。 “一个是由于我选择了‘太阳’途径，阿蒙会对这条途径存在特殊的感应。 “另一个是祂察觉到了愚者先生在拉我参加聚会，于是出现了某种变化，最终证实是后者。” 阿蒙能察觉到愚者先生拉人参加聚会！ 这个消息一出现，塔罗会的成员瞬间对所谓的“真神之下第一人”有了更深刻的感悟。 ——尽管有了阿蒙和克莱恩的那种图画在前，爱丽丝其实非常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爱丽丝轻轻敲了两下桌子，将众人的视线吸引过来后才道： “不止如此。 “阿蒙应该还能察觉到愚者先生的注视。” 一一扫过其他人的神情，爱丽丝沉吟了片刻后看向了灰雾里的克莱恩：“愚者先生，麻烦帮我个忙。” 克莱恩轻轻颔首，于是爱丽丝具现出了阿蒙的身影。 黑色古典长袍，同色尖顶软帽，水晶制成的单片眼镜，宽额头，瘦脸庞，黑眼珠，黑卷发…… “这是阿蒙，”爱丽丝介绍道，“如果偶遇祂，我给你们两个建议。” 爱丽丝向后靠在椅背上，回想着宋姝的话，结合自己对阿蒙的印象说道： wwш? tt kan? ￠o “如果祂没有非杀你不可的理由，想尽一切办法引起祂的兴趣——这并不能保证你活下来，但你也许有死得快乐一点的机会。 “如果祂有非杀你不可的理由…… “你最好现在就自杀。” “啊？”佛尔思茫然地睁大了眼睛，“这叫什么建议？” 这也是塔罗会其余人的疑问，阿尔杰皱着眉不甘心地问道：“难道没有逃走的办法吗？” 爱丽丝撑着下巴打量阿尔杰，他大部分时候都穿着风暴主教的长袍出现，与风暴教会的关系已经不需要掩饰，风暴…… 宋姝带着笑意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她看见宋姝的嘴巴一张一合，说出了极不负责任的话： “也许你可以试着冲上去抱住阿蒙，用巨人语、古赫密斯语之类的语言大喊‘列奥德罗’？ “那样一来，运气好的话，伱说不定能和祂同归于尽…… “毕竟风暴之主可不是一位好脾气的神灵，要是有人敢直呼祂的名字的话，肯定是会遭雷劈的。 “女神就好多啦，最多也就是没办法把名字说出口而已……” 回过神来的爱丽丝看着眼前的阿尔杰，迟疑地说道：“这个方法，你可能会不太喜欢……”“是什么方法？”奥黛丽好奇地问道。 爱丽丝欲言又止地看向阿尔杰，阿尔杰沉声道：“没关系，您说吧。” 他也很好奇这个他不太喜欢的方法到底是什么。 爱丽丝怜悯地看了一眼阿尔杰，对奥黛丽解释道： “真神的真名是含有力量的。 “譬如你如果用巨人语、古赫密斯语等能引动自然力量的语言喊出‘列奥德罗’，就会被雷劈。 “嗯……说不定能把你和阿蒙一起劈死？” 想起爱丽丝刚才看阿尔杰的表情，他们突然意识到——列奥德罗，正是风暴之主的真名。 这是……渎神！ 阿尔杰的心神俱震，即使已经不是几个月前的虔诚信徒，这仍然对而今信仰已经动摇的他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他险些从椅子上跌落下去。 “我早就说过你不会喜欢的……”爱丽丝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句话传入阿尔杰的耳朵里，阿尔杰却不知道他该说点什么——难道要感慨“命运”小姐难得的善解人意吗？ 事实上，因此而感到震撼的并不只有阿尔杰，只是身为风暴之主的信徒，阿尔杰受到的刺激格外的大罢了。 不管是奥黛丽，佛尔思，还是藏在灰雾里的克莱恩，这时都陷入了沉思。 但相比于其他人，克莱恩更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他操纵着“世界”问道：“有没有……权柄比较温和的神灵的真名？” “世界”先生挑三拣四的行为让塔罗会的成员再次感到震撼，而爱丽丝已经脱口而出：“当然有啦，相比起来……” 爱丽丝的声音突然停住，她本想说女神的真名就温和很多，但她突然发现，宋姝并没有将女神的真名透露给她。 略微思考后，她转向了坐于首席的愚者先生，好奇地问道：“如果我念出愚者先生的真名，会不会变成傻子啊？” 有那么一瞬间，克莱恩很想直接把爱丽丝从灰雾上踹下去。 他克制住了这股欲望，操纵着“世界”和其他人一样僵硬地转过身看向上首，才平缓地开口道： “你不是试过吗？” “可那又不是……”爱丽丝还想分辨几句，但愚者先生轻轻敲了两下青铜长桌，让爱丽丝止住了声音。 尽管灰雾隔绝了克莱恩的眼神，爱丽丝也意识到，再闹下去的话，克莱恩大概要真的生气了。 ——主要是这个场他圆不回来，他们两个都不知道愚者应该有什么权柄。 “对不起。”她干脆利落地道了歉，尽管语气听不出多少歉意，但愚者先生仍然靠回了椅背，看起来是不打算追究了。 爱丽丝眨巴了两下眼睛之后，对小太阳追问道：“那后来呢？在你们的首席救了你以后发生了什么？” 安静的塔罗会中，小太阳的声音再次响起： “首席告诉我，那只是阿蒙的一个分身。 “他把之前守排我住在隔璧的原因解释了一遍，确认我没有问题后，就让我自行回家……” ------------ Chapter6 偶尔靠谱的“命运”小姐 “等一下，”爱丽丝忍不住打断了戴里克的话，“让你自己回家？” 戴里克迟疑地点了点头。 爱丽丝再次确认道：“在你刚刚经历那么一场诡异又可怕的事情以后，你们的首席，让你自己回家？” 戴里克继续迟疑地点头。 “这是你们白银城的什么习俗吗？”爱丽丝真诚地问道。 戴里克迟疑地摇了摇头。 在场的人里只有阿尔杰努力想要把话题拉回来：“之后呢，你之后又做了什么？” 小太阳从爱丽丝的问题里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我，我有点害怕，不知道阿蒙还会有什么后续的举措，所以刚回到家里，就开始向愚者先生祈祷……” 爱丽丝伸手扶住了额头。 阿尔杰嘴角抽搐了两下。 佛尔思伸手捂住了脸。 奥黛丽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世界”……你能指望“世界”有什么表情？ “你完全没想过伱们的首席监视你的可能性吗？”爱丽丝虚弱地问道。 戴里克瞪大了眼睛，想明白了事情的关键所在，慌张地问道：“那，那我应该怎么办？” “劝你们的首席改信愚者先生？”爱丽丝迟疑地问道。 “……”戴里克沉默了一下，把视线转向了阿尔杰。 佛尔思刚拿下来的手再次捂在了脸上，奥黛丽动弹了两下，最后凭借自己的贵族修养绷住了表情。 阿尔杰嘴角再次抽搐了两下，沉吟着回答道： “以我的经验，你们的首席肯定在暗中派人监控你，而你毫无疑问已经把自己的特殊之处暴露出来了！ “不要怀疑这一点，如果连首席都不谨慎，你们白银城根本没法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延续到今天。” 戴里克点了点头，接受了这种说法。 阿尔杰接着补充道： “不过你暂时也不用太担心，我刚才仔细想了想，你们白银城的首席即使发现了你的异常，应该也只会怀疑你被阿蒙附身，被他污染，不会想到塔罗会的事情，你还有时间，还能慢慢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他应该真的被阿蒙附身了吧……我都被附身了来着……”爱丽丝迟疑地说道。 阿尔杰扭头看了一眼爱丽丝脸上的单片眼镜，陷入了沉思。 奥黛丽和佛尔思的表情也发生了变化，她们一下子想起爱丽丝在这场塔罗会开头时的行为，心脏都提了起来。 “你们那么紧张干什么？”爱丽丝偏了偏头，学着阿蒙的动作扶了扶单片眼镜。 阿尔杰强行克制住了自己从椅子上跳起来的欲望，谨慎地建议道：“‘命运’小姐，您下次开玩笑的时候能考虑一下我们的心理承受能力吗？” “可我真的被阿蒙附身了，”爱丽丝真诚地说，“不然你以为这枚单片眼镜是哪来的？” 阿尔杰哑然失语。 戴里克小心翼翼地插话道： “我当时确实被阿蒙附身了……愚者先生通过我的祈祷发现了这件事，然后教导了我一个仪式。“通过这个仪式，愚者先生派遣了祂的天使净化掉了阿蒙的分身。” 天使？！ 这一次，爱丽丝表现得比塔罗会其他人还要惊讶，她愕然地看向了克莱恩。 毕竟，别人不清楚，她可是清楚克莱恩的底细的，他哪来的天使啊，混得还不如她呢，好歹已经有两个天使想杀她了…… 在回过神来以后，其他人开始思考一个问题——“命运”小姐为什么这么惊讶？ 想起“太阳”话里的细节，阿尔杰逐渐说服了自己。 愚者先生没直接让天使降临，反而先教导了“太阳”一个仪式，通过那个仪式，祂才派遣天使，净化掉阿蒙的分身，这中间绕了很大一个圈子…… 过去，阿尔杰就曾推测过愚者先生处于某种困境当中，现在看来，“命运”小姐似乎并不清楚愚者先生脱困的程度？ 也对，他要是愚者先生，也不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命运”小姐的…… 想起“命运”小姐的性格，阿尔杰心里一紧，收起了这种不敬的想法，防止一不小心在“命运”小姐面前暴露出来。 还不知道自己被腹诽了一遍的爱丽丝意识到这可能是这片灰雾空间的功劳，默默低下了头，希望阿尔杰他们能自己把谎圆回去。 克莱恩也在灰雾里默默思考起了让“世界”跳出来大放厥词，然后杀鸡儆猴的可能性。 毕竟，看起来还是要多人前显圣才能把神灵的身份坐得更实啊…… 单纯的小太阳迷茫地看了看大家的反应，接着说道：“阿蒙的分身被净化后，我咳出了一条小虫，你们知道它是什么吗？” 在克莱恩的帮助下，他顺利具现出了一条半透明的小虫，上面有十二道透明的圆环。 奥黛丽和佛尔思好奇地望了过去，随即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没有见过类似的东西，也没有听说过。 阿尔杰很快有了答案，但在回答之前，他看向了爱丽丝。 “看我干嘛？”爱丽丝疑惑地问道。 “您知道这是什么吗？”阿尔杰好奇地问道——理论上来说，既然被阿蒙附身过，爱丽丝应该也见过这种虫子才对。 “我……我问问阿蒙？”爱丽丝迟疑地给出了建议。 阿尔杰沉默了一下后解释道： “它应该是阿蒙制造分身的载体。 “在神话传说里，有一种虫子和它的外形类似，都有十二道透明的圆环，叫做‘时之虫’，不过，从来没有谁见过‘时之虫’。不少人怀疑，这其实是一种序列魔药的名称。” 爱丽丝一脸“又学到新知识了”的样子点了点头，让阿尔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戴里克好奇问道：“它能用来做什么？我是指死掉的它。” “我不知道。”阿尔杰有些惭愧地说道。 这时，坐在青铜长桌最上首的愚者平缓开口道：“某些仪式的主材料。” 这真是个好主意……要是没有就说明你们掌握的神秘学知识还不够多！ 爱丽丝无声地吐槽了一句。 ------------ Chapter7 沉浸式扮演 “谢谢您，伟大的愚者先生。”戴里克起身赞美了愚者先生。 之后，戴里克又提起了另一件关乎白银城存在的大事： “探索小队回来了，我是指‘牧羊人’洛薇雅长老率领的那个探索小队，他们完成了对‘堕落造物主’半毁灭神庙的探索，回到了白银城，而我发现我熟识的几位队员，性格都出现了一定的变化。” “具体是什么样的变化？”爱丽丝好奇地问道。 “感觉人还是那个人，但和以前却有了很大的不同，乐观的变得低沉，笑容灿烂的只剩下礼貌性的微笑。”戴里克将自己发现的所有异常都讲了一遍，包括“牧羊人”洛薇雅长老状态突然转好的事情。 “……前面的我都能理解，变正常了是什么情况？”爱丽丝好奇地看向了经验丰富的阿尔杰。 阿尔杰沉吟了片刻后回答道： “比较好的可能性是他们已经被污染了。 “更糟糕的情况是，他们已经发自内心地信仰真实，呃，‘堕落造物主’。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会成为隐性的疯子，性格、想法和观点都会发生扭曲。 “等一下，”爱丽丝举了一下手，“一个邪神的信徒去举报其他人可能成了邪神的信徒？” “即使不相信，其他人也会开始关注那支探索小队，”阿尔杰摇了摇头道，“白银城能延续到今天，高层的警惕心是不会缺少的。” “或许，需要与‘真实造物主’有关的物品……”爱丽丝托着腮看向了“世界”。 “你可以从这方面入手，让‘六人议事团’其他成员发现不对……” “放心吧，”阿尔杰低沉地道，“我相信你们的首席不会放过每一个可能的威胁，唯一的问题是，他们的重视程度肯定还不够，甚至不如对你对阿蒙的在意。” “总觉得你好像经常做类似的事情……”爱丽丝若有所思地道。 “世界”先生有相关的物品？ 受到爱丽丝的影响，大家也纷纷看向了“世界”。 阿尔杰默默低下了头，对这個问题避而不答。 一直沉默的“世界”在众人的注视下缓慢开口道： “我该怎么样让那个探索小队的成员表现出最彻底的异常？”小太阳虚心请教。 紧接着，不等小太阳开口，阿尔杰又提出了更具体的解决办法——利用这件事，让探索小队成员的异常彻底暴露，同时洗清自己的嫌疑。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小太阳略显委屈地道：“其实我已经和首席汇报过了，只是首席看起来不是很相信我……” “我有一件蕴含‘真实造物主’精神污染的物品。 “我可以把那件物品借给你，但你又能付出什么报酬呢？” 见到机会，小太阳立刻给出了自己的筹码： “我可以帮你搜集人皮幽影的特性、千面狩猎者的脑部异变垂体、千面狩猎者的血液之一，也会尝试着得到去除物品内失控者精神污染的办法，先获得哪个，就以它作为报酬。” 这是次要的，主要是你一定不能把东西弄丢了，一定要记得尽快还回来，不然伱就见不到“世界”先生了…… 爱丽丝看着强调一定要尽快还回来的“世界”先生，无声地想道。 在阿尔杰悉心教导了小太阳具体的操作过程后，塔罗会上又发生了几起交易，包括爱丽丝搜集辅助材料的要求，也包括佛尔思询问亚拉伯罕家族与‘学徒’途径的请求。 在交易环节结束以后，奥黛丽缓慢地环视了一圈，噙着浅笑道： “上周，在贝克兰德发生了一件有趣的案子，主角被称为侠盗‘黑皇帝’。” 和阿蒙玩了好几天的爱丽丝并不清楚这件事，她眨巴着眼睛看向了奥黛丽。 没能从爱丽丝的反应中得到答案的阿尔杰和奥黛丽大失所望，但一想到爱丽丝上周干了什么，这似乎又显得理所当然了起来。 失望的奥黛丽继续讲述事情的经过： “遇害者是富豪卡平，许多传闻指认他是贝克兰德最大的人口贩子，侠盗‘黑皇帝’潜入了他的别墅，夺走了他的生命，并解救了被关押在地牢里的众多无辜少女。 “卡平的尸体被发现时，上面盖着一副塔罗牌，脸部是‘审判’和‘皇帝’。” “哇，”爱丽丝惊叹了一声，转向愚者先生感慨道，“这个侠盗‘黑皇帝’一定赚了很多钱。” 爱丽丝的感慨让奥黛丽陷入了沉思，她突然想起“命运”小姐说她欠愚者先生的眷属200镑的事情。 ……真神也会缺钱吗？ 相比起来，早已习惯“命运”小姐奇怪的关注点的阿尔杰的表情就没有多少变化，他还是更关心侠盗“黑皇帝”的身份。 不过……“命运”小姐这个当人当的非常沉浸式啊，她好像真的在用心以人类的方式生活，但不得不说，某些时候的反应实在不像是人类该有的反应…… 这也是一种扮演吗？ 阿尔杰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思绪却不受他的控制跑偏起来。 如果说愚者先生的困境在于与现实的接触存在阻碍，那“命运”小姐的困境…… 或许，她失去的记忆是她自己的手笔？ 她真的，需要从头开始作为一个“人”而生活，重新走一遍从“人”成为“神”的道路？ 这是仪式的要求？还是某种稳定状态的方式…… “是啊，”奥黛丽的话惊醒了阿尔杰，“那位侠盗‘黑皇帝’盗走了卡平保险柜里所有的财物，不过最重要的还是杀死了卡平和他邪恶的手下，解救了那些少女……” 灰雾里的愚者先生非常想为自己发声——毕竟他一分钱都没拿到，真正瓜分了保险柜里的财物的是后续的某些调查者。 但作为愚者先生，他没有办法这么做，他只能毫不在意地笑道： “我的眷者在这件事里起到了一些微不足道的作用。 “他在这件事情里收获了两位非凡者的遗留特性，希望能尽快卖出去，那两份遗留特性一个对应序列8的‘治守官’，一个对应序列7的‘审讯者’。” (本章完) ------------ Chapter8 给时天使的礼物 佛尔思不解地询问道：“愚者先生，什么是非凡者的遗留特性？” 上一次把扮演法脱口而出的爱丽丝这一次学会了先举手再说话：“我知道！” 正在斟酌用词的克莱恩和刚举起手的奥黛丽都陷入了沉思。 已经举起手的奥黛丽斟酌着语气开口：“愚者先生，是否可以由我们代您回答这个问题？相应的报酬可以由她直接给你。” 爱丽丝朝愚者先生威胁性地呲了呲牙。 “……你愿意付出什么作为报酬？”克莱恩谨慎地问道。 佛尔思看看爱丽丝，又看看愚者先生，谨慎地回答道：“……我用灵界见闻的另外两个章节作为报酬，可以吗？” 爱丽丝收回了威胁的视线，趴在了桌子上。 克莱恩松了一口气，但表面上仍然用不甚在意的语气回应道：“可以。” “命运”小姐果然也掌握了这种文字……这也是“命运”小姐口中的“过去的痕迹”？ 这样的思绪在阿尔杰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很快就专心听讲起来，但同时，一個古怪的想法浮现了出来。 佛尔思和奥黛丽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爱丽丝。 所以，原来每个非凡者在别人眼里，都是行走的魔药材料……佛尔思握紧了拳头，在心底感慨非凡世界的疯狂。 佛尔思真诚地赞美道：“谢谢您，愚者先生。” 于是塔罗会一时陷入了寂静当中，没有人主动出声给佛尔思解答疑惑。 比起惊喜异常的奥黛丽等人，神游天外的爱丽丝就显得格外引人注目，但除了佛尔思，没有人为此感到惊讶。 比起高高在上的愚者先生，爱丽丝表现得无疑更接近于一个人类的孩童，也就是说……也许，精彩的故事，或许也能从“命运”小姐那里换取一些东西？ 不，不应该用换取的方式，不如说把“命运”小姐哄高兴了，她就会自己把消息透露出来，甚至发现了自己在套话也不太会生气…… ……总感觉愚者先生好像在哄孩子是怎么回事？ 阿尔杰认真思考起了加入哄孩子阵营的可能性。 这桩交易最终顺利完成，接着，克莱恩为了防止再有人不小心提交了假的日记，开始教导塔罗会成员日期的部分。 “不客气。”爱丽丝大方地挥了挥手。 “相近途径内，非凡特性总量守恒，不会减少，不会增加，只会从一样事物转移到另一样事物，从一种形态转化为另一种形态。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谢谢您，‘命运’小姐。” 阿尔杰沉默了一下，低下了头，假装自己不存在。 “所以，非凡者死亡后，他的特性会析出，等同于魔药的主材料，只要知道对应的辅助材料，就能以此调配出该序列的魔药，唔，失控者遗留的除外，那有太多的隐患，只能做器物。” 阿尔杰和奥黛丽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爱丽丝。 奥黛丽默默地开始救场： “在超凡世界里，有这样一个定律，记住，是定律。 塔罗会结束以后，爱丽丝拿到了新鲜的罗塞尔日记，了解了大航海家罗塞尔传奇的一生，然后为罗塞尔在日记里的豪言壮语翻了个白眼。 接着，她开始准备她打算送给阿蒙的“礼物”。 她首先将那瓶被阿蒙当做纪念品送给她的“挑衅者”魔药取出来，将魔药倒出来，仅仅只留下了一个空瓶子。 接下来，她把已经准备好的画和留言塞进了瓶子里，又用塞子重新把瓶子塞好，打量起新鲜出炉的“漂流瓶”。 ——不确定这种形式的漂流瓶能不能被阿蒙定位的她，在思考过后，决定把那个分身也一起送回去。 ……毕竟她总觉得这个分身像是什么危险的定时炸弹一样，让她提心吊胆的！ …… 灰雾之上，愚者先生收到了爱丽丝送上来的“漂流瓶”。 想起爱丽丝一脸真诚地告诉他：“我是不太建议你看我给阿蒙的礼物的，但是你要是实在想看的话，我也不会拦着你。” 克莱恩最终没遏制住自己的好奇心，打开塞子，抽出了里面的信。 ……不是，等等，谁能告诉他那个穿着泡泡袖公主裙，戴着单片眼镜，笑的很俏皮的美少女是谁啊？！ ……她不会把这玩意儿给阿蒙看过了吧？ 这一刻，克莱恩终于明白了阿蒙为什么评价爱丽丝很适合当“挑衅者”。 克莱恩心情复杂地打开了爱丽丝写的信。 『伟大的时天使大人： 我认为纪念品还是应该由我自己挑选，您觉得呢？ 您不赞成也没用，因为您的单片眼镜我已经收下啦∽ `(*∩_∩*)′ 作为礼貌，既然您送了我礼物，我当然也应该送给您一份回礼，希望您喜欢我的画哦∽ (＞＜)☆ 对啦，这种把信放在瓶子里的交流方式我们喜欢叫做“漂流瓶”，不过正统的“漂流瓶”是把瓶子丢进海里，然后随缘被陌生人捡起来，或者随缘捡到陌生人的瓶子。 祝您生活愉快∽(≧▽≦)Ｏ 被您评价为很适合当挑衅者的爱丽丝』 克莱恩心情更加复杂地合上了信。 爱丽丝在信上画了惟妙惟肖的表情包，光是看信他都能感觉到爱丽丝写信时候欢快的心情，他现在唯一疑惑的是…… 阿蒙当时为什么没有把那瓶“挑衅者”魔药直接给她灌下去啊！ 他怀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把信塞了回去，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行为。 假如他没有看过信和画的内容，他还可以什么都不知道的把东西给小太阳，现在他看到了，就会忍不住开始想…… 阿蒙哪天忍不住弄死爱丽丝的时候，会不会连他一块儿杀？ 所以说……这两个家伙前几天果然是在玩吧？而且还玩的很开心？ 至于不把爱丽丝的信给阿蒙……哈，克莱恩毫不怀疑，阿蒙本蒙绝对已经看过那幅画了。 如果阿蒙的性格和爱丽丝很像的话，祂大概也许可能，还挺喜欢这种礼物的…… 一边喜欢一边想掐死送礼物的人。 (本章完) ------------ Chapter9 都怪阿蒙 把事情甩给克莱恩以后，爱丽丝决定出门去翻一下这几天都没有清理过的信箱。 ……都怪阿蒙！ 来自格莱林特子爵的邀请函……很好，又有新的冰淇淋可以吃了，他人还怪好的嘞。 侠盗“黑皇帝”……侠盗“黑皇帝”……侠盗“黑皇帝”……见鬼，这些报纸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写了吗？ 艾芙琳……确实有几天没见过她了，幸好阿蒙在的时候她没有来打招呼，不然…… 贝尔纳黛。 信箱里躺着两封来自贝尔纳黛的信，第一封信上只有简单的一句话：“侠盗‘黑皇帝’是你们的人？” 啊，她当然会这么想……爱丽丝点了点头，打开了第二封信：“信使不敢靠近你，你身边似乎有一个很危险的存在。” ……都怪阿蒙！ 爱丽丝头疼地开始研究回信的措辞。 首先，写给贝尔纳黛的信一定不能像写给阿蒙的那样……充满挑衅意味。 结合阿蒙这几天的表现和宋姝的描述来看，她这么做阿蒙反而不好把她怎么样，最多……最多从神弃之地跑过来把那瓶“挑衅者”魔药给她灌下去罢了！ 但这反而引起了她的好奇心。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眼那瓶魔药，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危险的想法。 说起来，这瓶魔药，能不能卖啊…… “好酷，我也想要一个这样的信使……” 哎呀，后悔了，先前应该把“挑衅者”魔药泼在画上的……就是不知道那样会不会破坏画？ ……果然还是什么都没说的信最好写了。 不过，被特地警告过不要自己偷偷召唤信使的爱丽丝到底没有直接布置個仪式莽一下，而是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接下来是艾芙琳的信。 “您见过他的。 本想借机看一眼所谓的“信使”到底长什么样子的爱丽丝什么都没看见，她只察觉到房间里的气息在某个瞬间变得阴冷起来，接着，桌面上的信封就不见了踪影。 不过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写完这封信。 “现在没有了。” 沉吟了半晌后，爱丽丝在信上又补了一句话：“你听说过天使之王吗？” 接下来，她抬起笔在纸上落下了两行文字： 爱丽丝星星眼了起来。 然后，爱丽丝毫不犹豫地决定就这么把信交给贝尔纳黛，她开始布置召唤信使的仪式： “遨游于上界的无形生物， “对人类友善的奇异灵体， “独属于贝尔纳黛.古斯塔夫的信使……” 胡思乱想了一通之后，爱丽丝看向眼前空白的信纸，发出了一道悠长地叹息声。 这其实不能算是信，而应该是…… 上一次收到艾芙琳的礼物后，爱丽丝用纸给艾芙琳叠了个手机模型，然后用简笔画向艾芙琳介绍了手机qq的聊天框…… 是的，现在她们在纸上画了一个手绘的qq聊天框，并且开始互发消息。 因为阿蒙的缘故，爱丽丝连着好几天没回消息，她一打开就知道要完——还真是幸好那几天艾芙琳没来找她，真的，太庆幸了。 在给时天使的印象里，她可以是路边一只看起来还算顺眼的猫咪，她也可以偶尔亮一下威胁性不大的爪子，但她绝不能表现出对什么东西的珍视和在意。 否则，用摧毁那些东西来威胁她，看她祈求，假装答应她，欣赏完她的欢喜之后再亲手将欢喜打碎成绝望，就是对方会做的。 ……至于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 “我也喜欢这么做啊。”爱丽丝勾了勾嘴角，轻笑了一声。 是最初会在脱口而出之后担心别人生气而心怀歉意的她。 是后来会道歉但是本质上毫无歉意的她。 也是现在，在阿蒙出现过以后，被敲响警钟，警告自己绝不能成为阿蒙那样的人的她。 沈迎欢也好，那个仍旧不知道姓名的、被威尔·昂赛汀当孩子哄的存在也好，她们都在影响着她，却也都不是她。 或许，留下影响的还不只是她们…… 但就像她告诉阿尔杰的那样，她真心实意地喜爱作为爱丽丝·金斯利存在时的感觉，她喜欢这个名字，喜欢这个身份，喜欢作为爱丽丝·金斯利认识的每一个人。 所以，她是爱丽丝·金斯利，也只是爱丽丝·金斯利。 ……都怪阿蒙！ 把和艾芙琳无聊的小游戏投进艾芙琳家门口的信箱，爱丽丝才松了一口气，开始研究她身上的心腹大患。 “……喂，你不会这么快就让我赚钱的，对吧？”爱丽丝瞪着那个“发财配饰”问道。 “发财配饰”没有动静，当然，这东西也不可能有什么动静——它又没有活着的特性，至少暂时没有。 爱丽丝沉吟了片刻，伸手从后面把“发财配饰”推得翻了个身，假装它在点头。 做完这一切，她郑重其事地对发财配饰说：“我就当你答应了，听好了，我把你卖出去前你一定不许闹幺蛾子！” 没有人说话，当然也没有“发财配饰”说话。 爱丽丝默默拿起“发财配饰”，重新戴在了身上。 等到晚上，爱丽丝才等到了“魔术师”小姐的灵界见闻。 这本笔记来自于亚拉伯罕家族的某位先祖，他记录了自身遨游于灵界时遇到的种种奇闻异事。 当阅读这本笔记时，爱丽丝惊讶地发现，她因为这些毫无超凡力量的文字而感到了一丝烦躁。 看来这本笔记描述的东西相当不得了啊…… 爱丽丝感慨了一声，继续往后看起来。 在第一个章节里，这本笔记描述了灵界之中的光，认为那七道分别为不同颜色的纯净光芒蕴含着不同领域的无穷知识，旅行者无论在灵界哪个地方，都能看到它们覆盖于高处。 “哇，”爱丽丝惊叹了一声，“彩虹！” 她颇为感兴趣地继续看了下去。 这七道神奇的光芒是活的，它们就像徘徊于该处的各种灵体一样，是活的…… 哇，活着的彩虹！ 咦，灵界听起来很好玩的样子……不，不行，爱丽丝，伱给我收敛一点！ ……都怪阿蒙！ (本章完) ------------ Chapter10 末日预言 在定下“都怪阿蒙”这个中心思想以后，爱丽丝的心理负担变轻了很多。 反正都是阿蒙的错！ 在成功说服了自己以后，爱丽丝才继续往下阅读。 在神秘学领域，许多密契仪式指向的目标其实就是那七道净光，通过与它们秘密的契合，获得一定的知识，所以，不少神秘学专家称呼那七道净光为“师父”或“老师”。 对此，那七道净光似乎很高兴，还拉着不少灵界生物，成立了一个专门教导人知识的秘密组织，“净光兄弟会”。 第二个章节里，那位亚伯拉罕家族的旅行者记录了自己遇上“黄光”的经历。 笔记的主人声称自己漫游到灵界深处时，遇上了一位身穿柠檬黄长袍的老者。 那老者的身体呈现半透明的状态，与周围的灵界生物异常相似，但态度却出人意料地和善。 亚伯拉罕家族的那位旅行者和老者交流了一阵，意外得知对方竟然是覆盖灵界最高处的七道净光之一的“黄光”威尼坦所化。 原来“黄光”的真名叫威尼坦……爱丽丝下意识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对方的形象。 爱丽丝微微一怔。 一种隐秘的担忧，在爱丽丝心底蔓延开来。 她暗自记下两百年这个期限，决定等下尝试着推测出这本笔记成型的……哦等等，她为什么不直接问克莱恩？ 占卜的本质是从灵界获取答案…… 灵界的“绿光”代表难道是爱情之类的东西吗？啊，那能叫爱情吗？或许应该叫滥情，叫…… 嗯，从描述来看，灵界七光似乎是守序善良阵营的……咦，等等，灵界？ 极光会在宣传末日，魔女教派也在宣传末日，但最开始听到的时候，爱丽丝只觉得这是对方拉拢信徒的把戏。 爱丽丝把脑子里不太美好的词摁了回去。 如果不存在，那灵界又为什么出现？ 还有超凡……地球文明时期，真的不存在超凡力量的影响吗？ 收敛思绪，爱丽丝继续往下阅读。 那段存在于第一纪之前、已经消失的历史，灵界七光会知道吗？ 地球文明时期……存在灵界吗？ 爱丽丝刚严肃了一点的心情又放松下来，她安静地继续往下阅读。 他相当忧虑地提到了一则来自他本身的预言：“注视从星空投来，大地将四分五裂，世间的一切都会不复存在。 直到看到笔记主人对于罗塞尔大帝可能是七道净光的化身，嘴角才忍不住抽搐起来。 无法通过包括占卜在内的任何已知的方式来解读罗赛尔日记…… 可是，为什么“黄光”威尼坦的预言也指向了末日？ 末日？ 如果存在，为什么那些信息都从灵界消失了？ 他认为这是两百年内就会到来的最终末日，万灵万物都无法幸免。 嗯，克莱恩肯定注意到了末日预言，也肯定算过了时间……哎呀，我真聪明。 威尼坦告诉亚伯拉罕家族的那位旅行者，自己的特质是理性与适应，是占星领域的象征，对应宝石则是祖母绿。 但如果“绿光”代表的真是这些东西，那罗赛尔大帝说不定真的是“绿光”的化身……哈。 不过，写笔记的时候罗塞尔大帝已经称帝了啊…… 爱丽丝回忆了一下自己学到的历史知识，发现末日离现在只有几十年了。 ……不到五十年。 也许女神知道……但女神看起来好像暂时没有和她交流的欲望——呃，也许是因为这样太掉面子了？ 啊，或许下次她有问题可以举办仪式问问女神……呃，像骚扰克莱恩一样骚扰女神的话会不会挨打啊？ 爱丽丝默默祈祷女神脾气好一点。 …… 戴里克牢记着“命运”小姐关于“在白银城附近，但不要在城内”的吩咐，并没有急着举行仪式。 ——他仍处于监视中。 他首先按照“倒吊人”阿尔杰的计划给“六人议事团”留下了“阿蒙和真实造物主是死敌”的印象，又在愚者先生的帮助下成功度过了审问。 但他仍然没有举行仪式。 他记得“倒吊人”先生的吩咐，明白不能就此放松警惕，即使平安度过了审讯，监视大概也还会存在一段时间。 最近一段时间里，他最好都不要诵念愚者先生的尊名了。 戴里克一边无声自语，一边沿着盘旋的楼梯往下行走。 走着走着，他突然看见了一道熟悉的人影，那是身着紫纹黑袍，容貌艳丽大方的“牧羊人”长老洛薇雅。 洛薇雅淡灰的眼眸扫过戴里克，脸上露出了一抹柔和的微笑。 …… 有人戴上了自己的单片眼镜这种事情，阿蒙当然是察觉到了的。 但当发现引动命运涟漪的是一個祂熟悉的人以后，阿蒙又默默放弃了。 嗯，这样也好，可以让分身离她远一点…… 阿蒙叹着气甩出了一张扑克牌，对面的阿蒙看了一眼回答道：“要不起。” …… 最近连续的降温让起床变成了一件痛苦的事，爱丽丝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来回打滚，就是不愿意起床。 等到她从床上爬起来查看时间的时候，发现往常这个时候她早已从教堂回来了。 爱丽丝沉吟了一下，愉快地把今后的起床时间延后了半个小时。 接着，她取回报纸，一边吃早餐一边看报纸。 在这个缺乏娱乐项目的时代，看报纸、看杂志、似乎就是为数不多的乐趣了。 不，其实还有赌博…… 爱丽丝的手指无意识地轻敲，想起了自己还在收集中的辅助材料。 她有一种预感，只要辅助材料准备完成，她根本无需等待，就可以直接服下魔药。 ……不，甚至如果她想的话，现在把那个非凡特性吞了应该也是没问题的。 爱丽丝一边思索着一边吃完了早餐，放下报纸走到镜子前整理衣服准备出门。 “‘发财配饰’是不是歪了一点……”爱丽丝皱了皱眉，并没有在意，毕竟不小心碰歪了胸针实在是太正常了。 她把“发财配饰”重新别正，盯着镜子看了一会儿，突然说道：“其实我还是觉得耳钉更适合我一点。” (本章完) ------------ Chapter11 尸体 圣塞缪尔教堂在大部分时候都很平静，爱丽丝像往常一样踏入圣塞缪尔教堂开始祈祷，抛开她起晚了不谈，唯一的不同点大概是右眼处的单片眼镜。 不知道教堂里有没有人能认得出来阿蒙的单片眼镜…… 爱丽丝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她抬起头在教堂里扫了一圈，但每一个人都在做自己的事情，似乎没有人对她的单片眼镜感到异样。 爱丽丝失望地低下了头，让自己的表情更加虔诚一点。 总觉得来教堂就和每日签到一样……啊呸，你在想什么！ 表面虔诚、实际心不在焉地祈祷完之后，爱丽丝站起身来，心不在焉地往回走。 她下意识沿着熟悉的街道前进，直到看到原本的摊位那里已经被新的摊贩瓜分了，才停下了脚步。 她无声地看了一会儿，才悄然转身离开，心里却忍不住想起了那天碰见的还在妈妈肚子里的威尔·昂赛汀。 ……不知道那天的马车夫怎么样了？ 这个疑问稍纵即逝，爱丽丝沉吟了片刻后，登上了一辆马车。 ——假如懒得去找马车夫现在的位置的话，同行显然更容易推测出同行的情况。 隔着车厢，爱丽丝看不见车夫的表情，但她能感觉到马车晃动了一下，紧接着马车夫的声音传了进来：“别开这种玩笑了，女士，这一点都不好笑。” 听克莱恩借助“世界”的身份描述贫民的生活时，爱丽丝震撼、感慨，却没有真的放在心上。 “因为我只是在替别人驾车，”马车夫叹着气说道，“不仅我所得的收益要分成给马车的主人，如果马车损坏了，我还需要赔偿。” “果然，”马车夫似乎是笑了一声，但语气却更多的是感慨，“您一定来自一個条件优越的家庭，从来没有为生活烦恼过。” “可即使马车失控也不代表你就一定会死……”爱丽丝皱着眉不解地回答道。 “您到了。”马车夫停下了马车，却对先前的问题避而不答。 “女士，我能问一下您是做什么的吗？”马车夫问道。 对她来说，那像是一个精彩的故事，一个她从没听说过的世界，听见了，感慨一下，也就过去了。 爱丽丝匆忙地想要弥补自己刚才的话：“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爱丽丝微微一怔，意识到了自己从未考虑过的问题，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为什么你不买一辆属于自己的马车呢？” 几乎是话音刚落爱丽丝就后悔了，她意识到，一个为生活疲于奔命的人根本不可能有闲钱去买一辆马车。 于是爱丽丝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假如你的马车突然失控……” “为什么这么猜？”爱丽丝疑惑地问道。 爱丽丝安静地爬下马车，注视着马车夫远去，半晌后，她扯动嘴角，尝试着在脸上勾勒出笑容，在失败了几次后，她又放弃了，抿着唇回到了家。 “我……”爱丽丝犹豫着组织语言，“我在收集素材。” “这不是玩笑，”爱丽丝认真地说道，“我只是好奇……如果发生了这种事情，你会怎么样？” “我会死掉。”马车夫毫不犹豫地回答。 也许她会在有闲钱的时候在捐款箱里投上那么几枚钱币，但她对贫民那点微不足道的善意，还比不上对流浪猫狗。 当然，这是在流浪猫狗长得符合她审美的情况下。 ——她根本不关心对方是否可怜，也不关心对方该怎么生活。 所以，她才能想也不想地把无辜的冰淇淋摊主和马车夫拉进她和威尔·昂赛汀之间的斗争…… “命运最公平的地方就在于，它对所有人都不公平……” 爱丽丝轻轻呢喃着自己当初和查理·金说过的话，她觉得自己应该想起点什么，但大脑除了刺痛以外什么反应都没有。 爱丽丝的情绪没能持续多久，面前就涌现了一阵灰雾。 “西区，格林墓园。” 克莱恩只简单地留下了这么一句话，爱丽丝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有些弄不明白克莱恩的用意，但她还是决定过去看看。 格林墓园外围有一片桦木林，这里并不通行马车，爱丽丝步行进入林间，然后伸手掩住了口鼻，开始后悔自己没有戴口罩。 她用左手掩住口鼻靠近了一株看起来完好无损的桦木，伸出右手在树皮上一抹，瞬间，她的掌心就变成了灰白色。 ——桦木的树皮脱落成灰白色的粉尘，被她抹了下来。 爱丽丝朝着林间深处望去，看着每一株桦木底下都有的一块带有灰白色的泥土，陷入了沉思。 所以，这里有什么呢？ 爱丽丝沉吟了片刻后，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将树枝立在地面上，没用任何占卜的能力，就直接松开了手。 她朝着树枝倒下的方向前进。 在走了十来米的距离后，爱丽丝又重新捡起一根树枝，继续按照树枝倒下的方向前进。 ——把一切交给命运吧。 爱丽丝就这样跟着树枝倒下的方向前进，期间她绕过弯路，走过回头路，但她一直走，一直走，直到最后一根树枝。 ——在她松手时，她不留神稍微用了点力气，那树枝立在了泥土里。 爱丽丝抬起头，这株桦木腰部脱了一圈皮，看起来经历了不少事情。 爱丽丝重新低下了头，看着地上那根立着的树枝，沉吟了片刻后，尝试着用梦境占卜看看这里有什么。 从天空往下，首先是桦木的树冠。 穿过并不繁茂的枝叶部分，沿着雪白的树干向下，略过树皮几乎脱落的下半截树干，接下来是泥土。 爱丽丝觉得自己仿佛能闻到土腥味，能听到泥土里的虫子窸窣的声音，能…… 古怪又让人恶心的味道，令爱丽丝警觉了起来。 穿过土层，来到泥土的深处，爱丽丝看见了一个……不，一具高度腐烂的小孩尸体。 他的皮肤已经融入泥土，树根在旁边蠢蠢欲动，想要从中穿过，将他化为自己成长的养料。 在这古怪的视角下，爱丽丝甚至能看见虫子在他的身体里穿梭爬行，并且通过口鼻进出。 从梦境中醒来，爱丽丝扶住树干，剧烈地干呕起来。 (本章完) ------------ Chapter12 从值夜者到值夜者的线人 当克莱恩和艾伦医生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就是扶着树干，表情扭曲地盯着地面的爱丽丝。 艾伦医生的脚步停了下来，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伪装成侦探夏洛克·莫里亚蒂的克莱恩就做出了一名侦探应该做的事情——他把他的雇主挡在了身后。 爱丽丝循着脚步声抬起头，看着克莱恩脸上伪装出来的陌生和警惕，嘴角抽搐了两下才止住嘲笑的欲望，头疼地捏着眉心道： “报警吧。” “报警？”艾伦医生疑惑地看着这一幕。 “……你不会想看到这树底下有什么的，相信我。”爱丽丝看着那根仿佛路标一样立着的树枝说道。 艾伦医生看了看这棵他梦中见过的桦木，又看了看地上的树枝，忽地想起了梦境结尾的景象。 ——威尔·昂赛汀那时正坐在树根旁，用手指着地面！ 他看着爱丽丝，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性，神情隐含着激动地问道：“您是发现了什么吗？” “……”爱丽丝皱起了眉，疑惑地看向了克莱恩。 意识到爱丽丝可能被当成了“专业人士”，克莱恩努力用自己的超凡能力绷住了表情，镇定地道：“女士，你最好说清楚这底下到底有什么。” “……你确定要看吗？”爱丽丝决定最后一遍征询艾伦医生的意见。 艾伦医生的神情纠结起来，他犹豫着问道：“这会给我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你可能会被恶心到。”爱丽丝迟疑了一下回答道。 “我是一个外科医生。”艾伦医生摇了摇头，看起来对自己职业的见多识广非常有自信。 爱丽丝盯着他看了两秒钟之后，放弃了劝阻，转而说道：“能麻烦您去借几把铲子来吗？” “好。”艾伦医生没有推辞，离开了树林。 在艾伦医生离开后，克莱恩收起了伪装，疑惑地走进问道：“这底下到底是什么？” “……威尔·昂赛汀的尸体，”爱丽丝面无表情地回答道，“皮肤、血肉几乎融化在了泥土里，有无数虫子在他的身体里爬来爬去，时不时从他的口鼻处爬进爬出……” “够了。”克莱恩打断了爱丽丝的详细描述，表情变得和爱丽丝一开始一样扭曲。 爱丽丝听话地停止了讲述，然后一脸郑重地看着克莱恩说道：“所以，待会儿你来挖。” 克莱恩突然很想骂一句脏话。 艾伦医生没多久就带着他用金钱攻势换来的三把铲子和一位守墓人回来了，彼时克莱恩和爱丽丝已经回到了最开始的距离。 太好了。数清了铲子数量的爱丽丝无声地感慨了一句，然后用脚点了点地面对他们说道：“大概是这个位置，挖开。” 艾伦医生很识相地把铲子分给了克莱恩和守墓人。 爱丽丝怜悯地看了一眼艾伦医生和守墓人，后退几步转过了头，力求一个眼不见心不烦。 直到一声铲子落在石头上的声音响起，爱丽丝才转过头来。 艾伦手中的铁铲落下，砸在了一块石头上，他用手指着显露出来的尸体，身体和嘴唇一起剧烈地颤抖着。 爱丽丝叹了口气，走过去观察那具尸体，片刻之后，她得出了结论——还是梦里的恶心一点。 艾伦看见爱丽丝，像是才回过神来，也不管爱丽丝能不能听得懂，就用颤抖的声音冲她喊道： “威尔·昂赛汀！威尔·昂赛汀！”爱丽丝叹了口气，声音温和地道：“我早就劝过你不要看的。” 克莱恩欲言又止地看了爱丽丝一眼，转头对吓傻了的守墓人说：“报警。” “好，好。”守墓人先是一愣，接着一边捡起地上的铁铲，一边头也不回地逃出了这片树林。 爱丽丝看着他跑掉了的鞋陷入了沉思。 克莱恩继续做一个成熟的大人应该做的事情，他走到艾伦·克瑞斯身边，拍了拍他道：“没什么需要害怕的，他都已经死了。” “……就是已经死了才叫人害怕，”艾伦稍微平静了一点，他抬起头，看着爱丽丝问道，“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爱丽丝沉默了一下说道：“……这是命运的启示。” 当然，这是理所应当的答案，艾伦张了张口，突然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克莱恩笑了笑道：“这种时候，向你信仰的神灵祈祷有不错的效果。” “是吗？”艾伦愣了一下，在胸口顺时针点了四次，低声诵念道，“比星空更崇高，比永恒更久远的黑夜女神，您虔诚的信徒祈求您的眷顾……” 爱丽丝看着他虔诚的表情，认真反省了一下自己，在发现克莱恩也低下头祈祷之后，为了不让自己显得格格不入，她也祈祷起来。 二十几分钟后，他们坐在了警察的审讯厅内。 克莱恩坦然告诉警察，自己只是一个接受委托的私家侦探，对发生的事情并不清楚，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接着到了艾伦医生，艾伦医生坦然描述了自己的梦境、挖出尸体的原因，以及现场的情况，显然，没有一个警察接受他离谱的解释。 压力来到爱丽丝身上，爱丽丝沉吟了片刻后说道：“这是命运的启示。” 那位警官的表情看起来很想给爱丽丝一点颜色看看，但让人遗憾的是，他还没来得及这么做，就被人匆匆叫了出去。 片刻之后，他与一位蓝色眼睛的值夜者一起走了进来——爱丽丝猜测是值夜者，毕竟这是西区。 接着，克莱恩和艾伦就获得了自由，审讯室里只留下了爱丽丝和这位陌生的值夜者。 “布瑞尔·罗丝小姐？”对方确认道。 爱丽丝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他接着问道。 “这是命运的启示。”爱丽丝再次重复道。 对方沉默了一下，忍不住提问道：“伱是……生命学派的？” “我不是，”爱丽丝勾起一抹笑容，“但我是‘命运’途径的。” “……”对方张了张口，又放弃了，转而邀请道，“听说你信仰女神……你愿意为我们提供一些帮助吗？” 前值夜者爱丽丝陷入了沉思。 ------------ Chapter13 孩子 蓝眸男子似乎误会了爱丽丝的沉默，喋喋不休地开始劝说： “我并不是那些将每个非官方非凡者都当成潜在罪犯的人，尤其是对待你这样的孩子，我们更愿意发展他们。 “你发现问题的第一个建议是报警，而且后续并没有选择离开现场，看得出来，你对官方非凡者抱有相当程度的信任。 “我猜你也许有身为官方非凡者的朋友，或者曾经与官方非凡者有过良好的合作？” 我以前是值夜者，现在四舍五入算得上是女神的眷者……爱丽丝在心底无声地吐槽了一句，然后组织着语言回答道： “……我是女神虔诚的信徒，在几年前，因为一场意外，我成为了一个非凡者。” 女神作证，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好吧，也许我并没有那么虔诚。 爱丽丝一边忏悔一边在胸口画了一個绯红之月的标志。 这个动作被眼前的蓝眸男子注意到了，他的笑容加深了： “所以你看，我们是有合作的基础的。 “如果你同意，我会给你一些证明身份的物品，这样你在下次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就可以以此证明自己的身份。 “除此之外，如果伱向我们提供了线索或者帮助，同样也可以收到一笔线人费……” 想起队长，爱丽丝忽地怅然起来，她失去了继续逗对方的心情，叹了口气道： 蓝眸男子还想说点什么，爱丽丝却失去了好好说话的耐心： “请问你是如何在梦境中保持清醒的呢？”他这么问道。 “我说了，我是女神虔诚的信徒。”爱丽丝似笑非笑地说道。 爱丽丝疑惑地看着他。 蓝眸男子沉默了一下，然后一拍桌子强调道：“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 “我有一个问题，”爱丽丝打断了他，“你难道不需要审核我的身份吗？” “也许它感受到了命运给他的警告呢？”爱丽丝摊了摊手，“我怎么会知道一条狗是怎么想的？我又不是狗。” 他的神情严肃了起来，在认真打量了爱丽丝一会儿之后，他才问道：“你要如何证明你说的话？” 蓝眸男子的脸上出现了显而易见的疑惑。 蓝眸男子似乎从爱丽丝的话里察觉到了什么，他缓缓皱起了眉问道：“你好像很了解值夜者？” 爱丽丝的笑容消失了，她冷冷地看了他半天后，忽地笑道：“你为什么不问问女神呢？” 爱丽丝觉得他比队长逗起来有意思多了——主要原因是她不太敢这么和队长说话。 “我不太确定我应不应该告诉你……因为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的保密等级肯定不够。” “我们怀疑你身上有一件极危险的封印物，”他严肃地说道，“否则，请你解释一下当初恶魔犬为什么突然逃跑？” “那么我也有一个问题。”蓝眸男子微笑着说道。 “我为什么要向你证明这件事？”爱丽丝疑惑地问道。 爱丽丝露出了一个微笑：“要不你还是问问女神吧。” “假设我身上真的有一件极危险的封印物，假设那件封印物能让一个恶魔犬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跑，那你猜一猜…… “它能不能让你死得悄无声息？” 气氛突然变得凝滞起来，爱丽丝看着警惕的蓝眸男子，轻笑着说道： “我愿意走进审讯室接受审讯，难道不是我的话最好的证明吗？” 蓝眸男子深深地望了爱丽丝一眼，最后说道：“这里是贝克兰德。” “是啊，”爱丽丝叹了口气，“这里是贝克兰德，这里是西区，圣塞缪尔教堂就在这附近……诶，你不知道我几乎每天都会去教堂祈祷吗？” 蓝眸男子陷入了沉思。 在蓝眸男子也出去了一趟之后，他很快变得和先前的警员一样，什么话都没说，把爱丽丝送了出去。 “你不想问那条恶魔犬为什么要逃跑了吗？”爱丽丝在离开审讯室之前扭头问道。 “难道这是符合我保密等级的事情吗？”蓝眸男子沉吟着问道。 “不是，”爱丽丝摇了摇头，“我只是问你想不想，又没打算告诉你。” 最后，爱丽丝心情愉悦地看了一眼他的表情，离开了这间审讯室。 “女士，”说话的是一直没有离开的艾伦医生，“之前的事情……” 爱丽丝停下了脚步，她看了艾伦一样，笑着问道：“我有一个建议，你要不要听？” “什么？”艾伦疑惑地问道。 “你的妻子是不是怀孕了？”爱丽丝眨了眨眼睛。 “对。”艾伦点了点头，眼底隐含着激动。 “这个孩子会给你和你的家庭带来灾难。”爱丽丝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然后不顾对方疑惑的视线转身离开。 艾伦医生心事重重地看向了一旁的克莱恩，担忧地问道：“夏洛克，你觉得我应该相信她吗？” 本打算安静看戏的克莱恩沉默了两秒钟后说道：“我不清楚，毕竟我也没有类似的经验。” 艾伦医生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最后看向克莱恩，郑重其事地问道：“夏洛克，我的朋友，我能委托你调查刚才那位女士吗？” 在友情、同乡情谊与对“水银之蛇”的畏惧之间，贫穷的克莱恩选择了50镑。 在克莱恩答应了这桩委托后，艾伦医生心事并没有减少多少地回到了家。 他的妻子在那场意外后减少了外出的频率，因为他们都对这个突然到来的孩子感到欣喜，并且期待他的到来。 他们并不希望这个孩子出现任何意外。 可是，如果孩子会给妻子和他带来意外呢？ 他的妻子停下了翻阅杂志的手，笑着起身迎向了他，温柔地问道：“你回来啦？” 艾伦没有说话，他目光滑动，落在了茶几上吃了一半的冰淇淋上面。 他的妻子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也看向了那碗冰淇淋，笑着说道：“今天，孩子突然想吃冰淇淋，所以……” “孩子想吃？”艾伦皱起了眉头，“可是，一个没出生的孩子怎么会想吃冰淇淋呢？” “瞧你说的，”他的妻子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是我想吃，行了吧？” (本章完) ------------ 请假条 生理期……以及宿舍刚才没电了（背手） 等我，等我肚子不疼了就回来补，还有一章加更……总共两章（记笔记） ------------ Chapter14 A先生的任务 皇后区，一栋在这里不算起眼的房屋内，A先生召集的非凡者聚会如期进行。 佛尔思和休换了身装束，陪着戴上铁黑面具的格莱林特子爵进入大厅，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格莱林特子爵在聚会正式开始前，抢先把自己的需求写给了侍者，并向女神祈祷，希望之后有人回应。 佛尔思与往常一样慵懒，并少有地戴上了兜帽，用阴影遮住了脸庞。 这时，坐在单人沙发上，兜帽夸张的A先生沙哑着开口了： “我有一个任务。 “帮我寻找一些信仰所谓‘愚者’的人。” 这个委托并不是第一次出现在A先生的聚会上，但之前都是由其他成员提出的，这是A先生第一次发布这个委托。 “愚者？” 果然，他要找的就是愚者先生……佛尔思低头思索起来。 有人出声问道：“之前是不是也有人在聚会上寻找过这样一个邪教？” 思索间，佛尔思听见某位聚会成员正在和他的同伴感慨： 他的同伴则摇头道：“许多邪教信奉的对象也会有相仿的描述。”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一位精通神秘学的聚会成员下了最终论断： “应该是，一般而言，我们召唤的灵界生物，或许也会有这样的三段描述，但其中一段必然是段必然是‘谁谁谁的眷顾’或者类似‘独属于谁谁谁的什么’不会是这种形式！” 同样也有人低语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这样一个邪神？” 果然……佛尔思压下心底的思绪，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出异常，接着去听A先生的话： 参加聚会的非凡者们议论纷纷，他们或是独自咀嚼着这個单词，或是与身边的同伴交头接耳。 上一次寻找愚者先生的神秘人，据“命运”小姐所说，那是愚者先生的考验，而且对方并没有给出愚者先生的尊名…… 有过一次类似经历的佛尔思镇定下来，认真开始回忆自己加入聚会的经过有无被发现的可能。 “帮我寻找那些信仰‘愚者’的人，当然，他们也可能追随‘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或是‘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只要获得一点线索，就立刻告诉我，我给予的报酬将超乎你们想象的丰厚！” 这一次，A先生给出了准确的尊名，而且A先生背后代表的是极光会，愚者先生和极光会可是敌对关系啊…… “真是邪教组织？”另外的聚会成员听到他们的讨论，愕然地脱口而出。 “不要用赫密斯语念出上面的内容，巨人语、精灵语、巨龙语和古赫密斯语更加不行，甚至不能用它们书写对应的描述，否则大概率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第二次听到这个消息，佛尔思瞬间警觉了起来，而这个时候，A先生让旁边的侍者举起了一块黑板，上面用鲁恩文写了几行单词： “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这描述……听起来是个了不得的存在啊，类似的称呼我只在七神的典籍里见过！” 除了休以外，根本没人知道她念过那段咒文……哦，不对！ 佛尔思猛地扭头看向了格莱林特子爵。 夹带写有这段尊名纸张的书，正来自格莱林特子爵家的书房！ 休似乎也想到这个问题，几乎与她同一时间看向了格莱林特子爵。 格莱林特子爵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他还在看着那块黑板，饶有兴致地自言自语： “这尊名很少见啊。 “但听起来就非常厉害！” 他转过头来，正打算跟休和佛尔思说点什么，却发现她们两个纷纷用异样的眼神注视自己，他不由得问道： “你们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没什么没什么。”休和佛尔思连连摇头，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 夜里，正准备和爱丽丝聊一聊他们价值50镑的友谊的克莱恩突然听见了层层叠叠祈祷声，他一边想着“爱丽丝又出什么事了”，一边逆走四步，来到了灰雾之上。 ——没办法，总不能真不管了吧？ 当确认闪烁的那颗深红星辰不属于爱丽丝后，克莱恩没来由地松了口气，放下心来。 ……怎么好像哪里不对？ 克莱恩嘴角抽搐了两下，不再胡思乱想，蔓延灵性去倾听佛尔思祈祷的内容。 在听完佛尔思带来的消息后，克莱恩猛然坐直了身体，如临大敌。 “极光会知道‘愚者’了？知道我的尊名了？‘真实造物主’锁定我了？” 惊慌的思绪在脑海内转了几圈之后，最后一种可能性被克莱恩排除了。 如果“真实造物主”真的锁定了他，那极光会大概要上门查水表……哦，这个时代应该是查瓦斯计费器了。 到时候他不仅能见到传说中的A先生，恐怕还能获得圣者亲至的殊荣，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见一眼地上天使……这个说话的风格怎么那么像爱丽丝？ 感觉自己好像被传染了的克莱恩眉头一皱，和之前一样给佛尔思回了一句“不用在意”，然后把爱丽丝拉了上来。 ——确实没必要在意，真正该在意这件事的是在寻找愚者信徒的贝尔纳黛。 克莱恩将佛尔思的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给了爱丽丝，末了说道：“……我总觉得我好像被你传染了。” 爱丽丝疑惑地看着克莱恩。 克莱恩将自己刚才的想法也如实说了一遍。 爱丽丝沉吟了片刻后问道： “可是，那不就是很荣幸吗？ “那可是圣者亲自来杀你诶！你到现在才序列7！一个圣者亲自来杀一个序列7，多好的待遇啊！” 克莱恩嘴角抽搐了一下，欲言又止地看着爱丽丝。 爱丽丝接着说道：“你还是太不敢想了，地上天使算什么？你努努力，争取让‘真实造物主’亲自神降来……” “……你够了，”克莱恩忍无可忍地打断了她，“所以伱觉得是什么情况？‘真实造物主’为什么会突然开始寻找‘愚者’？” 爱丽丝撇了撇嘴道：“先是神子，再是兰尔乌斯，‘真实造物主’不找上你才很奇怪吧……” (本章完) ------------ Chapter15 50镑的友谊 克莱恩陷入了沉思。 克莱恩觉得事情不对。 “可是‘真实造物主’之前明明不知道‘愚者’啊！A先生可是连尊名都报出来了！”克莱恩反驳道。 爱丽丝认真思索了一下，找到了一种可能：“‘太阳’那边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克莱恩恍然大悟。 是了，最近只有小太阳诵念过“愚者”的尊名，而且还是在和被“真实造物主”污染的探索小队队员有交集的时候…… 他举行了献祭仪式，现场应该有“愚者”对应的象征符号，有呈现出灰雾之上的古老宫殿…… 所以，“真实造物主”察觉到了“愚者”的存在，并确定我就是之前亵渎，不对，骚扰，也不对，窥视祂的家伙…… 不知道为什么，克莱恩突然想起了爱丽丝手里的那瓶“挑衅者”魔药。 不过，“真实造物主”能确定“愚者”的眷者出没于贝克兰德，大概率还是因为“全黑之眼”…… 以后不能随便把“全黑之眼”带出去了！ 明白了事情的关键所在之后，克莱恩看了一眼爱丽丝，决定把揣测A先生这么做的意图的任务交给爱丽丝。 毕竟他自认为自己还算是个正常人。 “你觉得A先生为什么要在一个不算太私密，相对比较开放的非凡者聚会里寻找愚者信徒？”克莱恩看着爱丽丝问道。 “有没有可能是以前有人在这里找过愚者信徒？”爱丽丝撑着下巴问道，“我记得上一次也是‘魔术师’汇报的吧……” 克莱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提醒道：“你要不要提醒一下贝尔纳黛？” “啊……”爱丽丝眨了眨眼睛，“要提醒的吗？” 克莱恩突然有一种爱丽丝有一天会不小心把自己卖了的担忧。 不，她可能是故意卖的……克莱恩一边吐槽一边说起了另一件事：“艾伦医生委托我调查你。” “伱答应了？”爱丽丝皱着眉问道。 “……他出价50镑。”克莱恩强调道。 爱丽丝撑着下巴认真思考了一下：“所以，我们的感情价值50镑？” “没有啦，我这不是打算问问你到时候怎么说嘛……”克莱恩小声为自己辩解。 “我可是都没把你的消息告诉阿蒙和贝尔纳黛！”爱丽丝瞪着克莱恩。 克莱恩短暂地感动了一下，但他很快发现自己被爱丽丝绕进去了，忍不住说道：“……那是一回事吗？” “怎么不是了？威尔·昂赛汀现在就在他家里……哦不，现在或许应该叫威尔·克瑞斯了。”爱丽丝撇了撇嘴。 “难道我不答应这个委托祂就找不到你了吗？”克莱恩不解地问道。 “……那倒不是，我们已经见过面了。”爱丽丝眼神飘忽。 “所以你们两个现在是什么情况？我到底应该怎么说？”克莱恩靠在椅背上问道。 “就是，我拿祂没办法，祂也拿我没办法……”爱丽丝长叹了一口气，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眼前一亮，“诶你说，我能不能把这个单片眼镜送给艾伦？” “？”克莱恩张大了嘴巴，“我们假设一下，如果有一天你送了我一个礼物，然后你发现我把礼物送人了……” “我会宰了你们两个。”爱丽丝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克莱恩欲言又止地看着爱丽丝。 接收到克莱恩视线的爱丽丝沉默了一下，失望地放弃了这个主意，叹了口气道：“反正，一个正常侦探会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就行了。” 克莱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那就好，我还以为你真打算让艾伦把孩子给……” “想多了，”爱丽丝翻了个白眼，“哪有那么容易啊，我就是给威尔·昂赛汀找点事做而已。” 克莱恩沉吟了一下问道：“……就像你对阿蒙做的那样？” “我对阿蒙做什么了？”爱丽丝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那幅画……”克莱恩提醒道。 “……更过分地我都没送给祂呢。”爱丽丝撇了撇嘴。 “你还有更过分的？”克莱恩错愕地看着她。 “你确定要问吗？”爱丽丝怜悯地看了他一眼。 克莱恩认真回想了一下听过这个问题之后仍然坚持的艾伦和阿尔杰的遭遇，连忙摇了摇头道： “不，不必了，千万不要告诉我。” 爱丽丝于是重新靠回了椅背上。 ——克莱恩并不知道，因为压制不住好奇心而大受震撼的其实还有阿蒙。 …… 回到现实之后，爱丽丝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思考了一下决定先睡觉。 ……贝尔纳黛一个晚上又不会死！ 但当第二天起来时，这件事已经被爱丽丝抛之脑后，她毫无形象地叼着一片面包推开房门，从信箱里取出了信件。 “报纸……报纸……还是报纸……贝尔纳黛……嗯？” 爱丽丝一边咬着面包一边含混地嘀咕，忽然，她长大了嘴，面包掉在了地上。 爱丽丝认真思考了一下捡起来洗洗还能不能吃，最后觉得这也太可怜了，还是扔了吧。 嗯，交给流浪动物解决吧…… 爱丽丝愉快地安排好了这块面包的去处，带着报纸和信件返回。 然后，她把属于贝尔纳黛的信丢在一旁，开始入乡随俗地做这个时代很多人喜欢做的事情：在吃早餐的时候看报纸。 “这就好像是以前在吃饭的时候玩手机一样……”爱丽丝努力地咽下一口面包，把报纸翻了一页后小声吐槽道。 “难怪罗塞尔大帝要发明扑克牌，没有扑克牌这个世界恐怕要无聊死了……” 爱丽丝嘀嘀咕咕地把报纸收起来，把贝尔纳黛的信摔在茶几上，突然想起了喜欢自己和自己打牌的某位时天使。 ……听起来真是有够无聊的。 说起来，罗塞尔大帝是不是只发明了斗地主啊……其实扑克牌还有很多种打法的，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打麻将…… 爱丽丝认真思考起了下次见到阿蒙时教祂打麻将的可能性。 不过，两个人打麻将是不是有点太少了？但是如果要凑人数的话，喊谁好像都是害人家啊，如果让阿蒙分身来…… 那和作弊有什么区别啊！ kp：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本章完) ------------ Chapter16 时代的主角——伦纳德！ 在手搭到门把手上时，爱丽丝的动作停住了。 那是圣塞缪尔教堂的内部，一个穿着长风衣，戴着红手套的男子跨过门槛，进入了教堂。 这男子墨发绿瞳，头发散乱，五官英俊，行走的姿态散漫不羁，身上带有一股诗人般的气质。 ……伦纳德。 爱丽丝已经许久没有这样不受控制地预知过未来了，非要说的话大概是……命运觉得她能应付？ 爱丽丝对这个推测持保留态度，毕竟她也不确定威尔·昂赛汀和阿蒙属不属于能应付的范围。 不，威尔·昂赛汀另说——看起来命运好像在他俩身上分别下注了……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如果伦纳德和她在教堂偶遇，她确实大概率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并且，与老尼尔不同，老尼尔与她不够熟悉，但伦纳德，说不定会认出她来——或者至少也会产生怀疑。 让伦纳德知道自己还活着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她某种意义上也能算得上是女神盖过章的眷者了。 爱丽丝实际上担心的，是缠在她身边的危险，是无法被掌控的命运。 她不担心克莱恩，毕竟她和克莱恩到底谁身上的麻烦更大一点还不好说呢，但伦纳德…… 伦纳德身上，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想起自信地将自己称为“时代的主角”的伦纳德，爱丽丝突然没那么确定了。 ……有一说一，朋友死了以后发愤图强为朋友报仇什么的，好像确实是主角剧本哈？ 但是那么自信自己是主角的话，他是不是还应该有一个金手指……好想看看是什么哦。 不安分的想法在爱丽丝心底跳跃了几下，又被爱丽丝强行摁了回去。 在为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后，爱丽丝还是前往了教堂。 她安静地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祈祷，在诵念完祷告词之后，爱丽丝睁开眼睛，发现镜片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了灰。 爱丽丝取下单片眼镜，用手帕擦拭上面的灰尘，眼睛环视教堂，看见了穿着风衣、戴着红手套的伦纳德朝教堂深处走去。 ……伦纳德。 爱丽丝略微有些失神地看着他走过去，右手拿着擦拭好的单片眼镜缓缓举起。 当她的手举至胸口处时，伦纳德似乎感受到了她的视线，疑惑地看向这一边。 爱丽丝赶忙低下头去，装作自己只是被美色吸引的普通少女——不得不说，伦纳德的脸有时候还是有点用的。 她自然而然地放弃了重新戴上单片眼镜的打算，顺手把单片眼镜塞了起来。 伦纳德疑惑的视线在转了一圈后就收了回去，但爱丽丝看着伦纳德的背影，却皱起了眉。 爱丽丝觉得仿佛有股不知道藏在哪里的视线在盯着她，她不适地环顾了一圈，却没找到目标。 等她疑惑地回过头来时，伦纳德的背影已经消失了，那股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也不见了。 爱丽丝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但注视她的对象已经消失，爱丽丝思索了片刻，最终决定起身回家。 她推开门，首先返回起居室，皱着眉取下那条被她命名为“玛蒂尔达”的项链，摘掉不知道什么时候歪了的“发财配饰”，然后换了件轻便的家居装。 “胸针真的很容易歪啊……”爱丽丝捏着发财配饰离开了起居室，踏进书房。 她摊开画纸，在画了几笔之后就烦躁地抬起了头。 房间里似乎有着什么与这个房间格格不入地东西，让她下意识地烦躁去了，她疑惑地左顾右盼，最后视线落在了书桌旁的那瓶魔药上。“挑衅者”魔药。 爱丽丝想起来了——魔药，是有保质期的。 “但，为什么阿蒙之前给我的那个瓶子没有吸收魔药……祂还真打算把这个东西送给我当纪念品啊？” 爱丽丝大受震撼。 序列魔药和其他的魔药不一样，不会因为放得久了就没用了，但序列魔药，却有可能被魔药的容器吸收。 这种情况下诞生的非凡物品有点类似于失控的非凡者遗留的非凡特性——说白了就是几乎没可能被利用。 一般来说，也许序列魔药配置好后的三四天，你也许就会发现放魔药的容器变成了非凡物品…… 爱丽丝知道教会内部有保存高序列魔药的方法，这种方法大概率也能用在低序列上，但或许是因为成本过高，没人会这么做。 所以……阿蒙你到底是有多无聊啊？！ 爱丽丝眼神呆滞地看着眼前的魔药。 因为阿蒙塞给她的魔药一直没有过期，她下意识忽略了魔药有保质期这回事，现在…… 爱丽丝盯着瓶子认真思索了片刻之后，拿起笔在上面画下了一个q版的阿蒙头像。 ……不知道等这个非凡物品彻底成型能不能看见这个阿蒙头像张口骂人？ 这么一想还怪有意思的…… 爱丽丝甩了甩头，为了不让这东西影响自己的心情，决定把它先丢在客厅。 离远一点应该就没事了吧…… 把魔药摆在客厅的茶几上，爱丽丝才发现她出门前顺手扔在茶几上的信。 哦，还没看贝尔纳黛写了什么……啊对了，还得提醒她a先生的事情…… 真的有必要吗？ 爱丽丝撇了撇嘴，捏着信回到了书房。 贝尔纳黛留下的问题依然十分简单：“那位‘愚者’与‘真实造物主’的关系怎么样？” 爱丽丝陷入了沉思。 关系怎么样？“真实造物主”如果发现了“愚者”本克，这不带派个圣者带着神使把他抓回去…… 爱丽丝认真思索了片刻后落笔道：“‘真实造物主’非常重视‘愚者’先生。” ——她可没有撒谎啊，派圣者来抓序列7诶，不能比这个更重视了！ 在成功说服了自己以后，爱丽丝举行了召唤信使的仪式。 这一次，她提前打开灵视，并且将信牢牢捏在手里，试图弄明白贝尔纳黛的信使的样子。 但，这似乎并没有用。 没有信封被扯动的感觉，也没有见到信使的身影，只是在一阵微凉的风过后，爱丽丝手中的信就不见了踪影。 “我也想要一个这么特别的信使……”爱丽丝小声嘀咕了一句。 爱丽丝以为的：命运担心她看见伦纳德以后控制不住情绪 实际上的：命运担心帕列斯看见阿蒙的单片眼镜以后控制不住情绪 帕列斯：这年头阿蒙都敢来教堂祈祷了？ ------------ Chapter17 新的噩梦 艾伦医生很快就收到了他用50镑买来的情报——的第一部分。 毕竟如果50镑只买到这么点东西的话艾伦会感觉自己被朋友坑了。 爱丽丝明面上的身份来自于当初的查理·金，那时查理·金甚至考虑了她性格上的明显缺陷，将她的身份证明设计成了一个家道中落父母双亡的大小姐。 于是，这样的布瑞尔·罗丝会画画似乎变成了一件合理的事情。 那么，这样的布瑞尔·罗丝为什么会看起来对神秘学非常了解呢？ 艾伦·克瑞斯合上了这份资料，想起妻子笑着说孩子想吃冰淇淋的眉眼，捏了捏眉心，认真考虑起了上门拜访的可能性。 ——他记得，在怀孕之前，妻子似乎并不爱吃冰淇淋。 尽管怀孕会对饮食习惯造成改变，尽管把这说成说孩子想吃只是一种再正常不过的托词，但他潜意识里仍然感到浓重的不安。 他已经不再做威尔·昂赛汀有关的噩梦了，转而开始做另一个噩梦。 在梦里，那天遇见的神秘女孩，那个名叫布瑞尔·罗丝的女孩眼神柔和地看着他，用温和但缺乏情感的声音对他说： 威尔。 这是個不算罕见的男孩名字，但这幕场景的下一幕，是一座漆黑的尖塔，他像从前那样登上塔顶，看见了两条盘旋的巨蛇。 一步，两步，三步……随着一步又一步的接近，他似乎穿过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穿过，他逐渐察觉到脚步变得粘稠起来。 他听见他的妻子笑着对他说：“孩子想吃冰淇淋了。” 那是……他的妻子。 “……这个孩子会给你和你的家庭带来灾难。” 接着，他心事重重地回到家，看到妻子从沙发上起来迎接他，茶几上还摆着一杯吃了一半的冰淇淋。 他低下头，才发现有未知的、深红发黑的液体朝着这个方向流淌而来。 那两条蛇都是白色的，一条粗壮，一条瘦小，瘦小的那条看见他的身影，便可怜又惊恐地看向他，眼神里还有着一丝微不可查地急切和担忧。 她有着明媚而耀眼的金发，侧脸的弧度带有没褪去的稚嫩，能看出这张脸的主人年纪并不大。 ……那是什么？ 他一步一步的前进，终于，他看见了液体的来源。 一个人，可以流出那么多的血吗？ 艾伦不知道，但他发现，一个少女正跪坐在他妻子的侧面。 她毫不在意地面上的血液，就那样跪坐其中，艾伦看到那少女手中正拿着一柄染血的手术刀。 再后来场景一转，来到很久以后，那时妻子的腹部已经有了明显的凸起，他看着妻子温柔地抚摸着肚子，笑着对他说： “我们的孩子，就叫威尔怎么样？” 但他的注意力却并不在那两条蛇身上，他朝着前方更深的黑暗中走去，潜意识里，那片被遮掩的区域中似乎藏着什么对他极为重要的东西。 她正躺在地上，腹部被从中间划开，血液就那样从中流淌而出，穿过他的脚下，向他的身后流去。 艾伦的瞳孔紧缩，死死地盯着把柄手术刀。 他看着少女用手术刀一缕一缕将散落在血泊当中的头发撩起，拨开上面凝固的鲜血，分开因为鲜血而缠在一起的头发。 接着，那名少女带着天真灿烂的笑容回头看向了他，湛蓝色的眼睛澄净而纯澈，眼神里看不见一丝恶意。 他看见那个女孩歪了歪头，用那双纯净的眼神看着他说： “你看，我早就说过了，那个孩子，会给你和你的家庭带来灾难的，为什么不相信呢？” 接着，他就会从梦境中惊醒，在寂静的夜晚，带着一身冷汗回忆那双纯净的、不含恶意的眼睛，和少女开口时满是天真的语气。 梦中金发少女的眼睛，在这一刻，与克莱恩送来的资料上布瑞尔·罗丝的眼睛终于重叠在了一起。 …… 当敲门声传来时，爱丽丝正在思考晚饭吃什么。 她疑惑地戴上“玛蒂尔达”，前去打开门，却看到了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人。 “……你好？”爱丽丝看着眼前的艾伦医生迟疑地打了个招呼，有点不确定她该不该叫出他的名字。 纯净，懵懂，茫然……艾伦回忆着梦中少女的那双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露出笑容道： “女士，很抱歉冒昧来打扰您……我有些问题想要询问您，关于威尔·昂赛汀的。” 爱丽丝盯着他，缓缓眯起了眼睛，皱着眉问道：“谁让你来问我的？” 她不在意艾伦能找到她——毕竟克莱恩把她的消息卖了足足50镑，如果没有住址才奇怪了。 令她疑惑的实际上是艾伦居然决定来找她——不是吧，威尔·昂赛汀就这么让祂爸来见她？ 还是说，这和她的那场梦境，以及她和威尔·昂赛汀的偶遇一样，本身都属于威尔·昂赛汀决定不了的事情？ “不，没有人让我来，”艾伦迷茫了一瞬间，“是我自己有些问题想要来问你……” “也就是说，伱认为这个决定全程是由你自己做下的，没有受到任何引导和暗示？”爱丽丝确认道。 “……难道别人还能替我做决定吗？”艾伦费解地问道。 “谁知道呢？”爱丽丝轻笑着耸了耸肩。 艾伦看着她毫不在意的样子，背后突然再次渗出了冷汗。 爱丽丝皱着眉打量身上明显带有惊惧色彩的艾伦，沉吟了片刻后道：“进来说吧。” 说着，她侧开身体，示意艾伦进入室内。 艾伦迟疑地走进去，爱丽丝在他身后带上了门，悄无声息地张开了灵性结界。 “喝点什么？”爱丽丝礼貌性地问道。 “咖啡吧。”艾伦习惯性地回答道。 “坐吧。”爱丽丝轻飘飘地丢下一句，过去泡咖啡，顺便决定给自己来杯橙汁。 ……谁要喝那么苦的东西？ 爱丽丝把咖啡放到了艾伦面前，艾伦礼节性地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然后表情不受控制地扭曲起来。 “哎呀，”爱丽丝看到他的表情后恍然大悟，“我忘记加糖了！” (本章完) ------------ Chapter18 艾伦的选择 艾伦欲言又止地看了爱丽丝一眼，默默放下了咖啡。 她这个，不只是没加糖那么简单吧…… 艾伦盯着爱丽丝一脸无辜的表情，试图从中寻找出破绽来。 然而爱丽丝对做了坏事以后应该做出什么表情已经有了充足的经验，艾伦看了一会儿后不得不放弃了自己的打算。 但，不得不说，在尝了一口那杯不知道怎么做出来的咖啡以后，艾伦原本的惊惧被打散大半，他还算镇定地问道： “女士，我想知道，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存在真正的神秘学？” “你不是来问我和威尔·昂赛汀有关的事情的吗？”爱丽丝疑惑地问道。 “我……”艾伦嗫嚅着，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要怎么说呢？他怀疑那个孩子就是他妻子怀上的孩子？这样天方夜谭的事情，恐怕是个人都不会相信的吧？ 除非……除非这個世界上有真正的神秘学。 夏洛克说的没错，如果这个世界上有真正的神秘学存在，想要求助，最好的是是教堂，但，如果想弄清楚真相…… 爱丽丝皱起了眉，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态度变得认真起来。 白色的巨蛇……是“水银之蛇”！可是，为什么是一大一小？另一条，就是一直在追杀威尔·昂赛汀的存在？难道是…… 艾伦模仿着梦里少女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让爱丽丝陷入了沉思。 爱丽丝捧着杯子，耐心地等待着艾伦先开口。 “我穿过他们两个，到一个被被隐藏起来的黑暗角落里，我看见……我看见维尔玛，也就是我的妻子，她正倒在一片血泊中。 不是，这话……怎么好像是她说的啊？ 爱丽丝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确认道：“你还记得那个女孩长什么样子吗？” 记忆里，那个疑似威尔·昂赛汀的男性声音曾经提起过一个人——命运天使，“吞尾者”乌洛琉斯。 果然，她知道这个梦境的象征……艾伦一边推断着，一边继续讲述自己的梦境： 另一条蛇……会是他，不，会是祂吗？ 爱丽丝不知不觉间蜷缩进了沙发里，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沙发的扶手，眉心一点一点拧了起来。 “我做了一个梦，”艾伦最终决定从自己的梦开始讲述，“在梦里，我登上了一座漆黑高耸的尖塔……” “我看到一个女孩跪坐在维尔玛旁边转过头看我，她对我说…… 爱丽丝想起了一个名字。 艾伦看着爱丽丝斟酌着自己的语言。 “‘你看，我早就说过了，那个孩子，会给你和你的家庭带来灾难的，为什么不相信呢？’” 爱丽丝态度的转变给了艾伦信心，他接着讲述道： “在尖塔的顶端，我见到了一大一小两条白色的巨蛇，其中，小的那条好像有点担心我……” “金色的头发，蓝色的眼睛，看起来年纪不大，笑的很天真……”艾伦尝试着描述他看见的那张脸，但爱丽丝接下来的动作，让他僵在了原地。 他看着爱丽丝从脖子上摘下一条异常精美的项链，他的视线不由得被那条项链吸引，直到爱丽丝将项链放在茶几上，项链与玻璃碰撞的声音才惊醒了他。 他下意识抬起头来，眼前的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梦里的金发女孩。 他看到爱丽丝偏了偏头，扬起一个纯净的笑容，用天真的语气问道：“你在梦里看到的，是我吗？” 爱丽丝从艾伦剧烈收缩的瞳孔和不断地颤抖的身躯里收获了答案，她的眉心一跳，试图从艾伦的描述里捕捉到更多的信息。 ——这是启示。 两条盘旋的巨蛇，一条是乌洛琉斯，一条是威尔·昂赛汀，祂们彼此对峙，而她…… 被隐藏起来的黑暗角落。 那是女神的权柄，是属于隐秘的力量…… 可是，女神到底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呢？ 爱丽丝沉思了片刻后，忽地轻笑出声，伸手在胸前点了四下，画下绯红之月的标志，虔诚地、发自内心地说：“赞美女神。” ——反正欠的债已经够多了，不在乎这一点的，不如先赞美一下女神吧。 爱丽丝摇了摇头，看向因她的动作而陷入混乱当中的艾伦，叹了口气道：“我该说你幸运还是不幸呢？” 艾伦意识到他或许要听到一些不得了的东西了，但爱丽丝似乎没有主动开口解释的意思，他挣扎了半晌后问道： “您当初说……说那个孩子会给我和我的家庭带来灾难，那句话是，是什么意思？” 是威胁吗？ 艾伦没敢问出口，但爱丽丝耸了耸肩，轻笑道：“当初是警告，现在……大概是威胁了。” 艾伦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 “怎么样？”爱丽丝眨了眨眼睛，“你要选谁呢？是伱的孩子，那个威尔·昂赛汀，还是我？” 没等艾伦做出回答，她就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说道： “哦对了……其实你还有另一个选项，毕竟那场梦里，还有另一条‘水银之蛇’在。” “‘水银之蛇’？”艾伦疑惑地重复着这个词。 “你得先选一个我才能告诉你。”爱丽丝眨了眨眼睛。 “……我还有的选吗？”艾伦难以理解地问道。 爱丽丝端起橙汁抿了一口才嘀咕出声：“说不定你身上有我不理解的美德呢？比如说拼死也要保护自己的孩子什么的……” “不对，”艾伦纠正了爱丽丝的话，“如果那个孩子是威尔·昂赛汀，他就不是我的孩子，他只是一个占用了我孩子身份的……的……” 艾伦没能找到一个足够有攻击性的词语。 爱丽丝为这个她未曾想到的角度鼓了鼓掌，赞美道：“原来还可以这样想！” 艾伦有些迟疑地停下了话语，他突然怀疑起眼前的女孩和梦里的女孩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爱丽丝没管他的想法，向后靠去，一边喝橙汁一边说道： “不管怎么说，既然你做出了选择……唔，好像有点太多了，要不还是你自己问吧，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本章完) ------------ Chapter19 “至少你看起来还是个人” “那个孩子是威尔·昂赛汀？”艾伦问出了他最在意的最想要确认的问题。 “是哦。”爱丽丝眨了眨眼睛。 这等同于废话的回答让艾伦沉默了一瞬间，他重新组织语言问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是‘祂’。”爱丽丝纠正道。 “‘祂’？”艾伦疑惑地重复道。 “让我先重新和你介绍一下这个世界吧，”爱丽丝喝完了最后一口橙汁，放下杯子笑道，“首先，在这个世界上，神灵是真实存在的。” 艾伦觉得有那么一瞬间，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好像都停止了，周围的一切好像离他很远，又好像离他很近。 为了确认刚才的话是自己真实听到的，而不是臆想或者幻觉，他重复道：“神灵是真实存在的？” 爱丽丝看着他疑惑地问道：“你不是女神的信徒吗？” “我……”艾伦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所以，你只是寻找一个信仰的寄托，你只是认同女神的教义，你并不是真的希望有神灵存在？”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艾伦沉默了半晌后问道：“如果神灵是真实存在的，那么神秘学……” “不然你以为威尔·昂赛汀为什么会跑到你妻子的肚子里去？”爱丽丝挑了挑眉。 艾伦张了张口，复又闭上，思索了一会儿才问道：“他，不，祂也是神灵？” “嗯……”爱丽丝皱着眉看他，“你听说过非凡者吗？” “非凡者？”艾伦的表情回答了这个问题。 “好吧，伱没有，”爱丽丝叹了一口气，“人类可以通过服下魔药成为非凡者，从序列9到序列1，序列1再往上就是真神。” 艾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在他提问之前，爱丽丝幽幽地声音响起：“神秘学的知识，可是很昂贵的……” “……您想要多少钱？”艾伦有些迟疑地问道。 “我觉得，比起这个，你更应该担心威尔·昂赛汀会不会知道你来见我了。”爱丽丝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艾伦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你们……有仇？” 爱丽丝垂了垂眸，回答道：“序列2及其以上的存在，我们就开始用‘祂’代称，而威尔·昂赛汀，是与我同途径的序列1。” “途径……？”艾伦疑惑地问道。 爱丽丝皱了皱眉，潦草地解释道： “总共有二十二条途径……哎呀，和你解释太麻烦了，你只需要知道，每条途径只能有一位真神，而且是踩着其他序列1的尸体登上神位的就行了。” 只有一位真神……踩着其他序列1的尸体登临神位…… 艾伦想起梦里两条对峙的巨蛇，以及躲在一旁的少女，意识到这或许就是他们为敌的原因。 那么……序列1到底有多强？ 仿佛是看出了他的疑问，爱丽丝笑着问道：“还记得你前段时间连续的倒霉吗？” 艾伦微微一怔，但，如果那就是序列1的力量的话，好像也没有特别强……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爱丽丝接着说道：“嗯……那大概是你不小心蹭到的一点厄运吧？” 艾伦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究竟处在一个多么危险的环境里。 “好好珍惜你最后的平静生活吧，艾伦医生。”爱丽丝怜悯地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来，摆出了送客的姿态。艾伦下意识地跟着她的动作站起来，随即反应过来，急切地追问道：“等一下，我该怎么做？”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说道：“为什么总觉得你好像很信任我？明明我在你的梦里的形象，才更不像是好人吧……” 艾伦沉默了一下说道：“至少，至少您看起来还是个人……” 爱丽丝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是个没什么问题的回答，但放在非凡者身上，却格外地好笑——是啊，她可不就是“看起来是个人”吗？ 看着艾伦，爱丽丝突然有了一个想法，她笑着道：“回去吧，放心，我们暂时还打不起来。” “可是……”艾伦似乎还想说点什么。 爱丽丝摇了摇头道：“再说了，就算我们真打起来了，你又能做什么呢？” 艾伦重新沉默下来。 他想起他那让他困扰许久的倒霉，那甚至还只是不小心蹭到的厄运——那么，真正以他为目标的厄运，会是什么样的呢？ 艾伦这么想着，并且这么问出了声。 爱丽丝沉吟了片刻后回答道： “嗯……让我们假设一下，假设你正在渡河，这条河的河水非常浅，大概只能勉强盖过你的脚踝。 “你也许会不小心踩到河底的石子，或者别的什么？总之，你可能会摔一跤。 “也许你直接就摔死了——不过通常来说，我喜欢更有戏剧性的结局，比如说…… “其实摔倒的时候，你什么事也没有，只不过你恰好是脸着地的，又恰好因为冰冷的河水而抽筋了，爬不起来。 “总之，非常糟糕的事情发生了——你在一条水还没有你脚踝深的河里溺死了。” 艾伦短暂失去了语言能力。 “你如果还是很好奇的话……”爱丽丝若有所思地说道，“你大概可以去找一些运气非常特别的人，了解一下？” 艾伦心事重重地朝门口走去。 “对了，”爱丽丝在他离开之前最后说道，“记得一定不要让威尔·昂赛汀看出来异常哦～” “看出来的话会怎么样？”艾伦回头问道。 爱丽丝勾起唇角，脸上露出一个阿蒙式的恶劣笑容，眨着眼睛道：“不会怎么样啊，反正……死得又不是我～” 艾伦忽然为他选择的正确性担忧了起来。 这三个家伙如果打起来，波及到他和维尔玛是在所难免的，但……眼前的这一位，真的会顾虑他和维尔玛吗？ 艾伦最后看了一眼爱丽丝，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这里。 ——他同样也没有选择权。 在知道威尔·昂赛汀的特殊性以后，他没办法装作一无所知地把维尔玛肚子里的当成自己的孩子，更没办法对那个梦视若无睹。 而从他敲响爱丽丝的门开始，他就已经在威尔·昂赛汀和爱丽丝中间做出了选择。 ——毕竟你总不能指望他真去找乌洛琉斯吧。 ------------ Chapter20 黄昏隐士会 再次见到克莱恩时，从克莱恩的表情来看，他似乎正处于什么惊险刺激的事件当中。 “真有天使来抓你了？”爱丽丝下意识问道。 “……”克莱恩准备好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他瞪着爱丽丝说不出话来。 爱丽丝茫然地歪了歪头，有些失望地说：“什么啊，居然不是吗？” “……够了。”克莱恩有气无力地制止了她。 “哦。”爱丽丝乖巧地坐正了身体。 “……你到底和艾伦说了什么？”克莱恩看着爱丽丝乖巧的样子嘴角抽了抽，捏着眉心问道。 “怎么了？”爱丽丝眨了眨眼睛。 “……他取消了关于调查你的委托，转而更改为寻找运气不正常的人。”克莱恩如实相告。 克莱恩觉得自己一点都没能放下心来。 “嗯……”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知道他妻子怀的是威尔·昂赛汀了。” 克莱恩闭上了嘴。 “放心啦，我现在干不了的。”爱丽丝眨了眨眼睛。 克莱恩看了一眼爱丽丝，突然不确定了起来，他斟酌着问道：“你没打算再做点什么了吧？” “……伱到底打算干什么？”克莱恩不好的预感加剧了。 “再序列1祂现在也在羊水里呢，”爱丽丝耸了耸肩，“至少就目前而言，艾伦死了对我们两个都没好处。” “不是我，准确来说，是命运的启示。他来找我的时候告诉我，他做了一个梦……”爱丽丝摇了摇头，向克莱恩描述起艾伦的梦境。 这倒确实……毕竟，靠一個孕妇维持家庭开支还是有点太困难了，除非对方觉得太危险了准备换个家庭…… “……你这就告诉他了？”克莱恩大受震撼。 克莱恩松了一口气——嗯，至少从死刑变成了死缓……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提醒道：“啊对了，你有机会多看看他，别让他一个不小心在威尔·昂赛汀面前露馅了，把自己玩死了……” “问得好，”爱丽丝赞赏地点了点头，“我也想知道。” “不，”爱丽丝眨了眨眼睛，“我有一个有趣的想法。” 对爱丽丝要求降低了许多的克莱恩提起了另一件事：“对了……你对阿蒙的陵墓有兴趣吗？” 克莱恩一点一点皱起了眉，最后看着爱丽丝疑惑地问道：“可是，为什么做梦的是艾伦？” “你猜。”爱丽丝眨了眨眼睛。 “真的一时半会干不了的——我估计到那时候威尔·昂赛汀都快出生了……”爱丽丝为自己分辨道。 有趣……克莱恩想起了爱丽丝准备送给阿蒙的礼物，陷入了沉思，他迟疑地问道：“什么样的想法？” 克莱恩难以理解地问道：“你觉得他瞒得住一个序列1？” “……阿蒙的陵墓？”爱丽丝表情古怪地看着他问道。 “是这样的，你还记得我之前雇佣的保镖吗？”克莱恩提醒道。 “记得，她叫莎伦对吧？”爱丽丝回忆了一下问道。 “对，我们发现了一个陵墓……”克莱恩向爱丽丝详细描述了他和莎伦小姐发现陵墓的过程。 接着，他又在结尾补充道：“我告诉她，我在一个非凡者圈子里遇见过一个对阿蒙很了解的人……” 爱丽丝推了推右眼处的单片眼镜，这个动作让克莱恩沉默了一下道：“我真的很担心有一天阿蒙假扮成你我能不能认得出来。” 爱丽丝沉吟了一下后回答道：“阿蒙要是那么做了，大概率是我提议的……” 克莱恩觉得自己又重新变得虚弱起来，他捏着眉心继续问道：“你对那个陵墓有兴趣吗？” 爱丽丝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 克莱恩疑惑地看着爱丽丝和爱丽丝脸上的单片眼镜。 “别人也就算了，我觉得我要是去了，说不定能在里面看见一个阿蒙。”爱丽丝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你给阿蒙送礼物的时候怎么一点都不怕？”克莱恩不解地问道。 “那不一样，”爱丽丝摇了摇头，“那是礼貌。” “？”克莱恩张大了嘴，觉得自己对礼貌的认知被刷新了。 爱丽丝一脸真诚地为自己分辨道：“祂给我送了纪念品，我总应该回礼的吧……” 克莱恩一时间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如果你以后给我的回礼是这种风格的话，就不用送了。” “好的。”爱丽丝听话地点了点头。 “……最后一件事，”克莱恩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爱丽丝，最后转移了话题，“你听说过黄昏隐士会吗？” “什么东西？”爱丽丝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罗塞尔大帝在日记里提到过一个掌握着第二块‘亵渎石板’的隐秘组织，你还有印象吗？”克莱恩提醒道。 爱丽丝点了点头。 克莱恩于是向爱丽丝讲述起了尼根公爵被刺杀的前因后果。 “原来你这几天过得这么刺激，”爱丽丝感慨了一句，“不过没有天使来找你还是好可惜啊。” 克莱恩再次瞪着爱丽丝不说话。 爱丽丝假装她在研究周围灰雾运动的规律。 克莱恩捏了捏眉心，习惯性地开始转移话题：“那个组织应该就是想要刺杀尼根公爵的组织，也就是黄昏隐士会。” “那个隐秘地操控着时代的潮流的组织？”爱丽丝轻声问道。 克莱恩点了点头，补充道：“我听说他们组织的目的是唤醒真正的造物主……” 爱丽丝皱起了眉，她想起自己过去的疑问——这个世界的历史，在某些时刻和地球文明的重合度太高了。 想起阿蒙的话，爱丽丝撑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道： “阿蒙告诉我，有一个序列1的名字是‘作家’，他的偏执狂哥哥亚当就是一名‘作家’。 “‘作家’能让笔下的故事成为真实发生的事情……嗯，就像0-08那样。 “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的历史和地球文明有些太像了……但如果你说这个组织的目的是唤醒真正的造物主的话…… “要知道，阿蒙的父亲，就来自于第一纪以前。” (本章完) ------------ Chapter21 愚者先生又不是“命运”小姐 “等一下，”克莱恩支楞了起来，“谁来自第一纪以前？” “那个‘创造一切的主，全知全能的神’，那个‘上帝’。”爱丽丝眨了眨眼睛。 “……阿蒙还跟你说了什么吗？”克莱恩突然有点羡慕起被阿蒙寄生的生活。 毕竟爱丽丝不仅没什么事还白嫖了好多知识，而且好像还玩的蛮开心的，还有礼物拿……啊呸，你在想什么！ 克莱恩及时打断了这个过于离谱的愿望。 爱丽丝撑着下巴回忆起来。 阿蒙断断续续和她说过不少事情，但值得特地拎出来说的……爱丽丝一拍桌子，想起来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不要在现实世界提亚当的名字！” “为什么？”克莱恩微微一愣，想起罗塞尔大帝也从未在日记中书写过那个组织的名字。 “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但好像，提了的话，祂会知道……”爱丽丝皱着眉头回答道。 克莱恩微微一怔，突然意识到一个关键问题：“这样的话，祂是不是已经知道你了？” “……”爱丽丝沉默了一下，眼神飘忽起来，“其实正常提一嘴应该没什么事情？我，我的主要问题是，我当时正在和阿蒙说……” “伱们在说什么？”克莱恩看着表情怪异的爱丽丝疑惑地问道。 爱丽丝左顾右盼地道：“……你知道在原本的圣经里，上帝取出了亚当的一根肋骨造出了夏娃这件事吧？” “嗯……”克莱恩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你……你问阿蒙为什么不叫夏娃？” “……你别说，我还真问了，”爱丽丝的表情更加心虚了，“但我觉得亚当可能不太关心这个。” “……你还说了什么？”克莱恩感觉事情变得更加不妙了。 “呃……”爱丽丝犹犹豫豫地组织语言，“我和阿蒙说了夏娃的事情，然后阿蒙告诉我，该叫夏娃的或许另有其人……” 克莱恩看着爱丽丝越来越心虚的表情，意识到她没说完的话里一定有一个重磅炸弹，他审视地看着爱丽丝。 “……你别那样看着我，”爱丽丝不安地挪动了一下，“就是，就是那个名字听起来像个男人的名字，所以我问亚当是不是……” 爱丽丝最终没有说出最后的词，但她不说克莱恩也知道是什么了。 “？”克莱恩大受震撼，“你，不是，你真问出声了？” “呃……”爱丽丝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我觉得那瓶‘挑衅者’魔药或许没送错。”克莱恩最后这么评价道。 想起怀疑自己看过祂哥和祂爹本子的阿蒙，爱丽丝一阵沉默，她为自己分辨道： “我本来没打算问最后一句的！是阿蒙非要我说的！” 克莱恩充满怀疑地看着爱丽丝。 爱丽丝张了张嘴，复又放弃了，无力地靠在椅子上说：“总之，别提亚当的名字，最好也别提黄昏隐士会……” 克莱恩认真思考了一下，提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如果我回去的时候忍不住想起亚当是……呃，那种事情应该怎么办？” 爱丽丝露出了一个虚假的笑容回答道：“别怕，不就是一个天使吗？又不是‘真实造物主’亲自神降来抓你了。” 克莱恩沉默了一下，决定把话题引到正常一点的方向：“那个……你觉得时代的潮流应该是什么？” “世界大战吧？”爱丽丝理所当然地说，“工业革命后面不就应该是世界大战吗？” 这理所当然的答案说服了克莱恩，他喃喃道：“所以……黄昏隐士会的目的，是挑起世界大战？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战争……” “谁知道呢？”爱丽丝摊了摊手，“战争……” 爱丽丝的眼神有些茫然，这是个对她来说相当遥远的词汇，提起这个词汇，她仅能想到的事情只有一件： “打仗的时候，粮食和军火是不是会变得特别值钱啊？” “？”正在感慨和伤怀的克莱恩沉默了一下，切断了爱丽丝的网线。 …… 皇后区，霍尔伯爵家的豪华别墅内。 奥黛丽看着自己开门进来的苏茜，压低嗓音道：“爸爸他们在讨论什么？” 发现霍尔伯爵很晚才回来，并且表情异常凝重后，她立刻派金毛大狗苏茜溜进去旁听。 “尼根公爵被刺杀了。”苏茜一边说着，一边用后腿带上了门。 “啊？”奥黛丽一下怔住，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经历对尼根公爵的刺杀，但对一位有权势的贵族来说，刺杀是一件不算常见也不算罕见的事，她从未想过尼根公爵会因此而死。 “真的。”苏茜给出肯定的答复。 奥黛丽顿时有些茫然，尼根公爵同自己聊天、同自己谈笑、赠送给自己一座庄园的样子在记忆中仍然清晰，而现在……他死了？ 生命原来是这样脆弱的东西吗？ 第一次面对熟人死亡的奥黛丽产生了轻微的不真实感，她似乎真正意识到了成人世界的残酷与冰冷。 “是谁做的？”奥黛丽下意识问道。 “一个序列5的恶魔。”苏茜语速颇快地回答，“不过他已经被灭口了，被那个什么侠盗‘黑皇帝’。” “啊？”奥黛丽错愕地问道。 怎么会是侠盗“黑皇帝”？怎么会是愚者先生的眷者？上一次尼根公爵被刺杀的时候还是愚者先生帮的忙呢，愚者先生又不是“命运”小……不，不能这么想。 奥黛丽紧急打断了自己的想法，于是另一个想法冒了出来：愚者先生的眷者有没有可能是被“命运”小姐威胁的……不，还是不要猜了。 奥黛丽清空脑子里的种种思绪，吩咐苏茜再去旁听，自己则反锁住房门，坐到床边，向愚者先生祈祷。 诵念完尊名，并描述了尼根公爵被刺杀的事情后，她抱着极大的信任问道：“您的眷者有在现场？” 过了一阵，她看见了无边无际的灰雾，听到了属于愚者的嗓音： “是的。 “他在寻找指使‘欲望使徒’的那个组织。” 原来是这样……奥黛丽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放松了不少。 (本章完) ------------ Chapter22 爱丽丝你学学奥黛丽！ 看来“命运”小姐在愚者先生面前还是比较听话的，那就好……不是，奥黛丽你别再想了！ 为了让自己不再胡思乱想，或者至少换一个主题胡思乱想，奥黛丽问道： “那是什么组织？竟然能得到您的关注？” 奥黛丽并没有即刻得到愚者先生的回答。 在时间过去几分钟以后，灰雾才重新出现在她面前，画面里的是外貌被遮掩住的“命运”小姐： “不要在现实世界提起那个组织的名字与组织首领的名字，那个组织存在一种特性。 “凡有言，必被知。” 奥黛丽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踱步。 凡有言，必被知……天呐，这个组织听起来真是太神秘了，就像是我们塔罗会一样！ 我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组织存在，“倒吊人”先生向我讲解各个势力常识的时候也没有提到过这个组织……哪怕只是对特征的提醒也没有！ 它听起来比“极光会”、“生命学派”等地下势力更加神秘，更加不为人知啊，以至于见闻丰富，知识渊博，与风暴教会有密切关系的“倒吊人”先生都缺乏了解…… 而且，而且他们谋划的行动直接指向了王国的大贵族，全世界最有权势的那小撮人之一…… 他们或许是超凡世界最深处的观察者，真正的操纵者！ 这听起来可真是太酷了，愚者先生关注的果然是和我们塔罗会一样了不起的存在！ 上次“倒吊人”先生请求祂的眷者帮助能够成功，不是因为承诺的报酬足够丰厚，而是愚者先生本身就在针对这个组织…… 不过，“命运”小姐这次居然记得提醒这件事……哦，不对，其实“命运”小姐好像一直以来都记得提醒的…… 虽然“命运”小姐非常爱玩，但在重要的事情上，她好像还是挺靠谱的……吧？呃，这就是我下意识觉得“命运”小姐不会提醒的原因吗…… 在一番胡思乱想后，尼根公爵死亡给奥黛丽带来的冲击已经不剩多少了，她走到全身镜前，微抬下巴，看着镜中的自己开始思考。 镜中的少女金发碧眼，微抬的下巴留下一道完美的弧度，奥黛丽看着镜中的自己，心情略微平缓了下来。 “严密保护下的非凡者尼根公爵都会被刺杀，更何况只是普通人的爸爸。 “虽然从宝库的情况可以判断，家里肯定有不少非凡者，而且女神教会还会提供额外的保护，但是，这依然不让人放心，尼根公爵的卫队不比这差…… “加油，奥黛丽，尽快提升到序列7，序列6，隐藏在暗中，做爸爸，妈妈，哥哥们的最后防线！” 奥黛丽生平第一次，因兴趣之外的要素产生了迫切提高本身序列的想法。 …… 爱丽丝的这个周末过得无比平静，主要原因是她去格莱林特子爵家的宴会蹭冰淇淋吃的时候没碰上奥黛丽——她明明特地给苏茜带了巧克力！ 比起安静乖巧的“发财配饰”，阿蒙的礼物显然和祂本人一样不老实——我是说，那瓶“挑衅者”魔药终于被瓶子喝了个一干二净，现在…… 爱丽丝看着破口大骂的q版阿蒙陷入了沉思。 不得不说，这件非凡物品还是非常成功的，尽管阿蒙的头像是爱丽丝后面补上去的，但在魔药吸收完以后，这个阿蒙骂人的时候甚至还会有表情…… 真想拿给阿蒙看一看啊……爱丽丝看了一眼窗外，突然有点后悔没有答应克莱恩去阿蒙的陵寝看一看。 不，这太危险了，万一里面真有一个阿蒙多尴尬啊，别去，千万别去…… 爱丽丝及时劝阻了自己。 …… 周一下午三点整，深红虚幻的光芒如约亮起，爱丽丝睁开眼睛，出现在了灰雾之上。 心情很好的奥黛丽像平时那样站起来，虚提裙摆，对位于青铜长桌最上首的克莱恩行礼道：“下午好，愚者先生～” 她轻快的声音打破了灰雾之上的寂静，让克莱恩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他忍不住想道：看嘛，爱丽丝你学学人家嘛！ 在灰雾之下，克莱恩的嘴角轻微抽搐了一下，接着，他用愚者先生惯常的平缓语调回应道：“下午好，‘正义’小姐。” 这场问好是本次塔罗会的开端，接下来，在所有人的问好都结束以后，奥黛丽对着灰雾中的身影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新得到了三页罗塞尔日记。” 这三页日记来自“心理炼金会”，这是她正式加入“心理炼金会”的收获之一，当然，她最主要的收获还是一份“读心者”的魔药和“心理医生”的魔药配方。 ——这也是爱丽丝没能见到苏茜的原因。 “你想要什么报酬？”克莱恩微笑着问道。 “就当是……”奥黛丽迟疑地看了一眼爱丽丝，斟酌着回答道，“就当是‘命运’小姐做出提醒的报酬，可以吗？” щшш⊙ an⊙ co 克莱恩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果不其然，爱丽丝一下子把注意力从板凳腿上移了回来，抬起头问道： “给我的报酬为什么要给……为什么要给祂？” 听完奥黛丽的话就感觉大事不妙的阿尔杰默默低下了头，心里却忍不住揣测起爱丽丝差点脱口而出的到底是什么。 是“他”，还是愚者先生的真名？ ——他记得愚者先生亲口承认过“命运”小姐叫过祂的真名。 爱丽丝带有威胁意味的眼神仍然落在奥黛丽身上，奥黛丽小心翼翼地将求助的视线投向并不是很想插手这件事的愚者先生。 ……看我干什么，好像我能管得住她一样！ 克莱恩在心底愤愤不平地骂了一声，然后操纵着“世界”说道：“就算是给你，也得由愚者先生转交，不是吗？” 得到理由的爱丽丝撇了撇嘴，趴了回去。 奥黛丽松了一口气，对爱丽丝解释道：“很抱歉，‘命运’小姐，我还以为……” 我还以为给你们两个没有区别……奥黛丽在心里小声说了一句，但却纠结应该怎么把这句话说出口。 ------------ Chapter23 有些人的序列4还叫马戏团长呢 第149章 Chapter23 有些人的序列4还叫马戏团 第149章 Chapter23 有些人的序列4还叫马戏团长呢 爱丽丝从她的表情里推断出了她的大意，摇了摇头说道：“虽然结果上来说没有区别，但是你这样说话会让我很不爽。” 奥黛丽陷入了沉思。 位于青铜长桌首席的愚者先生轻笑了两声，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后道： “下次这种事情你们还是自己商量比较好。” 接受教训的奥黛丽虚心地应下了这件事，并且在心里发誓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命运”小姐比愚者先生难应付太多了……不，主要是灰雾之上没有冰淇淋。 想起躲过一劫的格莱林特，奥黛丽在心里沉重地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这场小插曲最后终于结束了，在愚者先生光明正大地看完日记之后，就来到了塔罗会的交易环节。 “倒吊人”阿尔杰当即望向“世界”： “你的‘狼人’非凡特性卖出去了，一位工匠支付1200镑拿走了它，根据约定，我将得到其中200镑。 “还有，我找到了深海娜迦头发的线索，一根100镑，而你一共是要5根，如果你对这个交易没有疑问，那我就尽快完成。” 接着，阿尔杰又看向爱丽丝问道：“‘命运’小姐，你介意我在帮你售卖‘发财配饰’的时候不说出完整的负面效果吗？” “……”爱丽丝沉默了一下，然后一脸真诚地看着阿尔杰说，“我没有尝试过，如果你不介意的，可以把它买下来我试试。” “我会写信询问我的老师，希望他那里有这些材料之一。”佛尔思想了想道。 戴里克跟着点头道：“我也会留意的，被腐蚀的镜龙并不少见，长者之树也是，呃，在白银城，还有‘精神分析师’留下的非凡特性，不过，很难交易得到，也容易被怀疑。” 克莱恩对此非常满意，他略一思索，就操纵“世界”回应道：“没有问题，你尽快给我5根深海娜迦的头发和500镑现金。” 哇，“正义”小姐要序列7了……爱丽丝坐了起来，对晋升的欲望稍微强烈了那么一点。 毕竟，200镑这个报价听起来就非常不妙……结合它的负面效果来看，很容易让人怀疑它的上一任主人是不是…… 他变有钱了……爱丽丝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然后想起克莱恩很快又会因为买魔药材料把钱花出去，她又高兴起来。 爱丽丝懒洋洋地举起手比了个“ok”的手势。 “不介意，”爱丽丝果断地摇了摇头，“伱中间商赚差价都没关系，只要能把它卖出去就行。” 虽然这也是事实就是了。 听到这里，“太阳”戴里克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对爱丽丝说道： “‘命运’小姐，最近我已经完成了好几次巡逻任务，没有任何异常，我会尽快找机会完成仪式。” 这是阿尔杰在思考之后想到的折中办法，虽然这样做如果处理不好也许会影响他的信誉，但不得不说，实话实说的话，没有多少非凡者愿意去赌命。 阿尔杰闭上了嘴。 接着，“正义”奥黛丽也举了一下手，未做任何掩饰地道：“我求购三种材料，镜龙的眼睛一对，它的血液50毫升，以及长者之树的果实。” 阿尔杰看着爱丽丝迫不及待的样子，有些迟疑地问道：“难道您解决不了‘命运’方面的副作用？” 假人世界同样也阴沉嘶哑地开口道：“我会在我的圈子里问一问，对了，继续帮我寻找人皮幽影的特性。” “好，”奥黛丽颇有自信地转头望向对面，“‘倒吊人’先生，你需要的‘风眷者’魔药配方，我同样会留意。” 她好自信……爱丽丝感慨了一声，坐正了身体问道：“你们知道哪个途径的序列1叫‘作家’吗？” “‘作家’？还有这种序列名称？”奥黛丽有些惊讶地问道。 “那算什么，有些人的序列4还叫马戏团长呢……”爱丽丝撇了撇嘴，开始造愚者先生的谣。 马戏团长愚者先生在灰雾里咬牙切齿。 “哇，这居然也是序列名称吗！”奥黛丽信以为真。 “魔术师”佛尔思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看起来也相信了爱丽丝的胡说八道。 阿尔杰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爱丽丝，又看了一眼愚者先生和“世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戴里克……戴里克不知道什么叫马戏团长。 最后，“世界”用阴沉嘶哑的声音结束了这场闹剧： “‘命运’小姐，我相信我的序列4不叫马戏团长。 “另外，我建议您详细描述一下‘作家’的能力。” 阿尔杰嘴角抽动了两下，强行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 奥黛丽张了张嘴巴，又闭上了嘴，决定不对这件事发表意见。 佛尔思默默收回了视线，痛苦地用上牙咬住下唇，避免自己笑出声来。 ……“世界”先生的日子过得真惨啊。 ——以上来自塔罗会其他人不约而同的想法。 爱丽丝撇了撇嘴嘟囔道：“叫马戏团长明明很符合逻辑嘛……” 虽然还没有放弃让克莱恩的序列4更名为马戏团长的愿望，爱丽丝还是按照“世界”的话介绍起了“作家”的能力： “我不太清楚具体的……反正阿蒙跟我说‘作家’有让书写的故事成真的能力，就像神笔马良……诶，有‘作家’为什么没有‘画家’？” “神笔马良？”这是奥黛丽和佛尔思的关注点。 “……阿蒙说的？”这是阿尔杰的关注点。 爱丽丝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好像并不知道自己说的话哪里有问题。 阿尔杰沉默了一下，为自己辩解道：“……我只是有点疑惑，我原本以为您与阿蒙只是发生了一场战斗。” “啊……”爱丽丝眨了眨眼睛，认真回忆了一下那几天的经历，回答道，“如果祂没有附身我的话，其实我们玩的挺开心的。” 阿尔杰决定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命运’小姐，‘神奇画笔’是什么东西？是一件非凡物品的名称吗？”奥黛丽举了一下手问道。注① (本章完) ------------ Chapter24 罗塞尔大帝没说过吗 罗塞尔大帝没说过吗 “罗塞尔大帝没说过吗？”爱丽丝疑惑地问道。 阿尔杰心中一紧。 果然，那种符号真的不是罗塞尔大帝的原创，而是某种已经消失的文字…… 这种文字背后，似乎有一个真实存在的文明，“命运”小姐在寻找与那个文明有关的痕迹？ 那个文明与筷子有关，与西大陆有关……不过，罗塞尔大帝与那个文明又有什么联系？ 难道……他与愚者先生，与“命运”小姐一样，都是在许多年后突然醒过来的？ 不过，像他们这样能醒过来的存在一定非常少，大概只有个别几个，而且…… 虽然罗塞尔大帝最后死于刺杀，而且人们对他的评价褒贬不一，但不得不说，罗塞尔大帝的一生确实极富传奇色彩。 阿尔杰认真思考起回去通过研读罗塞尔著作来了解那个文明的可行性。 “这与罗塞尔大帝有什么关系”的疑惑同样回荡在奥黛丽和佛尔思心底，但她们谁也没问出声，只是摇了摇头。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撑着下巴回答道：“这是一个童话故事，故事的主角有一天获得了一支神奇的画笔，可以把画出来的东西变成真的。” “哇，”奥黛丽露出了惊叹的表情，“不过，我确实没听过这样一个童话故事……” “我也没听过，”身为畅销作家，佛尔思坐正了身体，“‘命运’小姐，你能详细讲一下这个故事吗？” “……我担心你被半神找上门。”爱丽丝诚恳地建议道。 “啊？”佛尔思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有个半神正在贝克兰德寻找与愚者先生有关的一切……你猜猜她的线索是什么？”爱丽丝幽幽地问道。 “这个故事？”佛尔思猜测道。 “准确来说，应该是一些故事当中的一部分……但让人遗憾的是，我不清楚是哪些部分。”爱丽丝耸了耸肩。 佛尔思遗憾地收敛了起来，但她同样也意识到了，那位正在寻找愚者先生的半神，就是愚者先生考验的对象。 那位半神与那个文明有关？但似乎不是直接的关系，也许只是认识某个人…… 阿尔杰想起了被爱丽丝屡次提及的罗塞尔大帝。 “所以，你们听说过这个途径吗？”爱丽丝一一扫过其他人。 戴里克试探性地举起了手，回答道： “‘命运’小姐，在白银城的记载里，‘巨龙之王’安格尔威德的能力有点像是你说的‘作家’。 在记载中祂又被称为‘空想之龙’，据说‘空想之龙’所想象的必将具现为现实，祂所宣称的未来必将上演。” “‘空想之龙’……”爱丽丝若有所思地重复道，皱着眉看了一眼奥黛丽，“我没记错的话，巨龙是‘观众’途径的吧？” 奥黛丽点了点头，认同了这件事。 “从暗中引导到强制引导，真有你们的，”爱丽丝点评了一句，“不过，你要小心了呀，‘正义’小姐。” “为什么？”奥黛丽疑惑地问道。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道： “两个原因，一是黄……那个组织的首领好像是个‘作家’呢。 “二是同途径的高序列会对低序列造成影响，‘正义’小姐，我可不想看到你变成一个偏执狂。”“偏执狂？”奥黛丽有些不适地皱了皱眉。 “我不知道，阿蒙说的。”爱丽丝摊了摊手，靠回了椅背上。 还想打探消息的奥黛丽只能放弃，默默期待“命运”小姐下次再脱口而出一点重要或者有趣的事情。 “命运”小姐刚才怎么没有不小心把组织名字说出来呢？不，说出来了并不是一件好事，也许我会在现实世界不小心想到那个组织的名字…… “那个组织？”阿尔杰疑惑地问道。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已经部分知情的奥黛丽，想了想回答道： “愚者先生正在追查一个古老的隐秘组织。 “绝大多数非凡者都不知道它的存在，它的成员据说有各个领域的大人物，也许各个教会和各国军方的某些高层就是他们的一员。 “他们的主旨是复活，或者说唤醒真正的造物主。 “他们在暗中隐秘地干涉着历史的进展，让时代的潮流符合他们的设想。 “这个组织连同他们的首领，都存在一种共同的特质。 “凡有言，必被知。” 这段介绍比奥黛丽所知道的要详细很多，身为贵族，她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一个关键问题——国家的高层很可能被入侵了！ 一想到国家高层可能已经被一个隐秘组织渗透了，正在暗中引导国家的决策，奥黛丽的心里就一阵阵的发冷。 有相同感受的还有阿尔杰。 在认真思考了风暴之主教会高层的作风以后，他对风暴之主教会的高层到底能不能做到爱丽丝描述的那种事情产生了一定的怀疑。 为了不让自己产生更进一步的想法，阿尔杰问道：“您知道那个组织需要的时代潮流是什么吗？” “大概是世界大战吧，”爱丽丝做出了和先前一致的回答，“毕竟工业革命之后，就应该是世界大战来着……” “为什么工业革命之后就应该是世界大战？”阿尔杰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爱丽丝看着阿尔杰思考了几秒，撑着下巴回答道：“……伱猜？” 这十分具有个人特色的回答让阿尔杰无法保持出自己平静的表情，他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两下。 爱丽丝看着他的表情沉吟了片刻后问道：“或者说你其实更想听见……这不是你该问的？” “……谢谢，我明白您的意思了。”阿尔杰心情复杂地回答道。 爱丽丝耸了耸肩，趴回了桌子上。 佛尔思……佛尔思正在积累素材。 如果能把那个组织作为反派写进，肯定会非常经典……还有“命运”小姐，“命运”小姐这样的性格真的好适合做反派啊……做事全凭心情的那种。 佛尔思身为畅销作家的职业精神正在蠢蠢欲动。 至于戴里克……“命运”小姐又不打算说出来组织的名字，所以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沉默地坐着，就像是在上课一样。 ------------ Chapter25 克莱恩脾气真好 神秘组织的事情告一段落以后，“魔术师”佛尔思环顾了一圈，试探着问道： “女士们，先生们，你们有办法解决同层次非凡特性积累太多的问题吗？” 阿尔杰看向佛尔思，反问道：“你被迫喝了第二份‘学徒’魔药？” 佛尔思不太自在地清了清喉咙道： “是，就当是吧…… “你们有什么解决的办法？需要我用什么事物交换？” 爱丽丝举了一下手说： “有办法，但是肯定没有用，还没有你用扮演法消化来得快。 “生孩子，多生几个，总能把多的特性生出来的。 “以后你还能跟孩子说孩子是喝魔药送的。” “啊？”佛尔思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灰雾里的克莱恩为这个明显具有21世纪特色的笑话露出了些许笑意，可惜在场的人除了他没人能听懂爱丽丝的笑话。 阿尔杰同样也没太明白这句话的笑点，但他多少还是理解了爱丽丝所指的方法是什么： “高序列强者可以自主决定是否将非凡特性遗传给后代，以及遗传多少的问题。 “序列6和序列5会自然地遗传一部分，不受本身控制，虽然每一次都不会太多，不会影响本身的实力，但如果你的孩子数量足够，依然能让你倒退。 “这样的孩子天生就拥有较高的灵感和一定的不完善的非凡能力，相当于半个序列9，拥有固定的特性，如果想成为非凡者，只能选择对应的途径。 “当然，类似的人并不绝对来源于遗传，还可能是受到了神灵的眷顾或恶灵的侵蚀，有不少因素能造成同样的影响，还有，高序列强者的孩子，也许生下来就有序列5，这是极少数可以越阶提升且不太会失控的办法。” “原来是这样……”奥黛丽惊讶地感慨了一声，明白了从前某些特殊人群的来源。 爱丽丝有些不适地动弹了一下，她又想起了宋姝那句“天生的怪物”，那实在不是什么让人愉悦的事情。 佛尔思听完了阿尔杰的解释有所明悟，她追问道：“那序列7，序列8和序列9的非凡者呢？” 阿尔杰沉吟着说道： “理论上来说，他们的非凡特性不会遗传给后代，但这并不绝对，如果出现非凡特性超量的情况，同样有几率遗传。 “也就是说，你怀上并生下一个孩子，就能有效降低体内的魔药残余，不，一个或许无法成功，三个四个才把握更大。” 爱丽丝叹了口气总结道： “所以说啊，这对男性非凡者来说确实是个好办法，但伱…… “你是更希望自己怀上四胞胎，还是更希望自己连生四个孩子？” 不，我都不希望……佛尔思飞快地在心底为这个选择画了叉，勉强露出一个笑容道： “我明白了，最好的办法依旧是靠扮演来消化。” 阿尔杰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在序列7及以下是这样。” “这么说，我现在如果生个孩子，就可以对他或者她说‘你简直就是天生的“怪物”’了……”爱丽丝若有所思地说道。 奥黛丽及时伸出手按住桌子，稳住了自己的身体。 阿尔杰一个趔趄，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他稳住身体以后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爱丽丝，然后一脸同情地看向了沉默的“世界”。 灰雾里的克莱恩沉默了一下，操纵“世界”做出了扶额的动作来表达他的心情。 这，这可真是……算了，毕竟是“命运”小姐……这样的想法在众人心里闪过，让场面不由得安静了几秒。 并不明白他们到底在震惊什么的戴里克调整了一下坐姿道：“我又被安排探索任务了。” “探索哪里？”阿尔杰仿佛看救星一样看向了戴里克。 “还是那座半毁灭的堕落造物主的神庙。”戴里克不算凝重地回答。 他怎么这次看起来不紧张了……爱丽丝眨巴了两下眼睛，没有插话。 阿尔杰思考了两秒道：“‘牧羊人’长老还在地牢里？” “是的，这次的探索由‘首席’率领。”戴里克未做任何隐瞒。 看来“太阳”先生非常信任他们的首席……呃，倒也正常，我以前也很信任队长…… 一抹伤怀在爱丽丝心底一闪而逝。 “这样一来，危险程度比上次降低了很多，可以试一试。”阿尔杰又忍不住望了愚者先生一眼。 灰雾里的愚者先生像往常一样高高在上，神秘莫测。 未能揣摩出任何东西的阿尔杰只能继续对戴里克道： “这应该是彻底解除监控前对你最后的考察。 “之前你传递出去的信息是，阿蒙与‘堕落造物主’是死敌，他们不惜暴露自身，也要破坏对方的图谋。 “这次前往堕落造物主神庙探索的过程里，只要你不表露出异常，‘六人议事团’就基本可以认定，你不再受阿蒙的影响。” “倒吊人”先生对这种事情真有经验……话说回来，这样是不是说明阿蒙很快就能收到礼物了？ 爱丽丝坐正了一点身体，感觉自己精神起来了。 阿蒙和“真实造物主”是死敌……诶，“真实造物主”是从“上帝”来的吧…… 上次忘记问阿蒙这是怎么回事了……虽然问了祂也不一定会说就是了。不过，父子反目什么的…… 不，如果我是祂爹，我知道自己的孩子对自己的父亲和哥哥之间有那样的期待的话，我也会宁可暴露身份也要把孩子拎出来揍一顿的…… 克莱恩脾气真好……不，或许是因为他还没看见过……不行，一定不能让他看见那些图。 爱丽丝暗自下定了决心。 戴里克牢牢记住阿尔杰的话，转而问道：“除了这一点，我还需要注意什么？” 高深莫测的愚者先生终于大发慈悲地做出了提醒：“血肉，呓语。” ……他真能装。 爱丽丝撇撇嘴，却饶有兴趣地撑着下巴看塔罗会的成员瞎猜。 阿尔杰认真思索了几秒，对感谢过愚者先生的戴里克道： “具体来说就是，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别听，不该吃的别吃，不该接触的不要接触。” ------------ Chapter26 阿蒙与蟑螂 “哪些属于不该看不该听的？”戴里克不解地问道。 阿尔杰沉下嗓音道：“进入神庙后，所有的一切都属于这个行列。” “难道他要闭着眼睛探索吗？”爱丽丝好奇地举起手问道。 戴里克同样也无法理解，他疑惑地问：“那我该怎么探索？” 这就是阿尔杰擅长的内容了，他“嘿”了一声道：“不是还有其他人呢吗？不是还有‘首席’呢吗？” 爱丽丝恍然大悟。 戴里克皱起了眉，从神情来了，他似乎不能接受这样的方法。 这果然是“倒吊人”先生的风格……奥黛丽看了看认真学习的爱丽丝和满脸不情愿的戴里克，认为塔罗会对提升自己的表情管理能力很有帮助。 “……”注意到“太阳”戴里克不情愿的反应，阿尔杰暗骂一声，想要继续劝说，但眼角余光却瞟到了正在认真听讲的爱丽丝。 “短时间内，不会有战争……”阿尔杰低语一句，与其他人交流起别的情报。 “让人欣慰的是，政府雇员统一考试还在稳步推进，没有停止，对贝克兰德大气污染情况的调查也在深入。” 阿尔杰下意识用余光瞥了一眼，看到爱丽丝恍然大悟的神情后沉默了一下，转移了话题： “‘命运’小姐，您刚才说，怀疑那个组织的目的是掀起世界大战？” 但爱丽丝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她没有太多阻止战争的动力，也认识不到战争到底代表着什么。 “近十位上院议员联名提议，让新获得爵位的贵族也有机会得到固定的议席。 “简单来说就是，让那些通过政治捐款，慈善捐献，并购买相应土地而被敕封为贵族的人能成为上院议员。” 当她尝试着在地球文明时期的历史当中寻找鲁恩每一件事情的影子，就会发现鲁恩已然离战争越来越近。 于是阿尔杰呼出一口气，转头向奥黛丽确认道：“‘正义’小姐，我想知道尼根公爵身亡后，贝克兰德的政局变化。” 奥黛丽回忆了下最近直接或间接听到的消息： “尼根公爵的死亡让上议院出现了分裂，虽然他的长子即将继承爵位，成为上院议员，但威望不足以平息纷争。 阿尔杰的动作可疑地停顿了一下，他转头确认了一下“世界”的表情看不出情绪的愚者先生的反应，才接着说道： “我的意思是，你听‘首席’的吩咐，只做他让你做的事情，其余时候，绝对不要自己拿主意。” “我明白了，谢谢你，‘倒吊人’先生！”戴里克瞬间变得轻松起来。 而奥黛丽也接着说了下去： 阿尔杰没有掩饰地看向爱丽丝，爱丽丝果然皱起了眉。 爱丽丝点了点头。 看起来战争已经很近了……爱丽丝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这样的争执让许多议案被搁置，包括但不限于提高工人报酬，改善劳动时间和修订《济贫法》等事项。 一段时间以后，担心自己在盥洗室待得太久会引起怀疑的克莱恩结束了聚会。 …… 爱丽丝打开了来自奥黛丽的罗塞尔日记。 比起罗塞尔终于又联系上了门先生这种事情，显然有关女神的消息更容易引起爱丽丝的注意。 “如果要在塔罗牌中挑一张来代表女神，更应该是‘星星’牌而不是‘月亮’牌？” 爱丽丝微微一怔，她想起崇拜月亮而不崇拜女神的“生命学派”，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但……“月亮”牌目前没有主人？ 也就是说，“月亮”途径的顶端仍然是空着的？ 那“原始月亮”是从哪来的？ 不知道“月亮”途径是哪条途径…… 爱丽丝自然而然地想起了“生命学派”中崇拜“原始月亮”的“药师”。 习惯性地将暂时难以寻找答案的问题抛之脑后，爱丽丝接着看下去。 “我隐藏住好奇，转而调侃‘门’先生对真神不够尊重，他悠然，对，悠然地回答我，这就是第四纪大贵族对神灵的态度。 “这家伙太能装了！不过，我对第四纪的大贵族确实很感兴趣，顺势就问了下去。” ……大帝，我相信这位“门”先生应该没有你能装。 爱丽丝摇了摇头，颇为无语地继续看下去。 “‘门’先生告诉我，在图铎王朝，有五大贵族，亚伯拉罕、安提哥努斯、阿蒙、塔玛拉和雅各，这每一个家族都能被称之为‘天使家族’，拥有极其可怕的实力。” 这段话里熟悉的姓氏成功让爱丽丝陷入了沉思。 ……阿蒙真的无聊到一个人演了一個家族出来啊！ 不过，这也侧面说明了祂的分身足够多…… 话说回来，这种一个明显的分身周围藏着很多不明显的分身行为怎么有点熟悉，就像是…… 蟑螂。 爱丽丝甩了甩头，试图将这个过于离谱的想法从脑子里甩出去，然而，一句流传甚广的话还是不由得在她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当你发现一只蟑螂的时候，你的身边就已经全是蟑螂了。” ……把这句话里的“蟑螂”换成“阿蒙”好像真的没有什么违和感啊？ 不过，其实蟑螂还是比阿蒙好一点的，至少你不用担心自己的邻居什么的突然变成蟑螂…… 所以，为什么不给蟑螂喝“偷盗者”的魔药呢？ 这样的话，喂到……呃，附身是序列几的能力？下次问问阿蒙好了…… 有蟑螂和阿蒙的类比在前，这一页的日记似乎显得平平无奇起来，爱丽丝翻到结尾，也只是对罗塞尔大帝抄袭网文的行为表示了唾弃。 爱丽丝将日记翻到了第三页。 “为所欲为，但勿伤害”……这是“窥秘人”的格言吧？贝尔纳黛是“窥秘人”途径的……哦对，“隐匿贤者”！ 下一段日记让爱丽丝的目光停顿了一瞬间。 “六月三日，我又见到了弗洛朗，他和以前有了很大不同，就像换了个人，不，他还有着原本的记忆和一些鲜明的标志性的性格，这足以说明就是本人。 “他究竟经历了什么事情，竟有了这么大的变化？ “也许可以用一个比喻来相对准确地描述，某些怪物是肉体上的缝合怪，他则是精神上的缝合怪。” (本章完) ------------ Chapter27 意外 精神上的缝合怪？ 爱丽丝伸手触摸自己的胸口，她能感觉到那里有一颗心脏正在平缓有力地跳动。 那是属于人类的心脏。 那么，她呢？她到底是什么？ 爱丽丝想起了艾伦的话。 艾伦的梦里，乌洛琉斯与威尔·昂塞汀被抽象为两条白色的巨蛇，彼此对峙，只有她还维持着人形。 ……可她真的是人吗？ 爱丽丝思考了两秒钟后，想起了“倒吊人”先生的话。 啊，算了，反正有别人在呢，你看连经验丰富的“倒吊人”先生都这么说…… 到时候再说好了！ 爱丽丝愉快地丢下了烦恼，继续翻罗塞尔的日记。 “六月五日，得到了一本古老的典籍，里面竟然提到了‘原初魔女’的名字，非尊名那种！ “祂叫奇克，这是男性的名字啊。 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后，艾伦像往常一样准备回家。 可他对此毫无办法，他甚至不能把这件事说给他的妻子听。 不知道“原初魔女”以前认识的人有没有被祂灭口…… 艾伦心事重重地收拾好东西，租下一辆马车回到了家。 威尔·昂赛汀似乎很喜欢吃冰淇淋……这个念头从艾伦心里一闪而过，他很快就一边换鞋若无其事地笑着和维尔玛打招呼： “又在吃冰淇淋？” ——维尔玛的面前果然又摆着一份没吃完冰淇淋。 …… 啊，“原初魔女”果然是男人啊…… 在见过爱丽丝以后，他终于明白自己妻子怀着的不是他们的爱情结晶，而是一個怪物。 “是啊，你以前确实不太爱吃这些东西。”艾伦勉强地扯出一个笑容，脱下外套走近了维尔玛。 当初对“原初魔女”的猜测伴随着奇克成为事实，爱丽丝摇了摇头，准备销毁罪证，突然，她的动作又停住了。 “这古籍是假的吧？” 维尔玛点了点头，笑着说：“自从怀孕以来，我才发现冰淇淋很好吃，以前都没注意过。” “人总是会变得嘛，你以前可也没有这么多心事呢，”维尔玛放下了冰淇淋，“艾伦，你最近没有遇见什么事情吧？” 说起来，这个时间应该差不多是下班的时间吧？不知道艾伦医生怎么样了，有没有在威尔·昂赛汀面前暴露出来什么东西…… 祂以前是怎么扮演“欢愉魔女”的啊？ 爱丽丝陷入了漫长的沉思当中。 等一下，如果“原初魔女”也是从序列9一步一步升上去的，那…… 不，爱丽丝，别再想这种东西了，你也不想有个真神来追杀你吧！ 爱丽丝偏了偏头，突然决定去看看能不能偶遇可怜的艾伦医生。 已经招惹了两个或者三个天使的爱丽丝飞快地打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艾伦突然产生了一种夺门而出的欲望，但他的身体却不听他的使唤，僵硬地停留在原地，让他连话都说不出口。 维尔玛疑惑地看着他问道：“艾伦？你怎么不说话？” “我……”艾伦张了张口，发现自己又恢复了语言能力，“我突然想起来我有东西忘在医院了。” “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吗？明天再去拿吧？”维尔玛关切地靠近了他。 “不，非常重要，我现在就得回去。”艾伦一下子站了起来，匆忙丢下一句话后转身就走，连外套和鞋也没顾得上。 维尔玛疑惑地看着他，却并没有出声阻拦或者提醒，只是在他离开后，端起冰淇淋继续吃起来。 …… 爱丽丝漫无目的在希尔斯顿街区闲逛，考虑到自己还没吃晚饭，她决定先找个地方解决自己的晚饭。 约莫十分钟过后，爱丽丝一边用叉子卷起费内波特面塞进嘴里，一边怀念起了米饭。 鲁恩为什么没有米饭啊……哦，好像和水稻种植需要的气候条件有关系。 水稻需要的好像是……是，对了，雨热同期的季风性气候！但鲁恩好像是，是……至少贝克兰德是大陆性气候！ 地理知识从爱丽丝光滑的大脑上滑了过去，她痛苦地捂住了脸，告诫自己吃饭的时候不要想这些影响胃口的东西。 …… 艾伦逃也似的离开了家，他可以肯定自己的异常绝对被威尔·昂赛汀注意到了。 该怎么办？ 对了，去找她，去找那个布瑞尔·罗丝，问问她该怎么办！ 艾伦匆忙地拦下了一辆马车，无视马车夫异样的眼神上了车。 ——他当然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不适合出门，但他绝对不可能再回家一趟了。 等到马车开始行驶，艾伦才想起爱丽丝那天描述的景象，他开始无比担心自己会突然出个车祸什么的。 ——于是意外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发生了。 …… 外面发生了什么？好吵。 爱丽丝看了看还剩下的一点面条，在凑热闹和吃饭中间犹豫了片刻，选择了快点把饭吃完去凑热闹。 她不再玩用叉子卷起面，拉高，然后一根一根把面条从叉子上面解下来的游戏，而是迅速卷起面塞进嘴里，三两口吃完了剩下的面。 ……下次再玩好了。 离开餐厅，爱丽丝顺着她听见声音的方向走去，当然没有太远，在餐厅门口时，爱丽丝已经看见了聚在一起的人群。 “不，不必了……”爱丽丝听见了一个她熟悉的男性声音，这让她皱起了眉头，决定钻到前面去看一看。 还好，人没有多少……爱丽丝揣摩了一下，灵活地从并不算拥挤的人群中穿了过去。 唔，这个场面……看起来似乎是艾伦医生坐的马车突然散架了。 爱丽丝在观察了片刻后得出了结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焦头烂额的艾伦医生在余光里瞥见了爱丽丝的身影，仿佛看见救星一般看向了她：“罗丝小姐！” “……要不，”爱丽丝缓缓眯起了眼睛，皱着眉打量他，片刻之后，她叹了口气道，“你还是先把现在的事情处理好吧。” …… 到底是经验丰富的成年人，在镇定下来以后，艾伦很快处理好了这复杂的局面。 但当艾伦想和爱丽丝说点什么的时候，爱丽丝却将手抵在了唇上，轻声说： “嘘，祂或许只是想见我。” (本章完) ------------ Chapter28 你从前在我面前可不是这副态度 第154章 Chapter28 你从前在我面前可不是这 第154章 Chapter28 你从前在我面前可不是这副态度 “祂只是想见你？”艾伦难以置信地看着爱丽丝。 在逃出家门的时候，他以为对方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然后有人告诉他——哦，他的生命，只是他们彼此传讯的工具？ 艾伦发自内心地无法接受这件事。 但爱丽丝的关注点似乎永远都那么奇怪，她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下艾伦的衣着，然后认真地问道：“你出门的时候就是这副打扮吗？” 艾伦还没能将思绪从情绪中收回，他看着爱丽丝的眼神泄露出片刻的迷茫。 “嗯……你觉不觉得，你现在的样子，不太适合出门？”爱丽丝尽可能委婉地问道。 艾伦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难以理解地问道：“为什么你还在关心这种事情？” 爱丽丝仍然没放弃劝他换一身衣服的打算：“可是你现在的样子真的不适合出门……” 艾伦盯着爱丽丝看了一会儿后，疲惫地闭上眼睛道：“如果祂是想见你，你不应该先和我去见祂吗？” 爱丽丝认真思考了一下，一方面她觉得这样上门很不合适，另一方面，艾伦的表现告诉她，这种时候她反驳或许更不合适。 爱丽丝决定采纳艾伦的意见：“好吧，既然伱这样说了。” 爱丽丝转过头去，她正在一间卧室里，维尔玛正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而床前的全身镜，正是声音的来源。 她并不曾听闻过那道声音，也并不曾学习过那生意所采用的语言，事实上，她甚至无法分辨那究竟是哪种语言。 爱丽丝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道：“难道你指望她就在这里干坐着吗？” “可是……”艾伦想要为自己争取一个旁观的权利，但爱丽丝已经不留情面地关上了门。 作为一名外科医生，艾伦的家和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中产阶级没有太大的区别。 她缓慢地走过去，站到镜子前，镜子中映照出了一辆黑色婴儿车，车里阴影深重，让人看不清具体的细节，只能知道有个裹着银色丝绸的小孩。 …… 当艾伦紧张地推开家门时，维尔玛却并不在客厅。 爱丽丝疑惑地推开某扇虚掩着的门，她能感觉到威尔·昂塞汀应该就在这里。 当爱丽丝布下灵性结界后，她听见了一道稚嫩却清亮的嗓音：“我们又见面了，姐姐。” 艾伦下意识看向爱丽丝，急切地说道：“维尔玛应该就在这里的，我走的时候还在。” 艾伦闭口不言。 艾伦下意识想要跟进去，但爱丽丝却突然回过头对他说：“别进来，也别让其他人进来。” 爱丽丝凝视着镜子，耳畔却突然响起稚嫩的、清脆的声音：“或许我应该给自己取一个符合你们风格的名字……唔，决定了，就叫我爱丽丝好了！” 但她就那样毫无障碍地理解了声音的意思，毫无障碍的明白了——那是她，至少是某個时期的她。 她仿佛还看见了某个不甚清晰的身影，直至模糊的影像消散，她也只能勉强辨认出那是个人，大概率是个男人。 但爱丽丝下意识地将那个影像与婴儿车里看不清样子的小孩联系了起来。 半晌之后，她轻笑出了声，偏着头说道： “好久不见，威尔。 “你从前在我面前可不是这副态度。” 镜子中的影像可疑地抖动了一下，那道清亮的声音瞬间变了音调：“你记得？不对，你怎么可能记——你诈我！” 爱丽丝嘴角克制不住的笑意暴露了真相，让威尔的声音变得愤怒而尖锐。 被识破的爱丽丝不再伪装，索性坐在床上，一只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捶着床哈哈大笑起来。 镜子中的影像再次晃动了一下，与此同时，威尔愤怒的声音再次响起：“爱丽丝！” 爱丽丝努力让自己停下来和祂说点什么，但她刚吐出一个音节，笑意就不受控制地吞没了她的声音，她只好等自己笑完再说话。 “嘿，”努力憋笑的爱丽丝问道，“以前的我这么吓人吗？” “……如果是以前的你，我毫不怀疑乌洛琉斯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威尔解释了祂刚才瞬间变得惊恐的真相。 “为什么你觉得现在的我不会那么做呢？”爱丽丝疑惑地歪了歪头。 “当然是因为……等等，你知道乌洛琉斯是谁？！”镜子中的影像再次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晃动的影像，回答道：“命运天使，‘吞尾者’乌洛琉斯，一直在追杀你的另一条‘水银之蛇’。” “……我要确认一下，”威尔的声音变得谨慎了起来，“你应该知道把祂引过来对我们两个都没有好处吧？” 爱丽丝认真思考了一下回答道：“但好像对你更不好一点。” “看来你还没有把我的存在告诉乌洛琉斯，”威尔松了一口气，“既然这样——我们谈一谈。” “我们有什么可谈的？”爱丽丝疑惑地问道，“难道我们不是你死我活的关系吗？” “……我一直很纳闷，”威尔沉默了一下问道，“这两个有什么区别吗？” “唔……应该还是有一点区别的，”爱丽丝想了想说道，“我活着的话你不一定要死。” “难道你指望我主动把非凡特性吐出来给你？”威尔不解地问道。 “为什么不呢？”爱丽丝轻笑了一声，“我们认识的时候是什么时候？过去那么长时间，你居然都没有成神？” 威尔分辨道：“我们认识的时候我还没有序列1！” 原来那个时候祂还没有序列1……爱丽丝默默记住这件事，挑了挑眉道：“那又怎么样？你在序列1待了多久了？我不在的那么长时间你都没有成神，我回来了你反而觉得你行了？” 威尔被怼得哑然失语，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说道：“……那你又凭什么觉得你可以？” 爱丽丝沉吟了片刻后，从身上摸出来一把匕首，一脸真诚地问道：“你说我现在把你从维尔玛的肚子里剖出来帮你提前出生怎么样？” (本章完) ------------ Chapter29 你是人？ “等一下！”威尔尖叫着阻止了爱丽丝，“这么做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啊！” “我高兴。”爱丽丝微笑着停下了动作回答道。 “……我们谈一谈，”威尔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语气说道，“让我安静地出生，我不管你，你也别乱来，好吗？” “可是，”爱丽丝沉吟着回答道，“你不觉得在羊水里待着的这段时间特别无聊吗？” “不觉得，谢谢！”威尔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爱丽丝的好意。 爱丽丝遗憾地收起了匕首，用稍微认真一点的态度回答道：“可我觉得命运特别想让我们两个现在就打个你死我活，把胜负分出来。” “……所以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和我同归于尽？”威尔难以理解地问道。 “不，”爱丽丝摇了摇头，“那主要是因为我觉得你如果出生了我打不过你。” 威尔突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祂总不能承诺祂出生以后什么都不会做吧？这话别说爱丽丝了，伱就算把门外的艾伦喊进来他也不会信的。 “你猜？”爱丽丝眨了眨眼睛。 “哪有？”爱丽丝疑惑地说道，“乌洛琉斯这不是不在这里吗？” “嗯……”爱丽丝皱着眉头组织语言，“你听说过阿蒙吗？” “……你做了什么？”威尔有点不安地问道。 “……你真的，”威尔的声音听起来情绪复杂，“我以为你至少变了一点，结果你是一点都没变啊。” “有什么区别吗？”威尔质问道，“你一样是在干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最多就是情节轻了一点！” 话落，爱丽丝想起那段回忆里除了谨慎以外还带有诱骗意味的威尔·昂赛汀，忽然问道： “还是说，你认为我其实和从前一样好骗？” “哦，”爱丽丝露出一个微笑解释道，“是这样的，我告诉阿蒙祂是第二个想杀我的天使，所以祂问我第一個是谁，又为什么想杀我……” “？”威尔没有出声，但镜子中的画面抖动了一下。 “我说我可能是你序列0的魔药材料，祂看起来有点想过来看看。”爱丽丝眨了眨眼睛。 “我可以帮你提前出生。”爱丽丝挑了挑眉回答道。 “而且，”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看着威尔说道，“我觉得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威尔没有正面回答爱丽丝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从前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不，”爱丽丝分辨了一句，“我觉得应该还是利己的。” “……爱丽丝，”威尔选择了不和她争论这件事，“我不拦着你晋升，你也让我安静地出生，好吗？” “什么意思？”威尔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就是你的答案？”威尔的语气失去了最开始的随意和放松。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爱丽丝反问道，“放任你恢复实力，然后有一天突然一口把我吞了？” 威尔沉默了一下，疑惑地问道： “如果你连你能在这段时间里获得足以击败的实力的信心都没有，你是凭什么相信你能比我强的？” 爱丽丝轻笑一声道： “我并没有觉得我比你强，我只是觉得，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命运一直站在你那一边，但即使这样你都没能能成神…… “如果我是命运，我现在肯定巴不得你快点死了变成别人的魔药材料。” “？”镜子里的影像再次晃动了一下。 爱丽丝盯着镜子，若有所思地问道：“我说，你不会破防了吧？” “……你又不是命运化身！”威尔用实际行动回答了爱丽丝的话。 “说不定我真的是呢？”爱丽丝笑吟吟地说道，“你心态怎么这么差啊，阿蒙心态比你好多了好吗？” “？”镜子中的影像抖了一下，随即响起威尔咬牙切齿的声音，“所以，你找上艾伦·克瑞斯就是为了来和我说这些的吗？” “不是啊，”爱丽丝眨了眨眼睛，“准确来说，是艾伦主动找到的我哦。” “什么叫他主动找的你？你们有什么关系？而且难道不是你把我的事情捅出来的？”威尔难以理解地问道。 “你连他受到了启示都不知道？”爱丽丝惊讶地问道，“那看来命运真的不打算管你了。” “？”威尔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等一下，你给我说清楚。” “我凭什么告诉你？”爱丽丝眨了眨眼睛。 “……你就不怕你走不出这个房间吗？”威尔试图威胁一下爱丽丝。 “你要是有那个本事，你为什么一开始不这么做？是不想吗？”爱丽丝一脸真诚地问道。 “……见鬼，”威尔低声咒骂了一句，“你想知道什么？” “那件封印物，”爱丽丝回答道，“也就是‘命运之轮’唯一性，我要它的外形和作用——我知道你不会告诉我位置。” “……”威尔安静了一会儿，再说话时，语气却变得轻松起来，“看来你记得的也不多嘛。” 爱丽丝垂了垂眸，没有回答这句话。 记忆是人格的载体，倘若她真的记得好几段人生的记忆，对她来说，能算得上是一件好事吗？ ——即使是现在，那些过去也已经对她造成困扰了。 言语攻击没能取得预料当中的效果，威尔沉默了一下说道： “‘命运之轮’唯一性固化成的物品，名叫‘概率之骰’。 “‘概率之骰’的外观是一枚乳白色的六面骰子，点数是红色的。 “它掌控的是每件事情的概率，1点时将对目标不利的概率放大到极限，2点时大幅度提升不利概率，3点时对不利概率有所放大，4到6点相反。” 爱丽丝皱了皱眉，试图通过威尔·昂赛汀的描述回忆起更多内容，但很遗憾，她失败了。 爱丽丝抿了抿唇，望着镜子说道： “艾伦告诉我他做了一个梦。 “在那场梦里，有两条白色的巨蛇在彼此对峙，而我在旁边等你们分出胜负。 “艾伦来找我，是因为在那场梦里，只有我看起来还是个人。” 威尔·昂赛汀像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嗤笑了一声问道： “你是人？” (本章完) ------------ Chapter30 看见与被看见 爱丽丝看向镜子里的威尔，平静地反问道：“我不像吗？” 威尔仍然用那种带有嘲讽意味的语气回答道：“是啊，也只是像罢了。” “砰！” 威尔·昂赛汀话音刚落，这面全身镜就毫无征兆地在一声巨响中，变成了无数碎片，溅射开来。 那些或大或小的碎片伴随着爆炸的力道落向房间的四周，却仿佛被人刻意操纵一般避开了坐在镜子正前方的爱丽丝。 不，有一块没有避开。 有一块稍大的碎片，在力道卸尽之前撞到了爱丽丝胸前的“发财配饰”，让爱丽丝的身体因这股力道微微后仰。 爱丽丝伸手捡起这块碎片，看也不看地丢在了地上，神色莫名地扶了一下“发财配饰”，再开口时，语气已不复刚才的平静： “我不明白。 “激怒我对你难道有什么好处吗？” 卧室内除了她与维尔玛的呼吸声再无别的声音，没有人回答爱丽丝的问题，或许是不能，也或许是不想。 艾伦茫然地看了一圈毫无异常的室内，不得不开始打扫满地的碎片。 她沉吟了片刻，把“发财配饰”放到桌子上，迟疑地凑近，小心翼翼地打了声招呼：“嗨？” 爱丽丝却注意到了欲言又止的艾伦，她伸手轻轻带上门，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问道：“嗯……那个房间里的全身镜碎掉了，我需要赔吗？” 她一脸困惑地取下“发财配饰”，迎着光观察它。 没有得到回答的爱丽丝最后看了一眼一无所知的维尔玛，离开了这间卧室。 于是爱丽丝点了点头，离开了艾伦的家，把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的艾伦留在了屋内。 …… 所以，他们聊的怎么样了？镜子又是怎么碎的？ 爱丽丝认真思考了片刻后，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也对，你没有嘴巴，应该不会说话才对。” ……等等，所以事情到底解决了没有？ 没有动静，“发财配饰”安静地呆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 “发财配饰”依然毫无反应。 “……”艾伦的思绪被打断了一下，他几乎是下意识顺着爱丽丝的话思考了下去，“不，不需要，应该不需要。” 光线打在“发财配饰”上，本就精美的外表折射出更华丽的光芒，爱丽丝盯着它看了半天，也没能看出任何不对。 爱丽丝回到了家。 爱丽丝盯着它看了一会儿之后，像是泄愤一样，拉开抽屉，把“发财配饰”一下子摔进了抽屉里，然后很用力地合上了抽屉。 艾伦茫然地看了看已经被关上的大门，迟疑了一下，推开了卧室的门，看见了满是镜子碎片的地面。 “发财配饰”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爱丽丝伸出手，“啪嗒”一下，把原本立着的“发财配饰”按倒，然后好奇地问道：“那你会动吗？” 门外，焦急的艾伦看见了走出来的爱丽丝，眼睛一亮，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又莫名地有些恐惧与现在的爱丽丝说话。 “发财配饰”仍然没有给出任何反应，就像一个真正的死物那样安静。 …… 这个夜晚有些特别。 这是一条奔腾的、宽敞的、略显浑浊的大河。 大河之上有一座恢弘的桥梁，两岸有一个接一個的码头，货物繁忙，工人众多。 大河的东北岸有鳞次栉比的房屋，大部分都具备着鲁恩王国当前建筑的特色，多边形四坡屋顶，凸肚窗，临街没有外廊，除此之后，还有不少哥特式建筑。 这里的街道人来人往，马车一辆接一辆，时而能看见奇怪的机械。 越往东靠，烟囱越多，浓烟越多，越往西走，地势越高，一座座或灰蓝或米白或浅黄的房屋盘绕往上，簇拥着华丽的宫廷，簇拥着一个高高耸立的哥特式钟楼。 这里是……贝克兰德！ 天空正中，高悬的太阳撒下刺目的阳光，揭示着正午的时间。 忽然间，厚重而浓密的云层汹涌而上，将太阳变得苍白而暗淡。 白雾不知何时升起，层叠的人群与建筑变得模糊起来。 雾气逐渐由白色转为淡黄色，再到不详的铁黑色，远处的人群与建筑彻底消失不见，几步之内的人影也变得模糊起来。 黑色的雾拉近，穿过愈发浓重的黑色，一个被黑雾笼罩的人影出现。 雾气的中央，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圣洁女性，伸手拉下面纱，盖住了还未完全清晰的面孔。 随后，浓郁的、不详的黑色雾气再次浮现，将一切遮掩。 等到雾气散开时，再次出现的，是一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们。 有人行走在街道上，艰难地祈求食物。 有人蜷缩在角落里，安静地度过生命的最后时光。 有人拿着新买的腊肠，兴奋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有人在家门口，一边浆洗衣物，一边朝孩子喊话。 也有稚嫩却懂事的孩童，一边帮妈妈浆洗衣服，一边记诵着单词。 一个又一个，他们，是努力活下去的普通人。 但这一刻，他们的表现出奇的一致——他们纷纷捂着嘴，剧烈地咳嗽，然后吐出一口黄色的、带有血丝的浓痰。 然后，他们悄无声息地，一个接一个地倒在了淡黄与铁黑交汇的雾气里。 厚重的雾气再次遮盖了所有的景象。 当雾气再次散开时，出现了一幕非常奇特的景象。 这是一位朴素温和的神父，他穿着简朴的白袍，留着遮住下半张脸的淡金胡须，胸前挂着一根十字吊坠。 他正在……他正在哪里？ 潜意识里，这一切被忽略了，这名简朴而平平无奇的神父，成为了整个视线中唯一的焦点。 突然，这名普通的神父睁开了眼睛。 他有一双宛如婴儿般澄澈的双眼，他扬起一抹温和的微笑，抬起头，穿过空气，穿过墙壁，朝这个方向看了过来。 爱丽丝猝不及防地和那双眼睛对视，那澄澈的双眼里，正映着她的倒影。 他看见我了！ 这个想法闯入爱丽丝脑海的同时，爱丽丝的灵性，突然疯狂地尖叫了起来。 (本章完) ------------ Chapter31 “特别幸运的时刻” 爱丽丝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来不及细想，她近乎是本能地挣扎着摆脱了梦境。 那名神父并未阻拦，只是维持着温和的笑容看着她的方向，直到与整个梦境一起化成碎片。 黑暗的卧室里，爱丽丝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捂住胸口，平复自己的呼吸。 ……见鬼！ 原来做预言梦是有概率被发现的吗？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爱丽丝才从床上爬起来，披上衣服，拉开灯，回忆起梦境的细节。 首先，地点一定是在贝克兰德……从最后那些人的经济情况和周围的建筑、街道来看，应该是在东区。 ……一场大雾带来了瘟疫？ 那么，雾气中央的那名女士，是雾气的来源？ 爱丽丝没能在梦里看清那名女士的样子，但仅凭散播瘟疫这一点，她自然而然地就想到了魔女。 这实在太符合魔女留给她的刻板印象。 可是，最后那名神父，又代表着什么呢？ “十字架……” 爱丽丝呢喃着，想起了两位以十字架为象征的神灵。 一位是阿蒙的父亲，那位远古太阳神，那名疑似同样来自第一纪之前的“上帝”。 一位是由现在的知名恐怖组织极光会所信仰的邪神，“真实造物主”。 “不，不对，我还忽略了一件事……” 爱丽丝呢喃着，再次回忆起梦境最后的景象。 那名看起来无比普通的神父，却仿佛最耀眼的存在，将她的视线牢牢定格在他身上。 直到现在，爱丽丝想要回忆房间内的摆设的时候，才发现这部分的记忆是一片空白。 这是启示的一部分？ 爱丽丝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与阿蒙的交流却忽然跃升至眼前。 “假如我是一个‘作家’……” “有趣的想法，但不是‘作家’会有的想法。” “刻意留下痕迹，是‘挑衅者’才会做的事情。” 爱丽丝一下子坐正了身体。 不留名的“作家”，和那名平平无奇却仿佛聚焦了所有视线的神父，在这一刻，彻底重迭在了一起。 “亚当？”爱丽丝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一样，茫然地扫过室内。 包括灵性在内，一切都寂静无声。 很好，看起来暂时还没人躲在空气里…… 爱丽丝自我安慰了一句，关上灯，脱掉衣服，钻进被子里继续睡觉。 …… 清晨，爱丽丝睡眼朦胧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然后又因为冷空气缩回了被子里。 “天越来越冷了……”爱丽丝嘟囔着探出一只手臂摸索着，企图把衣服塞进被子里，捂热了再穿。 ……下次还是睡觉前放进来吧。 感受着气温逐渐变低的被窝温度的爱丽丝如是想着，然后痛苦地开始起床。 从信箱里取出报纸和信件后，爱丽丝陷入了沉思。 艾芙琳的信件并不让她意外，如果爱丽丝哪天没有收到艾芙琳的信才会觉得奇怪，但是……这个格莱林特怎么天天办宴会啊！ 爱丽丝大受震撼地把邀请函丢在一旁，一边吃早餐一边看起了报纸。 去教堂，回来画稿子，画完吃……等一下。层迭的灰雾出现在爱丽丝面前，她听见了克莱恩的声音： “‘倒吊人’给你找到了‘发财配饰’的买家。 “你的辅助材料也已经准备好了。” “！”爱丽丝一下子精神了起来。 最近的两件大事即将解决，这本应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但爱丽丝很快想起了最近“发财配饰”让人不安的异常。 真的要把它卖出去吗？ 爱丽丝从抽屉里掏出昨天被她一怒之下丢进抽屉里的“发财配饰”，偏了偏头道：“我找到卖家了。” “发财配饰”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爱丽丝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想起了她欠克莱恩的那200镑。 呃，算了，先卖了再说。 爱丽丝愉快地下定了决心，把“发财配饰”献祭给了快递员愚者先生。 “卖出去了应该就和我没关系了吧……”爱丽丝自言自语着收拾好了现场，然后动作一顿，“等一下，我为什么不直接换成请求赐予的仪式？” 她茫然地看了看已经被收拾好的房间，闭上眼睛，去感受灵性的触动。 她明明，确实处于“足够幸运的时刻”，并且一直处于“足够幸运的时刻”。 那么，为什么呢？ 爱丽丝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熟悉的记忆跳动着出现在她眼前。 她坐在四方桌子前，桌子前摆着一副麻将。 灯笼，春联，水饺……这是新年！ 爱丽丝猛然意识到了她的处境，她看见她与三个看不清面容的人一起洗牌，抓牌，开始了第一局麻将。 毫无疑问，她赢了，自摸。 然后她成了庄家。 第二局，她毫无疑问地再次自摸。 嗯……倒也正常…… 第三局，她继续坐庄，然后自摸…… 第四局，第五局，第六局…… 看着记忆中的自己飞快地打完了十二局，爱丽丝已经陷入了沉思。 啊？不是？你等一下？ 这样的话，她和阿蒙打牌是不是也挺作弊的…… 爱丽丝茫然地看着画面中的自己抓完了牌，然后陷入了沉思。 不是，等等，这好像是……天胡啊！注1 果然，爱丽丝听见自己小心翼翼地说：“那个，我，我好像胡了……” 她看见自己推倒了牌，接下来就像是最常见的故事那样，有人不相信地上来检查她的牌，试图从中挑出毛病来，也有人感慨她的幸运，摇摇头开始洗牌，还有人…… 还有人，把她赶下了桌。 ……输不起啊这人！ 爱丽丝茫然地从记忆中退出，若有所思地道： “也就是说，虽然我一直在‘足够幸运的时刻’，但是我可以等一个‘特别幸运的时刻’？ “那么，这个‘特别幸运的时刻’在什么时候呢？” ——答案似乎显而易见。 即使不确定亚当与那场瘟疫的关系，从瘟疫涵盖的范围里也能判断出，那场瘟疫绝对不简单。 爱丽丝几乎可以断定那个“特别幸运的时刻”与这场瘟疫脱不开关系。 爱丽丝的第一个想法是找克莱恩商量。 “可是，告诉克莱恩的话，他会想要阻止这场瘟疫的吧？” ------------ Chapter32 这可能就是报应吧 爱丽丝无意识地抿紧了唇。 其实告诉克莱恩对这件事也没什么影响，从梦境的结尾来看，克莱恩大概率没有阻止瘟疫的实力，她完全不需要为瘟疫被阻止而担心。 但是……但是克莱恩能不能接受，真实的她，其实对那些死在瘟疫里的贫民毫无愧疚心呢？ 爱丽丝早就察觉到了这一点。 即使有那些她说不清楚的影响在，她的本性，大概也和“牺牲”“守护”之类的词沾不上边。 ——就像直到现在，她纠结的也只是要不要告诉克莱恩，怎么告诉克莱恩而已。 至于那些在瘟疫中死掉的普通人？哈，关她什么事？她又不认识他们。 …… 神弃之地，白银城。 此时正是白银城闪电频率较高的时间，即白银城的“白天”，戴里克·伯格正背负着皮制的行囊，手提“飓风之斧”，与近十名队友站在一起，准备出发。 这把“飓风之斧”正是他在塔罗会上通过“世界”买来的武器。 在拿到“飓风之斧”前，戴里克也曾幻想过自己拿着巨剑威风凛凛的样子；在拿到“飓风之斧”后，戴里克觉得武器的威力才是最重要的。 突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照亮了了漆黑的城墙。 城墙石缝间干硬掉渣的黑土中，有一丛丛杂草破土而出，它们细密飘摇，如同人类的头发。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忙收回视线，望向城门。 闪电与黑暗的交替中，一道高大的身影慢慢走了过来，背后交叉携带着两把内敛的直剑。 他有着苍白凌乱的头发，沧桑幽邃的眼眸，扭曲深刻的陈旧疤痕，身上穿着常年不变的棕色外套和亚麻色衬衣。 这正是白银城“六人议事团”首席，科林.伊利亚特，一位强大的“猎魔者”。 科林环视一圈，确认所有队员已经到齐，于是低声开口道：“点灯，出发。” …… 在爱丽丝纠结完之前，克莱恩就把爱丽丝喊到了灰雾之上，和她讲述起一件让人不寒而栗的事情： “我好像又进入某种巧合的事情当中了。” 刚刚在梦里偷窥完亚当没多久的爱丽丝右眼皮狠狠地跳了一下。 ……果然还是告诉克莱恩吧，不然她怀疑克莱恩很快也要在梦里和亚当见面了。 不是，说不定会更严重，比如说亚当悄无声息地跟着他回家了什么的…… 回忆着梦里与亚当对视的那一眼，爱丽丝心有余悸地警告道：“别去占卜。” 克莱恩看着爱丽丝的表情，迟疑地问道：“……你又干什么了？” “……这次不是我！”爱丽丝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命运主动的启示关我什么事！” “……命运的启示还会有这种功能？”克莱恩一点都不相信地问道。 爱丽丝翻了个白眼，吐槽了一句：“廷根那不是还有一个看见你差点瞎了眼的吗？” 克莱恩低下头忏悔了两秒钟，然后问道：“那你……发生了什么？” “哈哈，”爱丽丝虚假地笑了两声，“亚当在梦里跟我打了个招呼。”“……”克莱恩沉默了一会儿，想了想爱丽丝在这种情况下会怎么做，然后伸出手向爱丽丝比了个大拇指，“这是第三个天使了吧？” “别怕，第四个已经定好是谁了。”爱丽丝非常乐观地回应了一句。 “？”克莱恩目瞪口呆地看着爱丽丝。 “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一条‘水银之蛇’在找威尔·昂塞汀来着？”爱丽丝委婉地提醒了一句。 想起这件事的克莱恩感觉自己受到了那么一点心理安慰，他看着爱丽丝问道：“所以，启示的内容是什么？怎么会和亚当扯上关系的？” 爱丽丝突然安静了下来，她抿着唇，有些迟疑地问道： “克莱恩，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你知道有一场可怕的灾难即将到来，会有无数无辜的人死在灾难里，你……你会怎么做？” “我会试着去阻止，”克莱恩看着难得认真起来的爱丽丝，沉吟了两秒后回答道，“但从你刚才的描述来看，我大概没有这样的能力？” 爱丽丝安静地点了点头。 克莱恩低下头，想了想说道：“那样的话，我会想办法尽可能地减少损失，至少在灾难中保护对我来说重要的人。” 爱丽丝抿着唇，接着问道：“……那如果，伱的晋升仪式和这场灾难有关系呢？” “这是你序列5的仪式？”克莱恩从爱丽丝的态度里意识到了这件事。 爱丽丝低下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克莱恩沉吟了几秒后问道：“爱丽丝，你是怎么想的？” “我……我不知道，”爱丽丝眼神迷茫地回答道，“梦里的那些人，看起来很可怜，可是我发现，我好像并不关心他们怎么样，我只是……” 爱丽丝皱着眉头组织了一下语言道： “我好像只是在善良给别人看，可能是你，可能是队长，也可能是一些已经看不到的人…… “我喜欢他们的善良，喜欢被他们爱着和被他们保护着的感觉，我觉得他们应该不喜欢坏小孩，所以……” 她嗫嚅着，没有说出剩下的话语。 克莱恩盯着爱丽丝看了一会儿才说道： “虽然正常来说我好像应该安慰一下你，但是吧……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对象是你，我就完全没办法说出来安慰的话……” 爱丽丝的大脑宕机了一瞬间，接下来，她顺从自己的心意，抬起头瞪着克莱恩骂道：“你有病啊！” “跟你学的。”克莱恩模仿爱丽丝的动作摊了摊手。 “？”爱丽丝瞪着克莱恩，“算了，你……你有熟人在东区吗？” 克莱恩点了点头。 爱丽丝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一场可怕的瘟疫即将借助雾霾席卷整个贝克兰德，起点在东区，有无数人将因此死去。 “明面上的发动者大概率是个魔女，而亚当……考虑到他，不，祂，或者说‘作家’的非凡能力，我怀疑祂才是真正的操纵者。” ------------ Chapter33 马戏团或许比马戏团长更合适 第159章 Chapter33 马戏团或许比马戏团长更 第159章 Chapter33 马戏团或许比马戏团长更合适 “……”克莱恩没有说话，似乎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爱丽丝一脸茫然地看着克莱恩。 “没有了吗？”克莱恩疑惑地问道。 “你还指望有什么……”爱丽丝嘟囔了一句。 “……时间呢？就算没有具体的也应该有大概的吧？你的仪式欸，你没有感觉的吗？”克莱恩试探性地问道。 爱丽丝想了想回答道：“……可能本来有的，然后亚当和我打了个招呼，就没有了。” “啊这，”克莱恩同情地看了爱丽丝一眼，“往好处想，至少祂不是用神话生物形态和你打的招呼……” 爱丽丝看着有占卜真神的光荣历史的克莱恩陷入了沉思。 克莱恩从爱丽丝的眼神里察觉到了爱丽丝没说出口的话，他决定说点什么报复一下爱丽丝： 可是，以她看见那枚“赢家”非凡特性的状态来看，她好像，根本不可能随身带着那东西吧？ “你实在需要帮助的话，我可以试着回忆一下能不能想起来我高中时候做过的五三什么的……” 爱丽丝很快说服了自己。 “以前我碰见这种情况，最多和他们说一声高考加油，但是你现在又不需要高考了…… ……肯定是克莱恩比较过分，我肯定没有问题，最多只是有一点点，没错，就是这样。 “命运”途径的晋升仪式，似乎有着极强的时效性，而克莱恩显然不可能一直在灰雾上等着她举行请求赐予的仪式。 “下次再有类似的问题，你可以直接找‘正义’小姐，毕竟她的序列7可是叫‘心理医生’。 也几乎是同时，层叠的女性祈祷声在克莱恩耳边响起，他逆走四步，来到灰雾之上，询问爱丽丝要不要尝试一下自己刚想到的方法。 克莱恩也想到了这个问题。 然后，他在爱丽丝骂出声之前果断切断了爱丽丝的网线。 他到底比爱丽丝要有经验得多，很快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有用的办法——像他保存别的物品一样，用灵性结界密封隔离。 “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我穿越前既不是搞心理学的，也不是高中老师，对未成年的心理辅导不太了解。 爱丽丝心情复杂地拿起已经被提前密封好的铁制卷烟盒，以及其他辅助材料，然后开始收拾仪式现场。 ……等一下，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忘记了来着？ 爱丽丝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意识到了一件被她一直忽略了的事情。 接下来，她可以安心等待仪式的到来了。 …… ……他一开始好像不是这样的吧？ 爱丽丝首次深刻反省起自己的行为，思考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 …… “？”回到现实世界的爱丽丝目瞪口呆的张大了嘴巴。 …… 克莱恩焦躁地走在东区的街道上。 正如他和爱丽丝所说的那样，如果能做到，他其实会尝试去阻止灾难，或者尽可能减少灾难的损失。 但是……亚当。 0-08带来的恐惧仿佛还停留在昨天，克莱恩望着东区里每一个努力活下去的普通人，最终深深地叹了口气。 不能去占卜那场瘟疫，不然大概率会和爱丽丝一样被亚当打个招呼…… 不清楚瘟疫具体的时间，连范围都模糊不清，没办法阻止瘟疫的发生…… 至于减轻瘟疫带来的损失……谁会信他的话？ 克莱恩沉吟了片刻，决定给黑夜教会写举报信。 …… 周五晚上，明斯克街15号的厨房内。 等待已久的魔药材料终于到位，克莱恩的心情紧张又激动，他翻找出一個新买的大铁锅，灌入清水，认认真真刷了几遍。 之后，他看着铁锅，突然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果爱丽丝看到了的话，一定会吐槽这样配魔药实在是太草率了……” 这个想法把他原本紧张的心情摧毁得所剩无几，在不需要通过“小丑”的能力伪装自己的独处时间，他的嘴角不受控制地翘了起来。 克莱恩摇了摇头，甩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把注意力移到魔药配置上来。 这次魔药的辅助材料里没有纯水……克莱恩思索着将几根火柴丢进里面，啪地打了个响指。 赤红的火焰腾起，在他的操纵下，迅速烧干了残余的水滴却又未伤及铁锅表层。 克莱恩看着自己的成果，脑海里突然冒出了爱丽丝的马戏团长理论。 ……见鬼。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飞快清空自己的思绪，在脑海里回想起“无面人”的魔药配方。 谨慎地按照魔药配方配置好魔药，克莱恩深吸一口气，单手端起铁锅，将里面的魔药倒进事先准备好的玻璃瓶内。 真好，都不需要洗锅……他无声地感慨了一句，突然觉得这个思考的方式透露出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算了，不用想都知道是谁了。 克莱恩捏了捏眉心，伸出手，用灵摆法尝试占卜魔药的危害程度。 有危险，但很小，也就是在接受的范围内…… 克莱恩松了一口气，明白自己的魔药应该是配置成功了。 他拿着那瓶“无面人”魔药，步伐稳健地返回二楼，进入了早已拉上窗帘的卧室。 克莱恩反锁住房门，他坐至床沿，借助冥想平复了心情，端坐十几秒后，拧开瓶盖，抬起右手，猛地将里面的魔药全部灌入了口中。 略微刺麻的感受回荡于他的口腔和食道，最终发酵成了让人失去感知的麻痹。 克莱恩的精神就仿佛从自己的身体内抽离了出来，用一种旁观者的姿态看见自己的嘴巴在融化，鼻子在融化，耳朵在融化，眼睛在融化，整张脸都在融化！ 如果爱丽丝在的话，她一定会上来戳一下的……哦等等，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不合时宜的想法成功惊醒了克莱恩，他开始努力度过这场晋升的危机。 …… 爱丽丝在灰雾上见到克莱恩时，他已经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测试完了新能力。 在介绍完“无面人”的能力之后，克莱恩看着没有说话仿佛在思考什么严肃的问题的爱丽丝问道：“伱在想什么？” 爱丽丝看着克莱恩，沉吟了两秒后说道： “我觉得你的序列4叫马戏团长还是太草率了。 “应该叫马戏团才对。” (本章完) ------------ Chapter34 饺子 “？”克莱恩觉得自己还是太高看爱丽丝了，“你……算了，这对你来说确实是比较严肃的问题。” 爱丽丝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不解地看了克莱恩一眼：“你在说什么？” “不，没什么。”克莱恩飞快地否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爱丽丝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突然问道：“既然这样，你是不是能变回你本来的样子啊？” “我还没试过……”克莱恩愣了一下，也想起了这件事。 不同于之前，在灵性稳定下来以后，虽然“无面人”的魔药尚未出现消化迹象，但他却有一种隐隐地契合感…… 等一下。 克莱恩突然想起了被他忽略的问题，他看向爱丽丝，皱着眉问道：“你的‘灾祸教士’消化完了吗？” “……”一直刻意避开的话题被提及，爱丽丝垂了垂眸，问道，“你觉得什么是‘灾祸教士’？” “大概……”克莱恩组织语言，“带来灾祸？嗯，也许还需要传教……” “如果伦纳德是‘无面人’的话，他就可以实现他的愿望了……” 爱丽丝沉默了一下，回答道：“现在应该叫马戏团了。” “穿裙子。”爱丽丝真诚地回答道。 克莱恩嘴角抽了抽，为了自己的心理健康着想，在确认了爱丽丝没有事情要说以后把她送下了灰雾。 那是个眸子深棕、黑发较短的年轻男子，五官没什么特色，整体而言还算斯文，眼袋较重，下巴有点发福。 这正是夏洛克·莫里亚蒂的形象。 克莱恩欲言又止地看着爱丽丝。 再睁开眼时，镜中已经是另一个人的形象了。 在克莱恩还没决定好自己的反应之前，爱丽丝就已经若有所思地开口道： 无数思绪在克莱恩心底浮现又散去，最终，他叹息一声，缓慢闭上眼睛，五官逐渐变化起来。 “？”尽管知道爱丽丝很可能是在胡说八道，尽管被故人的名字引起了片刻的伤感，克莱恩还是难以抑制的升起了好奇心，“什么愿望？” 镜中的他黑发褐瞳，带有一副金边眼镜，嘴边的胡须已经蓄起，冲淡了这张面孔原有的书生气。 “本质上来说，夏洛克·莫里亚蒂也只是克莱恩的伪装，我实际上一直在扮演克莱恩·莫雷蒂。 克莱恩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 这正是来自地球的周明瑞。 爱丽丝低着头轻声说：“我好像已经做过不知道多少次这样的的事情了。” “虽然接收了一部分记忆碎片，融合了原有的一些感情，但我始终是来自地球的周明瑞……” 克莱恩下意识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伦纳德穿裙子的样子，然后惊恐地打了个冷颤，甩了甩脑袋，看着爱丽丝问道： “他想穿裙子是不是和我的序列4叫马戏团长是一样的情况？” 克莱恩来到镜子前，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但爱丽丝的情绪恢复的比克莱恩预想的要快——或者说实在有点太快了。 以后不用理发和刮胡须了……克莱恩感慨地看了一会儿，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这样的想法。 ……爱丽丝一定很喜欢这個笑话。 克莱恩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脸，等到放下手时，他已经变回了夏洛克·莫里亚蒂的样子。 …… 敲门声响起时，爱丽丝刚放下画笔，正在思考晚饭吃什么。 她从椅子上跳起来，跑过去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艾芙琳。 “嗨，好久不见，布瑞尔～”艾芙琳笑着招了招手。 她们确实已经数天没有见过面，但几乎每天都在通过信箱给对方递小纸条，因此也并不生疏。 爱丽丝笑了起来，招了招手示意艾芙琳进来，边侧开身子边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我还是不进去啦，”艾芙琳摇了摇头，“其实我是来传话的。” “传话？”爱丽丝疑惑地看着她。 “妈妈让我来问伱，要不要和来我们家过新年，”艾芙琳冲爱丽丝眨了一下眼睛，“毕竟你一个人实在太冷清啦。” 爱丽丝微微一怔，恍然间意识到，鲁恩的新年已经快要到了。 想起那段记忆里因为她天胡把她赶下桌的、看不清脸的亲人，爱丽丝突然有了一丝淡淡的难过。 “你还好吗？”艾芙琳小心翼翼的声音响了起来，“我是不是说中你的伤心事了？” 爱丽丝看了看艾芙琳，轻笑了一声道： “没有，都过去了。 “嗯……你想不想了解一下我家乡的食物？” 艾芙琳微微一怔。 她知道布瑞尔·罗丝，也就是爱丽丝并不是本地人，但爱丽丝似乎对过去的生活难以介怀，甚少提及自己的家乡。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爱丽丝提起自己的家乡。 怕爱丽丝误会，艾芙琳不再继续想下去，点了点头，好奇地问道： “是什么样的食物啊？我还是第一次听你说起来家乡的事情呢。” 爱丽丝轻笑了一声问道：“你听说过‘饺子’吗？” “‘jiaozi’？那是什么？”艾芙琳疑惑地问道。 “‘饺子’啊，是这么做的……”爱丽丝笑了笑，向艾芙琳介绍起饺子的做法。 即使不会做饭，对于这种新年必不可少的食物，爱丽丝对它的制作流程也是一清二楚的。 第一步，制作饺子馅。 第二步，制作饺子皮。 第三步，用饺子皮把饺子馅包起来。 什么？你问她饺子皮和饺子馅是怎么做的？嗯……那就只能寄希望于格陵兰太太的厨艺了。 不过，对于新年的饺子来说，最重要的当然是…… “在我的家乡，新年时候的‘饺子’和平时的‘饺子’，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不同点。”爱丽丝看着听得似懂非懂的艾芙琳补充道。 “是什么？”艾芙琳眨了眨眼睛。 爱丽丝笑着说道： “我们会把硬币包进饺子，这样，吃到带硬币的饺子的人，在新的一年就会变得特别幸运啦。 “一般来说，小孩子小时候都会吃到带硬币的饺子，为此高兴很长时间，等到长大以后会发现…… “大人们其实在包饺子的时候就把带硬币的饺子做了标记，专门留给小孩子的……” (本章完) ------------ Chapter35 循环 艾芙琳吃惊地张大了嘴巴问道：“那不是骗小孩吗？” “是啊，”爱丽丝耸了耸肩，“与其说是寻求美好祝愿，倒不如说是哄小孩开心的把戏。” “也许最开始还是有那样的作用的吧？”艾芙琳猜测道，“嗯，我回去问问妈妈你说的那个什么……呃……” “‘饺子’。”爱丽丝贴心地提醒道。 艾芙琳点了点头道：“对，我回去问问妈妈听没听说过那个什么‘jiaozi’。” 想了想，艾芙琳又补充道： “就算没听说过应该也可以想办法复刻……嗯，只要做好馅和皮，然后把馅包进皮里就可以了，听起来很简单嘛！” “没错，”爱丽丝点了点头，“反正煮的时候只要放进开水里煮就可以啦，一点也不复杂的！” 艾芙琳认真地点了点头，怀抱着对格陵兰太太厨艺的信任回家了。 …… 神弃之地。 这座废墟仿佛透露着某种令人不安的暗示，他不由得担忧起来——白银城在未来，也会成为这样的废墟吗？ 然而，作为“六人议事团”的首席，作为领袖，作为本次探索的领队，他不能率先放弃希望。 这座城市肯定经历过漫长的岁月，在过去，这里一定有着许多的居民，在深暗的年代里发展出了属于自身的文明。 这里，是一座城市的废墟，同样也是一个文明的坟墓。 “猎魔者”科林环顾一圈，脸色有些沉凝。 同时，他们也会五六个或者更多的组成一队，向外探索，狩猎怪物，寻找生存所必须的资源。 科林·伊利亚特压下所有的情绪，指着前面道： “其他地方已经清理完毕。 他们也许会在短暂的安定里庆祝，会祭祀神灵，渴求得到回应，会诞生下一代，让希望得以延续。 他的声音如往常一样沉着而镇静，面色上看不出任何异常。 戴里克站在原地，想象起这座城市的曾经。 他们经过了不长但也不短的跋涉，途中也发生过零星的战斗，此刻，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这里的人类会和白银城的人们一样服食魔药，修葺建筑，保卫城墙。 然而，他们最终没有得到回应，毫无希望地泯灭在了黑暗里，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只剩下一座废墟。 街道的两侧，房屋大半塌陷，只有少数还勉强支撑，但表面全都充斥着斑驳的痕迹，那是时光留下的尘埃。 他们在营地稍作休整，调整状态之后，即将正式开始探索。 这里的建筑是不同于白银城的尖顶建筑结构，上面还有以蓝色和白色为主基调的涂层，但此刻，这些都已经一片灰暗，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那座神庙在城市最中央。” 站在目标的废墟外，借助兽皮灯笼微弱但顽强的光芒，戴里克看到了几乎完全坍塌的城墙，和破烂却连杂草都没有一根的街道。 兽皮灯笼散发出幽微的光芒，将整支探索小队庇护其中，以免有人在黑暗里陷入危险。 随着闪电逐渐平息，白银城的探索小队终于进入了黑暗之中。 探索小队有秩序地散开了一点，充满戒备地开始搜索。 在穿过一处又一处不知毁灭了多久的废墟，走过一条又一条安静到让人躁狂的街道之后，一個纯粹由人工堆成的宽广高台出现在他们眼前。 高台之上，有一座半坍塌的建筑，它与白银城的神庙异常相像，都是石柱撑起穹顶，拱券营造大门。 和这里其他建筑的风格完全不同，果然是后来改信的“堕落造物主”……戴里克刚闪过这么一个想法，队伍里的四盏灯笼就同时熄灭了。 纯粹的黑暗里瞬间笼罩了整个探索小队，天空没有闪电，地面失去烛火，连呼吸声似乎都消失了。 戴里克的身体瞬间紧绷，只觉黑暗里似乎有某个怪物伸出了舌头，试探着在舔自己的头皮，但他的灵感却告诉他，并没有实际的东西出现。 他本应立即散发出光芒，但这时，他耳边却突然响起了一阵稚嫩无助、惶恐干涩的声音： “救救我……救救我……” 那是一个孩童的求救声。 戴里克一时呆住，不知该做什么反应，但瞬息之间，他的眼前就出现了一点点闪着微光的粉尘。 那些粉尘相继炸开，燃起一抹抹银白的光芒，照亮了周围区域。 科林盯着戴里克，沉下嗓音道：“你在想什么？” 戴里克顿时清醒，羞愧地交握双手，抵于嘴鼻前，如在祈祷。 他的身上当即荡出一道道颇为明净的光芒，让四周的黑暗无声退去。 其他队员抓紧时间，重新弄燃了蜡烛。 万幸，因为科林反应及时，这一次并没有队员失踪，也没有多出新的成员。 科林将目光从戴里克身上收回，望向高台上半坍塌的神庙，郑重说道：“现在开始，不能有任何疏忽，将戒备提到最高。” …… 在有惊无险地来到祭坛前后，戴里克与另一名探索小队成员约书亚按照“猎魔人”科林的吩咐，绕到了祭坛背后。 随着黑暗逐渐被光芒驱散，他们看见祭台的后方蜷缩着一道黑影。 他们又往前走了两步，黑影主角呈现出了它原本的样子。 那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黄发柔顺贴服。 他闭了下眼睛，似乎有些不适应光亮，嘴里则激动地喊道： “救救我……救救我……” 戴里克瞳孔一缩，想到了之前在纯粹黑暗里听见的求救声，下意识就抬起了“飓风之斧”。 这时，已来到他们旁边的“猎魔者”科林上前一步，语气凝重地问道：“你是谁？” 那小孩停止求救，回忆般说道：“我叫，我叫杰克……” …… 戴里克又站在了城墙外，借助兽皮灯笼微弱的光芒观察城墙的样子，想象起这座城市的曾经。 “猎魔人”科林·伊利亚特环视一圈，脸色沉凝地指着前面道： “其他地方已经清理完毕。 “那座神庙在城市最中央。” 新一轮的探索，再次开始了。 (本章完) ------------ Chapter36 疑虑 完成任务的艾芙琳愉快地回了家，找格陵兰太太汇报自己的成果。 “布瑞尔答应我了！”艾芙琳兴奋地汇报着，“对了妈妈，你听说过‘jiaozi’吗？” “‘jiaozi’？”这异口同声的提问，一声来自格陵兰太太，一声来自正坐在沙发上的格陵兰先生。 他有着粗犷豪放的五官，胡须却剃得干干净净，只留下胡茬，发型和服饰也显得贴服。 说话时，他正温和地看着这对母女，眼睛里带着没遮掩的好奇，深蓝色的头发微微反光。 “是的，布瑞尔说……”艾芙琳一五一十地重复了从爱丽丝那里听来的“制作饺子的三个步骤”，以及在饺子馅里包硬币的小传统。 格陵兰先生突然不适地皱了皱眉，问道：“那她有没有说‘jiaozi’皮和‘jiaozi’馅是怎么做的？又是怎么包起来的？” 艾芙琳迟疑地摇了摇头，回答道：“好像没有……不过布瑞尔说了，制作好的‘jiaozi’应该是这样的。” 艾芙琳伸出手比划起了饺子的形状。 格陵兰先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一道稚嫩的、惶恐的、干涩的、无助的嗓音，悄无声息地响起。 ——是首席科林·伊利亚特。 一看到这些“蘑菇”，探索小队的队员们就涌现出强烈的食欲，只想冲过去，拔下一株，塞进嘴里。 戴里克突然感觉到了一股严重的反胃感。 科林摇了摇头，扫了他们一眼，语气沉凝道：“提高你们的警惕，不要碰任何不该碰的东西。” 一条长鞭宛如游蛇一样挥出，卷住那名队员的脚踝，他跌倒在地，清醒过来。 此时，约书亚站了出来，警醒道：“那是腐烂的血肉和带毛的头皮。” 忽然，他们的前方出现了一扇半打开的灰石大门。 大门的外面长着一丛丛蘑菇状的美丽事物，它们巴掌大小，柄把结白，伞盖鲜红，晶莹里点缀着一個个暗金色的斑点。 突然，戴里克感觉自己被谁撞了一下，他看到一个队员冲出了队伍，向着“蘑菇”扑了过去。 那名队员惭愧地应下，返回了队伍。 “咕噜咕噜。”不少人吞咽唾沫的声音响起，戴里克也不例外。 昏黄黯淡的烛光中，探索小队穿过一条条走廊，一处处厅堂，一个个房间，深入着神庙的地下区域。 艾芙琳艰难地组织着语言：“就用两根一样长的细小的木棍一起，她管这个叫‘筷子’。” 等等，是不是……还有别的声音？ “救救我……救救我……” …… “啊对了，”艾芙琳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布瑞尔还说，吃‘jiaozi’最好用另一种餐具，就是，就是……呃……” 格陵兰先生的眉头深深地拧在了一起。 流光一闪，熊熊燃烧着的火球飞快成形，射了出去，正中那些异常诱人的“蘑菇”。 那名队员当即羞愧地爬了起来，充满歉意地道：“抱歉，首席，我刚才……” 约书亚伸出戴着赤红手套的左掌，对准了大门。 轰隆！大地轻微震颤，焰浪向着四周扩散了两米。 等到火光平息，那些蘑菇已全部消失，只留下星星点点的肉块和血迹。 那名先前差点扑出去的队员突然捂着嘴，剧烈地干呕起来。 …… 戴里克猛地晃了个神，从沉睡里醒来，看见了面前静静燃烧的火堆和尽职守卫着营地的队员。 盘腿坐在一根石柱旁的“猎魔者”科林睁开眼睛，沉声说道： “50次闪电后出发。” …… 祭坛后方。 戴里克看着那个自称杰克的小男孩，神情紧绷，仿佛看见了最恐怖的怪物。 在白银城居民的认知里，能于纯粹黑暗中生活这么久的，绝对不是人。也许曾经是，但现在一定不是了。 何况…… 戴里克看着惶恐无助的杰克，想起了塔罗会上天真无邪的“命运”小姐。 “猎魔者”科林的眼睛似乎因为杰克变亮了一点，他握剑的手变得更加用力，声音却平和安定：“你在这里做什么？” 自称杰克的黄发小男孩表情略显痛苦地回答道：“我们在寻找主的圣所。” “主的圣所？”科林追问了一句。 小男孩杰克侧头望向了漆黑的十字架和倒吊的人像，回答道： “对。 “我记得，父亲带着我在海上航行，我们在漫无边际的大海上航行，很久很久，我不记得过去了多久…… “父亲告诉我，只要往主目光所视的方向前行，一直前行，就能抵达祂的圣所。 “我们一直前进着，一直前进着，直到有一天，遇上了巨大的风暴……” …… 戴里克抬头望向天空，闪电的频率还未明显提升，黑暗依旧是这片大地的主宰。 想到即将抵达的城邦，想到那座堕落造物主的神庙，他就难以遏制地有些紧张。 花费一定的时间平复心情后，戴里克快速进食，找回了战斗的状态。 不知道在那座神庙里会发生什么事情……他握着“飓风之斧”，来到了队伍的中段。 营地内，蒙着薄薄兽皮的灯笼相继被点亮。 …… 自称杰克的黄发小男孩回答道：“他们告诉我，只要往主目光所视的方向前行，一直前行，就能抵达祂的圣所。” “他们？你还有同伴？”科林的眼珠子在眼睛内自行滚了一圈，露出泛着血丝的眼白，后又恢复成正常的眼睛。 在将周围的情况尽数纳入眼底后，科林才接着问道：“他们人呢？” 听到这个问题，小男孩杰克朋显愣了一下。 突然，他按住喉咙，表情茫然里带着扭曲地说道： “我好饿…… “好饿…… “好饿……” 近乎梦呓的话语里，小男孩杰克抬高脑袋，望向戴着赤红手套的约书亚。 “好饿……” 他嘴巴一下咧开，一直咧到了耳根位置，白森森的牙齿整整齐齐，略显粘稠的唾液不断外涌动。 “滴答……滴答……” 唾液滴落地面的声音在这种环境下是如此诡异，让一直在杰克身上寻找“命运”小姐影子的戴里克直接应激，条件反射般举起飓风之斧劈了出去。 (本章完) ------------ Chapter37 醒来 小男孩杰克在戴里克劈出“飓风之斧”的同时扑了出来，快得原地还留有残影。 他当然——没那么倒霉正扑在斧子上。 那道淡黄头发的身影以一种极不现实的方式在半空中调整了姿态，从扑向“飓风之斧”变成了借“飓风之斧”蹿得更远、更猛。 这给了约书亚反应的时间，他猛地向后跳开，让小男孩杰克猛烈地攻击扑了个空。 杰克在地上滚了一圈，重新爬起，还想故技重施，但已经来不及了。 戴里克在他身后再次挥动“飓风之斧”，而在这之前，“猎魔者”科林早已单膝跪地，将手中涂抹着银灰油膏的直剑插入了地面。 整个祭坛所在的区域瞬间变亮，像是洒满了最纯粹的晨曦。 戴里克看向光源之处，科林拔起地上的剑，身影诡异分裂，化成重重叠叠的残像分布于祭坛四周。 那每一道身影同时抬起了手中的剑，与附近的晨曦结合，绽放出明亮的光辉。 一柄柄直剑携着晨曦耀眼的光辉，将小男孩杰克围在了中间。 炫目的光线里，透着黑与红的身影迅速蒸发，泯灭在了风暴似的攻击里，只留下光彩明亮的大厅。 …… 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离开这里……戴里克恍惚了一下，接着，他被一阵巨力扯开——有人及时将他从一块坠落的石板底下拽了出来。 伴随着她们的笑声，她们的身体颤动起来，晃得面粉从她们身上飘起。 …… 戴里克在刺目的光线里闭上了眼睛。 之后，她们对视一眼，又哈哈大笑起来，面粉从她们身上飘起，落在沙发和地板上。 她们看了看彼此的手、脸和衣服，最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显而易见，”爱丽丝摊了摊手，学着艾芙琳的样子把身上的面粉抖下来，“我猜你妈妈今天不会想在厨房看见我们了。” 艾芙琳和爱丽丝正并排坐在客厅里。 神庙的地下区域，戴里克正和其他人一样飞奔着逃窜，大厅剧烈地晃动，时不时有大小不一的碎块落下。 “别分心。”“猎魔者”科林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所以，这就是你告诉我制作‘jiaozi’只有三步的原因吗？”艾芙琳一边抖落身上的面粉一边问道。 “我觉得也是。”艾芙琳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笑够了的艾芙琳低下头，观察了一会儿沙发和地板，然后扭头对着爱丽丝说道： “我猜妈妈等一下也不会想在客厅看见我们的。” ——一块巨大的石板落下，彻底堵死了他们离开地下的路。 突然，他失望地停下了脚步。 …… 他听见“猎魔者”科林沉静的声音响起：“50次闪电后出发。” 戴里克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更加清醒，他睁开眼睛，眼前是静静燃烧的火堆。 戴里克·伯格背靠一根石柱，沉睡着恢复体力。 就在这时，他梦见了无边无际的灰白雾气，梦见了一张位于最中央最高处的古老椅子，以及坐在椅子上，俯视着一切的淡漠身影。 “愚者先生……”戴里克在心里以诵念的方式喊出了这个名称。 紧接着，他听到了来自愚者的声音：“准备聚会。” 是，愚者先生。戴里克无声应答，默数起心跳。 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睁开，就像刚才发生的所有事情只是梦境的间奏。 距离出发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足够参加完聚会了……他颇为庆幸地想着。 他原本以为，进入探索小队的自己会缺席这次的聚会。 1000次心跳后，戴里克又等待了少许时间，才感觉自己进入了那寂静安宁的神殿。 他刚刚睁开眼睛，脑海里却突然闪过一幕幕场景，那些画面一遍又一遍重复，足足经过了五遍。 他终于想起来了，他已经完成了对神庙的探索，并且完成了五次，每一次都从在营地休息时开始，从“猎魔者”科林击杀小男孩杰克时结束。 戴里克突然感觉一阵毛骨悚然。 坐在对面的奥黛丽本想像往常一样向其他人问好，却突然注意到了戴里克情绪的不对。 她当即开口问道：“‘太阳’先生，发生了什么事情？探索真实，呃，堕落造物主神庙的行动并不顺利？” 这个问题把还在思考饺子到底应该怎么包的爱丽丝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爱丽丝看了看戴里克，又看了看灰雾里的愚者先生，终于想到了一個办法。 嗯，克莱恩应该会包饺子的吧…… 爱丽丝决定等下就问问。 听了“正义”奥黛丽的问题，“太阳”戴里克像是抓住了希望那样，将自己的经历大致描述出来，并在末了说道： “如果不是愚者先生提醒，我甚至不知道我这段时间一直在过重复的人生。” 不，我怀疑你的愚者先生也是刚知道这件事……爱丽丝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愚者先生，默默吐槽了一句。 沉默的愚者先生仿佛给了戴里克信心，他安下心来，看向其余人问道：“你们知道问题的根源吗？该怎么解决？” 热心的“正义”小姐感到有心无力。 “魔术师”佛尔思认真思考了一下，最后得出结论：这样的情节很适合写在里。 “世界”同愚者先生一起维持着沉默，爱丽丝皱着眉头，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循环……重复的人生…… 她略带苦恼地抿住唇，一只手无意识地敲了两下桌子，引来了阿尔杰的注视：“‘命运’小姐，您有印象？” “……想不起来。”爱丽丝看了阿尔杰一眼，这么说道。 阿尔杰看了爱丽丝一眼，对小太阳斟酌着说道： “我只能想到两种可能。 “一是你们遭遇了超过半神半人层次的梦魇或幻觉类能力，你在愚者先生帮助下找回记忆后，一返回现实世界，应该就能立刻察觉出不对，这样一来，问题就很容易解决。 “二是你们在某个节点上被迫或主动地进入了某个奇特的空间或状态中，那里的时间保持着一定程度的流动，但又固定在某个范围内，循环往复……” “再说一遍。”爱丽丝突然打断了阿尔杰的话。 (本章完) ------------ Chapter38 要不你喊阿蒙帮忙吧 被打断的阿尔杰愣了一下，在短暂思索后重复道： “二是你们在某个节点上被迫或主动地进入了某个奇特的空间或状态中，那里的时间保持着一定程度的流动，但又固定在某个范围内，循环往复……” “一定程度的流动，但又固定在某个范围内，循环往复……”爱丽丝呢喃着，闭上眼睛，有破碎的画面在记忆中闪现。 和连续流畅的记忆不一样，那些画面破碎而混乱，甚至连色彩都显得不够清晰，爱丽丝中在其中勉强捕捉出还算清楚的一帧。 那是一名外表秀美，五官柔和的天使。 祂的表情温柔而淡漠，身材瘦高，银色的长发长至背心，身上是简单而朴素的亚麻长袍。 爱丽丝看着祂背后重重迭迭的光芒羽翼，颇为不合时宜地想道：原来天使的翅膀是假的吗……那是不是不能摸了？ 她摇了摇头，甩开这个想法，看向这名天使脚下首尾相连的河流，终于找到了那抹熟悉感的源头。 她抬起头看向正等待着她说话的阿尔杰和戴里克，轻声说： “如果是别的地方的话，我会考虑‘倒吊人’先生提及的可能性，但考虑到你们探索的是‘堕落造物主’的神庙，我会建议你小心一个人。 “乌洛琉斯。” “乌洛琉斯？”戴里克茫然地重复这个名字。 阿尔杰、奥黛丽和佛尔思纷纷看向了爱丽丝，从神情来看，他们应该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爱丽丝捏了捏眉心，一遍回忆着她看清乌洛琉斯具体的形象时想起来的事情一边说道： “造物主座下，共有八位天使之王。 “其中的命运天使乌洛琉斯，又称‘吞尾者’。 “祂有一项能力，便是制造命运的循环。 “这也是‘命运’途径序列1的能力。” 第一个好奇问出声的人是奥黛丽：“‘命运’小姐，天使之王是什么意思？是最强的天使吗？” 爱丽丝沉吟了一下，想起这里有些人并不知道有序列0的存在，最后回答道：“天使之王，是超越了序列1的存在。” ……真想告诉他们这是序列1巅峰大圆满，半步序列0之境啊。 爱丽丝为这个被迫放弃的想法惋惜地叹了口气。 比起还在思考的奥黛丽，知晓序列1之上还有序列0的阿尔杰心里一紧，他看着态度还算温和的爱丽丝问道： “乌洛琉斯就是在追杀您的那位‘命运’途径的天使吗？” 爱丽丝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似笑非笑地看向了阿尔杰，在阿尔杰浑身僵硬不敢动弹以后才摇了摇头道： “不对。 “祂在追杀追杀我的那位‘命运’天使。” 这宛如绕口令一样的话让在场众人陷入了沉思。 如果爱丽丝去追杀乌洛琉斯的话，这就是个完美的循环了……克莱恩在灰雾里无声地感慨了一句。 阿尔杰正在心里后悔自己刚才问出口的问题。 一个超越了序列1的存在，和一名天使——大概率是序列1，这是他能听的吗？ “补充一下，”爱丽丝想了想说道，“乌洛琉斯大概也并不是不想追杀我，祂可能只是不知道还有一个我跑出来了……”阿尔杰陷入了沉思。 “总之，我们三个是正常情况下只能活一个的那种关系。”爱丽丝最后总结道。 阿尔杰低下了头，想起自己的船还载过“命运”小姐，突然为自己的未来产生了一种深刻的担忧。 佛尔思感觉这个塔罗会还是超出自己的层次太多了，她还在为晋升序列8而努力，有些人已经快和两个序列1决一死战了。 不，也可能不止两个，也可能不止序列1。看了一眼爱丽丝脸上的单片眼镜，佛尔思在心里补充道。 奥黛丽突然觉得自己之前面对“命运”小姐的时候太放肆了，回去就提醒格莱林特小心……不，不能提醒，提醒了或许反而更糟糕。 奥黛丽认真思考了一下，决定建议格莱林特子爵去找几个冰淇淋做得好的厨子。 只有已经知道爱丽丝还招惹了阿蒙和亚当的克莱恩对此接受良好。 算了，至少不是真神，天使就天使吧，也不在乎多这一个了…… 克莱恩无声地安慰了自己一句，想起了还在找他的‘真实造物主’，决定还是不说话为好。 这么一看永恒烈阳脾气还挺好的……不，主要是他只窥探了永恒烈阳一次，‘真实造物主’那边……哈哈，感觉已经得罪死了。 他突然想起自己向黑夜教会举报大雾霾事件的行为，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也被亚当盯上了。 只有戴里克的注意力还在神庙本身，他真诚地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做呢，‘命运’小姐？” 爱丽丝看着他认真思考了两秒后问道：“要不你试试举行一下请求赐予的仪式，把阿蒙喊过去？” “？”塔罗会众人头顶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克莱恩忍不住操纵着“世界”问道：“你确定那样他还能回去吗？” 爱丽丝沉吟了一下回答道： “都是天使之王，阿蒙应该不至于打不过乌洛琉斯吧？ “而且乌洛琉斯应该不是本人对他们动的手，最多就是残留的影响什么的，阿蒙肯定能解决的！” “……我不是指这个，”“世界”委婉地说道，“我主要是担心‘太阳’先生下次塔罗会的时候和你一样戴上单片眼镜。” “不好看吗？”爱丽丝不解地问道。 佛尔思默默伸手扶住了额头，奥黛丽和阿尔杰同情地看了“世界”一眼，然后也保持了沉默。 “世界”沉默良久，用一种难以形容的语气说道：“……好看，但是我也不是指这个。” 爱丽丝耸了耸肩，看向欲言又止的戴里克，最后提议道： “乌洛琉斯大概率不是亲自对你们动的手——是亲自动手的话你就别问怎么解决了，伱安心待着吧。 “既然你不愿意把阿蒙喊过去的话，那就只好试试寻找造成影响的媒介了。 “我猜媒介大概率会是壁画一类的。” ------------ Chapter39 你占卜一下试试吧 “‘命运’小姐，”奥黛丽举手提问，“为什么您说媒介很可能是壁画？明明听起来那个小男孩杰克好像更关键……” “因为怀疑对象是乌洛琉斯啊，”爱丽丝想了想回答道，“提起乌洛琉斯的话我就会想起来壁画……” “那我该怎么辨认媒介呢？”戴里克犹豫着问道。 爱丽丝的动作一顿，她看着戴里克，迟疑了一下问道：“……你占卜一下试试？” 奥黛丽默默低下了头，为自己刚才对“命运”小姐生出短暂信任的行为进行反省。 即使没有详细介绍，但光听“命运”途径这个名字，也能猜到这条途径的能力方向了。 占卜？那还不是对方想让你占卜出来什么你就能占卜出来什么？ 这差不多也是佛尔思的心情。 对爱丽丝和神秘学都有着更多了解的阿尔杰提醒道：“‘命运’小姐，您对乌洛琉斯还有什么了解吗？”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冲着坐在青铜长桌首席的克莱恩招了招手道：“愚者先生，帮个忙啦～” 克莱恩点了点头，于是爱丽丝就具现出了乌洛琉斯的样子，回答道：“祂长这样。” 戴里克努力记住了乌洛琉斯的样子。 意识到爱丽丝这里暂时问不出更多信息了之后，阿尔杰斟酌着，提起了另一件事： “‘太阳’对杰克和他父亲的描述，让我想起了一件事情。 “我是不是提过，我曾经在海上追捕一位极光会的‘倾听者’，他出海的目标就是寻找‘真实造物主’的圣所？” 奥黛丽思索了一会儿后说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阿尔杰接着说道：“那个‘倾听者’同样带着他的孩子，年龄和‘太阳’描述的杰克很接近。” “哇，真的有办法过去啊！”爱丽丝一下子坐正了身体，看起来比戴里克还要兴奋。 正在为白银城所在的区域与外界似乎是联通的这件事而感到欣喜的戴里克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阿尔杰突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安静了一会儿后，看向了沉默不语的“世界”。 克莱恩认真思考了一下爱丽丝和他说过的事情，最后操纵“世界”斟酌着问道：“你……不会打算去找阿蒙吧？” 爱丽丝撇了撇嘴回答道：“我觉得阿蒙明明也很适合喝‘挑衅者’魔药……” 克莱恩决定对此保持沉默。 并不想参与这个话题的阿尔杰果断看向了戴里克，继续接着刚才的话说道： “你可以找机会在小男孩杰克面前提一提苏尼亚海，鲁恩王国和港口城市，也许会有不一样的反应，当然，尽量避开你们白银城的首席。 “还有……” 阿尔杰看了爱丽丝一眼，才斟酌着继续说道： “我们也要考虑制造循环的不是乌洛琉斯的可能性，你把探索途中具体的情况说一说，也许我们能发现些有用的东西。” 爱丽丝如阿尔杰所料的那样对此产生了兴趣，没去仔细思考他话里隐藏的问题。 果然，“命运”小姐的注意力很容易被引走，只要有更吸引她注意力的事情出现，她就会忽略其他的不太重要的事情，就像是真正的小孩子那样……暗中观察的奥黛丽感觉自己又学到了新东西。 和以往相比，戴里克显得聪明了不少，他没有直接用语言描述，而是在征得愚者先生的同意后，具现出了能够回忆起来的一幅幅画面，将探索的过程和自以为的重点间断地呈现了出来。 这个过程里，爱丽丝难得的保持了安静，当其他人疑惑地看向她时，才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看到这一幕，阿尔杰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移开了视线，奥黛丽为这场精彩的探险生出的激动心情，变成了一种想要扶额的冲动。 ——她莫名地理解了爱丽丝这么做的用意，明白爱丽丝只是不想打断戴里克讲故事，以免破坏听故事的心情。 当然，事实上也差不多，爱丽丝此时的感觉，就像是在看电影解说…… 克莱恩强迫自己无视了爱丽丝，但心底却不由得庆幸起戴里克还没学会播放纪录片和电影，只能以这种类似电影解说的形式展示。 ——毕竟他的灵性可坚持不了那么长时间。 等到戴里克完成讲述，和长桌对面几个纯听故事的不同，阿尔杰用心回味了一遍，让戴里克将他挑出的几个重点再次呈现于青铜长桌的上方。 阿尔杰看向爱丽丝，爱丽丝正若有所思地盯着“堕落造物主”对抗六大“邪神”的壁画，从她的表情来看，仿佛在思考什么严肃的问题。 阿尔杰试探性地问道：“‘命运’小姐，您认识壁画上的这些邪神？” 爱丽丝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看向阿尔杰回答道：“不，我只是在想……他为什么要在头上顶一个章鱼？明明章鱼烧更好看，而且好吃。” 阿尔杰转向那个手持三叉戟、怒目圆睁、身缠闪电的形象，看着他头上的章鱼脑袋陷入了沉思。 有不好的预感在他心底浮现，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章鱼烧是什么东西？” “一种食物，”爱丽丝沉吟一下解释道，“章鱼做的，很好吃的。” 克莱恩操纵“世界”虚弱地扶住了额头，毕竟愚者先生实在不方便做出这样的动作。 阿尔杰张了张口，又闭上了嘴，他脑海里升起的那一星半点的联想很快消失了，甚至在某个短暂的瞬间，他真的好奇了一下章鱼烧的味道。 “所以，画面上的是哪些邪神？”奥黛丽好奇地问道。 “我不知道，我以为你们会知道。”戴里克这样回答道。 这时，“世界”嘶哑着声音开口了： “我见过类似的雕像。 “在一次探索第四纪遗迹的冒险里。” 在其他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之前，爱丽丝就率先质问道：“我为什么不知道这件事？” ……“世界”先生真可怜啊。 塔罗会的成员再次在心底发出了不约而同的感慨。 ------------ Chapter40 风暴之主真的有章鱼头吗 场面安静了几秒钟以后，“世界”一贯嘶哑阴沉的声音再次响起：“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比较多。” 说完，他没等爱丽丝的回答，就转向灰雾里的愚者先生，装模作样地请求帮助。 爱丽丝磨了磨牙，最终闭上了嘴。 阿尔杰和奥黛丽看了看爱丽丝的表情，感觉自己学会了新招数。 克莱恩装模作样地在灰雾里点了点头，接着，他就将六神雕像与相应的圣徽一一具现了出来。 搭配上圣徽，爱丽丝轻易认出来了六神的雕像属于哪几位，也顺利地为那幅壁画上的“邪神”形象找到了主人。 爱丽丝沉吟了片刻后，看向阿尔杰，好奇地问道：“风暴之主头上真的顶着一只章鱼吗？” 克莱恩用尽了小丑的的非凡能力，又伸手按住了桌子，才稳住自己的身体，避免了愚者先生从椅子上掉下来这种尴尬的事情发生。 不过，这会儿没人有心情关注愚者先生的心理健康，因为每一个人都听见了爱丽丝的问题。 在爱丽丝看过来时，阿尔杰心头就升起了一种不妙的预感，他在爱丽丝开口之前就伸手扶住了桌子，所以这一次他的身体没有太大幅度的晃动。 奥黛丽一下子跌出了观众状态，连贵族修养都没能让她绷住表情和动作，此时此刻，她终于理解了为什么家庭教师会教她如何假装昏迷。 她现在就特别想昏过去，真的。 佛尔思沉默了一下，做出了阿尔杰一直以来打算做的事情——她伸手捂住了耳朵。 至于“世界”……克莱恩没有心情去操纵“世界”做出反应。 只有戴里克没能理解他们为什么这个表情，疑惑地问道：“这六座雕像是谁？” 爱丽丝偏了偏头，对戴里克说道：“这是六神的雕像，壁画上的应该是扭曲的六神形象。” 戴里克微微一愣，然后问道：“‘命运’小姐，这是你们提到过的黑夜女神、风暴之主等神灵？” “对，”爱丽丝点了点头，“我还一直以为六神……嗯？等一下，为什么只有六个？” 这提醒了其他人，除了戴里克，大家很快意识到蒸汽与机械之神并没有出现在其中。 这是阿尔杰发挥的空间，被刺激逐渐成为习惯的他在平缓了情绪之后，还算镇定地说道： “传闻蒸汽与机械之神，也就是原本的工匠之神，直到第四纪才诞生，看来这是真的，而且祂诞生的节点似乎在第四纪中晚期，而非早期和中期……”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身为蒸汽与机械之神的信徒，佛尔思惭愧地低下了头。 戴里克若有所思地问道：“‘命运’小姐，你觉得这幅画壁画是关键点吗？” “我不知道，”爱丽丝眨了眨眼睛，“我又过不去。” 戴里克下意识看了一眼愚者先生，对此，克莱恩保持沉默。 ……找愚者先生关我克莱恩什么事！ 阿尔杰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爱丽丝，他打心眼里觉得爱丽丝真过去了不见得是一件好事，但他不敢说。 想了想，阿尔杰转向戴里克说道：“你可以尝试着打破它，但不要，呵，不要让首席怀疑。”停顿了一下，阿尔杰又补充道：“不要尝试着念出风暴之主的真名。” “为什么不要？”爱丽丝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我记得你们说的是巨人语吧……你喊一声列奥德罗，风暴之主一道雷肯定能劈开循环的。” 阿尔杰的嘴角蠕动了一下，最终没开口说话——他此刻无比后悔自己主动提起了这件事。 “世界”委婉地说道：“我想愚者先生应该还是希望‘太阳’先生出现在下周的塔罗会上的。” 爱丽丝失望地放弃了教唆戴里克的想法。 戴里克诚恳地感谢道： “好的，谢谢您，‘倒吊人’先生，您总是这么好心和热情，还有。 “‘正义’小姐，魔术师’小姐，‘世界’先生，你们同样的善良。 “还有‘命运’小姐，您的消息提供了巨大的帮助，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才好。” 爱丽丝摆了摆手道：“出去以后记得从愚者先生那里请求赐予我送给阿蒙的礼物啊。” 想了想，她又补充了一句：“虽然我建议你举行完仪式就快跑，但你要是没来得及跑的话……嗯，要不伱试试告诉祂这是我的回礼？” 戴里克突然为自己的未来感到了深刻的担忧。 好心？热情？阿尔杰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用类似的词语来形容。 “咚，咚。” 这时，愚者先生突然悠闲地调整了一下坐姿，轻敲了两下桌子，把众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 “救赎蔷薇。”灰雾里的克莱恩轻笑了一声，在众人期盼的目光里回答。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阿尔杰和奥黛丽看了一眼缓缓皱起眉头的爱丽丝，不由得感慨了一下。 为什么明明是差不多的身份地位，“命运”小姐和愚者先生性格差得那么远……呜。 奥黛丽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举起手问道：“尊敬的愚者先生，‘救赎蔷薇’代表着什么？” 换成“命运”小姐我就叫不出“尊敬的‘命运’小姐”这种称呼……不，我甚至连“您”都不太叫的出口。 奥黛丽在心底深深地叹了口气，为爱丽丝的性格，也为微笑着没有给出回答的愚者先生。 面对轻笑不语的愚者先生，阿尔杰显然没有像诱骗爱丽丝那样诱骗愚者先生的勇气，只能收回了视线。 与此同时，阿尔杰再次想起了自己之前的猜测——“命运”小姐似乎真的把自己当成人类在生活。 不过，能看得出来“命运”小姐很多时候不太能理解人类……想了想爱丽丝那些稀奇古怪对真神毫无敬畏之心的想法，阿尔杰也在心底叹了口气。 接着，他看向仍然在沉思的爱丽丝，试探性地问道：“‘命运’小姐，您听说过这个名字？” 爱丽丝张了张口，没有说话，眼底却透着迷茫和怔愣。 ------------ Chapter41 救赎蔷薇 记忆像是蒙上了一层厚重的纱，让爱丽丝看不清原本的样子，饶是竭尽全力，爱丽丝也只能在其中拼出一个不甚清晰的单词。 阿曼妮西斯。 是个人名……这种明悟在爱丽丝心头自然而然地升起，她皱紧眉头，却想不起更多的信息。 爱丽丝抿了抿唇，转过头，看向了阿尔杰。 阿尔杰心里一紧。 爱丽丝什么也没说，但她的神情少有的平和而淡漠，眼睛里的迷茫逐渐转为怀念，最后只留下一片不起波澜的海。 宁静，温和，却又缺乏情感。 恰如真正的神灵。 阿尔杰当即低下头，谦卑地说道：“抱歉，是我逾越了。” 爱丽丝看了阿尔杰一眼，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趴在桌子上，闭上了眼睛。 这是足以触动她情绪的事情。 如果白银城是传闻中的“神弃之地”，那“命运”小姐或许来自第二纪…… 尽管对爱丽丝或许来自于相当久远的时代有过猜测，但这还是阿尔杰第一次接触到勉强能称得上证据的事情。 爱丽丝什么也想不起，只是在想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心情，没来由地低落起来。 爱丽丝抬起头，张了张口，声音轻而缓地道： 但爱丽丝的情绪，向来难以停留太久，那股伤感在她说完话后已经近乎消散，只是，她很难一下子重新变得积极起来。 “也可能不是家，只是想妈妈了……总之，你们理解我的意思就好。” “我也许……我也许只是有点想家了。 “‘命运’小姐，”“世界”一贯嘶哑阴沉的声音在这时显得格外动听，“你是想起什么了吗？” 察觉到“命运”小姐似乎兴致不高，塔罗会的气氛都沉闷了下来，主要是没有人敢在这种情况下第一个开口。 但这仍然有着许多无法解释的事情。 好像明明应该是很熟悉的人才对…… 先不谈已经难以考证的第二纪历史中是否能找到爱丽丝存在的痕迹，只说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罗塞尔所使用的那种文字，究竟来自于哪里，又是因何而消失的？ 最快理解爱丽丝心情的是奥黛丽。 阿尔杰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在思索刚才的事情。 也许，它们属于同一个时代……阿尔杰低垂眼眸，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尽管爱丽丝什么都没说，但她异常的反应也泄露了，她与“救赎蔷薇”这个词关系匪浅，远不止听说那么简单。 她不是在想家，想妈妈，或者想具体的某样事物。 她只是需要一個足够令人安心的场所以及一个可以完全信任的人罢了。 ……是谁呢？ “你们继续吧。”爱丽丝捏着眉心说道。 更别说爱丽丝曾表现出过对西大陆，那片传说中精灵的故乡，现今连存在都无法验证的大陆的熟悉。 这个猜测最终被阿尔杰搁置，他侧头看向戴里克问道：“我记得那座半废弃的神庙里就有类似‘救赎蔷薇’的文字？” 戴里克毫不犹豫地点头道：“是的，在一副壁画的角落，由巨人语衍化出来的文字书写而成，我们用了一定的时间才破解。” “巨人语衍化出来的文字……”阿尔杰思索片刻，斟酌着提出了请求，具现出了一行单词。 那是古弗萨克语的“救赎蔷薇”。 戴里克仔细一瞧，顿时有些愕然： “很接近，只是在词尾的处理上不太一样。 “‘倒吊人’先生，这是你们那里的文字？” 说着，戴里克重现了壁画上的那些单词。 “对。”阿尔杰给出肯定的答复，“这种语言本身也有演变，你们发现的那种应该属于更早期的类型。” 爱丽丝默默看了一眼前历史系大学生的愚者先生，对戴里克问道：“对应壁画的内容呢？” “我没负责那个区域，出发前也没有细看……”戴里克羞愧地回答道。 “找机会弄清楚。”爱丽丝提醒道。 “好！”戴里克用力点了点头，眼睛里满是信赖和希望。 见他放松了不少，奥黛丽有点好奇有点疑感地问道： “‘倒吊人’先生，那个叫做杰克的小男孩如果真是你描述的‘倾听者’的孩子，他为什么能与‘太阳’他们沟通？” 爱丽丝在言语间稍不留神透露的信息足够多，譬如戴里克他们采用的是巨人语，“救赎蔷薇”对应单词之事更是最直接的证据。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奥黛丽，猜测道： “‘正义’小姐，你应该没怎么经历过超凡事件吧？ “对于高序列来说，复活甚至都不是太困难的事，何况只是学会一种语言呢？ “光是我知道的获取语言的方法就有……诶，那我当时为什么还要上课？” 爱丽丝突然反应了过来，坐正了身体。 对此，刚才还在后悔自己又一次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对超凡世界的无知的奥黛丽陷入了沉思。 ……“命运”小姐怎么看起来对上课这种事情深恶痛绝？ 阿尔杰也陷入了沉思。 不得不说，“命运”小姐在某些方面真是……意外地像个人类。 克莱恩也陷入了沉思。 作为一个曾经的高中生，甚至还是高三学生，厌恶读书和学习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了。 既然这样……她会不会怕老师呢？ 克莱恩看着爱丽丝，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戴里克的事情解决之后，塔罗会按照正常流程开始举行。 等到无聊的交易环节结束，“世界”嘶哑着嗓音提醒道： “女士们，先生们，贝克兰德有一场灾难正在酝酿，近期请注意安全。” 奥黛丽立刻关心地问道：“是什么灾难？有办法阻止吗？” “世界”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爱丽丝。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看向了爱丽丝。 “……瘟疫，”爱丽丝眨了眨眼睛说道，“一场由魔女引发的瘟疫，将从贝克兰德的东区展开，至于阻止……” 爱丽丝轻笑了一声，接着说道：“你们有谁想体验一下被天使之王追杀的感觉吗？” (本章完) ------------ Chapter42 这也能算是安慰吧 没人应下这个话题。 毕竟这里的都是正常人，没有人好奇被天使之王追杀是什么感觉。 唯一有可能产生这种好奇心的人这会儿已经招惹了两个天使之王和一个序列1天使了，甚至还有一个天使之王已经预定了。 爱丽丝失望地收回了视线，接着说道： “时代的浪潮滚滚而来，身为路上的礁石，如果你们不想被冲走的话，还是离远一点比较好。 “是不是觉得这话很耳熟？没错！幕后主使的天使之王就是那个组织的首领哦！” 场面安静了一会儿，“世界”开口赞美了一句：“学得很像，下次别再学了。” 对于爱丽丝和疑似保姆的“世界”先生之间单方面的打闹，奥黛丽选择了无视，她专注地问道： “‘命运’小姐，您能说的再详细一点吗？” 爱丽丝略一思索，扭头看向了灰雾里的克莱恩。 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总不能把亚当在梦里和她打了个招呼然后她吓跑了这种事情说出来吧？ 太丢人了。 爱丽丝的这一眼让奥黛丽也看向了愚者先生，请求道：“尊敬的愚者先生，您身在贝克兰德的眷者，是否有察觉到什么？” 当然，奥黛丽自动忽略了疑似在带孩子的“世界”先生。 在或是期待，或是担忧，或是好奇，或是紧绷的眼神中，克莱恩向后一靠，平淡随意地说了一句： “埃德萨克·奥古斯都。” 奥黛丽下意识在脑海里回忆起这位王子的信息。 作为奥古斯都家的三王子，这位埃德萨克王子同他的两个哥哥一样，信仰着“风暴之主”。 而这也意味着，对女性的傲慢，自大和轻视都已经深入骨髓，像这样的人…… “听名字像是王室成员……那他应该是‘风暴之主’的信徒吧？要是他变成了女人会怎么样？”“命运”小姐的突发奇想成功打断了奥黛丽的思路。 身为“风暴之主”的信徒，阿尔杰默默低下了头。 奥黛丽张了张口，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想象可怕就可怕在她真的知道什么魔药能把男人变成女人啊！ 正在思考的佛尔思也呆滞了片刻，思绪从自己有什么能做的变成了如果这位王室成员变成了女人……等一下，还有这种事情吗？ “不太可能的吧，”佛尔思小心翼翼地举手问道，“还有什么东西能有这种效果吗？” “有啊，”爱丽丝眨了眨眼睛，“不然你以为为什么‘魔女教派’的高层都是女人？” 佛尔思吃惊地长大了嘴巴，就连低下头的阿尔杰也忍不住抬起头看向了爱丽丝。 “怎么了？”爱丽丝疑惑地看了回去。 “不，没什么。”阿尔杰重新低下了头，希望“命运”小姐哪天突发奇想给他灌“女巫”魔药的时候愚者先生能劝一下。 塔罗会重新陷入了寂静之中，克莱恩见没有人再次说话，便向后靠在椅背上，平缓道：“女士们，先生们，我们下周再见。” “您的意志就是我们的意愿。”课代表奥黛丽率先站起来行礼。 在其他人消失以后，爱丽丝才发现自己又被留了下来，她茫然地看向了克莱恩。 “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克莱恩试探性地问道。 爱丽丝努力忍了两下，最终还是没忍住，脱口而出：“你不是说是我的话你说不出安慰的话吗？” “？”克莱恩瞪大了眼睛。 爱丽丝眨巴了两下眼睛，毫无诚意地道：“抱歉，习惯了，实在忍不住。” “……我就多余管你，”克莱恩嘴角抽搐了两下，然后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正经起来，“你知道‘救赎蔷薇’？”“说不定那是我创立的组织呢……”爱丽丝幽幽地来了一句。 “？”克莱恩看着胡说八道的爱丽丝不说话。 爱丽丝看着他的表情，叹了口气道： “好吧，其实真相是……我也不知道！ “我只是有点难受……嗯，你知道那种感觉吗？伱好像忘了很多事情，有些事情明明很熟悉，但你怎么样也想不起来。 “最开始，我连自己是谁、来自哪里都不清楚…… “后来我以为我在逐渐接近真相，但是我发现真相好像远比我想的要复杂。 “我想找回过去的记忆，但是我又担心…… “你说，过去的我，真的是我吗？” 克莱恩没办法给出答案。 他在晋升“无面人”时思考过他到底是谁的问题，因此他更加清楚——他不能用自己的答案来说服爱丽丝。 她必须，也只能自己去寻找问题的答案。 即使爱丽丝看起来好像也没有寻求答案的意思，但沉默的氛围然后克莱恩下意识想做点什么。 在短暂的沉默后，爱丽丝看到克莱恩的五官一点点塌陷、融化，最后组合成全新的五官。 嗯……等一下？ 平头，国字脸，微凸的肚子，严肃的表情…… 只要再穿上格子衬衫，把袖口卷起来，穿上肥大的工装裤，把腰带系在衬衫外面…… 那场没完成的数学考试里，同学们模糊的面孔里，终于有一张成人的脸清晰了起来。 她的，数学老师。 爱丽丝陷入了沉思。 坦白来说，这两张脸不能说一点不像吧，只能说是毫无关联。 但克莱恩还原了那种她说不上来的气质。 爱丽丝看着克莱恩，组织了两下语言，最终还是决定选择最原始的语句来抒发自己的心情： “你是不是有病？” “这是我高中时候的数学老师，”克莱恩看着爱丽丝的表情，用小丑的非凡能力控制住自己的笑意，“嗯……有没有感觉心情好一点？” “神经病。”爱丽丝给出了简短有力的评价。 停顿了一下，爱丽丝突然一拍桌子，振奋了起来：“我知道我要干什么了！” “什么？”克莱恩疑惑地问道。 “我要去订制我的高中校服，”爱丽丝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还有，你能不能变回来再跟我讲话？” 克莱恩思考了两秒后，切断了爱丽丝的网线。 在爱丽丝消失以后，克莱恩在灰雾之上做了十几秒，然后放声大笑起来。 是真正开心的笑。 ------------ Chapter43 订制校服 爱丽丝正在翻罗塞尔的日记。 “原来这么干净的街道是罗塞尔大帝的功劳啊……误会他了，他还是干了点好事的。”爱丽丝摇着头感慨了一声，思考起了烤天鹅的味道。 ……这东西以前可是保护动物！ 爱丽丝摇了摇头，翻到了第二页。 比起满是日常除了搞笑一无是处的第一页日记，第二页日记的信息密度就高多了。 “原来‘炼金术士’能给物品注入灵魂吗？不过，这个仪式……”爱丽丝轻轻皱了下眉。 “赢家”的仪式带有一种非常符合“命运”途径途径气质的特点，而克莱恩晋升“秘偶大师”则需要在美人鱼的歌声中服下魔药。 这两个仪式本身并没有善恶之分，但“炼金术士”却完全不同，光听仪式内容就能感觉到混乱与邪恶。 抽取一定区域内的全部生命力，土壤将沙化，湖泊将干涸…… 联想到非凡特性不灭定律和相近序列内非凡特性守恒定律，爱丽丝意识到，这个世界的底色，似乎就透着疯狂和绝望的气息。 嗯……一个穿越者的话叫时代的主角，两个穿越者可以是双主角，三个，四个…… “死而复生就是奇迹！” “和他们一家比起来，我就是个纯洁的孩子！” “很抱歉，我实在接受不了，只能把他踹出房间。 想到这里，爱丽丝翻出纸笔，回忆着那一页日记，将其默到纸上。 “四月二十三日，这群贵族真乱！我还以为凯伦夫人是看中我有内涵，才勾搭我上床，谁知道，她的丈夫，香槟伯爵竟然就在隔壁偷窥，甚至很兴奋，TM还想肛我！ 爱丽丝偏了偏头，决定不去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还是研究一下怎么让“魔女的滋味真不错”传遍整个鲁恩吧。 爱丽丝一时间不知道该感慨因蒂斯贵族之间复杂的情感关系，还是该感慨罗塞尔大帝精彩的私生活。 你们这个时代防盗系统做得也太差劲了吧！ 所以，这就是克莱恩能死而复生的原因吗…… 要不先从贝克兰德开始吧……去非凡者聚会上卖罗塞尔日记！ 既然都这样了的话，难保不会有其他的穿越者什么的……就是说，能不能，把写着“魔女的滋味真不错”的那一页多誊抄几份，散发出去啊…… 想到贝尔纳黛，爱丽丝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是对目前的爱丽丝来说还太过遥远的事情，她只是略作感慨，就翻开了第三页，然后陷入了沉思。 在成功阻止了自己教贝尔纳黛中文后，另一个危险的想法在爱丽丝心头蠢蠢欲动。 罗塞尔大帝，你写这個东西的时候一定没想过会有人认识中文吧…… ……啊？ “什么是奇迹？ 暂且按下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爱丽丝的视线落在了这页日记的最后一行。 默写完成以后，爱丽丝看着自己的成果，沉吟了两秒后感慨道：“要是我上学的时候也有这么好的记忆力就好了……” …… 夏洛克·莫里亚蒂大侦探，我们的克莱恩正在进行一个艰难的委托。 他正在研究怎么在鲁恩的环境下复刻出饺子。 而且，这件事除了复刻以外其实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难点……要怎么让爱丽丝学会呢？ 在听爱丽丝详细描述了她是如何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无限循环的之后，克莱恩对自己能否教会爱丽丝产生了深刻的怀疑。 ……所以他当时到底为什么要答应啊！ 克莱恩无力地站在厨房内，期待有谁能把他从这个局面里解救出去。 这时，他突然听见了一阵敲门声，他连简易的围裙都没摘下来，飞快地离开厨房去开门。 门外是个让他有些意外的访客，他头发斜着后梳，长相俊美且阴柔，正是吸血鬼埃姆林·怀特。 …… 爱丽丝正在拿着稿纸和裁缝介绍她的高中校服。 有罗塞尔大帝在前，让人窒息的束胸和沉重的裙撑并没有在这个时代流行开来，但繁复的裙摆、重叠的蕾丝和繁复的刺绣仍然是贵族女性服饰的主流。 爱丽丝记得奥黛丽就是这么穿的。 除去这种宴会服饰，鲁恩流行的常服要简单很多，但仍然显得重叠和累赘。 在大部分时候，爱丽丝更喜欢因蒂斯风格的服装，这显然是罗塞尔大帝动过手的，你甚至能在里面找到短裙和丝袜。 不愧是你，罗塞尔大帝。 但不得不说，这给爱丽丝减少了很多麻烦——至少鲁恩流行的衣服，在外面套一件高中校服会非常奇怪。 即使因蒂斯风格的服装也需要进行一些调整，但总体来说，比让爱丽丝凭空画出一整套衣服要好多了，毕竟她只是学美术的，不是学服装设计的。 在充分理解了整套服装的设计思路后，裁缝眼前一亮，感慨道：“这样的衣服很方便啊！” “是啊，”爱丽丝幽幽地叹了口气，“不容易弄脏，还方便洗，而且很宽大，长个了也不需要换，一年四季都能穿……” 裁缝的眼睛逐渐亮了起来：“女士，您的设计图出售吗？” 爱丽丝微微一愣，盯着裁缝沉吟了两秒后回答道：“我要问过律师再做决定。” 爱丽丝快速找借口离开了，以免被裁缝看出来她根本什么都不懂的真相。 当然啦，和裁缝说的话也不全是敷衍，她确实打算问问……问问克莱恩再做决定。 克莱恩当然不是律师，但是爱丽丝也没有找律师的经验啊——这方面，还是私家侦探比较熟。 …… “所以……”克莱恩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你还真的去订制你的高中校服了？” 爱丽丝眨巴了两下眼睛。 克莱恩看了爱丽丝一会儿，最后放弃了劝说，沉吟着问道： “这个设计图不值什么钱吧？而且这种东西，只要有了第一例，后面很容易被模仿的吧？” “所以我应该怎么办？”爱丽丝眨了眨眼睛。 “嗯……”克莱恩看着爱丽丝若有所思地问道，“你应该还记得别的衣服的样子吧？” “……我不是学服装设计的。”爱丽丝委婉地道。 (本章完) ------------ Chapter44 宠物还是别人养的比较可爱 第170章 Chapter44 宠物还是别人养的比较可 第170章 Chapter44 宠物还是别人养的比较可爱 “行吧，”克莱恩耸了耸肩，“那你随便卖吧，你有认识的律师吗？” “没有。”爱丽丝坦诚道。 停顿了一下，爱丽丝又问道：“要是我把设计图卖出去的话，未来有一天会不会在贝克兰德看到大家都穿着……” 克莱恩陷入了沉思。 “挺好的，”克莱恩心情复杂地说道，“就像是回家了一样。” 爱丽丝抽了一口冷气。 “你记得把校徽去掉。”克莱恩提醒道。 “不，我要留着，”爱丽丝郑重其事的说道，“这样才比较有家的感觉。” 克莱恩沉默了一下，学着爱丽丝直抒胸臆道：“……神经病。” 爱丽丝看着克莱恩思索了一下，想起白天他变的数学老师，迟疑地问道：“我给你也来一身？” “另外，她的想法比较的……呃，总之，她如果说出来什么很奇怪的话，伱不要管就可以了！ 这副理直气壮的姿态把格莱林特看得一愣，他突然有点后悔过来找爱丽丝了。 “啧，说不过就断网。”在心里默默吐槽了愚者先生一番后，爱丽丝撇了撇嘴，躺下睡觉。 察觉到有人正盯着她的爱丽丝疑惑地抬起了头。 爱丽丝没有听到愚者先生的回答，因为愚者先生切断了她的网线。 “她很容易转移注意力，如果你不小心把她惹生气了，就像上次那样……冰淇淋和新奇的事情应该都能引起她的兴趣，还有什么你可以试一下。 ……这算是奇怪的话吗？ 悄悄顺走一份冰淇淋，爱丽丝在舞会的角落里搜寻起那只名叫苏茜的狗。 “除非她追问。” 爱丽丝思考了两秒钟，认为这是格莱林特子爵的问题，不关她的事情。 希望“正义”小姐来了，而且把狗带来了…… 于是当格莱林特子爵找到角落里的爱丽丝的时候，她正蹲在苏茜面前，拿着一块拆开的巧克力对着苏茜比划。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苏茜，迟疑地问道；“你也想吃巧克力吗？” ——看起来这好像不是那种随便谁都能混进来的舞会。 “我知道啊。”爱丽丝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她有点像是小孩子，大部分时候心思都写在脸上，很好猜；比较任性，做事情不太会考虑后果；喜欢恶作剧，但大事情上还是有分寸的……应该有吧。 当拿着邀请函进入舞会后，爱丽丝才意识到，她大概也许可能进了不该进的地方。 …… 格莱林特想了想，提醒了一句；“罗丝小姐，狗是不能吃巧克力的。” 格莱林特迟疑地看着这一幕，脑海里回想起奥黛丽的话： “布瑞尔，她……呃，她和你以为的非凡者可能不太一样。 “虽然她确实是很强大的非凡者，但是她的性格有点……嗯，你带过小孩子吗？ ……明明他只是想满足一下对神秘世界的好奇心而已！ “所以，你有什么事情吗？”爱丽丝看了一眼苏茜，放弃了继续喂它吃巧克力的想法，撑着身体站了起来，“诶，你看见奥黛丽了吗？” “……你没去找奥黛丽吗？”格莱林特迟疑地看了一眼苏茜。 “呃……”爱丽丝眼神飘忽了一下，毕竟……做坏事当然要偷偷的呀！ 格莱林特陷入了沉思，他沉吟着说道；“我带你去……不，你现在可能不太适合过去找她。” 爱丽丝眨巴了两下眼睛，偏着头问道：“那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格莱林特迟疑地摇了摇头。 “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爱丽丝疑惑地问道，“等着我灭口吗？” 对初见印象深刻的格莱林特背上突然冒出了一阵冷汗，他有点明白为什么奥黛丽要因为爱丽丝的事情再三叮嘱他了——谁知道她哪句话是开玩笑的？ 不，看这情况，她甚至有可能上一秒是开玩笑的，下一秒就变成认真的了…… 格莱林特飞快地找借口离开了这个危险的现场。 于是爱丽丝重新蹲下去，骚扰苏茜：“你真的不打算尝一口巧克力吗？” 苏茜坚定地拒绝了这个要求。 爱丽丝盯着苏茜看了一会儿，然后伸出手，愤怒地揉了两把苏茜的毛。 呜，手感真好，好想偷走…… 爱丽丝眼馋地看了两眼苏茜，然后想到养大型犬需要花费的时间和精力，也许还有钱，遗憾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果然宠物还是别人养的比较可爱啊……爱丽丝忧伤地叹了口气，顺手再摸了两把苏茜的毛。 真的好想偷狗啊…… 直到舞会过半，奥黛丽才过来捉走了正在一边吃冰淇淋一边摸苏茜的爱丽丝。 幸好已经提前把巧克力收起来了……呃，苏茜回头不会告诉“正义”小姐的吧？ 爱丽丝迟疑地看了一眼苏茜，脚步突然慢了下来。 “怎么了？”奥黛丽疑惑地看向爱丽丝。 “不，没什么。”爱丽丝坚定地回答道。 身为一个“读心人”，奥黛丽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爱丽丝，最终还是没提醒她。 等到奥黛丽领着爱丽丝进了一间小型的画室以后，苏茜自觉地出去看门，顺便用后腿帮她们关上了门。 “格莱林特说你要找我？”奥黛丽好奇地问道。 “啊……”爱丽丝才想起来有这回事，“你是不是认识埃德萨克王子？” ——她已经从克莱恩那里得知了埃德萨克·奥古斯都正是三王子。 奥黛丽微微一怔，点了点头。 “我听……我听说他喜欢上了一個平民女孩？”这当然也是从克莱恩那里听来的，爱丽丝差点把克莱恩的名字脱口而出。 奥黛丽显然注意到了那个险些脱口而出的名字，她按捺住自己的好奇心，试探性地问道： “你……您不知道？” 爱丽丝眨着眼睛回答道：“你不觉得和愚者先生聊八卦很奇怪吗？” 奥黛丽的表情凝固住了，她想象了一下“命运”小姐拉着愚者先生聊八卦的画面，连忙惊恐地打断了脑海里的画面。 爱丽丝的声音还是继续响起： “虽然他……祂逗起来还挺好玩的，但是聊八卦的话……嗯…… “我上一次和祂聊八卦，好像还是死之前的事情呢。” (本章完) ------------ Chapter45 没吃到的冰淇淋 奥黛丽的身体微微僵住。 “命运”小姐刚才说了什么来着？ 死……死之前？ 有那么一瞬间，奥黛丽希望自己是个聋子，或者至少不是个“读心人”。 哪怕“命运”小姐是个克制“观众”途径的非凡者也可以……至少不要让她听见这么离谱的东西而且看出来这是真话了啊！ 奥黛丽甚至没有心情去思考刚才爱丽丝差点脱口而出的名字到底属于谁，只是僵硬地坐在原地。 爱丽丝疑惑地看向奥黛丽，问她：“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害怕？” 奥黛丽看着爱丽丝充满真诚的眼睛，陷入了沉思。 前一天在塔罗会上，爱丽丝说话的样子浮现在她眼前：“对于高序列来说，复活甚至都不是太困难的事……” 看着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话哪里有问题的爱丽丝，奥黛丽试探性地问道：“死之前？” “啊……”爱丽丝恍然大悟，然后又疑惑起来，“这个这么吓人吗？” 奥黛丽沉默不语。 其实这不算是难以推测的问题，只是，她有点担心这属于“命运”小姐不小心说漏嘴了的话。换言之，她有点担心自己被灭口。 毕竟这听起来好像真是“命运”小姐能干出来的事情。 爱丽丝偏了偏头，认真反思了一下道：“不好意思，最近这段时间碰见了好几个天使，差点以为这是正常的了。” 奥黛丽张了张口，突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所以，王子爱上平民女孩什么的……是真的吗？”爱丽丝眨巴了两下眼睛。 “是真的，”奥黛丽心情复杂地回答道，“并且这里面还牵扯到了一个贵族后裔的死。”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迟疑地问道：“他们……为了那个女孩，展开了一场光荣的决斗？” “？”奥黛丽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为什么你也会这么猜？” “书上一般都是这么写的，”爱丽丝眨了眨眼睛，“还有谁这么猜了吗？” “……我哥哥，”奥黛丽克制住了自己询问“命运”小姐平时都在看什么书的欲望，“但不是那种原因。” “啊……”爱丽丝失望地叹了口气，“我还以为魔女的魅力真有那么大呢。” “？”奥黛丽瞪大了眼睛。 “嗯……你不知道吗？”爱丽丝偏了偏头，“埃德萨克王子爱上的那个‘平民女孩’……大概率是个魔女哦。” 无论亚当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挑起整件事的目的又是什么，明面上瘟疫的制造者仍然来自魔女教派。 而提到魔女教派，在整件事里，那个魅力大到让王子爱上，也许还让一位贵族后裔沦陷了的“平民女孩”就显得格外可疑了。 毕竟“欢愉魔女”的能力听起来那样可疑，对魔女印象深刻的爱丽丝，非常怀疑那位埃德萨克王子爱上的实际上是一个男人。 就像阿蒙和……啊呸！ 爱丽丝赶紧把奇怪的画面从脑海里移了出去。 在见过真正的时天使过后，爱丽丝毫不怀疑那些东西全都是假的。 但是说不定可以是真的，说不定时天使会闲的无聊想要…… 爱丽丝打了个冷颤，把这个更加离谱的想法也从脑海里移了出去。 奥黛丽看着情绪迅速转变的爱丽丝，不由得在心里感慨了一句：“命运”小姐的情绪，还真是善变啊……就是不知道她又想起来什么了…… 聪明的奥黛丽已经学会了在面对“命运”小姐的时候克制自己的好奇心。比起被钻进脑子里的阿蒙吓了一跳的爱丽丝，埃德萨克王子喜欢上的很可能是个男人这个消息，让奥黛丽震惊和迷茫了一下，却不至于造成惊吓。 或者说，奥黛丽的主要关注点并不会放在对方本来到底是是男是女的问题上，而是关心魔女本身代表的意义。 “您为什么这么说？”重新镇定下来的奥黛丽问道。 爱丽丝盯着奥黛丽看了两秒后轻笑了一声道： “我可不想回家的时候发现有个天使之王在家里等我。 “不，也说不定是你回家的时候……呜，祂真的太吓人了，和阿蒙不一样的那种吓人。” 奥黛丽张了张口，最终没去问“命运”小姐是不是真的有觉得阿蒙吓人。 ……毕竟听起来这两个好像真的玩的挺开心的。 在意识到这大概属于不能说的内容以后，奥黛丽斟酌着转移了话题：“说起来……您知道为什么魔女教派执着于让男人成为魔女吗？” 这是奥黛丽困扰至今的问题，她明白一个邪恶组织做出这种事情是正常的，但魔女教派的宗旨是末日学说和散播灾难，可不是把男人变成女人。 总不能真的传播的是这种类型的痛苦与灾难吧？ 爱丽丝沉默了一下，欲言又止地看着奥黛丽问道：“嗯……你确定要知道吗？” “……”奥黛丽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印象里，“命运”小姐每次这么问的时候，接下来说出口的话往往都比较的…… 令人震撼？ “……听了我会怎么样？”奥黛丽试探性地问道。 “我不知道，”爱丽丝耸了耸肩，“但应该不至于有真神神降来追杀你。” 奥黛丽陷入了沉思。 爱丽丝歪了歪头，默默把吃完的冰淇淋推了出去。 这让奥黛丽停顿了一下，她看着爱丽丝有些迟疑地问道：“这是第几份了？” 现在换爱丽丝陷入了沉思。 奥黛丽看着爱丽丝的表情，犹豫了一下提醒道：“你觉不觉得……你有点太爱吃冰淇淋了？” 爱丽丝微微一怔，疑惑地问道：“有吗？” 奥黛丽斟酌着说道： “我……我说不上来。 “总觉得，吃冰淇淋对伱来说仿佛是一件特别……特别神圣的事情。” “神圣？”爱丽丝重复着奥黛丽的用词，眼神有些茫然。 她……是为什么喜欢吃冰淇淋来着？ 爱丽丝轻轻闭上眼睛。 记忆里，爱丽丝看到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甜筒，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朝着远方滚去。 她感受到自己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直到——那些迷人的波光，仿佛河水一样汹涌而上，将她淹没。 ------------ Chapter46 原初魔女的滋味真不错 爱丽丝已经明白，那并不是河流，也不是河水，而是具象化的命运。 但汹涌而上的波光，恰如冲她而来的海浪，在淹没她的同时，让她感受到了那股窒息感。 可是——明明不是水，又怎么会窒息呢？ 没人能解答这个问题，那段记忆转瞬即逝，只留下了淡淡的的迷茫。 ——是真的喜欢吃冰淇淋，还是只是想抓住那根来自过去的冰淇淋呢？ 爱丽丝沉吟了片刻，对着奥黛丽坚定地道：“再来一份。” 看着仿佛在深思熟虑后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的爱丽丝，奥黛丽陷入了沉思。 等到新的冰淇淋端上来，爱丽丝挖起一勺放入口中，感受着冰淇淋缓慢化开，唇角忍不住漾开笑意。 良久后，等到那勺冰淇淋残余的味道也从口腔中消散，爱丽丝才眨着眼睛看向奥黛丽。 看着奥黛丽迷茫的表情，爱丽丝轻叹了一口气，然后笑着说道：“不管怎么说，谢谢你的提醒。” 如果是在更早之前被点醒这件事，爱丽丝大概是要迷茫一下的。 但到今天为止，爱丽丝已经认识到了——或许过去的自己纵使不是自己，也与自己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 譬如沈迎欢不受控制的运气，譬如从威尔·昂赛汀的表现来看那个性格非常恶劣的过去的自己，再譬如…… 她们，大概都喜欢吃冰淇淋？ 至于因为什么而喜欢的，对爱丽丝来说早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冰淇淋真好吃。 爱丽丝挖起一大勺冰淇淋送进了嘴里，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 在回到家以后，奥黛丽让女仆们退出了房间，打算问问苏茜发生了什么事。 “嗯……”苏茜组织着语言回答道，“她问我想不想吃巧克力。” “啊？”奥黛丽的眼神茫然了起来。 “她看起来真的很好奇我能不能吃巧克力……”苏茜迟疑着回答道，“奥黛丽，你说我要不要试一下？” 奥黛丽张了张口，半晌后干巴巴地回答道：“最好不要。” 停顿了一下，她又补充道：“她不会只好奇这一件事的。” 苏茜点了点它金色的脑袋。 …… 红蔷薇庄园外。 在讲述完自己的困境后，特莉丝看着不敢动弹的克莱恩，纤细的手指从身侧滑下，勾勒出婀娜的曲线。 克莱恩的眼神顺着她的手指移动，脑海里不自觉有画面浮现。 特莉丝用委屈中透露着点诱惑，诱惑中带着点恶趣味的语气说道： “如果你能将这件事情告知值夜者、代罚者和机械之心，而我在被他们抓起来前，刚好能遇到你，我不介意让你明白什么叫真正的欢愉。” 有点像是爱丽丝每次做坏事之前的语气…… 这个想法让克莱恩打了个冷颤，他瞬间失去了所有旖旎的想法，一下子清醒过来。 “事实上，”他听见自己用分外冷静的语气说道，“今天在来这里之前，我就已经通知了‘机械之心’。” …… 告别奥黛丽以后，爱丽丝顺走一份冰淇淋，提前离开了舞会。 ——毕竟她不会跳交际舞，这里也没有她认识的人。 作为贵族居住的皇后区，爱丽丝虽然没能体验到这里的治安，但不得不说，这里的建筑确实透露着富贵的气息。爱丽丝依照她往常的习惯走在街道上，突然，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向后贴近墙壁，精神风暴朝着左前方席卷而去。 她听见了一阵猝不及防的惨叫声，但她不敢睁开眼睛。 ——这里最大的危险，来自于她的双眼。 …… “……假如我说我只是路过的你们信吗？”第不知道多少次坐在审讯室内，爱丽丝看着这名来自“机械之心”小队的成员，真诚地问道。 在大街上偶遇正在被追捕的非凡者，对爱丽丝来说是件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 但是……凭什么那个非凡者跑了她被逮住了啊！ 爱丽丝无力地看着眼前满脸不相信的人，虚弱地举起手道：“算了，你们去问值夜者吧。” …… 有了值夜者的背书，“机械之心”小队的成员不得不“相信”了这是一件巧合。 爱丽丝一边赞美女神一边回到了家，准备和克莱恩好好描述一下这段经历时，就看见眼前一阵红光涌现，再一睁眼，她已经出现在了灰雾之上。 ……他有事情要说？ 爱丽丝茫然地看向了克莱恩。 克莱恩看着爱丽丝，神色郑重地说道：“我见到那个魔女了。” “！”爱丽丝一下子精神了起来，“真是魔女啊！” “不仅是，还是我们认识的人……”克莱恩欲言又止地说道。 “谁啊？”爱丽丝眨巴了两下眼睛。 “特莉丝。”克莱恩捏着眉心回答道。 爱丽丝惊叹地看着克莱恩问道：“所以，那个‘平民女孩’居然是特莉丝？” 克莱恩表情怪异地点了点头：“是的，并且她还……” 克莱恩皱着眉头，描述了特莉丝这段时间的经历，包括特莉丝最后用“欢愉”的能力诱惑他的事情——当然，没提那个语气让他幻视爱丽丝这件事。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沉吟着问道：“那你为什么不答应她，享受一下真正的‘欢愉’？” 克莱恩瞠目结舌地看着爱丽丝，表情带有几分扭曲地问道：“伱应该还记得你是个女孩子吧！” 爱丽丝眨巴了两下眼睛回答道：“我同样也记得‘魔女的滋味真不错’。” “？”克莱恩在心底恶狠狠地骂了两遍罗塞尔大帝，才接着道，“不，等一下，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爱丽丝偏了偏头。 克莱恩沉吟着开口道： “特莉丝说，除了行动被安排以外，魔女教派还给她改了名字，她现在的名字叫…… “特莉丝奇克。” 爱丽丝的笑容消失了。 灰雾之上陷入了漫长的寂静，就在克莱恩忍耐不住打算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他听见了爱丽丝不出所料的正常发挥： “原初魔女的滋味真不错。” 克莱恩再次在心里咒骂起罗塞尔大帝。 ------------ Chapter47 在一切发生之前 “我真的，”勉强平复了一下心情后，克莱恩看着爱丽丝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你，你下次说这种话的时候，能不能给我提个醒？”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郑重地点了点头道：“我尽量。” “……到今天只有三个天使想杀你真是一个奇迹。”克莱恩给出了和阿蒙一致的评价。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认真分析道： “可能是一个？亚当很明显没想杀我吧？至于阿蒙……呃，其实我觉得阿蒙并没有杀我的意图，祂可能只是想…… “想和我一起玩？” 克莱恩思考了一会儿，发出了灵魂质问：“你是玩具？” 爱丽丝迟疑了一下道： “也，也不完全是吧？ “我觉得，祂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应该还是有点……呃，有点被震撼到的。” “什么东西？”克莱恩疑惑地问道。 爱丽丝沉默了一下，一脸真诚地说道：“不，什么都没有。” “爱丽丝，”克莱恩皱着眉看她，“你是不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瞒着我？” “绝对没有，”爱丽丝指天发誓，“我只是觉得，你知道了以后会打我……” “……现在我真的有点担心了。”克莱恩虚弱地看着爱丽丝。 爱丽丝眼神闪烁了一下道： “咳咳，聊点别的吧。 “我好像见过特莉丝了。” “嗯？”克莱恩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怎么回事？” “不知道，”爱丽丝摊了摊手，“我不敢看，你知道的。” 克莱恩一愣，想起爱丽丝第一次看见自己时候的态度，没再追问这个问题。 见克莱恩好像没话要说了，爱丽丝用手一拍桌子，摆出郑重其事的脸色道： “詹姆斯·福尔摩斯大侦探，我有一个委托要交给你。”注1 克莱恩为这个称呼沉默了片刻，最后放弃了纠正爱丽丝的想法，问道： “什么委托，给钱吗？” 爱丽丝用一种受到背叛的眼神看着克莱恩。 “……不想给钱就直说，伱别那么看着我。”克莱恩痛苦地以手扶额，眼不见为净。 “好吧，”爱丽丝收敛了一点，“假如我想去东区的话，应该做什么准备？” 克莱恩沉吟了两秒后问道：“你为什么突然想去东区？” 爱丽丝想了想问道：“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假话是什么？”克莱恩最终还是没能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爱丽丝模仿思想者雕像，用自然弯曲的右手抵住下巴，低下头去，摆出庄严肃穆的表情。 她本想按照雕像的动作将手肘放在膝盖上，但看了看桌子，她最终放弃了，把手肘放在了桌子上道： “这是命运的启示。” 克莱恩沉默了一下，问道：“现在的高中生都和你一样吗？” 爱丽丝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克莱恩张了张口，最终放弃了之前的话题，转而问道：“那真话呢？” 爱丽丝低下头，维持着先前的姿势陷入了沉思。“你在干什么？”克莱恩看着不说话宛如一尊真的雕像的爱丽丝满脸迷惑。 “啊，”爱丽丝眨巴了两下眼睛，抬起头来，“我在思考。” “啊？”克莱恩眼神茫然，“那你思考出什么了？”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道： “什么都没有。 “可能想去就去了吧。” …… 奥黛丽心情复杂地独自待在书房内。 埃德萨克王子身边的女孩可能是个魔女……这个消息，要怎么告诉其他人呢？ 她烦躁地按下琴键，组合出刺耳的声响。 这声音让奥黛丽猛地收回手，看向门口，果然，不一会儿之后，苏茜探头进来问道： “奥黛丽，你真的没事吗？” 奥黛丽张了张口，正打算找理由敷衍过去，突然，她看见了无边的灰雾，和一道祈祷的人影。 紧接着，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 “伟大的愚者先生，我的调查有了结果，埃德萨克王子爱上的女人是魔女教派的‘女巫’特莉丝，她现在已晋升为‘欢愉魔女’，被高层改名为了特莉丝奇克……” 奥黛丽瞬间想起了“命运”小姐不久前的猜测，她旋即意识到，这个猜测已经被愚者先生证实了。 不，不行，我得提醒爸爸……但该用什么办法，找什么借口呢…… 奥黛丽一边努力控制着面容和目光，不让自己在苏茜面前暴露出来，一边思考着应该怎么做。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见了悠闲坐在青铜长桌最上首的愚者先生，听到祂语气平缓中带着些许戏谑地说道： “奇克，嘿，这是‘原初魔女’的真名……” 奥黛丽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嗡的一下，接下来她就听见了苏茜担忧的声音：“你怎么了，奥黛丽？” 不用苏茜提醒，奥黛丽也知道自己的脸色现在难看极了，她噌的一下站起来，对苏茜说： “我突然想起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 回到现实世界，在确认周围仍然毫无异常后，克莱恩松了一口气。 在前往埃德萨克王子的红蔷薇庄园之前，他就把埃德萨克王子可能养了一个魔女这件事泄露了出去。 他的目的不是为了让官方非凡者去抓人，而是为了让秘密被泄露，灭口自己这件事变得毫无意义。 ——当然，他也要防止计划败露的对方恼羞成怒，把他杀了。 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对方有没有恼羞成怒不清楚，但估计应该是有点自顾不暇了。 …… 爱丽丝正在按照詹姆斯·福尔摩斯大侦探的建议乔装打扮。 首先，她需要摘下“玛蒂尔达”——否则她怀疑自己会被打劫。 克莱恩建议她去东区的廉价旅馆里换衣服，可是…… 爱丽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微微皱眉。 她似乎正处于生长发育的高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她不仅长高了两三厘米，原本因未完全褪去的婴儿肥而显得稚嫩的面庞，这会儿已经有了些少年人的气质。 她身上没了几个月前那会儿恨不得要一夜之间长大的浮躁感，而是变得沉静了些许——并非不渴望，而是学会了等待，即使是被迫的。 她已经不能再被称为一个孩子，而是个半大的少女了。 ------------ Chapter48 等待 自来到贝克兰德以来，这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对爱丽丝来说格外漫长。 相较于最开始，她虽然仍旧缺乏经验，但已经学会了做事情之前先动脑子，实在不行让别人帮忙动。 当然，这个别人不是特指克莱恩，绝对不是。 比起最初对这个时代仍旧怀有深重戒备的格格不入感，直到今天，爱丽丝已经能平和地接受这件事。 至少她正生活在这里，这就足够了。 她同样也已经没那么排斥记忆里那些不同的人生，或许那些过去与她不是同一个人，但她们早已不可分割。 收敛思绪，重新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爱丽丝叹了一口气。 尽管气质有了近乎翻天覆地的改变，体型等方面都有了一定的变化，但爱丽丝的那张脸，五官仍带有过去的影子。 ……这样进黑夜教会的话女神会不会一怒之下不管我了？ 这個危险的想法在脑海里一闪而逝，爱丽丝最终没有作死去尝试这件事。 毕竟，黑夜教会认识的是布瑞尔·罗丝，应该不知道她是死而复生的爱丽丝·金斯利吧…… “意外再次发生，特莉丝奇克在逃跑过程中撞见了一名野生的非凡者，出于某种原因，这名野生非凡者引走了‘机械之心’小队的注意力，特莉丝奇克顺利逃走，这是符合逻辑的。” …… 在这个事情爆发的关头，她决定来东区这件事，克莱恩是尝试阻拦了的，还尝试过劝说她找人一起。 “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不可能为了一个真假待定的消息前去逮捕三王子，他们接受了举报，但只打算先行调查，这是合理的。” “意外发生了！特莉丝奇克再次找到机会，摆脱了监视，在红蔷薇庄园外见到了夏洛克·莫里亚蒂。 “在得知夏洛克·莫里亚蒂已经将此事告知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后，她准备假意逃跑，引起‘机械之心’小队的重视。” 安静的房间内，那支正在独自书写的羽毛笔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有墨水滴落，掩盖住了后续几行的文字。 “布瑞尔·罗丝顺利离开了‘机械之心’小队，并决定独自前往东区，寻找她的晋升契机。” “夏洛克·莫里亚蒂不知道从何处得知了埃德萨克·奥古斯都爱上的平民女孩可能是魔女的消息，并在前往红蔷薇庄园前将此事汇报给了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基于一定的逻辑，这是合理的。” …… 一段时间后，羽毛笔恢复了平静，它重新接着刚才的内容书写道： …… …… 爱丽丝叹了口气，收拾好按照克莱恩的指导准备好的伪装用品，戴上口罩和阿蒙的单片眼镜，准备出发。 …… 但爱丽丝拒绝了。 爱丽丝独自一个人来到了东区。 …… 至少暂时不知道。 “特莉丝奇克偶遇的非凡者是个名叫布瑞尔·罗丝的女孩，她敏锐地察觉到了特莉丝奇克的不同，并……” 她必须一个人去，这是她从感受到启示时就知道的事情。 贴近东区边缘，爱丽丝抬头看了一眼已经逐渐浓郁的雾气，抬脚迈入了传说中的东区。 在东区唯一一家廉价旅馆内乔装打扮后，爱丽丝重新站在了东区的街道上。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循着直觉寻找她的目标。 在哪里呢？ 爱丽丝的视线茫然地扫过路人，新年将至，即使是东区的人们，脸上也有了不少的生气。 他们在期待着新年…… 一想到这些带着喜悦和期待的人在不久后也许就要死去，爱丽丝突然感到了一抹难过。 “叮当——” 爱丽丝突然听到了什么声音，她下意识低下头，那是块光滑圆润的石头，虽然摆脱不了石头的本质，但却比一般的石头要漂亮很多。 爱丽丝蹲下身捡起了那块石头，抬起头来，一个小男孩正站在不远处，胆怯地看着她。 ……胆怯？ 爱丽丝微微一怔，轻轻低下头，意识到了一个她未曾考虑的问题。 她身上有种东区同龄的女孩绝不会有的特质——那是不会为生活而苦恼的孩子才会有的轻松。 爱丽丝沉默了一下，决定假装不知道这件事。 ……这个她真的演不出来！ “是你的吗？”爱丽丝蹲下身，扬起一抹小心翼翼地笑容，向那个灰扑扑的孩子伸出了手。 “谢谢姐姐。”她看见那个孩子似乎松了一口气，飞快地从她手里抓走了那块石头，道了声谢后转身就跑。 爱丽丝看着他的背影，安静了两秒，然后站起身来，低声对自己说：“看什么？你还真打算阻止瘟疫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从头到尾都很坚定，爱丽丝抿了抿唇，继续凭着感觉漫无目的地前进。 ……命运到底要把她带到什么鬼地方去？ 就在爱丽丝将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她忽然脚步一顿，然后加快速度走到前面的巷子口，茫然地停了下来。 ……这个巷子和周围的有什么不一样吗？ 爱丽丝站在原地，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这条巷子附近有个穿着陈旧夹克、脸色蜡黄的流浪汉正瘫坐在地上，偶尔有路人经过，但没人愿意踏进巷子里。 ——即使在贫民区，这条巷子也显得过于糟糕了。 爱丽丝沉吟了两秒，确认四周无人后，走到那个流浪汉身前，蹲下身子，迟疑地打了个招呼：“嗨？” 流浪汉虚弱地抬起了头。 不，不行，给他太多的钱是在害他…… 爱丽丝闭了闭眼睛，从口袋里摸出一苏勒的纸币，递给他道：“这里是一苏勒，把这里让给我，它就是你的了。” 爱丽丝努力板起脸，肃穆起语气，让自己显得更有威严。 她也不确定自己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因为那个流浪汉仿佛生怕碰不到她这样的傻子，抓过一苏勒的纸币，拖着虚弱的身体拔腿就跑。 爱丽丝看着流浪汉留在原地用来垫地面的破布陷入了沉思。 ……这东西到底多久没洗过了啊？ 爱丽丝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弃了踢开那块破布，在离破布有一定距离但能看见巷口的地方蹲了下去。 (本章完) ------------ Chapter49 特 别 幸 运 爱丽丝正在巷口玩自己的手指。 她尝试着把两只手的影子摆出猫咪、兔子、小鹿等形态，最后无聊地叹了口气。 还是阿蒙好啊，祂无聊的时候还能自己和自己打牌……唔，能不能把阿蒙喊过来一起打牌……只要祈祷就…… 爱丽丝飞快地打断了自己这个危险的想法。 毕竟那样的话，到底是她和阿蒙打牌还是阿蒙和阿蒙打牌就难说了。 爱丽丝忧伤地叹了口气，思考接下来应该摆什么东西的影子。 唔，等一下…… 爱丽丝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周围的雾气。 雾……是不是变浓了来着？ 爱丽丝疑惑地站了起来，在更加浓郁的雾气站了一会儿，忽地，她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一样，皱起眉望向浓雾里的行人。 这些人步履匆匆地路过她，似乎急于回家，爱丽丝望着他们从身边经过，然后凝聚灵性，狠狠砸了下去。 然后，她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她没有砸空，灵性骤然受到攻击，尽管她们之间有着难以逾越的差距，雾气中也仍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 坏消息是——这人，爱丽丝见过的。 她在梦里见过的那名圣洁的魔女，在雾气中浮现出身影，神情冰冷地看向她。 这是一个半神。 周围铁黑与淡黄交错的雾气似乎说明了情况，这名来自魔女教派的半神，似乎已经做完了她打算做的事情，正在欣赏她的成果。 然后，这名半神就被她袭击了。 爱丽丝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错愕极了，不仅是因为这尴尬的场景，还因为一个她不知道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的消息。 非要说的话，对于这个消息，爱丽丝只有一句话想说：“操你妈的命运你他妈管这叫特别幸运？” ——她的晋升仪式，完成了。 爱丽丝看着眼前这名疑似来自魔女教派的半神，轻声说：“您介意我留个遗言吗？” 绝望女士并没有对此做出回答的打算，身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半神，从“刺客”一路走来，她见过太多事情。 哪怕现在的场景充满了太多离谱的的巧合，哪怕爱丽丝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毫无威胁”，但她仍然坚持自己的认知，不做任何废话，直接展开攻击。 等敌人死了，她有的是时间考虑这些问题。 爱丽丝看着绝望女士在掌中凝聚出一根尖锐晶莹的冰枪，并向她投了过来，她立刻就明白对方没有让她留遗言的打算。 有那么一瞬间，爱丽丝想着干脆等死算了，反正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了，不如死了等复活…… 冰枪携着白霜袭来，所过之处，皆凝结出美丽而致命的寒冰。 ……要是被捅死就算了，我可不想被冻死啊！ 渴望无痛去世的爱丽丝决定再挣扎一下，她向左侧奋力扑去，意图躲开这一击。 但她躲避的动作太晚也太慢，冰枪击中她右侧的腰腹处，发出了“叮”的碰撞声。 疼痛，却并不是身体被洞穿的疼痛，而是撞击的力道带来的疼痛，而是撞击残留的力道带来的疼痛。 但爱丽丝已经没有心情关注这个了。她知道那里有什么——那份来自查理·金的“赢家”非凡特性。 不需要去看，爱丽丝就能确认这一点，因为那杆冰枪击碎了脆弱的结界，让那股对她来说相当致命的吸引力再次暴露出来。 要命，在这个关口…… 爱丽丝的大脑一片混沌，她的身体落在地上，铁质卷烟盒滑了出来，那枚迷人的金币从中滚落出来，沿着路面，滚到了她的嘴边。 她没注意到绝望女士已经凝聚出了第二根冰枪，向她扔了过来，甚至也没注意到那枚金币沾染上了地上的尘土，显得肮脏至极。 爱丽丝下意识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那枚已经被尘土包裹的金币被她用舌头卷入口中，她彻底失去了关注扎中她的那根冰枪的能力。 那枚金币在进入她口腔的瞬间融化成一团凝胶般状的物质，流畅地沿着她的喉咙滑落。 一直以来影响她的源头消失了，爱丽丝短暂地恢复了片刻的理智，一个不合时宜地想法滑过了她的心头：原来这样吞特性真的不会呛到啊…… 在那之后，爱丽丝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 第一根冰枪幸运地被挡住，绝望女士没做丝毫犹豫，对准倒在地上的爱丽丝扔出了第二根冰枪。 于此同时，蛛网在地上悄无声息地展开，杜绝了她逃跑的可能。 再加上雾里的瘟疫，她死定了……绝望女士满意地看着冰枪扎中爱丽丝柔软的、缺乏骨骼保护的腰腹部位。 这一次没有任何巧合发生，冰枪深深没入，却没有鲜血流出。 那美丽而致命的冰霜从伤口处开始蔓延，侵蚀爱丽丝的身体。 如果没有意外，她将成为一具美丽的冰雕。 如果没有意外。 绝望女士错愕地看着一位黑发黑眸，面容秀美但呆滞，披着长兜帽古典长袍的女性出现在她面前。 她没看到对方有什么动作，就看到那名倒在地上的少女，突兀地消失了。 现场，只留下了她们两个。 同样是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但眼前这位和爱丽丝不一样——那孩子就差把她毫无威胁写在脸上了，但此时此刻，绝望女士只感受到了莫大的恐惧与绝望。 ——灵性在告诉她放弃挣扎。 为什么呢？ 答案相当明显，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从手指开始，一厘米一厘米地急速消失。 绝望女士想要阻拦，但一切过于迅速，她什么都来不及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像是风景照上多余的人像那样，被神秘的力量一点一点抹去。 她原本所停留的位置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此刻，这座巷子里只留下了那名黑发黑眸，面容秀美的女性。 那张呆滞的面容上，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随即，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嘴角轻轻扯动了一下，露出一个不太熟练的笑容。 紧接着，连这道身影也消失了，周围寂静无比，仿佛无人出现过。 ------------ Chapter50 生日快乐 克莱恩正担忧地望向贝克兰德东区的方向。 逐渐变化的雾气让克莱恩不由得为爱丽丝担忧起来，哪怕他知道爱丽丝是为了晋升仪式，也放不下心来。 他主要不是担心爱丽丝出事，主要是担心爱丽丝回来的时候跟他说“原初魔女”来找她了。 ……毕竟爱丽丝留给他的印象实在太不靠谱了！ 忽然，克莱恩发现窗外的树枝开始摇晃，玻璃窗轻轻震颤了起来。 起风了……克莱恩微微一怔，眼睛里不由得闪过一丝喜悦——风会吹散雾，这意味着这次事件将要结束。 不知道爱丽丝怎么样了……克莱恩思索着，不报什么希望地尝试了一下占卜——硬币立在他的掌心。 克莱恩思索了片刻，逆走四步，来到灰雾之上尝试占卜。 硬币再次立在了他的掌心，而梦境更是一片空白。 克莱恩凝视着属于爱丽丝的那颗深红星辰思索了片刻，最终没有尝试戳一下试试。 …… “那可不是贬低……在过去，我曾经设想过我要如何向别人介绍她——虽然直到她消失，我也没向其他人提起过她的存在。 “她到底做过什么事情，让你一直在我面前贬低她？”艾伦不解地问道。 艾伦沉默了片刻，重新回到了客厅，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维尔玛的小腹。 那道声音在“她”上面咬了重音，随后沉默了片刻，才接着说道： 维尔玛笑着点了点头，像是玩笑般说了句：“总觉得你最近去盥洗室的次数频繁了不少。” 过了一会儿，镜子里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摇篮，里面有一个银色婴儿。 颤动的树枝和晃动的窗框引起了注意，她走到窗边，看着随着越来越大的风而减弱的雾气，忽然感觉心情好了起来。 “有吗？”艾伦笑了笑，不在意地进入了盥洗室。 “哈，”那道清亮的声音嘲讽地一笑，“祂……好吧，就算现在是‘她’。” …… 在检查了三遍门锁后，艾伦才对着镜子问道：“外面的雾到底有什么问题？” 不过，雾真的很不方便啊……咦？ 艾芙琳愉快地想着，期待新年的到来，然后烦恼地看了一眼外面的雾。 说完这句话后，镜子中的影像直接消散，没给艾伦任何提问的机会。 一道清亮的声音在房间内响了起来：“你也太没有礼貌了……你在祂面前也这样说话吗？祂居然没把你怎么样？” ——反正新年快要到了，她们可是约好了要一起过新年的。 异常的浓雾让艾芙琳放弃了去找爱丽丝的打算，安心地待在家里。 “她是世界的毁灭者，亦是奇迹的缔造者。” 艾伦看着窗外逐渐浓郁的雾气，忽然对维尔玛道：“我去一趟盥洗室。” 他有点担心自己当初的选择是否正确了。 …… 神弃之地，白银城的探索小队经过几次尝试，终于摆脱了循环，准备返程。 终于……戴里克再次看了一眼那座城市的废墟，在心里缓缓叹了一口气。 随即，他又很快振作起来。 这都依赖愚者先生和“命运”小姐的提醒，还有“倒吊人”先生的帮助…… 唔，我要抓紧找到机会帮“命运”小姐把东西转移过来…… 希望阿蒙到时候不要来的太快，至少，至少让我有时间逃走…… 想到这里，戴里克突然叹了口气，无声地感慨道：要是“命运”小姐能和愚者先生一样就好了……不过，这样反复无常的性格，确实很“命运”呢。 ……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闪烁的烛火中，一群人围着病床上的女童轻声歌唱，但没有一个人脸上的表情是高兴的，大多藏着浓郁的悲伤。 这间病房里没有其他人，灯光早已被关上，烛光的照耀下，一个外貌与病床上的女童有五六分相似的中年女性睁开眼睛，用湿巾缓缓擦拭脸上的泪痕。 中年女性深吸一口气，吹灭蜡烛，与此同时，有人打开了病房内的灯，并把蛋糕刀递到了她手里。 这名中年女性神情痛苦地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女童，然后用蛋糕刀切下一块蛋糕，放进碟子里。 中年女性端着碟子朝病床走去，围成一圈的人纷纷让开路，沉默地看着她走到病床边。 “啪！” 碟子连同蛋糕一起掉在了地上，但中年女性的注意力却不在此，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病床上的女童，半晌之后，颤颤巍巍地回过头问道： “刚才，你们看见了吗？” “……欢欢的手指，是不是动了一下？”满屋的寂静中，另一個面容同样与女童有五六分相似的男子不确定地开口。 …… 距离上次异变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中年女性与中年男性轮换着守在病房内。 在确认不是幻觉之后，他们匆忙喊来了医生，医生在检查后告诉他们，也许是什么东西刺激了“欢欢”的意识，继续下去，她或许有希望苏醒。 他们喜极而泣，在接下来的半个月内，每天在“欢欢”的病床前场生日歌，生怕录音不够，在有空的时候都赶过来亲力亲为，只有实在不行了才放录音。 到今天为止，他们两个的声音已经彻底嘶哑，说话、吞咽时喉咙一阵一阵的疼。 然而，那日的情形仿佛是他们的幻觉，他们再也没看见病床上的女童动弹过。 中年女性与中年男性对视着，艰难地扯动了一下嘴角，然后原本守在病床前的中年男性起身离开，中年女性坐在了他刚才坐过的位置。 她像是每次到来时那样，伸手掖了掖“欢欢”的被角，理了两下“欢欢”的头发，然后低下头，准备亲吻“欢欢”的脸颊。 突然，她的动作停住了，她注意到“欢欢”的嘴唇蠕动了两下，似乎说了什么，但声音太小，她听不清。 她强行压下内心的激动，颤抖的手按住床沿，小心翼翼地低下头，将耳朵贴近“欢欢”的唇。 她不顾撕裂一样疼痛的嗓子，不顾仍在颤抖的身体，竭尽全力让嘶哑的声音变得柔和而平缓，轻声道： “欢欢？伱有话和妈妈说吗？再说一遍好不好？” 与此同时，泪水从她脸上簌簌而下，落在了被子上。 (本章完) ------------ Chapter51 苏醒 “好吵。”女童不够清晰的微弱呢喃，传入了中年女性的耳朵。 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但她不敢出声，生怕惊到了病床上的女童，她小心翼翼地直起身体，眼含热泪地看向病房门口的中年男性。 …… “欢欢”醒了过来。 她记得自己在一条波光长河里漂啊漂，不知道漂了多久，醒过来时，有一对男女激动地看着她，许多身穿白大褂的人围住了她。 他们叫她“欢欢”，叫她“沈迎欢小朋友”。 于是她知道了，她的大名叫“沈迎欢”，小名叫“欢欢”。 “欢欢？”当独自一人时，“欢欢”下意识重复这个名字，并非没有熟悉感，但更多的仍然是陌生。 她总觉得，自己不应该叫这个名字。 可她到底应该叫什么呢？ “爸爸”和“妈妈”是一对很好的父母，在她昏迷期间坚持不懈地守着她，在她醒来以后又因为担心她的身体而让她暂时在家休息。 闲得无聊到处找乐子的时天使。 但“欢欢”拒绝了。 这离奇的封面一下子吸引了“欢欢”的注意，她翻开这本绘本，找到了那个失落的名字。 最初睁开眼睛时，那个倒在她面前的“幸运者”。 …… “爱丽丝·金斯利？”她迷茫地读出了这個标注着拼音的名字，一幕幕的记忆从脑海里浮现。 梅高欧丝突然出现时，落在她肩膀上的那只坚定的手。 无辜被查理·金牵扯进来的艾芙琳。 她似乎生过一场严重、又很特殊的病，明明没有在水里，却又出现了各种溺水的症状。 忐忑但真心实意爱护妻子的艾伦医生。 她需要更多的信息，来找回被她遗忘的名字，她需要接触更多的人，更多的事。 “欢欢”不知道，她只能努力地，从周围人的聊天中获取更多的信息。 对她态度古怪的威尔·昂赛汀。 长相古怪的兔子，戴着帽子化着夸张妆容的神秘男子，脑袋巨大的女性，还有背后若有若现的仙境。 告诉她一切都是命运的恩赐，然后被命运恩赐了死亡的查理·金。 梅高欧丝摔死在自己的武器上后，突然出现杀死她的因斯·赞格威尔。 在医生的反复抢救下，她的溺水症状消失了，但仍然昏迷不醒，对外界毫无反应。 值夜者总部里，被询问时脱口而出的爱丽丝·金斯利。 “欢欢”有所收获，是在整理自己房间的儿童绘本时。 加上唤醒她的时间，“欢欢”足足昏迷了两个多月，才清醒过来。 很会瞎猜的“倒吊人”先生。 每次都摸不清楚状况的“太阳”先生。 不太熟的“魔术师”小姐。 很有钱的“正义”小姐。 哦，还有“正义”小姐的狗……真想偷啊。 优秀顾问詹姆斯·福尔摩斯大侦探……不是，是克莱恩。 爱丽丝甩了甩脑袋，留恋地看了一眼周围。 她意识到自己正在一场漫长的梦境里，或者说，她正在属于沈迎欢的记忆里。 那短暂的十七年……不，没有那么久，她没有沈迎欢生病之前的记忆。 爱丽丝闭上眼睛，感受着那宛如鲜花绽放般一点一点被揭开的记忆，意识到这些记忆里，藏了一个空白。 一个她也许知道原因的空白。 ——那根她没吃完的冰淇淋，还有汹涌而上的浪潮，以及说不出缘由的窒息感。 爱丽丝叹了口气，从记忆中挣扎出来，最后再看了一眼这个属于年幼的沈迎欢的房间。 随着沈迎欢的记忆与她的记忆一点一点融合，爱丽丝反而一点一点冷静了下来。 真正的沈迎欢，要比她安静，比她柔和，比她多愁善感——而不是个爱闹腾的孩子。 她不是沈迎欢，至少不完全是沈迎欢。 但沈迎欢至少是她的一部分，而且直到目前为止，都是占据主导地位的一部分。 爱丽丝没叹了口气，努力想让自己醒过来。 这场由记忆编织的梦境温馨而美好，爱丽丝几乎想要就这么睡过去，但她知道这绝不可能。 要知道，她失去意识之前，可是碰见了一个半神层次的魔女呢……虽然她大概已经睡了不短时间，但爱丽丝还是很迷惑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人救了她？ 爱丽丝捏了捏眉心，这场梦境在她的奋力挣扎下化成碎片，但爱丽丝第一眼看见的，仍然不是现实世界。 那条熟悉的波光长河正在眼前，她仿佛正身处其中，亦或者是其的一部分。 汹涌的浪潮向她袭来，她下意识升起一抹惊恐，本能地觉得自己会被这样冲走。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尽管被虚假的浪潮冲的剧烈晃动，但随着灵性的蔓延，她居然缓慢地稳定在了原地。 爱丽丝怔愣了片刻，一抹没来由的狂喜在她心底涌现。 而且，她能做的，似乎不止于此…… 爱丽丝想了想，试探着用灵性推了一把，一朵微不可查的小水花被溅了起来。 与此同时，某个“狗抓耗子”的游戏现场，一个已经输了好几局的赌徒兴奋地跳了起来，看着他下注的那条狗险之又险地取得了胜利。 这样的场景，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当然不会有任何人注意。 爱丽丝看着那微弱的水花很快落了回去，一抹明悟划过她的心底——她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序列5。 想起在吞下非凡特性前发生的事情，爱丽丝陷入了沉思。 “赢家”啊……爱丽丝恍惚了片刻，意识到现在不是思考问题的时候，她首先要做的，是回去看看她的身体到底怎么样了。 下沉灵性，返回到身体内，爱丽丝意识到她好像仍然在梦里。 ……喂！ 感受着熟悉的力量，下意识的，一个名字脱口而出：“阿曼妮西斯？” 片刻的安静后，一个女性的身影响了起来：“你想起了多少？” 这是女神的真名……女神好像认识她…… 模糊的认知闯入爱丽丝的心头，她迟疑地回答道：“……基本没想起来。” 片刻的安静后，梦境破碎，爱丽丝清醒了了过来。 (本章完) ------------ Chapter52 爱丽丝的理解 克莱恩现在很迷茫。 雾刚散的时候，没有爱丽丝——好，很正常。 雾散了好一会儿了，爱丽丝还是毫无消息——好，勉强也能算是正常。 ……这特么都过去好几天了啊！ 占卜没有结果，透过闪烁的深红星辰什么都看不见，他也不能直接把爱丽丝拉上来或者给她回个信——毕竟不管是什么情况，爱丽丝现在肯定是出问题了。 在不安地度过了两天后，周五的傍晚，克莱恩终于听见了熟悉的祈祷声。 …… 爱丽丝茫然地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周围，陷入了沉思。 她似乎正处在一个隐秘的世界当中，这里和她昏过去时没有任何区别，唯一的问题是这里面只有她一个人。 ……啊这。 意识到事情大概解决了，克莱恩不做犹豫，把爱丽丝拉了上来，仔细打量着爱丽丝，以确认她的情况。 “您……是不是忘记放我出去了？” …… 上一次，爱丽丝认真反思了自己将“占卜家”途径的序列4命名为“马戏团长”的草率行为，提出了更名为“马戏团”的设想。 听到祈祷声后，克莱恩连忙来到灰雾之上，如愿听到了爱丽丝的祈祷内容：“拉我上去。” 这個问题当然不会得到解答，爱丽丝检查了随身物品，整理好身上的衣服并确认了今天的时间后，就匆匆回到了家。 克莱恩回想了一下爱丽丝上一次露出这副表情的场景。 “您是安眠与寂静的领主， “您是厄难与恐惧的女皇， “我祈求您的注视， 克莱恩疑惑地看着爱丽丝，然后，他听见了爱丽丝用再纯正不过的中文骂道： “操你妈的命运你他妈管这叫特别幸运？” 爱丽丝看了看周围，若有所思地嘀咕道：“女神……是不是不太想搭理我？” 在尊名和真名当中犹豫了一下之后，爱丽丝选择了安全性更高的尊名： “比星空更崇高，比永恒更久远的黑夜女神， “您是绯红之主，隐秘之母， 爱丽丝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意识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她该怎么出去？ 在沉寂了一会儿之后，爱丽丝感觉到了隐秘力量的消散，周围又重新热闹起来。 “我祈求您的垂听， 她没有迫不及待地开始抱怨，表情严肃，仿佛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 爱丽丝沉默了一下，认真地看着克莱恩说道：“我觉得唯有一句话能表达我在完成晋升仪式后的心情。” ……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是怎么回事啊！ 即使这样，克莱恩还是关心地问了一句：“你的晋升仪式出问题了？” 爱丽丝破防骂人的样子彻底让克莱恩升起了好奇心，虽然感觉她好像经历了很糟糕的事情，但是既然现在爱丽丝都在精神十足的骂人了，克莱恩的担忧也减弱了许多。 现在，克莱恩只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爱丽丝如此激动。 他用小丑的非凡能力控制住表情，竭尽全力表现出担忧的样子，用关切的语气问道：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爱丽丝表情一言难尽地描述了自己到吞下非凡特性为止的所有经历。 克莱恩沉默了片刻，发出了和爱丽丝一样的疑问：“你们‘命运’途径管这个叫幸运吗？” 爱丽丝沉默了片刻后，看着克莱恩，犹豫着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其实，我好像能理解一点里面的意思…… “你看，正常情况下，晋升需要在身心灵都最佳的时候进行，这样成功的把握才大。 “如果，我是说如果…… “身心灵都糟的不能再糟的时候，被迫吞了一份非凡特性，连辅助材料都没有，就这样草率的晋升。 “如果这样都能晋升成功，也不能说不幸运，对吧……” 克莱恩目瞪口呆地看着爱丽丝，半晌之后沉吟着问道：“为什么这听起来那么熟悉？” “……”爱丽丝幽怨地看了克莱恩一眼，毕竟……她之所以崩溃就是因为她完全能理解这个思路啊！ 甚至听起来好像还是她会干的事情……爱丽丝打了个冷颤，不敢再继续想下去，转移话题道： “序列5是‘命运’途径初次获得掌控命运能力的时候，仪式的本质大概是用自身的命运波动在这个过程中稳住自己的灵，防止被冲走？ “嗯……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毕竟我当时……大概算得上是在恢复记忆吧？” “恢复记忆？”克莱恩坐了起来，“那么，那本书……” 爱丽丝沉默了片刻，想起了自己和宋姝成为朋友的经过，再想到宋姝对这两个人关系的判断…… 所以宋姝当时绝对是在骗她吧！ 爱丽丝痛苦地扶住了额头。 宋姝给她看过的当然不全是霸道时天使和他一百马甲的愚者小娇娇之类的奇怪的东西，当然也不是没有正常的故事……不然她也不能真信了啊！ ……要不，拿给克莱恩也看看吧？ 被命运离奇的思路折磨过的爱丽丝认真考虑将怨气发泄在克莱恩身上的可能性。 克莱恩看着沉默不语的爱丽丝，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紧张地问道：“怎么了？”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看着克莱恩说道：“我想给愚者先生送一点礼物。” 想到爱丽丝给阿蒙的回礼，愚者先生瞪大了眼睛问道：“你要干什么？” 从语气和反应来看，愚者先生当时害怕极了。 爱丽丝幽幽地看了一眼愚者先生，若有所思地低下头说道： “虽然书名还是没想起来，但确实有一点和愚者先生有关的信息呢…… “而且，应该还是非常重要的信息呢！” 克莱恩不好的预感加重了。 爱丽丝郑重其事地拍了拍愚者先生的肩膀，一脸真诚地说道：“别担心啦，愚者先生，我会好好整理一下的，下次塔罗会你就能见到啦。” “能不能给个预告？”克莱恩迟疑地问道。 爱丽丝沉默了片刻，看着克莱恩一脸真诚地说道：“关于这里，以及你如何利用这里击败阿蒙的。” (本章完) ------------ Chapter53 灾难后的温馨 爱丽丝的话在克莱恩眼里的可信度就和命运眼里的特别幸运一样——你不能说不对，就是她理解问题的角度有点奇怪。 在认真看了爱丽丝半天，发现她真的毫不心虚地顶着真诚的笑脸和他对视后，克莱恩放弃了继续追问爱丽丝。 怀抱着对下一次塔罗会的担忧克莱恩提起了另一个话题：“我可能要去海上寻找美人鱼了。” “美人鱼！”爱丽丝坐正了身体，“爱丽儿！” “……谁？”克莱恩懵了一下。 “小美人鱼爱丽儿，”爱丽丝解释了一句，“我也想亲眼看看美人鱼，最好能合个影……” “……你以为是去旅游吗？”克莱恩看着爱丽丝，想起吸血鬼埃姆林·怀特，突然有了一种不妙的预感。 爱丽丝眨巴了两下眼睛。 克莱恩沉吟了一下问道：“你会想要和吸血鬼合影吗？” 爱丽丝明亮的眼睛说明了这个问题的答案，克莱恩看着这一幕，突然有点后悔让埃姆林·怀特参加塔罗会。 克莱恩目瞪口呆地看着爱丽丝。 她最终没去送克莱恩，起因是当克莱恩掏出封印后的“蠕动的饥饿”并描述了效果以后，她问了一个让克莱恩无法回答的问题： …… 尽管爱丽丝并没有来得及把克莱恩研究出的饺子的做法交给格陵兰太太，但格陵兰太太仍然成功端上来了一盘饺子，还有——一副筷子。 ……总觉得愚者先生越来越镇不住场子了呢。 爱丽丝在思考了片刻后，按照这個逻辑接着说道： 克莱恩痛苦地切断了爱丽丝的网线，以阻止她的发言。 当克莱恩坐上前往普利兹港的列车时，爱丽丝正在艾芙琳家里。 在爱丽丝给出“在雾霾中感染了瘟疫”这样的理由后，格陵兰太太和艾芙琳欣然接受了她的失约，格陵兰太太还端出了准备好的饺子。 “按照你说的那样，之后可以把非凡特性释放出来，那是不是就相当于…… “吃人，然后把血肉消化掉了，非凡特性消化不了所以排泄了出来……” 被赶走的爱丽丝，在休息了一晚后，就赶紧去找艾芙琳了。 “你说，既然它有活着的特性，还需要按时吃饭，你向现在这样不给它吃饭，它会不会饿死啊？” 当举起筷子的时候，爱丽丝是迷茫的。 克莱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她确实向艾芙琳提起过，不管是刀叉还是勺子，吃饺子都不够方便，筷子要合适的多。 是的，饺子。 所以……这副筷子到底是哪来的？ 见到爱丽丝震惊与怀念的神情，格陵兰太太笑了出来： “伊莱跟我说这就是你说的筷……筷子的时候，我还不信呢，看来多出去走走还是有好处的。” “伊莱？”爱丽丝疑惑地重复了一个名字。 “是我先生，你应该没见过他，”格陵兰太太温和地笑了笑，“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尽管满腹疑问，但爱丽丝明白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间，她感激地朝格陵兰太太笑了笑，轻声说： “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才好，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家乡的食物了……” 尽管本意只是伪装，但刚度过晋升仪式、想起沈迎欢记忆的爱丽丝，说着说着却不由得哽咽起来。 她确实再也回不去了。 泪水滴落在碗里，爱丽丝反应过来，伸手抹了一把眼泪，郑重地看着格陵兰太太道： “真的非常感谢您……谢谢您再次让我见到这些。” 说完，她不待格陵兰太太回应，就用筷子夹起了一个饺子，放入口中。 三年来都在使用刀叉的爱丽丝，在异时空第一次使用筷子时，明显表现出了一丝生涩和不流畅。 但那是非常短暂的，只尝试了几下，爱丽丝就找回了使用筷子的感觉，将重心放到了品尝上面。 在鲁恩的条件下做出来的饺子和本土的口味差距巨大，至少在爱丽丝看来，除了形态以外，这已经完全不是她记忆中的饺子了。 不够精细的面粉造就了更有韧性的饺子皮，一口下去，里面的馅料……鱼肉的味道她忍了，谁教的伱们加土豆泥啊？！ 爱丽丝把头埋进碗里，以防自己的表情不小心露出来。 大概是从没包过饺子，格陵兰太太只敢放了极少的馅料，防止饺子撑爆，这确实是新手常干的事情——要么舍不得加馅，要么往死里加馅。 饺子皮做的其实也不够好，对比真正的饺子，这碗饺子其实存在各种各样的缺陷，但爱丽丝仍然在其中找到了一点熟悉的地方——那枚咯得她牙疼的1便士硬币。 爱丽丝错愕地吐出了这枚硬币，看向了格陵兰太太——她万万没想到这点也被复刻了。 格陵兰太太佯作惊喜地鼓掌为她欢庆：“天呐，我说我们家怎么没有人吃到幸运硬币，原来在你这里呀！” 爱丽丝沉默了一下，最终没有揭穿格陵兰太太，而是夹起了第二个饺子。 ……这碗饺子里到底放了多少枚硬币？ 再次吐出1便士的爱丽丝沉默了一下，再咬住第三个饺子的时候变得小心了不少——果不其然，她又吐出了一枚硬币。 直到吃完这碗饺子，爱丽丝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格陵兰太太她，居然，在每个饺子里面都包了一枚硬币！ 在真诚地道谢完之后，爱丽丝从艾芙琳嘴里确认了这件事。 ……这比做标记骗小孩过分多了！ 爱丽丝张了张口想要吐槽，但她并不是个不识好歹的姑娘，艾芙琳也不是克莱恩，于是她最终只是朝格陵兰太太再三道谢，然后把新年礼物送给了艾芙琳。 那是艾芙琳的油画画像。 ——作为一个曾经的美术生，她当然不只会画漫画。 …… 在告别了离开格陵兰家以后，爱丽丝回到家里，沉吟起来。 在成为“赢家”以后，她并没有如同喝下“灾祸教士”的魔药时那样，立刻消化了魔药。 这也就意味着，就像克莱恩需要去大海上寻找美人鱼来完成晋升仪式一样，她需要寻找自己的扮演法。 (本章完) ------------ Chapter54 给愚者先生的礼物 这其实让爱丽丝有些奇怪。 透过沈迎欢的记忆，爱丽丝能窥见命运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那甚至可以说是不受控制的“赢家”非凡能力。 “命运”途径的序列5在某种意义上能称得上是一种质变，在成为“赢家”以后，爱丽丝已经拥有了初步掌控自身命运的能力。 她可以依靠本身的节制，积累起大量“幸运”，在关键时刻翻盘，也能时不时在日常遇到概率极低的好事。 她同样也能有限度给予敌人厄运，让目标变得较倒霉。 这样自身幸运与敌方厄运的迭加，让爱丽丝已经有了初步的自保能力——当然，她的正面战斗能力仍然一言难尽。 这对爱丽丝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如果真的碰到被迫战斗的场合，她唯一的追求就是敌人能用不那么痛苦的方式杀了她。 ……也许还有一个期望是敌人自己摔死？ 当然，“赢家”同样还获得了一点对爱丽丝来说相当没用的提升。 “赢家”的直觉预感在本阶段有了极大的提升，达到了很强的水准，无论占卜还是反占卜都称得上神秘学专家。 爱丽丝摇了摇头，认真思考起扮演守则的问题。 首先，那句“节制使用幸运”一定是扮演守则的一部分……平时节制使用幸运，等到关键的时刻使用，才能成为“赢家”。 单单只有一条扮演守则也不是不能消化魔药，但…… 早在“幸运者”时期，爱丽丝就吐槽过这个序列名称十分适合去赌场玩两把，而今天，成为了更适合的“赢家”…… 不去玩玩也太可惜了吧！ 爱丽丝愉快地决定了这件事，当然，不是今天。 在那场惊险刺激的仪式过后，爱丽丝只想好好休息几天再行动。 …… 周一下午，克莱恩从普利兹港的旅店里来到灰雾之上。 当塔罗会的成员来到灰雾之上后，他注意到爱丽丝的目光果然好奇地停留在了新成员“月亮”埃姆林·怀特身上。 希望他不要暴露自己的吸血鬼身份……藏在灰雾后的克莱恩无声地咽了口唾沫。 注意到了新成员的当然不只有爱丽丝，但佛尔思与奥黛丽的思绪，却更多的沉浸在那场大雾霾当中。 贝克兰德大雾霾事件已经结束，但报纸上，冰冷地报道事件影响和后续的文字，对亲身经历的人而言，绝不只是冰冷的数字。 奥黛丽下意识看了一眼爱丽丝，她和往常没有太大区别，一边好奇地打量着新成员，一边将注意力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奥黛丽又看向了愚者先生，那道灰雾里的身影也如往常一样高高在上，神秘莫测。 奥黛丽突然感到了一丝艳羡，思绪辗转间，又化作了庆幸。 艳羡爱丽丝的无忧无虑，艳羡愚者先生的平稳镇静，又庆幸自己还会因为那些冰冷的数字而难过。 ——在逐渐接触心理学之后，她已然意识到，这样平稳的情绪状态是有问题的。 难道非凡者到最后都会变得冰冷无情吗……不，奥黛丽，你一定不能变成那样！ 在坚定了自己的思绪之后，奥黛丽的万千感慨，最终只化作了一声不再轻快的问候： “下午好，愚者先生。 “您又一次拯救了贝克兰德。” 停顿了一下，她又对着爱丽丝行了一礼道：“也感谢您的提醒，‘命运’小姐。” 爱丽丝收回神游的思绪，微仰着头看着奥黛丽，好奇地问道：“为什么我觉得你在这里的时候要比在外面尊敬我很多？” 奥黛丽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命运”小姐你在外面什么样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这声吐槽当然不能说出来，这也不符合奥黛丽的贵族礼仪——尽管奥黛丽觉得她在面对“命运”小姐的时候礼仪已经崩了不少次了。 最终奥黛丽只是回答道：“您好像不喜欢别人这样对待您。” 爱丽丝偏了偏头，没做回应，但移开了视线。见状，奥黛丽松了一口气，开启了塔罗会的问候环节。 新成员“月亮”埃姆林·怀特迷惑地看着这一幕，不太理解塔罗会诡异的气氛。 “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很怕她？”埃姆林大大咧咧地开始询问。 奥黛丽再次陷入了沉默，爱丽丝撑着下巴打量这位新成员，信口雌黄道：“她喜欢这样。” 奥黛丽张了张口，不知道自己是否该反驳。 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爱丽丝就高高举起了手，向青铜长桌首席身影笑道： “愚者先生，我有一个礼物要送给您。 “我之前和您提过的。” 灰雾之下的愚者先生露出了痛苦面具，尽管理智拼命阻止，但他还是像好奇的猫咪那样探出了爪子——他接过了爱丽丝具现出来的内容。 爱丽丝一本正经的表情仿佛带有某种让人不安的警示，克莱恩提心吊胆地看向了手中的纸页，仅仅是标题，就让他陷入了沉思。 霸道时天使和他的一百个马甲的愚者小娇娇……嗯？？？ 克莱恩吃惊地抬起头，错愕地看向了爱丽丝。 还没等塔罗会的成员思考愚者先生到底看见了什么，爱丽丝就低下头，用牙齿咬住手臂，防止自己笑出声。 ——但颤抖的肩膀已然出卖了她的心情。 “命运”小姐到底给愚者先生看了什么？除了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埃姆林，这个疑惑出现在了所有人的心中。 但没有人率先表达出这个疑问，愚者先生怀着更加不好的预感开始阅读内容。 如果不考虑两个主角的身份的话，这其实是一个相当经典的马甲文设定，某种意义上也很符合实际情况。 故事的开头，身为灵界之主的时天使阿蒙偶然遭遇了一个自称为愚者的竞争对手。 阿蒙为了击败愚者，开始寻找愚者，探究愚者的身份。 在透过愚者的信徒和眷者，一层一层扒开愚者的马甲之后，阿蒙发现与祂打得势均力敌的愚者却是一个名叫克莱恩·莫雷蒂的凡人。 向来视凡人为虫豕的时天使阿蒙受到了深深的震撼，祂一方面震惊于克莱恩身上人性的光辉，另一方面感怀于他对众生的爱。 此外，自诞生之日起未尝一败的时天使阿蒙在第一次失败中体会到了凡人的智慧，对克莱恩生出了欣赏与好奇。 怀抱着这样探究与欣赏的情感，阿蒙在人间搜寻克莱恩的痕迹，了解克莱恩的过往。 最初几次，祂因为采取的手段过于恶劣而被克莱恩教训，几次以后，祂逐渐学会了用相对人性化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而在其他人的描述和陆续与克莱恩的交锋中，阿蒙逐渐被愚者克莱恩吸引，甘愿成为其座下的惩戒天使…… 客观而言，这其实并不是一个“他追，她逃，她插翅难飞”的恶俗故事，只是取了一个相当炸裂的标题为了吸引流量。 当然，这篇文本身似乎带有一定的整活性质，某些描写透着霸总文的风味——对，就是阿蒙看过的那一段。 抛开这些问题不谈，这个故事显得相对正常。 当然，一切的前提都是忽视主角的身份。 在看完爱丽丝给出的故事梗概和部分片段后，愚者先生的心情逐渐恢复平和。 他平静地撕碎了记载这篇故事的纸张，掏出了下一个故事。 嫁入源堡：天尊轻点宠。 ------------ Chapter55 嫁入源堡，天尊轻点宠 目睹愚者先生撕碎纸张的其他人纷纷看向了爱丽丝。 其实灰雾之上，让几张纸消散这样的小事本不需要克莱恩亲自动手，但正如爱丽丝爆粗口的时候选择了用国粹一样，克莱恩认为只有这么做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或许是一时间受到了过大的冲击，克莱恩现在感觉自己的心情出奇的平和。 克莱恩没去管又好奇又疑惑又畏惧的塔罗会成员，也没去思考源堡是什么天尊又是什么，心态平和地阅读起了新的。 比起挂羊头卖狗肉的上一篇，这篇就显得不负它炸裂的标题。 这篇故事里，阿蒙是相当经典的落魄贵公子形象。 阿蒙草根出身的父亲辛苦打拼，发家致富，通过收购股份，最终成为了“上帝”企业的掌权人，注册商标“远古太阳神”。 彼时他的手下有八位亲信，他的孩子阿蒙正是其中之一。 与被父亲钦定为继承人的哥哥亚当不同，年少时的阿蒙受尽父亲宠爱，胡作非为。 直到有一天，为了对抗“上帝”企业旧股东的制裁，他父亲最信任的手下、号称他父亲左手的副总萨斯利尔收到了一个秘密指令。 在他父亲的命令下，萨斯利尔假意被敌对企业的实际控股人“黑夜”的挑拨，带领父亲的另外几个亲信加入了由“黑夜”创立的分公司“救赎蔷薇”。 他的父亲已经事先转移了核心技术和部分财产，只待“救赎蔷薇”与原“上帝”企业展开对抗，彻底解决残留的旧股东。 但万万没想到，他的计划成功，“救赎蔷薇”在这场商战中大获全胜，但他的计划同时也失败了。 那些加入“救赎蔷薇”的、他最信任的几个手下中，有三个人背叛了他，趁机卷走了绝大部分的核心技术。 这三个人正是列奥德罗、赫拉伯根和奥塞库斯。 不仅如此，这三人事后还对亚当与阿蒙兄弟二人赶尽杀绝，不愿意放过他们。 而他们的父亲难以接受亲信的背叛，虽然还有人仍然忠诚于他，但他还是难以接受这样重大的打击，整日疯疯癫癫。 亚当自此继承了父亲的遗志，立志挽回父亲的损失。 从小备受宠爱的阿蒙一夜之间遭受了重大打击，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他想要报仇，想要恢复父亲往日的荣光，但却意识到了自己是多么的无力。 他痛苦颓废地故意犯错，被关进了监狱，在狱中待了数年后，偶然间进入的隔壁狱友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名隔壁狱友是个年纪不大的孩子，只是遭人哄骗才犯了错，被点醒后才被关在这里短暂拘留。 他时常和隔壁狱友戴里克聊天，直到有一天，他说的话未曾得到回应。 出于好奇，阿蒙偷偷从自己挖开的墙洞朝里看了一眼，发现戴里克居然在和一个网名叫愚者的人聊天。 没在戴里克身上找到任何通讯设备的阿蒙十分好奇这是怎么做到的，等戴里克聊完天后就出声询问，结果把戴里克吓了一跳，引来了狱警。 阿蒙索性趁机逃出了监狱，同时在戴里克身上留下了自制的带监控功能的微型机器人。微型摄像头成功拍到了戴里克通讯的办法，阿蒙操控微型机器人偷走了通讯设备，用高超的电脑技术黑入其中，结果被愚者发现，打了回来。 阿蒙却并不气馁，他开始四处打探这个网名叫愚者的人，最终发现他是某个未上市但据推测营业值极高的企业的董事长。 这个企业的注册地叫源堡，但让阿蒙难受的是，他发现他进不去源堡。 他对这个名叫源堡的地方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为此，他努力想要找到愚者线下的身份。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在层层虚假的地址中，发现了一个被愚者遗忘的关键线索，并据此找到了愚者的现实身份——克莱恩·莫雷蒂。 阿蒙终于得意洋洋地站到了愚者面前，从此，为了进入源堡，他与愚者开始了斗智斗勇的生活。 他们在一次意外中发生了关系，阿蒙意外怀上了愚者的孩子，出于极高的道德水准，愚者要求对阿蒙负责。 梦想着进入源堡的阿蒙毫不犹豫地同意了这桩莫名其妙的婚姻，原来源堡竟是愚者的私人国度，除了得到他准许的人，没人能进入其中。 当阿蒙以王后的身份出现在源堡后，所有臣民都惊讶于他们不近美色的国王居然有了王后。 而阿蒙也对这种生活享受至极，当然，最重要的是，当听完他对父亲的情感后，愚者并没有否定他，而是坚定地站在了他这一边。 再加上阿蒙意外发现愚者与他父亲居然是老乡，一下子产生了一种亲切感，逐渐开始接纳愚者。 在愚者的宠爱和照料下，阿蒙的预产期逐渐临近。 终于，在美好的一天，他一举生下了108个孩子。 愚者先生为此高兴极了，他举办宴会，邀请众多朋友来参加。 愚者的朋友很给面子的都来捧了场，亲眼见到了愚者与阿蒙之间的108个爱情结晶，并大为惊叹。 从此，愚者和阿蒙在源堡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看完故事梗概后，克莱恩心态平和地继续看精彩节选。 “阿蒙娇弱地躺在床上，往常带着张扬肆意笑容的脸此刻显得憔悴无比，那蹙起的眉心更是让克莱恩心疼不已。 “一想到这个曾经备受宠爱的男人如今肚子里正怀着他的孩子，克莱恩就既感动又心疼，毕竟，他的王后年少时备受宠爱，哪曾吃过这样的苦？ “克莱恩深吸了一口气，告诫自己要镇定，走上前去握住阿蒙因怀孕而有些水肿的手，安抚道：‘别担心，会没事的，孩子很快就会生出来的。’ “阿蒙感动地看着克莱恩，对他说：‘没关系的，我不怕，能为你生孩子我很高兴。’ “他们深情地相拥，情到深处，不由得缠吻而上……” 克莱恩面无表情地撕碎了这篇文章。 ------------ Chapter56 阿蒙是一位仁慈的神 不提懵懂的戴里克和没弄清楚情况的埃姆林，这会儿奥黛丽、阿尔杰和佛尔思已经不敢动弹了。 无他，愚者先生的表现，实在是太人性化了。 自第一场塔罗起，他们对愚者先生的印象除了高高在上以外，其实还有一点——不管发生什么，愚者先生都是处变不惊的。 和能一分钟变脸三次的“命运”小姐不同，愚者先生留下的一贯形象是超然的，这也就意味着少有事情能激起他的情绪变化。 连续两次做出这样的事情……愚者先生恐怕已经被气坏了吧？ 但比起他们印象里真正意义上神灵的怒火，愚者先生的态度又更像是……家长对孩子闯祸时那种既愤怒又无奈的感觉。 不，其实如果这么分析的话，愚者先生对“命运”小姐的态度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只是这次格外“愤怒”罢了…… 想到这里，奥黛丽又忍不住探究地看向正笑的开心一点都不见慌的爱丽丝，愈发好奇“命运”小姐送的礼物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同样也是阿尔杰的猜测，但比起好奇心旺盛的“正义”小姐，他并没有探究这种隐秘事情的兴趣。 他总觉得自己听完了以后活不到塔罗会结束。 而比起亲眼见过爱丽丝的这两个人而言，佛尔思要坐立难安的多。 她充分体验到了“命运”小姐到底是有多不顾别人死活，在心里期盼自己这辈子都别被“命运”小姐注意到。 太吓人了。 抬起头看了一眼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塔罗会成员，克莱恩心态平和地遮挡了其他人的视野和听力。 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私聊之后，克莱恩看着拼命捂嘴的爱丽丝沉默了一下道： “……要不你先笑个够？” 爱丽丝盯着克莱恩看了两秒后，最终没能忍住，趴在桌子上放声大笑起来。 克莱恩看着捶桌子的爱丽丝嘴角抽搐了两下——老实说，如果不是故事的主角是他自己，这可能确实蛮好笑的。 但故事的主角毕竟是他自己，克莱恩实在笑不出来，只能等爱丽丝笑完好问话。 看着爱丽丝笑的同时，克莱恩认真思考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人写出来的。 毕竟如果前一篇还稍微正常一点的话，后一篇实在是过于离谱，他实在想不出来什么样的人才能写出来这种东西。 ……总不能真有那么一个闲得聊的“作家”吧？！ 不说那里面充满了不现实味道的剧情和时不时飘过的熟悉名词，克莱恩最无法理解的部分就是…… 什么叫他和阿蒙意外发生了关系啊？！ 什么叫阿蒙意外怀孕了啊？！ 还一胎生了108个？？？ 就算是“作家”，也不能写个这么荒谬的东西出来吧？！ 经过此事，克莱恩觉得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获得了巨大的提升，就算是爱丽丝以后再闯出什么祸他都……算了，还是不要立这个flag。 克莱恩嘴角抽搐了一下，看着笑声逐渐停歇的爱丽丝问道：“你笑完了？” 爱丽丝眨巴着眼睛点了点头，然后心虚地强调道： “我先强调一下，这不是我写的，这是我看……不对，也不是我看到的，这是我朋友看到的。” “……你有一个朋友？”克莱恩表情古怪地看着爱丽丝。 “……不是，”爱丽丝努力解释，“还记得我和你说的，小松……宋姝看过的那本书吗？” “你别告诉我这是那本书的内容啊？”克莱恩平静的表情终于裂开了一道缝。爱丽丝真诚地摇了摇头道： “没有那种事情。 “小松说这是那本书的同人文，嗯……你知道同人是什么意思吧？” 克莱恩点了点头。 爱丽丝表情古怪地继续解释道：“她告诉我，那本书写了你和阿蒙之间从相识开始，彼此之间的羁绊和情感……” 克莱恩微微张开了嘴巴。 爱丽丝握拳抵住下巴，接着说道：“小松还说，你们两个之间相爱相杀，纠缠不清，每次她看到伱们的感情时，都会为此哭泣……” 克莱恩欲言又止。 爱丽丝抬起头，迟疑地确认道：“你……应该不喜欢男人吧？” “……我想到目前为止我应该还没有这种爱好。”克莱恩表情复杂地看着爱丽丝说道。 爱丽丝点了点头，认真分析道：“从阿蒙当时的反应来看，祂应该也不太可能……” “等一下，”克莱恩及时打断了爱丽丝的话，“你还给阿蒙看过这些东西？？？” 爱丽丝沉默了一下，回答道：“祂看见的不是文章，是插图。” “……你怎么还活着？”克莱恩大受震撼。 爱丽丝看着克莱恩，认真思考了一下回答道：“也许是因为……阿蒙是一位仁慈的神。” “仁慈？”克莱恩迷茫地反问道，“我们对这个词的理解一样吗？” 爱丽丝看了一眼克莱恩，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道： “我愿意在杀死她之后取代她而活着，不让她的亲朋好友难过，这难道不是仁慈吗？” 随即，在克莱恩还在思考的时候，爱丽丝伸手推了推自己右眼上的单片眼镜道： “你好，尊敬的愚者先生。 “很高兴认识你，我命中注定的爱人。” 克莱恩吓得一个激灵，但爱丽丝实在不是个擅长欺诈的人，她没忍住的笑声很快暴露了事情的真相。 看着笑的停不下来的爱丽丝，克莱恩突然有了一种惊恐的猜想——万一这也是阿蒙装的呢？ 毕竟，那可是“欺诈与恶作剧之神”啊。 但克莱恩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毕竟到目前为止，他还是信任灰雾之上的真实视野的。 不，现在或许应该叫源堡了。 在克莱恩思绪翻腾间，爱丽丝逐渐止住了笑声，脸上仍带有笑意地说道： “不管怎么说，我觉得阿蒙应该也不太可能……嗯，你明白的。 “而且小松本身也不是太靠谱的性格……不然也不会提出冲上去抱住阿蒙大喊‘列奥德罗’这种鬼主意了。 “我现在非常怀疑那是她胡说八道的。” 克莱恩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 Chapter57 愚者先生脾气真好 尽管除了让人吐槽的地方以外，爱丽丝精挑细选出来的两篇同人文其实蕴含了大量信息——真假难辨的信息，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 毕竟和爱丽丝聊天什么时候都能聊，万一塔罗会开一半因为愚者先生的灵性不够掉线了，那就尴尬了。 在解除屏蔽之前，他只是和爱丽丝提出了一个要求：“……求你了，下次有这种事情，你提前给我打个预告行吗？” 爱丽丝疑惑地问道：“可我提醒过你了啊？” 克莱恩张了张口，想起爱丽丝说了等于没说的提醒，扶着额头道：“你下次能说清楚点吗？” “我尽量吧。”爱丽丝真诚地回答道。 克莱恩看着满脸真诚的爱丽丝，沉默了片刻，解除了屏蔽。 在浓郁的灰雾里，愚者先生偷偷瞟了一眼被挡住的杂物堆，认真考虑用“蠕动的饥饿”旅行过去揍爱丽丝一顿的可行性。 在恢复视野的第一时间，奥黛丽就好奇地看向了爱丽丝。 爱丽丝的脸上仍带有没褪去的笑意，只一眼奥黛丽就断定，愚者先生估计连骂都没怎么骂她…… 灰雾里的克莱恩似乎也意识到爱丽丝的表情实在太过放肆，他伸手轻轻敲了两下青铜长桌，首次用带有浓郁警告意味的语气说道： “别再有下一次。” “好吧。”爱丽丝欣然应下了这件事——毕竟她实在没有勇气告诉克莱恩，阿蒙看见的插图其实是她画的。 爱丽丝轻松的姿态和克莱恩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的态度让埃姆林终于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命运”小姐和愚者先生之间的相处模式根本不像是凡人与神灵。 而显然愚者先生并不认为这样的态度有什么问题，他只是语调平缓地道： “你们可以继续了。” 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命运”小姐在塔罗会上闯祸的奥黛丽立刻明白，愚者先生这是打算揭过这件事了。 奥黛丽松了一口气，在心里感慨了一声愚者先生的脾气真好。 真的好像孩子家长啊……不行，奥黛丽，你怎么能这么想愚者先生呢！ 奥黛丽连忙阻止自己的想法，于此同时，她听见爱丽丝对她说：“‘正义’小姐，你知道大雾霾事件的详细经过和结果吗？” 奥黛丽愣了一下，她下意识问道：“您不知道吗？” 爱丽丝沉默了一下回答道：“我睡着了，刚醒。” 这个答案让奥黛丽沉默了一下，她下意识想问难道你一觉睡了一个星期吗？然后她很快反应过来，“命运”小姐之前一觉可能还睡了几千年…… 想起这件事后，奥黛丽看了看同样想知道答案的其他人，回答道： “在愚者先生眷者的提醒下，女神……黑夜女神的教会做好了准备，及时清除了绝望魔女，阻止了‘原初魔女’的苏醒，让大雾霾被污染的程度处在可控的范围内。 “而且，教会还发现了极光会的仪式，及时将试图借此降临的‘真实造物主’隔断在现实世界之外……” “等一下，”爱丽丝举手打断了她的话，“怎么又是祂？” 奥黛丽张了张口，不知道该不该接爱丽丝的话茬。 而这会儿，阿尔杰和埃姆林已经被这背后的真相深深震撼到了。阿尔杰只是下意识地紧绷了一点，毕竟他性情沉稳，爱丽丝又事先提醒过这里面涉及到了一位天使之王，再多出来两个邪神也…… 也不是很正常。 而埃姆林的动作幅度就要大多了，他一下子坐正了身体，看他的姿势，差点就从椅子上跳起来了。 而他之所以没跳起来，多半还要归功于爱丽丝——爱丽丝提起“真实造物主”时那嫌弃的不行的语气又让他跌了回去。 埃姆林认真思考了起了“命运”小姐到底是什么身份，或者什么实力。 爱丽丝早已看透了奥黛丽，明白她不可能接自己的话茬，托着腮陷入了沉思。 原来的那个魔女半神叫绝望魔女……嗯，应该是序列名称吧？ 想到这里，爱丽丝带有几分不满地问道：“她已经死了？” “应，应该是的。”奥黛丽迟疑地回答道。 “真可惜，”爱丽丝略带几分遗憾地把自己扔进了椅子里，“她打得我好疼的……” 奥黛丽再次僵住了身体，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阿尔杰探究地看了爱丽丝一眼，却同样没有出声。 一片寂静里，“世界”用嘶哑的声音说了一句让人直冒冷汗的话：“打得好。” 爱丽丝瞪大了眼睛，扭头将带有质问意味的眼神投向了躲在灰雾里的克莱恩。 灰雾里的克莱恩没有说话，因为他此刻正在竭力控制自己嘲笑爱丽丝的欲望。 毕竟她现在已经没事了，而且其实我也很想打她……克莱恩在灰雾的遮掩下偷偷想道。 没得到回应的爱丽丝最终愤怒地踢了一脚板凳腿，趴了下去。 “命运”小姐终于安静了下来，这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事情啊…… 奥黛丽一边暗自庆幸，一边重新露出了矜持的微笑，站起来朝灰雾里的愚者先生行礼道： “愚者先生，您的眷者真正拯救了贝克兰德，请您向他转达我的感谢。” “这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克莱恩在灰雾里平和地回答道。 其实我是想感谢您让“命运”小姐安静下来，但我不敢明说……奥黛丽在心里偷偷叹了口气。 埃姆林看了奥黛丽，又看了看爱丽丝，狐疑地皱起了眉，然而，在场没有一个人有为他解惑的打算。 佛尔思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这古怪的气氛上，她正在感慨自己美好的生活在神灵的交锋中如泡沫一样脆弱。 而越是感慨，佛尔思就越是意识到了一件事——“命运”小姐同愚者先生的关系真是非同一般的好啊。 叹息完之后，奥黛丽面上不显异样地补充道： “很抱歉，因为三大教会和军方在对贝克兰德进行清理，我没能拿到后续的罗塞尔日记，还请您再等待一周。” “可以。”克莱恩平淡没有波澜地说道。 ------------ Chapter58 要听点真神的八卦吗？ 听到这段对话，佛尔思一下停止了感慨，忙望向青铜长桌最上首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有收到三页罗塞尔日记。” 不错，成员越多，渠道越多，很多东西就会像滚雪球一样飞快壮大……克莱恩轻轻颔首道：“很好。” 罗塞尔日记？第一次得知这是日记的埃姆林觉得自己好像又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在他疑惑的目光里，佛尔思具现出三页日记，将它们传递给了愚者先生。 拿起日记后，克莱恩才想起自己忘记了什么，轻笑着介绍道： “这位是新的成员，‘月亮’先生。 “这个聚会叫塔罗会，他们分别是……” 月亮？爱丽丝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没有率先开口。 “月亮”先生，我以为选“月亮”牌的会是女士……奥黛丽一边礼貌性致意，一边发散着思维。 同样的，埃姆林也在揣测其他成员的身份、途径、序列等级以及所属组织，尤其是让他觉得非常奇怪的“命运”小姐。 在短暂地观察中，阿尔杰很快确定新成员“月亮”先生同样没什么心眼，威胁不到他的地位。 在塔罗会新老成员互相打量和揣摩的时候，克莱恩阅读完了日记，一边让日记消失一边道： “你们可以开始了。” 这个细节让奥黛丽再次确认了愚者先生先前的动作只是为了表示祂的愤怒，她情绪复杂地看了一眼爱丽丝。 爱丽丝没有接收到奥黛丽的视线，她关切地看着她的快递员“太阳”戴里克问道： “‘太阳’先生，你摆脱那种循环了吗？” 戴里克诚实地点了点头道：“多亏了您和愚者先生的提醒，我在有‘救赎蔷薇’文字的壁画上找到了命运天使的画像。” 在犹豫过后，戴里克最终还是没有像爱丽丝那样毫不客气地直呼乌洛琉斯的名字。 “乌洛琉斯呐……”爱丽丝呢喃着，想起那些让她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的故事当中蕴含的信息，心头忍不住升起一抹感慨来。 宋姝给她看过的片段中蕴含实际信息的并不多，她给克莱恩看得那两篇算是比较全的。 而且考虑到宋姝对阿蒙和克莱恩关系的评价，爱丽丝认为那些文章里蕴含的信息可信度难以界定。 ……说不定还没有阿蒙嘴里的话可信度高。 爱丽丝叹了口气，再次想念起阿蒙。 其实仔细回想起来，阿蒙虽然说话充满了语言的艺术，但好像还真的没对她说过假话…… 想到这里，爱丽丝坐正了身体，对戴里克问道：“‘太阳’先生，我给阿蒙的礼物送到了吗？” 戴里克抱歉地摇了摇头道：“返回白银城的路上出了点意外，我目前还没有成功返回，不过，我能感觉到对我的监视已经没有了。” 爱丽丝失望地叹了口气，但很快又高兴起来：“那就说说你摆脱循环的过程吧！” 阿尔杰欲言又止地看了爱丽丝一眼。 虽然他也有诱导戴里克说出事情经过以获取更多信息的意图在，但爱丽丝这明显是想听故事吧！ 可惜的是，戴里克没有感受到爱丽丝的意图，也不具备高超的讲述水平，他像之前那样用并不生动也不精彩的语言描述起了他的经历。在详细描述完了每一次尝试和相应的结果后，戴里克又着重强调了小男孩杰克来自恩马特港这件事，并描述了壁画的细节内容。 在戴里克短暂停顿留给众人思考的时间时，爱丽丝若有所思地道：“好像还是不知道要怎么过去诶……” 灰雾里的克莱恩对此保持沉默，他觉得自己如果哪一天和阿蒙真的变成了那种关系，一定和爱丽丝脱不了关系。 ……我去，她不会提议阿蒙过来试试吧？ 克莱恩认真思考起如何预防这种尴尬的事情发生。 他丝毫不考虑阿蒙拒绝这个提议的可能性，毕竟以爱丽丝的性格作为参照，能和她玩得来的阿蒙恐怕真有可能干出这种事情。 ……那阿蒙真的能一胎生108个吗？ 这想法吓了克莱恩一大跳，他连忙收回注意力，不敢再想下去——他怕自己接下来开始考虑孩子是男是女长得像谁应该取什么名字了。 事实证明，爱丽丝拿出的书和她本人说的话一样具有极强的精神污染效果，克莱恩直到现在都忘不了那句“原初魔女的滋味真不错”。 他绝不承认他甚至做了个噩梦，在梦里他答应了特莉丝，结果他们在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特莉丝变成了奇克…… 太吓人了。 这个时候，戴里克已经继续说起了另一件事： “首席告诉我，他通过之前的事情和我给出的提醒，想到了一些古老典籍里记载的不知道真假的内容。 “传闻‘创造一切的主，全知全能的神’注视着这片大地的时候，身边环绕着诸多天使，而天使们的首领，最接近神座的王者共有八位，其中包括了神的子嗣。 “他怀疑，阿蒙就是‘天使之王’里的‘时天使’，壁画上那位则是‘命运天使’，‘吞尾者’乌洛琉斯。” 戴里克的这段话是看着爱丽丝说的，毕竟不管是阿蒙还是乌洛琉斯，某种意义上都能算是爱丽丝的熟人。 当然，戴里克最主要的目的也很明确，他在说完之后便问道：“‘命运’小姐，你知道其他‘天使之王’的称号和名字吗？” “你们的首席怎么说？”爱丽丝偏了偏头，没有直接回答。 “首席没有说，我也没敢问……”戴里克惭愧地低下了头。 爱丽丝沉吟片刻，结合那些真假难以断定的内容和已知情报说道： “你们的首席没明说，或许是一件好事…… “如果他知道并且说出来了，今天我说不定就见不到你了……或者我们可能见到一具被雷劈焦的尸体？” 身为“风暴之主”并不虔诚的信徒，阿尔杰瞬间捕捉到了关键信息，看向了爱丽丝。 爱丽丝撑着下巴，缓缓扫过其他人的脸色，扬起一抹带有几分恶劣的笑容道： “嗨，诸位，要听点真神的八卦吗？” ------------ Chapter59 不要引起“命运”小姐的兴趣 第185章 Chapter59 不要引起“命运”小姐的 第185章 Chapter59 不要引起“命运”小姐的兴趣 奥黛丽突然想起了爱丽丝几天前对她说过的话：“你不觉得和愚者先生聊八卦很奇怪吗？” ……你们还真的聊过啊？还是聊真神的？ 奥黛丽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在座位上打了个激灵。 嗯，结合“命运”小姐的性格来看，她大概率是觉得愚者先生的反馈太无趣了…… 奥黛丽认真分析了一下，然后觉得自己的分析正在走向某个危险的方向，她连忙阻止了自己继续想下去。 与听小太阳讲故事时既恐惧又好奇的心理不同，听爱丽丝讲话的时候，佛尔思的心态已经基本上只剩下恐惧了。 ……什么叫真神的八卦啊！ 哪怕想收集创作素材，佛尔思也不太有听下去的勇气。 尽管探究这样的隐秘信息符合阿尔杰一直以来的期望，但考虑到说话的人是爱丽丝，阿尔杰并没有开口，而是抬眼看向了愚者先生。 灰雾里的愚者先生看起来没有阻拦的意图，这让阿尔杰的心安定了不少，至少能确定他听完之后不会被灭口……应该不会。 阿尔杰整理了一下心情，自认为做好了心理准备后看向已经快要失去耐心的爱丽丝问道： 阿尔杰感觉自己不好的预感被验证了。 意识到自己不是主要受伤对象后，奥黛丽和佛尔思松了一口气，将怜悯的眼神投向了阿尔杰。 这就好理解了，他们应当是认识的，关系或许还不错，这样“世界”才敢说那种话…… 在完美避开了正确答案后，阿尔杰也得出了自己的结论。 此时奥黛丽也想起了这件事，在确认愚者先生没有阻拦的反应后，她尝试着观察了一下“世界”，没有得出任何结论。 奥黛丽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爱丽丝，并没有想到“世界”是愚者先生这种耸人听闻的事情，而是做出了另一种猜测： 也许，“命运”小姐并不是太在意凡人的冒犯…… 爱丽丝在心里偷偷嘀咕了两句后看向因她的迟疑而变得有些忐忑的“倒吊人”，若有所思地道： “说起来，这个八卦也和‘倒吊人’先生你有一点关系呢……我记得你是风暴的信徒吧？” 这是个早有预料的事情，与爱丽丝有越多的相处，奥黛丽越是能察觉出来，她欣然接受自己的敬畏的同时，也并不喜欢这种态度。 毕竟从“倒吊人”先生上次的表现来看，他应该不太喜欢听见“风暴之主”有关的事情…… 没有一個苏茜作为参照物、本身又不是“观众”的阿尔杰在这方面略显弱势，但爱丽丝在沉浸式扮演人类是他早就得出的结论，他猜测“世界”可能也明白这件事。 不过，“世界”先前居然敢张口怼“命运”小姐，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像我之前猜测的那样简单…… 他继续看向“世界”，“世界”同样也没有阻止的意图，阿尔杰意识到这不属于不能听的禁忌，他唯一需要担心的大概只有自己的心理健康。 “是什么？” 但爱丽丝却因为阿尔杰的提问迟疑了起来。 她似乎更希望和其他人平等的对话，甚至在和苏茜说话的时候会刻意蹲下去与苏茜平视。 而直到现在为止，埃姆林都是充满了困惑的，完全不理解其他人的行为和反应。 爱丽丝托着腮接着说道： “有三位‘天使之王’背叛了祂们的主，从造物主的逝去中分得了好处，成功晋升真神。 “在这样的痛苦中，造物主最终无法接受，陷入疯狂……” 爱丽丝说话期间一直看着阿尔杰，他很快意识到，那三位背叛者，可能正有一位是“风暴之主”！ 这个想法让他的心神受到了极大的震颤，但“命运”小姐带来的刺激实在太多，阿尔杰只是下意识紧绷了身体，瞳孔剧烈收缩，却没像之前一样差点跌下凳子。 看着因他的反应不够激烈而略显失望的爱丽丝，阿尔杰的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古怪的想法： 要不我现在假装吓得跌下凳子…… 他默默打断了这个想法，直觉认为爱丽丝恐怕不会喜欢如此浮夸的表演。 震惊的当然不止阿尔杰，但最激动的仍然要数戴里克：“原来，主没有抛弃我们，只是疯了吗……” 埃姆林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站出来当了这个杠精： “不对啊，你刚才不是说逝去吗？那那个什么主应该是死了吧，怎么后面又疯了？” 阿尔杰、奥黛丽和佛尔思看着低头沉思的爱丽丝，纷纷开始思考要不要趁现在捂住耳朵。 爱丽丝掰着手指开口了： “我至少已经死了……我数一数啊。 “一次，两次，阿蒙算一次……上周应该勉强也能算一次…… “然后之前应该也是死了……不知道一次还是两次，算一次吧。 “唔，这么说的话，我至少已经死了五次了？” 埃姆林恨不得给几分钟之前的自己一个巴掌，让自己别说话。 ……为什么她说话的语气好像死一次和出门旅游了一趟差不多啊？！ 埃姆林终于明白了塔罗会其他人古怪态度的由来。 哪怕不是真神，她至少也该是天使级别的……不过，天使也不能这样随便死着玩吧…… 如果埃姆林出生在现代社会，他就会找到一个合适的例子来表达他的感受——爱丽丝仿佛在玩一场代入感极强的全息游戏。 debuff解决不了？自杀。 遇到敌人打不过？自杀。 还解决不了？删号重来，直接赛博转生。 于是，赛博转生完了的爱丽丝撑着下巴看埃姆林问道：“‘月亮’先生，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埃姆林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只希望对方的关注点快点从自己身上移开。 自此，埃姆林学会了在塔罗会生存的第一个守则——不要引起“命运”小姐的兴趣。 这份真神的八卦成功让所有人都失去了探究八位“天使之王”姓名和称号的兴趣，在片刻的安静后，塔罗会的交易环节正式展开。 戴里克望向对面说道：“‘魔术师’小姐，因为我还未能返回白银城，所以您的食灵者胃袋可能还要等两天。” (本章完) ------------ Chapter60 我是一名纯正的血族 “没问题，我能等待，我准备好了足够的金镑。”佛尔思欣然应允，并接上了下一桩交易，“‘倒吊人’先生，你要的龙眼海雕眼珠有消息了，2200镑。” 阿尔杰在心底为这个价格皱了皱眉，表面却没有显露半分道： “很好，但我需要一段时间筹集资金，另外，你这太昂贵了，我最多能接受1900镑。” “不行，2000镑，这是底线！”佛尔思毫不犹豫地回应到。 哎呀，“魔术师”小姐不小心把价格底线暴露了……爱丽丝看了看阿尔杰，又看了看佛尔思，得出了结论。 果然，阿尔杰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下了价格，让佛尔思陷入了沉思。 终于见证了一桩真正意义上的交易达成，“月亮”埃姆林跃跃欲试地问道： “诸位，谁知道血族该怎么提升实力，在不依靠长辈赠予的情况下？” 坏了！克莱恩心猛地一跳，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听见了爱丽丝兴奋地问道：“你是吸血鬼？” 克莱恩开始认真思考等一下怎么阻止比较符合愚者先生的形象。 眼眸发亮的奥黛丽和佛尔思看了一眼兴奋的爱丽丝，在心里默默给“月亮”先生点了根蜡。 阿尔杰只是稍稍一愣，就舒展了眉头，瞄了一眼兴奋的爱丽丝，决定暂且保持沉默。 戴里克也忍不住侧身打量埃姆林，毕竟他印象里的吸血鬼，都是黑暗中浑身流脓的怪物。 被一道道目光注视的埃姆林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刻在骨子里的骄傲让他对爱丽丝的话下意识反驳道： “血族，我是一名纯正的血族！” “好的，血族，”爱丽丝配合地点了点头，“吸血鬼真的都长得很好看吗？” “血族！”埃姆林再次强调道。 “所以是真的吗？”爱丽丝毫不关心埃姆林激动的情绪。 wшw? an? c o 埃姆林还没来得及回答，“世界”就出声提醒道： “‘月亮’先生，我不推荐你就这个问题和她讨论。 “不然等你反应过来的时候，话题可能已经被她绕到了奇怪的方向，比如说……” 说到这里，克莱恩停顿了片刻，回忆了一下地球文明时期吸血鬼的形象，才挑选了一个比较合适的问题说道： “你们会变成蝙蝠倒挂在房梁上睡觉吗？” 埃姆林陷入了沉思。 爱丽丝也陷入了沉思。 佛尔思看了一圈，斟酌着问道：“‘月亮’先生，你们血族是否仿照人类，划分出了公侯伯子男这些爵位，以此标识不同层次不同地位的强者？” 被触发到关键词的埃姆林再次坐直了身体，义正辞严地道： “不，是你们人类仿照我们血族！ “早在大灾变之前，早在第二纪，我们血族就有了公侯伯子男爵位的划分。 “还没有完全掌握自身力量的是未成年的血族，我这种则是成年者，再进一阶，就能获得男爵的爵位，之后依次往上，直到公爵，公爵之上则是女王和亲王的位置。 “那个时候，伱们人类还处在巨人王庭的统治下，根本没可能发明爵位！” “月亮”先生对自己的血族身份十分自豪啊……爱丽丝一边思考着，一边从自己乱七八糟的问题中划掉了诸如“吸血鬼是不是干尸”之类的问题。注1接下来，为白银城的历史而深感自豪的戴里克接过了话题，同埃姆林·纯正的血族·怀特为到底是谁抄袭了谁展开了争论。 直到阿尔杰打断了他们的讨论：“我知道血族该怎么提升实力。” 埃姆林立刻放弃了争辩，转而问道：“‘倒吊人’先生，你需要什么报酬？我可以用血族掌握的一些失落的历史做交换。” 阿尔杰露出了一个笑容道：“不，我们都是塔罗会的成员，这样的信息交流免费。” “倒吊人”先生真是个慷慨的人，高尚的人……埃姆林发出了与戴里克同样的感慨。 爱丽丝怜悯地开了一眼新的受害者埃姆林，看了看戴里克身上“单纯”的标签，毅然决然地给埃姆林打上了“好骗”的标签。 毕竟戴里克还是个孩子。 果然，在埃姆林声称序列魔药的主材料都是自己的同族，自己绝不会通过这种方式晋升后，阿尔杰顺利做出了应对： “……你可以用魔药的方式，接收这份遗产，不让血族的力量流失。” 小太阳被骗的经历仿佛还在昨天，爱丽丝摇了摇头，不忍再看下去。 这桩交易之后，塔罗会上又完成了几笔交易，之后便进入了自由交流环节。 爱丽丝毫不犹豫地把目标放在了新成员身上，抛出了她重新组织好语言的问题： “‘月亮’先生，吸血鬼平时真的睡在暗不见光的地下室的棺材里吗？” “……血族！”埃姆林再次强调道，“还有，我们才没有那样，那些都是谣言，谣言！” 停顿了一下，想起“世界”的提醒，他又补充道：“我们也不会变成蝙蝠倒吊在房顶睡觉！” 爱丽丝认真思考了片刻，得出了结论：“所以你们通常以人形倒吊在房顶睡觉？”注2 “噗，”佛尔思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注意到爱丽丝疑惑的视线，她摆了摆手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好笑的事情。” 爱丽丝沉吟了片刻，若有所思地问道：“……你老婆怀孕了？” 佛尔思露出了茫然的眼神。 克莱恩在灰雾之后绷住了自己的笑，操纵着“世界”回答道：“是的，我老婆怀孕了。” 爱丽丝沉吟了片刻，疑惑地问道：“你哪来的老婆？阿蒙吗？” 克莱恩想起了一胎生了108个的阿蒙，陷入了沉思，于是“世界”沉默了起来。 佛尔思伸手捂住了嘴防止自己笑出声。 奥黛丽竭力抿住了唇，防止自己笑出来。 阿尔杰嘴角抽搐了两下，低下了头。 当然，也并不是没有短暂的疑惑从他们心底升起——“世界”先生的老婆怀孕了和阿蒙有什么关系？ 只有埃姆林在认真强调：“我们血族从来不那样！” ------------ Chapter61 我们用竖中指当暗号吧！ 在埃姆林不知道强调了多少遍“他是一个纯正的血族”和“他们血族从来不这样”以后，爱丽丝终于放过了他。 之后，“太阳”戴里克又提出了一个问题：“尊敬的愚者先生，我们平时感谢您的时候，该用什么手势？” 手势？克莱恩一下子愣住了。 作为一名伪神，他从未想过……爱丽丝你举什么手！ 灰雾遮挡住了克莱恩的表情，同时也阻拦住了他愤怒的视线，爱丽丝什么也没接收到，继续举着她的手。 克莱恩沉默了一下，最终用平缓的声音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爱丽丝站起来朝他比了个中指。 这个不分民族，不分国籍，甚至不分世界的友好手势成功让克莱恩陷入了沉思。 哪怕知道让“命运”小姐如此激动的答案不会是什么正常答案，奥黛丽、阿尔杰和佛尔思还是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地低下了头。 在场仍然抬着头的只有欲言又止的戴里克和一脸震撼的埃姆林。 埃姆林甚至不自觉地做出了猜测：所以“命运”小姐难道是“猎人”途径的吗？看着也不像啊…… “……坐下。”克莱恩忍了又忍，才保持住了自己的语气没有变化。 “不，我是认真的，”爱丽丝振振有词地说道，“你看，只要我们彼此见面的时候朝对方比个中指，没人会知道我们其实是隐秘组织的成员，这是我们的暗号，大家只会以为我们有仇。” 克莱恩陷入了沉思。 事实上，陷入沉思的不仅是克莱恩，因为……为什么听起来好像还很有道理的样子啊？！ 率先提出这个想法的戴里克从未觉得如此后悔过。 愚者先生以前一定过得很辛苦……奥黛丽看了看灰雾里沉默着的愚者先生，突然产生了一种由衷的同情。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微笑，决定挽救这个场面：“‘命运’小姐，我们可以多设计几个动作，最终挑选出最合适的。” 看了一眼辛苦的奥黛丽，阿尔杰决定加入她： “不，我认为设计一个统一的手势不是一个好主意。 “和其他隐秘组织相比，我们塔罗会最显著的特点之一是成员互相之间不认识，即使，呃，我举个最极端的例子，即使我们有一位成员被逮捕，被拷问，也不会影响到其他人……” 在阿尔杰说话的同时，爱丽丝若有所思地坐了下来，托着腮继续听他说。 阿尔杰沉吟了一下接着说道：“除非有人能对抗愚者先生，直接进入这里……” 他的话语突然停住了，看向了举起手的爱丽丝，迟疑地问道：“……真的有人能做到？” 爱丽丝敲了敲桌子回答道： “嗯……如果是现在的愚者先生的话，阿蒙应该能做到。 “毕竟阿蒙可是很擅长偷东西的……可惜祂不告诉我祂到底能不能用头发丝撬锁。” 在爱丽丝说前半句话的时候，阿尔杰认真思考。 在爱丽丝说后半句话的时候，阿尔杰决定装作没听到。 毕竟你说她接地气吧，她谈论的对象说一个天使之王；你要说她不接地气吧，她谈论的内容是“偷窃”的权柄能不能做到用头发丝撬锁。不知道其他真神的权柄在“命运”小姐眼里是什么样的…… 阿尔杰思绪百转千回的时候，爱丽丝已经开始了她新一轮的发散思维： “不过，竖中指的话，万一对方真的是单纯挑衅就尴尬了。 “这样吧，你们听说过摩斯密码……呃，这会儿你们还管这个东西叫摩斯密码吗？ “就是用长音短音间断来表达字母……” 这个名字让阿尔杰眼眸微抬，他沉声问道：“您说的是罗塞尔大帝发明的古斯塔夫电码吗？” 这个名字成功让爱丽丝陷入了沉思，她组织了一下语言道：“how old is he？” 阿尔杰变得茫然起来，灰雾之后，克莱恩连忙用小丑的非凡能力避免了愚者先生笑场这种事情的发生。 爱丽丝眨巴了两下眼睛，把那句话翻译了一下：“怎么老是他？” 阿尔杰迟疑地闭上了嘴，不确定自己该不该接这句话。 爱丽丝偏了偏头，继续说道： “不管怎么说，你们知道摩……古斯塔夫电码，真烦人，他怎么还非得改个名字？ “总之，伱们知道这个东西就好，我们可以用左手中指和右手中指分别代替长音和短音，在见面的时候这样比出自己的代号……” 阿尔杰陷入了沉思。 客观来说，抛开爱丽丝非和竖中指过不去不谈，这确实的一种切实可行的暗号。 ……但是为什么一定要竖中指啊！ 当然啦，阿尔杰本身其实并不关心塔罗会用什么手势作为暗号，他更在意爱丽丝无意间泄露出来的信息——摩斯密码？ 爱丽丝的话无疑暴露出了罗塞尔大帝与她背后确实存在某种联系，譬如罗塞尔发明的古斯塔夫电码，曾经有一个名字叫摩斯密码。 这是他们过去用以交流的手段吗？ 他当然不会问出口这个问题，而且提醒道： “‘命运’小姐，我们隐藏自己塔罗会成员的身份，本身不是为了隐瞒像阿蒙这样的存在，而是为了防止各大势力的调查。”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 于是阿尔杰继续提议道： “如果需要确认身份的办法，我们可以在周一的塔罗聚会上，提前了解与某位成员碰面或发生冲突的可能性，并提前设计一套临时的手势或者暗号。 “就像您上次做的那样。 “当然，这也要考虑来不及沟通的突发情况，愚者先生，倘若我们遇到有些怀疑又无法沟通的特殊情况，是否可以通过向您祈祷来确认？” 克莱恩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道：“可以。” 在应下的同时，克莱恩在心里郑重感激了一番阿尔杰——毕竟他实在没办法想象塔罗会成员在见面的时候互相竖中指的样子。 愚者先生在心里暗自赞叹了一番，并决定从今天开始学习阿尔杰说话的技巧。 ------------ Chapter62 “公平”的命运 爱丽丝正在看着罗赛尔日记沉思。 “二月十一日，今天知道了索伦家族的一个秘密，哈哈哈，笑死我了！哈哈哈！ “原来，他们掌握的‘猎人’途径会在序列4变性，男人不变，女的变男！难怪我了解的索伦家族高序列强者没一个女的，‘铁血骑士’果然是铁血真汉子！ “哈哈哈，要不是这个秘密来得隐蔽，下次都想以此嘲笑弗洛朗，他像的那位索伦家族先祖也许原本是个女的！ “这魔药也太坑了吧？希望‘通识者’高序列之后不会有奇特的变化，我可不想哪一天突然发现，要么不能晋升，要么必须变成女的。” 虽然有有男变女就有女变男很合理，虽然‘铁血骑士’是铁血真汉子也很合理，那，假设这两个是相近序列的话…… 你们‘魔女’途径的序列4叫‘绝望魔女’不会是因为喝完魔药就就变不回去了吧？ 嗯，不知道序列5叫什么…… 爱丽丝认真地再看了一遍这整页都洋溢着嘲笑意味的日记，默默在心里吐槽道： 大帝啊大帝，虽然你没有变成女的，但是你睡过‘魔女’啊，也许还不止一个…… 爱丽丝一边心情复杂的翻页，一边在心底下定了决心——不管索伦家族的先祖是男是女，从今天开始她都是女的了！ 新的谣言，就这么诞生了。 销毁证据以后，爱丽丝愉快地准备在各地的酒吧踩个点。 贝克兰德早已禁赌，明面上来说，纸牌、骰子什么的已经被全面禁止，残存的可以下注的项目只剩下了拳击和狗拿耗子游戏。 不过，真的没有黑赌场可以去吗……爱丽丝不安分的心躁动了两下，最终还是决定不要做这么丢人的事情。 真的想玩的话完全可以去没禁赌的城市，不然万一一个“赢家”在禁赌的时候被抓到了，别人会觉得我穷疯了…… 爱丽丝决定先观察一会儿狗拿耗子到底是怎么玩的。 爱丽丝其实仍然对酒吧的环境有种淡淡的不适感，谁看了都能一眼认出来她绝不是常来这种场合的人，但是……管他呢！ 愈发放飞自我的爱丽丝决定无视这件事，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她在东区就发现她就算换了打扮也差了感觉，而且甚至非常明显。 收束发散的思绪，爱丽丝将注意力放到了这场狗拿耗子的游戏上。 爱丽丝当然并不是真的想赌两把玩玩，她只是想研究一下扮演法……嗯，一定是这样。 狗拿耗子的玩法类似于世界杯投注，押两只狗谁赢不用多说，但真正赔率高的地方，还在于押比分。 也就是押每只狗具体能抓几只耗子。 有区间范围的，譬如“不到五只”“五到十只”等，也有押具体数值的，显而易见后者的赔率更高。 爱丽丝看着赔率明显高出一截的零只，短暂心动了一下。 随即，她想起自己根本没带钱来这里。 好可惜……等一下，她为什么在可惜？ 爱丽丝立刻警惕了起来。 尽管勇敢者酒吧并非真正意义上的赌场，狗拿耗子与爱丽丝印象里的赌博也大相径庭，但不可否认，现场的气氛确实有影响人心态的作用。 就像是她不自觉地想要赌一把试试，毕竟来都来了。郑重警告了自己一番后，爱丽丝站的离下注的位置稍远了一点，去观察本场游戏的主角——台上的两条狗。 左边那条狗黑白相间，体型较大，气势凶狠，蹲坐在一旁，舌头吐在外面，不知道为什么，爱丽丝总觉得它的眼神看起来有点傻乎乎的。 右边那条狗皮毛黝黑发亮，体型要比左边那条略小一点，但二者都在大型犬的区间内。和左边那条显得眼神有点呆的狗不同，右边这条眼神凶狠无比，看起来经历过许多战斗。 这两条狗正关在铁笼子里，但据爱丽丝观察，这铁笼的空间极大，网眼极小，显然不是为了防止狗跑出来——大概率是为了挡老鼠。 真正用来拴住这两条狗的，大概是连在他们脖子上的项圈上的铁链。 这时，似是新一场的游戏将要开始，两个壮汉各自拖着一个麻袋走来，来到铁笼旁边，将麻袋里的东西倒了出来。 当密密麻麻还在吱哇乱叫的老鼠从袋子里流出来的那一刻，爱丽丝下意识皱起了眉，后退了两步。 幸好在这之前，她已经退出了人稍多的内圈，停在了外圈，否则她现在一定会撞到人。 爱丽丝重新看向台上，那些老鼠呈灰黑色，足足几十上百只。 重获自由的它们在铁笼内来回乱窜，寻找着逃生的方向。 爱丽丝强迫自己将视线凝固在这里。 倒也不是怕老鼠，但谁骤然一下子看见这么多老鼠，都会有一种密集恐惧症犯了的感觉吧…… 爱丽丝无力地祈祷着这场游戏快点开始。 随着笼门的关闭，两条狗身上铁链的解开，这场游戏终于正式宣告开始。 那条黑白相间的狗先是一愣，然后欢喜地摇着尾巴，和地上的老鼠们玩耍起来，仿佛没意识到所处的情况。 而那条黑狗则像是一条训练有素的猎手，“汪”的一声扑了出去。 周围的人或是凝望，或是大喊着：“干死它！咬死它！” 看着其中一个喊得脸红脖子粗的赌徒，爱丽丝沉吟片刻，顺手给黑狗添了一抹厄运。 于是那条凶狠地黑狗一个脚底打滑，尖利的牙齿重重磕在了地板上，不仅一无所获，还磕得头晕目眩。 爱丽丝心满意足地看到投注黑狗的赌徒开始愤怒地破口大骂，当中尤以那个脸红脖子粗的赌徒最为激烈。 数了数情绪变化的人数，爱丽丝意识到这条黑狗在这里的信誉或许非常不错。 那条黑白相间的狗似是从黑狗的这一磕中反应了过来，它看了看仍在和它玩闹的老鼠，抬起爪子往地上狠狠拍了下去。 爱丽丝稍作思考，顺手给黑白相间的狗也塞了点厄运。 嘻嘻，真好玩。 ------------ Chapter63 双喜临门！ 被视为目标的两只老鼠分头跑掉了，而那只黑白相间的狗因为用力过猛，吃痛地缩回了爪子。 它好像很痛苦的样子……爱丽丝为自己刚才的行为产生了一点懊悔，她有点后悔自己那么干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那只经验丰富的黑狗猛地跳起来，但这一次，它的目标却不是老鼠，而是它的对手。 它扑击的轨迹让爱丽丝瞳孔紧缩，想也不想地又给它塞了一把厄运。 于是那条健壮的黑狗前腿一个抽筋，由扑击变成了在地上打滚。 但它的敌意被黑白相间的另一条狗发现了，它转向那条黑狗，傻乎乎的眼神同样变得凶狠起来，身体微微弓起，爪子扎进地面，呲着牙发出威胁性的低吼声。 这场狗拿耗子的游戏，在爱丽丝的挑拨下，最终变成了两只狗的对决。 那些赌徒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在先前最激动的那名赌徒的号召下，重新变得热血起来：“上啊！撕碎它！” 两只狗仿佛被这种气氛影响了，它们扑向对方，扭打在一起，你给我一爪子，我咬你一口，打得难舍难分。 爱丽丝想了想，往吧台挪了挪，靠在吧台上看两只狗打架。 在体型、力量都相差不大的情况下，黑狗明显要比另一只经验丰富，也更凶狠，爆发力更强。 但令人遗憾的是，它身上带着更多的厄运，让它的战斗过程很不顺利，两条狗之间，竟然基本打了个平手。 老鼠们吱吱叫着逃窜，远离了笼子的中心地带，把战场留给了这两条狗。 势均力敌的战斗在最初吸引了爱丽丝的兴趣，但很快，爱丽丝就觉得这一幕不够跌宕起伏，戏剧性不足。 她想了想，开始在这场战斗中当一个左歪右歪但就是不把水洒出来的端水大师。 于是，赌徒们的心情也跟着这碗水一波三折，直到水被泼出来，大家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台上的两只狗，死没死不好说，但应该是没办法起来抓耗子了。 这场狗拿耗子的游戏，两条狗抓到的耗子数都是0。 多么美妙的数字啊，爱丽丝心情愉悦地欣赏着每一个赌徒失败后的表情。 有失魂落魄的，有大受打击的，有叫嚣着退钱的，还有……咦，他怎么在笑？ 爱丽丝皱着眉头看向了那个一直以来态度都最为激动的赌徒。 他高兴地拿回了自己的赌资，以及赢得的钱……哦，怪不得，原来他押了0只！ “又是沃伦……”“真走运啊，这是他第几次赢了？”“不知道，他就像是被幸运女神吻过一样，真是太走运了……”“是啊，太走运了……” 议论声有一声没一声地传来，或是艳羡，或是嫉妒，还有人在懊悔没有跟着他下注。 从周围人的交流声中，爱丽丝明白了，这个名叫沃伦的赌徒，今天第一次来这里，下注了几次，全都大获全胜。 众人本想跟着他投注，但这一次他投的结果太偏门——他居然赌两条狗都抓不到耗子，于是在赌博并不盛行的勇敢者酒吧，赌徒们犹豫了片刻，还是放弃了。 爱丽丝看着沃伦因为赢钱而红的更厉害的脸庞，眉头却一点一点皱了起来。 可是为什么……他快要死了呢？ 爱丽丝看着他兴奋地一遍一遍地清点手上的钱，在清点到第三遍时，轰然倒下。 然后，现场瞬间乱了起来。 酒吧里出现这种情况似乎并不罕见，很快有负责人出现，处理好了现场，安抚好了客人。 没过一会儿，随着新一场狗拿耗子游戏的开始，原本冷下来的场面又重新热闹起来，关于沃伦，只留下了几句时不时的议论声。 “真倒霉啊……”“是啊……” 爱丽丝想了想，挪到了酒保跟前，探头问道：“嗨，你知道那个沃伦的事情吗？” 爱丽丝觉得自己这会儿应该推点钱出去，但她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她完全不知道应该给多少钱，何况她身上加起来也没带多少钱…… 在塔罗会上挺久了几百上千镑的交易的爱丽丝摸了摸口袋里5苏勒的纸币想道。 酒保看了看爱丽丝，笑了出来：“是伱啊？” 爱丽丝茫然地问道：“你认得我？” “我对你印象深刻，”酒保解释了一句，“毕竟很少有像你这样的……嗯，这样的女孩来找商人。” 爱丽丝偏了偏头，从酒保的用词中体会到了他的意思，她没对酒保的话做出评价，而是试探性地问道：“所以沃伦……” 酒保推出了一张饮品价目表。 爱丽丝低下头从头到尾认真浏览了一遍，最后抬起头说道：“未成年人不能喝酒。” 这话让酒保沉默了片刻，随后，他见多识广地推出来一杯橙汁，表情复杂地问道：“……你家里大人不管你吗？” 爱丽丝眨巴了两下眼睛，如实回答道：“我家里只有我一个。” 酒保再次陷入了沉默，半晌之后，他转移了话题：“那个沃伦前两天被欧森尼酒馆的人赶出来了。” “为什么？”爱丽丝疑惑地问道。 酒保轻笑了一声道：“因为他好像突然被幸运女神吻了一下似的，从三四天以前就一直赢。” 爱丽丝微微一怔。 “当时谁不羡慕他的运气？结果现在……”酒保笑着摇了摇头。 爱丽丝端起橙汁喝了一口，然后疑惑地问道：“他之前运气很差吗？” 酒保摇了摇头道：“赌徒能有几个一直运气好的？还不都是那样，偶尔赢一把，然后把更多的钱投进去，输的血本无归。”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低下头思考了片刻，然后抬头问道：“你这样算是在破坏生意吧？” 酒保看着她回答道：“未成年也不能赌博。” 爱丽丝微微张开了嘴巴，然后又闭上了，转移话题道：“对沃伦那样的赌徒来说，最好的结局应该就是暴富或者死了吧？” “虽然暴富他大概率也会把钱拿去赌博……但你说得也不能算错。”酒保摊了摊手。 爱丽丝拧着眉，困惑地问道：“那……既然两个好结局同时出现了，你们为什么要说他倒霉呢？” (本章完) ------------ Chapter64 迟到的回礼 酒保愣住了片刻，之后，他哈哈笑出了声：“哈哈哈哈，你说的没错，这确实是再幸运不过的好事了。”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笑的这么开心，但也配合地露出了一个笑容。 忽然，一阵欢呼声与叫骂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爱丽丝扭头看去，发现新一轮的游戏又结束了。 没有她的干扰，这一轮游戏的结果就正常多了，至少不是那种没有一个人赢了的尴尬局面。 爱丽丝扭头看了看那些或是高兴或是失望或是愤怒的赌徒，想起了刚才过于兴奋而死去的沃伦。 她偏过头，看向酒保问道：“你说，真的有赌徒会成为‘赢家’吗？” 酒保轻笑了一声道：“怎么没有呢？每场都会有人赢，每场都会有人输，赢家一直都有，只是不停在变罢了。” “不对，”爱丽丝轻声说，“有人一直赢的。” “谁？”酒保微微一愣。 爱丽丝盯着重新被布置好的铁笼说道：“开设赌局的庄家，是不会让自己输的。” 酒保微微一愣。 爱丽丝站直了身体，掏出那张5苏勒的纸币，推到酒保面前，缓声说道： “沉浸其中，被短暂的利益蒙蔽，或者因为一时的失败而一蹶不起，被一时的得失控制情绪，就只能一辈子做一个输赢都由别人控制的赌徒。 “要做‘赢家’，首先要明白……不管是幸运还是灾祸，都只是达成目的的工具，命运的终点始终都是一样的。 “一时的得失并不能说明什么，最重要的最终的结局……” 感受着灵性中传来的反馈，爱丽丝恍惚间意识到了“幸运者”之后为什么是“灾祸教士”。 经历过欧皇般的“幸运者”，随后成为时不时倒霉的“灾祸教士”，在作为“赢家”时，才能保持平和的心态。 ……可是她好像没怎么倒霉过诶？ 爱丽丝短暂思考了一下，决定随他去吧。 她看着还处于呆愣状态的酒保轻声说：“谢谢。” 随后，爱丽丝就转身离开。 贝克兰德大雾霾事件造成的影响仍然在持续中，除了极光会和魔女教派被大量清扫以外，游荡在贝克兰德的野生非凡者人人自危，短时间内，原本的非凡者聚会应该都不会再次召开了。 就是不知道官方的调查结果怎么样了，有没有发现克莱恩的身份问题……虽然发现了暂时也没关系，大概没吧。 就是他认识的人比较容易受影响…… 爱丽丝甩了甩脑袋，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话说回来，找不到合适的非凡者聚会发话，“魔女的滋味真不错”是不是暂时没办法传出去了啊…… 爱丽丝感受到了一股浓郁的失望。 …… 克莱恩在大海上品尝鱼人的时候，戴里克·伯格正在寻找合适的机会举行仪式。 在返回白银城后，他与首席以及其他小队成员照例经过了隔离，终于恢复了自由行动。 他能确定针对他的监视已经取消，现在他只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就可以转交那份迟来的快递了。 …… 神弃之地日常的生活是很无聊的，除了自己和自己打牌以外，阿蒙唯一的消遣就是闲逛。 “咦？”阿蒙突然停下了脚步，看着某个方向皱起了眉。 那是白银城的方向…… 祂迈出一步，身影却直接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了一个简陋的仪式现场。 毫无疑问，这里刚举行完一场请求赐予的仪式，甚至连仪式的进行者都还没走远。 阿蒙看了一眼那仍然清晰的背影，却没有追逐的打算，反而饶有兴趣地看向了那具他失去了联系的分身。 祂的嘴角缓缓勾勒起一个弧度，手一伸，那个有点眼熟的瓶子就到了祂的手里。 这好像是祂用来装那瓶“挑衅者”魔药…… 阿蒙充满兴致地拔出瓶塞，倒出里面叠着卷起的两张纸，打开——然后祂陷入了沉思。 阿蒙先看到的其实是那幅画，那幅，让祂有点震惊，有点迷茫，有困惑的画。 ……现在的人类胆子都这么大吗？ 阿蒙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笑了出来，怀着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期待，祂打开了那封信。 第一句话就让阿蒙挑了挑眉，伸手推了一把自己的单片眼镜。 不提爱丽丝在信的结尾对于漂流瓶的介绍，阿蒙在读完信之后，看向手中的“回礼”，陷入了沉思。 “下次试试把魔药灌给她好了……”阿蒙喃喃自语着，却没破坏那幅画，而是像原先那样卷起，塞回了瓶子里。 之后，瓶子连同画一起不见了踪影，只留下阿蒙手上的那封信。 祂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这封充满挑衅意味的信，然后忽地哈哈大笑起来。 直到笑声消失，祂才疑惑地看着信纸问道：“可你为什么不直接用献祭仪式送给我呢？” 阿蒙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分身，连同分身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 爱丽丝跳下马车，看着眼前豪华的别墅，很没见识地“哇”了一声。 在出示了请柬以后，她成功越过了侍卫，在女仆的指引下进入了别墅内部。 起初，爱丽丝还非常好奇地打量着别墅内部的布置，探头观察各种新奇的装置，但在一连走过五个回廊以后，她终于忍无可忍地问道： “我们还有多久到？” 女仆的答案认真又敷衍，总结起来可以概括为两个字：“快了。” 从那一长串的回答中提取出关键信息后，爱丽丝沉默了片刻，一边劝告自己“来都来了”，一边跟了上去。 ——在社交成年以后，奥黛丽虽然并没有举行宴会，但是也没忘记爱丽丝。 于是，等奥黛丽等到爱丽丝的时候，她见到了一脸幽怨的爱丽丝。 控制住表情让女仆都出去以后，她果然听见了爱丽丝毫无形象的抱怨声：“伱家怎么这么大啊……” 奥黛丽熟练地转过身，笑着问道：“你走了多久？” “不知道。”爱丽丝站在原地，渴望地看一眼椅子，又可怜兮兮地看向奥黛丽。 这成功让本以为她已经自己坐下的奥黛丽愣住了。 (本章完) ------------ Chapter65 这样就可以省抚恤金啦！ 爱丽丝会在一开始因为好奇和兴奋而左顾右盼——这很正常。 爱丽丝会因为进来的路太长过程太无聊而抱怨——这很正常。 爱丽丝会因为她没有邀请就不主动坐下——这很奇怪。 奥黛丽印象里的爱丽丝，显然并不怎么在意其他人的感受，或者……她大概是不觉得有些话、有些行为有问题？ 想起苏茜说她会刻意蹲下来达成平视，奥黛丽陷入了沉思。 但表面上，奥黛丽仍然什么都没显露出来，笑着邀请道：“走累了吗？先坐会儿吧？” 爱丽丝立刻不顾形象地把自己扔进了椅子里，她抬起头，发现奥黛丽还站在原地，便茫然地问道： “你在干什么？” 奥黛丽想了想，走过去坐在对面，试探性地问道：“布瑞尔，你是不是给苏茜喂了巧克力？” 爱丽丝伸向冰淇淋的手缩了回来，撑在了椅子上，她坐正身体，抬头挺胸，眼神坚定地道： “没有，绝对没有。” 奥黛丽沉吟了几秒后问道：“你还没来得及喂？” 爱丽丝原本坚定的眼神变得飘忽了起来。 奥黛丽沉默了一下，一边把冰淇淋往爱丽丝面前推了推一边试探道：“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爱丽丝抱起冰淇淋眨巴了两下眼睛。 “‘命运’途径的高序列都是您这样的性格吗？”奥黛丽虚弱地问道，“您和愚者先生的性格也差得太远了……” “……”爱丽丝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奥黛丽，想起了变成数学老师来吓唬她的克莱恩。 ……好像也没有差得特别远吧！ “相信我，”爱丽丝表情真诚地回答道，“伱们的愚者先生私底下和你看到的一点也不一样。” 奥黛丽微微一顿，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爱丽丝盯着奥黛丽看了两秒，最终放弃了在外面宣传愚者先生和时天使的爱情故事，以及阿蒙一胎生了108个孩子的传奇故事，转而说道： “其实祂的序列4叫‘马戏团’。” 奥黛丽一愣，很快想起了这个笑话的前传——“世界”先生的序列4叫“马戏团长”。 所以，“世界”先生的途径就是愚者先生的途径？ 一抹明悟划过奥黛丽的心头，她轻易便接受了这件事。 毕竟虽然奥黛丽已经认定了“世界”是愚者先生安排过来看着“命运”小姐的保姆，但好歹人家也是愚者先生的眷者呢，是同一个途径没什么奇怪的。 不过仔细想想，愚者先生的序列4如果叫“马戏团”其实也挺合适的，毕竟“命运”小姐应该很喜欢看马戏表演…… 不行，奥黛丽，你在想什么？别再想下去了！ 奥黛丽强行打断自己的思绪，止住笑意，告诫自己不该在背后这样揣测一位神灵，或者至少也是近似神灵的大人物。 随后她斟酌着问道：“上次你不是说叫‘马戏团长’吗？”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回答道：“我后来发现那么命名太草率了，还是叫‘马戏团’比较贴切。” 此时的克莱恩仍未知道，有关“马戏团”途径的传说正在贝克兰德蔓延。 奥黛丽沉吟了片刻后，顺着爱丽丝的话问道：“您为什么会这么认为呢？”爱丽丝眨了眨眼睛回答道：“大概是因为，祂中低序列名称全都是马戏团里的职业……” 奥黛丽嘴巴微张，在片刻的沉默后，她若有所思地问道：“布瑞尔，你觉得‘命运’途径的非凡者适合做什么呢？” “……开赌场？”想起自己在勇敢者酒吧时的感悟，爱丽丝略带几分迟疑地回答道。 奥黛丽陷入了沉思。 爱丽丝舔了舔嘴上的冰淇淋，若有所思地继续说道： “开赌场，让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能赢，然后输得一分不剩，再借高利贷给他们……” 奥黛丽突然打了个冷颤。 爱丽丝又舔了一口冰淇淋，才接着说道：“或者，让他们赢，然后高兴死掉……” 奥黛丽僵住了，她看着抬起头来眼神懵懂的爱丽丝，那双蓝眼睛澄净而透彻，在说话时没显露出半分恶意，只有纯粹的兴趣。 她只是觉得那样做很有趣罢了。 奥黛丽忽然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有些困难起来，她想起爱丽丝曾经打算给苏茜喂巧克力的举动，试探性地劝说道： “您有想过那些人会怎么样吗？” 爱丽丝疑惑地看着她。 奥黛丽深吸一口气，斟酌着道： “他们或许有父母，有孩子，有丈夫或者妻子。 “他们有亲人和朋友，有自己的家庭，如果他们突然死掉了，或者突然陷入了高利贷，您有想过他们的家人和朋友该怎么办吗？ “就像是苏茜，如果苏茜因为您喂它吃巧克力而出了什么事，我想我会非常难过的。” 爱丽丝沉吟了一会儿后问道：“我能理解他们的家人和朋友会难过，可你是人，苏茜是狗，为什么它死了你会难过？” 奥黛丽瞠目结舌地回答道：“我，我们是朋友……” 爱丽丝偏了偏头问道：“可是你们甚至不是同一个物种……难道是因为它有智慧吗？” “不，即使苏茜只是一条普通的狗，我也会因此而难过的，”奥黛丽严肃地说道，“我们之间是有感情的，所以我会难过。” 爱丽丝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像是确认一般地说道： “你会难过，是因为你们彼此认识，而且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你们之间是有感情的？” 奥黛丽点了点头。 爱丽丝抿着唇，似是确认般的问道：“那，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不记得苏茜的存在了，你还会因此而难过吗？” 奥黛丽愣住了。 爱丽丝轻声说： “毕竟把大家都杀了什么的听起来也太残忍了——明明让人忘记就可以解决问题的，不是吗？ “这样的话，按照你说的，如果下次有人死了，让他的亲人朋友忘记他就可以了……嗯，这还是很简单的。 “哎呀，如果教会这么做的话，还可以省一笔抚恤金呢！” 奥黛丽看着认真思考的爱丽丝，感觉自己的呼吸重新变得困难起来。 ------------ Chapter66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奥黛丽早知道劝说爱丽丝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当然，这并不是因为她固执，事实上，只要顺着爱丽丝的思路，是很容易引导她改变主意的。 真正困难的是顺着她的思路。 爱丽丝的思维方式，往往别出心裁，荒谬的非常合理。 就比如现在。 把所有人都杀了也太残忍了，所以让大家都忘了……这正常吗？ 沉默了片刻后，奥黛丽接过爱丽丝的话说道：“但，教会没有为了省下抚恤金而这么做，说明……” “说明信徒对真神还是很重要的，”爱丽丝用勺子把冰淇淋不同层混在了一起，然后再挖起一勺放进嘴里，“教会不缺钱，但是缺信徒。” 奥黛丽微微怔住。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爱丽丝盯着被她搅和在一起的冰淇淋，皱起了眉，“或者说，大概能明白一点……” 放下颜色变得不再好看的冰淇淋，爱丽丝抬起头轻声说道： “我好像，越来越不把人命当回事了。 “我总觉得……再这样下去，事情会走向某个很糟糕的方向，至少是我不喜欢的方向。 “可是我什么都不能做，我只能等。” 奥黛丽停顿了一下，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试探性地问道：“高序列最后都会这样吗？” 爱丽丝靠在椅背上，抿了抿唇道：“神性，是一种污染。” 奥黛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还想就着这个话题问下去，但爱丽丝重新捧起冰淇淋，挖起一大勺放进嘴里，然后鼓起了嘴。 好的，我明白您不想说话了……奥黛丽嘴角抽搐了一下，委婉地建议道：“你牙不冰吗？”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默默把冰淇淋吐在了勺子上，然后小口小口吃起来。 看着吃冰淇淋吃得一脸虔诚的爱丽丝，奥黛丽沉吟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你下次能别给苏茜喂巧克力了吗？” 爱丽丝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她头也不抬地抱着冰淇淋连同椅子往后挪了挪。 “？”奥黛丽的眼神迷茫了起来。 爱丽丝抬起头，试探性地问道：“奥黛丽，淑女一般是不打人的吧？” 奥黛丽陷入了沉思。 爱丽丝眨巴着眼睛接着说道：“所以我拒绝的话，伱应该不会打我的吧？” 奥黛丽张了张口，又放弃了，问出了另一个问题：“……‘世界’先生呢？”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回答道：“他离开贝克兰德了。” 原来是家长走了啊……奥黛丽觉得自己理解了一切，问出了另一个她好奇又不会显得冒犯的问题：“您平时真的会和愚者先生聊八卦吗？”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一边思考一边回答道： “我觉得，祂应该不太喜欢…… “毕竟祂上次塔罗会才撕了我送给祂的礼物……” 奥黛丽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塔罗会上愚者先生的行为，沉默了一下，最终还得问出了口： “那上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我能听吗？” 爱丽丝沉默了一下，眼神飘忽道： “应该不能听。 “不然你会怎么样不清楚，反正我肯定会挨打……” 奥黛丽再次陷入了沉思。 ……怎么办，更好奇了。 “啊对了，”爱丽丝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坐正了身体，“你听说过烤天鹅吗？”奥黛丽迟疑地点了点头。 爱丽丝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惊叹道：“你们居然真的会吃烤天鹅啊！” 奥黛丽迟疑地问道：“……怎么了吗？” 爱丽丝解释道： “不，没什么，我主要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上餐桌，有点震撼…… “毕竟如果是从前的话，敢吃的应该都进局子了……” “啊？”奥黛丽露出了茫然的眼神。 不想解释动物保护法的爱丽丝低下头，继续吃她的冰淇淋。 奥黛丽看着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点了两下头。 …… 在爱丽丝提出告别后，奥黛丽欣然应允，准备去喊女仆进来。 然后，爱丽丝忽然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拉住了奥黛丽： “等一下！ “我不会还要走那么长的路才能出去吧？” 奥黛丽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爱丽丝沉吟了片刻后问道：“如果我从窗户翻出去，会不会显得很奇怪？” 这未曾设想的道路让奥黛丽瞪大了眼睛，她生怕慢一秒爱丽丝就真的这么干了，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道：“会。” 爱丽丝果然放弃了这个打算，痛苦地叹息道：“我要是能和……我要是也会‘旅行’就好了。” “‘旅行’？那是什么？”奥黛丽疑惑地问道。 “就是……瞬移！”爱丽丝确信地点了点头，“总之想去哪就去哪，不用走路那种。” 奥黛丽的眼睛同样也亮了起来，她惊叹道：“听起来非常棒！” “对吧，”爱丽丝兴奋地扭过头，“这个能力真的特别方便！” 于是两个不能“旅行”的人在互相感慨了一番之后，爱丽丝不得不开始在不同的回廊里绕圈子。 终于回到家之后，爱丽丝跳下马车，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一幅画面突然闯入了她的脑海里。 那是一个客厅的样式，正对着门的是壁炉，这会儿壁炉里没有火焰燃烧，仅有残余的灰烬。 壁炉前面隔一点距离是一个圆形的矮小茶几，上面零零碎碎地摆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看着像是主人随手扔上去的。 茶几的两侧，两张同色系的双人沙发呈“八”字形摆放，其中一张沙发上正坐着一名男子。 那男子黑头发，黑眼睛，头戴黑色尖顶软帽，头发卷的凌乱，像是没经过搭理的鸟窝，身上却整齐地穿着黑色长款风衣和黑裤子、黑皮鞋。 当然，祂的脸上还有一副标志性的单片眼镜。 这张爱丽丝再熟悉不过的面孔转过头笑吟吟地对门口的人说：“下午好？” 爱丽丝倒抽一口凉气，看一眼那个她再熟悉不过地客厅布局，和突然冒出来的阿蒙，再看一眼门把手，陷入了沉思。 ……虽然隔个几天看要提一次阿蒙，甚至还带着阿蒙的单片眼镜出门，不代表她真的想在家里看见阿蒙啊！ 爱丽丝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叶公好龙。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指阿蒙在爱丽丝的日思夜想下找上门了 ------------ Chapter67 咖啡还是茶？ 跑还是走，这是一个问题。 不，这其实也不是问题，以高序列的手段，阿蒙不太可能没发现我，而且我也躲不到哪里去…… 想起在预言梦里和她打招呼的亚当，爱丽丝沉默了片刻，转动门把手，推开了门。 阿蒙不出所料地正陷在沙发里，噙着笑意望着门口的方向，看见她推开门后，笑容变得真心了起来：“下午好？” 爱丽丝下意识瞄了一眼阿蒙的头发，嗯，真的和鸟窝一样乱。 ……明明上一个分身发型挺整齐的！ 爱丽丝一言不发地关上了门，反锁，然后把后背抵在门上，警惕地瞪着阿蒙。 与此同时，她正在脑海里飞快地思考阿蒙到底想干什么。 想不出来，算了，不管了。 事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这个念头出现的下一秒，爱丽丝又继续苦思冥想起来。 阿蒙到底有什么目的……咦，祂怎么好像笑的更开心了？ 算了，不管了。 爱丽丝眨巴了两下眼睛，对自己失去又重新归来的“算了，不管了”的念头毫无察觉。 阿蒙饶有兴致地看着爱丽丝警惕的样子，懒洋洋地招了招手道：“过来。” 爱丽丝沉默了一下，小心翼翼、一点一点地开始挪动自己的身体。 阿蒙看着恨不得变成蜗牛的爱丽沉吟了一下问道： “你上一次胆子不是挺大的吗？嗯……给我写信的时候胆子也特别大。” 爱丽丝沉默了两秒钟，满脸崩溃地喊道：“我没想到你会把自己快递过来啊！” “哇，”阿蒙满脸惊叹地看着爱丽丝，“你在信上那样挑衅我，居然没做好我会找上门来的心理准备？” 爱丽丝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开始按照牛顿定律计算吊灯的运行轨迹。 “……这又是什么东西？”顺手偷了一把的阿蒙陷入了沉思。 爱丽丝转过头去，一脸真诚地道： “这是假设正南方向有风速10m/s的风吹动吊灯时，吊灯可能的运行轨迹，不过由于不清楚吊灯的质量……” “闭嘴。”阿蒙的回答言简意赅。 爱丽丝毫不犹豫地伸手捂住了嘴。 “我不明白，”阿蒙用一种费解地眼神看着她，“难道伱以前天天在学这些东西吗？” 爱丽丝沉默了一下，回答道： “那如果我在这里给你分析吊灯的光影、透视等等问题，或者从颜色、形状等方面来分析吊灯的设计思路……” “闭嘴。”阿蒙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爱丽丝再次捂住了自己的嘴，几秒钟之后，她又忍不住放下手道： “不行，我还是觉得我应该问一句，虽然你算是不请自来的，而且甚至直接进来了。” “什么？”阿蒙疑惑地问道。 爱丽丝颇有仪式感地问道：“咖啡还是茶？” 在片刻的沉默之后，爱丽丝听见了阿蒙的回答：“……咖啡吧。” 于是爱丽丝终于不再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了，她动作自然地去泡咖啡，然后动作自然地制作出了一杯味道奇怪的咖啡，端到了阿蒙面前，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 阿蒙盯着咖啡看了一会儿之后，笑吟吟地抬起头，看着爱丽丝，语气温和地问道： “你想自己喝，还是想我给你灌下去？” 爱丽丝沉吟了片刻后问道：“但是，难道你不好奇这样一杯咖啡是什么味道吗？” 阿蒙陷入了沉思。 爱丽丝补充道： “你看，我往里面加的东西完全是随机的，就算是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杯咖啡是什么味道。 “如果你把它喝完了，你就是世界上唯一一个知道它是什么味道的人了。” 阿蒙沉吟了片刻后，抬起头回答道：“你差一点就说服我了。” 爱丽丝虚心求教道：“那还差的一点是……？” 阿蒙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语气柔和地道： “我希望和你一起分享它的味道。 “反正只要你喝了，我也能知道它的味道。 “所以……请吧？” 说话时，阿蒙甚至伸出手，非常有礼貌地摆了一个“请”的手势。 爱丽丝沉吟了片刻后抬起头回答道：“不，我还是觉得这么好的东西应该亲自品尝才更有感觉。” 停顿了一下，迎上阿蒙的笑脸，爱丽丝又补充道：“不过，既然我们两个这样互相谦让，那我有一个更好的主意。” “哦？”阿蒙好奇地看着爱丽丝，期待她还能整出什么活。 然后，盛放那杯咖啡的杯子或许不够结实，在高温下砰的一声炸开，碎片四溅，里面的不明液体高高溅起，险些跃到阿蒙的脸上，却在最后无力地落下。 阿蒙眯起眼睛看向收起笑容的爱丽丝，反而笑出了声，祂勾着唇道：“你比上次胆子大了一点。” 爱丽丝地身体一下子僵住了，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对方笑容里危险的气息，身体下意识地贴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地问： “那个……如果我说我没有攻击你的意思，你会信吗？” 阿蒙勾着唇看她，轻声说：“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犯了错总归是要接受惩罚的。” 爱丽丝还想说点什么，突然，灵性像是被一根尖锐的针狠狠地穿过，意识瞬间涣散，她只感觉到了尖锐的疼痛，搅得灵性震荡不已。 爱丽丝的身体瘫软在沙发里，半晌过后，等到疼痛消散，灵性的震荡略微平复，一只手不容反抗地抬起了她的下巴，将她眼睛里还未来得及遮掩住的憎恨与杀意，毫无保留地暴露了出来。 “呀，”那人露出了惊叹地表情，颇为诧异地感慨出声，“你想杀我？” 爱丽丝冷冷地看着阿蒙，一言不发。 阿蒙颇为无趣地抬起了手，从她的脸上摘下了那片单片眼镜，像是对待朋友那样亲昵地说： “你可是第一个带上了我的单片眼镜还幸存的人诶，不感激我就算了，居然想杀我？” 爱丽丝用充满杀意的眼神盯着阿蒙看了十几秒后，脸上突然漾开一抹明媚的笑容。 接着，爱丽丝伸手抱住阿蒙的手，低下头毫不犹豫地张嘴咬了上去。 (本章完) ------------ Chapter68 您真的能一胎108个吗？ 阿蒙陷入了短暂的呆滞当中。 老实说，疼……那肯定是一点都不疼，别看爱丽丝咬得凶狠，人类的牙齿面对神话生物，还是太脆弱了，该疼的是爱丽丝。 ……所以她是不是真的有病啊？ 阿蒙眼神呆滞地看着爱丽丝松开嘴，抬起头，哭丧着脸说：“好硬，咬不动。” 迟疑了片刻，祂像是征求意见般问道：“……我应该说什么？” 爱丽丝沉默了片刻，收回了手，坐正身体，一本正经地说：“安慰我。” “？”阿蒙用一种难以理解的眼神看着爱丽丝，“我记得我上一次来的时候，你还没有这么，这么……” 阿蒙艰难地组织着语言，找出了一个合适的词：“这么像人。” 爱丽丝安静了下来，她听懂了这句话隐含的意思——像，意味着不是。 爱丽丝抿住唇，瞪着眼睛，语气却不那么坚定地强调道：“……我是人。” “连你自己都不相信呢。”阿蒙看着她，一下子笑了出来。 爱丽丝沉默了下来，像是在对阿蒙说，又像是在和自己强调般地说道：“我就是人。” “所以你现在不想杀我了吗？”阿蒙饶有兴致地问，“我还等着伱做出尝试呢。” 爱丽丝动作微微一顿，然后，她一脸郑重地道： “不，伟大的时天使，经过刚才的事情，我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不应该冒犯像您这样伟大又仁慈的神灵，请您原谅我的冒犯。” 片刻的安静后，阿蒙哈哈大笑起来。 祂的一只手搭在沙发上，另一只手捂住肚子笑弯了腰，许久之后，祂才停下笑声，坐在了爱丽丝的身侧。 爱丽丝吓得原地跳了起来。 于是阿蒙看着满脸惊恐的爱丽丝，再次笑出了声，边笑边对她说：“你刚才还说我伟大又仁慈呢。” 爱丽丝沉默了片刻，一脸真诚地道：“我觉得我不配和您这样伟大又仁慈的存在坐在同一张沙发上。” “你还是这么会说话，”阿蒙笑着摇了摇头，“知道吗，你还是第一个说我仁慈的……人。” 然后，祂上上下下打量了爱丽丝一圈，用一种惊叹的语气说：“最关键的是，你好像是真心的。” “因为我到现在都没死……”爱丽丝一边说话一边挪到了另一张沙发上，“不，不仅是没死……你甚至没有真正意义上伤害到我。” 停顿了一下，爱丽丝又补充道：“对比风暴之主那种喊一声名字都会挨雷劈的神来说，你实在是太仁慈了……” 阿蒙靠在沙发上，笑吟吟地说：“不对吧——你明明差点死了才对。” 爱丽丝抿住唇，轻声说：“你在那之前就知道我不会死。” 阿蒙挑了挑眉，看着爱丽丝，突然前倾身体，好奇地问道： “其实我特别想知道……在‘命运’途径的三份序列1特性和‘唯一性’都有主的情况下，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难道真是唯一性和特性都不在的神灵吗？ “‘怪物’小姐？” 爱丽丝突然觉得自己的呼吸变得困难起来，她意识到在阿蒙面前暴露自己在意的事情是非常糟糕的——具体表现在阿蒙会拿这件事反复刺激她。 在短暂地思考后，爱丽丝决定不再就这个问题与阿蒙纠缠下去，转而问道： “时天使大人，我有一个问题想问您。” “说。”阿蒙挑了挑眉。于是爱丽丝既真诚又好奇地问道：“您真的能一胎生108个孩子吗？” “？”阿蒙用一种难以理解的眼神看着她。 爱丽丝看着阿蒙，沉吟着回答道： “前几天，我想起来了一点东西。 “在那个故事里，您因为一场意外怀上了愚者的孩子……” “等一下，”阿蒙打断了爱丽丝的话，坐正了身体，“我，怀了愚者的孩子？” “对，”爱丽丝点了点头，“然后你一胎生了108个。” “？”阿蒙露出了难以理解的表情，“我现在杀了你是不是就没人知道这件事了？” 爱丽丝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不会的。 “愚者已经知道了。 “嗯……或许还有那个不知道在哪的‘作家’？” 阿蒙极其人性化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所以，”爱丽丝十分认真地问道，“您真的会像凡人一样怀孕，十个月后自然分娩吗？您真的能一胎生108个吗？” “……我现在特别想知道那个‘作家’是谁，真的。”阿蒙的语气非常平和，听起来仿佛没有任何情绪。 爱丽丝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然后追问道：“所以你真的能……” “闭嘴。”阿蒙冷冷地开口。 爱丽丝“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在阿蒙看过来后立刻伸手捂住了嘴，但身体却因为憋笑微微颤抖。 阿蒙用不含感情的视线看着爱丽丝，但却因为这种强烈地反差更想笑了。 嗯，主要是她真的觉得阿蒙不会杀她——虽然阿蒙打她是刚刚才发生过的事情。 当然，现在不是刚刚了——剧烈地、熟悉的疼痛传来，爱丽丝的身体仍然在颤抖，却变成了因疼痛而颤抖。 半晌之后，爱丽丝抬起头，阿蒙看着她眼底没褪去的惊惧，敲着桌子问道：“还笑吗？” 祂的语气既不温和，也不愤怒，反而平淡的没有一丝感情色彩，爱丽丝意识到，她大概真的把时天使惹毛了。 知（qi）错（ruǎn）就（pà）改（ying）的爱丽丝当即收敛起来，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不敢了。” 于是阿蒙收回了那让她脊背发麻的视线，却没再继续说话。 这气氛安静地实在有些诡异，半晌之后，爱丽丝终于忍无可忍地主动开启了话题： “那个……时天使大人，您，您是为什么又突然过来找我了啊？” 想了想她试探性地问道：“……总不能真是被那封信气到了吧？” “那倒没有，”阿蒙斜了她一眼，声音没再让爱丽丝感到那股莫名的压迫感，却仍然没有一丝情绪，“我就是很好奇，你为什么不直接用献祭仪式送给我？” ------------ Chapter69 关于献祭仪式 爱丽丝听到这个问题时愣了一下。 老实说，她从没想过给阿蒙献祭这种可能性，这不是阿蒙收不收的问题，这主要是……这和找死有什么区别吗？ 说起来，人能不能跳进献祭通道啊…… 爱丽丝这么想了，她也下意识地这么问了：“人……能不能跳进献祭通道啊？” “我把你丢进去试试？”阿蒙斜了爱丽丝一眼，凉嗖嗖地问了一句。 爱丽丝飞快地摇了摇头，生怕慢一秒就被人丢进献祭通道，语速飞快地道： “不，不用了，谢谢。 “我不用献祭仪式主要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我不知道您对什么草药、精油之类的更感兴趣…… “另一个是，是……” 爱丽丝瞄了阿蒙一眼，发现阿蒙已经正眼看向了她，准备听她说第二个原因是，她顿了顿，十分坦诚地道： “我不敢。” 这答案可以说是坦诚地不能再坦诚了，但阿蒙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爱丽丝，最后挑了挑眉问道：“不敢？” 爱丽丝十分真诚地点了点头。 阿蒙略显惊诧地问道：“那你送那样一幅画给我？还写了那么一封挑衅意味十足的信？” 爱丽丝沉默了片刻，随后皱着眉问道：“难道不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敢送的吗？” “咳，”阿蒙清咳一声，泄露出一丝笑意，“可按理说……不管是上次还是这次，你当着我的面问出口的问题，哪个不比那幅画更气人？” 爱丽丝陷入了沉思。 没等爱丽丝做出回答，阿蒙的语气突然又变得亲昵起来：“尤其是……伱刚才居然还敢嘲笑我？胆子很大嘛，小爱丽丝。” 爱丽丝吓得打了个冷颤，她看着阿蒙一脸郑重地道：“你能不能别那么喊我？” “怎么了？”阿蒙漫不经心地问道。 爱丽丝手抵着下巴思考了片刻，抬起头，拖着长音，用甜的发腻的语调喊道：“时天使大人～” 阿蒙皱起眉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在骂我？” 爱丽丝沉吟着回答道：“你可以自信一点。” 阿蒙疑惑地看着她。 爱丽丝于是又补充道：“你可以把觉得去掉。” 阿蒙皱着眉思考道：“……我总觉得我们对有些词的理解好像不太一样。” “有吗？”爱丽丝看着阿蒙，眨了眨眼睛。 “算了，”阿蒙摇了摇头，“其实，我想不管你给我献祭仪式是怎么布置的，我都会想看一眼你到底送了什么过来的。” 爱丽丝坐正了身体。 阿蒙看着她，接着说道：“不过，要是你送过来的祭品我不喜欢的话……” 后果阿蒙没说出口，但爱丽丝一点也不想听是什么——用脑子想想都知道肯定没有好事！ 不，就算不用脑子也知道……爱丽丝咽了咽口水，看着阿蒙试探性地问道：“时天使大人，您……还有别的事吗？” ——她其实在想问阿蒙什么时候走，但她不敢。 “没有啊，”阿蒙语气自然地给出了另爱丽丝失望的回答，边把玩着那枚单片眼镜边说，“怎么，这就迫不及待地赶我走了？” 爱丽丝看着那枚单片眼镜，陷入了沉思，她看着阿蒙，试探性地问道：“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阿蒙看了一眼爱丽丝，到嘴边的答案突然变了一句：“如果是108胎那种的话，就不用问了。” “不，”爱丽丝摇了摇头，盯着阿蒙的打扮解释道，“我是想问……你没有换洗衣服的吗？” 阿蒙看着爱丽丝，沉吟了两秒，给出了和先前一致的评价：“你真的挺像人的。” 第三次被戳到痛脚的爱丽丝凶狠地瞪向了一脸笑意的阿蒙，成功让阿蒙笑的更开心了。 爱丽丝沉吟了片刻，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她对阿蒙说：“你等一下，我去拿个东西。” 在看见阿蒙点头后，爱丽丝就跳下沙发跑到书房，翻出来了那个被她不停切换场地的瓶子。 看着瓶子上破口大骂的自己，阿蒙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当中，最后，祂给出了简短的评语：“很有创意。” 祂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收起了瓶子，把那枚单片眼镜推到爱丽丝面前，叹了口气问道：“你能不能快点晋升啊？” 爱丽丝迟疑地拿起那枚单片眼镜，疑惑地抬起了头。 阿蒙苦恼地看着爱丽丝回答道：“我老是担心一不小心就把你玩死了……” 爱丽丝张了张口，又闭上了嘴，组织了一番语言后，才一脸真诚地建议道：“我认识一个不那么容易玩死的，你要不要试试。” 阿蒙略微坐正了一点身体。 爱丽丝勾起一抹笑容，轻柔地问道：“还记得威尔·昂赛汀吗？” “你想让我帮你杀了祂？”阿蒙笑了起来。 “不，”爱丽丝摇了摇头，“请务必让祂活下来。” “咦？”阿蒙稍微感兴趣了一点。 “不过，我其实是想说……”爱丽丝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你有没有试过……在冰淇淋里面放点不应该出现在冰淇淋里的东西？” 阿蒙想起了那杯不知道怎么做出来的咖啡，于是问道：“放什么？而且这样可是很容易被发现的。” “你这么没用的吗？”爱丽丝瞪大了眼睛。 “……放什么？”明白爱丽丝是指什么的阿蒙不得不承认，这个激将法成功了。 “你可不可以在给祂的冰淇淋里放辣椒？”爱丽丝真诚地眨了眨眼睛，“最好看起来很正常，一口咬下去全是辣椒的那种……” 阿蒙陷入了沉思。 爱丽丝将那枚单片眼镜别在了自己的右眼处，然后郑重其事地道：“我们去祂家门口摆摊卖冰淇淋吧！” “我有一个问题，”阿蒙略带几分费解地问道，“这么做对我或者你有什么好处吗？” “好玩。”爱丽丝给出了一个相当合理的回答。 “爱丽丝，”阿蒙意味不明地喊了她一声，“其实你可以要求我替你杀了祂的。” “你会答应吗？”爱丽丝疑惑地问道。 “嗯……”阿蒙扫了爱丽丝一眼，轻笑着道，“我觉得你应该是有办法说服我的。” 现在在起点随便点开一本书都是那个打赏100000起点币笑话…… 所以我在作者群开的玩笑到底是谁传出去的啊，怎么已经蔓延开了啊喂！ (本章完) ------------ Chapter70 您不杀我是因为不想吗？ 爱丽丝认真思考了阿蒙的提议后问道：“既然这样，那我为什么不说服你做点更有意思的事情呢？” “比如说？”阿蒙好奇地看着她，“在冰淇淋里加辣椒酱吗？” 爱丽丝认真地点了点头。 阿蒙疑惑地问道：“所以，这对你来说到底有什么意义？” “好玩啊。”爱丽丝给出了和先前一致的答案。 阿蒙沉吟了两秒，忽地笑了起来，用骗小孩子的语气说道：“所以，真的不考虑一下让我帮你杀了祂吗？” 爱丽丝摇了摇头，抿着唇说道： “可是，就算杀了一个威尔·昂赛汀，还会有乌洛琉斯…… “而且如果祂们两个都死了的话，我大概就会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把序列1特性和唯一性一起吞了…… “相比起来，明显是目前还是婴儿、不到迫不得已不会对我动手的威尔·昂赛汀更可控吧？” 阿蒙惊讶地问道：“伱居然真的是有理由的？” 爱丽丝可疑地沉默了一下，然后回答道：“不，其实我是刚想的理由。” “……”阿蒙非常无语地看着爱丽丝。 “所以，能不能……”爱丽丝满脸期待地看着阿蒙。 阿蒙沉吟着说道： “可以是可以，不过…… “我在神弃之地好无聊啊，给我找点乐子吧？” 爱丽丝愣了愣，下意识问道：“要是我找不到呢？” 阿蒙毫不在意地笑道：“那就你来给我当乐子好了。” “……啊？”爱丽丝微微张开了嘴。 阿蒙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说：“把你绑回神弃之地好像没有危险呢……” “……”爱丽丝欲言又止，主要是……她刚才居然真的心动了一下，毕竟，她真的很好奇神弃之地的样子…… 爱丽丝用为数不多的谨慎问道：“去了神弃之地的话，我还有可能回来吗……” “我觉得你不应该问这个问题，”阿蒙认真地分析道，“你应该问我，你回来的时候会不会戴上单片眼镜。” 爱丽丝思考了几秒后，伸手推了推右眼处的单片眼镜，一脸正色地回答道：“可我已经戴上了。” 阿蒙忍不住笑出了声，看着爱丽丝说道： “你说得对。 “所以……要来神弃之地玩吗？” 爱丽丝下意识顺着阿蒙的声音思考下去，莫名地对神弃之地升起了浓郁的兴趣，她下意识地身体前倾，露出了向往的表情，不自觉地应道： “好……哎呦！” 爱丽丝低头看去，她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搭在了茶几边缘，被一根木刺划了一下。 不至于受伤，疼痛却成功地让她清醒过来，她一下子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身体向后贴去，眼神警惕地看着阿蒙。 阿蒙却毫不心虚地笑道： “说真的，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废物的真神。 “你不能真是‘命运’途径的真神吧？就算抛开唯一性和非凡特性不谈，命运这也是在拿你当废物养啊。”阿蒙的话完全没激起爱丽丝的怒火，她对自己的水平有清晰的认知，不过，她觉得有一件事需要和阿蒙说明一下： “我至少也得是候选人之一…… “而且，我觉得就算算上了非凡特性和唯一性，命运也是在拿我当废物养。 “我有一种命运恨不得把魔药灌我嘴里直接灌到序列1的感觉……” 阿蒙陷入了沉思，半晌之后祂问道：“那你怎么还没序列1？” 爱丽丝撇了撇嘴道：“喝完了我还是人吗？” “当人有什么好的？”阿蒙挑了挑眉，“而且你本来就不是人。” “……我就是人。”爱丽丝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连声音里都像是夹着冰碴子。 阿蒙毫不关心爱丽丝的脸色，勾着唇问道：“这话你自己信吗？” 爱丽丝深呼吸一口气，看着阿蒙，咬牙切齿地骂道：“死乌鸦！” “……？”阿蒙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紧紧盯着爱丽丝。 爱丽丝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半晌之后，阿蒙收回视线，声音平缓地问道：“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个外号的？” “那本书里。”爱丽丝毫不心虚地回答道。 阿蒙一下子想起了不美好的记忆，沉默了片刻后，祂忍不住问道： “在那本书里，我……我怀了那个愚者的孩子，是什么时候、在什么情况下发生的事？” “我不知道，”爱丽丝摇了摇头，“我没读过这一段，我只读了你是怎么生下108个孩子的。” 阿蒙倒抽了一口冷气，盯着爱丽丝说道： “够了。 “别再提这件事。” 爱丽丝看着阿蒙的表情思考了片刻后迟疑地问道：“……你真信了？” 阿蒙表情古怪地看着爱丽丝说道：“你描述的那本书……在离谱的地方非常离谱，在真实的地方又非常真实……” 好了伤疤忘了疼的爱丽丝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之后，重新抬头问道：“所以，你真的能同时生……” 在阿蒙逐渐冰冷的视线中，爱丽丝的声音一点一点变小，最终闭上了嘴。 阿蒙轻“啧”了一声，不知道是在不屑爱丽丝的胆小还是什么，漫不经心地收回了视线。 然后，爱丽丝用实际行动向时天使证明了她勇气，她在这时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认真分析道： “按理说，如果是假的，您是不会这么愤怒、这么在意的。 “既然您的反应如此激烈，看来这件事至少有成立的前提条件，也就是说，您真的能一胎生108个……” 阿蒙难以理解地看向了爱丽丝，心情复杂地问道：“这么气我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爱丽丝偏了偏头，勾起一抹笑容道： “我只是有些事情一直没想通。 “时天使大人，您为什么这么久以来，都没有尝试过夺取我的身体、我的身份呢？而仅仅是在尝试了一次窃取我的命运之后就放弃了。 “又为什么……你看，喊一声风暴之主的真名就会被雷劈死，按照这个待遇，我觉得我在您面前干的事情够您宰了我不知道多少回了。 “时天使大人，您不这么做，难道是因为不想吗？” ------------ Chapter71 辣是一种痛觉 刚缓和没多久的气氛再次冷凝下来，阿蒙以一种危险的眼神看着爱丽丝，唇角却勾起了一抹笑容。 ——大概是气笑了。 “爱丽丝，”祂慢条斯理地喊了一声，“你没去当‘挑衅者’真的太可惜了。” 爱丽丝看着阿蒙，沉吟了片刻后，没忍住问了一句： “你怎么不打我？” 阿蒙难以理解地瞪大了眼睛，却看见爱丽丝已经用手捂住了嘴，然后又觉得事情不对，换成了抱住脑袋尖叫： “我不是故意的！” 阿蒙沉默了一下，皱着眉头问道：“……难道是我逼着你说话的吗？” “不，”爱丽丝放下手，抬起头用十分严肃的表情和语气说道，“其实我的嘴有自己的意识。” “……好，”阿蒙勉为其难地相信了这句明显是胡说八道的话，露出一抹笑容，“爱丽丝，你比较喜欢什么样的死法？” “啊？”爱丽丝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虽然听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词汇，但阿蒙还是勉强理解了爱丽丝的意思，疑惑地看着爱丽丝问道： “为什么你思考问题的方式每次都这么奇怪？” 爱丽丝眼珠子一转，略微前倾身体问道：“所以……时天使大人，杀我之前，能不能满足我的遗愿啊？” 爱丽丝托着下巴继续认真思考，她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我不知道，我没有专门去看过医生，但我觉得我没有任何问题。” 阿蒙姿态放松地靠在沙发上，笑着说道：“趁我现在心情好，你可以挑个自己喜欢的。” 爱丽丝果然伸手托住下巴认真思考起来，她很快得出了结论：“我会问对方是不是有病。” 爱丽丝思索了片刻，把“你是不是m”之类带有侮辱意味的话收了回去，一脸好奇地问出了一个还算中性的问题： 爱丽丝沉吟了片刻后，看着这个有些熟悉的冰淇淋车，确认般地问道：“这个是你上次偷的吧？” 阿蒙再次陷入了沉思。 “什么？”阿蒙疑惑地问道。 “为什么你被骂了心情还会好？” 爱丽丝点了点头，恍然大悟道：“所以伱是不敢杀我！” 爱丽丝眨巴着眼睛提醒道：“在冰淇淋里放辣椒酱……” 阿蒙看向爱丽丝，视线落在她右眼处的单片眼镜上，勾起一抹笑容道：“好啊。” 爱丽丝一下子高兴了起来，然后，她又想起了一个问题：“可是，我们去哪里找冰淇淋车和辣椒酱……” 阿蒙陷入了沉思，祂决定学习爱丽丝的策略，皱着眉问道：“通常来说，你遇到现在的情况会怎么做？” “……爱丽丝，”阿蒙心情复杂地喊了她一声，“这句话的重点应该是我想杀你。” 爱丽丝惊叹地瞪大了眼睛，发出了一声感慨： “哇，你有背包格！” 这個问题爱丽丝没能问完，因为空地上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架冰淇淋车，让客厅一下子失去了多余的空间。 于是阿蒙采纳了这个策略：“你是不是有病？” 阿蒙点了点头。 于是，爱丽丝发出了第二声感慨：“你的背包格还能保鲜！” 阿蒙沉默住了。 爱丽丝接着若有所思地道：“不过，原来你不同分身的背包格是共通的吗……” “可以是，”阿蒙不怎么在意地回答道，“让我看看哪里有辣椒酱……” 爱丽丝刚想说她去买，阿蒙就真的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了一罐辣椒酱，爱丽丝盯着那罐辣椒酱迟疑地问道： “……你刚偷的？” 阿蒙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爱丽丝在道德和金镑之间犹豫了片刻，选择了先研究放辣椒酱的冰淇淋。 她早忘了自己刚在家里见到阿蒙时的害怕，和被阿蒙攻击时的惊惧和憎恨，一脸期待地看着阿蒙。 阿蒙没让爱丽丝失望，在思考了片刻后，祂就做出了一份长得非常漂亮的、淋着辣椒酱的冰淇淋。 看着这名副其实的黑暗料理思考了片刻后，阿蒙朝站在旁边看着的爱丽丝伸出了手，问道：“尝尝？” 爱丽丝盯着冰淇淋看了几秒后，真的伸出舌头，舔了一口，然后后退两步，捂住嘴看着阿蒙。 阿蒙饶有兴致地看着爱丽丝的表情，问道：“怎么样？” 爱丽丝放下手，露出一脸悲愤的表情，用痛苦的语气回答道： “不知道。 “我根本没尝出来味道，我只知道…… “辣是一种痛觉。” 这样生动的表情和语气成功逗乐了阿蒙，在确认这个做法果然是名副其实的黑暗料理后，爱丽丝十分勇敢地扒拉了一下阿蒙问道： “要是我告诉你威尔·昂赛汀的家庭住址的话，你能带着我直接传送过去吗？” 阿蒙没在意爱丽丝的动作，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道：“其实我原本以为你会考虑用更人类的方法过去的。” “……这不是形容词吧？”爱丽丝一边质疑一边解释道，“另外，坐马车是要钱的！”注① “……”这是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答案，阿蒙的嘴角可疑地抽搐了一下，没再追着这个话题问下去。 在知道了威尔·昂赛汀的家庭住址后，阿蒙给爱丽丝表演了一把什么叫概念化的偷窃，成功引来了爱丽丝的惊呼： “哇！” 这一次，爱丽丝的大惊小怪没能引来阿蒙的任何回应，祂扫了爱丽丝一眼，突然勾起一个恶劣的笑容，让爱丽丝下意识地紧张起来。 但接下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爱丽丝是这么以为的，直到她发现没有一个人能注意到她为止。 爱丽丝沉吟了片刻后，朝阿蒙问道：“如果中了这种不被人注意的魔法的人运气太差，会不会被不小心打死啊？” 阿蒙没来得及回答这个问题，因为爱丽丝想要等的对象来了——怀着威尔·昂赛汀的维尔玛。 “我想要一根冰淇淋。”看起来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的维尔玛问道。 爱丽丝盯着维尔玛的肚子，思考威尔·昂赛汀到底没有发现这里有问题。 她没能思考太久，因为实现了她的“遗愿”的阿蒙兴致勃勃地看着她问道： “你还没说你喜欢什么样的死法呢。” (本章完) ------------ Chapter72 第二件礼物 与灵性同时给出反馈的，是每一块颤抖的肌肉，每一根竖起的汗毛。 这是生命对危险最本能的感知，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告诉爱丽丝危险，而肌肉却做出了背叛她的行为——她差点腿一软跌在地上。 别误会，这个差点不是指她站住了，而是阿蒙伸手扶住了她。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让爱丽丝根本不敢动弹，而阿蒙仿佛对此毫无察觉，祂笑吟吟地看着爱丽丝，用温和无害的声音问道： “你怎么不说话呢？” 祂甚至连半点恶意都没有，仿佛真的在关心她。 爱丽丝其实很熟悉这个态度，阿蒙对她大概率没什么杀意，祂大概只是想……玩一下而已？ 就像上次一样。 但这种恐惧不是爱丽丝理解就能解决的，先不说阿蒙即使是怀着玩心，那也是切切实实在研究如何杀死她，爱丽丝恐惧的主要原因，还是神话生物的生命本质带来的压制。 纵使是序列5，爱丽丝没觉得时天使和她序列6的时候有多大区别，她现在顶多是胖了点的猫…… 话说形容猫变强了用胖了合适吗？好像胖的猫咪打架不一定厉害吧…… 这种生死关头的走神大概是爱丽丝与生俱来的天赋，上一秒还一团混乱的大脑现在自然而然地沿着这个思路思考下去，甚至把阿蒙也给带偏了。 爱丽丝听到了阿蒙认真思考过后的回答：“我觉得猫还是瘦一点打架比较厉害。” 爱丽丝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然后想起了她现在的处境。 盯着阿蒙思考了两秒后，爱丽丝意识到即使她仍然无法抑制身体本能的恐惧，但大脑已经和身体不在一个频道上了。 爱丽丝决定用思考阿蒙的问题的方式来控制自己的胡思乱想，她在慎重考虑后发表了一个不知道会不会被采纳的意见： “我喜欢不会疼的死法。” 阿蒙放开爱丽丝，诧异地问道：“那我杀你还有什么意义？” 爱丽丝沉默了片刻后，试探性地问道：“……好玩？” 这个熟悉的答案让阿蒙笑出了声，祂摇了摇头道：“那我还不如看着你复活研究一下伱到底是怎么复活的。” 爱丽丝认真思考了片刻后回答道：“那你能不能录个像给我啊？” “哈？”阿蒙诧异地看着爱丽丝。 爱丽丝疑惑地问道：“你不觉得这个场景很有纪念意义吗？就是第一次的时候我不知道，不然的话那样才是最有纪念意义的……” 阿蒙看了爱丽丝一会儿后问道：“说真的，要是你知道你这次死了就复活不了了，还能这个态度吗？” 爱丽丝沉吟了片刻后问道：“那样不是更有纪念意义吗？” 阿蒙一下子笑出了声，祂惋惜地看了爱丽丝一眼，勾着唇问道： “还记得你上次问过我什么问题吗？” 爱丽丝茫然地眨了两下眼镜。 阿蒙伸手扶了扶爱丽丝右眼处的单片眼镜，俯身笑道：“等你醒了可以自己试试头发丝到底能不能撬锁。” 爱丽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尖叫一声制止住了阿蒙的动作： “等一下，我还有个问题！” 阿蒙挑了挑眉，看着她没有说话。 爱丽丝问出了她之前想到的问题：“那个……像你上次那样附身，是序列几的能力啊？” “序列4，”阿蒙微微一怔，没怎么在意地给出了答案，又好奇地追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呃……”爱丽丝眼神飘忽，“这个……我觉得这个说法很冒犯……” 阿蒙沉默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是哪种类型的冒犯？” “就是……”爱丽丝犹豫着组织语言，“就是把你和一种不太好的生物做了类比……” “什么？”阿蒙疑惑地问道。 “嗯……”爱丽丝迟疑地看了一眼阿蒙，斟酌着说道，“我听说您的风格是，当有一个分身不做掩饰地出现的时候，周围就已经都是您的分身了。” “这有什么问题吗？”阿蒙疑惑地看着爱丽丝。 爱丽丝深吸一口气，回答道： “嗯…… “在我的家乡，有一句流传很广的话。 “当你在屋子里见到一个蟑螂的时候，屋子里已经到处都是蟑螂了。” “……确实不太礼貌，”阿蒙点评道，“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一点都不生气。” 爱丽丝默默低下了头。 “还有问题吗？”阿蒙笑着问道。 爱丽丝沉吟了片刻后，左臂平举在胸前，左手笔直，右手肘搭在左手手背上，举着手问道： “您下次来的时候，能带上一种东西吗？我可以教您玩一种游戏……” “嗯？”阿蒙挑了挑眉。 爱丽丝点了点头道： “虽然纸牌也不止‘斗邪恶’一种玩法……诶，麻将其实应该也能用纸牌打……诶，要不还是带纸牌吧！” “其实我现在就有。”阿蒙挑了挑眉。 爱丽丝一脸真诚地回答：“可是我怕我说错话气得你不小心把我打死了。” 这是句大实话，阿蒙先前那两下绝对是手下留情了的，说不定还小心斟酌了力道，生怕真把她打出什么问题没得玩了…… 但阿蒙认真思考了一下，把关注点投向了另一个问题：“你还有更气人的？比我给那谁生孩子还气人？” 爱丽丝一脸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用实际行动拒绝了回答这个问题。 阿蒙没再追问，而是重复之前的问题：“还有什么事情吗？” ……祂还挺有耐心的。 爱丽丝在心里默默感慨了一声，提醒了阿蒙最后一件事： “嗯，这是最后的了，就是……记得把我送回去，还有，不要留着这种别人看不到我的状态！” ——这是从女神事件中得出的教训。 阿蒙斜了她一眼，没直接应下，而是似笑非笑地道：“你要求还挺多的。” “看在您也玩得很开心的份上嘛……”爱丽丝可怜巴巴地看着阿蒙，最后还是没鼓起勇气去扒拉祂——虽然她其实扒拉过一次。 爱丽丝看见阿蒙轻笑了一声，俯下身对她说道：“希望我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序列4了。” 接着，她就失去了意识。 无奖竞猜：单片眼镜的负面效果是什么 (本章完) ------------ Chapter73 单片眼镜的秘密 维尔玛拿着冰淇淋回了家。 她仿佛没察觉到什么不对劲，换掉鞋子，脱掉外套，坐在沙发上准备尝一尝冰淇淋。 她挖起一勺，把勺子放进嘴里，然后她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连那一口也没吃下就把冰淇淋放到了茶几上，站起来走到卧室内。 “哎呀，我就知道落在这儿了！”维尔玛从床头柜前拿起了一个镯子，松了口气。 收好镯子后，维尔玛返回客厅，一眼就看见了茶几上的冰淇淋，正准备抬脚走过去继续刚才的计划，突然，她捂住了小腹。 她皱着眉头进入盥洗室，关上门，在里面磨蹭了近二十分钟后才出来，再次看见了茶几上的冰淇淋，想要走过去。 这时，房门却突然被推开，走进来的正是刚下班的艾伦。 艾伦和她打了个招呼，同样脱下外套，换掉鞋子，看到了茶几上的冰淇淋。 “这是……？”艾伦问道。 制作冰淇淋的人手艺很好，冰淇淋的顶端旋出一个漂亮的螺旋，粉红色的草莓果酱自上而下均匀地淋下，虽然被挖了一勺形状受到了一点破坏，但仍然十分诱人。 维尔玛一看到冰淇淋就想了起来，她笑着应道：“哎呀，这是我回来路上买的，忘记吃了。” 她边说边走向茶几，弯下腰准备拿起冰淇淋，突然，她皱着眉捂住了小腹，轻呼了一声。 艾伦连忙上前扶住维尔玛，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那杯冰淇淋，然后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我扶你去休息一会儿？” 维尔玛点了点头，于是艾伦扶着她走进卧室，又帮助她躺下以后，对她说道：“我去趟盥洗室。” 维尔玛笑着点了点头。 于是艾伦毫无异常地离开房间，进入盥洗室，几乎是刚关上门，他就听到了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 “快把那个冰淇淋扔掉！” 艾伦看向镜子，果不其然，里面出现了一个在黑色婴儿车里的银色婴儿。 早已习惯这副场景的艾伦问道：“那杯冰淇淋有问题？” “没问题，但也有问题，”那道声音仍然显得有些气急败坏，“你尝一口就知道了。” 艾伦还没来得及回应，镜子里的景象就消失了，盥洗室安安静静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艾伦沉吟了片刻，来到客厅，端起那杯冰淇淋，挖起一勺放进了嘴里。 他的表情瞬间扭曲了起来，难以理解地看向了手中的冰淇淋。 世界上怎么会有辣的冰淇淋？到底是谁想出来的主意？ 答案似乎显而易见——毕竟他上一次露出这种表情，是因为喝了一杯不知道加了什么的咖啡。 …… 在床上醒来的时候，爱丽丝忍不住感慨了一句阿蒙真好心。 居然真的记得给她送回家！还不是丢在地上！ 爱丽丝感动地决定从今天开始信仰……呃，还是算了，太吓人了。 爱丽丝打消了某个危险的想法，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出去确定一下今天是什么时间。 她从床上爬起来，扯了扯身上已经皱的不成样子的衣服，决定先换身衣服。换好衣服后，爱丽丝用左手拎着换下来的衣服，手搭在门把手上，准备开……嗯？？？ 门把手呢？！ 爱丽丝盯着门把手的位置变成一个空荡荡的洞的门，陷入了沉思。 沉吟了片刻后，爱丽丝把衣服丢到床上，蹲下身体，把眼睛贴在圆孔上朝外看去。 另她失望的是，门外没有一个和她对视的眼睛，也没有奇幻瑰丽的景象，有的只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客厅。 爱丽丝失望地站起来推开门，看着熟悉的客厅，沉重地叹了口气。 不用说，这肯定是阿蒙干的好事。 通过邮箱里报纸的日期，爱丽丝确认了时间已经来到周六。 爱丽丝把报纸和信一起抱回房间里，摸了摸肚子，决定先吃点东西。 作为爱丽丝在这个世界最喜欢的美食之二，迪西馅饼与甜冰茶无疑是最好的搭档，在爱丽丝的印象里，它们总是一起出现。 当咬下一口迪西馅饼，浓郁的肉香与汁水就会涌入口中，让人胃口大开，而在这个时候喝下一口甜冰茶，清爽的甜味会驱散肉汁带来的油腻感，带来美好的用餐体验。 爱丽丝闻着香味找到了迪西馅饼与甜冰茶，开心地买了下来，然后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她陷入了沉思。 她的味觉……好像消失了。 爱丽丝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浓郁的香味萦绕鼻尖。 她又咬下一口，她能感受到颗粒状的碎肉，能感受到溅开的汁水，能感受到外层的饼，但却尝不出任何味道。 爱丽丝吸了一口甜冰茶，微凉的液体滑过口腔，沿着喉咙进入食道，顺流而下，没有泄露出任何味道。 站在大街上的爱丽丝眼神茫然了起来，她下意识伸手推了推右眼上的单片眼镜，发现没有推动。 嗯？ 爱丽丝再次伸手，非常用力地推了推单片眼镜，还是没有推动。 爱丽丝陷入了沉思。 想起了卧室门上消失的门把手，意识到这绝对也是阿蒙干的。 ……所以她应该要怎么办啊？！ 爱丽丝潦草地嚼了两口，再深刻感受到吃东西没有味道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体验后，她开始确认她消失的到底是什么。 在一一品尝了酸甜苦辣咸五种滋味后，爱丽丝终于理解了——辣，确实是一种痛觉。 这并不能帮助爱丽丝解决问题，她伸手使劲拽了两把那片纹丝不动的单片眼镜，意识到如果造成现状的是单片眼镜的副作用，那这件事恐怕不会太好解决。 把“向阿蒙祈祷”这个听起来就非常危险的选择放到所有选择的最末尾后，爱丽丝沉吟片刻，决定先回家回信。 ……再不回信艾芙琳恐怕真的要找上门了。 在回信之后，十分肯定这绝对和那个摘不下来的单片眼镜脱不了关系的爱丽丝，尝试着占卜单片眼镜的效果。 占卜给出了答案，在提升了偷盗技巧的同时，这枚单片眼镜，带走了她的味觉作为代价。 这是无伤大雅的副作用，但这枚单片眼镜附着了一个奇怪的诅咒——在佩戴以后，它无法被摘除，也无法移动位置。 ------------ Chapter74 “乏味”的周末 这实在算不上什么副作用，说实话，吃东西没味道这种事情比起爱丽丝之前见过的副作用，实在是太小儿科了。 而且只是戴着的时候有副作用嘛，不用的时候摘了就好了，摘了就…… 阿蒙！ 爱丽丝认真思考起来诵念时天使的尊名把祂骂一顿会发生什么。 阿蒙肯定不会把她怎么样的，只会因为她的破防笑的非常开心，特别开心…… 爱丽丝磨了磨牙，发誓如果有机会，一定不会放过阿蒙的。 ……神经病！ 毫无意义地在心里骂了一通脏话以后，爱丽丝开始思考她到底应该怎么办。 她并不熟悉诅咒，单凭她自己，绝无可能解开这个诅咒。 除了问问克莱恩能不能找到外援和在塔罗会上求助以外，爱丽丝沉吟片刻，给贝尔纳黛写了一封信： “你熟悉诅咒吗？” 这信只有短短一行字，一如既往地简洁，爱丽丝非常自然地把信寄了出去，思考下一个求助对象。 ……女神？ 爱丽丝下意识的有点抗拒这个选项，不是因为不好意思什么的，而是在爱丽丝的认知里更接近长辈的女神会不会…… 强行把她和阿蒙分开啊？ 毕竟在爱丽丝的印象里，大人一向都是害怕自家孩子被带坏的。虽然女神未必不知道她在和阿蒙一起玩，但爱丽丝还是决定把女神放在了倒数第二个选项上。 ——毕竟爱丽丝觉得，和阿蒙祈祷会不会产生神秘学上的联系是次要的，主要原因是就算去求阿蒙祂也不会解开这个该死的诅咒。 爱丽丝再次长叹了一口气，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尽管黑夜教会是侍奉女神的势力，但教会与女神并不一致，而底层非凡者更是如此——换言之，其实她有一个选项是找黑夜教会求助。 但不是现在……意识到今天是周六的爱丽丝皱了皱眉，决定等周一的塔罗会结束后再说。 她很快意识到，如果这么做的话，她大概……咦，贝尔纳黛的回信这么快？ 爱丽丝打开突然出现的信封，回信和她寄过去的信一样简洁，只有一个词：“熟悉。” 爱丽丝看着这草率的回答陷入了沉思。 沉默了片刻，爱丽丝默默收起信封，明白贝尔纳黛同样不是一个好选择。 再次被迫放弃了一个选项的爱丽丝，不得不面对一个残忍的事实——要么她现在就去找女神或者黑夜教会求助，要么她过几天吃东西没味道的日子。 “……所以我为什么不能明天再复活呢？这样我就没这么纠结了啊！”爱丽丝痛苦地瘫在了沙发上，决定放弃面子。 爱丽丝深吸一口气，双手合拢于胸前，非常有仪式感地摆出了祈祷的姿势，用古赫密斯语诵念道： “拨弄时光的指针， “遨游命运的影子， “欺诈与恶作剧的化身， “我祈求您的注视， “我祈求您的垂听，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你*&%￥#@……” 换位思考了一下，爱丽丝认为她如果去求阿蒙，阿蒙大概只会惹到她忍不住破口大骂为止，于是爱丽丝决定直接破口大骂。激情的辱骂声当中，爱丽丝听见了时天使夹杂着笑意的回应： “你吵死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念我的尊名就是为了骂我的……嗯，看来你很喜欢我的礼物，那我就放心了。 “既然喜欢，就一直戴着，不要摘下来了。” 爱丽丝愤怒地踹了一脚沙发腿，然后倒抽一口冷气，痛苦地缩回了脚。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爱丽丝呢喃一声，决定以后戒掉这个不好的习惯。 她一瘸一拐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决定回卧室躺在床上装死，却在看到门把手位置空荡荡的孔时陷入了沉思。 “这个……要怎么和房东解释啊？”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的爱丽丝，站在原地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难的不是赔偿，而是编造出一个和非凡事件无关的理由。 爱丽丝沉默了片刻，认真思考起告诉房东她一觉睡醒这里就变成这样了的可能性。 算了，到时候再说吧……爱丽丝摇了摇头，果断地决定放弃思考，先躺一会儿再说。 爱丽丝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盯着天花板，感觉自己失去了对生活的兴趣。 啊对了，得记得去把校服拿回来……突然想起某件差点被她遗忘的事情，爱丽丝又一下子坐了起来。 …… 在惊险刺激的班西港之后，克莱恩收到爱丽丝发来的消息。 爱丽丝的说话的内容可以概括为90%对阿蒙的辱骂，以及10%的事情经过，从这个比例上，克莱恩清晰地感受到了爱丽丝崩溃。 她这么气急败坏的样子还挺少见的……听爱丽丝骂人的克莱恩，无端地产生了一抹愉悦感。 但那件非凡物品的负面效果确实让克莱恩没忍住笑出了声，这负面效果放在别人身上大概一点意义都没有，不能摘下来的情况会比较痛苦，但也不会一天都过不下去就崩溃了。 但对爱丽丝来说，恐怕没多少比这更严重的事情了。 克莱恩沉吟了片刻后，回复了爱丽丝的消息：“我记得你不是很喜欢阿蒙的单片眼镜吗？现在你可以一直带着它了，多好啊。” 毫无意外，在下一条消息里，爱丽丝连着他一起骂了。 …… 对爱丽丝来说，这是个“乏味”至极的周末。 等到周一出现在塔罗会上时，爱丽丝已经穿上了她抢先上线的新皮肤。 “下午好，愚者先生～”奥黛丽熟悉的问好声响起，她依次转过塔罗会，本想按照往常一样从“愚者”起到“世界”终，却再一次在爱丽丝这里卡壳了。 她迟疑地看着爱丽丝身上宛如麻袋的装束，眼睛里闪过了淡淡的迷茫——这是哪里流行的风格吗？ 爱丽丝注意到了奥黛丽的眼神，她暂时忽略了那枚让她耿耿于怀的单片眼镜，扭头问道： “下午好，‘正义’小姐～ “我的新皮肤漂亮吗？” “皮肤？”奥黛丽感觉自己的大脑停止了转动。 “啊，衣服，”爱丽丝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解释道，“我以前有管衣服叫皮肤的习惯……” ------------ Chapter75 愚者先生以前是不是也在带孩子？ 第201章 Chapter75 愚者先生以前是不是也在 第201章 Chapter75 愚者先生以前是不是也在带孩子？ 爱丽丝的一句话成功让塔罗会在正式开始之前陷入了冷场。 奥黛丽眼神呆滞地看着爱丽丝，心里升起了一股莫大的惊恐。 爱丽丝给她的“神灵感”并不强烈，尽管在某些时刻能感受到那种威慑力，她也经常说出一些奇怪的话，但总体而言，爱丽丝的形象还是偏柔和的。 不，也不能说是柔和……想起爱丽丝上周的发言，奥黛丽纠正了自己的判断。 爱丽丝的形象准确来说不是柔和，而是一个懵懂的、对世界充满好奇心、缺乏正确引导的孩童。 总之，大概是不会说出“习惯把衣服叫皮肤”这种听起来这么诡异的话的。 ……所以到底是什么才能让她习惯把衣服叫皮肤？ 难道，“命运”小姐会像普通人换衣服那样换皮肤吗…… 这个恐怖的猜想让奥黛丽脸色发白，当然，被吓到的不仅有她，但其他人的反应却大相径庭。 “倒吊人”阿尔杰在听到爱丽丝的话时就低下了头，秉持着他一贯的原则——装死。 他早就习惯了爱丽丝脱口而出一些奇怪的话，以及她那与普通人截然不同的思路，因而他明白，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他只要装死和看愚者先生以及“世界”的反应就好了。 但戴里克并没有见过那个爱吃冰淇淋的熊孩子，塔罗会上的“命运”小姐，在戴里克心中的形象是個有着孩童心智的神灵。 瞧，多么敬业的畅销书作家——如果她没有在下一秒惊恐地瘫在椅子上的话。 “下午好，‘命运’小姐。 对神灵来说，这似乎确实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是……还说什么呢？ 爱丽丝陷入了沉思。 而身为一名畅销书作家，“魔术师”佛尔思的第一反应，却在恐惧里加了点别的东西——这句话好适合写进恐怖啊！ “太阳”戴里克是当中最镇静的一个，他其实没怎么被吓到，因为神弃之地每天都在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他见过的怪物当中比爱丽丝更可怕的比比皆是。 而有了爱丽丝掰着手指数自己总共死过几次那一幕的冲击，“月亮”埃姆林则对此接受良好。 ——毕竟上一次她也是一脸天真地说出很恐怖的话的。 在爱丽丝的不解和其他人的惊恐里，克莱恩意识到了整件事的核心问题——鲁恩可没有游戏皮肤这种东西啊！ 但这是个很难解释的问题，首先，让愚者先生亲自来解释肯定是不行的，大概只有“世界”适合做这个工作。 说皮肤就是衣服的意思？说她习惯把衣服和皮肤混着叫？那样……只会更吓人吧？ 克莱恩沉吟了片刻后，操纵着“世界”开口道： “你以前居然这么闲的吗？我还以为你一天至少要上十几个小时的课。” 事实上，爱丽丝主要显得诡异的地方，还是她说这句话时理所当然的态度。 这句话勉强算是个提醒，因为爱丽丝从中意识到了，她现在不需要一天上十几个小时的课，同样也不能玩游戏。 在没出现过电子游戏的鲁恩，管衣服叫皮肤是件很恐怖的事情……嗯，怪不得他们那么害怕。 爱丽丝深刻反省了自己后回答道：“就是因为要上那么久的课，所以才对其他事情印象深刻啊……” “倒吊人”阿尔杰的余光划过爱丽丝和“世界”，心底一跳，脸上却依然保持着镇定。 上课……上什么课？还是一天十几个小时？ 学习知识，在这个时代是稀少且昂贵的机会，而爱丽丝表现出的状态则意味着，她大概率是被迫去上课的…… 阿尔杰根据鲁恩的现状，先入为主地开始思考在知识如此昂贵的情况下，究竟是什么人才会被逼着去上学。 想了想“命运”小姐的性格，阿尔杰认为自己理解了一切。 这其实不只是阿尔杰一个人想法，联想到爱丽丝对上课的态度，“正义”奥黛丽也非常怀疑这件事的真相是有人不想“命运”小姐闯祸。 至于是谁……奥黛丽十分尊敬地看了一眼位于青铜长桌首席的愚者先生，在心里赞美了一番愚者先生。 一个完美的误会，就这样达成了。 愚者先生并不知道他已经成为了孩子家长，确认气氛缓和下来后，他就靠在了椅背上，当一个安静的摆设。 意识到奥黛丽似乎没有继续打招呼的打算了，也没有人率先开口，造成了这一幕的爱丽丝自觉开口问道： “你们有谁擅长解除诅咒吗？或者认识擅长解除诅咒的人？” 阿尔杰微微一愣，下意识看了一眼坐在灰雾里的愚者先生。 爱丽丝注意到了他的视线，撇了撇嘴道：“要我给你学一下祂的话吗？” 阿尔杰看了看“命运”小姐，又看了看愚者先生，有点后悔自己刚才没忍住那一眼。 奥黛丽升起了一抹好奇心，她想起爱丽丝曾经曾经评价过愚者先生私底下和他们见到的一点都不一样。 所以……愚者先生私底下会被“命运”小姐气到崩溃吗？ 奥黛丽最终还是没有把这种眼神放到愚者先生身上，只是同情地看了一眼“世界”，然后问道：“什么？” 于是爱丽丝学着克莱恩当时的语气说道： “我记得你不是很喜欢阿蒙的单片眼镜吗？现在你可以一直带着它了，多好啊。” 这满是欣慰和感叹的语气让奥黛丽和阿尔杰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一个古怪的想法冒了出来：愚者先生私底下好像还挺活泼的…… 不，不对——应该说根本没有人能在“命运”小姐绷住脸色吧，哪怕是愚者先生那样的大人物也不行！ 这个锅成功被推到了爱丽丝身上，同时，大家敏锐地注意到了这段话里的另一个主要任务人物——阿蒙。 “命运”小姐真去找阿蒙玩了？这样的疑惑同时出现在了奥黛丽、阿尔杰、戴里克和佛尔思心里。 只有阿蒙第一次出现时不在现场的“月亮”埃姆林提出了问题：“阿蒙？那是谁？” (本章完) ------------ Chapter76 隐晦的担忧 听到问题，爱丽丝转向了埃姆林，咬牙切齿地骂道：“那就是一个神经病！” 停顿了一下，爱丽丝又想起宋姝的描述，继续骂道：“小偷！骗子！” 埃姆林被爱丽丝发自内心的愤怒感染了，他感同身受地评价道：“听起来是个很可恶的人。” “没错！”爱丽丝用力地点了点头。 戴里克与阿尔杰同时挪了挪身体，离他远了一点。 在埃姆林不解的视线中，佛尔思也低下了头，只有好心的奥黛丽解释道： “‘命运’小姐说的阿蒙，是一位‘天使之王’，一位超越了序列1的恐怖存在……” 埃姆林僵住了身体。 善良的奥黛丽继续补充道：“‘命运’小姐当初对阿蒙的形容，是‘真神之下第一人’。” 和“命运”小姐玩的很开心的时天使，称号里是不是有一句“欺诈与恶作剧之神”来着？ 而解释完了这一切后，奥黛丽用怜悯的眼神看了一眼埃姆林，又转向了爱丽丝，好奇地问道： 奥黛丽默默挪动身体，离爱丽丝远了一点。 “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效果！” 已经懊恼结束了的埃姆林没忍住接了一句话：“你吃东西的时候不戴不就完了？” “你们知道吃东西没有味道是一件多么让人难过的事情吗？ “而阿蒙！阿蒙的回礼会偷走我的味觉！ 爱丽丝看着他幽怨地道： “所以我才问你们谁擅长诅咒啊…… 埃姆林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行为，他觉得塔罗会的椅子突然好像长了针一样，让他有些坐立难安。 爱丽丝沉默了片刻，回答道：“我收到了阿蒙的回礼。” 巨大的恐惧将埃姆林淹没，他甚至没工夫去思考什么叫超越了序列1的存在，满脑子都是对自己刚才行为的懊悔。 “那个东西上面有個诅咒，戴上以后就不能摘下来，也不能移动位置……” 奥黛丽下意识想问爱丽丝“那你不应该开心吗”，然后她突然想起了爱丽丝的性格。 要知道，他接触过最大的人物，这会儿也才序列3呢，还躺在棺材里睡觉，而他刚刚居然骂了一个“天使之王”…… 爱丽丝这一次不需要捧哏，她表情忧伤地叹了口气问道： 单纯归单纯，骄傲归骄傲，埃姆林可不是爱丽丝那种会在极端愤怒的情况下扑上去抱住时天使的手咬一口的——也许熊孩子也不太适合用在这里了。 ……听起来就不像是什么正经的神呢！ “‘命运’小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埃姆林陷入了沉思。 这，这就是恶作剧之神吗……奥黛丽也陷入了沉思。 阿尔杰终于理清楚了前因后果，他向爱丽丝确认道：“所以您现在戴的单片眼镜，是阿蒙的回礼？” 爱丽丝点了点头，然后眨巴着眼睛问道：“‘倒吊人’先生，您认识擅长接触诅咒的人吗？” “我可以尝试帮您询问，”阿尔杰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只是尝试着劝慰爱丽丝，“而且‘命运’小姐，偷走味觉这样的副作用，长期携带并不会给您造成伤害，您不必如此急切。” 话虽如此，阿尔杰却觉得他大概率帮不上忙，一来阿蒙的位格太高，他怀疑诅咒效果或许不强，但大概很难解开，二来……这不是有愚者先生在呢吗？ “可是，”爱丽丝盯着阿尔杰，咬了一下嘴唇才说出了她真实的想法，“如果我失去了作为人的感觉，我要通过什么来确认我是人呢？” 阿尔杰心里微微一惊，他很快想起自己对爱丽丝情况的猜测——她在全身心投入地扮演人类。 所以……感觉，也是她确认状态的方式之一吗？ 意识到这件事之后，阿尔杰隐晦地用余光扫了一眼灰雾里的愚者先生，可惜的是，他仍然无法从中揣测出更多的信息。 但，如果“命运”小姐需要靠感觉来维持状态的话，说明这件事的影响比他以为的要严重得多，那样的话愚者先生不应该不管她，除非…… 阿尔杰看了一眼爱丽丝，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常年生活在海上，阿尔杰要更熟悉这个世界的黑暗面，他知道什么样的行为才更能刺激感官，而这些行为——没一个是值得推崇的。 也许，对“命运”小姐来说，过于沉浸，同样也不是一件好事，毕竟她终归不是真正的人类…… 阿尔杰再次认为自己理解了一切，他沉稳地继续说道： “可是不是人类，也并不是由‘能不能尝出食物的味道’这样的小事决定的。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他们虽然看起来像是人类，但做过的事情却比畜生还要恶心。 “您不该通过这种方式来确认自己是人。” 这是对阿尔杰来说相当大胆的话，他在说话时一直仔细观察愚者先生和“世界”的脸色，准备一有不对就闭嘴。 好在，即使仍然看不出来愚者先生的情绪，但“世界”却同爱丽丝一起露出了沉思的神情。 克莱恩确实在思考。 他其实一直以来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爱丽丝给他留下的印象从一开始就是个年纪不大、有点闹腾的孩子，知道她穿越前根本没成年后更是如此。 虽然爱丽丝偶尔会说出奇怪的话，但坦白来说，以爱丽丝一直以来表现出的性格，这并不是多具有违和感的事，他从未怀疑过爱丽丝可能出问题。 而爱丽丝对阿蒙的行为感到愤怒也再正常不过了——她就是这么咋咋呼呼的孩子，她如果安静下来了，才是件怪事。 直到刚刚，克莱恩才意识到了一件事。 爱丽丝在通过味觉确认自己是人——换而言之，她在质疑自己是否是人类。 这是正常的吗？ 克莱恩突然感到了一种隐晦的担忧，他尝试着回忆爱丽丝一直以来的形象，这让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她可以是一个喜欢恶作剧、说话做事有点没轻没重的孩子，也可以是一个肆意妄为的神灵。 两种身份放在她身上，似乎都没有多少违和感。 (本章完) ------------ Chapter77 倒吊人先生又在脑补了 塔罗会并不是个说悄悄话的好地方，克莱恩尽管担忧，却也没有说什么。 克莱恩一直都知道爱丽丝身上藏着秘密，譬如那本不知道来自哪里的书，再譬如……他记得爱丽丝曾经说过，她也许醒来过不止一次。 ——说不定她真是复苏的邪神也不一定。 这个想法在克莱恩的脑海里一闪而过，然后他产生了和阿尔杰一样的困惑：她成神的时候难道还是小孩子吗？ 怎么可能呢？总不会魔药直接掉他嘴里了吧？克莱恩一边想着，一边想起了爱丽丝是怎么成为非凡者的，突然感到了更深的担忧。 ——这件事情好像真的有可能发生，虽然小了点，但对命运来说，只要有可能就足够了。 克莱恩担忧地看向爱丽丝，只见她若有所思地撑着下巴问道：“那你觉得我应该通过什么来确认呢？” 阿尔杰突然卡壳了。 爱丽丝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用轻飘飘的声音说：“既然你也没有想法的话，还是先帮我找能解除诅咒的人吧？” 阿尔杰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并且闭上了嘴。 “倒吊人”先生又在想奇怪的事情了……爱丽丝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阿尔杰，靠回了椅背上，接着说道： “报酬的话……好吧，我也不知道我有什么可以拿出来作为报酬的，非要说的话或许……或许，一份幸运？” 阿尔杰与奥黛丽心头一跳，却纷纷没有开口，只有看起来谨慎多了的埃姆林试探性地问道： “一份……幸运？”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看向他，发现他似乎对这份报酬充满了不解，于是爱丽丝撑着下巴回答道： “也许你讨厌的人会因为某个莫名其妙的理由突然死掉，也许你一直渴望的东西会成为你的囊中之物……嗯，也可能是一些琐碎的、细小的好事。 “不过，不管怎么说，我不推荐你在最近向我索取这份幸运。” “为什么？”埃姆林下意识地问道。 “因为我最近的心情很不好。”爱丽丝凉嗖嗖地回答道。 当然，其实这件事的主要原因是爱丽丝现在并没有赋予别人幸运的能力…… 但这句话本身也不是假话，爱丽丝说的毫不心虚，暗中观察的奥黛丽只看出来了爱丽丝还隐瞒了什么。 心情糟糕的爱丽丝用力地扯了一把自己脸上的单片眼镜，靠回了椅背上，决定回去就去教会逛一圈……诶，她可不可以在贝克兰德搞非凡者聚会？ 奇怪的想法在爱丽丝的脑海里一闪而逝，她暗暗记住了这件事，准备等解决完脸上的单片眼镜再说。 爱丽丝再次愤怒地在心里把阿蒙骂了一遍。 确认爱丽丝不再说话以后，奥黛丽收回打量的视线，举手说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又拿到了三页罗塞尔日记。” 戴里克也想起来了这件事，他举了举手道：“伟大的愚者先生，我抄录了一些古神的传说。” 好像没有人管我叫“伟大的‘命运’小姐”……爱丽丝偷偷瞄了戴里克一眼，在心里不满地碎碎念了一句。 戴里克没能注意到爱丽丝的小心思，他又对阿尔杰说：“‘倒吊人’先生，周围区域的怪物清单也整理好了。” 好单纯啊……爱丽丝无声地感慨了一句，瞥到了阿尔杰微微摇头的动作。 ……这能算是“倒吊人”先生为数不多的良心吗？ 爱丽丝胡思乱想地等到了交易环节的开始，没有爱丽丝的捣乱，奥黛丽迫不及待地询问有关她魔药材料的线索： “‘月亮’先生，有长者之树的果实和镜龙血液的情报了吗？” 埃姆林下巴轻点道：“一共750磅。 “只要付出这么一笔钱，它们就将属于你。 “当然，还有我的报酬，100镑。” “成交！”奥黛丽想也不想地答应了，“我希望今天或者明天就能完成交易。” 亲眼见证了一笔交易达成的爱丽丝，开始思考过去的自己为什么没给现在的自己留点钱。 这样她现在就不用努力了……呃，也许过去的自己就是打算把努力的任务留给未来的自己？ 爱丽丝陷入了沉思。 在奥黛丽兴奋地在桌子底下偷偷挥了两下手之后，阿尔杰转头朝埃姆林问道： “那位血族男爵的遗产，你还要吗？4500镑，这是我为伱争取到的最好价格。” 爱丽丝敏锐地注意到，“倒吊人”阿尔杰并没有像“月亮”埃姆林那样报出自己的中介费，而是混在了一起。 ……所以他赚了多少中介费？ 爱丽丝看了看阿尔杰，又看了看埃姆林，陷入了沉思。 “我，我再考虑一下。”埃姆林发出了贫穷的声音。 “没问题。”预留了1300镑差价的阿尔杰并没有催促。 后续又发生了几笔交易，塔罗会进入了自由交流环节，忍了很久的奥黛丽好奇地问道： “‘命运’小姐，你身上的衣服，是哪里流行的风格吗？” 于是所有人都好奇地等待爱丽丝的回答——他们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人才会想到把麻袋套在身上。 “是啊，”爱丽丝扯了扯身上的校服，一脸真诚地点了点头，“这是我家乡的风格，穿上以后特别有家的感觉。” 阿尔杰的眼神变得迷茫了起来。 他原本猜测过爱丽丝可能和精灵有关系，但是……精灵的审美应该没有这么糟糕吧？！ 奥黛丽看着爱丽丝身上毫无美感可言的衣服，陷入了沉思。 “世界”虚弱地扶了扶额头，开口阻止爱丽丝将更奇怪的形象留给其他人： “别误会，这不是流行服饰，这是一种制服。” “制服？”奥黛丽微微一愣。 爱丽丝不满地看了“世界”的方向一眼，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是的，制服。 “但我情愿把这东西叫做囚服。” 联想到“世界”一开始说的爱丽丝一天要上十几个小时的课，他们忽然觉得自己理解了一切。 顶不住其他人意味深长的眼神，爱丽丝飞快地转移了话题： “贝克兰德仍处于那种高压状态里，目前所有非凡聚会都已经停止。” ------------ Chapter78 原来天使之王也在当保姆 佛尔思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贝克兰德加强管制，所有非凡聚会统一停开，对于这些野生的底层非凡者来说，造成的影响无疑是毁灭性的。 而身为这些底层非凡者当中的一员，佛尔思也不可避免的为此感到痛苦。 而吸血鬼埃姆林则满脸疑惑。 近期生活规律的他长时间在大地母神教会当义工，并没有感受到贝克兰德紧绷的气氛。 ——毕竟官方非凡者不会抓官方的吸血鬼。 当然了，还有一个主要原因大概是埃姆林本身也不是很爱出门，他只想早点回家看他的人偶。 阿尔杰点了点头，对戴里克说道： “不要大意。 “举行献祭仪式前，最好确认这次率领探索小队的首席不在白银城，或者正忙碌于别的事情。” “为什么？”爱丽丝举手提问。 “我对白银城不够了解，所以无法肯定，”阿尔杰解释道，“但我怀疑你们的首席也许能察觉到命运的循环。” 说到这里，阿尔杰发现爱丽丝的表情僵硬起来，戴里克同样也变得紧张起来，他看着正交换视线的两个人，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们……上周出什么事了吗？”阿尔杰问道。 爱丽丝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问道：“你以为阿蒙为什么会突然来找我？” 阿尔杰陷入了沉思。 戴里克则有些懊恼和紧张地问道：“‘倒吊人’先生，我，我该怎么办？” 阿尔杰沉吟了片刻，给戴里克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即使察觉到了，伱们的首席应该也不会直接揭穿你。 “他只会像之前一样暗中监视你。”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 “也对……毕竟你们等了那么久，你们的首席不会放过一丝一毫可能是希望的存在。 “你只要和以前一样就好啦！” 在看到戴里克的神情稍微镇定了一点以后，阿尔杰开口道：“最近海上倒是相对平静。” 这时，“世界”嘶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正好听说了一件海上的事情。 “‘命运’小姐，能帮我买一份无线电收报机吗？” 爱丽丝皱着眉看了他几秒钟后，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道：“好吧。” 得到肯定后，“世界”清了清喉咙道：“那件事与风暴教会有关。” 爱丽丝扭头看向了阿尔杰。 一无所知的阿尔杰皱了皱眉，再次认识到了自己在教会的地位。 于是爱丽丝转头去看“世界”，沉吟了片刻后问道：“你眼睛抽了？” 克莱恩放弃了操纵“世界”做出玩味眼神的高难度举措，沉哑着声音笑道： “班西港的古老习俗复苏，一部分居民变成了邪教徒，就连风暴教会的主教也堕落了。 “我听说事情已经解决，但死了不少人。”班西港……阿尔杰回忆着那里的情况，主动为眼神清澈的奥黛丽、爱丽丝和佛尔思解释道： “那里拥有活祭的传统，目标是一个叫做‘天气之神’的邪灵。 “在海外，在南大陆，类似的邪灵还有不少，表面看起来已经被清除，实际还以奇怪的状态存活着，许多人暴毙于那些地方，呵呵，不一定是因为疾病，你们如果有类似的旅行或冒险计划，不要大意。” “所以说，这是一起意外？”爱丽丝偏了偏头，用征询的目光看着阿尔杰。 阿尔杰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青铜长桌最上首传来了一声略显低沉的笑声。 阿尔杰猛地一个扭头，然后，在愚者先生开口前，他听到了“命运”小姐稳定发挥的问题： “我其实一直特别好奇……这么扭头的话你脖子不疼吗？” 场面突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当中。 灰雾里的克莱恩没做遮掩地再次笑了一声，仿佛被爱丽丝逗乐了，他语气轻松地说道： “这让我想起了一位‘天使之王’。” 爱丽丝一下子坐正了身体。 毕竟对别人来说，这大概率只是听故事，对爱丽丝来说……这里面搞不好真有她的熟人。 奥黛丽、埃姆林和阿尔杰纷纷为此感到兴奋和紧张，就连戴里克也少有的加入了话题，唯有佛尔思牢记自己才序列9的事实，感受到了痛苦。 爱丽丝看着没有继续说话的意图的克莱恩，在心里狠狠鄙视了一番他一件事上两个号说还不说完的行为后，才开始当捧哏： “谁啊？” 刚举起手的奥黛丽又放下了手。 克莱恩靠着椅背，轻笑一声道：“创立‘救赎蔷薇’的梅迪奇，祂的血脉后裔居住在宾西。” “梅迪奇！”爱丽丝睁大了眼睛，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男妈妈！” 这古怪的用词让塔罗会的成员一阵迷茫，但爱丽丝又嘀嘀咕咕地拆了愚者先生的台： “但梅迪奇不算是创立者吧……祂顶多算是第一届成员，真正的创立者应该是……” 是……？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看向了爱丽丝，爱丽丝连忙把差点脱口而出的女神咽了回去。 看着其他人的视线，爱丽丝沉吟片刻，为了表达自己的决心，伸手牢牢捂住了自己的嘴。 其他人失望地收回了视线，没再追问。 阿尔杰沉吟了片刻，做出了一个既合理又荒谬的猜测：“是您？” 爱丽丝陷入了沉思。 居然真的是“命运”小姐创立的组织……这个猜测没能在众人的脑海里停留过一秒钟，爱丽丝就发出了质疑： “我看起来像是有那个本事的吗？” 没有人敢接这个话，奥黛丽想了想，转移了话题：“‘命运’小姐，什么叫男妈妈？” 于是其他人也看向了爱丽丝，尽管这个词语搭配的非常古怪，但它的意思似乎溢于言表，就是……就是有点不太符合一位天使之王的身份。 爱丽丝沉吟了片刻，决定采用宋姝的回答：“因为梅迪奇是阿蒙祂爹给阿蒙请来的保姆。” 奥黛丽和阿尔杰扭头看向了沉默的“世界”先生，陷入了沉思。 克莱恩在灰雾里同样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这个配置听起来好像有点熟悉？ ------------ Chapter79 怪物小姐 古怪的气氛在塔罗会内蔓延开来，除了还没太弄明白情况的埃姆林，大家交换着眼神，偷瞄安静的“世界”先生。 意识到这种注视后，克莱恩陷入了沉思。 总觉得“世界”在塔罗会的形象越来越奇怪了……克莱恩一边感慨着，一边开始思考疯狂冒险家格尔曼·斯帕罗带孩子的样子。 ……是不是有点太毁形象了？ 克莱恩在担心他不存在的形象，奥黛丽则好奇地追问道： “‘命运’小姐，你知道梅迪奇的称号是什么吗？或者说，祂属于哪条途径？” 我怎么知道，总不可能是保姆途径吧……爱丽丝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转头看向了克莱恩。 克莱恩靠在椅背上笑道：“红祭司。” “祂可能想宰了我……不，我可能就是祂杀的。” “这次聚会就到这里。” “毕竟我觉得，阿蒙如果真的想的话，应该一只手就能拍死你吧？挨了两次还能活下来，祂确实很仁慈。” 阿尔杰于是接着刚才的话说道： 克莱恩迟疑地点了点头。 爱丽丝沉吟了两秒后问道：“你……不，你的一位朋友遇到了这种情况？” “一直到序列5的时候，我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我好像，多了一点‘幸运者’的非凡特性需要消化。 克莱恩看着爱丽丝，斟酌着问道：“有关你上一次醒来时候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 克莱恩陷入了沉思。 在交流环节的尾声，克莱恩手指轻敲了下斑驳长桌的表面，悠然笑道： “事情是这样的，假设，有一位强者，安排你去调查某件事情，你虽然成功获得了情报，但却碍于某些原因，不能向那位强者汇报，那么，该怎么继续从那位强者处获得支持？” “祂……”爱丽丝低头沉思，“祂可能很喜欢那份礼物。” “祂还打我！”爱丽丝愤怒地拍了一下桌子，“整整两次！” “我现在相信阿蒙是一个仁慈的神了。 克莱恩微微一怔。 “我已经预见，下周的各位将有新的面貌。 “谢谢您的祝福。”奥黛丽率先起身，连告辞带感谢。 克莱恩看着爱丽丝，沉吟着说道： 克莱恩沉默了一下，看着爱丽丝笑了一下道： 埃姆林欲言又止了一下，最终被迫默认了他有一個朋友。 爱丽丝沉默了一下，一脸认真地否决道： “不。 克莱恩看着爱丽丝愤怒且生动的表情，沉吟着问道：“阿蒙还干了什么？” 克莱恩陷入了沉思。 埃姆林张了张口，不确定自己应不应该应下这句话。 “你可以让伱的朋友在日常生活里慢慢表现出一定的异常，让那位强者察觉你的朋友出了问题。 之后，知恩图报的埃姆林，又为阿尔杰提供了能让整船人昏迷的麻醉气体。 “我根本就不需要扮演‘怪物’或者‘机器’……我本来就是。” “阿蒙只会觉得和我相见恨晚。” 经验丰富的“倒吊人”阿尔杰认真揣测了愚者先生的目的，坚信愚者先生是希望他向风暴教会汇报此事。 “你还记得我的序列9叫什么吗？” 克莱恩委婉地提醒道：“我觉得谁认识你都会不想搭理你的吧……” 克莱恩倒抽了一口冷气，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们对喜欢的理解一样吗？” “如果我们之前认识的话，女神可能就不单单是不想理我了…… 爱丽丝看着他疑惑地问道：“所以，你本来想问什么？” “怪物。”克莱恩稍作回忆就想起了这件事。 “序列6的魔药我本来就是入口即化的，那序列9和序列8，去哪里了呢？ 爱丽丝沉默了片刻后说道： “我觉得…… 克莱恩陷入了沉思。 爱丽丝沉默了片刻，仰头看天回答道：“我好像真是复苏的邪神。” 埃姆林代替他不存在的朋友虚心接受了这份建议。 “其实，”爱丽丝撑着下巴，用陈述的语气说道，“哪怕是直接吞下序列7的非凡特性，序列9和序列8也是需要消化的吧。” 在所有人都消失在灰雾之上后，爱丽丝发现自己又被留了下来。 看着一脸疑惑的爱丽丝，克莱恩沉吟了片刻后，挑了个对爱丽丝来说更轻松的话题：“阿蒙怎么又去找你了？” 在梅迪奇的事告一段落之后，埃姆林提出了他的困境： “诸位，我有一个问题。 爱丽丝叹了口气，才接着说道： “他会有两个选择，一是直接拷问你的朋友，但这很容易断掉线索，二是不经意间为你的朋友提供帮助，让你的朋友能更加深入地做调查，然后派人监控你的朋友。” 爱丽丝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道：“应该不太一样。” 这份沉默被其余人当成了默认，每个人都看向了对此经验丰富的“倒吊人”阿尔杰，就连愚者先生也在灰雾的遮掩下期待阿尔杰的回答。 克莱恩再次倒抽了一口凉气，他神情惊恐地问道：“你们之前应该不认识吧？” 爱丽丝摸着下巴说道： “主要是……威尔·昂赛汀好像挺怕我的，然后女神好像认识之前的我……呃，不知道为什么不太想搭理我。” 红祭司……众人咀嚼着这个词，除了阿尔杰，大家都仿佛在听一个新奇的故事。 “你说的不对，”爱丽丝一脸正色地否认道，“是两根手指……不，其实有地面的情况下，一根手指应该也能按死我。” “可是，”爱丽丝接着说道，“就算我吞下特性的时候昏迷了，但其实我后来醒来的时候，确实没感觉到这两份特性……” “不过，我好像知道你想问什么了。 爱丽丝撑着下巴，接着说道： 克莱恩张口，本来想安慰爱丽丝两句，但爱丽丝的神情却很快变得生动起来： “哇你知道吗，那个阿蒙，那个该死的阿蒙！ “祂发现这件事之后就一直拿这件事刺激我！ “祂还喊我‘怪物’小姐！” 阿尔杰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看向埃姆林说道：“很简单，但你，不，你的朋友需要承受一定的风险。” “你说得对。 “怪物小姐。” 然后，他在爱丽丝愤怒的眼神中切断了网线。 (本章完) ------------ Chapter80 给主教一点小小的震撼 爱丽丝在现实世界愤怒地瞪大了眼睛。 ……克莱恩到底是什么时候学坏的啊？ 爱丽丝再次反省起了自己对克莱恩是不是太过分了。 ……但还是好气啊，这人怎么能断她网线！ 爱丽丝愤怒地出门去买无线电收报机，在门口的时候用力地摔上了门。 话说回来，这种东西应该去哪里买啊……爱丽丝一边走路一边思考，一边顺手在一个看不顺眼的路人身上拍了厄运。 要是有网购就好了……爱丽丝在心里感慨了一句，思考了片刻，在问路和占卜之间选择了占卜。 就在爱丽丝准备找个安静的地方占卜时，她听见了一声惨叫。 爱丽丝扭过头去，发现刚才那个她看不顺眼的倒霉路人摔了个狗吃屎——字面意思，他的脸真的磕到了一团不明物体上。 太恶心了……爱丽丝皱起眉移开了视线，觉得自己的心情一点也没有变好。 一直到买完了无线电收报机出来的时候，爱丽丝还没有从那种恶心的情绪里走出来。 路上不乏售卖食物的店铺和路边摊，往常这个时间，爱丽丝已经开始四处溜达思考晚饭吃什么了。 但今天的爱丽丝目不斜视地把电报机送回了家，然后目不斜视地赶往圣赛缪尔大教堂。 ……没味道的晚饭有什么好吃的！ 爱丽丝痛苦地踏进了黑夜教堂，在路过捐款箱的时候，她下意识瞄了一眼，脑子里蹦出来一个古怪的想法。 能不能在捐款的时候把里面的钱偷出来……呸，你是不是被阿蒙传染了！ 爱丽丝挥散了这个想法，思考了一下，礼貌性地在捐款箱里塞了1镑的纸币。 毕竟如果塞1便士硬币的话有点太虚伪了……爱丽丝一边满意地点了点头，一边拐向了侧面的告解室。 在大庭广众下这么走上前去找那个站在外面的主教无疑是个愚蠢的主意，就这么穿过去往教堂的地下走显然是个更愚蠢的主意——爱丽丝为自己的“深思熟虑”点了个赞。 比起最古早的狭窄的木箱子版告解室，贝克兰德的告解室无疑要宽敞许多，已经能算得上是一个独立的房间了。 爱丽丝推门而入，坐在了里面的椅子上，看向了前面的木条挡板——她知道，有一个主教正坐在挡板对面。 果然，爱丽丝听到了一个醇厚的嗓音从挡板对面响起：“你有什么想说的？女神眷顾着祂每一位信徒。” 所以你对每一个信徒都这么说吗……爱丽丝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斟酌着开口道：“我遇见了‘渎神者’阿蒙。” 这间忏悔室成功陷入了寂静。 对面的主教沉默了许久，爱丽丝一边思考他是不是不知道“渎神者”阿蒙是谁，一边犹豫自己要不要再多说一点什么。 在爱丽丝纠结和犹豫的时候，主教终于开口了：“你是来做什么的，女士？” 爱丽丝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我是来求助的。 “我偷了阿蒙的单片眼镜，祂找到了我，然后在单片眼镜上留下了一个诅咒…… “我无法摘下那枚单片眼镜。”忏悔室再次陷入了寂静当中，过了一会儿，爱丽丝听见主教有些干涩的嗓音：“你偷了阿蒙的单片眼镜？” 爱丽丝下意识点了点头，然后想起来对面的主教看不见，于是她组织着语言说道：“我从祂的尸体……呃，祂分身的尸体上扒下来的。” 这名负责接受信徒告解的主教再次卡死了。 很长一段时间过后，爱丽丝不确定过去了多久，大概是她失去耐心的前夕，她终于得到了回应：“请您在这里稍等一会。” 爱丽丝安静地待在告解室里，一段时间以后，有人进入了告解室，带她走进了位于教堂地下的值夜者总部，把她交给了一名穿着主教服的圣者。 爱丽丝见过这名圣者——好像就是他把查理·金的消息捅给她的。 “原来是你，”这名圣者在看见她以后就恍然大悟，招了招手示意她坐下，“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安东尼·史蒂文森……” 圣安东尼大主教，女神的十三位大主教之一，贝克兰德教区的负责人…… 爱丽丝眸光微闪，一边听着安东尼大主教的发言，回忆自己记得的信息，一边观察他的样子。 这名面白无须、眼神深邃的老者穿着爱丽丝上次见到的黑红主教服，却没给人带来晦暗的感觉。 只是，当对方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时，爱丽丝的灵性颤栗起来，仿佛在面对黑暗深处注视自身的未知存在。 这不是位格压制带来的恐惧，而是某种能力的反馈……爱丽丝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二者之间的不同，她朝对方行了一礼，轻声问候道： “圣安东尼大主教。” 安东尼点了点头，爱丽丝走过去在对面坐下，下意识抬头挺胸，坐直了身体，然后把手臂迭放在桌子上。 这动作看得安东尼愣了一下，爱丽丝马上也从安东尼的表情里反应过来，默默把手缩了回去，但还是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 安东尼看着爱丽丝，缓慢开口，声音柔和：“我听说你偷了阿蒙的单片眼镜？” 安东尼的视线落在爱丽丝的右眼处，这本应是个充满好奇的问题，但爱丽丝却没从他的声音里听出多少好奇的情绪。 他像爱丽丝认识的所有黑夜途径的非凡者那样，由内而外地散发出宁静的气息。 哦，伦纳德不算。 伦纳德……这个名字让爱丽丝有些恍惚，她怔愣了一瞬间，却被一股莫名地危机感从过去的回忆中唤醒，近乎本能地，她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安东尼疑惑地看着爱丽丝，似乎想问她怎么了，但危机感并没有随着爱丽丝的动作消失，爱丽丝绕到了桌子对面，蹲下了身体。 灵性终于不再跳动，安东尼疑惑地看着爱丽丝，确认她不再动弹以后，刚想问她怎么了，却突然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安东尼大主教。”爱丽丝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不似爱丽丝记忆里的那样散漫而不正经，似乎同它的主人一样安静了不少。 ------------ Chapter81 我的回礼呢？ 还没等爱丽丝为这个熟悉的声音做出恰当的反应，她就再次察觉到了某个熟悉的视线。 好像她上一次见到伦纳德时候，也是这种感觉……爱丽丝抬起头，安东尼正看着她，等待她的反应。 那……伦纳德为什么不说话呢？ 爱丽丝小心翼翼地，像是蜗牛从壳里探出脑袋那样，从桌子下浮现出了一双眼睛。 这并非他们离开廷根市后的第一次见面，但这是爱丽丝第一次有理由光明正大地去注视曾经的故人。 咦，她离开廷根市……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来着？ 爱丽丝恍惚了一瞬间，她突然惊觉，那段本应让她印象深刻的记忆，早就连同其他记忆一样沉进深海当中，再难激起她情绪的浮动。 也许，该找时间回廷根看一看了……爱丽丝压下纷陈的思绪，开始思考一个严肃的问题。 其实，上一次，她好像也没有多强烈的情绪来着……那么，如果不是因为她会暴露，命运究竟因何而向她预警？ 爱丽丝一点一点地皱起眉头，看向了伦纳德，然后，她偏了偏头，伸手推了推右眼处的单片眼镜，唇角漾开一抹明媚的笑容。 她察觉到，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一下子变得有力了起来。 那股沉重的压力在她身上停留了十几秒，然后陡然收回，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有一抹若有若无的注视仍然存在。 “你们认识吗？”安东尼看着这两个沉默对视的人，打破了寂静。 他们同时摇了摇头。 安东尼看了一眼爱丽丝闪烁的眼神，到底没有揭穿她的心虚，而是问道：“你介意稍等一会儿吗？” 爱丽丝抿了抿唇，略微计算了一下时间后说道： “介意。 “我还没吃晚饭。” 安东尼微微一怔，笑道：“那正好，你可以先去吃晚饭。” 爱丽丝摇了摇头，认真道：“但我不想再吃一顿没味道的晚饭了。” 安东尼还没来得及说话，伦纳德就已经笑着走进，好奇地问道：“大主教，这位是……？” 安东尼将征询的目光投向了爱丽丝。 爱丽丝轻轻皱了一下眉，迟疑地问道：“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很在乎我的想法？” “有关你的事情，由你自己来做决定，”安东尼看着她说道，“这是我被告知的。” 被告知？这是……女神的神谕？ 爱丽丝当然没有把这句话问出口，她沉默了片刻后，轻声说：“让他出去吧。” 安东尼看向伦纳德，在伦纳德识趣地退出了房间后，才重新看向爱丽丝。 爱丽丝默默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坐回了椅子上，然后才说道： “这枚单片眼镜，是一件非凡物品，它的副作用是，佩戴者的味觉会被偷走。 “然后，阿蒙在上面留了一个很奇怪的诅咒……戴上它以后，我就没办法把它摘下来了。” 安东尼盯着爱丽丝，斟酌着语言问道：“我听说，这是你从阿蒙的分身上扒下来的？” 爱丽丝点了点头。 “……你确定副作用只是这样而已？”安东尼沉默了一下，向她确认道。 爱丽丝沉默了一下，旋即一脸真诚地回应道： “我觉得，比起我做过的其他事情，偷眼镜其实是不那么冒犯的事情了。” 气氛在诡异的沉默中停留了一会儿，随后，安东尼转移了话题：“……我看看你的眼镜。” 爱丽丝安静地坐好。 坦白来说，阿蒙留下的诅咒效果并不强，但确实如爱丽丝所料——这东西的位格达到了半神层次。 再加上诅咒本身没什么用的效果，这样古怪的搭配，让爱丽丝充分理解了什么叫恶作剧的化身。 ……这家伙好像只是为了好玩啊？！ …… 在爱丽丝攥着单片眼镜走出教堂之后，远在神弃之地的阿蒙，得到了一个特殊的建议： “你看过鬼片……哦，你们这里没有电影。 “在灵异故事里，经常会出现那种主角朝猫眼……呃，总之就是那种在门上用来观察外面的东西……洞也可以吧？ “总之，灵异故事里会写，主角从猫眼看出去，发现有人在外面和她对视…… “我是说，其实从原本放门把手的那个洞看出去，只看到客厅的时候，我还挺失望的…… “你也太没创造力了吧？真是的，一点也不符合你恶作剧化身的称号，太让人失望了。” 祂勾起一抹笑容，伸手推了推右眼处的水晶单片眼镜，自言自语道：“看来诅咒应该是解开了……不过，这次居然没有回礼吗？” …… 终于恢复了味觉的爱丽丝，随手把单片眼镜塞进了口袋里，走到路边，准备买个冰淇淋庆祝一下。 在边走边闲逛中，爱丽丝吃完了冰淇淋，又去买了一个迪西馅饼和一杯甜冰茶。 谢天谢地——她终于尝到了久违的肉香和甜冰茶特有的酸甜味道。 爱丽丝感动地闷了一大口甜冰茶，又咬下一大口迪西馅饼，在艰难地咀嚼吞咽后，她才扭头问道：“你到底还要跟踪我多久？” 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路人匆匆离开，仿佛那股被跟踪的感觉只是错觉，但爱丽丝知道不是——伦纳德绝对从黑夜教会跟出来了。 爱丽丝沉吟了片刻，左手拿着迪西馅饼，把甜冰茶夹在左臂和身体中间，用右手从口袋里掏出单片眼镜问道：“你是想要这个吗？” 还是没有人答理她，于是爱丽丝撇了撇嘴，不满地把单片眼镜收了回去，边吃边回了家。 爱丽丝本以为，她会在梦境里迎来访客——这听起来像是值夜者会干的事情，但让她迷惑的是，她安静睡了一整个晚上，并没有人来拜访她的梦。 爱丽丝疑惑地起了床，把无线电收报机通过灰雾转交给克莱恩，然后像每一天早晨那样边吃早饭边看报纸，非要说的话，大概比前两天吃的要认真一点。 之后，爱丽丝慢吞吞地整理好衣服，戴上“玛蒂尔达”，把阿蒙的单片眼镜夹在衣襟上，前往了教堂。 好想在捐款的时候偷走捐款箱里面的钱啊，想想就很刺激……爱丽丝用渴望的眼神瞄了一眼捐款箱，强制自己移开了视线。(本章完) ------------ Chapter82 让人头疼的回礼 爱丽丝尽可能目不斜视地进入教堂，坐在位置上安静地祈祷。 半晌之后，她忍无可忍地睁开眼睛，扭头对旁边说道：“你要是再这么看着我，我会以为你喜欢我的裙子。” 毕竟你之前好像就表现出来过想穿女装的意图……爱丽丝忍了又忍，还是没把这句调侃说出口。 伦纳德沉默了一下，看向爱丽丝声明道：“我没有这样的想法。” “那就是你的朋友有？”爱丽丝疑惑地看着他。 这熟悉的话让伦纳德晃了一下神，他的眼神变得沉重了一点，爱丽丝这才惊觉，她似乎不经意间复刻了过去的某个场景。 为了不让事情更进一步地往暴露身份的方向发展，爱丽丝主动引开了话题：“你到底想问什么？” 伦纳德皱着眉看向她别在衣服上的单片眼镜，吐出了一个名字：“阿蒙。” 爱丽丝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笑了起来，伸手将单片眼镜戴在了右眼处，学着阿蒙戏谑的语气问道：“是你想问，还是你的那位朋友想问？” 伦纳德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祂说你演的一点都不像。” 爱丽丝瞪大了眼睛，她几乎下意识地想要质问，然后想起自己正身在教堂，勉强压低了音量问道：“哪里不像了！” 又安静了一会儿后，爱丽丝听见了让她更激动的答案：“祂说阿蒙没那么弱，也没那么蠢。” 爱丽丝的笑容消失了，她盯着伦纳德看了一会儿后，笑容突然又变得明媚起来： “你说，我把附在你身上的那个家伙送给阿蒙当回礼怎么样？ “没猜错的话，那应该是一个‘偷盗者’途径的天使吧？” 气氛突然凝固了下来，伦纳德与他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朋友都没再说话，爱丽丝于是把眼镜扒拉了下来，起身离开教堂。 走出教堂门口，爱丽丝才喃喃了一句：“哎呀，走太快了，应该问一下阿蒙可能会喜欢什么样的回礼的……” ——毕竟总不能真的把伦纳德卖出去吧。 爱丽丝叹了口气，一边往家走一边思考这个痛苦的问题。 阿蒙……偷盗者……错误……错误！ 爱丽丝拍了一下脑袋，想起来了一件事：“我记得‘错误’是从英语单词‘bug’里来的吧……要不给阿蒙默一个3500词出来……” 自言自语的同时，爱丽丝在脑海里翻找她记得的单词，惊讶地发现，对于单词本里到底有那些词，她只记住了第一个——abandon，放弃。 爱丽丝叹了口气，否决了这个选择： “果然是背单词从abandon开始……这个不行，换一个吧，换什么呢…… “要不从祂父亲那边考虑……呃……阿蒙的父亲……呃……宋姝是不是说过，阿蒙一共有九位父亲来着……” 爱丽丝短暂后悔了一下没有问过到底是哪九个父亲，但她很快打断了自己这个危险的想法——她敢肯定，这么做绝对会真的惹怒阿蒙。 ……所以到底送什么呢？ 爱丽丝痛苦地回到了家，继续为给阿蒙的回礼纠结。 这次倒不是因为不送回礼不礼貌，而是……阿蒙都特地来告诉她可以用献祭仪式送东西了，不送会被找上门的吧！ 瘫在床上看了半个小时天花板后，爱丽丝猛地坐了起来，决定去做点什么换换心情。爱丽丝钻进书房，翻出了她没出来的那一份“魔女的滋味真不错”，又抄写了五份，将原本的那份作为底稿留下，拿着剩下五份出门了。 踏进勇敢者酒吧，爱丽丝见到那位熟悉的酒保，他正擦拭着杯子，在爱丽丝敲了两下吧台后，他抬起头，露出了有些诧异的眼神。 “我找卡斯帕斯。”爱丽丝对他说。 酒保的眼神更加诧异了，他惊讶地说道：“卡斯帕斯死了。” 爱丽丝惊讶地瞪大眼睛。 酒保看了一眼爱丽丝的神情，接着补充道： “据说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不守分，裹得太紧，把自己给捂死了……我不太相信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我只在鬼故事里听过类似的情况，但那些黑白狗是这么说的。 “这已经是很久前的事情了。” 爱丽丝深吸一口气，立刻意识到卡斯帕斯极大概率是卷入了非凡者的斗争中，被误伤的普通人。 不，也有可能是泄愤……爱丽丝眸光一暗，想到了初次与怀着威尔·昂赛汀的维尔玛相遇时被误伤的马车夫和冰淇淋摊主，那天在赌场里失魂落魄的赌徒和那个高兴死的沃伦，以及昨天那个倒楣的路人。 其实还有……那个被阿蒙寄生的冰淇淋摊主……在非凡者面前，凡人的生命，就像是纸片一样脆弱。 莫名的情绪在爱丽丝的心底挣扎，却在爱丽丝分清那是什么之前就重新陷落，爱丽丝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只觉得心头有点空落落的。 她甩了甩头，忽视那股不适感，抿着唇问道：“那么，有新的商人吗？” “‘老头’，”没能得到回应的酒保低下头继续擦拭酒杯，“就在三号桌球室。” 于是爱丽丝走向三号桌球室，敲响了虚掩的房门。 “进来。”一道故意压低了的嗓音响起。 这个声音听起来一点都不“老头”……爱丽丝一边嘀咕着，一边推门而入。 站在球桌旁的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孩，爱丽丝怀疑对方有没有自己大，这孩子为了显得老成，在嘴边粘了两撇胡子，但少年人的皮肤却暴露了他。 这孩子穿着穿着老旧的大衣，戴着棕色的圆顶帽子，有双鲜红的眼睛，让爱丽丝下意识想起了塔罗会上的“月亮”先生，那只看起来有点傻乎乎的吸血鬼。 “‘老头’？”爱丽丝反手带上门，用充满质疑的语气问道。 这孩子故作镇定地说道： “你要买什么？ “武器，或者情报都可以。” 坦白来说，他的演技要比爱丽丝成熟的多，毕竟是常年混迹街头的孩子，但爱丽丝对他人的情绪一向敏感，而她刚才的话，成功让这孩子紧张起来。 爱丽丝盯着男孩沉吟了片刻后问道： “情报。 “我想知道你有没有我大？” ------------ Chapter83 罗塞尔最骄傲的事 两个未成年彼此对视，陷入了沉思，半晌之后，男孩率先开口道：“这不在售卖范围内。” 爱丽丝看着男孩镇定的表情，认为自己在这方面还要多加学习，她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能不能帮我卖点东西？” 男孩一下子皱起了眉，问道：“违禁品？” “不，”爱丽丝抽出那五页她誊抄的日记，“是罗塞尔的笔记。” 男孩却并没有因此放下心来，他眉头皱的更紧了，坚定地拒绝道：“不行。” 爱丽丝盯着他，若有所思地问道：“你被卡斯帕斯的死吓到了？” 男孩紧紧地盯着爱丽丝，没有说话。 “你有没有想过，”爱丽丝伸手弹了一下手中的五页日记，让纸张彼此碰撞，发出声音，“也许你答应的话，有人会让你半夜捂死在被子里，但你不答应的话，你接下来就会摔倒在球杆上，被球杆捅个对穿？” 男孩看了一眼球杆，打了个冷颤，咬着牙说道：“至少我应该知道我需要承担什么样的风险。” “一般来说，没有风险，除非你运气不好碰见了神经病。”爱丽丝耸了耸肩。 “？”男孩一脸不相信地看着爱丽丝。 爱丽丝看了他一眼，诧异地问道：“你不会把我吓唬你的话当真了吧？” 男孩瞪大了眼睛，余光不自觉地飘向立在桌边的球杆。 爱丽丝也顺着他的余光看过去，呢喃出声： “不过，这么说的话……掉到球杆上被球杆穿过去，好像确实是蛮有趣的死法呢…… “不过，一个人的话还是不够好玩，最好是很多人一起穿成串，这样比较有意思……” 这个自称“老头”的男孩看着眼前没比他大多少的少女，突然感受到了一种由衷的恐惧。 这比爱丽丝威胁他的时候要恐怖得多，“老头”首次意识到，最恐怖的不是被人威胁，而是对方心平气和地和你探讨什么样的死亡方式比较有趣。 他毫不怀疑，如果换一个场合，他们面前甚至会摆上一份茶点，而眼前的女孩，完全能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说出刚才的话。 她好像真的觉得这是一件有趣的事。 意识到这件事，“老头”不敢再想，声音颤抖地打断了爱丽丝的话：“我答应你！” 爱丽丝疑惑地看着他，思考自己到底哪里吓到他了。 想不出来……算了，不想了。 爱丽丝认真反省了一下，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行为哪里有问题，于是她愉悦地点了点头道：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你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这些都是同一页的，我只是想把这一页散播开来而已。” 爱丽丝把手里的日记递了出去，“老头”迟疑了几秒后，接过去查看起来。 “你为什么要把这一页散播开来？”他疑惑地问道。 “因为这一页上记载了罗塞尔大帝一生中最值得骄傲的事迹。”爱丽丝一脸严肃地说道。 “啊？”“老头”脸上露出了适当的迷茫。“你不用管，”爱丽丝耸了耸肩，“不用卖的太贵，也别太便宜让人觉得不值钱……呃，总之你看着定价。” “老头”沉默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10镑一页可以吗？” “我不知道，”爱丽丝耸了耸肩，“我又没买过。” “老头”陷入了沉思。 “你……呃，我该叫你什么？”爱丽丝出声想喊男孩，看了看对方的脸，又把到嘴边的“老头”咽了下去，转而问道，“看着你这张脸喊‘老头’也太奇怪了……” “……伊恩，”男孩这么说道，“您可以叫我伊恩。” 停顿了一下，伊恩又问道：“我该怎么联系您？我是说，我该怎么把钱给您？” 爱丽丝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像是才想起来这件事，然后她在伊恩复杂的表情中说道： “确实是个问题，呃，你……送我家里？” 伊恩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爱丽丝，最终把到嘴边的提醒咽了回去，转而问道：“那么，您的地址是？” 在爱丽丝留下了地址后，伊恩松了一口气，但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见爱丽丝靠近他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球杆啊？” 爱丽丝刚才的话再次被回想起来，伊恩心头一阵恶寒，下意识离球桌远了一点——他觉得自己有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想打球了。 “原来是因为不喜欢球杆啊……”爱丽丝看着他的反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你喜欢什么呢？” 伊恩的身体忽然僵住，沉默半晌后，他谨慎地回答道：“我喜欢好好活着。” 爱丽丝看着他的表情，忽然靠在台球桌上哈哈大笑起来。 伊恩沉默着等她笑完，然后听见了一句让他稍微松了口气的话：“我喜欢这个答案。” 对伊恩来说，这惊险的经历似乎就暂时告一段落了，爱丽丝起身离开了桌球室，一路离开勇敢者酒吧。 走到半路上，爱丽丝才重新开始思考那个严肃的问题：“所以……到底要给阿蒙送什么啊？” 爱丽丝痛苦地在勇敢者酒吧门口用双手捂住了脸，十几秒后，她察觉到了事情不对，放下手环视一圈，陷入了沉思。 ……好像被当成神经病了。 为了避免事情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爱丽丝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发现，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地离开了这里。 在到达家门口以后，爱丽丝跳下了马车，蹦蹦跳跳地打算回家，忽然，她的脚步停了下来，迟疑地看向了信箱的方向。 ……是什么触动了她的灵性？ 爱丽丝迷茫地眨了眨眼睛，走到信箱前，把手伸进去，里面是一封没有署名的信。 她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便条，上面有一行用鲁恩语书写的文字： “我的回礼呢？” 回礼……？ 爱丽丝身体微微一僵，手指微松，信封连带信件从手里滑落，向地面飘去，在落地沾染灰尘之前，爱丽丝近乎惊恐地把信封和信件捞了起来。 ——这是谁的来信，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 Chapter84 阿蒙是公的 爱丽丝一只手紧紧攥着信纸，眼神茫然地抬起头来，在周围搜寻。 哪怕灵性的反馈说明周围并没有藏着一个时天使，但爱丽丝还是放不下心来，拿着信在周围转了一圈才回到家。 还好，只是一封信，不是本人来，还能拖一段时间……祂怎么这么没耐心啊！ 爱丽丝愤愤不平地回到了家，准备瘫在床上思考一下，然后，看着失去门把手的卧室门，爱丽丝再次陷入了沉思。 ……叫人来修一下得了。 爱丽丝深沉地叹了口气，决定先躺一会儿再说。 话说……中午吃什么来着？ ——有关送阿蒙礼物的事情，就这样再次被爱丽丝抛之脑后。 …… 重新想起阿蒙，是爱丽丝重新见到中介玛姬夫人，商谈赔偿问题时。 玛姬夫人检查完了卧室门的情况后，诧异地看向在一旁低着头绞手指的爱丽丝，沉吟着问道：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这样……这样奇特的情况。 “这就像是门把手凭空从门上消失了一样……罗丝小姐，你能解释一下吗？” 爱丽丝一边和手指较劲，一边回答道： “有个小偷趁我不在家的时候进来了，他在家里逛了一圈，最后偷走了门把手。” 这句话没有任何一句是假话，哪怕让人来占卜，它也是真的——能不能占卜成功另说。 但这段“真话”并没能成功取信玛姬夫人，她不信任地问道：“那么，这个小偷为什么只偷走了卧室的门把手？他又是怎么做到的？” 爱丽丝耸了耸肩，无比真心地回答道： “不知道，可能他有病吧。 “嗯，一个偷窃水平极高但脑子有病的家伙，没错。” 这过于真心的辱骂让玛姬夫人产生了一点疑虑，但她明白爱丽丝这里估计问不出更多信息了，于是这件事被她们不约而同地带过了。 在送走了玛姬夫人以后，爱丽丝从口袋里取出单片眼镜，手捏着它高高扬起，狠狠地向下摔去，却在距离桌面仅有几厘米时停住。 爱丽丝瞪着手里的单片眼镜，哪怕明知阿蒙听不到，还是忿怒地骂了一句：“神经病！” 在完成了骂阿蒙的仪式后，爱丽丝不得不再次开始考虑送给阿蒙的回礼。 到底送什么呢……画……呃，直接用献祭仪式不经过克莱恩的话，是不是可以给祂送…… 一个古怪的念头在爱丽丝脑海里浮现，但想起阿蒙听见这件事时的脸色，爱丽丝又迟疑了起来。 不挑衅阿蒙……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先不说这明显不符合爱丽丝的性格，哪怕换位思考一下，爱丽丝也觉得，自己如果表现得太没意思，那凭她干过的事情，她还是提前自杀比较好…… 啊，她还死不了。 爱丽丝倒抽了一口冷气，继续苦思冥想。 虽然打算送点带有挑衅意味的礼物，但爱丽丝仍然希望礼物是具有新意的，而且最好是有一定价值的。 如果说“错误”小姐的画像对阿蒙还有一定收藏价值的话，那……愚者和时天使的本子，有什么价值？ 她画了卖出去还……啊呸，你在想什么东西！ 爱丽丝惊恐地打断了这个过于离谱的想法，努力把乱跑的思绪引导向更安全的方向。 回忆与阿蒙相处那几天的细节，爱丽丝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话说回来，阿蒙好像很在意祂怀了……怀了别人的孩子还生下来了这件事…… “鲁恩有没有避孕药啊？” 这个灵感一闪而过，爱丽丝眼睛一亮，决定给阿蒙送避孕药当礼物——真没有就去绑个药师好了。 这就是爱丽丝站在胖药师的店里的全部原因了。 …… 一家不起眼的草药店内，身穿古典巫师袍的胖药师听完了爱丽丝的要求，结结巴巴地确认道：“您说您想要……呃，避孕药？” 爱丽丝点了点头，疑惑地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胖药师小心翼翼地看了爱丽丝一眼，确认道，“您成年了吗？” 爱丽丝愣了一下，看着胖药师沉默了片刻后回答道： “不是我用。 “我送人。 “不对，我送神话生物，男……呃，或许应该叫公的？ “其实祂应该有女性的形象，但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确实是男……公的。” 胖药师张了张口，问题太多，一时间不知道该先问哪一个。 先问她为什么要给男人送避孕药比较好还是先问她为什么要送神话生物这种东西比较好？不，或许他应该先害怕管神话生物论公母这种事情。 ……怎么会有人那么叫啊！ 胖药师宕机的大脑恢复了转动，从中挑选出了最优解，以至于他惊恐地后退几步，然后身影下降，从柜台前消失了。 爱丽丝上前几步，撑着柜台向内看去，发现可怜的药师先生跌坐在了地上，脸上的肥肉都还在颤动。 爱丽丝少见地产生了一点虚假的愧疚，她前倾着身体问道：“你没事吧，药师先生？” 胖药师从地上仰起头看爱丽丝，确认自己刚才听到的话：“……公的？” “没错啊，”爱丽丝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神话生物嘛，不是人了，当然是公的啊。” 胖药师倒抽一口凉气，恨不得当场昏迷过去。 “你怎么了？”爱丽丝疑惑地看着胖药师问道，“喂，你没事吧？你这里到底有没有避孕药啊？” “……有，”胖药师决定快点送走这个祖宗，“但是可能对神话生物没用，而且不是给男人用的。” “没关系，”爱丽丝小手一挥，“有就可以了，多少钱？” 胖药师连忙回答道：“不要钱，免费送给您。” 爱丽丝心动了一瞬间，然后很快皱起了眉：“那怎么可以，买东西怎么能不付钱呢？” 胖药师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回答道：“我明天就要搬离贝克兰德，这就当是给您的歉礼，可以吗？” 爱丽丝没有说话，她环视了一圈满满当当的草药铺，陷入了沉思。 “……你可以收拾完草药再搬，”爱丽丝沉吟了片刻后回答道，“但是我不明白……我真的有那么吓人吗？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好像很怕我的样子？”(本章完) ------------ Chapter85 回礼 “呃……”胖药师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偷瞄爱丽丝，艰难地组织语言，“也，也没有很吓人……” 爱丽丝瞪着眼睛道：“可是你明明很害怕。” 胖药师用一种几乎要哭了的语气说：“我，我胆子比较小……” 这样的态度让爱丽丝心里莫名地憋着一口气，她盯着胖药师看了半天，最终什么也没做，垂着眼眸问道： “药呢？” 胖药师愣了一下，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来，翻出来两瓶药剂塞给爱丽丝，殷切地叮嘱道： “六个月以内都能用，请您放心！” 爱丽丝斜了他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拿着药剂离开了草药店。 一直到走出十几米远后，爱丽丝才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看着早已被人流遮掩的草药店呢喃道： “话说回来…… “‘概率之骰’应该在生命学派吧？” 要是他能把“概率之骰”偷出来……不，不管是什么理由，能带出来就好了…… 这念头在爱丽丝的脑海里一闪而过，让她一下子笑出了声，她摇着头自言自语道： “想什么呢？一个低序列的非凡者，怎么可能接触到0级封印物级别的东西？” 想到这里，爱丽丝忽然想起了一个疑问： “话说回来，药师先生其实应该是很胆……很谨慎的非凡者吧？ “这样长期在一个地方开店可是很容易被官方非凡者发现的……但是他……” 爱丽丝微微皱着眉，想起了胖药师店里疑似刚补货过的草药，产生了一瞬间的迷茫。 ……他好像本来没打算搬家来着？ 一丝微不可查的愧疚从爱丽丝心头一闪而过，她很快心虚地直视前方，面不改色地回家了。 坐在书房里，爱丽丝认真思考要在信里写什么。 “要写什么才能让阿蒙明白我的心意呢……”爱丽丝用左手托着下巴，沉吟片刻，在信纸上落下了笔。 …… 收到爱丽丝的献祭请求，阿蒙难得升起了一点期待的情绪。 真想知道她又会送来什么奇怪的东西啊……阿蒙一边想着，一边从献祭通道里捞出了……两瓶不知道用来做什么的药？ 沉吟片刻后，阿蒙拆开了爱丽丝的信。 她似乎精心装点了信封和信纸——我是指，这个信封是粉色的，封口位置有一个爱心图案。 如果阿蒙对现代社会在熟悉一点的话，祂大概就会知道……嗯，是的，这是刻板印象里情书的外形。 但阿蒙并不知道这件事，事实上，即使知道，祂大概也不会对此投以关心，祂只是好奇地查看信的内容。 『 致伟大的时天使阿蒙： 有几天没联系您了，请原谅，这是因为我在准备送给您的回礼。 我非常喜欢您留给我的礼物，因此为您精心准备了一份回礼。 在上次见面时，我观察到您对怀孕这件事感到非常痛苦，无法接受，因此我为您准备了一份避孕药。 它由我熟悉的一位药师制作，请放心，它的质量绝对值得信任。 您可以不用再为此担心了。 您真诚的，爱丽丝 』 阿蒙面无表情地一点一点揉皱了手里的纸，然后松开手，纸张在祂的掌心里转瞬老化为尘埃，飘落到了泥土里。 这封信与上一封挑衅意味十足的信不同，爱丽丝为信纸精心装点了边框，还在周边画上了可爱的插图，整封信看起来诚意十足。 诚意十足。 阿蒙咬牙切齿地看着那两瓶药剂，十几秒之后，祂的唇角突然扬起了一抹十分亲切的笑。 …… 高大的树木蔓延出繁茂的枝叶，遮挡住了本应刺眼的烈日，只留下了细碎的阳光。 爱丽丝穿着碎花的裙子，手里提着一个花草编织成的篮子，头上戴着花环，哼着歌，在林间的小道上玩着踩影子的游戏。 忽然，道路的尽头出现了一座精致的小木屋，爱丽丝想也不想地提着篮子、蹦蹦跳跳地走了过去。 “有人在吗？”她敲了两下门，用轻快的语调问道。 “进来吧。”木屋里传来一道轻松写意的男性嗓音，不知道为什么，爱丽丝莫名觉得这个声音和这个景象不太…… 搭。 爱丽丝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意识到她正在一场梦境里。 她僵硬地看着眼前的木屋，唇角的弧度飞快地落了下去，只剩下紧张和担忧。 ——入侵她梦境的力量，就在木屋里。 爱丽丝小心翼翼地伸手，缓缓推开木屋的门。 里面正是她理想当中的童话木屋的场景。 巨大的、有着白色斑点的红蘑菇的圆桌，搭配树墩状的凳子。 往里去有一道半掩的帘子，那帘子有木屋顶端生长出的藤蔓垂落而成，上面长着零星的、散发出幽微光芒的小花，点亮了室内。 这花并不只在帘子上，木制的墙壁和屋顶，也分散着不少这样的花，让整间木屋的光线还算均匀。 帘子内部，是精致的木床，鲜花与藤蔓作为装饰，上面是带点米黄色的被褥，整体配色与木屋显得十分和谐。 但爱丽丝现在没空关心这个。 树墩状的凳子上，有个男子正坐在上面，放肆地将腿交叠着搭在了蘑菇桌子上，唇角勾着戏谑的笑容，那张熟悉的脸上戴着一枚爱丽丝熟悉的单片眼镜。 阿蒙！ 爱丽丝惊恐地瞪大眼睛，下意识想要退后夺门而跑，然后她突然意识到这是在梦里，挣扎着想要…… 咦，她想干什么来着？ 爱丽丝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阿蒙冲她招了招手，邀请道：“来，坐。” 爱丽丝迟疑地挪了过去，看了看周围，沉吟片刻后，木屋哗地消失，他们出现在了露天的森林里。 接着，一座藤蔓编织成的秋千出现，她一下子把自己丢进了秋千里，然后习惯性地蹬了一下地面，在秋千荡起来以后又突然反应过来她在干什么，紧急停了下来。 爱丽丝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阿蒙，对方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见她停下，便笑着问道： “我的衣服是不是不太符合这里的气氛？”(本章完) ------------ Chapter86 阿蒙的性别 “嗯……”爱丽丝盯着阿蒙在她印象里从没变过的衣服思考了片刻后，小心翼翼地道，“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 阿蒙挑了挑眉，没有说话，而是笑吟吟地看着她。 爱丽丝攥住藤蔓的手变得用力了一点，她沉吟了片刻后，出声问道：“您……难道不换衣服的吗？” 阿蒙陷入了沉思。 如此接地气的思考方式让阿蒙愣了一下，祂沉吟片刻后问道：“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爱丽丝眨巴着眼睛回答道：“因为你每次出现的时候都穿的一模一样啊，感觉你从来都不换衣服的……那么久不洗衣服不会脏吗？” “爱丽丝，”阿蒙神情莫名的喊道，“你知道天使之王代表什么意思吧？” 爱丽丝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会从这种角度思考问题？”阿蒙好奇地看着她，“就好像……就好像非凡能力在你眼里，和一杯你喜欢吃的冰淇淋并没有区别。” “不对。”爱丽丝摇了摇头。 阿蒙耐心地期待着她的表演。 爱丽丝轻轻蹬了一下地面，秋千荡起，她顺着秋千飞向天空，却没有同秋千一起落下——一对洁白的翅膀，在她背后张开，让她停留在了空中。 “果然还是居高临下地看着你比较爽啊……”爱丽丝感慨了一句，偏了偏头，看着阿蒙的表情回答道，“其实冰淇淋要更重要一点。” 阿蒙陷入了沉思。 梦境里的爱丽丝彻底放飞自我，让自己的身体破碎成闪烁的光点，落在周围的事物上。 爱丽丝一边感受着成为整个梦境的感觉，一边又重新让光点浮现，凝聚成人形。 与此同时，一朵巨大的红底白色斑点的蘑菇从地面弹了出来，爱丽丝一下子落在了蘑菇上，像是落在了一个巨大的蹦床上。 但她没能顺利把蹦床游戏玩下去。 显然，这场梦境的主导权并不全在她手里——啊，也说不定阿蒙偷走了。 总之，在爱丽丝第二次落地的时候，蘑菇砰的一下炸开，化作缤纷的彩色雾气。 这美丽而梦幻的景象没能缓解爱丽丝摔到地上的疼痛——为什么会疼？你得问阿蒙。 阿蒙笑着收回腿，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微微俯下身，朝爱丽丝伸出了一只手。 爱丽丝仰起头，盯着阿蒙的笑脸看了两秒后，把手搭了上去。 阿蒙轻笑了一声，微微用力拉起了她，在拉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放开手，让她跌了回去。 爱丽丝瞪大了眼睛。 阿蒙看着她震惊的表情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甚至人性化在眼角具象出了两滴眼泪，表现得像是笑出眼泪来了。 爱丽丝忿怒地扑上去抱住阿蒙的手，低头就……呃，一股莫名的力量按住了她，还算温柔地把她推回了地上。 爱丽丝瞪大了眼睛。 “还想咬我？”阿蒙挑了挑眉，懒洋洋地再次朝爱丽丝伸出了手。 爱丽丝愤恨地瞪了祂一眼，再次把手搭了上去。 阿蒙微微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爱丽丝搭上来的手，又看了看她疑惑的表情，忽地笑出了声。 祂微翘着嘴角俯下身体，扶起了爱丽丝。 爱丽丝茫然地看着阿蒙，身体在被阿蒙的手接触到的时候短暂僵硬了一下，然后又很快放松下来，任由对方将自己扶起。 “你好像心情很好。”爱丽丝疑惑地歪了歪头。 阿蒙勾了勾唇，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笑道：“如果是你的话，会给我换一身什么样的衣服呢？” 爱丽丝盯着祂看了几秒钟后脱口而出：“疯帽匠！” 阿蒙好奇地看着她。 爱丽丝偏了偏头，回答道： “虽然这里不是仙境，但也是在梦里，我是爱丽丝的话，其实你换成疯帽匠的打扮好像还挺合理的……” “为什么这么说？”阿蒙好奇地问道。 爱丽丝认真地回答道：“这是个童话故事来着……诶，不过在这里讲的话很奇怪啊！” “为什么？”阿蒙仍然好奇地问道——祂好像真的想弄明白爱丽丝到底在想什么。 爱丽丝抓了抓头发回答道：“因为童话故事一般都是睡前故事，就……我们现在明明就是在梦里嘛！” 阿蒙沉吟了片刻后，笑着对她说：“你可以尝试着醒过来。” 爱丽丝看着祂的笑容，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她死死盯着阿蒙，挣扎着从梦境中醒过来——梦境破碎的瞬间，她看见了一张放大的脸。 爱丽丝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几秒钟之后，她从刚醒的迷茫中回过神来，发出了半条街都能听见的尖叫声： “救命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蒙盯着爱丽丝思考了片刻后，学着人类那样揉了揉耳朵，皱着眉对她说：“你很吵，真的。” 爱丽丝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嘴，然后又觉得不对劲，把被子往上拎了拎，皱着眉问道：“……您能先出去吗？” “为什么？”阿蒙挑了挑眉。 爱丽丝皱着眉，认真思考了一下后回答道： “大概是因为，男性出现在女性的卧室里说件很奇怪的事情？你，你应该是能算得上是男性吧，总不能真是公的吧……” 阿蒙沉默了一会儿，最终没忍住问道：“你是怎么想到用‘公母’来形容我的性别的？” 爱丽丝默默把被子往上扯了扯，谨慎地盯着阿蒙没有说话。 阿蒙沉吟了片刻，在爱丽丝惊恐的眼神中，一点一点地转化成了一名长发黑裙的女性，然后用女声问道：“这样呢？” 爱丽丝倒抽了一口冷气，但阿蒙现在的形象确实变得好接受多了，爱丽丝拎着被子坐起了半截身体，向阿蒙解释道： “因为对不是人的生物形容性别就是用公母而不是男女啊……天生神话生物又不是人。” 阿蒙沉默了片刻后，表情怪异地说道：“我居然觉得你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本来就很有道理。”爱丽丝义正言辞地强调道。 阿蒙盯着爱丽丝看两秒后，转移了话题： “你好像并不在乎我本身的性别，只是在乎我表现出来的形象的性别。”(本章完) ------------ Chapter87 光 爱丽丝沉吟了片刻后问道：“你真的有性别吗？” 阿蒙轻笑了一声，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椅子，坐下给她科普道：“作为天生神话生物，人类的性别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继续解释阿蒙刚才的疑惑： “在人类的礼节当中，陌生的男性是不会出现在女性的卧室里的，大概只有至亲和爱人才会这样？但其实女孩长大了以后至亲也是会有一定程度的避嫌的…… “总之，就是有异性在卧室里这样子很奇怪就是了！然后，其实同性的话，不熟的情况下也不太符合社交礼仪……” 阿蒙笑着对爱丽丝说：“我觉得我们应该还挺熟的……毕竟按照人类的礼节，互换礼物也是朋友才会做的事情吧？” 爱丽丝皱起了眉头，希望找到理由反驳这件事。 阿蒙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苦思冥想的表现，直到一阵敲门声响起，爱丽丝抬起头，下意识看向了阿蒙。 阿蒙露出了一副“你随意”的态度。 爱丽丝于是把被子当成外套，裹着被子下了床，踩着拖鞋去开门。 “艾芙琳？”爱丽丝诧异地看着门外的人，下意识扬起笑容想要打个招呼，但她很快又想起这间房子里藏着一个欺诈与恶作剧的化身，连忙收起笑容，让自己的态度变得客套疏离起来。 毫无疑问，她失败了。 “你的朋友？”时天使带着笑意的声音出现，让爱丽丝的身体瞬间僵硬。 她不敢回头或表露出太明显的情绪，怕让艾芙琳看出异常——至少在艾芙琳没发现之前，看她惊慌失措但又努力隐瞒的样子，比直接寄生艾芙琳要有趣的多。 阿蒙似乎也是这么想的，至少暂时是——祂存在感极强地站在一边，看着爱丽丝和艾芙琳。 爱丽丝咬紧牙关，毫无察觉的艾芙琳已经关切地开口询问： “布瑞尔，你还好吗？我刚才听到一声惨叫……你的脸色看起来很难看。” 阿蒙听了这话，看向咬着牙的爱丽丝，轻笑道：“怎么不说话？别让你的朋友等急了，她很关心你呢。” 在这本应让她情绪崩溃的场面里，爱丽丝却逐渐冷静下来，她察觉到自己的情绪变得平缓无波，她能排除情绪的影响，专心而理智地思考问题。 截止到目前为止，阿蒙都没有寄生艾芙琳的打算——爱丽丝自信自己的灵感能帮助自己察觉到祂有没有寄生，因而她笃定这件事。 尽管阿蒙对她的态度并不全然是友好的，但褪去情感的影响后，爱丽丝却更能深刻地意识到，阿蒙对她其实有着超乎寻常的耐心。 这绝不是因为她有趣那么简单，尽管阿蒙表现得像是在玩闹，但爱丽丝记得，宋姝描述里的时天使，其实是一个谨慎而擅长计谋的存在。 至少不是像她一样做事只为了好玩，根本不计后果的存在。 爱丽丝应该心虚的，但这种情况下她没有这样的情绪，她只能因此深刻意识到，阿蒙接近她，绝对是有某种她不知道的目的。 而且，她怀疑阿蒙并不想和她结仇，至少不希望结下死仇…… 想到这一点，爱丽丝望着艾芙琳，调整了自己的表情，用平缓的声音说道： “我没事，我只是刚才做了个噩梦，被吓到了。” 专心的爱丽丝没有注意到，阿蒙伸手转了转单片眼镜，那枚清彻透明的单片眼镜里，划过一道幽深晦暗的光。 爱丽丝其实不觉得自己的表演能骗过艾芙琳，但她冷静下来之前殷切地期盼似乎起到了效果，艾芙琳忽视了那些不对劲，放松地笑道：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出了什么事呢！ “没事就好，我先回去啦！” “好。”爱丽丝没有给出过多回应，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眼睑下垂，安静地看着艾芙琳转身离开。 阿蒙似乎没打算在这会儿整什么幺蛾子，直到爱丽丝目送完艾芙琳回过头，祂都站在那里，什么动作也没做。 “为什么不动手？”爱丽丝转过身来，声音平缓而淡漠，就连好奇也没剩下多少。 阿蒙皱着眉看向她宁静没有情绪的眸子，过了一会儿，突然露出了戏谑的笑容，好奇地问道： “要是我刚才寄生了她，你还能继续维持这种状态吗？” 这句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说出的话成功达到了阿蒙预期的效果，愤怒和杀意从爱丽丝眼底涌出来，彻底击碎了原本的平静。 爱丽丝咬牙切齿地看着阿蒙，像是在宣告，又像是在承诺那样说道：“我会杀了你。” 阿蒙的脸上蔓延出了愉悦的笑意，像是完全没察觉到爱丽丝的愤怒那样说道： “你应该感谢我才对，毕竟像你刚才那样可是很危险的——而且我也没有真的寄生你的朋友。” “因为我的反应取悦了你，因为同样作为玩具，我比她更有趣，还因为……”爱丽丝抿住唇，紧紧盯着阿蒙，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好像并不希望同我结下死仇。” 阿蒙没有说话，像是默认了这件事，爱丽丝接着说道：“可是我讨厌被人当成玩具的感觉……所以，我会杀了你。” 她的声音轻柔而缓慢，听起来毫无气场，但爱丽丝知道不是这样的，她能感觉到，有丝丝缕缕的光从自己身上蔓延开来，飘向突然皱起眉来的阿蒙。 那并不是肉眼看见的，而是一种奇特的感觉，那些在爱丽丝看来美丽又无害的光轻柔地落在了阿蒙身上，看似缓慢，实际上只用了一瞬间。 紧接着，像是有东西断裂了，又或是有什么东西被抹掉了，过去的一幕景象再次重现。 爱丽丝看见站在她对面的阿蒙身体失去了支撑般，无力地倒下，不同的是，这次她在自己的身体里。 她应该高兴的，应该上去收拾自己的战利品——或许可以称之为战利品。 但疲惫从灵性深处蔓延开来，让爱丽丝最终同样倒在了地上。 这时，恰好一阵风吹过，带上了被打开的门，将这一切的秘密隐藏在了室内。(本章完) ------------ Chapter88 女神我偷列奥德罗的钱养你啊 第214章 Chapter88 女神我偷列奥德罗的钱养 当撑着身体从地板上爬起来的时候，爱丽丝得出的第一个结论，是不能在地板上睡觉。 尽管她是裹着被子跑出来的，尽管身为序列5的非凡者不至于因此而生病，但……地板好硬啊。 爱丽丝艰难地从地板上爬起来，然后痛苦地捂住了肚子。 ……好饿啊，吃个饭先。 于是爱丽丝一脚踹开了挡路的阿蒙，回卧室换了套衣服出门吃饭了。 让阿蒙的尸体先躺一会儿吧。 爱丽丝醒来的时间似乎正是饭点——看天色应该是晚饭，这会儿吃饭一点也不引人注目，爱丽丝毫不犹豫地抱着迪西馅饼啃了起来。 当浓郁的肉汁混着苹果的酸甜味进入口腔的时候，爱丽丝才想起来一件事。 话说回来……阿蒙的身体，她是不是能进去来着？ 爱丽丝想起了教会的捐款箱。 好想在捐款的时候偷走捐款箱里的钱……不，不行，这么做太没良心了！ 不能偷女神的捐款箱，这样太没良心了，可以偷其他教会的，分一点钱给女神…… 此时此刻，黑夜女神仍未知道她将迎来一个怎样的惊喜。 而这边，爱丽丝已经满意地下了决定，开始思考完整的策略。 首先，进去的时候不能戴单片眼镜，偷之前再戴上去，然后偷了直接跑…… 呃，一般的跑路方式应该跑不掉，可能需要瞬移类型的，比如说“旅行家”的旅行……这个去哪偷？ 反占卜……嗯，这个不需要担心，然后还有什么来着？嗯……都旅行了，我为什么不连箱子一起拿走？ 爱丽丝认真地点了点头，啃完最后一口馅饼，抱着甜冰茶往家走。 先试试能不能进去来着…… 推开家门，爱丽丝吸完最后一口甜冰茶，把杯子丢在称得上是半个杂物堆的茶几上，然后走到阿蒙的尸体头部处，非常有仪式感地深吸一口气，挽起袖子，薅住黑色的长发拖着走。 ……好像有点怪。 爱丽丝沉吟片刻后，又放了下去，改成了从两侧肋下拖着走。 在拖了几步以后，爱丽丝又停了下来，盯着尸体看了几秒后，反手扛了起来，扔到了沙发上。 ……所以她刚才为什么要拖？ 在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了片刻的茫然后，爱丽丝决定放弃思考，给阿蒙的身体摆出来一个比较正常的姿势，然后开始研究怎么进去。 ……她上一次是怎么出来的来着？ 爱丽丝寻找着记忆里的那种感觉，她察觉到自己的灵性升起，脱离了身体，然后被一阵温柔的力量推动，进入了一个新的身体。 沙发上闭着眼睛的黑发女性，悄然睁开了眼睛。 爱丽丝摸了摸空荡荡的右眼，眼底划过一丝迷茫——诶，这次怎么没有自带的眼镜？总不能是怕她偷吧…… 爱丽丝陷入了沉思。 …… 爱丽丝决定通过占卜寻找一个“旅行家”来迫害。 尽管非凡聚会的停开对底层非凡者造成了巨大的伤害，但贝克兰德的非凡者含量仍然高的惊人。 灵性的反馈中，爱丽丝看见了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贫民们，还有她不算陌生的东区建筑。 东区啊…… 想起发生在东区的大雾霾事件，爱丽丝轻轻叹了口气，把一枚单片眼镜塞进口袋后就出了门。 ——从现在开始，她就是阿蒙，后面的事情都是阿蒙干的，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爱丽丝自信地点了点头，成功说服了自己。 …… ‘旅行家’……在哪里呢？爱丽丝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她在东区走了几步之后，发现瞎逛对自己来说的挑战还是太大了，开始考虑要不要尝试一下能不能占卜出来更详细的位置。 这时，爱丽丝的灵性突然被触动了一下。 她好奇地溜进隔壁街道，自然而然地注意到了当中一个正在被打劫的少女。 这少女尽管身上毫无装饰，但她穿着看起来布料很精致的黑裙，有着少见的黑发黑瞳。 楚楚可怜的美丽少女和三个凶神恶煞的抢劫犯，这本该是引人注目的一目，然而，东区的人们见惯了这场景，或是目不斜视地路过，或是躲得远远的，生怕被盯上。 偶尔有看不下去的好心人想要站出来，爱丽丝就会听见他们的同伴劝阻的声音：“那可是辉利党的人！” 爱丽丝听说过辉利党的大名，这是东区有名的黑帮，在官方治安力量难以涉及的混乱区域，黑帮承担起了这份“责任”。 如此，没有路人愿意帮忙就很好理解了。 但……爱丽丝表情怪异地看着那个看起来可怜至极的少女——她明明是个非凡者啊！ ……一个疑似中序列的非凡者被三个普通人打劫？ 这你说什么爱丽丝都不会信的，因为在爱丽丝的印象里，中低序列正面战斗能力最可怜的“命运”途径，基本上不可能遇到正面战斗……所以非凡者怎么可能被普通人打劫啊！ 更别提这家伙好像还有非凡者保镳跟着啊，还不止一个！ 爱丽丝大受震撼，并且偷走了保镖身上的“旅行”——虽然很想看热闹，但现在有更好玩的事情等着她。 没有人注意到似乎只是路过的她，那个神秘的少女也仅仅只是看了她一眼，就继续作为一个被抢劫的可怜少女。 …… 爱丽丝不太喜欢风暴教会，因为风暴之主的信徒对女性表现出一种傲慢自大，他们甚至宣传女性不能接受教育和外出工作——这是生活在现代社会的爱丽丝所不能容忍的。 即使她讨厌学习，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受教育权受到剥夺。 这样的厌恶间接影响了爱丽丝对风暴之主的观感，也正是因此，爱丽丝才能问出“风暴之主真的长章鱼头吗”这样的问题。 因为她本来就不太喜欢风暴之主。 所以，在迫害风暴教会这件事上，爱丽丝十分地心安理得——反正受伤的是风暴之主，背锅的是阿蒙，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爱丽丝这么坚信着，走进了风暴教会。 如爱丽丝所愿的，她果然没引起任何人的主意，像一个普通的信徒那样走到了捐款箱前。 然后，爱丽丝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枚单片眼镜，戴在了右眼处。(本章完) ------------ Chapter89 阿尔杰松了一口气 风暴教会的主教注意到了爱丽丝的动作，但多亏阿蒙提前把身体的外形换成了女性，主教只是看了一眼，就没再关注。 ——谁说被歧视、被忽略不能算是优势呢？ 第一步，顺利完成。 接下来，爱丽丝按照她预先设计好的那样，掏出那张1镑的纸币，在接触到捐款箱以后…… 旅行！ 她的身体连带着捐款箱一起迅速透明化，主教当然不会放任这一幕发生，但爱丽丝早已预演好了下一步——偷念头！ 在失去了攻击的念头后，可怜的主教短暂地愣在了原地，而这短短地呆愣，已经足够爱丽丝消失在教堂里。 现在，留给可怜的主教的，是风暴之主即将到来的怒火，和一屋子需要处理的普通人。 …… 爱丽丝当然没有蠢到就这么直接回家，她抱着捐款箱，出现在了郊外的一座树林里。 在上了一遍反占卜以后，爱丽丝抱着捐款箱，再次换了个森林。 爱丽丝很清楚，她的行为绝对足够引来一位真神的震怒，她必须在风暴之主反应过来之前，把自己的痕迹彻底遮掩干净，把整个锅甩给阿蒙。 在更换了三次地点后，爱丽丝毫不犹豫地丢下捐款箱，取出里面的钱再次离开了。 回到家里，返回自己的身体，然后爱丽丝流畅地开始进行下一步。 上一次，她把阿蒙的身体送了回去，一来是害怕，二来是这样给阿蒙东西比较好找到，这一次嘛…… 爱丽丝深刻意识到了，在阿蒙面前露怯，只会让祂变本加厉！ 还给阿蒙？想得美。 但爱丽丝也并没有把这东西自己留着的打算——她记得很清楚，伦纳德身上，可是有个“偷盗者”途径的天使，而且看起来和阿蒙关系不怎么样，所以…… 当然是把阿蒙的身体连同这件事一起丢给女神啦！ 毕竟，伦纳德现在可是红手套呢……唉，好嫉妒，她一个值夜者的入队任务到死都没能做成…… 话说回来，不知道队长怎么样了……有消化完魔药吗？晋升序列6了吗？ 爱丽丝最终只是握了一下拳，按照在克莱恩那里养成的习惯，先布置仪式，和女神祈祷问问能不能献祭。 ——幸好她是特殊通道。 “比星空更崇高，比永恒更久远的黑夜女神， “您是绯红之主，隐秘之母， “您是守眠与寂静的领主，“您是厄难与恐惧的女皇， “我祈求您的注视， “我祈求您的垂听， “我发现，位于红手套小队的伦纳德·米切尔身上寄生着一名疑似与阿蒙有仇的‘偷盗者’天使，另外，我收获了一个阿蒙的分身……” 在完成祈祷后，爱丽丝睁开了眼睛，成功看见白纸上出现了一个让她迷茫的词：“已读。” ……已读？ 爱丽丝呆呆地眨了两下眼睛，忍不住开始反思自己以前到底干过什么让女神这么不想理她。 ……她真的有很过分吗？ 爱丽丝忍住了再祈祷一遍质问女神的冲动，决定不管了，直接献祭给女神，不收就扛去教堂门口扔那儿。 即使已经知道仪式当中的草药、精油等本质是为了取悦神灵，如果神灵特别关注的情况下，即使没按照要求来也没关系，但爱丽丝还是尽心尽力地选用了对应的草药和精油。 在把阿蒙的分身丢进献祭通道后，爱丽丝终于心安理得地躺了下来，开始数钱。 捐款箱里的钱零零碎碎，大多是些5镑的纸币，里面还夹着不少苏勒，甚至还有零零碎碎的硬币。10镑的纸币倒是也有几张，但并不多见。让爱丽丝惊讶的是，当中竟然还有一些与鲁恩钱币样式不太一样的钱。 爱丽丝只是稍作惊讶，便反应了过来——与黑夜教会不同，风暴教会的信徒多半活跃在海上，里面有外国钱币确实是很正常的事情。 把那些零碎的外国钱币捡出来以后，爱丽丝清点了剩余的钱，共计478镑17苏勒6便士。 倒……也算是发了一笔小财？ 把这些零零碎碎的纸币捋平，按照面值和新旧程度排序之后，爱丽丝心满意足地笑了。 她把收获的几摞纸币暂时塞进柜子里，至于硬币，当然就留在外面用了。 至于那些非鲁恩制式的钱币……爱丽丝决定扔进黑夜教会的捐款箱。 合理的安排！ …… 克里斯·波恩是不久前被风暴教会安排来取代“神之歌者”艾斯·斯内克的新任主教。注1 终于，在“神之歌者”之后，波恩主教也迎来了属于自己的职场危机。 就在这天，有人，在他的眼皮底下闯进教会，抢走了教会的捐献箱！ 这或许不能怪他，毕竟就连风暴之主自己估计也没想过会有人干出这种事情。 但凡事总需要一个背锅的，爱丽丝选了阿蒙，风暴教会选了波恩主教，仅此而已。 可怜的波恩主教，在上任几周后，成功卸任，完成了他短暂的职业生涯。 …… 在第二天早上的报纸上，爱丽丝满意地找到了自己搞出来的大新闻，或者说通缉令。 “有不法分子潜入‘风暴之主’教堂，劫走捐款箱，请诸位市民小心！ “该不法分子喜欢于右眼处佩戴一枚水晶单片眼镜，如发现可疑人员，请及时举报！” 这个早晨，爱丽丝过得异常开心。 …… 神弃之地，一个身穿黑色巫师袍、戴着尖顶礼帽的年轻男子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转动着右眼处的单片眼镜。 “光……光之钥？”祂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不喜欢被当成玩具？嗯……其实只要不被发现就好了吧？” 过了一会儿，祂像是疑惑，又像是感到好笑一样问道： “你们有谁去风暴的教堂偷了捐款箱吗？”注2 …… “慷慨之城”拜亚姆，海浪教堂内。 “这是最新的通缉令，”教区主教沉声说道，“这人闯进贝克兰德教区的教堂，抢走了捐款箱，主对此十分震怒。” 阿尔杰心里微微一紧，这超乎寻常的行为，让他下意识想起了“命运”小姐。 阿尔杰接过画像，上面是个黑发黑瞳的年轻女性。 他松了一口气。 注1：原著里并没有提到这位主教的名字，这是我瞎编的，后面第二部如果提起来了不一样纯属正常 注2：感谢逃离时间之影（链接在下面）的作者友情赞助了阿蒙对风暴之主的称呼，原文在原著的第六卷第四章 ------------ Chapter90 阿蒙你怎么不说话？ “阿蒙潜入风暴教会教堂抢走了捐款箱”的消息，在各大教会高层隐秘传播。 每位教堂的主教都被告知了小心戴单片眼镜的信徒——不管他是进来后戴上的还是还是一开始就戴着的，也不管他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老是少是男是女…… 总之，小心单片眼镜。 爱丽丝在这种情况下走进了圣赛缪尔教堂，当然，她没有戴着单片眼镜——那东西被她塞在了口袋里。 看到女神的捐款箱时，爱丽丝迟疑了一下，最终没有仪式感地戴上单片眼镜，只是抓出了那一大把零零碎碎的异国钱币往捐款箱里塞。 主教看着这一幕，却没有显得高兴，反而缓缓皱起了眉。 爱丽丝没有注意到这一幕，她把钱扔进捐款箱后，就坐在座位上安静地祈祷起来。 等到她睁开眼睛，准备起身离开时，一个熟悉的声音拦下了她：“能请你去地下一趟吗？” 爱丽丝转过头去——是伦纳德。 她疑惑地看着伦纳德，等待着他的解释。 伦纳德看着她轻声说：“安东尼大主教想找你问些事情。” 爱丽丝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起来自己昨天干了什么，她短暂地心虚了一瞬间，然后理直气壮地跟了下去。 ……都是阿蒙干的，和她有什么关系！ 阿蒙你有本事出来说不是伱干的啊，你看看谁信！ 伦纳德并不知道爱丽丝在想什么，事实上，他甚至还很疑惑为什么被派上来喊她的是自己。 他怀着这种疑惑领着爱丽丝来到教堂地下，再次见到了安东尼大主教。 完成任务的伦纳德本打算自觉地退出去，但却发现安东尼大主教悄无声息地用灵性在这片区域形成了封锁，这封锁并不严密，在教堂地下，却显得有些没必要。 “伦纳德，”安东尼大主教喊了他一声，“我们来谈谈你身上那位‘偷盗者’途径天使的事情吧。” 爱丽丝眼睛一亮，她兴高采烈地扭头看向伦纳德，意识到女神虽然没理她，但还是听了她的祈祷的。 伦纳德的表现就远没有这么轻松了，他的散漫和随意一下子消失不见，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 ——哪有时代的主角秘密被人拆穿的？ 但安东尼随后看向的却并不是伦纳德，他用既慎重又疑惑的语气朝爱丽丝问道：“抢走风暴教会捐款箱的那个人是你吗？” 爱丽丝陷入了沉思。 伦纳德也陷入了沉思。 无人知晓的地方，帕列斯也陷入了沉思。 ——以帕列斯对阿蒙的了解，这件事透着一股有点阿蒙又不那么阿蒙的诡异感。 “不是我，是阿蒙干的，”爱丽丝回答得理直气壮，“阿蒙有说不是祂干的吗？没有吧？所以肯定就是阿蒙干的。” 很好，现在这里没有人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后，伦纳德好奇地看着爱丽丝问道：“那要是阿蒙出来否认了这件事呢？” 爱丽丝夸张地瞪大了眼睛道：“那可是阿蒙诶！欺诈化身！祂说的话有半个字能信吗？祂肯定是在狡辩！” 安东尼大主教沉默了片刻后，对爱丽丝说道：“你先出去吧。” 爱丽丝于是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把沉默留在了办公室里。 …… “慷慨之城”拜亚姆，达尼兹的梦境里。艾德雯娜动作很轻微地点了下头，看着克莱恩道：“斯帕罗先生，你接受过教育吗？” 尽管不能理解这个问题的用意，克莱恩仍然保持着格尔曼·斯帕罗的人设，表情不变，淡漠回应道：“大学毕业。” 或许格尔曼·斯帕罗念过大学本来就是件崩人设的事——从达尼兹震惊的表情来看是这样。 艾德雯娜不见异常，继续问道：“掌握了哪些语言？” 克莱恩忍住皱眉的冲动道：“巨人语、精灵语、巨龙语、古赫密斯语、赫密斯语、古弗萨克语、鲁恩语……” 艾德雯娜“嗯”了一声：“对神秘学其他领域有了解吗？” 克莱恩终于控制不住回想自己小学入学考试的欲望，他恍惚间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那个时候，有一个老师正在问他问题。 他突然有一种把爱丽丝介绍给艾德雯娜的冲动。 但，以格尔曼·斯帕罗的人设，问出某些问题似乎也不算出格……克莱恩沉吟片刻，面无表情地问道：“你收学生吗？” 艾德雯娜思考了两秒后问道：“你是指你自己吗？” “不，”克莱恩仍然维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那是一个……不怎么听话的女孩。” “她接受过教育吗？”艾德雯娜认真地开始询问她下一个学生的基础信息。 克莱恩突然觉得自己的位置变化了，他不再是被老师面试的学生，而是学生家长，他忍住那股怪异的感觉回答道： “接受过基础教育，识字，懂一点数学知识，但成绩不怎么样，擅长画画，对历史仅有粗略的了解。” 艾德雯娜继续问道：“掌握了哪些语言？” 克莱恩回答道：“学习过赫密斯语和古赫密斯语，掌握鲁恩语……” 艾德雯娜接着问道：“对神秘学其他领域有了解吗？” 克莱恩想了想回答道：“熟悉了解部分神秘学仪式，但应该不算精通……” 艾德雯娜认真地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她的家人是什么态度？” 克莱恩沉默了片刻后回答道：“我就是她的家人。” 想了想，他又补充了一句：“她……她可以说还没有成年。” 艾德雯娜继续问道：“她什么时候方便过来？” 克莱恩想了想爱丽丝知道这件事后的反应，委婉地回答道：“我还没有征询过她的意见。” 艾德雯娜点了点头，赞同道：“如果她有厌学情绪的话，效果确实不好。” 克莱恩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件事，他突然有些后悔刚才问起了问题，他紧急转移了话题： “为什么回答我的问题之前需要问我那些问题？” 艾德雯娜思考了两秒，语速不快不慢地解释道： “我必须结合你的知识水平来考虑如何回答问题，方便你较为轻松地理解。” 克莱恩突然有了一种把爱丽丝绑到拜亚姆来的冲动。 ------------ Chapter91 信使小姐 还不知道克莱恩已经在外面给“世界”格尔曼·斯帕罗彻底立下了孩子家长人设的爱丽丝，收到了一封让她有点迷茫的信。 她本来好端端地坐在书桌前，突然，房间里的气息变得阴冷起来，这是信使出现的前兆，没有问题，问题是…… 谁家会用天使当信使啊！ 爱丽丝瑟瑟发抖地看着提着四个金发红眼的脑袋的女性天使，虽然很想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但是又害怕挨打。 ……到底是谁在用天使当信使啊！ 爱丽丝僵硬地接过信封，看着没有离开打算的无头女子，小心翼翼地问道：“您还有什么事吗？” 无头女子盯着爱丽丝看了好一会儿，就在爱丽丝不安地开始拽自己身上的高中校服的时候，祂终于开口了： “需要……”“一个……”“金币。” 爱丽丝看着无头女子的四个脑袋轮流说话，然后最后一个脑袋因为没抢到台词而焦急，沉默了半晌后问道： “为什么你不提前给每个脑袋安排好她们说什么？是因为没有第五个脑袋吗？ “哦不对，应该说，是因为你的脖子上没有脑袋吗？”注① 无头女子沉默了一下，消失在了原地。 爱丽丝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低头检查信封，发现这居然是克莱恩的信。 “……他为什么要寄信？”爱丽丝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打开了信封。 『 爱丽丝： 你有见到我的信使吗？嗯……你没有说奇怪的话吧？应该没有吧？ 她叫蕾妮特·缇尼科尔，疑似一位强大的的灵界生物，每次送信需要支付一枚金币。 以下是召唤我信使的仪式…… …… 哦对了，我给你找了一个老师，你应该听说过她，“冰山中将”艾德雯娜·爱德华兹。 比起海盗，他们更像是宝藏猎人，她会教导船员各方面的课程，也包括神秘学知识。 我记得你一直对大海很感兴趣，这样你就可以一边学习一边享受海上航行了，开心吗？ 』 爱丽丝心平气和地撕碎了信。 ……神经病！ …… 正在期待爱丽丝看到信的表情的克莱恩重新见到了他的信使。 “她回信了？”克莱恩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 信使小姐摇了摇四个脑袋回答道：“不。”“她……”“没有……”“付钱。” 克莱恩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他一边一脸痛苦地掏出一枚金币，一边问道：“她是什么反应？有说什么吗？” 信使小姐的四个脑袋齐齐盯着克莱恩的脑袋，面无表情地说道：“她……”“问我……”“为什么……”“脖子上……”“没有……”“脑袋。” 克莱恩再次陷入了沉思。 ……话说回来，她看信了吗？为什么还没有骂他？ 好不习惯啊……克莱恩一边看着信使小姐的身影，一边在心里感慨道。 …… 圣赛缪尔教堂地下，伦纳德，或者说帕列斯看着安东尼大主教问道：“我需要做什么？” “给她找点事做，”安东尼这么说道，“至少别再发生昨天那种事情。” 帕列斯沉默许久后答应了这个要求，将身体的控制权还给了伦纳德，直到离开教堂地下以后，伦纳德才低声问道： “老头？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伦纳德听见了这样一个声音，“她是不是你们女神的私生女。” 这过份冒犯的话让伦纳德身体僵硬，紧接着他又听到了帕列斯的最终判断： “不过，如果这是我自己的后辈，恐怕已经被我打死了。” …… 爱丽丝再次见到克莱恩是在周日夜晚。 当在灰雾之上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爱丽丝就破防了——这怎么那么像是课桌啊！ 爱丽丝坐在熟悉无比的椅子上，看着眼前的课桌迷茫了一瞬间，然后抬起头，看着在自己身前具现了一个讲台的克莱恩郑重其事地问道： “你是不是真的有病？” 对，就是这个感觉……那股没被骂的不适感消失了，克莱恩一下子觉得自己面前的爱丽丝变得亲切熟悉起来，他笑着问道： “你为什么没给我回信？” ——他最终还是没说出“你怎么不骂我”这么离谱的话。 爱丽丝面无表情地盯着克莱恩。 几分钟过后，克莱恩率先认输，撤销掉了讲台和课桌椅的布置，将场景换成了沙发和茶几。 “所以，这个场景原来是可以换的吗……”爱丽丝若有所思地敲了敲茶几，眼珠子流畅地转了一圈。 克莱恩几乎一看到爱丽丝的表情就猜到她在想什么，斩钉截铁地拒绝道：“别想我在塔罗会的时候具现出什么奇怪的场景！” 爱丽丝失望地叹了口气，然后她又眼珠子一转，饶有兴趣地问道：“那场景不变的话，你自己可不可以……” “不可以！”克莱恩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的话。 爱丽丝再次失望地叹了口——这种时候，她就有点想念阿蒙了，毕竟阿蒙至少会听完她说话…… 诶，不知道阿蒙知不知道自己偷了风暴教会的捐款箱？ 看到爱丽丝的眼珠子又在滴溜溜地直转，克莱恩连忙打断道：“所以……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去上课吗？” 爱丽丝一下子收起了笑容，面无表情地瞪着他，十几秒后，她问出了她关心的另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会用天使当信使？” “啊？”克莱恩脸上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爱丽丝看着他的表情困惑地问道：“你不知道你的信使是个天使吗？” “不是，”克莱恩用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爱丽丝，“虽然我确实刚知道她……不，祂是个天使，但……你为什么会和天使说那种话？” 爱丽丝眼神飘忽起来，委婉地说道：“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吧……考虑到我失去的记忆，我说不定还和真神说过那种话……” 克莱恩倒抽了一口冷气。 就在他们相对无言的时候，有一颗深红星辰忽然鼓胀起来——它不属于塔罗会的任何一位成员。 克莱恩看了一眼爱丽丝，比出了一个“嘘”的手势，爱丽丝也听话地闭上了嘴，无聊地用手指敲着茶几。(本章完) ------------ Chapter92 愚者先生今天很忙 这是爱丽丝第一次在灰雾之上亲眼看克莱恩回应祈祷——说实话，看着好像有病。 好吧，这么说有点太不客气了，事实上，爱丽丝只是看不明白克莱恩在干嘛而已。 等到克莱恩终于回过神来，伸手招来海神权杖的时候，爱丽丝连忙抓住机会问道：“发生了什么？” 克莱恩表情怪异地看了她一眼回答道：“有个家伙念诵了我的尊名，谎称他是我的眷者，借机诱骗少女……” 爱丽丝睁大了眼睛，突然问道：“在哪里？” 克莱恩沉默了一下，然后飞速劈死了那个骗子，才对爱丽丝说：“我觉得他罪不至此。” 爱丽丝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她准备张口问一下海神权杖的事情，却突然看到又一颗深红星辰鼓动起来。 “你今天这么忙？”爱丽丝看向了克莱恩。 克莱恩什么也没说，默默开始接收祈祷。 当邪神真麻烦……爱丽丝托着下巴，在心里感慨了一句。 忽然，爱丽丝看见克莱恩睁开了眼睛，她还没来得及问些什么，周围的景象就迅速变化，古老的宫殿和青铜长桌再现，他们所在的位置成为了长桌的最上首，而她正坐在桌子上。 爱丽丝懵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用手撑着桌子，转过半个身体去看。 她看见了一个陌生的黑发女性身影呈现在座椅上，那是一张不属于塔罗会原本成员的座椅。 黑发女性神情恍惚地看着这一幕，在回过神来之后，有些迟疑地问道：“这里是冥界吗？” 克莱恩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爱丽丝一本正经的声音： “是的，这里是冥界。 “你可以开始忏悔你所犯下的罪了。” 场面寂静了几秒后，克莱恩竭力用平缓的声音对爱丽丝说道： “‘命运’。 “回你的坐位上去。” 爱丽丝十分不满地回过了头，瞪着克莱恩一言不发。 考虑到有外人在场，克莱恩没让这份沉默维持太久，而是想了想，把海神权杖扔给了爱丽丝。 爱丽丝下意识接住了海神权杖，抬头看了一眼克莱恩，决定暂时放过他。 她灵巧地跳下桌子，蹦蹦跳跳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然后好奇地看向一直沉默的黑发女性。 那张高背椅后，染着星辉的象征符号飞快移动，形成了一双含着无数璀璨星辰的，冷酷淡漠的，没有睫毛的眼睛。 爱丽丝一下子就联想到了这双眼睛的象征，她曾经两次遇见过差不多的东西，一次是老尼尔，一次是贝尔纳黛——她记得那双属于“隐匿贤者”的眼睛。 “‘窥秘人’？”爱丽丝好奇地探头问道。 嘉德丽雅没有说话，她早已打量完了这里的场景。 那道看起来神秘高高在上的身影穿着白衬衣，燕尾正装，未打领结，黑裤子，崭亮皮靴，发色偏黑，长相模糊。那个轻快活泼的少女则要随意的多——别的不说，嘉德丽雅敢肯定，这孩子身上的衣服绝对是睡衣。 即使模糊了长相，她也能看出少女明亮的金发和澄澈的蓝眼睛，转过头看向她时，也真如同一个少女那样天真无邪，唯一的问题是…… 嘉德丽雅看向了爱丽丝手里那个被他们抛来玩的，比手臂略长的乳白色权杖。 那权杖几乎搅动周围的大海和风暴气息，上面缭绕着难以数清的白色光点，给人一种神圣威严的感觉。 那是一根至少半神级的权杖！ 而它在这个看似无害的少女眼里，似乎只是一件新奇的玩具！ 而另一位神秘的身影，看起来像是这个少女的……长辈？ 嘉德丽雅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但面上依然平静地问道：“我该怎么称呼您二位？” “你可以叫我愚者先生，”克莱恩声音平缓地说道，“这是‘命运’小姐。” 愚者，命运……嘉德丽雅咀嚼着这两个单词，看向长桌上首斟酌着说道：“我从‘极光会’的z先生听说过您的尊名。” 停顿了一下，她又看向正在和海神权杖较劲的爱丽丝说道：“但好像没有听说过您的。” 爱丽丝抬起了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说道： “你提醒我了…… “既然我是复苏的邪神的话……那我以前是不是应该有尊名来着？” 嘉德丽雅的身体一下子僵住。 她本来只是想试探一下，但是……啊？你怎么就这么说出来了？ 诚实的“命运”小姐，在与未来的“隐者”女士初见时，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关于这件事，克莱恩早已放弃了阻拦，他看着嘉德丽雅笑道： “你不准备自我介绍一下吗？ “这应该是最基本的礼仪。” 在几秒钟的沉寂后，嘉德丽雅沉着声音开口了：“我叫嘉德丽雅，有个‘星之上将’绰号。” 爱丽丝的动作一下子顿住了，她想起了克莱恩给她找的老师，“冰山中将”艾德雯娜——那同样也是一位海盗将军。 她泄愤一样把海神权杖扔在了桌子上，发出的动静把嘉德丽雅吓了一跳，下意识看向了爱丽丝。 爱丽丝沉默了一下，又默默把海神权杖捡了回来，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嘉德丽雅感到了片刻的迷茫——这少女的一举一动都像是一个真正的少女，抛开她手里拿的是件半神级的封印物不谈，她实在是让人难以联想到复苏的邪神。 但，这对于对超凡世界有着深刻了解的嘉德丽雅来说，只能意味着更深的恐怖——毕竟，没有恶意的邪神，她就见过一位，刚才还差点杀死她。 想到这里，她恭谨地朝着长桌上首的身影问道：“是您救了我吗？” 她显然已经认识到谁才是这里的主人。 那道身影略微改变了下坐姿，轻笑着回答道：“事实不是很明显吗？” 于是嘉德丽雅当即起身道： “感谢您的救助，您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都可以直接吩咐，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并且不违背我的原则。” “现在就有一件，”爱丽丝举起了手，“忘记你刚才听到的话。” ------------ Chapter93 隐者 嘉德丽雅一下子僵住了。 她突然间有点不确定对方的意思——到底是希望她保守秘密，还是真心希望她忘记刚才发生的事情？ 嘉德丽雅不敢肯定，但不管是哪一种，对她来说似乎都不算是一件好事，毕竟，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这时，嘉德丽雅听见那道坐在首位的身影轻笑了一声，似乎是被这句话逗笑了。 之后，那道身影出声制止了爱丽丝的胡言乱语：“‘命运’，别开这种玩笑。” 嘉德丽雅却没敢放松自己，直到那道身影带着笑意问道：“你是摩斯苦修会的成员？” 还好，看来我暂时还是有价值的……嘉德丽雅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轻轻“嗯”了一声。 “哇，”爱丽丝惊叹了一句，“就是那个信仰的神突然活了的倒楣组织？” 嘉德丽雅迟疑着点了点头，她突然觉得，这里只有三个人似乎不是一件好事——因为这位“命运”小姐似乎不敢对愚者先生太过分。 她下意识看了周围空余的座椅一眼，最终没有先开口，而是等那道神秘的身影问完问题。 克莱恩于是又接着问道：“你刚才做了什么，居然惹到了那个家伙？” 嘉德丽雅沉默了一下道： “不，我并没有招惹祂。 “摩斯苦修会的成员都相信万物皆数，追逐着知识本身。 “但罗塞尔大帝曾经说过，不是我们在追逐知识，而是知识在追逐我们，‘隐匿贤者’就是知识本身，祂在追逐我们，追逐每一个摩斯苦修会成员，当许多的知识灌注而来，却无法很快消化和掌握时，就会出现刚才的情况，要么放开心灵防线，接受‘隐匿贤者’的改造，要么凭毅力支撑，如果撑不住，就会失控。” 解释的时候，她心里闪过了一丝微不可查的疑惑：摩斯苦修会的成员苦于被知识追逐，这是近乎公开的秘密，愚者先生这样近似神灵的存在为什么会不知道？ 她下意识看了一看就不怎么安分的爱丽丝一眼，突然产生了一点不好的猜测。 克莱恩并不知道他险些暴露，他接着说道：“再遇上类似的事情，你可以诵念我的名。” 嘉德丽雅的嘴唇翕动了两下，本能地想要出声拒绝，但看了一眼正盯着她看的爱丽丝，她很快下定了决心，站起身来，双臂交叉于胸前，鞠躬问道： “我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 ——如果她拒绝，愚者先生的态度不能确定，但她总觉得，“命运”小姐不是那个好应付过去的……哪怕是犹豫都可能会为她带来危险。 克莱恩笑了一声，用不甚在意的口吻道：“将来为我的眷者提供一些帮助。” 爱丽丝意味深长地看了克莱恩一眼。 “遵从您的意愿。”嘉德丽雅重新坐下，慎重问道，“Z先生提供的那个尊名属于您？” 她旋即将“愚者”的尊名复述了一遍。 克莱恩轻轻点头，表示没错。 在意识到对方不再说话后，嘉德丽雅问出了她刚才就想问的问题：“尊敬的愚者先生，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克莱恩笑笑道： “一些和你类似的人。 “他们建立了一个固定的聚会，我是见证者。” 嘉德丽雅理智地忍住了询问“命运”小姐在这场聚会中扮演角色的欲望，在慎重考虑后问道：“我可以参加吗？” 克莱恩悠然靠着椅背道： “可以。 “不得我的允许，不能泄露出去。” “好！”嘉德丽雅毫不犹豫就回应道。 克莱恩左手食指轻敲，让剩余的塔罗牌具现于青铜长桌桌面： “他们以塔罗牌为代号，这是剩下的。 “你挑选一张。” 要开始了！第一次在现场的爱丽丝激动地坐直了身体，期待地看着嘉德丽雅抽牌。 原本只是扫了一眼牌的嘉德丽雅停顿了片刻，伸手抽出了隐者牌回答道：“隐者。” 爱丽丝心满意足地收回了视线。 作为新人入会的第一个环节结束后，克莱恩就切断了嘉德丽雅的网线，转头看向爱丽丝，委婉地道： “你下次开玩笑之前能不能考虑一下别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爱丽丝沉吟了片刻后问道：“这个别人指的是她还是你？” “……都有。”克莱恩心情复杂地回答道。 爱丽丝虚心接受教育，然后挥了挥手里的海神权杖，好奇地问道：“它有什么能力？” 克莱恩沉吟了片刻后回答道：“这是‘海神权杖’。” 对爱丽丝来说，有这个名字就足够了，她顺着名字猜测到：“拿到它就能在某种意义上成为‘海神’？” 克莱恩点了点头，却发现爱丽丝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他连忙打断道：“它不能带下灰雾！” 爱丽丝失望地松开了手。 及时制止了一桩灾难发生的克莱恩忍不住再次问道：“你真的不考虑去上课吗？” 爱丽丝凶狠地瞪着他。 这样凶狠的眼神摆在爱丽丝身上其实十分缺乏威慑力，在和爱丽丝短暂对视了几秒以后，克莱恩更加坚定了要想办法给爱丽丝弄去上学的决心——不然感觉她越来越放肆了。 这个时候，克莱恩还不知道爱丽丝给女神送了个“惊喜”。 对克莱恩来说，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找件事转移爱丽丝的注意力，比如说： “‘海神权杖’可以回应祈祷，你要试试吗？ “也许，这能帮你找回一部分的记忆。” 爱丽丝忽然沉默了下来，她明白克莱恩的意思——倘若她真的曾作为神灵而存在过，她或许应该有过回应信徒祈祷的经历？熟悉的场景，说不定能让她想起一些记忆。 但真到了这个时候，爱丽丝忽然感到了一丝忐忑——那些隐隐浮现的记忆告诉她，那个时期的她与现在的她，尽管是同一个人，但在某些方面似乎截然不同。 过去的她，或许是个风评不会比阿蒙好多少的邪神，凡人，不过是有趣一点的玩…… 等等。 爱丽丝突然顿住了，她茫然地伸手按住胸口，回忆起自己先前的行为，眼底划过一丝茫然： 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越来越不在乎其他人的感受的来着？ 她们……真的还有区别吗？(本章完) ------------ Chapter94 你们把0级封印物放杂货铺啊？ 第220章 Chapter94 你们把0级封印物放杂货铺 “爱丽丝？”克莱恩担忧地看着她，“你还好吗？” 爱丽丝从恍惚中回过神来，略带几分茫然地看向克莱恩，轻声说： “我好像，快忘记自己是什么样子的了。 “明明才过去没多久的，明明我都记得很清楚，可为什么……我想不起来自己当时的心情了呢？” ——这仅是爱丽丝的表象。 出乎意料地，爱丽丝现在其实很清醒，和那种情绪被剥离后的清醒不同，她突然有了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冥冥之中，有一个声音再告诉她—— 去拜亚姆。 那里有你想要的东西，想要的答案。 她还有一点时间……这个认知从爱丽丝心底闪过，她面色不变，半垂着眼睑问道： “‘冰山中将’艾德雯娜……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仍然维持着先前茫然无措的语气，这让克莱恩放不下心来，他一边盯着爱丽丝一边谨慎地回答：“她应该是个很好的老师。” 爱丽丝轻声问道：“克莱恩，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她在“人”这个单词上咬了重音，克莱恩一下子察觉到了什么，他追问道：“什么意思？” 爱丽丝捏着眉心说道： “很早以前我就在想，高高在上的神灵，为什么要在意凡人？为什么要传教？为什么要吸引信徒？ “后来，贝尔纳黛告诉我，神性是一种特殊的污染，对于半神以上融合神性的存在来说，他们需要不断地对抗神性，来维持自己的人性。 “而信徒，是维持人性的‘锚’。” “锚？”克莱恩复述道。 爱丽丝点了点头道： “对。 “我想，如果我记忆里的那些片段来自过去的我，如果我过去已经可以算得上是神灵——也就是至少是天使，是完整的神话生物。 “那么，我的‘锚’大概是出了问题的。” 这是一件听起来无比绝望的事情——即使是神灵，也摆脱不了与污染的对抗。 因此，克莱恩在沉默了十几秒后问道：“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还要努力晋升？” 爱丽丝耸了耸肩回答道： “我的话，大概已经没得选了，要么晋升，要么连自我都遗忘，啊，或者我现在直接躺平等着当魔药材料……也不失为一种好选择？ “至于你……我们都知道，在那个故事里，这里叫源堡，它有一个未知的上一任主人，有一天会回来抢走它——即使没有，阿蒙也会想要抢走它。 “不过，你说，上一任主人是以什么形式回来的呢？ “会不会有一天，你会和我一样忘记自己是谁，忘记自己曾经是个人，甚至伤害曾经所爱的人……” 爱丽丝偏了偏头，看了看克莱恩凝重的表情，缓缓笑了出来： “所以说……难道你也要去祈求命运的眷顾吗？ “不过，假如我是‘命运’途径的真神的话，命运即使眷顾了你，结果也不会是你希望的那样吧？ “不管哪种情况下的我都一样。” 克莱恩忽然觉得最后这句话比前面的话加起来还有说服力。 爱丽丝放松地靠在椅背上，感受着灵性深处的感应，轻声说： “我好像……嗯，我好像需要去一趟拜亚姆。” 克莱恩看着爱丽丝，爱丽丝却突然像是脱力一样从椅子上缓缓滑落，并且发出了抱怨的声音： “小孩子太晚睡觉会长不高的……不可以再聊了！” 克莱恩沉默了一下，切断了网线，放她回去睡觉。 回到现实世界后，爱丽丝呆呆地看了天花板半分钟，然后把被子往上一拽，闭上了眼睛。 在被困意淹没之前，她含胡不清地小声咕哝了一句： “总该给我个详细点的地址吧……那么大一个拜亚姆，叫我怎么找啊？ “你怎么不干脆告诉我在罗思德群岛呢……” 席卷而来的困意将爱丽丝带入梦境，她看见了那座她曾经拜访过的城市——罗思德群岛的首都，“慷慨之城”拜亚姆。 这里有无数海盗和水手，还有梦想着发财的冒险家。 这里有许多没挂牌但人来人往的、或矮小或高大的建筑，它们有些隐蔽，有些则显得明目张胆，爱丽丝清楚，那是拜亚姆两大支柱产业之一——妓院。 这似乎正是一家妓院，爱丽丝推断是，但说实话，她对这类场合毫无印象——她又不是会被招揽的客人。 这座建筑仅是放大在她眼前停留了一瞬，整个场景就流畅地转向了对面，一家布局熟悉的草药店。 哦，这里的店长也是个熟人——瞧，这不是刚溜走的药师先生吗？ 接下来的时间似乎被拉快了，爱丽丝看见药师先生在不停地做出各种尝试，他似乎在努力地联系什么人。 爱丽丝不确定时间过去了多久，她只记得不断地天黑天明，保守估计，肯定超过了一个月。注① 但他似乎一直没有成功，发出去的信件杳无回音，爱丽丝看见他逐渐变得忐忑，变得提心吊胆。 然后，他走进了一家酒馆，发布了一则寻人启事，画面晃动间，爱丽丝看到了寻人启事的内容。 那是个相当年轻的男性，头发整齐后梳，戴着副框架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 这副寻人启事上有一个名字——罗伊·金。 爱丽丝并不确定这份委托的结果是什么样的，时间在快速的流动，不多时，她就看到胖药师再次离开了草药店，前往了一家杂货店。 爱丽丝看到一位和蔼的老年女士接待了胖药师，他们交流了片刻，胖药师付了钱，接着，他获得了一个很小的戒指盒。 爱丽丝看到胖药师毫不犹豫地打开了戒指盒，里面是个乳白色的骰子，朝上的数字是红色的四点。 骰子！ 爱丽丝瞪大了眼睛，倏地从梦中惊醒。 若隐若现的曦光落入室内，爱丽丝意识到，这会儿已经是清晨了。 她眼神呆滞地望着那缕曦光，好几分钟后，才有夹杂着震惊和迷茫的沙哑嗓音响起： “不是。 “你们……把0级封印物放杂货铺啊？ “啊？”(本章完) ------------ Chapter95 各自的主角 爱丽丝在床上呆滞地看了一会儿天花板以后，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天什么时候才能暖起来啊。 在思想斗争了好几分钟后，爱丽丝放弃了裹着被子起床的打算，默默开始穿衣服。 “好希望异世界也能普及暖气和电热毯啊……”吐出最后一口漱口水，爱丽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呢喃出声，“不知道半神会不会怕冷……” 爱丽丝仍然习惯性地先从信箱里取回了今日份的报纸和信件，贝克兰德紧绷的气氛在这一周内没改变多少，不，或许更严重了…… 想起自己干了件什么事的爱丽丝一阵心虚。 既然女神到现在都没有找她，那就说明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对……吧？ 爱丽丝点了点头，眼神逐渐坚定起来，她握了握拳，算是给自己鼓劲，然后开始她每天的第一件事——检查信箱。 在一边吃早饭一边读完了报纸以后，爱丽丝开始检查她的信件。 一封来自伊恩，告诉她日记已经成功卖出去了，并且夹带了5张10镑的纸币——这孩子看起来真是一分钱都没给自己留。 爱丽丝在计划里默默标上了今晚再过去送五页日记，和给伊恩送点钱。 完全不给钱的话也太过份了……爱丽丝碎碎念着，拆开了艾芙琳的信。 爱丽丝几乎每天都能收到艾芙琳的便条，今天当然也不例外……不，不对。 这封便条的最末尾，正写着能触碰到爱丽丝敏感神经的话：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来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前几天的早上，我明明听到了你的尖叫声，想要去问问你怎么了的，但我为什么什么都没问出来就离开了呢？ “其实明明回想起来，你那个时候的表情和动作都充满了不对劲，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就信了你说的话，就那么离开了…… “布瑞尔，你，你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不一般的事情？ “总之，如果需要帮助的话，来找我或者去教会请求帮助都是可以的！” 爱丽丝捏紧了手里的便条。 当时是什么力量造成的影响其实很好猜，如果不考虑亚当正在关心自己的弟弟……呃，这应该也和艾芙琳没关系吧？ 总之，如果不考虑这种情况的话，反正阿蒙是肯定没有这么好心的，那大概就是……命运的影响？ 爱丽丝的第一反应，其实是用命运再瞒过艾芙琳一次，但先不说她并不清楚要怎么做，只是稍微一想，她就明白这是治标不治本的。 在认真思考了对策之后，爱丽丝决定把这件让她头疼的事情先拖一拖，反正她最近最重要的事情是——去拜亚姆。 想到这里，爱丽丝跑回书房，在写完了絮絮叨叨啰里啰嗦的部分后，她斟酌着，开始写对那件事的解释： “艾芙琳，非常抱歉我现在不能告诉你具体的情况，我只能告诉你，我并没有遇到危险。 “最近，我可能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会离开贝克兰德一趟。 “不用担心，我相信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也许那个时候我就能同你解释清楚这件事了。” 在皱着眉思索了片刻后，她又在纸上写道： “艾芙琳，我不知道你对那些不同寻常的事情不同寻常的人有什么样的看法，但我希望你记住…… “神秘世界里，所有精彩的故事和诱人的宝藏背后，都只藏着一样东西——危险。 “幸运不仅是恩赐，是眷顾，同样也是诅咒。” 放下笔后，爱丽丝看着纸上的内容，悠悠地叹了口气道：“很好，现在我是非凡者的事情，在艾芙琳眼里差不多算是明牌了。” 伸手轻轻敲了两下书桌，眼睛却突然瞄到了桌子上剩下的稿纸，爱丽丝若有所思地呢喃道： “说起来……千年之章的部分虽然早就画完了，但一直没想起来送过去来着……呃，去拜亚姆之前也送过去吧？ “还有什么事情……呃？” 骤然听到了敲门声，爱丽丝茫然地站了起来，熟练地戴上“玛蒂尔达”，走过去开门。 门外的诗人同学似乎有些尴尬，他握拳抵在下巴上，轻咳了两声，才说道：“我……咳，我的一位‘朋友’有话和你说。” 他在“朋友”一词上咬了重音，爱丽丝盯着这个已经有些陌生的故人，沉吟了片刻后问道： “……别告诉我是女神让你们来的？” 这个问题得到了默认。 爱丽丝倒抽了一口凉气，她意识到，她闯的祸，女神或许还是挺在意的。 在沉默片刻后，爱丽丝决定闯个更大的祸，她看着伦纳德，勾起一抹顽劣的笑容道： “你知道吗，时代的主角，其实是不会死的，就算死了也会推开坟墓爬出来哦～ “所以说，没有火葬流行，真是这个时代最大的败笔……” 之后，她就在伦纳德满是震惊和疑虑的眼神中，毫不留情地一把关上了门，开始思考另一个对她来说十分重要的问题： “话说回来……我怎么觉得这个时代有好多个主角呢？ “其实‘正义’小姐，‘魔术师’小姐，‘倒吊人’先生，‘月亮’先生，‘太阳’先生，‘隐者’……呃，‘隐者’女士应该也算。 “其实大家好像都是时代的主角呢……嗯……每个人都是各自故事的主角？” 爱丽丝轻笑了一声，想到了另一件有趣的事： “但其实，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命运都不像是故事的主角。 “好像每个故事里都有命运的影子，都摆脱不了命运的影响，但几乎没有故事会把命运作为主角…… “非要说的话，命运大概可以算是主角的金手指？ “谁获得了金手指，或者说，谁获得了命运眷顾，谁就能脱颖而出，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时代的主角’…… “唉，从这一点上来说，感觉伦纳德已经彻底没希望了……” 爱丽丝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无视了身后仍然没有停止的敲门声，哼着歌摘下了“玛蒂尔达”，回到书房，坐在了书桌前。(本章完) ------------ Chapter96 不可直视神 被丢在门外的伦纳德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爱丽丝的话仿佛是在暗示——不，这近乎等于明示，她在明示着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伦纳德想现在就回到廷根市，挖开他认识的另一位“时代的主角”的坟，看看里面是不是空的。 但人类就是这样一种奇怪的生物，明明这对他来说是个意料之外的惊喜，他却不由得因此而恐惧起来。 ——他的前同事，到底是为什么要假死呢？ 他渴望得知背后的真相，却又畏惧真相不如他所愿。 …… 爱丽丝决定去拜亚姆之前都不会再去女神的教堂了——她觉得女神应该也不想看见她。 时间在爱丽丝整理稿件当中悄然流逝，下午三点，不知不觉就到来了。 深红的光如潮水般涌现，将眼前的世界淹没，爱丽丝习惯性地闭上眼睛，等到光芒褪去才重新睁眼。 最先注意到新成员的是坐在“隐者”嘉德丽雅旁的“魔术师”佛尔思，她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旁边多了个人，然后假装不在意地转过了身体。 第二个意识到这件事的，是刚准备起身问候的“正义”奥黛丽，在注意到新成员的同时，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古怪的问题： 愚者先生似乎有意把女性划分在一侧，男性划分在了另一侧，而愚者先生身为神灵，当然不能用性别来……等一下。 奥黛丽突然困惑地看向了“世界”和爱丽丝，如果从这个角度推理的话，也就是说，愚者先生认为“世界”没有性别或者干脆不是人，而“命运”小姐是个女性…… 呃，好吧，“命运”小姐这应该还算勉强合理，那就说明“世界”……不，奥黛丽，停下，你一定是想多了！ 奥黛丽制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站起身，语气轻快地行礼道： “下午好，愚者先生～” 在克莱恩轻轻颔首以做回应后，奥黛丽又转向了“倒吊人”阿尔杰： “下午好，‘倒吊人’先生～” 阿尔杰同样回应后，奥黛丽又转向了爱丽丝： “下午好，‘命运’小姐～” 爱丽丝偏了偏头，终于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她没按照塔罗牌的顺序问候，而是按照入会时间！ ——倘若按顺序问候，愚者牌之后，应该是魔术师牌才对。 意识到这件事以后，爱丽丝心情愉悦地摇了摇手，表示自己收到了，然后在心里狠狠嘲笑了两声被抢走主导权的愚者先生。 而随着奥黛丽的问好，嘉德丽雅同塔罗会的老成员之间也开始了经典的互相打量流程。 并不明显的紫光在嘉德丽雅的眼睛中缓缓流淌，她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她最好奇的爱丽丝身上。 上次见面时，她未敢窥视疑似愚者先生晚辈的“命运”小姐，而这一次，她隐约察觉到，“命运”小姐在这场聚会上似乎未被放在神灵的位置上，她自然便放开了胆子。 不同于上次见面时的睡衣，这一次的“命运”小姐穿着一身非常古怪的服饰——至少嘉德丽雅从未听说过哪里有把麻袋套在身上的习俗。 忽地，爱丽丝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注视，扭头看向了她，几乎是在那一瞬间，她看见了一抹一闪即逝的光。 ……光？ 嘉德丽雅轻皱着眉，将视线停留在爱丽丝身上，眼眸中流转地紫色缓缓加深，直到……她再次看见了那抹光。 似是环绕在她身侧，似是笼罩在她身上，似是从她的身体里跳跃而出——嘉德丽雅说不清楚那道光从何而来，她只看到了那抹美丽的光，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无法躲避的速度奔她而来，在她面前时骤然明亮，将她淹没。 她的脑海里忽然涌出了巨量的信息，她无法分辨那些信息的内容，它们破碎着缠绕在一起，蛮横地闯进她的意识，将她的灵性撞得一阵剧痛。 “啊！”她痛呼一声，脸色惨白地瘫坐在椅子上，只觉得双目中的景物泛着迷离的光影。 那模糊不清的、剧烈晃动想影象中，有一道影子晃动着靠近了她，待靠得足够近，她勉强分辨出那是道人影，她听见那道影子发出了她熟悉的嗓音： “你在我身上……看见了什么” 随着少女的身影凑近，她仿佛受到了某种赦免，刺目的光从眼前消失，她察觉到，自己的视力正缓慢恢复，而脑海里将她的思绪彻底冲乱的讯息，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随着视野的缓慢恢复，她看见了那张有着澄净蓝眸的模糊面孔，她听见那少女再次询问道：“你在我身上，看见了什么？” 她张了张口，却没说话，脑海里只回荡着一句话： 不可直视神！ 爱丽丝注意到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惊恐，因此她才更加疑惑，她皱着眉，再次问出了那个她一直以来都非常在意的问题： “你到底在我身上看见了什么？” “……光，”嘉德丽雅嗓音干涩地回答道，“我在您身上，看见了光。” “光……”爱丽丝轻轻呢喃着，她想起曾将她淹没的、由光组成的浪潮，突然有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爱丽丝没对这个答案发表意见，视线不经意地从嘉德丽雅身上转过，便毫不在意地返回了座位上。 被放过的嘉德丽雅感觉自己稍微恢复看一点力气，但她很快又意识到塔罗会上过于安静地气氛，她降住身体，不敢开口。 一直到爱丽丝没形象地瘫在了椅子上，克莱恩才轻笑一声，对着台下说道： “既然她不介意，那就到此为止吧。” 凝滞的气氛这才缓和下来，众人心思各异地调整姿势，在内心深处思索刚才发生的事情。 尽管愚者先生用的代词仍然是“她”，这里却绝没有人会把爱丽丝当成“她”来看待了。 只有嘉德丽雅站了起来，低着头朝爱丽丝的方向行了一礼道： “抱歉，我的窥秘之眼属于本能，只能加强，无法关闭，必须依靠神奇物品来封印……” 爱丽丝偏过头，托着下巴回答道： “事实上，我也是才知道窥秘之眼能从我身上看出问题来……”(本章完) ------------ Chapter97 这件事听起来怎么像是我干的？ 第223章 Chapter97 这件事听起来怎么像是我 这句话并不完全是实话。 爱丽丝确实没想过窥秘之眼能看出她身上的问题，主要原因是她见过一位半神级的“窥秘人”——贝尔纳黛。 爱丽丝猜测，窥秘之眼能看出来她身上的问题，大概率只是最近的事。 不过…… 第一次知道窥秘之眼并不受控制的爱丽丝，想起了在某种意义上能算得上是同病相怜的“怪物”，她半是怜悯半是同情地转向灰雾里的克莱恩，敲着桌子问道： “你能封印起她的眼睛吗？” 奥黛丽和阿尔杰不约而同想起了爱丽丝最开始紧闭的双眼。 他们忽然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命运”小姐脸上那双具现出来的眼镜已经消失了——也就是说，她已经能直视愚者先生了。 想起刚才嘉德丽雅的惨状，他们心里一惊，移开了视线。 除了他们两个以外，其他人也心思各异——譬如思考嘉德丽雅所说的“光”是什么意思。 他们可以很轻易看出来，爱丽丝在这之前并不知道她身上到底有什么，而且听到答案后却又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可是……光能代表什么？ 克莱恩其实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并且有些遗憾嘉德丽雅刚才看的怎么不是自己——他其实也蛮好奇的。 不过，方向是不是不太一样？印象里两个看到他……呃，一个半吧，爱丽丝毕竟没真的看，直接算半个。 印象里看到他的一个半的人都是“怪物”途径的，窥秘之眼不知道能不能看得出来……毕竟他也不是没见过“窥秘人”。 在克莱恩思绪跑偏的时候，爱丽丝的疑问提醒了他，他轻笑一声，对爱丽丝轻轻颔首道： “可以。” 停顿了一下，他又对着嘉德丽雅说道：“你可以尝试着在脸上具现出一副眼镜。” 在解决了窥秘之眼这个心腹大患后，嘉德丽雅终于能抬起头参与这场塔罗会，一边正常地观察其他人，一边在奥黛丽询问的目光中做了自我介绍： “隐者。” 在与新成员彼此认识后，奥黛丽又转向了青铜长桌的最上首：“愚者先生，我在外地，只搜集到了一页罗塞尔日记。” 听到这句话，爱丽丝下意识看向了嘉德丽雅，准备欣赏她震惊的表情——毕竟每个新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但嘉德丽雅的反应似乎有些太明显了。 作为大名鼎鼎的“星之上将”，作为擅长研究的“窥秘人”，嘉德丽雅或许会在初次听闻罗塞尔日记时感到惊讶，却绝不会如此震惊。 ——毕竟，就连老尼尔都能研究出罗塞尔的笔记可能是日记。 “魔术师”佛尔思同样也举起手道：“愚者先生，我拿到了三页。” “太阳”戴里克紧随其后道：“愚者先生，我有抄录新的古神传说。” 当克莱恩怀着欣慰的心情开始阅读日记时，爱丽丝却盯着嘉德丽雅的表情缓缓皱起了眉。 她原本在初次听闻罗塞尔日记时的震惊本已慢慢平息，但在克莱恩开始阅读以后，染上了更浓的惊骇和恐惧。 爱丽丝看着这一幕，想起了她初见时的贝尔纳黛，缓缓皱起了眉。 在克莱恩宣布开始以后，“月亮”埃姆林第一个出卖了自己： “‘倒吊人’先生，我准备好了，你什么时候能拿到那血族男爵的遗产？你上次提过，它在一位大海盗手里？” 他强压着激动的态度连同话里的大海盗，毫不犹豫地把他自己和阿尔杰都卖的干干净净，让本打算掩藏身份的阿尔杰一阵沉默。 见多识广的阿尔杰很快镇定下来表情未变地问道：“你拿到现金了？” “当然！”埃姆林昂着脖子道。 爱丽丝怜悯地看了一眼阿尔杰和埃姆林。 让爱丽丝惊讶的是，阿尔杰并未为此计较，他语气未变道： “我会在这周内为你拿到的，最后，我们再确认一下价格，4500镑，没问题吧？” 爱丽丝狐疑地看了一眼阿尔杰，觉得对方现在的态度就像是自己答应画画后的宋姝，区别只在于宋姝的情绪要外露得多。 ……他肯定赚了不少！ 埃姆林并未察觉到不对劲，他清了下喉咙，眼神游移地问道：“可以，便宜一点吗？” ……看起来像是打算私吞了一部分钱的样子。 阿尔杰听了，面不改色地问道：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但我可以帮你再争取一下，还有，不要忘记我的佣金，少一点，300镑怎么样？” 爱丽丝看着毫不心虚的阿尔杰，突然开始怀疑起自己先前的判断——啊，也许是她把“倒吊人”先生想得太坏了，其实他真的没收佣金？ “好。”埃姆林显然没有任何怀疑的迹象，甚至松了口气。 他们几句话达成了交易以后，阿尔杰转向了正在反省自我的爱丽丝，看着她已经没有单片眼镜的右眼沉吟着问道： “‘命运’小姐，您的单片眼镜取下来了？” “对。”爱丽丝满是怨念地看了他一眼。 尽管明知道“命运”小姐单纯少女的表象下藏着一个邪神，阿尔杰还是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语气随意地道： “看来我拿不到您允诺的幸运作为报酬了。” ——当然，另一方面的原因是，他发现在无关紧要的小事上，随意的态度更能讨爱丽丝欢心。 这本是句无关紧要的玩笑，但暗中关注嘉德丽雅的爱丽丝却发现，她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皱了下眉。 爱丽丝于是笑了一下，转向嘉德丽雅问道：“‘隐者’女士，你刚才在想什么？” 嘉德丽雅身体一僵，先前感受到的惊恐再次被她回忆起来，她谨慎地看着爱丽丝，斟酌着说道：“我只是想起了一些传闻。” 爱丽丝好奇地盯着她看。 “一些捕风捉影的传闻罢了，当不得真……”嘉德丽雅发出无力的抗拒声。 爱丽丝继续好奇地盯着她看。 嘉德丽雅静默了一瞬间，不得不开口解释道： “有传闻称，‘命运’途径的高序列，赋与幸运的能力，带来的结果在大部分时候都不尽如人意…… “据说，很多时候，有些人当场实现了愿望，后续却会迎来可怕的反扑。 “这种反扑的出现和强度，似乎都是完全随机的…… “有人怀疑，这是受到某位‘命运’途径的高序列存在影响的结果。”注① 爱丽丝听着嘉德丽雅的话，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最后，她垂下眼帘，让睫毛半盖住眼睛，轻声说： “虽然我并没有相关的记忆，但不知道为什么…… “我总觉得，你说的那位高序列存在，或许，应该，大概，可能…… “是我？”(本章完) ------------ Chapter98 稳定发挥×2 这并不是空穴来风的猜测。 爱丽丝早就觉得，自己在某些时候，和命运的思路有一种奇特的重合——譬如那个让她破口大骂的晋升仪式。 再加上那关于过去的迷雾上被揭开的一角，爱丽丝严重怀疑，这种类似的缺德事情可能真是她干的。 ……不是，她以前到底有多离谱啊？ 这一次，爱丽丝和塔罗会的成员们一起倒抽了一口冷气。 没人对爱丽丝的话感到怀疑，当然，也没有人出声应和这段话，就连嘉德丽雅也只是思虑片刻后谨慎地回应道： “很抱歉，我对此并不了解。” 只有克莱恩在灰雾里嘴角抽搐，很想吐槽点什么，但又顾虑场合而放弃了。 爱丽丝于是敲了敲桌子，提问道：“我想知道这里是哪里。” 她看了一眼灰雾里的克莱恩，克莱恩接收到这个信号，帮她具现出了一座华丽的、明目张胆的建筑，然后爱丽丝的目光就瞥向了阿尔杰、嘉德丽雅以及“世界”： “它应该位于拜亚姆……‘倒吊人’先生，‘隐者’女士，嗯……还有‘世界’先生，你们见过吗？” 在爱丽丝出声提问的同时，克莱恩很快认出了这个地方，阿尔杰和嘉德丽雅也不算陌生，在后者还在疑惑的时候，“世界”嘶哑的声音出现了： “这里是‘红剧场’，拜亚姆最有名的妓院。”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后，忽然好奇地问道：“你进去过吗？” “……没有。”“世界”在沉默片刻后给出了回答。 爱丽丝失望地叹了口气，咕哝了一句：“真可惜，我还没见过妓院呢……” 克莱恩在灰雾里强行克制住了自己出声骂人的欲望，操控“世界”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两下，然后理智地转移话题： “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他最终还是没问出来诸如“你想要进去玩吗”这样在他看来有些不太礼貌的问题，尽管他觉得爱丽丝可能并不会介意这个，甚至可能真的想去玩。 若有若无地好奇目光落在了爱丽丝身上，爱丽丝却没做解释，而是敲了两下桌子后又问道： “如果我在拜亚姆问‘红剧场’要怎么走，会不会显得很奇怪？” 阿尔杰回忆了一下他记忆中爱丽丝的形象，点了点头道：“我想是的。” 嘉德丽雅没有说话，反倒是克莱恩再次操纵着“世界”问道：“所以……你不会真的要进去吧？” “那倒不是，”爱丽丝摇了摇头，“在那附近——嗨，到时候能帮我带个路吗，‘世界’先生？” 停顿了一下，爱丽丝又问道：“假如我真的想进去看一看……” 克莱恩在灰雾里轻轻咳嗽了一声，爱丽丝理智地闭上了嘴，并且比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 于是“世界”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只是带路的话，没有问题。” ——言下之意是进去看绝不可能。 爱丽丝对此十分失望，她遗憾地靠在了椅背上，撇着嘴应道：“好吧。” 在爱丽丝露出明显的不想讲话的态度以后，奥黛丽接过了话题： “‘世界’先生，你之前有提到‘心理医生’遗留特性的线索，已经成功获得了吗？” 爱丽丝愣了一下，很快想起奥黛丽的苏茜，她扭过头，一脸真诚地问道： “‘正义’小姐，我能当你的狗吗？” 克莱恩在灰雾里竭尽全力，耗尽了“小丑”全部的非凡能力才让自己没有发出异样的声音。 除了知道“正义”小姐养了只超凡宠物狗的阿尔杰和奥黛丽本人以外，其他人都觉得自己的大脑变成了一团浆糊，完全不能理解眼前的情况。 奥黛丽同样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如果她现在能做到的话，她一定要往自己身上连拍至少五个安抚——不，她可能记不起来给自己拍安抚。 至于贵族形象……哈哈，真的有人能在“命运”小姐面前维持住形象吗？ 奥黛丽不知道，奥黛丽觉得她不行。 爱丽丝看了看周围人的表情，后知后觉意识到这句话问题大的不是一星半点，她努力做出解释：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当‘正义’小姐的狗很幸福……呃，怎么好像听起来更奇怪了？” 没有人回应这句话，只有奥黛丽发出了虚弱的声音： “我懂你的意思，‘命运’小姐…… “你能先别再说话了吗？” 爱丽丝乖巧地闭上了嘴。 一直到这个时候，“世界”才嘶哑着嗓音回应道： “如果你想要，我会尽快给你。 “价格是1800镑。” 奥黛丽突然有些怀疑“世界”刚才是故意不说话的。 但她注定得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只能虚弱地应声：“好。” 尽管没有人听明白“命运”小姐刚才到底是什么意思，但现在，塔罗会被怜悯的成员临时从“世界”先生更换成了“正义”小姐。 而“太阳”戴里克在茫然了片刻后，举起手问道：“你们谁有光辉契灵树的果实？” “隐者”嘉德丽雅暂且按下了心中的疑问，回答道： “我有。 “你拿什么来交换？” ——她决定参与几场小型交易来了解塔罗会的运作模式。 戴里克诚恳地说道： “呃……我可以用白银城的历史，用巨龙精灵等黑暗生物的历史交换。 “‘隐者’女士，这里还有白银城周围区域常见怪物的清单，你可以从中挑选需要的材料。” 自认为还算有心机的爱丽丝默默仰头看天……哦，这里没有天。 尽管没能理解这段话的意思，嘉德丽雅仍然不动声色地回答道：“我先看一下白银城周围区域有哪些常见的怪物再做决定。” 爱丽丝在心里默默把嘉德丽雅的等级拉高到了“倒吊人”先生的水平。 戴里克不做犹豫地答应了，嘉德丽雅在浏览完怪物清单后，面不改色地回答道：“你用白银城的历史来交换。” 爱丽丝实在不忍心看下去，别过了头。 在交易环节结束后，佛尔思做了自由交流环节的第一个发言人： “贝克兰德近期发生了一桩大事，让原本有所缓和的气氛重新戒严——有人闯入风暴之主的教堂，抢走了捐款箱。”(本章完) ------------ Chapter99 “命运”是个小孩子 爱丽丝……爱丽丝心虚地往椅子里缩了缩，但仍然倔犟地抬头挺胸。 阿尔杰并没有注意到这微小的动作，自然而然地接过了话题： “是的，我也听说了这件事，风暴教会对此异常愤怒，下发了通缉令。” “我也在报纸上看见了通缉令，”佛尔思点了点头，在克莱恩的帮助下具现出了通缉令上的形象，“就是这样，报纸上说要小心所有戴单片眼镜的人……” 说话间，佛尔思小心翼翼看了一眼爱丽丝——这并不是因为她发现了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她仅仅只是想起了爱丽丝对阿蒙的描述。 阿尔杰、奥黛丽同样看向了爱丽丝，埃姆林和戴里克也随大流开始看爱丽丝。 这里只有克莱恩受到了足够的震撼——天呐，不愧是能和爱丽丝玩到一起的人……等一下，他们当时不会在一起吧？ 克莱恩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操控着“世界”问道：“‘命运’小姐，你当时在现场吗？” 爱丽丝理直气壮地回答道：“这是阿蒙干的。” 这样避开关键问题的说法让克莱恩心中微妙的感觉加重了，他再次操控着“世界”问道：“‘命运’小姐，这件事和你有关系吗？” 爱丽丝眼神飘忽了一下。 克莱恩忍不住了，他在灰雾里出声喊道：“‘命运’？” 嘉德丽雅注视着这一幕，轻轻皱了下眉。 从塔罗会成员的态度上，她能判断出，塔罗会的成员对“命运”小姐的身份和性格基本上都有着足够的了解，所以…… “世界”到底是凭什么逼问一位神灵？ 哪怕这位神灵看起来是位少女，性格像个孩子，权柄和位格大概率都不在身上，或者至少不完全在身上——那她也是一位神灵。 嘉德丽雅隐晦地看了一眼“世界”，把这个疑问保留在了心中。 当克莱恩不再操控着“世界”进行询问时，爱丽丝就意识到，这不再是她能随便敷衍过去的问题。 于是爱丽丝转过头望向青铜长桌的上首，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风暴教会发出来的通缉令上是不是阿蒙？是阿蒙没问题吧？ “阿蒙自己有没有站出来否认这件事？没有吧？ “既然阿蒙和风暴教会都觉得是，那就没有任何问题！” 克莱恩在灰雾里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屏蔽了其他人的感知，然后瞪着爱丽丝问道： “你用阿蒙的身体干的？” 爱丽丝抬头看向了古老宫殿的穹顶。 克莱恩捏了捏眉心，没去问她又是怎么和阿蒙混到一起的，咬牙切齿地问道：“阿蒙分身呢？” “献祭给女神了。”爱丽丝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克莱恩想起自己刚才阅读古神传说时的猜测，突然对女神感到了一丝微妙的同情，他强行打断这种不敬的想法，然后再次问道：“捐款箱呢？”注1 “扔了，”爱丽丝更加理直气壮，“我有记得加反占卜的。” 克莱恩张了张口，深吸一口气，再次问道：“那里面的钱……？” 爱丽丝回忆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道：“钱我和女神分了。”“啊？”克莱恩眼底划过了淡淡的迷茫。 爱丽丝理直气壮地回答道：“我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外国钱币塞到了教会的捐款箱里……” 克莱恩倒抽了一口冷气，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问道：“女神什么反应？” 爱丽丝想了想回答道：“女神说已读。” 停顿了一下，爱丽丝又抿着唇说道：“我总觉得，女神好像不是很想理我……” “你可以把觉得去了，”克莱恩并不委婉地说道，“毕竟我要是女神，我估计也懒得理你……不，我现在就懒得理你。” 爱丽丝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可怜和委屈，然后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了克莱恩。 克莱恩看着爱丽丝思考了两秒后，调整姿势，然后解除了屏蔽。 很好，现在大家都看见疑似在撒娇的“命运”小姐了。 爱丽丝为突然多出来的注视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呲起牙凶狠地瞪了克莱恩一眼，在愤怒地踢了一脚板凳腿后缩进椅子里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阿尔杰、佛尔思和奥黛丽理智地收回了视线，不让“命运”小姐过于尴尬，埃姆林和戴里克很快也有样学样。 嘉德丽雅？哦，她根本不敢细想，在看见爱丽丝的表情后，她低头低的比阿尔杰还要快——被这位注意到可不是什么好事。 没有人知道愚者先生一个人在灰雾里憋笑有多么辛苦。 为了缓解这尴尬的气氛，阿尔杰在停顿了十几秒后，主动提及了“海神”卡维图瓦陨落之事。 这成功转移了话题——因为听完这件事之后，大家都开始跟着嘉德丽雅的视线看愚者先生。 受人控制的“世界”信号明显慢了半拍，为了弥补这一点，克莱恩操控着“世界”扫了阿尔杰一眼。 知道“世界”人设的爱丽丝看见这一幕后停顿了一下，没忍住脱口而出：“你即将收获一份‘风眷者’的非凡特性？” 阿尔杰的身体彻底僵住了。 塔罗会的其他成员很快从“世界”过往的表现以及阿尔杰的反应中猜出了什么，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当中。 克莱恩在灰雾中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他当然听明白了爱丽丝的暗示，但他真的不是这个意思啊！ 在短暂地思考过后，克莱恩并未控制“世界”做出回应，而是轻笑了一声，不甚在意地靠在椅背上道： “卡维图瓦是依靠‘天灾’高希纳姆的遗物成为半神的。” 停顿了一下，他又转向了爱丽丝，语气里泄露出些许笑意地道： “在这一点上，卡维图瓦可能比你还要幸运一点。” 爱丽丝一下子想起了自己成为非凡者的经历，但时至今日，想起了更多事情的她却迟疑地回答道： “可你说的卡维图瓦，不是只成为了半神吗？” 作为元老级成员，对爱丽丝成为非凡者的经历有所了解的阿尔杰，突然想起了他很早之前的疑问。 这位神灵，在成神之前，难道是个小孩子吗？ ------------ Chapter100 “先知”应当死于自己的预言 第226章 Chapter100 “先知”应当死于自己的 比起仍然在思虑这段对话的内核的其他人，认为自己有了足够了解的阿尔杰，不敢去看爱丽丝与愚者先生，而是有些僵硬地看向了“世界”。 “世界”专心致志地看着愚者先生，仿佛什么都没察觉到。 克莱恩这时也意识到了某个被他忽略的问题——如果爱丽丝曾经醒来过，如果她曾经走到过天使甚至更高的位置上，再次醒来的她为什么仍然和少女没有区别？ 不，她甚至比克莱恩印象中的这个年纪的少女还要……还要不切实际一点。 当然，后面这个可能主要是性格问题，克莱恩没有太纠结这个，至于前面这个…… 联想到神性与人性对抗的说法，再联想到爱丽丝成为非凡者的方式，克莱恩意识到，这件事或许还存在另一种可能。 爱丽丝曾经并非是通过晋升走到那个位置的，她从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完整的神话生物了，或许真的说不定一醒过来就是真神——这不合逻辑，但这很“命运”。 只是，“锚”的缺少让她维持人性的时间其实非常短，甚至于……即使是现在的她，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人。 可这样，连自己是谁都差点忘记，这也能算是幸运吗？ 克莱恩望着爱丽丝，忽地轻笑了一声，尽可能让自己漫不经心地问道： “你觉得你的经历也能称得上是幸运吗？” 爱丽丝立刻意识到克莱恩是在问什么，但有关这个问题，她的答案其实在成为“赢家”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 可是……为什么？ “您为什么要这么说？”奥黛丽好奇地问出了声。 这话里隐藏的暗示意味让埃姆林短暂地忘却了对爱丽丝的恐惧，他转过头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在“世界”和“正义”奥黛丽分别发言后，“月亮”埃姆林迫不及待地清了清喉咙道： “我认真研究了我们血族流传下来的历史…… 埃姆林当即嘿嘿一笑，摊了下手道： “所以，我说你们白银城的历史有遗漏有缺失，没问题吧？ “很显然，你们记载的血族历史是存在错误的。” “我能重新醒过来，就足以说明我是幸运的。 现在，塔罗会的成员中，除了“太阳”戴里克和“月亮”埃姆林，全都心思各异，只有他们两个始终如一——一个想着拯救白银城，一个想着拯救血族。 “毕竟，莉莉丝……在我过去的那个时代，可是个相当特别的名字呢。” 这是符合愚者先生人设的行为，而他们这段只有自己人听明白了的对话，也足以让外人做出猜测和联想。 “命运无常，但站到最后的人，就是‘赢家’。” 总觉得她说话越来越神棍了……克莱恩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没对这个观点做出评价，而是轻笑一声，靠在了椅背上。 “在大灾变前，没有白银城，只有白银之国！ “白银之国最初信仰的不是巨人王奥尔米尔，而是祂的王后欧弥贝拉。” 戴里克脱口而出：“我们白银城没有记载这件事情，也没有记载巨人王后叫欧弥贝拉。” 除了后来才加入的埃姆林和嘉德丽雅，所有人都一下子想起了爱丽丝当时那句“工业革命之后就应该是世界大战”。 “更大的可能是，你们两个知道的答案都不对。 爱丽丝意味深长地看了埃姆林一眼，靠在椅背上，轻轻阖上双眼，轻飘飘地回答道：“因为血族的始祖就应该叫莉莉丝。” 他是想证明血族的爵位体系并不来自于人类……爱丽丝若有所思地撑着下巴道： “如果你们只是想分清楚爵位制度的源头到底是什么的话，大可不必在这里争论…… 爱丽丝看着奥黛丽想了想回答道：“你就当这是命运的启示。” 奥黛丽愣了一下，疑惑地问道：“所以这本来不是命运的启示吗？” 爱丽丝耸了耸肩，轻笑道： “谁知道呢？ “我曾经读过一个故事。 “那是一个自称‘先知’的人，没人知道他是真的‘先知’，还是仅仅只是一个普通人。 “总之，有一天，他做出了一个预言——他预见了自己将在某一天死亡。 “而当预言中的日期到来的那一天，这位‘先知’平安无事地度过了白天，当时所有人都觉得——啊，这一定是个骗子。 “但是第二天，人们发现他吊死在了自己家的房梁上。 “你说，他的预言到底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注① 塔罗会陷入了寂静当中，不知道过了多久，“世界”嘶哑的声音响起： “我曾听说过一句话。 “不要迷信占卜。” 爱丽丝敲了两下桌子后回答道：“可他是‘先知’，不是‘占卜家’。” 在沉默又维持了一会儿之后，奥黛丽尝试做出分析： “我觉得，我觉得他的预言是失败了的。 “他可能是个骗子，根本不是什么‘先知’——不，他说不定懂一点医学？ “他通过自己的知识判断出了死亡日期，并宣称这是自己的预言，但在预言失败以后，他为了挽回自己的名声，在家里上吊自杀了。 “所以他的预言是失败的。” “可是，”爱丽丝指出了奥黛丽的观点中最大的问题，“他确实死在了自己预言的死期，无论原因是什么，他的预言最终实现了。” “可，可是，”奥黛丽还想再挣扎一下，“他最后是自杀的，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爱丽丝轻笑了一声，看着奥黛丽，偏了偏头问道：“可你怎么知道，他所预见的死亡不是他会在这一天自杀呢？” “……那样的话，他不是随便说一个日期就是死期了吗？”奥黛丽费解地反驳道。 爱丽丝耸了耸肩道：“可他最终说出口的是那一天，所以他注定在那一天死去——有什么问题吗？” 奥黛丽哑然失语，她突然有种再也不想和“命运”途径的非凡者聊天的感觉。 阿尔杰在这个时候试探性地问道：“‘命运’小姐，您觉得呢？” “我？”爱丽丝扬起了眉，“我觉得呀……嗯……” 爱丽丝转过头，唇角带出明媚的笑，那双蓝色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澄净而透澈。 爱丽丝用右手托住下巴，眼睛微眯，眼神里透露出新奇和愉悦的情绪。 在思索片刻后，爱丽丝一一扫过塔罗会的成员，在所有人都变得提心吊胆以后，才心满意足地收回视线，将眼神重新落在了阿尔杰身上。 看着阿尔杰镇定的面庞，爱丽丝轻笑一声，一边用左手指尖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子，一边用轻快的语调回答道： “死于自己的预言，是对一个‘先知’来说，最完美的结局。”(本章完) ------------ Chapter101 魔狼的毛是什么手感？ 爱丽丝夹杂着笑意的声音仿佛在揭示着某种荒谬的事实。 也许，在他们看来令人震惊又不知道如何形容的事情，只是命运和当事人开的一场玩笑。 也许，那位掌管着命运的神灵，真的只是一个年纪不大、性情顽劣的孩子…… 忽然间，每个人都陷入了各自的思绪中，许久都未有人尝试再次开口。 就在克莱恩打算出声结束这场聚会的时候，“隐者”嘉德丽雅出声道： “其实我听过一个传闻。 “欧弥贝拉是第二纪的‘丰收女神’，也是巨人王庭的王后。 “传闻祂在第二纪的末尾已经殒落，但无法证实，因为没人见过祂的尸体和遗物。” 总觉得“隐者”女士好像知道不少隐秘的传闻……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嘉德丽雅，好奇地问道： “‘隐匿贤者’灌输的知识里包含高序列和真神的八卦吗？” 嘉德丽雅陷入了沉思。 在这之后，克莱恩结束了塔罗会，并单独留下了爱丽丝，在爱丽丝疑惑的眼神中问道：“你有听说过‘厄运女神’吗？” 爱丽丝微微一怔。 这称号给她带来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像是熟人的某个她从不会叫的名字，骤然提起，她觉得她应该认识，却无法联系上对应的人。 “这是第二纪毁灭魔狼弗雷格拉的从神，”克莱恩盯着爱丽丝说道，“魔狼之王弗雷格拉，又被称为‘黑夜魔狼’。” 黑夜魔狼……黑夜……爱丽丝轻轻皱起了眉，有一个名字近乎跳到了她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是了，女神也有厄运的权柄。 爱丽丝看着克莱恩，听见他又接着说道：“‘厄运女神’在第二纪有个别称——‘被幸运眷顾的厄运’。” 爱丽丝的瞳孔骤然紧缩，她张了张口，又合上了嘴，几次之后，她才呢喃出声：“女神……” 克莱恩从她的反应里验证了自己的猜测，他表情古怪地看着爱丽丝问道：“所以……我能问一下，这个‘眷顾’，它正常吗？” 爱丽丝沉默了片刻，默默抬起头看灰雾之上的穹顶。 ——刚才，有一个轻快的声音突然闯入她的脑海里，她直觉那就是自己的声音，因为即使是陌生的语言，但爱丽丝仍然理解了其中的内容，就是那内容有点…… “好想要有身体啊……那样的话，就可以摸你的毛了……” ……她以前到底干过什么？！ 克莱恩从爱丽丝的行动中猜到了答案，他有点好奇地问道：“你想起来女神到底为什么不愿意搭理你了吗？” 爱丽丝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半晌之后，她抬头看向克莱恩问道：“你说，魔狼的毛是什么手感的？” 克莱恩觉得他理解了一切。 爱丽丝好像没有指望他回答的意思，而是若有所思地继续说道： “不知道女神成神以后是什么样子……还是魔狼形态吗？不是的话也不知道能不能变回去……应该能吧，这应该是神话生物形态吧？” 她把征询的目光投向了克莱恩，却只迎来了克莱恩倒抽冷气的声音。 在爱丽丝疑惑的视线中，克莱恩无力地发出声音：“答应我一件事……你出去以后，一定不要和女神祈祷问这个问题，好吗？” 爱丽丝沉吟片刻后，像是征求意见般问道：“那我应该向谁祈祷？” 克莱恩沉默片刻后，表情笃定地回答道：“阿蒙。” 爱丽丝赞成地点了点头，喃喃自语道：“好像有道理……直接问本人的话确实不太礼貌，阿蒙……阿蒙应该也是第二纪的，说不定知道……” 克莱恩再次抽了一口冷气，他伸手摁住爱丽丝，在爱丽丝疑惑的视线中郑重其事地强调道：“不要向任何人问这种问题！” “为什么？”爱丽丝疑惑地问道。克莱恩面无表情地看着爱丽丝回答道：“因为我会把你绑去上课。” 爱丽丝沉默片刻后，坐正了身体，尽可能让自己显得乖巧起来，然后问道： “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克莱恩看了爱丽丝一眼，对她表现出来的乖巧没有半点要相信的意思，面无表情地道：“你离阿蒙远一点。” 爱丽丝疑惑地看着他。 “我总觉得……”克莱恩斟酌着看向爱丽丝，“虽然之前你也没有多乖，但是和阿蒙认识以后你好像越来越……嗯。” 爱丽丝的眼神飘忽起来。 “那可是欺诈化身，”克莱恩提醒道，“活了几千年的神话生物——祂总不可能真的在陪你玩吧？” 爱丽丝真诚地回答道：“你才是祂命中注定的爱人，说不定祂是计划通过我找到你。” 克莱恩咬紧了牙关，防止自己忍不住打冷颤。 爱丽丝接着说道： “而且我从没觉得阿蒙真是在陪我玩……事实上，祂把我当玩具还差不多。 “而且阿蒙来不来找我又不是我能决定的……恰恰相反，祂来了我连跑都不敢跑。” 这铁打的事实让克莱恩沉默住了，他捏了捏眉心，吐槽道：“我总觉得再这样下去，有一天你会变成另一个阿蒙……” “那样怎么了？”爱丽丝疑惑地偏了偏头。 克莱恩叹了口气，但仍然耐心地回答道：“听你的描述，那是个以玩弄他人为乐的存在……” 爱丽丝忽然沉默下来，她咬了咬唇，有几分小心翼翼地问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真的变成了那样的存在，你会怎么样？ “不，或许不应该用变成，因为我以前，好像就是这样的……” 克莱恩微微一顿，他皱起眉看向爱丽丝，沉声回答道：“不管怎么说，我认识你的时候，你不是那样的。” 爱丽丝忽然觉得心里有一块石头落了地，她姿态略微放松了点，继续问道：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找回记忆以后，真的变成了那样……” 他们彼此对视，在失去了他们两个对话的声音后，灰雾之上恢复了万年如一日的寂静。 在压抑的沉默当中，克莱恩的声音缓缓响起： “我不确定。 “但我大概不会看着你那么做的——或许会试着劝说你吧？” 爱丽丝低下了头，把头埋进手臂里，好一会儿才以这样的姿态发出声音：“劝不动呢？” 这一次，克莱恩沉默好久才回答道： “我不知道。” 爱丽丝却抬起了头，看着克莱恩，回忆起记忆里拼死护住她的老师和同学们，那些或是清晰或是模糊的面容，喃喃道： “真好啊…… “人类当中有你们这样的存在，真好啊……” 克莱恩望着爱丽丝，心里却陡然一惊——她在潜意识里，早已将自己划出人类的范围。 或许，她从没觉得自己是人。 ------------ Chapter102 倒霉的日记买家 在爱丽丝那样感慨以后，克莱恩最终只是轻轻拍了两下爱丽丝的脊背以做安抚，沉默了片刻后，试探性地说道： “如果你真的很好奇的话，来拜亚姆以后，大概，大概也可以扮成男人去‘红剧场’里面看看？” 爱丽丝抖了一下身子，一下子从刚才的情绪里掉出来，抬起头坚定地拒绝道：“不用了，谢谢！” 在调整了一下表情后，爱丽丝又接着说道： “听起来好奇怪……我只是好奇里面的样子而已，为什么你不能进去逛一下然后告诉我？” 克莱恩想象了一下自己和爱丽丝讲述妓院逛后感的场景，心底一阵恶寒，他连忙甩开那种想法，斩钉截铁地说： “不可能。 “但我可以帮你找一个进去过的海盗来。” “也可以。”爱丽丝点了点头。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被定下了，在处理好剩余的事情后，克莱恩回到了现实世界。 达尼兹的呼噜声好像变小了……他醒了？克莱恩思索片刻，拧开了卧室的门把手。 达尼兹恰好从床上坐起，看见推门进来的格尔曼·斯帕罗后，他努力掩饰着嘴角流泻的笑意，刚想开口，就听见这位疯狂冒险家问道： “你去过‘红剧场’吗？” …… 再次感慨了罗塞尔的搞笑天赋后，爱丽丝把整理好的手稿送进了出版社。 就目前而言，爱丽丝的经济状况处在一个相当尴尬的位置上——维持正常生活完全不是问题，甚至还能过得不错，但想当一个非凡者…… 笑死，根本买不起材料。 不过，很多高序列用得到东西，应该也不是钱能买得到的……爱丽丝一边踢着路边的石子，一边漫不经心地往家里走。 回到家以后，爱丽丝按照原定的计划，重新抄写了五份“魔女的滋味真不错”，带上10镑的纸币来到了勇敢者酒吧。 “‘老头’在吗？”爱丽丝走到吧台前，看着那个熟悉的酒保问道。 酒保头也不抬地回答道：“三号桌球室。” 爱丽丝熟门熟路地找到三号桌球室，一进来她就发现了不对劲——这一伙人虽然在桌球室里，但他们不仅没在打球，甚至桌球室里也没有球杆和球。 爱丽丝省略了敲门这一环，疑惑地把把半开的门直接打开，走进桌球室道：“我找‘老头’。” 于是两个无关群众自觉离开了，只有戴着假胡子穿着旧大衣装成熟的伊恩还留在原地。 伊恩一看到爱丽丝进来就紧张地站了起来，等其他人都出去并且带上了门之后才谨慎地问道：“您有什么事情吗？” 爱丽丝走过去，将五页日记与一张10镑的纸币推到了伊恩面前。 伊恩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他看着那五页日记和10镑的纸币，却不敢伸手去拿，而僵硬地扭头看向爱丽丝，紧张地问道： “这种笔记，您还有多少？” 爱丽丝看着他的表情，颇有几分恶趣味地问道：“你需要更多吗？” 这话把伊恩吓了一跳，他急忙回答道：“我会帮您卖出去的！” 接着，他又看了一眼爱丽丝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道：“最近有什么人去找过您吗？” 爱丽丝皱起眉看着他。“有，有和您一样的人来逼问我日记是从哪来的……” 很显然，他出卖了爱丽丝。 这是个理所当然的答案，他能因为自己的胁迫答应代为售卖日记，当然也能因为别人的胁迫出卖卖家。 可问题是……什么人会对罗赛尔日记的卖家感兴趣？ 要知道，这东西在神秘世界里并不是罕见的东西，大量的日记流出和购入可能确实会引起注意，但……五页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 爱丽丝皱了一下眉，看了一眼紧张的伊恩，没有出声安抚他，而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不喜不怒地说道： “说说当时的情况。” 果然，爱丽丝的新策略起到了作用，伊恩在这种状态下受到的威慑似乎远比被威胁的时候要大，他紧张地回应道： “当，当时，有个人买走了那五页笔记……” “等一下，”爱丽丝皱着眉打断了伊恩的话，“一个人买走了五页？” “对……”伊恩紧张地点了点头。 爱丽丝沉默了一下，心情复杂地问道：“……然后他又回来找你了？” 伊恩点了点头。 爱丽丝伸手扶住了额头，想了想又放下，颇为无语地问道：“你不知道那五页笔记是一模一样的吗？” “我，我没注意。”伊恩有些紧张地回答道，显然，他也想明白了那人回来的原因。 ……谁买了五页一模一样的日记不会回来看看啊！ 爱丽丝沉默了一下，委宛地提醒道：“下次别卖给同一个人了，好吗？” 伊恩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同时松了一口气——这意味着他今天应该是没事了。 “不过，”爱丽丝若有所思地扫了一眼桌球室，然后看着重新紧张起来的伊恩问道，“你为什么要在桌球室打牌？” wwш ?tt kan ?￠o 伊恩沉默了片刻后，看着爱丽丝回答道：“因为我不喜欢打桌球，更喜欢打牌。” “哦。”满足了好奇心的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在爱丽丝的手即将搭到门把手上时，她突然反应了过来，扭过头疑惑地问道： “不对啊，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不去棋牌室打牌？” 伊恩又沉默住了，好一会儿后他才回答道： “不知道。 “可能在桌球室打牌的感觉比较特别吧。” 好像有点道理……爱丽丝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这十分的有道理，于是她自然离开了，留下了松了一口气的伊恩。 “不过，还是不能卖太多啊……”爱丽丝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不然要是克莱恩有一天发现，谁送上来的罗赛尔日记是我抄的……” 爱丽丝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嘴角抽搐了一下，加快脚步离开了。 看了一眼天色后，爱丽丝小声咕哝了一句： “先吃个饭吧，拜亚姆……呃，反正还有时间，明天再说吧？ “嗯，今天晚上吃什么好呢……” 爱丽丝苦恼地皱起眉头，开始思考对她来说最大的难题。 ------------ Chapter103 奇怪的邀请函 在熹微的晨光中，爱丽丝艰难地睁开眼睛，在盯着天花板发呆了好几分钟后，上下眼皮重新黏在了一起。 好困，再睡一会儿…… 浑浑噩噩在床上又挣扎了半个小时，爱丽丝才慢吞吞地从床上爬起来，挣扎着探出被窝，迎接清晨的冷空气。 “早起，果然是人生中最痛苦的事情……噗！”洗漱完的爱丽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摆出一个深沉的表情，然后长叹一口气——成功把自己逗笑了。 在笑完过后，爱丽丝终于感觉到了那股迷惑的来源：“话说回来，我不是要去拜亚姆吗，我为什么要起那么早……” 爱丽丝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陷入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当中，最后蠕动的肠胃取得了胜利，爱丽丝决定去吃饭。 但今天的信箱里，多了件爱丽丝意想不到的东西——邀请函。 当前，贝克兰德正处于社交淡季，贵族们大多在封地度假，尽管实权贵族仍然经常往返，但这段时间，贝克兰德的宴会并不会特别多。 何况，爱丽丝认为自己在鲁恩贵族里并没有几个熟人…… 爱丽丝疑惑地将邀请函与今天的报纸和艾芙琳的回信一起取回，安静地边吃早餐边看报纸。 虽然养成了和这个时代大多数中产阶级同样的习惯，但实际上，爱丽丝看报纸的重点却大为不同。 其他人看报纸，大约应该更关注政治、经济方面的变化，想从中推断出上层的变动和走向。 爱丽丝……爱丽丝她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了而已。 譬如……风暴教会有了一条新的规定——禁止信徒携带单片眼镜进入教堂。 可怜的风暴教会，被阿蒙吓成这样了，阿蒙真是太可恶了！ ——以上是爱丽丝毫无自觉的想法。 对了，阿蒙……爱丽丝突然想起了什么，她三两口吃完了剩余的早饭，抓起那片被她随手扔在茶几上的单片眼镜跳起来，跑到了门口，从外面锁上了门。 当然，她没忘记戴上钥匙以防万一。 接下来，爱丽丝戴上单片眼镜，蹲下身子，咬了咬牙后，伸手从自己头上拽下一根头发，开始尝试她一直好奇的事情——用头发撬锁。 在经过尝试后，爱丽丝终于理解了，这件事的可行性低得可怕——反正她应该是做不到。 如果要探讨原因的话，爱丽丝认为是头发的韧性不足，根本无法很好的插进锁芯，更别提进行下一步了。 爱丽丝叹了口气，一边庆幸自己把钥匙带了出来，一边开门回家。 在重新锁上门之后，爱丽丝想了想，阖眸摆出祈祷的姿势，低声用古赫密斯语诵念道： “拨弄时光的指针， “遨游命运的影子， “欺诈与恶作剧的化身， “我祈求您的注视， “我祈求您的垂听， “我试过了，我没办法用头发撬锁，因为我的头发太软了，我根本没办法把头发放进锁芯…… “或许，您可以自己试一试？记得用更硬的头发！ “话说回来……神话生物会长头发吗？会的话说不定您可以试试自己的头发，肯定很硬……”她得到了一阵带着笑意的回应： “是啊，确实很硬，毕竟你可是咬过的，虽然是手是不是？ “听起来你好像很好奇啊？这样吧，你可以准备一场请求赐予的仪式，我送几根我的头发给你，本体的哦～ “说起来……爱丽丝，你能告诉我，是谁去风暴的教堂偷的捐款箱吗？” 爱丽丝默默缩了下脑袋，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至于举行请求赐予的仪式，求阿蒙赐予？笑话，谁知道阿蒙送过来的会是什么！ 爱丽丝理智地放弃了继续骚扰阿蒙，并且假装自己没听见最后那个问题，开始思考自己还能干嘛。 话说回来……魔狼的毛，到底是什么手感呢？ 在自己做出更离谱的事情之前，爱丽丝强行打断了自己的思绪，从茶几上拾起那封来历不明的邀请函，打开查看。 这是一封下午茶的邀请函，时间就是今天下午。 坦白来说，这非常冒犯，可以说是半点社交礼仪都没有。 且不说没有人会当天邀请人当天去做客，单说邀请一个从来没见过没说过话的人共进下午茶这件事。 这无疑是严重越过了社交距离的事情，不仅显得冒犯和没有礼貌，还会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譬如爱丽丝现在，就觉得这封邀请函的主人非常莫名其妙，她好奇地看向了上面留下的姓名。 温弗列德·格里戈里。 爱丽丝认真回忆了一下这个名字，她可以确定的是，她对此毫无印象，绝不是她认识的人。 邀请函对于主人仅仅留下了一个名字，爱丽丝揣测这应该是一位贵族，除了邀请函分外观以外，主要是因为邀请函里的地址——那是位于皇后区郊区的一座庄园。 但即使如此，仅有一个姓氏的邀请函也不能给爱丽丝带来帮助——这上面可是连爵位都没写。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把邀请函放在了一边，感受了一下毫无动静的灵性，决定去看看——反正又没被警告！再可怕还能比得上风暴之主的教堂吗！ 放下邀请函，爱丽丝心情有些沉重地拆开了艾芙琳的信。 『 亲爱的布瑞尔： 很高兴你没有嫌我的关心太过多余……哈，可能在你看来，这种担忧有点太过小心翼翼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我总有种莫名的担忧，尤其是在看了你的信之后。 伱知道吗，布瑞尔？通常来说，在里，如果有谁说了类似于“等到我什么什么就怎么样怎么样”之类的话，那…… 这个人大概是要死了。 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吧……嗯，总之，布瑞尔，我等你回来，那个时候，我大概也有一个惊喜要给你。 你真诚的，艾芙琳 』 你的回信也很像flag啊……爱丽丝在心里小声吐槽了一句，决定不再给艾芙琳回信——不然这个flag要没完了！ 没有人知道神弃之地的阿蒙有多么失望祂的“朋友”遗忘了祂。 ------------ Chapter104 温弗列德·格里戈里 爱丽丝按照邀请函上的地址找到了那座庄园。 事实上，对于邀请函的主人，爱丽丝是有一定猜测的——这东西说不定和那个买了五页日记的倒楣蛋有关系。 这让爱丽丝更想亲眼去看看这个倒霉蛋了。 然而，这封处处都不对劲的邀请函上的地址，却是个看起来非常正常的庄园，这让爱丽丝感到了一阵失望。 不过，这股失望维系的时间并不久——毕竟她还没进庄园呢。 爱丽丝怀着重新升起的期待递上了邀请函，然后被带入了一个非常正常的会客室……好吧，看来她真的可以开始失……等一下，这人是谁？ 爱丽丝看向了那个被女仆称为“温弗列德小姐”的女孩。 这女孩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大，黑发黑瞳，穿着一身黑色长裙，五官精致，但静坐时却缺乏生气，一直到看见她时眼底闪烁的光才让人确认这是个活人。 爱丽丝惊讶的原因，主要是她……不，阿蒙见过这个女孩。 是什么让一位非凡者，一位贵族小姐，在东区假装被人打劫？爱丽丝觉得，以她朴素的认知来看，这件事充满了不合常理的味道。 温弗列德正捧着一本书坐在单人沙发上，茶几上摆着两杯散发着热气的红茶，在听到动静后，她从书里抬起头来，露出一个相当标准的微笑说道：“请坐。” 这让爱丽丝的感觉更怪了，她尝试着掩饰住自己愕然的情绪，尽管她怀疑自己很可能已经被发现了，但仍然面不改色地走过去坐下，然后端起红茶抿了一口。 这比爱丽丝印象里的红茶要散发着更浓郁的奶味和甜味，但爱丽丝只是抿了一口便放下了，抬起头，温弗列德正好将手中的书放在了茶几上。 爱丽丝一下子就看到了摊开的书页里夹着什么——毫无疑问，正是她自己手抄的日记。 这一瞬间的情绪被捕捉到了，温弗列德看着她，表情自然地笑道： “知道吗，我这几天遇见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我买到了五页罗塞尔的笔记，但阅读过后，我惊讶地发现……天呐，这五页笔记的内容好像是一样的！ “看起来似乎还是由同一个人抄写的……罗丝小姐，你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爱丽丝盯着对方黑色的眼睛，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前几天，我也碰见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有个小偷闯进了我的家，结果什么值钱的财物都没拿走，只偷走了一个门把手。 “我在检查家里以后，更是发现家里多出了五页罗塞尔的笔记——所以我就把它们卖了出去。” “天呐，”温弗列德露出了相当虚假的惊讶神情，“那接下来呢？你报警了吗？那个小偷抓到了吗？” 爱丽丝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我觉得这不属于警察能管辖的范围。 “事实上，我之后在通缉令上看到当时的那个小偷，祂闯入了风暴之主的教堂，抢走了教会的捐款箱。” 温弗列德缓缓皱起了眉，重复道：“祂？” 爱丽丝微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这不是句实话，显而易见。 爱丽丝撒谎的技巧并不高明，先前两次心虚的反应也很明显，但和那种努力掩饰但技巧拙劣导致暴露给人的感觉不同，在温弗列德看来，她似乎并不屑于遮掩。 她似乎很傲慢。 尽管爱丽丝对待女仆的态度和对待她的态度并没有差别，在他人看来显得平易近人，但温弗列德仍然在心里下了这样的断言。 ——并不是真的平易近人，只是大多数人对她来说都不值一提。那么，什么样的存在对她来说才是能平等相待的目标呢？ 好奇心从温弗列德身上涌起，催促着她开口道： “为什么我觉得，虽然你看起来好像一副很平易近人的样子，但其实好像很傲慢呢？ “唔，就是有种你谁都没放在眼里的感觉……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就随便问一下。” 爱丽丝愣了一下。 她……有哪里傲慢了吗？ 不止一个人提及过她对神灵的态度有问题，显得不够尊敬，但她对凡人也……凡人？ 爱丽丝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当她管人类叫“人类”，管凡人叫“凡人”的时候，当她一遍又一遍强调自己是人类的时候，当她试图去探寻和模仿人类的行为模式的时候，她就已经把自己划分在了另一个位置上。 阿蒙……大概早就发现这一点了吧？ 回忆起阿蒙的态度，爱丽丝头疼地叹了口气，看着温弗列德笑道： “其实我也是刚刚才发现这件事……如果不是你刚刚提醒我，我都不会注意到，我其实潜意识里，就没把自己当成人类。” 温弗列德愣了一下，她皱起眉头思考了片刻，疑惑地问道：“原来其他人是这样想的吗？” “……我觉得应该不是，”爱丽丝突然有了一种古怪的感觉，“不过不重要，我其实想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温弗列德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道： “我本来只是想看看那五页罗塞尔笔记到底是谁卖的……唔，所以，原来那个抢了风暴教会捐款箱的人也是你吗？” “当然不是我，”爱丽丝面不改色地说道，“阿……那个通缉犯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但祂有站出来否认这件事吗？没有吧？” 这无懈可击的逻辑让温弗列德感到了一丝茫然，有那么一瞬间，她有点怀疑自己刚才的判断。 但她很快发现了另一个问题：“你们之间有联系？你们是朋友吗？” 爱丽丝回忆了一下阿蒙亲昵地喊她名字时候的样子，打了个冷颤道：“你是指会想要杀了对方的那种朋友吗？” 这显然不符合正常人对朋友的定义，温弗列德沉默了下来，爱丽丝于是站起身问道：“我可以走了吗？” 温弗列德盯着爱丽丝看了两秒后，忽然问道：“那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吗？” 爱丽丝轻轻皱起了眉。 她很少主动用“朋友”去定义自己和他人之间的关系，更多时候，爱丽丝习惯去说“重要的人”，而不是“朋友”之类的词。 通常来说，她将一个人称为“朋友”，主要原因是对方将她当成了朋友。 因为在爱丽丝的认知里，与“同事”“同学”这样定义清晰的关系不同，“朋友”似乎要更主观，并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义。 换句话说，她不确定人类眼里的“朋友”应该是什么样的。 于是她看着温弗列德问道：“对你来说，什么才算是朋友呢？” 温弗列德低下头，一边思索着，一边语速偏慢地给出了答案： “不会鄙视我，不会背后跟别人说我坏话，跟我聊的来，兴趣相投。 “当然，兴趣不相投也没什么关系，兴趣只是社交附加品，虽然有共同兴趣爱好会让关系拉得更近，但也不是没有共同兴趣爱好，就不能当朋友。” “唔……”爱丽丝依照这个标准思考了片刻后道，“按照这个标准来说的话，或许，至少暂时，我们能称得上是朋友了？” “暂时吗……”温弗列德喃喃了一句，“好吧，暂时朋友也是朋友……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很急着离开？” 爱丽丝轻轻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 Chapter105 既定的结局 爱丽丝坐地铁来到了普利兹港。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来到普利兹港，也并不是第一次准备前往拜亚姆，但两次去的心境截然不同。 乘坐马车来到位于白玫瑰区的普利兹港票务公司后，爱丽丝走进去时，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告示牌，观察有没有更新的告示。 这张贴公告的木牌写着和爱丽丝记忆里没有区别的字迹： “注意事项： “1.遵守秩序，严格排队； “2.不得随地大小便，不得随地吐痰； “3.有争执请找大厅的守卫； “4.不能在任何一个房间内开狼鱼罐头！” 狼鱼罐头……爱丽丝的目光可疑地闪烁了一下。 她当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异世界版的生化武器罢了，至于为什么港口会有这个规定也很好理解，肯定是有人这么干过，就像是风暴教会禁止携带单片眼镜入内。 爱丽丝心虚地远离了告示牌，去检查今天还有票的客船。 要不在船上举行仪式请求阿蒙赐与吧？ 在海上讨生活的人，多少会信一点“风暴之主”，圣弗尔安号这个名字，一听就是取自风暴教会的圣者，搞不好还是教会的船，所以…… …… 爱丽丝并不意外地将目光落在了第二天的客船当中。 爱丽丝看着报纸上的这行文字，陷入了沉思当中。 再睡一会儿吧，时间还早…… “圣弗尔安号……”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个名字，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想法。 生物钟，真是个讨厌的东西！ 第二天的早上，爱丽丝从睡梦中睁开眼睛，照例盯着天花板发呆了一会儿后，抓过怀表看了一眼时间，然后闭上眼睛，重新拉起了被子。 叼着面包翻开报纸，爱丽丝从中翻找起有趣的信息。 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爱丽丝默默在心里给阿蒙记了一笔不存在的仇。 作为鲁恩最大的港口，普利兹港的票非常抢手，当日还能启航，并且到达拜亚姆的客船……当然已经没有了。 爱丽丝闭上眼睛，这样告诫着自己，试图让自己重新回到梦境中。 在挣扎了半个小时后，爱丽丝面无表情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穿衣服。 爱丽丝的蠢蠢欲动仅是维持了一瞬间，很快就消失了——她可不想带着阿蒙见到克莱恩！ 如果阿蒙的目的是源堡，带阿蒙去见现在的克莱恩，和把菜送到阿蒙嘴里有什么区别？ 那样，她说不定真能成阿蒙的眷者……爱丽丝非常怀疑，阿蒙一定会通过这样做来提醒她——瞧，我能有今天的成功，全都是你的帮助。 “除风暴教会外，黑夜教会、蒸汽教会等也陆续添加了新的规定，禁止携带单片眼镜的人入内……” 爱丽丝愤怒地起床洗漱，然后开始吃早餐。 ……你还好吗，阿蒙？ 这当然——不是一句关心。 事实上，爱丽丝现在非常想要嘲笑一下阿蒙什么的，但一想到阿蒙昨天那个让她提心吊胆的问题，她认为自己最好还是先不要那么做。 嘲笑阿蒙有的是机会，但如果她现在真的把阿蒙引来了，下次见到那枚骰子，就不知道是……等一下，其实她还有时间的吧？ 灵性依然十分安静，仿佛是在无声地鼓励她，去做一点大胆的事情。 爱丽丝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放弃了——她到现在都不知道那种解决掉阿蒙分身的力量要怎么用，真把阿蒙引过来了，她送不走啊。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请神容易送神难’了……”爱丽丝喃喃自语着，忽然笑了出来，“诶，这要是在以前，我一定要送阿蒙一副锦旗，上面就写……‘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弯了弯眼角，爱丽丝突然若有所思地道： “不知道阿蒙的父亲，那位远古太阳神从前是哪个国家的人，或者说掌握的是哪种语言…… “他……不，祂会不会和罗塞尔大帝一样写日记？教没教过阿蒙自己的母语？ “应该没有……毕竟阿蒙连牌都不会打，还是靠罗塞尔大帝才学会的。” 爱丽丝武断地下了断言，然后认真开始思考给阿蒙送这副锦旗的可行性： “理论上来说可以找裁缝做出来……我先前注意过，鲁恩的衣服上也是有刺绣这种工艺的，只要给出图样，绣几个字问题不大…… “然后就是锦旗……那种金红交加的配色，还有流苏什么的……唔，好像这才是难点呢。” 爱丽丝默默记住了这件事。 …… 上午十点，普利兹港玫瑰码头。 圣弗尔安号不出所料，扬起的旗帜上有这“风暴之主”的圣徽，显然，这确实是一艘教会旗下的客船。 它有着这个时代独有的特色——烟囱和风帆，当然也不乏防备海盗的火炮。 不过……这东西对非凡者真的有用吗？ 爱丽丝望了一眼火炮，眼底闪过一丝淡淡的迷茫。 序列5的非凡者已经迎来质变，即使“赢家”仍然不具备正面战斗能力，但爱丽丝有自信，在积攒足够幸运的情况下，哪怕整艘船都毁了，她也能抓住什么浮在海面上等到救援。 至于受伤——幸运当然也能帮助她恰好避开攻击范围。 不过，对爱丽丝来说，“赢家”积攒幸运的能力让她有个很费解的地方。 从晋升“赢家”开始，她就能感觉到，自己积攒的幸运在持续而稳定地增长，而在她决定前往拜亚姆后，涨幅在小小的飙升了一次后陡然停滞。 那增长的幸运仿佛带有某种不安的预示，爱丽丝一直心怀忐忑，却在下定决心前往拜亚姆后，忽然平静下来。 就像是有什么事情的结局已经被定下了一样。 在踏上甲板之前，爱丽丝轻柔地、留恋地看了一眼贝克兰德的方向，又望向了离这里非常遥远的廷根市的方向。 之后，她的目光一寸一寸地从远处收回，将刚才的每一帧、每一幕都牢牢定格在脑海里。 “这会是个好结局吗？”爱丽丝低下头轻声问自己，手中却轻轻弹起了一枚硬币。 她没用任何占卜的技巧，就那样看着硬币被高高抛起，在阳光的照耀下旋转，最后落回掌心。 是国王面。 是肯定的答案。 爱丽丝露出了一个笑脸，走上了甲板。(本章完) ------------ Chapter106 风暴之主是一位慷慨的神 在曾经体验过二等舱以后，爱丽丝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一等舱。 奢不奢华什么的……说实在的，这么省又省不下来买魔药配方和材料的钱，再说了，这本来就是“风暴之主”慷慨赠与的金钱，通过这种方式归还也算得上是物归原主。 赞美慷慨的“风暴之主”。 至于三等舱……哈。 这个时代的三等舱，远不同于现代的三等舱，在各方面都超出了爱丽丝的忍受范围，对爱丽丝来说，痛苦程度不亚于在八个小时的夜间火车上买硬座——真就硬坐。 相比起来，二等舱除了狭窄以外其实并没有太多可供诟病的地方，爱丽丝真正无法忍受的，是公用的盥洗室和洗澡间。 她至今忘不了，上一次她走进公共洗澡间，看见里面赤裸的肉体时，那一瞬间的心情。 ——她发誓，她从没受过这种委屈。 放飞自我的爱丽丝并没有戴上“玛蒂尔达”，而是放在了行李箱里——她直接采用本来面貌登了船。 但愿不要碰见熟人，如果真遇见了，就离远点……爱丽丝正了正头上的宽边圆帽，确认垂下的细纱仍然盖住了自己的脸。 加上她长高了点，五官中的幼态减去了不少，气质也有了一定的变化，虽然不能保证熟人认不出她，但用细纱挡住后，至少也需要离近仔细观察了。 对爱丽丝来说，一等舱确实是足够奢华的存在，虽然她买下一等舱的本意仅仅是为了独立卫浴，但现在，她收获了接受过专业训练的侍者和厨师，以及专属餐厅。 事实上还有雪茄室和棋牌室，但爱丽丝并不抽烟，也没有做出尝试的兴趣，至于打牌…… 作为一个“赢家”，和普通人去打牌，只能让双方的游戏体验都极差。 当然，爱丽丝还是有的玩的，比如说她现在正在玩国际象棋…… 这显然又是罗塞尔大帝发明的东西，由于没有运气成份的占比，爱丽丝在了解了国际象棋的规则后，就心动了起来。 不，其实她在现代也玩过国际象棋的小游戏，不过她从来没有记住过规则是什么，都是哪里亮了走哪里……反而是象棋，她还了解了基础规则。 给尝试了两次国际象棋以后，初学者的爱丽丝沉默地离开了这片专业领域，开始思考罗塞尔大帝为什么没把五子棋一起带过来。 围棋就算了，这个她也不会下……唔，还有跳棋，斗兽棋，军棋…… 实在不行的话把扫雷和数独带过来也没关系啊…… 爱丽丝失望地叹了一口长长的气，再次产生了把阿蒙喊来这艘船的欲望。 不，你给我冷静一点，不要做这种事情！ 为了阻止自己过于冒险的想法，爱丽丝用右手按住左手，又用左手按住右手，再用右手按住左手……如此反复几次以后，爱丽丝成功忘记了自己刚才想干什么。 一等舱有宽敞明亮的窗户可以欣赏海景，爱丽丝在窗户面前发了半个小时呆以后，终于确认了一件事——这对保护视力很有好处。 毕竟一直没有变化的海面……等一下？ 爱丽丝目瞪口呆地看着一条鱼人跃出海面，然后……被击杀了。 爱丽丝并不是没见过鱼人，风暴教会的非凡者失控，多半就会变成一种类似鱼人的怪物，它们像是长出了四肢的鱼——或者是上面鱼下面人的美人鱼。 “这么说来，起名的人还挺讲究的，上面鱼下面人叫鱼人，上面人下面鱼叫人鱼，那……有没有左右分的鱼人或者人鱼，那样又应该叫什么？” 爱丽丝再次成功带偏了自己的思路。这个跑偏的思路并没能维持多久，因为作为尊贵的一等舱的客人，她很快收到了来自官方的道歉和安抚。 序列5的爱丽丝理直气壮地接受了自己是个会被鱼人吓到的小女孩的事实。 在这个小小的插曲之后，爱丽丝的海上生活是这样的： 第一天，海！ 第二天，海。 第三天，海…… 第四天，害。 呜！ 随着汽笛的长鸣声，圣弗尔安号驶入了达米尔港，爱丽丝终于不用再盯着海面发呆了。 按照行程，圣弗尔安号会在这里停靠一晚，补充淡水和食物，并于第二天启航。 爱丽丝毫不犹豫地下了船，准备出去找点乐子。 爱丽丝非常流畅地走进了港口的餐厅。 侍者递上了一份菜单，作为殖民地岛屿，也作为港口城市达米尔港最具特色的食物是腌肉和各种海鲜。 而相比起来，那些属于陆地的食物则显得更贵。 这很正常，就像是内陆的海鲜往往也会更贵，不管是什么东西，在产地总是显得有些烂大街的。 在犹豫了片刻后，爱丽丝在烤鱼和特制腌肉里选择了特制腌肉，然后好奇地问道： “为什么腌肉要贵这么多？” 侍者看起来并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问题，回答地十分流畅： “这是达米尔港的特产。 “这座岛屿的中央，有一座死火山，周围几个地洞则存在缝隙，有天然的热风吹拂，在那里晾制腌肉，能获得美妙而独特的风味。 “来往的游客通常都会采购一点，不管是自己吃还是送人都是不错的主意。”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决定尝过以后再做决定。 被端上来的腌肉红白分明，纹理清晰。 爱丽丝在灵性的触动下打开了灵视，那盘特制腌肉一下子变得色彩明艳，宛如加了高饱和滤镜。 腌肉上散发出灵界的气息，但并不浓郁，只要不是一次性吃很多，普通人吃了，应该也不会有危害。 不，如果是灵比较纯净的小孩子，吃了以后可能会短暂拥有一定的灵视能力，有点像是开阴阳眼…… 爱丽丝在心里无声地吐槽了一句，小心翼翼地切下一片腌肉，品尝了一口。 这腌肉风味独特，即使抛开灵界口感不谈，爱丽丝也认为它的味道担得起当地特产的重任。 爱丽丝闭上眼睛，感受着香料的味道从嘴里扩散开来，然后毫不犹豫地切下了第二片。 ------------ Chapter107 比比多味鱼 在耐心品尝腌肉的同时，爱丽丝也在竖起耳朵听餐馆里的其他客人聊天。 港口的餐馆里，最常见的客人其实不是海盗、冒险家和水手这样的人，而更多的是路过的游客与富商。 至于那些人……爱丽丝稍作思考就明白了，那部份人更多分布在酒馆和赌场，而不是正经的餐厅。 所以，港口的酒馆会更危险一点……诶，会不会也更值钱一点？ 爱丽丝眨巴了两下眼睛，想起了教会的那些通缉令。 然后，她又想起了自己可怜巴巴的战斗能力，默默低下了头。 好吧，看起来这并不是一条适合她的暴富之路，真正适合她的暴富之路是去赌场赌钱……不，赢的太多的话她会被赌场教训的吧？ 爱丽丝默默伸手捂住了脸。 也就是说，如果她想要通过赌博挣钱，她需要不停地更换赌场，控制好在每个赌场赢钱的数量……太难了，这个钱不赚也罢。 还不如奢望一下“沉没的月桂号”！ 传说中，在一百多年前，这艘船装载着鲁恩从东拜朗获得的黄金珠宝和各种贵重物品返航。 不幸的是，因为偏离航道，这艘船最终沉没在了狂暴海和苏尼亚海不知哪个地方，直到今天也没被发现。 爱丽丝相信，通过非凡手段找回沉船和打捞沉船都并不困难，既然如此，月桂号还没被找到只能说明，它有问题，而且不是一般的问题。 据说，上面的物品总计价值几百万镑。 而据爱丽丝所了解的，鲁恩目前已经开启了爵位买卖，一个勋爵，也就是从男爵的爵位，仅需要30万镑，男爵也只需要80万镑。 在多数时候，这些富豪们只是拥有固定资产，真正的流动资金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高，几百万镑的流动现金涌入市场，足以让贝克兰德陷入通货膨胀。 也就是说，如果成功打捞上“沉没的月桂号”，一个男爵的爵位是至少的，甚至子爵和伯爵也不是不能想…… 这种满载黄金和珠宝最后沉没的船，在爱丽丝记忆里的那个时代并不罕见。 但这里不一样，这是有着非凡者、有着真神的时代，如果月桂号在一百多年里都没被找到，那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找回月桂号所获得的收益，与付出的努力并不匹配。 爱丽丝及时打断了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想起另一个问题。 而且，这是一艘几乎全是黄金和珠宝的船，也就是说，这是几百万镑的流动资金！ 这和拥有几百万镑的资产可不是一个概念——看“正义”小姐就知道了。 接下来，如果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捞不回来，国家又无法做出足够强力的干涉的话，鲁恩就会迎来经济危机的风险……不，停下，别再想了！ 说不定上面有什么奇怪的封印物……唔，听起来就像是什么隐藏任务或者隐藏副本，完成了前置就可以触发，攻略成功就能获得大量奖励…… 爱丽丝突然发现她更心动了，她冷酷地切下一片腌肉塞进嘴里，通过在口腔里蔓延开来的香料让自己清醒一点。 ……别从这个角度思考问题！ 成功遏制住自己跑偏的思绪后，爱丽丝尝试着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特制腌肉上。 她成功了，但也失败了。 随着一片又一片的腌肉被切下，爱丽丝逐渐有了一定的饱腹感，她因而开始苦恼另一个问题。 不知道高序列能不能吃东西不用担心吃撑了，或者有没有哪个序列的非凡者有类似效果的能力……诶，“偷盗者”途径应该可以吧？阿蒙能不能偷走胃里的食物？ 爱丽丝重新怀念起阿蒙来，但她很快清醒过来，打断了这个危险的构思——别的“偷盗者”也就算了，阿蒙是绝对不可能只偷走胃里的食物的！ 祂可以直接把胃偷走，也可以尝试偷走胃黏膜，让胃酸直接和胃接触，还可以……呃，阿蒙有学过生物学或者人体解剖学吗？ 爱丽丝眨巴了两下眼睛，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是多余的——阿蒙可能没学过，但作为一种知识，只要这个世界有，爱丽丝毫不怀疑，阿蒙都偷过了。 ……这么说，阿蒙何尝不是一种百科全书？ 阿·百科全书·蒙对此一无所知。 终于吃完了特制腌肉后，爱丽丝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餐馆。 在班西港出事以后，目前所有从普利兹港前往拜亚姆的船只，航线基本上都是统一的。 通常来说，这些客船会在达米尔港和提亚纳港各停靠一次，补充淡水和食物，最终抵达拜亚姆。 想到这里，爱丽丝的脚步微微一顿，她突然想起了菜单上明显要昂贵一截的内陆食物，又回忆起客船上的伙食，心情有些微妙。 即使缺乏航海经验，爱丽丝也很快意识到，大概率不是所有的船上，都会有圣弗尔安号这样新鲜的食物的…… 如果船只不能隔几天就靠岸一次补充食物和淡水，那么船上携带的食物，保质期就会成为一个重要的衡量标准。 爱丽丝想象了一下连续不知道多长时间靠压缩饼干、腌肉、咸鱼和罐头之类的东西度日的生活，狠狠打了个冷颤。 虽然她明白，如果真到了那种情况，大海大概也是一个食物来源，但……也没有好到哪去啊！ 爱丽丝望着码头的方向，呢喃出声： “如果海里的鱼可以有很多种不同的味道就好了…… “这样就有牛奶味的鱼，牛肉味的鱼，面包味的鱼，各种各样味道的鱼…… “有点像是转基因生物的感觉……不过转基因其实做不到这种事情吧？至少我印象里不行…… “话说回来，大地母神那边，是能把生物杂交的吧，不知道能不能做出来…… “如果能做到的话，那吃东西就彻底成了开盲盒了，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口是什么味道……诶，这样好像也很有趣？”注① 爱丽丝为这个设想心动了一下，然后将它抛之脑后，愉快地返回了船上。 至于特产？那当然是返航的时候再说。(本章完) ------------ Chapter108 来信 第二天的早晨，爱丽丝洗漱完之后来到了一等舱的专属餐厅。 在大海上，她失去了边吃早餐边看报纸这样的娱乐方式，但一等舱的餐厅里有专人负责拉小提琴——也不失为一种娱乐方式。 罗塞尔大帝没有抄乐谱……挺好。 爱丽丝回忆了一下自己见过的罗塞尔大帝发明的白色高顶厨师帽，对异世界的音乐居然还是一片净土感到了由衷的欣喜。 虽然这并没有什么用。 爱丽丝在小提琴的音乐声里给面包刷满了果酱，然后一口咬下去，满溢的果酱毫不意外地在唇边染了一圈。 忽然，周围变得阴冷起来，爱丽丝的动作顿住，她盯着眼前的桌面，看着桌面上毫无征兆地突然出现了一封信。 爱丽丝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信封，在舔掉唇边沾染的果酱和拆开信封当中陷入了纠结。 这熟悉的隐形信使，让爱丽丝揣测这封信多半来自贝尔纳黛——可贝尔纳黛到底为什么要来信？ 哦，等等，不对……爱丽丝忽然意识到了她现在所处的位置，抬起头来仔细观察，在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后，再继续思考刚才问题。 贝尔纳黛的信一如既往的简短，透露着一股不想跟她多说一句话的味道——这种联想主要来自于女神。 一直到把两片面包连带着中间的果酱啃完以后，爱丽丝才看着手上已经变得粘糊糊的果酱，陷入了沉思。 她总不能坦诚地说愚者先生序列6了吧。 唔，真甜。 但贝尔纳黛的问题让爱丽丝困惑不已，毕竟她知晓愚者已经是许久前的事情，爱丽丝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再次问起这个问题。 ……等一下，她刚才在想什么来着？ 爱丽丝茫然地眨了两下眼睛，无意识地伸出舌头舔掉了唇边的果酱，然后忍不住伸出舌头又舔了一口。 一直到洗完手回到船舱里，爱丽丝才拆开信，上面只有一行字：“‘愚者’是一位怎样的神？” ——爱丽丝一边舔着流到手上的果酱一边想道。 在认真舔了一圈嘴唇后，爱丽丝盯着面包思考了片刻，用第二片面包盖了上去，把果酱夹了起来。 当然，爱丽丝并不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还有一个原因——她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愚者，这个世界上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一个名叫“愚者”的神。 这样就不会沾到嘴唇上了，我真聪明！ 在盯着自己的手看了十几秒后，爱丽丝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她用右手幸免于难的小指和无名指夹住信封，艰难地让信封落进口袋里，然后去洗手。 爱丽丝沉吟了片刻，索性没有再去找新的纸张，而是直接在纸上落笔道：“你终于打算向‘愚者’祈祷了吗？” 她将信重新塞回信封收好，扔到床上，本来准备下船后再找机会召唤信使，但，让她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信封在一阵风中悄无声息地消失了，爱丽丝望着空下来的位置皱起了眉，她意识到，贝尔纳黛远比她以为的要在乎这封信的回信。 ……是什么让她突然开始在乎这个？ 心念一动，爱丽丝就想起了在塔罗会上明显异常的嘉德丽雅。 嘉德丽雅对罗赛尔日记的反应太过激烈，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除此之外，她很显然也是一位“窥秘人”…… 这个猜测让爱丽丝心底涌起了一种不悦——倘若没人提起也就罢了，但明明克莱恩已经警告过了，她为什么还会擅自泄密？ 爱丽丝未经验证，就擅自给嘉德丽雅定了罪。 那股不明显的怒火连同对生命的轻慢一起组成了杀意，之后又被爱丽丝迅速压下，她在心里警告自己： 不，虽然我和她同为序列5，但我大概率打不过她……不，不对，我不应该这么想！ 轰鸣声惊醒了爱丽丝，让她及时从那明显不对劲的状态中抽回思绪，她扭头看向窗外——这是在向偶然遇见的海盗船示威。 随着那艘海盗船识趣地驶离，爱丽丝冷静下来，重新审视自己刚才的状态。 爱丽丝其实觉得很矛盾，她并不是第一次产生那样的心态，但她意识到，自己对那种心态的情绪早已没了最初的惊恐。 她已经欣然接受自己的另一面，接受她既是那个喜欢恶作剧但没什么坏心眼的沈迎欢，又是那个会随随便便想掐死人类的……顽童？ 爱丽丝选择了用这个词来定义那份情感的主人。 越是熟悉，她越能明白，那份情感的主人年龄一定非常小，小到她对善恶根本没有清晰的概念，小到她根本不明白什么是死亡。 ——也确实是这样，对于一个能反复起死回生的孩子来说，确实难以理解肉体的死亡对普通人而言的意义。 事实上，哪怕对死亡有着清晰概念的爱丽丝，也逐渐在一次又一次的起死回生中淡漠了对死亡的敬畏，对生命的感叹。 这是不可避免的。 在爱丽丝看来，那并不像是另一个人，而是另一种可能性下的自己。 “就像我和沈迎欢其实也不能概括为一个人一样……”爱丽丝走到窗边，若有所思地呢喃道，“其实是更像是……更像是这二者的中间值。” 这是件她早就隐隐察觉到的事情。 她伸手搭在船舱的窗户上，望着波澜不惊的海面，突然有了一个极其危险的想法。 她，顺手给这艘船加了个厄运buff。 会发生什么呢？爱丽丝怀着期待的心情，转过身来，靠在舱壁上开始祈祷：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我祈求您的注视， “我祈求您的垂听， “试探一下嘉德丽雅是否认识贝尔纳黛，我怀疑她把塔罗会的事情泄露给贝尔纳黛了——虽然这可能算不上是泄露。 “不过，不管怎么说，愚者先生前脚刚说完的话后脚就被违背了，要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的话，也太丢人了吧？ “去给她点颜色看看吧，愚者先生！”(本章完) ------------ Chapter109 你是不是太闲了 克莱恩在灰雾之上听完了爱丽丝的祈祷，强忍住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心里古怪的感觉，把注意力放在了爱丽丝说的事情上。 嘉德丽雅……可能泄密？ 诚如爱丽丝所说，这其实算不上是泄密，毕竟贝尔纳黛早早就知晓了“愚者”以及其实不存在的塔罗会，也知道他们疑似在收集日记和“亵渎之牌”。 但愚者先生确实不应该对此毫无反应……不，他应该先确认这件事——爱丽丝说话的语气一听就是根本没顾上验证，光顾着拱火了！ 在通过占卜确认，嘉德丽雅确实在塔罗会一结束之后就联系了贝尔纳黛之后，克莱恩略微思考，将爱丽丝刚才的祈祷影象剪辑了一下，把后半段发了过去。 …… 迷雾海，“未来号”的船长室内。 嘉德丽雅忽然感到自己眼前突然浮现了一片灰雾，她看到“命运”小姐模糊的身影靠在——应该是窗户上，背后是海……她在船上？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她很快听见了那熟悉的轻快语调： “前脚刚说完的话后脚就被违背了，要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的话，也太丢人了吧？ “去给她点颜色看看吧，愚者先生！” ……这个语气怎么感觉像是在喊宠物？ 这个不敬的想法刚一冒出来，嘉德丽雅就连忙收敛了思绪，迫使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爱丽丝的话上去。 这段话里蕴藏的信息让她不安，她回忆了自己信的内容。 她其实并没有透露塔罗会的存在，只是说了有人在收集罗赛尔日记，应该……没事吧？ 担忧的惩罚没有到来，她意识到，转播“命运”小姐的话就算是愚者先生的警告了，那么…… 嘉德丽雅回忆了一下塔罗会上愚者先生的态度，突然意识到了一件更恐怖的事情——愚者先生或许没有惩罚她的意思，但好像也没有阻止“命运”小姐找她麻烦的意思。 嘉德丽雅突然觉得，这比神罚恐怖多了。 …… 圣弗尔安号预计需要耗时三天，也就是下周二的晚上才能到达提亚纳港。 ——仅限不出意外的情况下。 当然，意外其实没那么容易发生，爱丽丝随手给船赋予的厄运直到周一的塔罗会再次开启都没能发挥出效果。 爱丽丝不得不承认，她有点闷坏了。 当在灰雾之上睁开眼睛时，她并没有如同往常一样等待奥黛丽的问好，而是微笑着看向了嘉德丽雅，用上扬的语调问道： “下午好，‘隐者’女士～” 刚准备起身问好的“正义”奥黛丽闭上了嘴，她意识到，“命运”小姐看起来有点想找“隐者”女士麻烦。 可是……为什么？ 爱丽丝表现出来的性格并不记仇，一般都是当场报了，所以……“隐者”女士这一周做了什么？ 隐隐成为了目光中心的嘉德丽雅突然有点后悔自己之前的决定——她本来觉得，离塔罗会不远了，这件事可以在塔罗会上说的。 毕竟她没有爱丽丝那种毫不客气地把愚者先生当传话筒的自觉。 嘉德丽雅并没有去看作为中转信号塔的愚者先生，在她看来，愚者先生要是想拦，估计早都拦了。 她暂时还没考虑到愚者先生可能拦不住的问题。 在慎重思考后，嘉德丽雅做出了回应：“下午好，‘命运’小姐。”爱丽丝盯着她看了几秒之后，失望地叹了口气道： “看来有些人一点也没把我的话当一回事……真可恶啊，你说是吧，‘隐者’女士？” 嘉德丽雅不敢说话，她当然知道爱丽丝嘴里的有些人是指谁——她敢保证，这要是现实世界，她已经浑身冷汗了。 即使灰雾之上的她没有淌冷汗和汗毛竖起的能力，她仍然短暂失去了语言能力，直到爱丽丝因而太久没得到回应而觉得无趣，收回了视线，她才觉得好受了一点。 收回视线的爱丽丝没骨头似的倒在了椅背上，慢吞吞地道： “告诉贝尔纳黛，要是她想知道点什么，就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我当时说的那些东西，可也不是白告诉她的。 “当然啦，暂时不想支付代价也无所谓，但后面取走什么作为代价，可就全看我的心情了哦～” 现在冒冷汗的不止嘉德丽雅了，阿尔杰开始认真回忆自己有没有在什么时候哄骗过“命运”小姐。 在这个人人自危的气氛下，奥黛丽显然也没有心情起身问好了，爱丽丝看了看安静的塔罗会，若有所思地问道： “诸位，你们知不知道…… “有没有哪个序列的能力，可以让人尝到东西的味道又不用担心吃饱？” “啊？”奥黛丽第一个发出了声音表示质疑，尽管其他人没有像她一样出声，但表情看起来没有差别。 “没有吗？”爱丽丝眨巴了两下眼睛。 “……我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个问题，”见多识广的“倒吊人”阿尔杰委婉地回答道，“通常情况下，我们不会拿非凡能力做这种事情。” “……我也没这么想过。”嘉德丽雅跟着补充道，同时，她隐晦地瞥了灰雾里的愚者先生一眼。 塔罗会目前最见多识广的两位成员都如此表示，其他人就更不可能知道了，那么，能期待的大概就只有愚者先生了。 想一想，如果“命运”小姐平时都是在问这种问题的话，那愚者先生应该确实难以保持平常心…… 这样的想法从塔罗会成员的心底划过，他们同样隐晦地看向了灰雾里的克莱恩，克莱恩在灰雾里思索了一下，操控着“世界”问道： “‘命运’小姐，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太闲了？” 爱丽丝的动作微微一顿，她想起克莱恩之前的问题，转过头警惕地回答道： “我没有。 “但是不管是谁在海上呆了快一个星期都会很无聊的吧？这里又没有……” 爱丽丝咬了咬牙，把差点脱口而出的“手机”咽了回去，接着说道： “总之，我是不会去上学的，想都别想！” ------------ Chapter110 爱丽丝放下了心 爱丽丝拒绝的态度非常坚定，克莱恩最终放弃了操控“世界”做出威胁性的眼神这样的高难度操作，让“世界”收回了视线。 嘉德丽雅看着这两个人的交流，想起“世界”上次逼问爱丽丝的行为，心里产生了一种古怪感。 为什么觉得这两个人……姑且叫两个人吧，为什么感觉他们好像关系还挺好的？ 在没有先入为主地将“世界”定义为“保母”的前提条件下，嘉德丽雅更能感觉到他们彼此之间的熟悉和隐隐的默契，还有爱丽丝那抹不明显的畏惧。 当然，这份畏惧显然并不针对“世界”，而是针对上学，不过，嘉德丽雅同样也很困惑爱丽丝为什么对上学的反应那么激烈。 她就像是在学校经历过什么惨无人道的虐待…… 奥黛丽也察觉到了这个问题，她敏锐地意识到，上学，大概是“命运”小姐的一款心理阴影…… 记忆里爱丽丝只言片语的描述，让奥黛丽拼凑出了一个年幼的“命运”小姐被愚者先生押着，不得不每天愁眉苦脸地坐上十几个小时“学习”的画面。 看起来真可怜啊……奥黛丽在心里小小地感慨了一下，脸上到底什么都没表露出来。 爱丽丝没有察觉到有人在心里偷偷嘲笑自己，在克莱恩的警告下，她成功安分了下来，不再说话，于是塔罗会的成员有了更多的精力来思考。 譬如……贝尔纳黛是谁？ 相比起来，嘉德丽雅更关心另一件事：“‘命运’小姐，您刚才说的代价……是什么意思？” “你很关心她哦？”爱丽丝转过头，好奇地盯着她问道。 嘉德丽雅复又沉默下来，就在她纠结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时候，爱丽丝大发慈悲地回答了她的问题：“放心，就算是我要算账的话，也有人排在她前面呢。” 嘉德丽雅忽然放下心来，她觉得这句话比“命运”小姐承诺自己不会做什么要靠谱得多，听了就让人有一种由衷的安心感。 嘉德丽雅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但松弛下来的状态仍然暴露了一部分信息，爱丽丝好奇地问道：“所以，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嘉德丽雅张了张口，神色复杂难辨，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去定义她们间的关系。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忽然轻声道：“不想说的话，就算了。” 嘉德丽雅愣了一下。 “虽然我不太能理解……”爱丽丝托着下巴看向她，“但人类好像就是这样的，有些时候别别扭扭的，明明在意的要死但又什么都不愿意说……” 这是爱丽丝首次在清醒状态下主动将自己划出人类之外。 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哪怕是克莱恩，也只是惊叹了一下爱丽丝难得的善解人意，然后在心底划过一丝莫名的难过。 ——就像是拼命努力过，但最终发现那件早已注定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的无力感。 事实上，这里心态最好的，反而是爱丽丝。 一遍遍强调、一遍遍说服自己是人，对她来说其实并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尽管爱丽丝只是下意识地采用了这个称呼，但她却在脱口而出后，意识到了她一直以来那股别扭感的来源。她其实没必要非得认同自己是个人，即使不是人，她也可以像人一样生活，也可以去爱人类……不，就是不是人，才能更没有心理负担地去爱人类——因为不会被人类的情感束缚。 模糊的领悟在爱丽丝心头闪过，但爱丽丝总觉得，心底那块硌人的石子小了一点，但并没有消失——她似乎还差了点什么没想明白。 ……下次再努力吧！ 爱丽丝心安理得地放弃了思考，转移话题道：“你们都没有事情吗？” 安静了几秒钟后，对这种场面经验最丰富的奥黛丽率先举了下手道： “抱歉，愚者先生，我最近没能联络上‘心理炼金会’，所以没能拿到更多的日记……” 克莱恩轻轻颔首。 爱丽丝盯着奥黛丽的手，幽幽地道：“你知道吗，‘正义’小姐，我总觉得像你那样举完手之后，应该站起来说话才对……” “为什么？”奥黛丽下意识地问道。 爱丽丝耸了耸肩，没有回答。 “魔术师”佛尔思趁机出言道歉：“最近老师的回信总是迟缓，而寒冷的天气让我减少了出门的频率……” 爱丽丝以己度人，认为“魔术师”小姐其实是懒得起床。 刚刚晋升的“太阳”戴里克，同样也出言道歉：“伟大的愚者先生，我由于刚刚晋升，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所以……” 爱丽丝听到这里，想起她一直想知道的问题，忙举了下手道：“‘太阳’先生，能否麻烦你帮我收集关于‘厄运魔狼’的资料？” “厄运魔狼”……？这明显属于古神的名字让人产生的深思，尤其是阿尔杰，几乎下意识做出了猜测——这是“命运”小姐的熟人？ 戴里克点了点头道：“我，我会在抄录古神传说的时候留意……” “不，”爱丽丝摇了摇头，“你误会了我的意思，‘太阳’先生。这是另外的委托，我个人的委托，你可以向我提出报酬。” 戴里克愣了一下，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提出什么报酬——他刚晋升序列7，距离序列6还遥远，暂时没有迫切想要获得的事物。 当然，他并不是不能提前开始搜集魔药配方，但在他的认知里，“命运”小姐免费告诉他的知识都不止那点古神传说的价格，他实在想不出来能请求什么作为报酬。 可怜的戴里克，完全忽略了自己曾经承担过的巨大风险。 “你可以慢慢想需要什么。”爱丽丝敲了敲桌子，并没有给戴里克拒绝的选项。 戴里克沉默地点了点头，然后对“世界”说道： “‘世界’先生，我拿到你想要的分离非凡特性内失控者精神污染的办法了。” 终于，继“月亮”埃姆林卖了“倒吊人”阿尔杰以后，“太阳”戴里克又把“世界”卖了。 ------------ Chapter111 神灵是不会错的 灰雾里的克莱恩忍住了捂脸的冲动，调整好情绪，操控“世界”发出嘶哑的声音：“写到纸上，传递给我。” 随后，“世界”又低沉笑道：“你真是一个遵守承诺的人，你的品格让人赞赏。” 爱丽丝感到有些无聊，默默把手伸到桌子底下，尝试着掰动椅子。 阿尔杰挑了下眉头，主动对戴里克道：“我对这方面的知识也很感兴趣，我能用什么来交换它？” 刚被夸奖的戴里克正沉浸于欣喜之中，闻言想了两秒，异常诚恳地说道： “‘倒吊人’先生，不需要，你之前总是给我建议，帮助我面对困难，这就当做是我的感谢。” 爱丽丝惊愕地抬起了头，看看阿尔杰，又看看戴里克，再看看“世界”，眼神里写满了茫然，但嘴巴一点也不客气： “‘小丑’先生。” 克莱恩在灰雾的遮掩下开始咬牙切齿，他知道爱丽丝是在报复他那句“怪物”小姐。 在愣了片刻后，每个人都意识到了这是一句嘲讽，但只有埃姆林一点也不懂事地道： “小丑？嘶，这个词仔细一想确实……” 他的话没能说完，“世界”冰冷的视线落在他身上，让他闭上了嘴，接着，他朝爱丽丝质疑道： “难道第一个那么说你的不是阿蒙吗？” “可是，”爱丽丝撇了撇嘴，“我骂阿蒙只会让祂笑的更开心啊。” “世界”非常可疑地沉默了一会儿，随后问道：“我假设我们扯平了？” 爱丽丝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一直到这个时候，嘉德丽雅才语气犹疑地问道：“你们说的阿蒙，是我知道的阿蒙吗？” “你知道的是哪一个？”爱丽丝疑惑地问道。 嘉德丽雅看着爱丽丝回答道： “传闻最初那位造物主分化成各个神灵各个种族的时候，祂的体内还诞生了两个婴儿，其中一个就是‘渎神者’阿蒙。” “就是祂。”爱丽丝点头确认道。 奥黛丽好奇地插话问道：“‘隐者’女士，你知道另外一位造物主之子是谁吗？” 爱丽丝还没来得及说话，嘉德丽雅就回答了这个问题：“亚当。” 爱丽丝伸手扶住了额头。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位叫亚当的大人物……”奥黛丽语气犹疑地看向了爱丽丝。 爱丽丝抬起头，眼神空洞地看着奥黛丽道：“凡有言，必被知。” 除了嘉德丽雅和埃姆林，所有人都心头一惊，想起了这句话代表的对象——那个神秘的，在幕后操控时代潮流的组织！ 在略微平复了一下情绪后，爱丽丝接着说道： “不过只要你们不是像我当时一样……呃，总之，平时偶尔提一下亚当的名字，应该也不会被特别关注。 “除非你们有人打算和人介绍一下八位‘天使之王’…… “那样的话，说不定你说的时候，亚当就在旁边旁听……” 所有人都被爱丽丝描绘的场景吓到了，片刻之后，奥黛丽问出了每个人都好奇的问题：“‘命运’小姐，您提起亚当时说了什么？” 爱丽丝安静了好一会儿后，才回答道：“我在关心祂的婚姻生活。” 奥黛丽眼神茫然地发出了最符合目前状况的声音：“……啊？” 爱丽丝一本正经地转过头道： “众所周知，一个人的家庭是影响他性格的重要组成部分。 “在阿蒙透露了祂的哥哥有心理问题的情况下，我试图了解祂哥哥的家庭生活，有什么不对吗？” 奥黛丽迟疑地摇了摇头。 爱丽丝满意地收回了视线，然后听到了“世界”嘶哑的声音： “既然这样，祂觉得自己的隐私被人冒犯了，想要杀了你，有什么不对吗？” 爱丽丝咬牙切齿地瞪了过去，呲着牙道：“我现在就觉得我被你冒犯了！” “世界”真心实意地回答道：“感谢您的赞美。” 爱丽丝一下子瞪大了眼睛，她呲着牙说道：“你给我等着！” 克莱恩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评价这句话像是他小学时候见过的“有种放学后别走”——他感觉爱丽丝已经在炸毛边缘了。 嗯，等她冷静一点之后再继续气她。 这样的玩闹让嘉德丽雅愈发觉得奇怪起来，不同于大部分时候都会忽略“命运”小姐其实是个神灵的其他人，爱丽丝留给嘉德丽雅的第一印象太过深刻，让她难以理解“世界”与爱丽丝的相处。 她能理解“命运”小姐与愚者先生之间的相处，也并不奇怪“命运”小姐似乎隐隐将愚者先生当成长辈，毕竟爱丽丝给人的感觉，确实是年纪不大的少女。 但她没办法理解爱丽丝同“世界”的相处模式。 爱丽丝在“世界”面前确实明显要更放肆，但她在愚者先生面前也并没有多么听话，看塔罗会其他人的表现，这位“命运”小姐更像是完全不顾他人感受的性格。 但爱丽丝和“世界”之间的相处似乎又反驳了这一点，她面对“世界”的逼问时会心虚，面对“世界”的挑衅时虽然忿怒，却极有分寸感地只是放了狠话。 甚至，从她和“世界”的交流里，嘉德丽雅能判断出，他们私底下可能相处得要更放肆一点——“世界”甚至敢骂“命运”小姐，虽然只是玩笑性质的。 哪怕是眷者也不能形容这样的关系，因为眷者对神灵的态度往往要更加恭敬，在嘉德丽雅看来，“世界”同“命运”小姐之间，更像是亲近的朋友。 可神灵怎么会和凡人当朋友？甚至是关系称得上亲密的朋友——嘉德丽雅不觉得一般的朋友可以这样互相斗嘴。 明明实际上，“命运”小姐对自己的定位其实是很清楚的，她明白自己和人类并不是同一种生物，也不会和人类平等相处，但对“世界”的态度却并非如此，那就只能说明…… 嘉德丽雅近乎惊恐地打断了自己的猜测。 她脸色惨白地低下头去，在心底告诫自己——不管“世界”是什么情况，既然“命运”小姐和愚者先生说他是“世界”，他就只能是“世界”。 神灵是不会错的，错的只能是凡人。 ------------ Chapter112 故事 嘉德丽雅将所有的猜测全都压下，调整好表情后道：“感谢您的警告，‘命运’小姐。” 爱丽丝轻轻皱起了眉，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潜意识里，爱丽丝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来。 而此时此刻，克莱恩和阿尔杰都在揣测爱丽丝能不能发挥出天使阶的力量——反正愚者肯定不行，至少现在不行。 没去关心其他人在想什么，嘉德丽雅又转向“世界”说道： “不知道那些方法里是否有我了解的一条。 “我可以免费给与提示，‘太阳’途径的‘无暗者’能直接净化非凡特性内的精神污染。” 爱丽丝皱着眉看了一眼嘉德丽雅，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多话。 克莱恩有些诧异，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无暗者”帮忙的他只是操控“世界”低笑道：“感谢你的慷慨，‘隐者’女士。” 接着，“世界”又转向戴里克问道：“你知道一本叫做《格罗塞尔游记》的书籍吗？” 爱丽丝竖起了耳朵。 “可是，”爱丽丝半转过身体，眼神疑惑地问道，“对我来说，你的生活难道不也是故事吗？” “也许它们是真实的，是亲眼所见的，创作者只是将它们记录下来，讲述出来。 “在我看过的类似的故事里，那些会导致主人失踪的游记，通常最后都只有一个结果。 戴里克认真想了想，回答道：“没有。” “出自巨龙一族？”奥黛丽敏锐地注意到了重点，颇感兴趣地反问道。 奥黛丽说不出话，她无法反驳，即使是对她而言，别人的经历和过去发生的事情，也都只是精彩的故事而已。 “世界”面不改色地自言自语道：“那是一本出自巨龙一族的神奇书籍，它的历任主人多有失踪。” “游记？主人失踪？”受过现代网络文化熏陶的爱丽丝听到这两个词就皱起了眉。 “‘命运’小姐，”佛尔思发挥了一个畅销书作家应有的素质，“你说的那些故事，是虚构的还是真实的？为什么我好像从来没听说过类似的事情……” 奥黛丽好奇地看向了爱丽丝。 爱丽丝轻笑一声，回答道： “也许它们是虚构的，来自创作者漫无天际的想象。 感受到视线的爱丽丝想了想说道： “人们会在游记里发现它失踪的主人。” “在游记里发现它失踪的主人……”奥黛丽的笑容消失了，她感到了一丝惊恐，“这只是故事，对吧？” “也许它们是真实的，但从未被人得知，创作者因为某种力量的影响幻想出了这些故事，而自以为是自己的创作。 “谁知道呢？” 谁知道呢？就连创作者本人都不会知道，譬如现在的佛尔思，就紧张地开始回忆自己笔下的作品是如何诞生的。 经过爱丽丝的话，奥黛丽虽然仍旧免不了好奇，但却谨慎多了，看着“世界”问道：“它有什么神奇的地方？” “有待研究。”“世界”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奥黛丽点了点头，并未询问价格，而是问道：“‘世界’先生，您上周说的‘心理医生’的非凡特性有结果了吗？” “世界”面不改色地回答道：“还需要等几天。” 在这之后，塔罗会短暂陷入了沉默，沉吟片刻后，嘉德丽雅忽然试探性地问道： “‘命运’小姐，您……能拿到神话生物的血液吗？” 爱丽丝愣了一下，想了想问道： “是需要天使那样的完整的神话生物，还是半神就可以？ “还是说，你需要真神的血液？” 嘉德丽雅被爱丽丝的最后一句话吓了一跳，她连忙解释道道：“天使，天使就可以。”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回答道：“我可以帮你留意一下，但不一定有。” 停顿了一下，爱丽丝又问道：“如果我拿到了，你能付出什么代价来换取呢？” 这不算是胡乱答应的内容，先不提对方敢给她不敢拿的阿蒙，和扭扭捏捏不好意思见人的另一位“偷盗者”天使，那……那不是还有威尔·昂赛汀呢吗？ 当然啦，从威尔·昂赛汀那里拿，肯定就不是正常的交易了…… 没人觉得爱丽丝能拿到神话生物的血液，或者嘉德丽雅需求神话生物的血液是件怪事，比起这个，大家更关心的是——“命运”小姐需要什么？ 相比疑似正在突破某种封印的愚者先生，“命运”小姐的目的似乎清晰又模糊。 比起一个苦心筹划复苏的古神，爱丽丝的行为实在太过随心所欲，让人看不明白她到底需要什么——总不能真是不同口味的冰淇淋吧？ 嘉德丽雅安静了好一会儿，她突然意识到，她并不知道爱丽丝需要什么，她沉吟着问道：“……您需要什么？” 爱丽丝看了她一会儿后，忽地笑道：“下周吧——没意外的话就是下周，等我……总之，等下周再说吧。” 这句话仿佛带有某种预兆，每个人都意识到了这周将会发生某件重要的大事——起码对“命运”小姐来说是这样。 而对一位苏醒不久的神灵来说……除了收回更多的权柄和力量，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这样的猜测自然而然地诞生，再联想到爱丽丝展露出的“红剧场”，每个人都有了各自的猜测。 在一片安静中，“世界”的声音响起：“谁有，或者谁能拿到攻击力很强的神奇物品？” 这句话的目标非常明确，如果不考虑黑夜女神纡尊降贵送快递的可能性，那目前能接触到符合要求的非凡物品的人只有嘉德丽雅。 身为纵横大海多年的“星之上将”，嘉德丽雅有着丰富的渠道，但她回忆了一下自身拥有的非凡物品，便毫不犹豫地道： “如果我参与的聚会上有出现类似的非凡物品，我会帮你留意的。”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嘉德丽雅，忽然好奇地问道： “你们知不知道，大地母神教会的非凡者，能不能做到让一种食物呈现出另一种食物的味道？比如说让鱼吃起来像是牛肉……” 嘉德丽雅的脸色变得惨白起来。(本章完) ------------ Chapter113 大地母神教会还是太仁慈了 第239章 Chapter113 大地母神教会还是太仁慈 第239章 Chapter113 大地母神教会还是太仁慈了 她反应好大……爱丽丝眨巴着眼睛看向了嘉德丽雅。 嘉德丽雅艰难地咽了一下不存在分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您为什么会问这个？” 爱丽丝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你们做事总需要理由？” 嘉德丽雅被噎了一下，突然发现她好像不知道怎么反驳这个问题，但好消息是，话题确实被暂时引开了。 “为什么一定要怀着某种目的去做事情？”爱丽丝疑惑地自言自语，“嗯……或者说，好玩难道不能算理由吗？” 嘉德丽雅尝试通过认真分析将话题固定在这里：“大概是……对大部分人来说，‘好玩’这个理由不够有力？”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再次问道：“所以你刚才为什么反应那么大？” 嘉德丽雅脸上刚刚出现的血色又消失了。 爱丽丝疑惑地看着她问道：“这是什么很吓人的事情吗？” 在盯着爱丽丝看了几秒之后，她重新镇定下来，对爱丽丝笑道： 阿尔杰和奥黛丽的表情要镇定许多，但仍然有着非常明显的震惊。 “我好像有点明白阿蒙当时的感受了…… 嘉德丽雅忍住那种古怪的感觉，面不改色地继续说道： “这听起来是件好事，”爱丽丝想了想回答道，“他也许能研发出更高产量的农作物，能让所有人都吃饱饭……” 嘉德丽雅诧异了一瞬间，她没想到爱丽丝的第一反应居然是这个——看起来和实际上都非常喜欢乱来的“命运”小姐，在听到这件事时，第一反应居然是让所有人都吃饱饭？ “是的，这确实是好事。 真好，可惜白银城没有办法生长农作物……戴里克感到有些难过和失落。 “直到他试图把公牛、母牛和小麦杂交在一起，让小牛可以像麦子一样长出来，母神教会的人认为他渎神，试图将他送上审判庭。” 为此诧异的不只是嘉德丽雅，还有阿尔杰和奥黛丽，奥黛丽甚至感到有些惭愧。 就算是那些最慈善的贵族也不会关心贫民到底能不能吃饱……奥黛丽在心里叹了口气。 克莱恩为自己刚才的类比沉默不语。 说到这里，爱丽丝轻轻皱了下眉，她突然产生了一种困惑——既然有大地母神教会这样的存在，为什么还会有人吃不饱饭？ 听起来就像是非凡者版本的某位科学家……听着爱丽丝的话，克莱恩也在心里点了点头。 “一方面，我觉得他不够有创造力，居然只想到了把牛和小麦一起杂交，明明还有很多值得尝试的方向…… “他最大的爱好是研究土壤、农作物和品种杂交技术。” 埃姆林、佛尔思纷纷露出了震撼和呆滞的表情。 “一开始，大地母神教会非常欣赏他，认为他很有天赋。 爱丽丝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十几秒后，她伸手托住自己的下巴，把下巴按了回去，在活动了两下之后，她才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认识一位大地母神教会的非凡者。 “另一方面，我觉得大地母神教会的人实在太仁慈了，居然只是把他送上了审判庭，如果是我的话，绝对要把他绑上火刑架。” 嘉德丽雅不确定自己应不应该放下下心来，她想了想问道：“可您刚才不是想要……” 爱丽丝举起手打断了她的话，叹了口气道： “我只是想要结果，但你描述的那個过程……光是想象就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我都不敢想他在实验的过程中会制造出多少离谱的生物…… “这还只是牛和小麦，如果他一时兴起再杂交了什么奇怪东西，然后实验产物不小心跑出来了…… “真是……太恐怖了。” 并不是为了伦理，而是为了可能的结果……不，她只是不想结果对她造成负面的影响。 嘉德丽雅恍然大悟，突然有点明白要怎么劝说爱丽丝了： “是啊，这么一想，如果要达到您想要的结果，恐怕也免不了出现一些不受控制的事情……” 爱丽丝停顿了一下，旋即若有所思地看向嘉德丽雅道：“可我是‘命运’呀。” 嘉德丽雅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沉默了下来，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见状，克莱恩先是操控着“世界”委托佛尔思去贝克兰德的威廉姆斯街转一转，然后又转向阿尔杰说道： “我收到消息，风暴教会动手了，班西港的事情初步解决了。” 爱丽丝呆滞了一秒，看向了真正来自风暴教会的阿尔杰。 这一周都漂泊在海上的阿尔杰并未觉得事情不对，而是问道：“最后是什么结果？” “一段时间内不会有班西港存在了。”“世界”含笑回答。 爱丽丝思考了两秒后，对阿尔杰问道：“‘倒吊人’先生，风暴教会有和您提起过这件事吗？您知道详细的经过吗？” 阿尔杰感到爱丽丝的言语仿佛化作了一道无形的利剑，刺中了自己的胸口。 “世界”小幅度瞄了一眼阿尔杰后道：“我想只有风暴教会的高层才知道详细的经过。” 爱丽丝失望地叹了口气。 阿尔杰突然有一种想要伸手捂住胸口的欲望。 交流完班西港的结局，等待好一阵子的埃姆林当即清了清喉咙道： “感谢‘倒吊人’先生的帮助，我已经是一名男爵了。 “我有一个疑问，身为血族，晋升男爵之后，是否需要像你们人类一样，用‘扮演法’促进所谓的消化，更好地掌握非凡特性？” 爱丽丝的视线落在他挺得笔直的腰背和高高扬起的下巴上，忽然露出了惊叹的表情，用一种夸张的咏叹调说道： “哦，天呐，‘月亮’先生，您真是太厉害了，居然如此年轻就晋升成为了男爵！ “您真是我见过最最最最最优秀的吸……不，血族。 “您的父母、您的长辈一定都会为有您这样年轻有为的天之骄子作为孩子而感到骄傲，您……算了，我编不下去了。” “噗嗤。”佛尔思一下子没忍住笑出了声，在注意到其他人的视线后，她连忙伸手捂住了嘴。 当然，想笑的不止有她，只是大家憋住了而已。 只有埃姆林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本章完) ------------ Chapter114 愚者是不是也能叫傻子 埃姆林看向爱丽丝的表情足以称得上是屈辱，他很想说点什么，但又有一种本能的畏惧，爱丽丝盯着他的表情收起了嬉笑道： “好吧，我很抱歉。 “但我想理论上应该是需要消化的，毕竟用的是别人的‘遗产’。” 埃姆林看了看没有半点歉意的爱丽丝，最终放弃了为自己发声，他明白，这就是爱丽丝能说出口的最诚心的道歉了。 嘉德丽雅环顾一圈，见无人发言后问道：“血族男爵对应的是序列6‘魔药教授’？” “是的。”不再得意的埃姆林点了点头。 奥黛丽看了看序列6的埃姆林，又看了看爱丽丝，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太早熟了。 嘉德丽雅点了点头道：“需要扮演，因为那条途径只有序列7叫‘吸血鬼’，而你们天生就是，不用扮演，其他都需要。” 如果我现在喊他一句“‘吸血鬼’先生”他一定能气死……阿蒙骂人的方法真好用。 爱丽丝看了一眼刚接受过迫害的埃姆林，大发慈悲地决定暂时放过他。 “‘隐者’女士，这是哪条途径的序列7？”奥黛丽眨了下眼睛，抢在埃姆林好奇地问道。 不等嘉德丽雅回答，奥黛丽又补充道：“如果你认为这情报重要，不能做无偿的交流，我可以支付一定的报酬。” 原本好奇扭过头的爱丽丝又默默地转过头看奥黛丽。 嘉德丽雅装作没注意到这桩眼神交流，摇了摇头道： “不，不用，只要熟识费内波特大地母神教会的人，对这方面的情况都能有所了解。 “‘吸血鬼’属于‘月亮’途径，对应的序列9是‘药师’，序列8是‘驯兽师’，序列6是‘魔药教授’，序列5是‘深红学者’，序列4是‘巫王’再往上，我就不清楚了。” “‘药师’？”爱丽丝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想起了身上肥肉会颤抖的胖药师，“……你们的序列7魔药带美容吗？不，或许还得带减肥……” “什么意思？”埃姆林不理解地皱起了眉。 “不，没什么，”爱丽丝表情怪异地看了一眼埃姆林，“换个问题吧，你去马戏团工作过吗？” “……‘命运’小姐。”“世界”的声音透露出些许咬牙切齿的味道。 爱丽丝盯着他看了两秒后，若有所思地道：“也对，马戏团有你一个就够了，‘药师’加上‘驯兽师’，或许更适合当兽医……” 埃姆林终于听明白了爱丽丝的意思，他义正言辞地强调道：“我可是血族！高贵的血族！” “好的，”爱丽丝露出了一个虚假的笑容，“‘吸血鬼’先生。” 埃姆林激动地想要站起来，为了避免这场争吵扩大到更多的范围，奥黛丽艰难地尝试救场： “‘隐者’女士，为什么‘月亮’途径的各个序列之间听起来没什么联系？” 这成功转移了爱丽丝的注意力，嘉德丽雅还没回答，爱丽丝就扭过头说道： “你知道吗，‘正义’小姐？ “我的序列9叫‘怪物’，序列8叫‘机器’，它们唯一的共同点是…… “都不是人。” 埃姆林瞬间感觉一盆冷水从头上浇了下去，把原本的怒火浇的干干净净，他又坐了回去。 奥黛丽矜持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回应。好在，嘉德丽雅没让她尴尬太久，很快做出了解释： “一条途径内的不同序列不一定要有关联，或者说要有表面的关联，它们共同的特征是，都在这条途径对应神灵的领域内。 “比如，‘月亮’代表着灵性、植物、美丽、部分生命、部分黑暗与部分诡异。 “所以这条途径有植物领域的‘药师’，有生命领域的‘吸血鬼’，有生命与灵性交叉‘的驯兽师’。” 咦，是不一样的说法……爱丽丝眨了两下眼睛，在深思熟虑了十几秒后，爱丽丝举起手道：“愚者先生，我请求单独对话。” 她要说什么？疑惑的情绪从克莱恩的眼底闪过，随后，他屏蔽了其他人的感知，问道：“怎么了？” “我刚才在想，”爱丽丝抬起头看向克莱恩，下半句话改为了中文，“愚者是不是也能叫傻子？” 克莱恩觉得自己暂时失去了语言能力，十几秒后，他咬牙切齿地道：“谢谢你还记得请求单独对话。” “其实我差点就说出来了。”爱丽丝缩了缩脖子。 冷静，她没有直接说出来，这至少算是一种进步……克莱恩在心里反复劝说自己好几遍后，才抬起头对爱丽丝说：“你现在回贝克兰德还来得及。” “为什么？”爱丽丝疑惑地问道。 “我怕我看见伱以后控制不住我激动的情绪，”克莱恩语气平和地说道，“把你揍一顿。” 这并不是克莱恩一贯的风格，爱丽丝愣了一下，没忍住纠正道： “你学得不像。 “你应该把最后一句话删了。” 克莱恩嘴角抽搐了一下问道：“你是不是真的想挨揍？” 爱丽丝低下了头，几秒钟后，她又忍不住抬头说道： “其实我越来越担心了……你知道吗，你每次用阿蒙的方法对付我的时候，我都会担心…… “你会不会有一天，真的跟我说，你发现你和阿蒙相见恨晚，你深深地爱上了祂……” 克莱恩咬牙切齿地打断了爱丽丝的话：“绝对不可能！” “我只是有点害怕……”爱丽丝小声辩解了一句，随即又把话题扯回了最开始的问题，“所以，其实我觉得愚者叫傻子还挺合理的……” “是啊，”克莱恩讽刺地笑了一声，“就和我的序列4叫马戏团一样合理。” “没错！”爱丽丝激动地坐正了身体，“你终于明白了！” 克莱恩安静了两秒后，解开了屏蔽。 在又交流了几分钟后，塔罗会宣告结束，爱丽丝看着现实世界没有变化的海，忧伤地叹了口气。 爱丽丝没忘记她顺手拍下的厄运，但直到她抵达提亚纳港，并且再次出发，大海都维持着它平静的表象。 ——不出意外的话，还有四天，她就要到达拜亚姆了。 ------------ Chapter115 真正的挑衅者 当终于踏上拜亚姆的陆地时，爱丽丝感到了一瞬间的恍惚，和一股久违的安全感。 最后的几天航行和之前一样平静，惟一溅起的那点水花，来自贝尔纳黛的信： “‘命运’小姐？” 爱丽丝没有回这封信，她不确定贝尔纳黛在这封信里是试探多点还是警惕多点，亦或者掺杂了别的情绪，但她明白，现在不是回信的好时机。 或者说，对她而言，现在做什么都不是好时机。 非要说她在纠结什么的……她其实很困惑，圣弗尔安号怎么到现在都没出事？ 爱丽丝提着行李走下船，尽管事先没见过这个叫格尔曼·斯帕罗的新皮肤，但她仍然轻而易举地在人群中找到了克莱恩。 毕竟只有他一个身上什么都看不到。 步伐停顿了一下，她到底没有小跑过去，而是略微加速，快步走了过去。 爱丽丝没对克莱恩捏出来的新皮肤做出评价，也没像在灰雾上时那样胡说八道，而是在盯着他看了几秒后，略带几分怅然地道： “好久不见。” ——他们确实已经很久没有在现实中见过面了。 气氛似乎因这声招呼而变得肃穆起来，在一旁当围观群众的达尼兹终于忍无可忍，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 “狗屎，你们还要这样看到什么时候！” 说这话时，他甚至打了个冷颤。 这成功引来了爱丽丝的注意，她上上下下打量了达尼兹一圈后，若有所思地转向克莱恩问道： “这就是你绑来的去过‘红剧场’的海盗？” 这一刻，达尼兹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瞪着眼睛问道：“等一下，你什么意思！” “啊……”爱丽丝才意识到这位人质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她颇为困惑地问道，“你没有告诉他吗？我以为人质至少和物品不一样，应该是有知情权的。” 克莱恩没回应这句话，而是在思考片刻后，朝爱丽丝申出了手，言简意赅地道：“行李。” 爱丽丝收回了盯着那只手的困惑眼神，恍然大悟道：“是哦，好像是有这样一种礼节……” 这么说着，爱丽丝把手中的箱子递了过去，然后再次问道：“所以你真的去给我绑了个去过‘红剧场’的海盗吗？” 克莱恩毫不犹豫地接过行李箱就走，以免自己的形象受到损害，爱丽丝愣了一下，连忙跟了上去。 作为一个人质，达尼兹仍然没放弃努力加入这段对话，他一边同样跟上一边问道： “等一下，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这个……你不是格尔曼的朋友吗？” “对啊，”爱丽丝点了点头，“怎么了？” “你为什么……”达尼兹眼神呆滞地看着爱丽丝，仍然保持着他一开始看见爱丽丝时的那种震惊和困惑，“是女的？！” 爱丽丝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转向克莱恩问道：“你和他说了我是男人？” “没有。”克莱恩走在最前面，仍然言简意赅。 “……你话变得好少，”爱丽丝不满地吐槽了一句，然后又转向了达尼兹，“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男人？” 想了想，爱丽丝又补充了一句：“虽然，我说不定也可以是……” 达尼兹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一时间不确定该先问哪个问题。十几秒后，他才勉强收起惊讶，竭力组织着语言道： “我没想过格尔曼会有……有你这么一位朋友。 “还是说，你其实暗恋他？” 走在最前方的克莱恩顿了一下，突然加快了脚步。 爱丽丝这一次没有急于跟上，而是转过头看着达尼兹，若有所思地问道： “他有没有和你说过…… “其实我有序列5？” 达尼兹僵在了原地，他看着爱丽丝伸手摘下帽子，露出一张明显未成年的少女面庞，扬着轻快的笑容，用俏皮的语气说道： “而且，我杀过半神哦～” 狗屎，疯子的朋友果然也是疯子！达尼兹看了看前方的背影，突然理解了刚才对方为什么要加快脚步。 达尼兹生动的表情满足了爱丽丝的恶趣味，她简单欣赏了一下，转头望了一下，发现克莱恩在走了一段距离就停了下来，于是放心下来，追问道：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们到底是谁暗恋谁……”达尼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然后，他看到远处的格尔曼·斯帕罗又折返了回来，脸上露出了他熟悉的斯文笑容。 爱丽丝盯着他，若有所思地问道：“为什么不是你暗恋他？” “我怎么可能暗恋他！”达尼兹激动地险些原地跳起来，“我暗恋的是……” 这声音戛然而止，爱丽丝眨巴了两下眼睛问道：“是谁？” “没有谁！”达尼兹情绪激动地申辩道，“没有那回事！” 爱丽丝盯着达尼兹思索了两秒钟后，好奇地问道：“你的暗恋对象是男人还是女人？” “当然是女……”达尼兹下意识地大声开口，话到一半，声音又戛然而止。 爱丽丝点了点头，接着问道：“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好意思说？” “我才没有不好意思！”达尼兹像是小孩子吵架那样开始比谁声音大。 “哦，”爱丽丝没有接受，依然心平气和，“那你为什么不说？你喜欢人家怎么不去表白啊？你……你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 爱丽丝的视线，悄无声息地下移，然后又在达尼兹惊愕的眼神中出声问道： “好像男人会比较在意这个……不对啊，那样的话，你去‘红剧场’那种地方干什么……难道你和我一样好奇里面的样子？” 达尼兹的神情恍惚起来，克莱恩终于决定站出来救场，他走上前对爱丽丝说道：“你比他适合当‘挑衅者’多了。” “不，”爱丽丝摇了摇头，“如果我是‘挑衅者’，我早就被打死了。” 这份清晰的自我认知让克莱恩沉默了片刻，在几秒钟后，克莱恩面不改色地对爱丽丝说道：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爱丽丝转过头，看着他一脸认真地说道： “我觉得你要是喝了‘挑衅者’魔药的话，应该也会被打死。” ------------ Chapter116 我们长得像吗？ “这么说，”爱丽丝忽然想了什么，扭头看向达尼兹问道，“你是个‘挑衅者’？” 真正的“挑衅者”达尼兹看着这两个人，平生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他语气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道：“应该是的。” 爱丽丝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也许只有你这样的，才更适合当‘挑衅者’。 “既能顺利地消化魔药，又不用担心被打死，而且，最重要的是…… “很适合拿来气着玩。” 达尼兹几乎下意识地就想要爆粗口，但爱丽丝却一脸真诚地补充道： “哦对了……你能不能不要说脏话？我不太喜欢这样。 “好歹我也是个女孩子，对吧？” 达尼兹睁圆了眼睛，想起爱丽丝刚才打量他下半身的眼神，眼睛逐渐被迷茫充斥。 ……女孩子？ 事实上，如果是海盗间的色情玩笑，达尼兹大概都不会这么忿怒，他气愤地想要争辩的主要原因是，爱丽丝的表情，实在是太干净了…… 她不是在辱骂他，也不是在开某种带有颜色的玩笑，更不是在歧视他，她只是……真心诚意地怀疑他不行罢了。 在被那种眼神打量的时候，达尼兹甚至有一种古怪的感觉——如果他点头应下这件事，他或许会收获对方的怜悯和同情，也许还有真诚的安慰…… 一想到这样的结果，达尼兹就有种说不上来的崩溃感，他盯着爱丽丝，想起爱丽丝那别开生面的自我介绍，最终从牙缝里挤出来了一句： “谢谢？” “不客气。”爱丽丝满意地点了点头，像是完全没察觉到他的不情愿。 克莱恩终于看不下去了，他出声喊道：“爱丽丝，你还记得你是来干嘛的吗？” 爱丽丝站在原地，盯着他思考了十几秒后，转头问达尼兹：“‘红剧场’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 在克莱恩发火之前，她飞快地将话题引向正轨：“当着这个……呃，你叫什么？” 爱丽丝的眼神落在达尼兹身上，达尼兹下意识自我介绍道：“达尼兹……” 与此同时，属于格尔曼·斯帕罗的声音一同响起：“5500镑。” 爱丽丝清晰地看见达尼兹咽了一下口水——不，不是达尼兹，是5500镑。 爱丽丝并不陌生这种悬赏制度，她看了一眼达尼兹，又看了一眼克莱恩，回忆着格尔曼·斯帕罗的人设，接着刚才的话说道： “当着这个银行的面问我到底是来干嘛的……你是打算把存款取出来了吗？” 达尼兹呆滞地迎上爱丽丝的视线，突然意识到，从开始到现在，他在爱丽丝的眼里其实一直没改变过——都是一件物品，只是值不值钱、重不重要的差距罢了。 譬如现在，他好像变得值钱了。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毕竟谁突然知道自己在银行里放着那么多存款都会想取出来看看，尤其是这个银行会跑，还随时可能倒闭…… 克莱恩看向达尼兹的神情，一边在心里憋笑，一边和善地笑道：“我暂时还没有取钱的打算。” 爱丽丝失望地收回视线，困惑地问道：“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带上他一起来？” “两个原因，”克莱恩一边转身继续走一边说道，“一是我答应了你给你绑一个去过‘红剧场’的海盗来，二是如果你一直和我说话的话，我怕我忍不住揍你。” 爱丽丝被噎了一下，她盯着克莱恩的背影看了一会儿，忽然扭过头对达尼兹笑道：“你好呀，我是爱丽丝·金斯利，叫我爱丽丝就好了。” 达尼兹看着她脸上灿烂的笑容，忽然打了个冷颤。 …… 酸柠檬街48号，“蔚蓝之风”旅馆。 等到被迫害了一路的达尼兹离开后，克莱恩才朝爱丽丝问道：“你到底要去‘红剧场’干什么？” “我不是要去‘红剧场’，”爱丽丝摇了摇头，“我要去‘红剧场’的对面……不，也不是，我是要去那附近的一家杂货铺。” “杂货铺？”克莱恩疑惑地皱起了眉。 爱丽丝点了点头道：“这听起来可能有点离谱，但是……‘生命学派’把0级封印物放里面了。” “？”克莱恩用一种难以理解的眼神看向爱丽丝，“那个杂货铺……是‘生命学派’隐藏的接头据点？” “我也希望是。”爱丽丝虚假地笑了一下。 克莱恩觉得自己对“命运”途径的理解加深了，他向爱丽丝确认道：“那件0级封印物是……？” 爱丽丝抿住唇，神色不明地道：“唯一性。” 在安静了十几秒后，克莱恩用一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语气说道：“可能这就是命运吧。” …… “红剧场”并不难找，在“红剧场”外面走了一圈后，爱丽丝就见到了她梦里的那家草药店。 为了避免多生事端，她只是在胖药师的草药铺外驻足了一会儿，并没有进去。 那场梦境太过清晰，爱丽丝险些自恋到以为那是命运听到了她的抱怨才给出的提示——她完整地记得胖药师怎么走到那家杂货铺，又怎么买下骰子的。 她唯一需要担心的只有…… “克莱恩，”爱丽丝没有回头，望着草药店的方向说道，“你能不能变成里面那个药师的样子？我怕杂货铺的人认识他……” 这是个合理的要求，但刚刚假扮成普通客人进去转过一圈的克莱恩却否认了： “不行。 “他身上的肉太多了，我不够胖。” 爱丽丝吃惊地扭过了头，惊诧地问道：“……你的能力还有这种限制？” “也许，等到高序列这方面的限制就变少了，或者不存在了？”克莱恩猜测道，“但总之，现在不行。” 在安静了两秒钟后，爱丽丝突然转过头，一脸真诚地问道：“你觉得我和那个药师长得像吗？” 克莱恩看了一眼爱丽丝，又看了一眼草药店的方向，最终没忍住发出了一声直达灵魂的疑问： “啊？” 爱丽丝恍若未觉，睁眼说瞎话地问道：“我们长得不像吗？” “像，太像了，”克莱恩深吸一口气，露出了一个微笑，“简直一模一样。” ------------ Chapter117 挣扎 恩马特街，玛佩尔杂货店。 “你好，”爱丽丝在打量了一圈店内的布局后笑着说道，“我想买一个骰子。” 店主是位和蔼的老年女士，上上下下打量了爱丽丝几圈后就说道：“你需要的骰子价值1镑。”注① 爱丽丝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她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句和这句话很相似的话：“衬衫的价格是九镑十五便士，所以你选择C项……”注② 爱丽丝甩了甩脑袋，把脑海里的声音丢出去，然后抽出1镑的纸币递过去，并且在心里再次感慨了一下“生命学派”的随缘。 ——唯一性放杂货铺，并且只卖1镑，可不就是有缘人得之？ 这么来看，或许我也可以算得上是一种主角……等待的时候，爱丽丝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主角论，这个想法莫名地冒出来，她笑了一下，笑容又很快消失了。 ——不管是主角还是配角，都是活在别人笔下的人物罢了，没什么可高兴的。 爱丽丝叹了口气，从店主手里接过她在梦里见过的戒指盒，转身离开了杂货店。 “怎么样？”等在外面的克莱恩看见她之后问道。 爱丽丝扬了扬手中的戒指盒道：“我还没打开——我想，按我之前见到魔药时候的状况来看，在这里打开它不是个好主意。” “永恒烈阳和知识与智慧之神在贝克兰德又没有教堂…… 在沉默了十几秒后，克莱恩露出了那种长辈特有的和蔼表情说道：“爱丽丝，我们来谈谈你的入学问题吧。” 爱丽丝的身体略微僵硬了一下，她认真反思了自己的错误，然后抬起头说道： “或许我应该偷‘极光会’……呃，他们真的有钱吗？ 克莱恩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要回宾馆打开它吗？” 爱丽丝眨巴了两下眼睛，跃跃欲试地道：“拜亚姆肯定有很多风暴之主的教堂吧……” 爱丽丝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伸手摸了下肚子，迟疑地问道：“我不能先吃个饭吗？” 在亲眼看到爱丽丝随手把戒指盒丢到一边，拿起菜单准备点菜时，克莱恩终于理解了“命运”途径的人为什么会把唯一性丢到杂货店。 爱丽丝放下菜单，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才选用了更方便表达的中文说道： “如果只有我们两个人的话，或许应该叫AB制。 在安静了十几秒后，克莱恩用她刚和达尼兹说过的话回击了她：“女孩子别说脏话。” “什么？”克莱恩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皱起了眉。 爱丽丝低下头，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听到，拿起菜单开始点菜。 ……这绝对是被上层影响了吧？！ 爱丽丝没有关注克莱恩在想什么，她认真地翻阅完之后，提出了一个对他们两个来说至关重要的问题：“你请客吗？” “我是认真的。 爱丽丝被噎了一下，然后望着克莱恩一本正经地道：“其实我还有个主意。” “什么意思？”克莱恩疑惑地问道。 这让本来也没打算让爱丽丝付钱的克莱恩沉默了片刻，委宛地问道：“或许，你听说过AA吗？” “就是你请客，我腆着个b脸吃。” 爱丽丝沉吟了片刻后问道：“那你听说过AAB吗？” 克莱恩伸手抽走了菜单，保持着笑容说道： 太合理了，克莱恩无法反驳这件事，他只能带着爱丽丝去吃饭。 “我怀疑你再这样下去，女神就要把你绑去上课了。” “或许可以试试‘魔女教派’？唔，也可以考虑别的隐秘组织…… “不过其实要谈有钱的话，还是蒸汽与机械之神那边更有钱吧？毕竟，‘工匠’诶…… “不过他们捐款箱里的钱不一定多——或者说，这个应该都差不多吧？蒸汽教会主要还是非凡物品多…… “你，你为什么那种表情？” 克莱恩看了一眼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问题的爱丽丝，不是很想和她聊天，拿起菜单过去呼唤侍者。 在上菜以后，爱丽丝把戒指盒推到了更远的位置，专心致志地开始吃饭，这一幕让克莱恩产生了片刻的迷茫。 吃饭的时间过得很快，尽管爱丽丝吃的很磨蹭，或者说很享受，也不能为此带来任何改变。 等到他们终于吃完了晚饭，并且AB制付款后，爱丽丝起身准备离开餐厅，完全没察觉到她忘了什么。 克莱恩感觉自己有些迷茫，他伸手把爱丽丝拽了回来，咬着牙问道：“你觉不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爱丽丝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克莱恩忍无可忍地把戒指盒从角落里翻出来，让它重见天日，爱丽丝才恍然大悟，有些不解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道： “奇怪……” …… 维尔玛正和艾伦在家里吃晚饭，忽然，维尔玛伸手捂住了小腹，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 艾伦瞬间紧张起来，他知道维尔玛肚子里的是个什么东西，他走上前去想要扶住维尔玛，维尔玛却又突然恢复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没事的，”维尔玛安抚地朝艾伦笑了一下，“只是宝宝踢了我一下。” 艾伦于是勉强笑了一下，心神不宁地坐回去吃饭。 好消息是，直到他们吃完饭，维尔玛都没表露出任何异常，直到晚饭结束，他洗完碗出来的时候，才再次听到了维尔玛痛苦的声音： “唔呃…… “好疼……” 此时此刻，维尔玛正蜷缩在沙发上，皱在一起的五官诉说着巨大的痛苦。 …… 心不在焉地捏着戒指盒回到了宾馆，让克莱恩务必看好自己别让自己乱吃东西后，爱丽丝坐在床上打开了戒指盒。 近乎是打开盒子的一瞬间，爱丽丝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失神地看过去，戒指盒里面如她在梦中见到的那样，装着一个乳白色的六面骰子。 这骰子朝上的点数并非是梦里的4点，而是6点，血红色的凹点落在乳白色的骰子上，仿佛在叙述着某个不详的故事。 ——譬如现在。 灵性在疯狂叫嚣着饥饿，爱丽丝用仅有的理智控制住自己干出连戒指盒一起吞下去这种蠢事，伸手触摸到了那枚骰子。 骰子，消失了。 蓦然间，巨大的恐惧笼罩在克莱恩身上，他汗毛竖起，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逃跑，身体却停留在原地，无法动弹，连发出尖叫都做不到，甚至遗忘了呼吸。 ——这是生命面对超出承受极限的恐惧时，最本能的反应。 他只能那样僵硬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爱丽丝呆坐在原地，时间仿佛突然停止了，直到窒息感传来时，他才看到爱丽丝缓缓抬起了头，眼神里充斥着茫然。 他听见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问道： “这就是拥有人类身体的感觉吗？ “很不习惯呢。”(本章完) ------------ Chapter118 不谢谢我吗？ 在不知道是恐惧更多该是难过更多的情绪中，克莱恩看见，爱丽丝忽然捂着肚子，靠在墙上哈哈大笑起来。 克莱恩怔怔地看着这一幕，刚才涌起的情绪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逐渐化为了难以置信与迷茫。 他看着爱丽丝勉强从恶作剧成功的喜悦中恢复，眨着眼睛对他道：“我吓到你了吧！” 爱丽丝的语调仍透着难掩的兴奋，眼睛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克莱恩看着她的样子，所有的情绪都转为了忿怒，从心底涌起。 他站起身来，用一种从未用过的冰冷眼神盯着爱丽丝，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这成功让爱丽丝嘴角的弧度一点一点落下，眼神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克莱恩……”她有些紧张地喊了一声。 克莱恩没有搭理她，望向她的眼神依旧冰冷而毫无温度，就连声音里都仿佛带着冰碴子：“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在丢下这句话后，克莱恩就起身离开了房间，却并不是愤怒地摔上门，而是动作称得上温和地帮爱丽丝关上了门。 爱丽丝张了张口，想要出声阻拦，但克莱恩的动作太流畅也太迅速，最后，她只能看着闭合的门，迷茫地眨了一下眼睛。 “……好想哭。”她伸手捂住胸口，从嗓子里挤出干涩的声音，眼底却毫无征兆地落下一滴泪来。 “我好像有点太过分了……” “幸运与奇迹的化身， “灾祸与混乱的起源， “……” “永远纯真的孩子， 但真正想起来的记忆其实不算多，最深刻的印象，其实是刚回过神来时那一瞬间的生疏感——对身体的，和对情感的。 一直到“概率之骰”消失的那一刻，她才明白她为什么和贝尔纳黛脱口而出的词是“找回来”——这好像本就是属于她的东西。 因而爱丽丝仍然坐在原地，去整理她能想起来的那部分记忆，去思考她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去检查她的收获。 性质不像是容纳，而更像是回收，像是寻回了失去已久的身体的一部分，顺利的有些不正常。 ——那是个玩笑，却也不仅仅只是玩笑。 那似乎就是全部了，爱丽丝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她身上彻底消失了，她抬起手，缓慢地张开手掌，又缓慢地握起，重复几次之后，最终怅然若失地放下了手。 爱丽丝喃喃自语，她模糊地意识到克莱恩大概是生气了，但变得迟滞的情感又让她没办法很好地理解这种怒火，只是从过往的规律里，她总结出自己应该去道歉。 但想要道歉的声音就像是努力破土而出的种子，也许终有一天它能顶开坚硬的岩石和厚重的泥土，重见光明，但直到现在为止，它还被埋葬在黑暗里。 脑海里的记忆如她几次回想起来的那样破碎而混乱，爱丽丝从中抽出了她所能想起的、最早的开始——有一个声音喊醒了她。 三段式的尊名在她的耳畔响起，记忆中，第一次听到呼唤的她下意识沿着声音望去，好奇地问道：“你是谁？” 这是他们，不，祂们之间的第一次交流。 那是，还没有成为“水银之蛇”的威尔·昂赛汀，那时祂甚至不叫这个名字，还是个隐姓埋名的“先知”。 爱丽丝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沉睡在“概率之骰”里的，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东西绝不是她记忆里的那条波光长河——她在睡着之前，一定还发生过什么。 当然，这并不是第一优先级的事情，爱丽丝继续尝试着，将那些残缺的记忆理成一条线。 还是“混乱行者”的威尔·昂赛汀——还是继续这么叫祂吧。 总之，那时的威尔·昂赛汀发现了偶尔清醒的她，尝试着唤醒她，祂所做的第一个尝试，是为她编写尊名。 当她成功醒来后，威尔·昂赛汀也完成了仪式，晋升成为了“先知”。 祂们其实一起呆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以人类的定义，那个时候的她与威尔·昂赛汀，或许可以称为朋友——她单方面认为的朋友。 是的，单方面。 那段记忆里最不对劲的地方，要从冰淇淋首次出现在这个世界后开始说起。 威尔·昂赛汀在她含混不清地描述中一遍遍修正，最后制造出了不能算是冰淇淋的冰淇淋。 那时甚至没有奶油，最早的冰淇淋雏形，是用冰、牛奶、水果、蛋黄和脂肪制成了半固体状，转出了她熟悉的螺旋。 当见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存在后，爱丽丝迎来了另一个难题——没有人类的身体，要如何去品尝食物的味道呢？ 那时，威尔·昂赛汀笑着安抚了她：“帮我晋升序列1吧，到时候我就把身体借给你，让你尝尝冰淇淋的味道，怎么样？” 爱丽丝……爱丽丝信以为真。 她相信了这显而易见的谎言，帮助她的朋友如愿以偿地成为了序列1，然后……然后她不记得了。 记忆到这里重新变得混乱，最后戛然而止，爱丽丝从记忆中抽离出来，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眼神有些茫然。 她应该愤怒的——或者说，人类是应该愤怒的，为被欺骗，为被辜负，但她没有，她只感兴趣威尔·昂赛汀身上的那份序列1特性。 不，还有乌洛琉斯…… “永远纯真的孩子， “幸运与奇迹的化身， “灾祸与混乱的起源， “……” 正在思考的时候，爱丽丝忽然又听到了层叠的祈祷声，有男性，有女性，似乎来自不同的地方，混杂在一起，爱丽丝沿着最强烈的那道声音看去……那是谁？ 黑色的、宛如风衣的长款巫师袍，黑色的裤子，黑色的皮鞋，尖顶软帽，水晶制的单片眼镜…… 爱丽丝不用去看那张脸，单凭这身疑似从来没换过的衣服，就能判断出祂的身份——阿蒙？ “不谢谢我吗？”阿蒙转了下单片眼镜，唇角重新扬起那个她熟悉的、戏谑的弧度。 那些褪了色的情绪一点一点被重新染上颜色，其中最鲜艳、最浓烈的颜色，名为恐惧。(本章完) ------------ Chapter119 我可是很喜欢你呢 爱丽丝很快意识到她没必要害怕，她，她现在又不是之前那样毫无还手之力，她壮着胆子，恶狠狠地留下了回应： “谢什么谢！” 阿蒙没有因此生气，她看见阿蒙轻笑了一声，像是穿过了什么，骤然抬头看向了她，在她惊恐的眼神中轻声说： “找到你了，小爱丽丝。” 爱丽丝一下子收回注视，她看到房间里有一道透明的身影迅速浮现，微笑着朝她打了个招呼： “晚上好？ “嗯……你现在还在意人类的礼节吗？” 爱丽丝顿了一下，没去回应这句话，而是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要是我没有回应你的话，你还能找到我吗？” 阿蒙似笑非笑地看了爱丽丝一眼，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椅子上，抬眼看着她，用一种很夸张的语气说道： “我可是阿蒙诶！欺诈化身！我说的话有半个字能信吗？” 爱丽丝陷入了沉思。 悄悄抬眼看了看阿蒙似笑非笑的神情，爱丽丝有些心虚地往后挪了挪，抬起头色厉内荏地喊道： “我又没有说错！” 阿蒙一下子被逗乐了，祂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一边笑一边好奇地问道：“所以，要是我承认了会怎么样？” 爱丽丝惊诧地看了祂一眼，反问道：“你都承认了，那还用说吗？” 阿蒙用一种惊叹的表情看着爱丽丝，爱丽丝无视了这种眼神，深吸一口气，朝着阿蒙郑重其事地问道： “谢谢。 “我……我目前的状态能持续多久？” 阿蒙惊讶地再次反问道：“我可是阿蒙诶！欺诈化身！我说的话有半个字能信吗？” 爱丽丝伸手痛苦地捂住了脸，声音从指缝里透了出来：“我错了！我下次不会做这种事情了！别学我说话了！” “其实我还挺喜欢的，”阿蒙轻笑了一声，“至于能维持多久……嗯……你一点问题都没察觉到吗？” 爱丽丝疑惑地抬起了头。 阿蒙笑吟吟地看着她，用恶劣的语气说道：“我可不会那么好心给你解释的，小爱丽丝。” 在停顿了十几秒后，爱丽丝忍无可忍地问道：“你为什么非得在我名字前面加个小？” “你不喜欢吗？”阿蒙惊诧地问道，“人类常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亲昵和喜爱——我可是很喜欢你呢，小爱丽丝。” 爱丽丝……爱丽丝吓得打了个冷颤。 ——阿蒙嘴里的喜欢，听起来就像是世界上最恐怖的鬼故事。 阿蒙遗憾地叹了口气，有些不解地问道： “我觉得，我对你应该还挺客气的吧？ “之前就算了，你现在怎么还那么害怕？ “而且，我可是刚刚才帮了你一个大忙呢——结果你到现在为止，只是一点诚意都没有地说了声谢谢。” 爱丽丝认真思索了片刻，提出了反对意见： “你明明就是把我当玩具——不，我或许比玩具的价值高一点……你明明就是在把我当宠物养吧！” “呀，被发现了，”阿蒙漫不经心地笑道，“毕竟，你总不能要求我把人类当朋友，对吧？” 爱丽丝张了张口，复又闭上了嘴。 “你想说什么？”阿蒙好奇地问道。爱丽丝沉默了一下道：“我知道凡人和神话生物存在生命本质的不同，这种差距是无法逾越的，所以我本来想说，我们的灵魂应当是平等的。” “哈，”阿蒙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那样笑出了声，“你居然是这么认为的？” “不，”爱丽丝摇了摇头，“神灵会在非凡特性上留下永不磨灭的印迹，所以即使是在灵魂上，神灵和凡人也不是平等的。” 停顿了一下，爱丽丝又补充道： “或许我们在情感上是平等的——假设你有情感的话，但我想，你不会在意凡人的情感，就像我一样。 “我早该意识到的……我只是在好奇，在渴望，在摹仿，我潜意识里，就没把自己当成过人类。” “你居然发现了。”阿蒙的语气既惊讶又惋惜。 爱丽丝一下子想起阿蒙戳她痛脚的样子，一下子就明白了阿蒙在惋惜什么，瞪着眼睛喊道： “你现在也在把我当宠物吧！” “不不不，”阿蒙摇了摇头，否认了这个说法，“我了解过人类是如何饲养宠物的，那大部分时候不代表着好玩，而是麻烦。你比宠物要好太多了，没有那么麻烦，而且很好玩。” 爱丽丝被噎了一下，她咬牙切齿地对阿蒙说：“谢谢。” “不客气。”阿蒙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微笑着应下了这句话。 爱丽丝沉默了一下，一脸真诚地问道：“我到底是哪里讨你喜欢了？我改还不行吗？” 阿蒙一下子笑出了声，祂上下打量了一眼爱丽丝，认真说道： “恐怕有点难改，毕竟你尊名里可是有一句‘灾祸与混乱的起源’呢。” 爱丽丝微微一顿，皱着眉问道：“尊名能不能改？” “为什么要改？”阿蒙疑惑地问道。 “……听起来有点太像邪神了，”爱丽丝皱着眉回答道，然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补充了一句，“等一下，你为什么会有我的尊名啊？！” “你居然才发现这件事？”阿蒙惊讶地看着爱丽丝。 爱丽丝默默低下了头。 “我都有点不忍心骗你了……”阿蒙带着笑意说道，“算了，你听说过‘解密学者’吗？” 爱丽丝无视了阿蒙的前半句话，试探性地问道：“这是‘偷盗者’途径某个序列的名字？” 阿蒙点了点头。 爱丽丝认真思考起改一个“解密学者”破译不出来的尊名的可行性。 嗯……格式一致的话，不如……甜点与冰淇淋的收割者？ “……这个应该确实不太能破译的出来，”阿蒙有些迟疑地推了推单片眼镜，“毕竟我没见过有谁这么写尊名的。” “你作弊！”爱丽丝一下子抬起了头。 阿蒙轻笑了下道： “这不是很正常吗？ “不过，关于你的尊名，我有个更好的提议。 “还记得吗？我可是……‘遨游命运的影子’啊。” ------------ Chapter120 不安 爱丽丝捏了一下床沿，望向阿蒙的眼神却平静了下来，她声音平缓地问道： “这就是你索取的回报吗？” 阿蒙挑了挑眉问道：“明明是朋友间的互相帮助罢了，你为什么要把话说的那么难听？” 爱丽丝没有接这个茬，她声音依旧平缓地道：“这就是你索取的回报吗？” “如果我说是呢？”阿蒙想了想问道。 爱丽丝沉默一下，露出了一个微笑道：“那么，你可以把那句话换成‘欺诈与恶作剧的挚友’，我会回应你的。” ——这意味着爱丽丝并不打算真正修改尊名，这一条仅仅针对阿蒙。 阿蒙一下子反应了过来爱丽丝的意思，祂有些好奇地问道：“对你来说，这样就能称得上是‘公平’吗？” 爱丽丝抬了抬下巴回答道： “我既是交易的参与者，也是见证者，所以是否‘公平’，理应由我来决定。 “你可以走了。” 爱丽丝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旋即又想起了阿蒙的话。 ——毕竟，阿蒙确实没有真正意义上伤害过她，而且一直在很耐心地听她说话。 爱丽丝望着那个方向停顿了几秒钟，理智在告戒她那是阿蒙，是欺诈与恶作剧的化身，绝不能投以信任，但高高垒起的警惕心，到底裂开了一道缝隙。 “你知道吗，其实我把纸牌带过来了。 她有一种预感，那联系的由来，就在西大陆。 “而且直到现在为止，你都没告诉我‘疯帽匠’到底是什么……” 这一点连克莱恩都比不过，因为很多时候，克莱恩并不会听她把话说完，也不会由着她乱开玩笑，甚至就在不久前，还朝她发了火。 在回收唯一性以后，她终于能在集中注意力的情况下捕捉到那缥缈的联系，感受到那股遥远的召唤。 她知道那是哪里——按照地图，那是西大陆的方向。 那声音伴随着风飘落在地，然后消失，一同消失的，还有阿蒙的身影。 这态度前所未有的硬气的逐客令让阿蒙皱了下眉，旋即，祂轻笑了下道： 爱丽丝放弃思考这个问题，抬起头遥望向某个方向，抿住了唇。 不知道克莱恩现在在哪……希望和他说话他会听…… 想到这里，爱丽丝又捏了下床沿，她明白那种情况下换成谁都会生气，她明白该道歉、该解释的确实是她，但她仍然避免不了有点难过。 ……有哪里有不对劲吗？ 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西大陆……到底有什么？ 按下心底的疑问，爱丽丝开始检查自己现在的状态。 爱丽丝不确定自己现在还能不能用非凡者来形容，比起容纳了唯一性的非凡者，她可能更接近于活化的唯一性。 这是由位格所决定的。 好消息是，她不用纠结给“隐者”女士的神话生物血液去哪里找了，她自己的就可以——不是随便一滴血液就可以，需要蕴含权柄的力量。 坏消息是，她，她恐怕还得去找魔药或者非凡特性…… 当然，如果她足够有勇气，她现在就可以去找威尔·昂赛汀，再然后是乌洛琉斯…… 不过爱丽丝很怀疑自己能不能打得过。 唯一性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权柄，同时也代表了管理员权限……呃，意思就是，理论上来说，她可以调整这条途径的非凡者的能力。 为什么是理论上？因为序列1的大天使本身也具有一部分的权柄，而没有完整序列作为支撑的唯一性，就像是一座空中楼阁。 也许她的权限比威尔·昂赛汀要高，但爱丽丝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论实际运用，能在乌洛琉斯手底下苟且偷生这么多年，能想到的技巧一定比她多。 她需要一点时间熟悉新的力量，也需要时间去收集低序列的非凡特性，还有或许可能需要的，消化魔药。 趁着威尔·昂赛汀还没出生……不，其实出生了祂也还有很长时间分虚弱期，“重启”过后，会虚弱一整个童年和少年阶段。 但即使正处于“重启”后的虚弱期，爱丽丝也可以肯定威尔·昂赛汀一定有搏命的手段。 而且，还有乌洛琉斯……乌洛琉斯应该不在虚弱期吧？ 放弃思考后，爱丽丝又想起了“锚”。 想到“锚”，爱丽丝就会想起阿蒙的提醒——姑且就当做是提醒吧。 她身上到底还有什么问题？ 算了，别想了，不如继续想想威尔·昂赛汀的事情…… 爱丽丝意识到，她对威尔·昂赛汀的行为感到愤怒，并不是因为自己被骗了，而是…… 通过欺骗命运来获取帮助，和在赌局中出千一样，都是对命运的不尊重。 “所以，祂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爱丽丝垂了垂眼睑，低声对自己说。 接下来，还有一个好消息——她如果打算喝魔药晋升，并不需要找魔药配方，唯一性里记载了相关的知识，这比她去找同途径的非凡者要容易的多。 对应的，也应该有一个坏消息。 ……为什么唯一性里有些知识和非凡特性或者说魔药里的不一样？ 在“隐者”女士提及高序列的非凡者能力出了问题时，爱丽丝猜测过那可能是自己干的，但这…… 序列7‘幸运者’，恰如它的名字，幸运者会获得不同寻常的幸运，但无法控制、属于被动，而且幸运不固定，有高低起伏，有时特别厉害，有时如同普通人。 ——在原本的序列7知识里，应该还有一句不能依赖幸运的警告。 爱丽丝重新回忆起了因斯·赞格威尔杀死她的那一幕，感到了一丝茫然。 ……这算不算是她把自己坑死了？ 序列5“赢家”，同样也有一句缺失了的警告。 “命运选择了你，你才能成为真正的‘赢家’……”爱丽丝呢喃了一遍，压下心底升起的不安，叹了口气，“我可能真的得去喝一遍魔药，看看我到底对魔药里的知识到底做了什么……” 爱丽丝咬了咬牙，突然对自己未来的命运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担忧。(本章完) ------------ Chapter121 一个“预言”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我祈求您的注视， “我祈求您的垂听， “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开那种玩笑的…… “我没有要拿那种事情吓唬你的意思！ “你知道……应该知道的吧？我平时不会做那种事情的，我不会开这样的玩笑的，我，我当时的情况很不对…… “哎呀，总之，总之就是我知道错了，你可不可以别生气了，呜呜呜……” 灰雾之上，克莱恩收回自己的灵性，伸手捏了捏眉心。 从爱丽丝的语气来看，她起码应该是真心实意地在道歉，会不会再犯不好说，她应该是真知道错了。 不过……平时不会开这种程度的玩笑？ 克莱恩认真回忆了一下，他突然发现，自己的答案居然是不确定的。 最开始的爱丽丝应该真的不会开这种程度的玩笑，但现在的嘛，就不好说了。 不过，她说的状态不对大概率也是真的，而且她应该很早就开始状态不对了…… 克莱恩担忧地皱了下眉，但很快又想起来爱丽丝的性格，他头疼地捏了两下眉心。 虽然当时确实是很愤怒，她居然拿自己的安危吓唬人，但到现在为止，他还是担心占的更多一点。 不过，不能就这么原谅她了，不然她下次搞不好真的能干出这种事情…… 克莱恩沉吟了片刻，蔓延灵性触碰属于爱丽丝的那颗深红星辰，冷淡地回应道：“我知道了。” …… 爱丽丝焦躁不安地在床上打滚。 爱丽丝并不熟悉要怎么道歉，毕竟大部分时候，她都是负责惹人生气的那个，而不是负责收场的那个。 这种事情一般会被她甩给别人。 在艰难地措辞后，她极尽可能地让自己的神态和语气显得可怜，然后才开始祈祷。 在没有得到回应之前，她就这样焦躁不安地等待着。 一直到一阵雾气出现在她眼前，她听见了一道冷淡平缓的声音：“我知道了。” ……完了。 爱丽丝觉得自己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她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苦着脸开始思考怎么哄克莱恩。 不，先试探一下他到底信了多少…… 苦思冥想间，爱丽丝感觉到自己的身心逐渐逐渐沉淀和安宁，仿佛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 在这种状态下，时间仿佛变得模糊起来，不知道多久过去，爱丽丝终于恢复了意识。 她看到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而她的脚边有着一丛丛夜香草和深眠花。 周围一片寂静，呼吸声在这里格外的明显，爱丽丝觉得，如果给她一点时间，她能清晰地捕捉到呼吸声、心跳声以及血液流动的声音。 爱丽丝熟悉这种感觉，也熟悉这些草药，她试探性地张口问道：“女神？” 这里没有天空和大地之分，爱丽丝却觉得有一道身影从繁星和红月当中出现了。 祂降临在这片黑暗里，身上是层叠却不繁复的幽黑长裙，上面点缀着数不清的璀璨。 就像是夜晚的天空一样……爱丽丝望着裙摆上闪烁地繁星，下意识地数了起来。 1，2，3，4…… “好久不见。”轻柔的声音响起，将爱丽丝唤醒，她眨了眨眼睛，直视这道身影。 这是隐隐约约，看不清面貌的女性人影，爱丽丝偏了偏头，几乎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您还能变回魔狼的样子吗？” 周围重新又安静下来，这一次，是一种尴尬的寂静。 在沉默维系了十几秒后，爱丽丝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一声轻柔的叹息声传来，爱丽丝听见那个声音继续说： “看来你赌赢了。 “你现在的状态，比你最后一次见我的时候，要好太多了。” “赌赢了……？”爱丽丝有些茫然地问道，“我最后一次见您，又是什么样子的？” 那道身影在黑暗中，嗓音轻缓地讲述： “当时，你告诉我，等你归来的时候，伱会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命运化身。 “你说，那是一個预言。” 停顿了一下，那道身影又补充了一句：“这只是个投影，在梦境中的投影。” 爱丽丝假装心虚地低下了头，一边研究脚边的花草，一边呢喃道： “‘预言’？ “当时，和您说出那个‘预言’的……真的是我吗？” 先知·预言：能于命运的节点打上标记，并对该节点的发展做出“预言”，所有相信“预言”的人，都将促使“预言”的实现，相信者灵性的强弱以及与预言的关联将决定影响的大小。 这并不等同于编织命运，因为该可能性本就存在，“预言”只是将这种可能性放大了。 那是预言，还是“预言”？ 爱丽丝不确定自己的情绪隐藏的如何，那道身影停顿良久，才轻柔地回答道：“也许，已经没有意义了。” “……什么意思？”爱丽丝抿住了唇。 那道身影的嗓音轻柔和缓，让爱丽丝的心一点一点宁静下来： “你告诉过我…… “你曾差点溺死在一条波光汇聚成的河流里，在意识消散之前，你抓住了一把钥匙。” “钥匙……”爱丽丝喃喃自语。 那道身影没有回应，而是轻柔地讲述起有关序列之上的知识，讲述相邻途径的秘密。 爱丽丝紧紧咬住了牙，一直到声音消失后，才怀揣着巨大的茫然问道： “其实我根本就没有在对抗谁的精神残留，对不对？ “其实我的意识一直都在，就算是光之钥苏醒……不，根本就没有谁醒来过，一直都是我。 “我们其实早就已经融合在了一起……或者说，我就是那个融合后新生的意识，对吗？ “我，我只是状态还不够稳定……” 爱丽丝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轻声问道： “您刚才提到‘诡秘之主’……是否意味着，克莱恩最终也会变成我这样？ “您，您有在关注他吗？” 那道身影轻微荡漾了一下，然后回答道：“只要他继续晋升，那将是不可避免的。” 爱丽丝咬住了唇，低着头问道： “是不是不晋升就可以了？ “只要把源堡分离出来……” (本章完) ------------ Chapter122 圣弗尔安号 “爱丽丝，”那道身影轻轻叹息了一声，“你听说过末日吗？” 爱丽丝安静了下来。 正如所有的教义都会提起最初的造物主一样，绝大部分的教义，也都在宣传终将到来的末日。 她皱着眉，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会有末日？” 那道身影荡漾着，向她讲述了末日的由来。 这一次，爱丽丝安静了更长的时间，才若有所思地道：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换一个人来当‘诡秘之主’？ “阿蒙不是想要源堡吗？那就给祂好了。” 那道身影轻声说： “如你所言，如果只是为了诞生一位支柱，阿蒙是更好的选择。 “我不会阻拦你，我也没有办法阻拦你，就像如果克莱恩或者阿蒙不愿意，也没有人能逼迫他们成神。 “我帮助你，也并非是在索取什么，我只是在支付从前在你这里获取庇佑的代价。” 爱丽丝低下头，斟酌着那个“预言”的内容，很久之后才问道：“我真的来自您所说的，那个第一纪以前的文明吗？” 在紧张的情绪中，爱丽丝听到了反问：“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怀疑？” 爱丽丝低头不语。 因为是归来，不是苏醒，归来就意味着，首先要离开。 爱丽丝始终没忘记，“欢欢”的记忆，其实是有一段空白的。 当然，那部分空白可以归类为小孩子没有记忆，但爱丽丝的印象里，刚醒来的“欢欢”已经是上小学的年龄了，也就是说，她其实应该是拥有更早之前的记忆的。 还有莫名出现的溺水症状…… 结合记忆中那个追着冰淇淋被那片光波淹没的自己，女神口中那個差点被溺死最后抓住了一把钥匙的自己——可不就是溺水吗？ 她有没有可能……真的来自另一个世界，并且是第二次来到这个世界呢？ 一个本不应存在的人，其存在本身，就代表了变数。 如果不考虑那本书……不，即使考虑了那本书，她也天然的契合“光之钥”……或者说，正是考虑了，才更加的契合。 她沉默了太久，一半是不知道如何解释，一半是不想去解释，那道身影似乎有所猜测，便也没再等候，在告诫她那些知识带有污染以后，爱丽丝就清醒了过来。 爱丽丝呆了一下，看了一眼外面只能勉强称为黎明的天色，陷入了沉思。 理论上来说，这个时间她应该在睡觉，但，神话生物其实也不需要睡觉了来着…… 哦，还不用吃饭了。 爱丽丝思考了十几秒后，闭上了眼睛。 床真舒服。 …… 海浪如巨兽般汹涌澎湃，一艘客轮在波涛中摇摇欲坠。狂风呼啸，夹杂着海水的咸味和死亡的气息。 爱丽丝呆滞片刻，终于辨认出，那摇摇欲坠的客轮，正是圣弗尔安号。 甲板上，人们尖叫着、奔跑着，试图寻找一丝逃生的希望。或是非凡者、或是普通人的船员竭尽所能让圣弗尔安号稳定下来，但，一切都是徒劳。 水浪一次次地冲上甲板，将人们卷入海中，他们挣扎着、呼喊着，在天灾面前，人力是如此的无力。 不，那根本不是天灾…… 汹涌的海浪中，若隐若现的庞大身影浮现了一角，那是一条巨大的、粗壮的触手。 触手的主人似乎厌烦了这样无聊的游戏，它卷起圣弗尔安号，用力一扯，顷刻间，这艘船就变得支离破碎。 人们尖叫着落入海中，拼命挥舞着手臂，想要抓住点什么——哪怕是“水手”途径的非凡者，也难以在这种环境下长久地坚持下去。 幸运的是，在卷走圣弗尔安号后，触手的主人似乎就对这一切失去了兴趣，消失在了茫茫大海中。 爱丽丝睁开眼睛，望着已经升起的太阳愣了一下，身影晃了一下，消失在房间内。 “命运”途径的序列3“混乱行者”，提供了一项位移能力，使非凡者能够借助这个世界底层的混乱与疯狂穿梭。 ——用更高深一点的语言来说，就是“混乱行者”能够在混乱的命运中穿梭。 当然，使用这项能力有一个前提。 爱丽丝曾经数次进入的，那种剥离情感操控身体的状态，其实源自于序列4“厄运法师”阶段的核心能力之一。 在爱丽丝看来，这属于“机器”阶段能力的强化——通过消耗灵性进入剥离情感的“绝对理性”状态，同时获得计算能力的大幅度提升。 唯一的问题是…… 爱丽丝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码头附近某个无人的小巷，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 “为什么总感觉‘命运’途径的高序列能力，每个都带有超标的失控风险呢…… “‘绝对理性’什么的，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词，而且用多了还会导致情绪反应迟钝乃至情绪丧失……嗯，这就是我状态不稳定的根本原因？ “哦，或许还要加上‘混乱行者’那个形式特殊的穿梭……那简直就是为了被污染而设计的！” 爱丽丝摇了摇头，暂且放下这些思绪，混进了人群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命运”途径同样具有一部分隐秘的权柄，在中低序列时，这部分权柄体现为反占卜。 爱丽丝走进票务公司，停顿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 “不，等一下。 “就算圣弗尔安号还没启航，这会儿也没票了吧……” 她并没有刻意遮掩，这句话被门口的守卫听见了，他搭话道：“您想买圣弗尔安号的票吗？” 爱丽丝点了点头道：“对，但是今天是不是没有票了？” “哈哈，”守卫笑了一声，“何止是没票了啊，圣弗尔安号刚刚已经驶离了港口，您恐怕得等它回来了。” 爱丽丝抿住了唇。 她闭上眼睛，许久之后又重新睁开眼睛，用一种格外笃定的语气对他说： “虽然圣弗尔安号在这次航行中会遇到海难，最终沉船，但船上的人们都会幸运的获救。 “不会有人因为海难而失去生命，也不会有家庭因为海难而支离破碎——每个人都将平安。” (本章完) ------------ Chapter123 钥匙是用来开门的 这话显得有些莫名其妙，守卫的眼神惊诧又疑惑，显然没明白爱丽丝在说什么。 但爱丽丝也不在意，她只是微笑了一下，就毫不留恋地离开了票务公司。 在大海上航行的客轮，不管是遭遇真正的海难，还是遇见了海怪，都是正常现象——而且这多半不归她管，那不是有“风暴之主”呢吗？ 爱丽丝最多的最多，就是在看见新闻的时候跟着感慨一下。 圣弗尔安号最特别的地方大概在……爱丽丝怀疑这事是自己干的。 那个“预言”能被多少人相信，能起到几分作用，爱丽丝并不是很关心。 反正“预言”她留下了，能不能实现，就看那些人运气怎么样了。 赞美慷慨的“风暴之主”，希望祂不会因为失去一艘客轮而感到愤怒，如果会的话…… 下次就拆教堂。 爱丽丝眼神飘忽了一下，离开了码头。 拜亚姆……有没有当地特色的冰淇淋啊？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想起了地球文明时期的海盐味冰淇淋，舔了舔嘴唇。 …… 周一下午三点，灰雾之上。 当把其他人拉到灰雾之上后，克莱恩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以他现在的灵性，好像……根本拉不动爱丽丝？ 他看着深红的光芒逐渐汇聚成虚幻的人影，正在迟疑时，突然，灵感被触动了一下。 …… 爱丽丝清晰地感觉到有人触碰了自己的星灵体。 她近乎本能地溯源而上，然后，她“看见”了一扇门。 一扇位于黑白雾气中若隐若现的青黑光门。 那光门由数不清的层层迭迭的光球组成，每一个光球的本体又是一堆堆合抱成团的扭曲蠕虫，那些蠕虫有的透明，有的半透明，带着或复杂难言或意象深远的符号与图案。 灵性触摸到那扇门时，爱丽丝的脑海里下意识蹦出来一个念头——钥匙，是能拿来开门的吧？ 丝丝缕缕的光随着她的意志，试图凝聚成虚幻的钥匙形态，却在描绘出一半时重新破碎。 爱丽丝眨了两下眼睛，那些光线又再次凝聚起来，轻轻撞了光门两下。 ……这算不算是敲门？ …… “下午好，愚者先生～” 灰雾之上，奥黛丽照例展开了她的问候。 她和其他人一样注意到了爱丽丝空缺的座位，但不管怎么说，她似乎应该先完成问好。 “下午好，‘魔术师’小姐～ “下午好，‘隐者’女士～ “下午好……” 当奥黛丽准备越过没有出席的命运小姐，转向“倒吊人”阿尔杰时，她忽然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 奥黛丽疑惑地停下问好，和其他人一起朝着声源望去，恰好看见了推开光门，缓慢走下阶梯的爱丽丝。 当意识到自己成为视线的焦点时，爱丽丝迟疑了片刻，举起手摇了两下道：“……下午好？”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奥黛丽，她面不改色地保持着微笑，转身朝爱丽丝行了一礼道：“下午好，命运小姐。” 不够轻快的声音，暴露出她的心情并不如表情那样平静。 爱丽丝敷衍地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扭头看向克莱恩，可怜巴巴地喊道：“愚者先生，我真的知道错了～”克莱恩扫了她一眼，想了想，声音比昨天晚上略微柔和了一点：“你先坐下。” 爱丽丝一下子高兴起来，她放弃了一步一步慢慢走，“噔噔噔”跑到了自己的座位旁，把自己摔进了椅子里。 然后，她抬起头来，突兀地问了一句：“为什么你不把椅子换成沙发？” 克莱恩拼命忍住了骂人的欲望。 爱丽丝默默伸手捂住了嘴。 塔罗会的成员看着爱丽丝，开始思考她到底犯了什么错。 只有奥黛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微笑着朝阿尔杰行礼道：“下午好，‘倒吊人’先生。” 这一句问候声同样也不够轻快。 在愚者先生照例读完了这周的日记后，“隐者”嘉德丽雅试探性地朝爱丽丝问道：“命运小姐，您想好报酬了吗？” “啊，”爱丽丝转过了头，想了想，让自己表情变得肃穆一点后道，“你愿意接受一个任务吗？” 嘉德丽雅心里一紧，但仍然面不改色地问道：“是什么任务？” 爱丽丝凝视了她一会，微笑道：“传颂我的名。” 嘉德丽雅僵在了原地。 “你不愿意吗？”爱丽丝偏了偏头。 嘉德丽雅不敢有太大幅度的动作，她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问道：“您的尊名是？” 爱丽丝想了想，转头对其他人说道：“如果你们需要帮助的话，也可以向我祈祷……不过，事后记得准备好报酬哦～” 抛开什么都没察觉到的“太阳”戴里克和“月亮”埃姆林不谈，阿尔杰几乎是瞬间就想起了爱丽丝在上次塔罗会时说的话。 等到下周再说…… 想起爱丽丝这次反常的迟到，还有突然冒出来的尊名，阿尔杰做出了最合理的推断：命运小姐在这一周里成功回收了权柄！ 爱丽丝没去管心思各异的塔罗会成员，而是轻轻敲了两下桌子，靠在椅背上说道： “永远纯真的孩子， “幸运与奇迹的化身， “灾祸与混乱的起源。” 果然是三段式……阿尔杰低下头，轻轻皱起了眉。 爱丽丝的尊名格式其实非常明显，后两句反应了权柄，而第一句明显是对她本人的描述，所以……命运小姐以前果然年纪不大啊？！ 奥黛丽也意识到了这件事，但她对“永远纯真”这个说法感到了一丝茫然——你这个纯真，和我们的纯真是不是不太一样？ 真是小孩子啊……嘉德丽雅一边记下这个尊名，一边感到了一种荒诞和担忧。 戴里克在记下尊名以后，突然反应过来，迟疑地问道：“我的祈祷，您能收到吗？” 爱丽丝陷入了沉思。 “不能吧，”爱丽丝迟疑地道，“我不知道，要不你回去试试？” 戴里克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在安静了几秒钟后，奥黛丽好奇地问道：“命运小姐，那向您祈祷的仪式呢？呃，还有其他的仪式……” 爱丽丝呆了一下，迟疑地问道：“要不……你随便布置一下？” ------------ Chapter124 当邪神怎么这么麻烦？ 场面安静了一会儿之后，“世界”嘶哑的声音响起：“命运小姐，你这个就有点太命运了。” 爱丽丝沉吟了片刻后，一脸郑重地抬起头问道：“要不你帮我设计一个仪式？” “世界”反问道：“你怎么不干脆让我帮伱想尊名呢？” “因为，”爱丽丝托着下巴回答道，“以前有人帮我想过了。” “世界”嘴角抽搐了一下道：“行，没问题，你说了算。” 停顿了一下，他又问道：“谁帮你想的？” “你见过的呀，”爱丽丝眨了眨眼睛，“那条‘水银之蛇’。” 克莱恩在灰雾里陷入了沉思。 阿尔杰在座位上陷入了沉思。 ……你们高序列流行让仇人帮自己想尊名吗？ 奥黛丽看了一眼爱丽丝，觉得这个答案虽然在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她总觉得，命运小姐是个能让信徒自己想尊名的神。 嘉德丽雅看了一眼奥黛丽，同样提出了问题：“命运小姐，您有……圣典，教义之类的东西吗？” 爱丽丝眨了两下眼睛。 嘉德丽雅从爱丽丝的表情中推断出了答案，她又不抱什么希望地问道：“那，您有什么流传的事迹作为素材吗？” 爱丽丝继续眨眼睛。 嘉德丽雅终于感受到了“世界”的痛苦，她深吸了一口气问道：“这样的话，效果可能会不符合您的预期。” 爱丽丝苦恼地皱起了眉，小声抱怨了一句：“怎么这么麻烦啊……还有这么多事情的吗？” 嘉德丽雅突然为命运小姐以后的信徒感到了一丝担忧，旋即，她又意识到她应该先为自己的处境而担忧，她叹了口气道： “我会努力的。” 爱丽丝一下子又高兴起来，她朝嘉德丽雅笑道： “那就麻烦你啦，‘隐者’女士～ “神话生物的血液你什么时候要啊？” 嘉德丽雅感觉自己得到了一点微弱的心里安慰，她笑了一下道：“暂时不急。” 此时，阿尔杰环顾了一圈，主动说道：“我需要‘海洋歌者’的魔药配方。” 爱丽丝歪了歪头，想起克莱恩占卜“永恒烈阳”的操作，突然有了个危险的想法。 “我可以帮你留意一下。”嘉德丽雅回应道。 见状，阿尔杰顺势问道： “女士，你需要什么事物？ “我可以提前收集线索，便于以后用来交换魔药配方。” 嘉德丽雅察觉到了这句话里隐藏的试探，她心念一转，微笑着说道： “我需要一件半神级的神奇物品，负面效果相对可以承受的那种。” 阿尔杰在内心惊愕了一瞬，但很快明白，嘉德丽雅是在讽刺自己之前的试探，他冷静下来道： “我会留意的。 “但女士你应该很清楚，仅是这类物品的有效线索，也许就抵得上‘海洋歌者’的魔药配方。”论起吓唬人和讽刺人这种事情，还是命运小姐更擅长啊……虽然命运小姐可能是无意的。 阿尔杰的视线掠过爱丽丝，爱丽丝眨了下眼睛，像是想起什么一样举起了手，对嘉德丽雅道： “我有线索！” 嘉德丽雅一瞬间就想起了那根被爱丽丝拿来当玩具的“海神权杖”，但爱丽丝的下一句话打破了她的幻想： “我就是符合你要求的神奇物品！” 嘉德丽雅咽了下口水。 阿尔杰伸手按住了桌子。 奥黛丽的微笑在脸上定格了。 爱丽丝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想了想解释道：“不过可能不是半神级，是天使级……还是说可能更高一点？” 克莱恩终于看不下去了，他操控着“世界”提醒道： “命运小姐，我觉得你不属于负面效果可以承受的那一类。” 爱丽丝哑口无声。 嘉德丽雅在心里真诚地赞美了一番“世界”和愚者先生，然后微笑道：“命运小姐，我想您应该没有办法长期跟在我身边吧？” 爱丽丝默默缩了回去。 见状，嘉德丽雅又转向阿尔杰，点了点头道：“我需要的也只是线索。” 在这之后，场面又重新安静起来，爱丽丝环顾了一圈，意识到这才是正常现象。 随着成员序列的提升，塔罗会的交易势必从原本的量多但金额较小改为量少但金额大，并且逐渐偏向于情报交易…… 爱丽丝思索的时候，戴里克抢在所有人开口之前说道：“洛薇雅长老被释放了，我在图书馆遇到了她。” 爱丽丝花了一点功夫才想起来这是谁，她好奇地问道：“你们的首席确定了她没问题？” “应，应该是这样吧？”戴里克不确定地问道，“就在不久前，首席返回了白银城。” 佛尔思终于找到了发言的机会，她举起手问道： “‘太阳’先生，会不会是这样的一种情况？ “你们首席带着探索小队和那个小男孩杰克去寻找那条可以通往外界的道路，结果发现这必须借助‘真实造物主’的力量。 “呵呵，这不是我编造的谎言，而是基于事实的推理，那个小男孩杰克的父亲属于‘极光会’，他们是追寻‘真实造物主’的圣所来到你们那里的。 “所以，为了整个白银城，你们首席返回以后，决定释放‘牧羊人’洛薇雅。” “如果真是这样，‘太阳’先生接下来会非常危险。”奥黛丽担忧地说道，听得戴里克一颗心飞快下沉。 “明明会更安全才对吧？”爱丽丝反驳道。 “我也赞成命运小姐的看法。”阿尔杰看了一眼爱丽丝，眼底划过一抹惊讶。 “为什么？”奥黛丽看看爱丽丝，又看看阿尔杰，不禁开始反思自己。 爱丽丝疑惑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道：“在一场还没有确定结果的赌局里，如果想取得胜利，成为最终的赢家，两头下注不是最基本的吗？” 阿尔杰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拼尽全力克制住了自己望向青铜长桌上首的冲动——愚者先生，也是命运小姐下注的对象吗？ “恭喜你，‘太阳’先生，”爱丽丝扭头朝戴里克露出了一个微笑，“你现在有成为棋子的资格了。” ------------ Chapter125 伟大的命运小姐 戴里克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句话。 作为棋子，实在不是什么让人愉悦的经历，但能在两个神灵的博弈中成为棋子，或许他应该感到……荣幸？ 戴里克显然暂时还不具备这份觉悟，他不自觉握紧了拳头，心底涌起了对力量的强烈渴望。 阿尔杰没对爱丽丝的话做出评价，他看着戴里克，对“两头下注”的说法做出了更详细的解释： “‘真实造物主’的危险，只要有眼睛有脑子的智慧生物，都能察觉，你们首席绝不会把所有的筹码都放到祂那里，他必然会寻求可以制衡‘真实造物主’的力量。 “而揭穿过他们阴谋，被‘渎神者’阿蒙附身过的你或许就代表着另一种可能。 “洛薇雅他们越想伤害你，首席和其他长老越会保护你，这样一来，你之前可能存在的一些未能洗清的疑点，他们也会假装没看见。” 这下奥黛丽也听明白了，她并不意外自己的水平与阿尔杰有相当的差距，但她看了一眼爱丽丝，还是忍不住反省起了自己。 ……为什么命运小姐都能看明白？ 奥黛丽很想鼓一下腮帮子，或者做点其他什么动作来发泄一下自己的情绪，但刻在骨子里的贵族修养让她放弃了这一点，低头看了爱丽丝在板凳底下晃来晃去的腿，奥黛丽突然在心里叹了口气。 佛尔思惊叹了听完了阿尔杰的分析，一时间也有点愣住——这怎么成好事了？ 埃姆林对这段内容听的就相当吃力，他并不了解洛薇雅的前情，但对小男孩杰克和命运循环之事有所了解的他还是勉强弄明白了别人在讨论怎么。 只有嘉德丽雅充满了震惊和迷茫，看着序列并不高的塔罗会成员，感觉自信心受到了打击。 听完了阿尔杰的分析，戴里克的身体先是放松了一点，然后又正襟危坐起来，他语气紧绷着问道： “这会不会让我们白银城被‘堕落造物主’毁灭？” “我觉得，”爱丽丝转过头对他说，“要是你这声‘堕落造物主’是在外面说的，白银城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都不好说呢。” 戴里克愣了一下，爱丽丝已经笑着继续说道：“你们过去几千年都信仰着你们曾经的主，现在突然改信不说，居然还要骂人家？” 戴里克于是重新斟酌了语言道：“这会不会导致我们白银城被‘真实造物主’毁灭？” 爱丽丝摊了摊手道： “难说。 “对‘真实造物主’的那个层次来说，祂只要在睡觉的时候翻个身，就足够毁了在旁边的人类城池了。 “而你们的首席现在居然在两头下注——哈，你现在就应该赞美愚者先生的仁慈才是。 “因为我如果遇到这种情况，我就算毁了自己的计划，也要把那个胆大包天的人类最在意的东西给毁了。” 事实上，爱丽丝认为自己更可能做出的选择，是让对方看到希望以后，再把一切都毁掉，但看了一眼戴里克的脸色，她理智地没有说出口。 但这也足够了，戴里克变得张皇失措起来，他紧张地看向端坐在青铜长桌首席的愚者先生，刚站起来，就听见爱丽丝诧异地问道： “你真打算赞美祂的仁慈啊？” 这让戴里克不知道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停在原地，保持着，略微屈膝的动作，克莱恩忍无可忍地出声警告道： “别开这种玩笑。” 爱丽丝一下子想起了克莱恩那句冷冰冰的“这个玩笑并不好笑”，她转向戴里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真心道： “我很抱歉。“我不该拿你在意的东西开玩笑。” “……没关系，”戴里克安静了几秒钟后道，“感谢您的提醒，命运小姐。也感谢您的宽恕，伟大的愚者先生。” 爱丽丝终于没忍住，问出了那个她之前就想问的问题：“为什么你不管我叫‘伟大的命运小姐’？” 沉默了几秒钟以后，戴里克朝爱丽丝说道：“感谢您的提醒，伟大的命运小姐。” 爱丽丝心满意足地收回了视线。 就像小孩子在讨要什么东西一样……嘉德丽雅看着这一幕，觉得自己突然能理解“世界”和爱丽丝之间的相处了。 嘉德丽雅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她转向爱丽丝，语气随意地问道：“命运小姐，你提起阿蒙的语气好像很熟悉，你们是朋友？” “你怎么不怕我了？”爱丽丝疑惑地看着她。 嘉德丽雅可疑地沉默了一下，然后微笑着回答道：“我突然发现，您真是一位平易近人的伟大存在。” 爱丽丝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在足足沉默了十几秒后才说道： “你知道吗，我刚才终于理解了我赞美阿蒙是一位仁慈的神的时候阿蒙的感受。 “是的，我就是一位平易近人的伟大存在。” 嘉德丽雅很想说点什么，但显然，接这个话题还是有点太为难她了。 爱丽丝眨了两下眼睛后笑道：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定义‘朋友’关系的。 “我和阿蒙玩得很开心，但也仅此而已。 “我对阿蒙升起过的最浓烈的情感，是有一次我恨不得杀死祂——愚者先生都没打过我呢，阿蒙凭什么啊？” 克莱恩在灰雾里开始认真思考揍爱丽丝一顿的可能性。 ……等一下，他现在是不是打不过了来着？ 不，算了，没有意义，以爱丽丝的性格，估计只会在他动手之前就开始装可怜和很夸张地喊疼…… 克莱恩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居然没挨过打……愚者先生脾气真好啊！ 这样的的感慨在塔罗会成员心底闪过，但很快，更早一些成员把同情的视线落在了“世界”身上。 ……愚者先生没打过她是因为受折磨的一般都是“世界”吧！ 这时，嘉德丽雅出言问道：“‘太阳’先生曾经被阿蒙附身过？” “其实我也被阿蒙附身过！”爱丽丝不甘落后地举起了手。 嘉德丽雅沉默了两秒后问道：“那么，这件事是怎么解决的？” ------------ Chapter126 时之虫可以吃吗？ “是的，那是祂的分身。”戴里克主动回答道，“不过，已经被愚者先生净化了，我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被愚者先生净化了……嘉德丽雅忍住了自己扭头的冲动，开始思考这句话代表的含义。 她本以为复苏中的愚者先生并不能动用太多力量，现在看来，愚者先生在某些情况下可以短暂突破限制，发挥出神灵位阶的实力…… 话说回来，命运小姐为什么会被阿蒙寄生？ 嘉德丽雅转向爱丽丝，没做掩饰，好奇地问道：“命运小姐，您怎么会被阿蒙附身的？” 爱丽丝一脸深沉地道：“阿蒙想要通过我来摆脱祂的宿命。” 克莱恩几乎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两本离谱的书，明白了爱丽丝所说的宿命是什么。 那确实挺有必要摆脱的。 但嘉德丽雅并不知道这部份内容，她疑惑的也并不是这个，斟酌了一下语言后，嘉德丽雅再次问道： “所以，您就允许了祂对您进行附身？” 爱丽丝一下子听明白了这句话，她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嘉德丽雅，回应了这句试探： “傻子才会允许这种事情。 “身为‘渎神者’，身为曾经的‘天使之王’，哪怕是真神，如果不提起警惕，都有可能着了道。 “比如说‘风暴之主’教会的捐款箱就被阿蒙偷走了一个，祂到现在还在贝克兰德的通缉令上挂着呢。” 停顿了一下，爱丽丝又补充道：“阿蒙已经认下了这件事，可不是我冤枉祂！” 克莱恩在灰雾里感到了一阵虚弱。 阿蒙已经认下了这件事……联想到上次聚会的情况，嘉德丽雅立刻明白了这事肯定不是阿蒙干的。 不过，天使之王是什么？ 嘉德丽雅记住了这个词，她并没有犹豫，直接询问道：“天使之王是什么？” 爱丽丝沉吟了片刻后问道：“你问实力还是这个身份所代表的意义？” 这不一样吗？嘉德丽雅没有泄露出情绪，表情没什么变化地道：“都有。” 爱丽丝解释道： “阿蒙的父亲，那位造物主身边簇拥着数不清的天使，其中，天使们的首领，正是天使之王。 “天使之王一共有八位，阿蒙和亚当都在其中，至于实力……超越了序列1，但又不及真神。” 无人关心的角落，埃姆林暗暗记下了所有信息，准备回去就去翻资料。 嘉德丽雅瞳孔微缩，她没去看坐在首席的愚者先生，也谨慎地没再去试探爱丽丝，但爱丽丝却主动说道： “‘命运’并非是擅长战斗的途径，更别说我见到阿蒙时候……啧，这么说吧，阿蒙之前拿我当玩具。 “然后，祂出于……大概是好奇心吧，反正祂尝试着偷走了我的命运…… “嗯，然后发生了什么你应该能猜到了吧？” 爱丽丝没有继续说下去，嘉德丽雅也不需要更多的解释了，这件事的结局，她已经可以想象了。 尽管不确定最后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命运小姐的命运里一定藏着什么不正常的东西——毕竟这位是疑似曾经的“命运”途径真神的存在。 总之，偷走爱丽丝命运的阿蒙遇到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这时，奥黛丽突然想起了之前的一些疑惑，主动问道： “‘隐者’女士，阿蒙分身被‘愚者’先生净化后，有留下一条具备12个透明圆环的小虫，据说它叫‘时之虫’，这是真的吗？” “是的。”嘉德丽雅回忆了两秒道。 “它属于哪条途径？我是说，‘渎神者’途径属于哪条非凡途径？”奥黛丽好奇追问道。 “我知道！”爱丽丝举起了手，“‘偷盗者’，或者说‘错误’，一条全是小偷和骗子的途径。” 这评语让奥黛丽错愕了一下，她皱起眉道：“这听起来是条很邪恶的途径……不过，听起来好像有点……” 显然，小偷和骗子这样的词汇，并不能匹配高序列的位格。 嘉德丽雅不得不出声给出正确的答案：“传闻‘偷盗者’途径到了圣者或天使位阶，他们能瞒骗命运，欺诈规则，成为时间的寄生虫。” 停顿了一下，她又转向爱丽丝说道：“小偷和骗子的说法倒也不能说是错的……不过，‘错误’是这条途径序列的……？” “如果阿蒙成了神，就应该管祂叫伟大的错误，”爱丽丝眨了眨眼睛，“不过这么一说，身为造物主之子，一出生就是天使之王的存在，居然混到今天都没成神……真菜！” 在其他人的视线中，爱丽丝做出了最后的决定：“等我回去就写信嘲笑祂！” 这就不属于其他人能插嘴的领域了，没人对命运小姐的决定发表想法，奥黛丽理智地转移了话题： “‘隐者’女士，你知道时之虫能用来做什么吗？” 克莱恩在灰雾里精神一振，发自内心地赞美了“正义”小姐，然后在心里暗自期待着答案。 嘉德丽雅并没有吝啬这些知识，她回答道： “它是富含灵性的，有独特效果的材料，能用于某些仪式，或制作高级符咒，但具体怎么做，我并不清楚。” 爱丽丝突然想起了什么，她举起手好奇地问道：“那样的话，它能吃吗？” 嘉德丽雅的表情出现了片刻的龟裂。 爱丽丝托着下巴解释道：“就是那种很正常的吃，作为一种食材，煎啊炸啊什么的……您有了解过吗？” 嘉德丽雅露出了一个微笑，从嗓子里挤出了一个词：“没有。” 爱丽丝失望地叹了口气，复又问道：“那么，假设它能吃，您觉得怎么做才好吃？” 嘉德丽雅彻底沉默了。 克莱恩在灰雾里磨了好几遍牙之后，操控着“世界”出声道： “命运小姐，如果你实在好奇这个问题的话，可以在写信嘲笑阿蒙的时候问一下祂。 “我想祂一定会很乐意告诉你的。” 爱丽丝认真开始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 “不一定。 “但是你说得对，这个问题确实不太适合当面问祂，还是写在信里比较安全。” ------------ Chapter127 伟大的玛丽苏小姐 本次塔罗会以“世界”的无语宣告结束。 对于自己被留下来这件事，爱丽丝毫不意外，她看向没有主动开口打算的克莱恩，在骤然安静下来的气氛里，一下子想起来了之前的事情。 爱丽丝抿了抿唇，期期艾艾地看向克莱恩，拖着长音喊道：“克莱恩～” “……你别用那种声音说话。”克莱恩一秒破功，打了个冷颤。 爱丽丝于是闭上了嘴，用一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他。 “……也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克莱恩别开了视线，“你，你好好解释，你别这样，我有点害怕。” 爱丽丝失魂落魄地低下了头。 没听到爱丽丝说话，克莱恩不得不把视线转回爱丽丝身上，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 尽管明知道爱丽丝就是演的，但克莱恩还是无奈地捏了捏眉心，放软了语气道： “有些玩笑是不能乱开的，要是廷根市的那个时候你认为我死了，然后有一天突然发现我没死，我骗了你，你会怎么想？” 爱丽丝一下子想起了她和女神的讨论，她抿住了唇，抬起头来，看着克莱恩很倔犟地说道：“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这反应激动地超过了克莱恩的预料，他语气不得不变得更软了一点：“假设，我只是做个假设，而且我也没有假设我死了，对不对？” 爱丽丝咬住了唇，盯着克莱恩，突兀地吐出了一个名字：“伦纳德。” 克莱恩一下子皱起了眉——是了，只要伦纳德发现他没死，就完美符合他举的例子，不过…… 克莱恩看着爱丽丝，想了想问道：“伦纳德身上是不是有一个‘偷盗者’天使？” 爱丽丝表情古怪地点了点头道：“对，嗯……我知道，伦纳德知道，女神也知道，而且祂好像还在被阿蒙追杀……不过阿蒙暂时应该还不知道。” 啊这。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道： “你要是实在好奇，我现在就回去告诉他你没死，现在混成了冒险家格尔曼·斯帕罗，是塔罗会的成员，运气好的话说不定下次塔罗会咱们就有一个新成员了。” 克莱恩哑然失语，他委婉地提醒道：“你回贝克兰德至少也要一周时间呢。” “不，”爱丽丝得意地抬了抬下巴，“我会闪现……哦不对，这个是短距离的，‘魔术师’的才能叫闪现，我的应该叫传送。” 克莱恩盯着爱丽丝看了几秒钟之后，问出了一个他十分困惑的问题：“……你以前是不是天天打游戏？” “没有，绝对没有。”爱丽丝坚定地回答道。 克莱恩当然不会信，但爱丽丝咬死了不承认，他也没就着这个问题追问，而是问道： “你的情况……？” 其实爱丽丝今天的表现很正常，但一想到爱丽丝之前的玩笑，克莱恩就有一种隐晦的不安。 虽然他觉得自己如果这次很轻易就原谅了爱丽丝，她下次可能就干得出来这种事情了，但没有先例的情况下她好像确实不会主动这么做…… 爱丽丝沉默了一下，垂着眼睛道： “我不知道……我本来以为我这次就能接近真相了，但真相好像更模糊了。“不过……” 爱丽丝抬头看了一眼克莱恩，最终还是没有把她的想法说出口，而是笑道： “虽然‘命运’是没什么攻击力的途径，但是我应该能在仪式上给出天使级别的回应吧？ “你序列5的魔药主材料不用担心啦！” 她的语气其实是故作的俏皮，克莱恩看出了她藏着话没说，却也配合地笑道： “这算是我帮您想仪式流程的奖励吗，伟大的命运小姐？” 爱丽丝露出了一种痛苦的表情，语气艰涩地回答： “你知道吗，我现在的感受就像是听见了现实认识的人喊我网名，而且还不是正常的网名，是那种……” 爱丽丝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表情严肃起来，然后语气郑重地用中文说道： “璃莹殇·安洁莉娜·樱雪羽晗灵·血丽魑·魅·j·q·安塔利亚·伤梦薰魅·海瑟薇·蔷薇玫瑰泪·凡多姆海威恩·琉璃舞·雅·蕾玥瑷雅·曦梦月·玥蓝·岚樱·紫蝶·丽馨·蕾琦洛·凤·颜鸢·希洛·玖兮·雨烟·叶洛莉兰公主殿下！”注1 克莱恩伸手捂住了脸，好几分钟后，他才放下手，用勉强平复下来的语气道： “我有时候真的很佩服你。 “你到底是怎么用这么严肃这么郑重的表情说出这种话的？” 爱丽丝沉吟了片刻后说道：“知道吗，其实最擅长做这种事情的不是我，是小松。” 克莱恩听爱丽丝提过几次小松这个名字，他知道这是这个大名宋姝的女孩的昵称，是沈迎欢很要好的朋友。 所以说……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 爱丽丝还在为自己的话补充信息： “还记得你看到的那几本书的内容吗？我其实没看过书的，都是小松断断续续告诉我的，还有一些片段，也是她……呃，她声情并茂地朗诵给我的。” 克莱恩盯着爱丽丝看了几秒后，认真地劝告道： “既然你都在拜亚姆了，你真的不考虑去见一下你的老师吗？” 爱丽丝用一种控诉的表情看着克莱恩，试图表达自己的不满。 “以前你闯点祸……不，以前你都能干出来去抢‘风暴之主’教会捐款箱这种事情，”克莱恩捏着眉心吐槽道，“现在我根本不敢想你能干出来什么……” “也许……”爱丽丝托着下巴，认真思考她能干出来什么，“毁灭世界？” “？”克莱恩瞪着爱丽丝。 爱丽丝眨了两下眼睛道：“你问我能干出来什么……只是能，我，我应该不会真的去做的啦！” “这个应该用得好啊。”克莱恩的语气分不清是褒奖还是讽刺。 爱丽丝咬了咬牙，嘟囔了一句： “那，那我就去看看嘛…… “话说回来，‘隐者’女士说的那个圣典啊教义啊什么的，你能不能……” “？”克莱恩瞪着她不说话。 ------------ 上一章的名字全文 璃莹殇·安洁莉娜·樱雪羽晗灵·血丽魑·魅·J·Q·安塔利亚·伤梦薰魅·海瑟薇·蔷薇玫瑰泪·羽灵·邪儿·凡多姆海威恩·夏影·琉璃舞·雅·蕾玥瑷雅·曦梦月·玥蓝·岚樱·紫蝶·丽馨·蕾琦洛·凤·颜鸢·希洛·玖兮·雨烟·叶洛莉兰·凝羽冰·泪伊如冰落·殇心樱语冰凌伊娜·洛丽塔紫心爱·蝶梦如璃紫陌悠千艳·优花梦冰玫瑰灵伤如爱·晶泪墨阳云筱残伤雅·琉璃爱梦莲泪·冰雪殇璃陌梦·爱樱沫渺·落璃琴依语·千梦然丝伤·可薇·茉殇黎·幽幻紫银·泪如韵影倾乐兰慕·冰雪殇璃陌梦·凝羽冰蓝璃·泪伊如琉璃爱梦莲泪·冰雅泪落冰紫蝶梦·殇心樱语冰凌伊蝶梦如·璃紫陌悠千艳优墨阳云筱残·雪莲茉·伊文思·蕊夏清·碎墨音·芊乐梦黛怡·墨丽莎·梦灵苏魅香·紫蓝幽幻倾城萌美迷离·茉莉白嫩爱凤风魑·殇泪花如霜梦兰·萝莉心梦妖丽百千艳·瑰百合香珠合梦喃·泪伤梦雅爱之瑰·墨艳黎幻殇雪倩梦·情娜血清恋沫幽弥千月绯心丝梦灵蓝千月筱雪殇·希羽岚梦心殇雨樱琉璃舞韵倾雅·蕾玥瑷雅芸茜殇樱雪梦·曦魂梦月澪瑷琪欣泪·咝玥蓝·岚樱殇紫乐蝶雨·苏丽落雅馨瑷魅·音蕾琦洛凤之幽·蠫赬飖·风璃殇·颜鸢璃沫血伤·月冰灵希洛梦·玖兮恋琴爱·雨烟雪殇萌呗·血叶洛莉兰·凝羽冰蓝璃·泪伊如冰缈娅泪落冰花紫蝶梦珠·殇心樱语冰凌伊娜·洛丽塔紫心爱·蝶梦如璃紫陌悠千艳·优花梦冰玫瑰灵伤如爱·晶泪墨阳云筱残伤雅·琉璃爱梦莲泪·冰雪殇璃陌梦·爱樱沫渺·落璃琴依语·千梦然丝伤·可薇·茉殇黎·幽幻紫银·泪如韵影倾乐兰慕·冰雪殇璃陌梦·凝羽冰蓝璃·泪伊如琉璃爱梦莲泪·冰雅泪落冰紫蝶梦·殇心樱语冰凌伊蝶梦如·璃紫陌悠千艳优墨阳云筱残·雪莲茉·伊文思·蕊夏清·碎墨音·芊乐梦黛怡·墨丽莎·梦灵苏魅香·紫蓝幽幻倾城萌美迷离·茉莉白嫩爱凤风魑·殇泪花如霜梦兰·萝莉心梦妖丽百千艳·瑰百合香珠合梦喃·泪伤梦雅爱之瑰·墨艳黎幻殇雪倩梦·情娜血清恋沫幽弥千月绯心丝梦灵蓝千月筱雪殇·希羽岚梦心殇雨樱琉璃舞韵倾雅·蕾玥瑷雅芸茜殇樱雪梦·曦魂梦月澪瑷琪欣泪·咝玥蓝·岚樱殇紫乐蝶雨·苏丽落雅馨瑷魅·音蕾琦洛凤之幽·蠫赬飖·风璃殇·颜鸢璃沫血伤·月冰灵希洛梦·玖兮恋琴爱·雨烟雪殇萌呗·血叶洛莉兰·凝羽冰蓝璃·泪伊如冰缈娅泪落冰花紫蝶梦珠·殇心樱语冰凌伊娜·洛丽塔紫心爱·蝶梦如璃紫陌悠千艳·优花梦冰玫瑰灵伤如爱·晶泪墨阳云筱残伤雅·琉璃爱梦莲泪·冰雪殇璃陌梦·爱樱沫渺·落璃琴依语·千梦然丝伤·可薇·茉殇黎·幽幻紫银·泪如韵影倾乐兰慕·冰雪殇璃陌梦·凝羽冰蓝璃·泪伊如琉璃爱梦莲泪·冰雅泪落冰紫蝶梦·殇心樱语冰凌伊蝶梦如·璃紫陌悠千艳优墨阳云筱残·雪莲茉·伊文思·蕊夏清·碎墨音·芊乐梦黛怡·墨丽莎·梦灵苏魅香·紫蓝幽幻倾城萌美迷离·茉莉白嫩爱凤风魑·殇泪花如霜梦兰·萝莉心梦妖丽百千艳·瑰百合香珠合梦喃·泪伤梦雅爱之瑰·墨艳黎幻殇雪倩梦·情娜血清恋沫幽弥千月绯心丝梦灵蓝千月筱雪殇·希羽岚梦心殇雨樱琉璃舞韵倾雅·蕾玥瑷雅芸茜殇樱雪梦·曦魂梦月澪瑷琪欣泪·咝玥蓝·岚樱殇紫乐蝶雨·苏丽落雅馨瑷魅·音蕾琦洛凤之幽·蠫赬飖·风璃殇·颜鸢璃沫血伤·月冰灵希洛梦·玖兮恋琴爱·雨烟雪殇萌呗·血叶洛莉兰·凝羽冰蓝璃·泪伊如冰缈娅泪落冰花紫蝶梦珠·殇心樱语冰凌伊娜·洛丽塔紫心爱·蝶梦如璃紫陌悠千艳·优花梦冰玫瑰灵伤如爱·晶泪墨阳云筱残伤雅·琉璃爱梦莲泪·冰雪殇璃陌梦·爱樱沫渺·落璃琴依语·千梦然丝伤·可薇·茉殇黎·幽幻紫银·泪如韵影倾乐兰慕·冰雪殇璃陌梦·凝羽冰蓝璃·泪伊如琉璃爱梦莲泪·冰雅泪落冰紫蝶梦·殇心樱语冰凌伊蝶梦如·璃紫陌悠千艳优墨阳云筱残·雪莲茉·伊文思·蕊夏清·碎墨音·芊乐梦黛怡·墨丽莎·梦灵苏魅香·紫蓝幽幻倾城萌美迷离·茉莉白嫩爱凤风魑·殇泪花如霜梦兰·萝莉心梦妖丽百千艳·瑰百合香珠合梦喃·泪伤梦雅爱之瑰·墨艳黎幻殇雪倩梦·情娜血清恋沫幽弥千月绯心丝梦灵蓝千月筱雪殇·希羽岚梦心殇雨樱琉璃舞韵倾雅·蕾玥瑷雅芸茜殇樱雪梦·曦魂梦月澪瑷琪欣泪·咝玥蓝·岚樱殇紫乐蝶雨·苏丽落雅馨瑷魅·音蕾琦洛凤之幽·蠫赬飖·风璃殇·颜鸢璃沫血伤·月冰灵希洛梦·玖兮恋琴爱·雨烟雪殇萌呗·血叶洛莉兰·凝羽冰蓝璃·泪伊如冰缈娅泪落冰花紫蝶梦珠·殇心樱语冰凌伊娜·洛丽塔紫心爱·蝶梦如璃紫陌悠千艳·优花梦冰玫瑰灵伤如爱·晶泪墨阳云筱残伤雅·琉璃爱梦莲泪·冰雪殇璃陌梦·爱樱沫渺·落璃琴依语·千梦然丝伤·可薇·茉殇黎·幽幻紫银·泪如韵影倾乐兰慕·冰雪殇璃陌梦·凝羽冰蓝璃·泪伊如琉璃爱梦莲泪·冰雅泪落冰紫蝶梦·殇心樱语冰凌伊蝶梦如·璃紫陌悠千艳优墨阳云筱残·雪莲茉·伊文思·蕊夏清·碎墨音·芊乐梦黛怡·墨丽莎·梦灵苏魅香·紫蓝幽幻倾城萌美迷离·茉莉白嫩爱凤风魑·殇泪花如霜梦兰·萝莉心梦妖丽百千艳·瑰百合香珠合梦喃·泪伤梦雅爱之瑰·墨艳黎幻殇雪倩梦·情娜血清恋沫幽弥千月绯心丝梦灵蓝千月筱雪殇·希羽岚梦心殇雨樱琉璃舞韵倾雅·蕾玥瑷雅芸茜殇樱雪梦·曦魂梦月澪瑷琪欣泪·咝玥蓝·岚樱殇紫乐蝶雨·苏丽落雅馨瑷魅·音蕾琦洛凤之幽·蠫赬飖·风璃殇·颜鸢璃沫血伤·月冰灵希洛梦·玖兮恋琴爱·雨烟雪殇萌呗·血叶洛莉兰·安吉拉·姆斯基·柔月兰·美惠可薇安朵·兰殇月·梦茹妙可铃·云裳月舞纱·莉可朵·塲殇雪颖泪蝶·影梦雅兰·觞蕴燢覮·铧累觷儠·摋孆瞲櫗刿鷡·氩浅趯鸑萦儽·骅璎糜婺嚻觷龠鹦·苏韎凪麴莳·雪乖冰·娥爱寂翼巧·丝哀琪·俏莉娅·梦茹莎·樱冰泪蝶喃凤涅盘·璃殇玖璃梦·沫辰芝兰琴艾柒·安娜·黛丝·艾曼妲·眉纱御寇·安妮·苏丽·莉莉丝·艾米丽·菲奥娜·格格利亚·萨曼塔·温蒂·兰尼·丽塔吉娜·洛丽丝·兰子安克乃·苏眉凪湿掉·力压米兰可 ------------ Chapter128 铁血骑士的滋味真不错 “反正，反正，”爱丽丝眼神飘忽，“假如最后真的有愚者教会存在，愚者教会也是要写这些东西的，对吧？” 接着，她又可怜巴巴地前倾身体，拖着长音说道：“克莱恩～你就当提前练手了嘛～” 克莱恩的身体抖了一下，他举起手制止了爱丽丝的行为，紧急转移话题：“先等一下，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什么？”爱丽丝疑惑地看着他。 “你是不是能没经过我的允许自己跑上来？”克莱恩皱着眉，郑重其事地问道。 爱丽丝没作犹豫就回答道： “暂时应该不行。 “不过，如果伱一直没有真正掌控源堡的话，那总会可以的，毕竟，钥匙是用来开门的……” “钥匙？”克莱恩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指了指那扇光门的位置道：“源堡。” 接下来，她又指了指自己道：“光之钥。” 克莱恩一下子明白了她的意思，然后不由得问道：“所以源堡和光之钥，到底是什么东西？” 爱丽丝摇了摇头回答道：“女神说，这部分知识带有污染，必须要天使以上才能知晓……” 这回答合乎情理，克莱恩没再追问，而是皱起了眉。 ——单单知识带有污染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在看了爱丽丝一眼后，克莱恩的眉头又舒展开来，他提醒道：“我不太希望听见拜亚姆出了什么事的新闻，你明白吧？” 爱丽丝严肃地点了点头。 克莱恩忍不住再次提醒道：“不上新闻的也不行！” 爱丽丝犹豫了一下，再次点了点头。 克莱恩忍住了骂人的冲动，无奈地看了爱丽丝一眼，理智地选择了不给自己找气受。 …… 合上罗塞尔日记，对罗塞尔的穿越与灰雾有关这件事毫不意外的爱丽丝叹了口气，望着窗外不满地嘟囔道： “不能做别的事情的话，不如……继续卖罗塞尔日记吧！” 这是已经确认过安全的事情，何况拜亚姆并不像是戒严后的贝克兰德，这里的非凡者聚会比比皆是，几乎每天都有，爱丽丝需要的只是混进去，而不是威胁小孩子。 她还没忘记把那句“魔女的滋味真不错”传遍世界各地的想法，而拜亚姆正是最适合做这种事情的地方之一，爱丽丝一笔一划地誊写完旧的罗赛尔日记后，脑海里突然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如果我替罗塞尔写一篇日记，罗塞尔大帝应该也不能从坟里爬出来说那篇日记不是他写的吧……” 这个念头一滋生出来就像地里的野草那样疯长，爱丽丝不由得心动起来，她开始思考要如何创作这篇日记。 桌案上明晃晃的“魔女的滋味真不错”给了爱丽丝一点别样的灵感，她认真思索后，在一张纸的底部写上了“铁血骑士的滋味真不错”。 ——作为魔女的反面，铁血骑士当然是最容易被想到的。 话说“无面人”好像也可以变成女人……不，不行，这个被克莱恩发现了我肯定会挨打的！爱丽丝暂时否决了第二个危险的念头，脑海里突然又蹦出来了第三个危险的念头。 话说回来，到了亚当那个程度的“观众”，是能影响人的心智的吧，祂能不能做到看谁谁…… 这个想法无疑更加地危险，爱丽丝想了想亚当的名字落到纸上会引来的后果，决定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至少要等阿蒙在现场。 毕竟爱丽丝并不熟悉亚当，她对亚当仅有的印象是那句“凡有言，必被知”和在梦里对视的那一瞬间，换而言之，和最开始的阿蒙差不多，全是惊恐。 或许甚至还不如阿蒙，她至少能肯定阿蒙不会真的杀了她，但亚当，她没有把握。 但阿蒙就不一样了，首先，阿蒙一定很了解亚当；其次，一般来说，大人都是打自家孩子打的更狠一点…… 是的，爱丽丝喊上阿蒙，主要是为了寻找一个合适的共犯，这样万一亚当介意这件事，那也是先揍鼓励了她的阿蒙。 爱丽丝毫不怀疑阿蒙会鼓励她、教唆她，她太了解阿蒙了，或者说，她太了解她自己了，在某些方面，她和阿蒙相似得可怕。 将另外两个危险的想法暂时放下，只留下“铁血骑士的滋味真不错”这一个方案后，爱丽丝开始考虑日记的内容。 罗塞尔大帝因何会发出这样的感慨呢？ 或许，他因为某种原因变成了一个女人…… 爱丽丝认真思索着，决定把这归咎于高序列的诅咒。 最开始变成女人，罗塞尔大帝应该是嫌弃和不满的，而且迫切地想要变回来，直到……嗯，直到出于某种不方便透露的原因，他爱上了这种感觉。 爱丽丝逐渐整理好了思路，她开始思考这篇虚构的日记日期应该写什么时候。 “这个世界没有愚人节的文化……”爱丽丝喃喃自语道，“不过日记本来也不是留给本土的人看的——就当是给同胞们留一点提示吧？日期，就定在愚人节！” 于是，爱丽丝很快下定了决心，开始为罗塞尔创造一篇新的日记。 “四月一日，哦该死，我被诅咒了，变成了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前凸后翘的女人！ “我无法直视自己的身体，我无法忍受这种情况，这实在是太恐怖了！ “我喜爱与女士们相处，但并不代表我希望成为一个女性，希望早日恢复。 “四月二日，我体会到了女人的快乐。 “我差点要爱上这种感觉了，哦不行，我不能这样堕落下去了，我应该赶紧想办法变回来！ “四月四日，铁血骑士的滋味真不错。” 爱丽丝心满意足地停下了笔。 这篇日记完美体现了罗塞尔变成了女人之后从挣扎到逐渐堕落的状态，爱丽丝又读了一遍，对此满意地不得了。 她并没有厚此薄彼，将“魔女的滋味真不错”与“铁血骑士的滋味真不错”各抄录了五份，便准备出去寻找合适的非凡者聚会。 谢谢你，罗塞尔，谢谢你，黄涛。 ------------ Chapter129 重启可以用来做什么 拜亚姆的非凡者聚会并不难找，但爱丽丝在中途遇见了难以战胜的困难，行程受到了阻挠。 “冰淇淋多少钱？”她冷静地问道。 “勇者在前行的路上遭遇了魔鬼的诱惑……”爱丽丝一边碎碎念着没有人听得懂的话，一边在摊主疑惑的神情里接过了冰淇淋。 即使没吃到记忆中的海盐口味，但爱丽丝仍然勉强在其中找到了一点相似感——这支冰淇淋带有一种清凉感。 似乎是薄荷……爱丽丝舔了一下嘴唇，下了论断。 这勉强算是拜亚姆的特色了，爱丽丝愉快地舔着冰淇淋离开，决定先去吃个饭。 ——尽管神话生物其实没有吃饭和睡觉的必要，但爱丽丝仍然坚持着按时吃饭，按时睡觉。 “如果连饭都不吃了，人生还有什么乐趣……这个角度来看，阿蒙活的真是失败……不，祂本来就已经够失败的了。”爱丽丝咽下嘴里的鱼肉后嘟囔道。 这会儿，她正毫无形象地用手抓住烤鱼的尾部，嘴巴边上更是沾了一圈油渍，已经有不知道多少人用一种欲言又止的眼神打量过她了。 爱丽丝的心理素质极好，她面不改色地啃完，然后习惯性地舔了舔手上的油，在看了一眼隐蔽投来视线的人们后，爱丽丝迟疑了一秒，然后面不改色地起身离开了餐厅。 在离开视线的中心后，爱丽丝伸出手，看着手上的油渍在“重启”的作用下消失，若有所思地道： “原来重启真的可以拿来刷新状态……这样就不用担心吃撑了！ “也不用洗手、洗澡什么的……呃，不过泡澡主要是为了享受吧？ “不过…… “我是不是没办法继续长高了？” 爱丽丝试探性地踮了踮脚，伸出手在头顶比划了两下，陷入了沉思。 那点微妙的郁闷感很快被爱丽丝丢下，她开始尝试着寻找非凡者聚会。 对曾经的她有所难度的事情，到现在已经变得轻而易举，爱丽丝很快找到了一所低矮的建筑，她从不起眼的小门里钻进去，穿过回廊进入真正的大厅后，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见到真正意义上的本土的赌场。 室内的摆设和灯光透出一种迷醉的昏黄感，厚实的帘子遮盖住了所有的门窗，这里不算是高级的赌场，因而没有音乐声。 当然，爱丽丝认为即使有音乐声也不能让她沉迷其中，她死死拧起了眉头，伸手掩住了口鼻。 烟草味、汗味、鱼腥味混杂着不知道什么味道分布在密闭的室内，尽管不能造成伤害，但足够让爱丽丝感到痛苦。 ……冷静一点，你也不想自己出现在新闻上吧！ 想起克莱恩的警告，爱丽丝收回了蠢蠢欲动的灵性，闭上眼睛，缓慢地平复心情。 她能清晰地听见赌徒激动呐喊的声音、骰子晃动的声音、纸牌摔落在桌面上的声音等多种声音。 不得不说，真的很吵。 爱丽丝面无表情地穿过赌场，然后进入更隐蔽的室内，门闭合的一瞬间，所有的声音和气味都被隔绝在外，她瞬间松了一口气。 在非凡不是秘密的拜亚姆，这里的非凡者聚会多半形式松散，随便什么人都能混进来——当然，也不会有太高端的东西出售就是了。 不过爱丽丝并不在乎这个，毕竟她主要的目的不是买东西……呃，话说，她是不是应该提前收集一下魔药配方上的材料？ 毕竟她连主材料提到的两种怪物都不认识……啊，她或许真的有必要去上课。 爱丽丝闭上眼睛，从脑海里调出了序列4的魔药配方。『 魔药名称：厄运法师 主材料：厄运幽影的灵性粉尘，成年鸦影之蛇的心脏一个 辅助材料：鸦影之蛇的血液200ml，黑曜石碎屑30g，银麟鲤全身的鳞片，金纹柳的树皮10g 晋升仪式：在半神以上的强者制造的厄运中找到转机 』 显而易见，这幅魔药配方里最离奇的部份在于晋升仪式。 ……她自己能不能算是那个半神以上的强者？ 不，应该说……她真的需要仪式吗？ 爱丽丝没多想这个问题，反正她连魔药材料的影子都没看见呢，急什么呀…… 她理直气壮地走进了这场聚会，等候聚会的开始。 陆陆续续进来的人，有些遮遮掩掩，将面貌和身材藏的严严实实，也有些像她一样未作任何掩饰，直接露出了本来面貌。 爱丽丝认真观察了一会儿后，决定会回去准备一套长袍和面具，以后都这么穿——这样比较有参与隐秘聚会的感觉。 在人到的差不多了以后，一个带兜帽穿长袍的人影走了出来，坐在了中央的单人沙发上，同时有侍者走出来，在旁边放下了两块黑板。 爱丽丝突然有种再来一次这个聚会，趁着人没到齐冒充主办方的念头。 不行，爱丽丝，你不能这么乱来，你收敛一点！ 爱丽丝在心里严肃地警告了自己一番，开始查看黑板上的内容。 上面写着一些材料和需求，这是主办方的，显而易见。 不断有人将自己的需求写在纸条上，由侍者接过，抄写在黑板上，爱丽丝思考片刻后，在纸条上写下了“出售两页罗赛尔日记，每页五份”的句子。 在略微思考后，爱丽丝把价格改为了每页5镑。 事实证明，这价格简直烂大街，小黑板上的字被记上后没多久又被擦去，爱丽丝也拿到了自己的报酬。 盯着手里的50镑，爱丽丝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滚了一圈，然后，她抬头看向了那面小黑板。 在人们惊愕地视线中，黑板上的字像是水渍那样消失了，变成了聚会最开始时的状态，只有主办方售卖的材料和需求，所有人的交易请求都不见了。 嘻嘻嘻，真好玩。 灵性的波动不算隐匿，爱丽丝察觉到了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果断地隐秘自身，然后身影从原地消失。 “只是这种程度的话，克莱恩应该不会生气的吧？”坐在宾馆的房间里，爱丽丝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 ------------ Chapter130 留名 有过经验的克莱恩很快为爱丽丝编……啊不，设计好了仪式流程，现在惟一的问题是…… “我喜欢的草药和纯露？”爱丽丝认真听完祈祷内容，摸了摸下巴，“为什么不能用冰淇淋？” “……你有没有想过，”克莱恩委婉地提醒道，“草药和纯露可以随身携带，冰淇淋不行。” 爱丽丝突然有点怀念阿蒙身上那个能保鲜的背包格。 好想要……对了，她还没好好嘲笑阿蒙一顿呢。 爱丽丝默默记住了这件事，然后叹了口气道：“那就试试魔药配方里的一些草药吧，薰衣草、曼陀罗、四叶草、紫罗兰、铃兰花什么的……”注① 克莱恩应下了这件事。 爱丽丝不确定自动回应仪式的能力是哪个阶段有的，主要是她跳过了，但总之，她其实是能自动回应祈祷和仪式，而不是每一个都看一遍的。 但这么做的前提是她有一个固定的仪式流程。 ——否则的话，这些仪式最后大概会演变成其他人随便举行，她随便回应，毫无规律可言…… 啊，好消息是，这么做的话她就不用担心有人会找到她了。 不，其实还是需要担心的，毕竟尊名不能……呃，尊名为什么不能也让大家随便念她看着回应……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被爱丽丝严肃地按了下去，警告自己绝对不能做出这种事情——太离谱了，要是哪家的教义是这样的，一定会出名的。 等一下，这样其实好像也不……够了，别再想了！ 为了避免自己做出更离谱的事情，爱丽丝决定去迫害阿蒙。 『 致我亲爱的挚友，阿蒙： 我最近才意识到，你其实来自非常久远的过去——是第二纪还是第三纪？ 而且，那个时候，你是造物主之子——那是什么概念？放在我们的时代，那可是……太子！ 哦，你可能不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嗯……其实差不多就是这边的王储？ 我是说，在假设没有超凡力量的情况下，地位相当于王储……总之，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而且，我记得你明明一出生就是天使之王了，对吧？ 就是这样的你！这样出身高贵、地位不凡的你！这样实力强大的你！居然！花了！几千年！都没有！成神！ 你这个时天使做的实在是太失败了！ 这一定和你不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好好体验人生的乐趣脱不了关系。 对了，在信的末尾，我要提一个很冒犯的问题——不是那种冒犯，是很正常的冒犯！ 时之虫……能不能吃啊？ 不是作为魔药材料的那种吃，就是作为一种普通的食材进行烹饪，可以吗，亲爱的时天使大人？ 如果可以的话，要怎么烹饪比较合适？普通的烹饪方式可以做到吗？需不需要非凡力量参与烹饪的过程？ 求求您了，告诉我吧，我真的非常非常好奇…… 对了，你的哥哥脾气好吗？ 想知道时之虫能不能吃的，爱丽丝 』 当写完信之后，爱丽丝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话说回来，我在阿蒙这里，算是特殊通道吧…… “如果是正常情况，和阿蒙祈祷或者举行各种仪式什么的，会发生什么？” 想起阿蒙邀请她当眷者时候的语气，爱丽丝打了个冷颤。 嗯，这能不能算得上是一种半神体验卡？有被盗号风险的那种……我明白了，这是电信诈骗！ 爱丽丝恍然大悟，猛地伸出手拍了一下桌子，然后看着隐隐出现裂纹的桌子默默缩回了手。 ……神话生物的身体素质就是不一般。 为了不给旅馆赔钱，爱丽丝恢复了桌子，然后低眉顺眼地起身布置仪式。 …… 神弃之地，读完信的阿蒙伸手推了推右眼处的单片眼镜，沉吟了片刻后，摊开手，几只时之虫扑腾着出现在了掌心。 “……她到底是怎么想到这种事情的？”阿蒙语气费解地自言自语了一句，忽地又笑了起来，“不过，虽然里面有非凡特性，但说不定真的可以做成菜……” 看着时之虫重新融入手掌，阿蒙推了推右眼处的单片眼镜，若有所思地道： “不过，制作过程应该真的需要非凡力量的参与……嗯……还是做个实验再告诉她吧，让我找找有没有合适的实验材料…… “话说回来，我好像被瞧不起了呢……嗯，她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又想到了什么主意？” …… 在做完这一切后，爱丽丝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 这会儿已经入夜，虽然不急深夜，但不得不说……拜亚姆的夜生活就是比贝克兰德要丰富。 爱丽丝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放弃了等待夜深人静的时候，身影直接从房间里消失。 ——“隐者”嘉德丽雅确实提醒了她一些事情，譬如，她在做某些事情的时候，应该留下名字。 不留名，怎么会有事迹传颂呢？ 爱丽丝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票务公司外，抽出一副塔罗牌，抽出里面的“命运之轮”牌后，思索了片刻，用剩下的牌在地上摆了一个伟大的式子。 ——“1+1=2”。 这个世界并没有阿拉伯数字，不过，罗塞尔大帝曾经书写过阿拉伯数字，爱丽丝不确定有没有天赋异禀的人能破译出来——要知道，这个世界上从来都不缺少天才。 当然啦，这不重要，或者说，这些人去破译这行式子正合爱丽丝的意——瞧，多有趣啊，别人费尽心思破译出来之后，发现是个没有任何意义的式子，多好玩啊。 爱丽丝弯了弯唇角，却没放下那张“命运之轮”牌，而是悄无声息地闪进票务公司内部。 黑暗的夜晚已经不能局限现在的她的视野，她找到记忆中书写空余客船的告示板，擦掉上面的文字，在上面写下了新的文字： “虽然圣弗尔安号在这次航行中会遇到海难，最终沉船，但船上的人们都会幸运的获救。 “不会有人因为海难而失去生命，也不会有家庭因为海难而支离破碎——每个人都将平安。” 之后，她动作轻柔地将“命运之轮”牌放在了上面，消失在了原地。(本章完) ------------ Chapter131 久违的“发财配饰” “小孩子要早睡早起，”爱丽丝看着天花板，认真地劝告完自己后，又忍不住困惑起来，“可我明明已经不会再长高了……我为什么还要这样？” 爱丽丝陷入了沉思。 在思考了几分钟之后，她拉上被子，眼睛一闭，放空大脑开始睡觉。 ……小孩子为什么要想那么多！ 心安理得地睡了一觉，从床上爬起来以后，爱丽丝眨巴了两下眼睛，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我明明可以退了旅馆的房间，白天来拜亚姆玩，晚上回贝克兰德睡觉……” 发现了一个省钱小妙招的爱丽丝，毫不犹豫地退了旅馆的房间，闪回了贝克兰德的家中。 完美。 爱丽丝对着镜子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确认自己不在的时候没人闯进房间后，她非常有仪式感地开始……刷牙洗脸。 “啊，”把泡沫吐出来以后，爱丽丝对着镜子感慨出声，“这样舒服多了。” 尽管实际上已经没有了这种需求，但爱丽丝还是叹了口气，不得不接受自己从现在开始要每天做一堆浪费时间的事情的事实。 ——不然她心里会很别扭。 那么，仪式感的下一步是……边吃早餐边看报纸？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离开房间，从邮箱里抱回了报纸和信件。 咬下一口迪西馅饼，混合着清香和酸甜气息的肉馅瞬间俘获了爱丽丝的味觉，有那么短暂的一瞬间，她萌生出了学做饭的念头。 但仅此而已。 一想到做饭需要准备什么东西，爱丽丝觉得，还是等着吃比较适合自己。 但可以劝认识的人学做饭……话说回来，克莱恩不是会做饭吗，什么时候去蹭一顿…… 于是，早起的疯狂冒险家格尔曼·斯帕罗开始思考疯狂冒险家应不应该会做饭。 ……等等，他为什么要答应这种事情？ 克莱恩暗自磨了磨牙，开始思考给爱丽丝做什么。 这个念头直到他在医疗救护基金会被要求刷马桶时才停住。 ……一定不能让爱丽丝知道这件事！ 看着眼前布满黄黑污迹的马桶们，克莱恩冒出了和假扮成伊莲时一模一样的念头。 同一时间，爱丽丝退出占卜的梦境，眼神里满是茫然。 ……他为什么在刷马桶？ ——她本来只是想看看克莱恩现在在干嘛而已。 爱丽丝困惑地眨了两下眼睛，善解人意地决定不去问这么尴尬的问题。 “也许这是他的特殊爱好呢？既然他不想说的话还是算了吧……”爱丽丝喃喃自语着，拆开了属于艾芙琳的信。 先出现的，却并不是信的内容。 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的烛火中，爱丽丝看见了一个深蓝色头发的男性。 这种颜色的头发差不多是“水手”途径非凡者以及其后裔的标识——当然，这并不能作为证据。疑惑仅是一闪而过，爱丽丝很快就注意到，另一张面孔的主人是她所熟悉的。 艾芙琳……？ 爱丽丝愣了一下，正在疑惑间，她看见那男性取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递到艾芙琳面前，微笑着说： “生日快乐，艾薇。”注1 艾芙琳欣喜地接过了生日礼物，拆开礼盒，里面是个美丽的胸针，上面镶嵌着一颗碧绿色的宝石……见鬼！ 爱丽丝惊愕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她当然认得那是个什么玩意儿——那可不就是她隐瞒了负面效果才卖出去的“发财配饰”吗！ 距离她卖出发财配饰到今天，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而糟糕的是——启示中的画面仅仅意味着“发财配饰”是被作为生日礼物转赠的，也就是说，爱丽丝根本无法确定“发财配饰”在神秘学意义上的主人现在到底是谁，又是什么时候获得它的。 ——这东西三个月后会害死主人的问题很可能根本没有被暴露出来。 爱丽丝不安地摩挲着手上的信封，压下心头的思绪去看信的内容。 『 亲爱的布瑞尔： 当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应该已经从海上回来了吧？ 知道吗，其实我从小就很向往大海——啊，没和你说过吧，其实我的父亲，从前是个水手。 父亲不是很爱提起从前的话题，嘿，像你一样，你们应该都是有着不得了的秘密的人吧？ 不过，我现在也像你们一样，是有秘密的人了！唔，你可千万不要告诉我爸爸，不然我真的不敢想象他的表情…… 哈哈，这就是我之前说的，想要给你的惊喜哦——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现在我和你是一样的人啦！ 其实写这封信是想告诉你，明天就是我的生日了。不过，你到时候应该赶不回来吧？ 呜，真可惜，本来还想邀请你的…… 这次就到这里吧，希望我下次给你写信的时候，你已经回来了！ 你真诚的，艾芙琳 』 ……见鬼！ 到底是谁给的她魔药配方！ 爱丽丝想也不想地丢下信封，冲出门去敲艾芙琳家的门，给她开门的，正是艾芙琳，她的胸口处，别着那枚梦里的胸针。 她想她不需要疑惑艾芙琳是哪来的魔药配方了。 爱丽丝望着艾芙琳身后的阴影，那里有一双她熟悉又陌生的眼睛，漆黑，冰冷，没有睫毛。 爱丽丝深吸一口气，暗中放大了自己接下来的话被相信的概率，同时轻柔地笑道： “艾芙琳，我看见了你的信，我特别惊讶、特别激动——抱歉，我有点语无伦次，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 “对了，能和我详细说说事情的经过吗？哦，我特别好奇……” 艾芙琳却迟疑地看了爱丽丝几秒后，疑惑地问道：“可是……你是谁？我们认识吗？” 爱丽丝的呼吸一滞，终于想起来了一件被她忽略的事情——在前往拜亚姆和停留在拜亚姆的几天里，她早就已经习惯不戴“玛蒂尔达”出门了。 现在的艾芙琳，见到的并不是她的好朋友、住在隔壁的布瑞尔·罗丝，而是爱丽丝·金斯利！ “……布瑞尔？”她久久未言时，艾芙琳却好像猜到了答案，“是你吗，布瑞尔？” ------------ Chapter132 笑 爱丽丝安静了几秒钟后，只轻声道：“……抱歉。” 停顿了一下，她又尝试着解释道：“我并不是有意隐瞒你的，我，有些事情，让普通人知道并没有好处……” “我知道，”艾芙琳却轻笑了一声道，“我知道的……知道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爱丽丝张口还想说点什么，艾芙琳却忽然问道：“我能知道您真正的名字吗？” “……您？”爱丽丝重复着这个称呼，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你叫我‘您’？” 她死死地盯着艾芙琳，几秒钟后，她听见艾芙琳问道：“难道我不该这么称呼您吗？” “我以为……”爱丽丝盯着艾芙琳说道，“我们是朋友。” “布瑞尔，求求你，帮帮我好不好，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想起艾芙琳那句“知道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看着突然提起伦纳德的艾芙琳，突然意识到，艾芙琳刚才的话也许是在故意刺激她。 “我们是朋友？” 艾芙琳看了爱丽丝一会儿，忽然疲惫地扶住额头，叹了口气道：“你真的有把我当成过朋友吗？” “担心朋友、想要帮助朋友，并不是一件好笑的事情。” ……笑脸？ 爱丽丝的脸色突然惨白起来，她意识到最后那模糊的视线当中，她其实看见过宋姝嘴角扬起的弧度，只是那太不切实际，也太不可思议，她一直下意识忽略了这件事。 爱丽丝咬了咬唇，假意失落地垂下眼眸，轻声说： “不管怎么样，我们在情感上都是平等的。 “何况，过去的经历告诉我，和我牵扯太深，绝不是一件好事……” “其实我最开始听到这些条件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爱丽丝重新陷入了沉思。 停顿了一下，爱丽丝的视线扫过她胸前的胸针，以及背后的眼睛，最后落向被艾芙琳挡得严严实实的门，忽然问道： ……原来容易犯错和精神恍惚是这个意思吗！ “多巧合啊，你刚好出现，刚好藏着一身的秘密，而且你有时候说话……怎么说呢？就是有一种一听就会明白，你绝对不属于这里的感觉。 叽叽喳喳拉着她说出那句“天生的怪物”的宋姝，在某一瞬间突然变得惊恐，接着是剧烈的疼痛，视野开始变得模糊，爱丽丝记忆的最后，是宋姝的笑脸。 “你可以叫我爱丽丝，不告诉你我的过去，一方面是那些秘密并不适合作为普通人的你知道，另一方面是，我当时的身份……有点问题。 她走上前，有些迟疑地弯下腰想要扶起艾芙琳，低声道：“你先起来，你得说明白怎么回事我才能帮你呀……” “你说我们是朋友，可我不知道你的来历，不知道你的过去，我甚至连你真正的样子都是今天才见到，而直到现在，我连你真正的名字都不知道。 爱丽丝没有说话，艾芙琳也没有等待她的回答，接着道： “认识我，是非凡者，而且应该才认识不久…… 然而这已经无法探究了，爱丽丝轻轻叹息一声，回想起那已经褪去模糊变得清晰的画面。 “艾芙琳，你不打算邀请我进去坐坐吗？” ……啊？ 也许只是她看错了呢？怎么可能会有人因为好朋友的死而露出笑容呢？绝对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的，对……吧？ 爱丽丝看见艾芙琳的身体踉跄了一下，脸色苍白起来，神情有些恍惚，爱丽丝则是越过她，进入了一直被她挡住的室内。 爱丽丝怔愣了一下，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突然意识到，她其实没办法给一段关系下定义，她只知道有一部分人要比其他人更重要，仅此而已。 当然，在实力差距过大的情况下，也并非没有直接致死的可能。 艾芙琳在她不容反抗的力道下缓慢站起，然后脚底一滑，险些重新跪回去——幸好被她拉住了。 爱丽丝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她想起记忆中最后宋姝惊恐的眼神，突然有些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但爱丽丝的目标并不是杀死艾芙琳，明白这一点的她一边谨慎控制着力道，一边悄无声息地将艾芙琳死亡的概率拉到她所能做到的最低。 她没等艾芙琳答话，而是直接发动了攻击。 “我知道……我并不是在生气，我只是明白了一些之前不明白的事情。 “对了，”艾芙琳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道，“您认识伦纳德吧？您不在的这段时间，他想要找您……他说他想问些事情。” “当时……从那个怪物手下救了我的人……是你吧？” 而没等她多想，艾芙琳已经叹息着开口了： “艾芙琳，我不是有意隐瞒你的，很多事情，那个时候我自己也不知道…… “帮帮我吧，求求你了……” 这样的沉默被艾芙琳视为了默认，她低垂着眼眸问道： 爱丽丝轻轻皱起了眉。 “能一个照面吓走一个仪式中的‘恶魔’，那绝不是普通的非凡者能做到的事情，你一定非常强大，或者身上藏着什么大秘密。 “我只是觉得，我担心你的表现非常好笑罢了。” 爱丽丝的动作微微一顿。 厄运法师·厄运浪潮：冲击对方的精神，使对方的思维和感知受到影响，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变得容易犯错、精神恍惚，同时变得容易倒楣。 爱丽丝正打算进去看看，却突然听见膝盖落地的声音。 爱丽丝陷入了沉思。 艾芙琳家的布局里，进门便是客厅，一览无遗的景象告诉爱丽丝，让艾芙琳试图驱赶她离开的原因并不在客厅。 她眼神迷茫地回过头，只见艾芙琳泪眼朦胧的看着她，带着哭腔说道： 爱丽丝无法反驳这件事，她不得不出声解释道： “布瑞尔，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呜呜呜……”艾芙琳对此毫无察觉，她抱住爱丽丝，语无伦次地哭了起来。 啊这。 毫无经验的爱丽丝沉默了几秒后，毫不留情地打晕了艾芙琳，联系上克莱恩： “帮我问问‘正义’小姐在哪，我这儿可能需要个心理医生。”(本章完) ------------ 请假条 八号上午一辩，六号和七号的更新停一下，答辩完我再补，今天的在晚上九点 ------------ Chapter133 信徒与朋友 给克莱恩打完电话后，爱丽丝想了想，动作轻柔地把艾芙琳从地上抱起来，左顾右盼了一圈，摆在了沙发上。 ……所以精神恍惚应该不是这么回事吧？不能是吧？ 盯着沙发上的艾芙琳看了两秒钟后，爱丽丝决定去卧室给艾芙琳抱床被子出来。 二月初的天气还未转暖，仍是容易受凉的时节，爱丽丝知道艾芙琳房间的位置，她转头过去，然后皱起了眉。 爱丽丝快步走过去蹲下身，和门把手下方血红色的眼睛平视——那里，本该是锁芯的。 “真该让阿蒙来看看这一幕……啊！”爱丽丝喃喃自语了一声，忽然尖叫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那只眼睛，在转动。 “不，还是别给阿蒙看了，”爱丽丝迅速改变了主意，“勇敢点，爱丽丝，一个序列9的非凡者能整出来什么东西！” “你的美貌是如此的熠熠生辉，只要一见到你，我就不自觉地为你倾倒，对你感到深深地着迷。 爱丽丝给自己做足了心里建设，然后一边盯着那只滚动的眼珠子，一边退回了沙发上。 艾芙琳茫然地注视着这一幕，突然冷不丁地蹦出来一句：“原来，您真正的性格是这样的吗？” 奥黛丽的身体轻微晃动了一下。 爱丽丝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她习惯性地想皮一下，但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最后只能低声道： 奥黛丽迟疑地看了一眼艾芙琳，试探性地问道：“你有办法弄醒她吗？” 奥黛丽艰难地点了点头道：“是的，我完全理解了您的意思，命运小姐。” 爱丽丝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方向，在盯了十几秒以后，她决定还是转一下眼睛。 停顿了一下，为了让奥黛丽更有代入感，她抬起头，以手抚胸，神情庄严肃穆地用咏叹调说道： “哦，很高兴认识你，贝克兰德最耀眼的宝石。 即使说了真名，她也还是更习惯喊我布瑞尔呀……也对，布瑞尔·罗丝才是她认识的朋友，而我…… 在沙发上等了不知道多久，爱丽丝终于听见了奥黛丽的祈祷声，她感动至极，抓着艾芙琳直接消失。 艾芙琳没有回答，她低下了头，爱丽丝却跳下了椅子，走到她面前，迫使她抬起头来后道： “既然这样，艾芙琳，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信仰我，或者，死。” 艾芙琳的身体一下子僵住了。 奥黛丽愣了一下，从爱丽丝的手里接过艾芙琳，让坐到椅子上以后，试探性地问道：“这是您的朋友？” 爱丽丝抬起头看了奥黛丽一眼，没回应她的疑惑，而是扬起一抹微笑，对艾芙琳道： “如果非要把我们当中的一个摆在眷者这样的位置上的话，在过去，黑夜应当是我的眷者才对。” 艾芙琳抬起头，那双她熟悉的蓝眼睛温和又悲伤，说出的话却全然不似过去的俏皮，反而带着高高在上的傲慢和冷漠。 她不是傻子，她明白爱丽丝的意思——既然知道了秘密，要么彻底无法脱离她的掌控，要么彻底失去泄露秘密的能力。 “艾芙琳，我不再是你的朋友了，对吗？” 艾芙琳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她看着正俯身看向她的爱丽丝，眨了几下眼睛后缓慢恢复了神智，但仍有些茫然地喊道：“布瑞尔。” “冕下……”艾芙琳露出恍然的神情，她恍惚了瞬间，最后叹息着出声道，“您是女神的……眷者？” 站在爱丽丝坐位旁边的奥黛丽惊诧地看了艾芙琳一眼，又欲言又止地看了爱丽丝一眼。 爱丽丝并不打算就这么进去，尽管她潜意识里觉得一个序列9的非凡者整不出什么大活，但……还是等艾芙琳醒了问清楚情况再说吧？ 可以莽，但没必要瞎莽。 迎上奥黛丽惊愕的视线，爱丽丝眨了眨眼睛，突然意识到，其实她可以把艾芙琳家那个诡异的情况丢给黑夜教会处理的…… 爱丽丝盯着艾芙琳思考了一会儿，走上前去，按照记忆里掐人中的方法尝试。 ……有点累。 这个方法无疑是有效的，艾芙琳表情痛苦地睁开了眼睛，爱丽丝收回了手，满意地点了点头。 “哦，亲爱的，你是那样美丽，那样善良，那样迷人……” 看着表情逐渐失控的奥黛丽，爱丽丝住了嘴，认真地问道：“现在你明白了吗？” 掐人中原来真是疼醒的啊……爱丽丝一边走神，一边看向艾芙琳。 但这玩意儿怎么说呢……还怪渗人的。 “感谢您的仁慈，伟大的命运小姐。” 爱丽丝盯着她看了十几秒后，突然直起身来，毫不客气地坐到了奥黛丽有意留出的主位上，轻笑了声道： 爱丽丝沉默了片刻后，微不可查地“嗯”了一声。 算了，回去再说……爱丽丝撇了撇嘴，看向奥黛丽道：“帮我……帮我问清楚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然，”艾芙琳冷静地出声道，“我愿意信仰您。” 艾芙琳的身体僵硬地更厉害了，她坐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不是第一次被吓的奥黛丽心理素质良好，听话地坐到了艾芙琳的旁边，并且微笑道： 繁杂的思绪中，爱丽丝听到了艾芙琳斟酌后的提问：“我应该怎么称呼您？” 爱丽丝盯着她看了两秒钟后，痛苦地伸手捂住了脸，用变了调的声音道： “你还记得你之前做了什么吗，艾芙琳？”爱丽丝的笑容忽然真心实意了几分，“以及，奥黛丽，为了避免你待会儿摔倒，我建议你坐下来。” “别当面那么叫我！” 停顿了一下，她又补充道：“不是审讯。” “如果按照约定成俗的规矩的话，你或许应该叫我……冕下？ “不过目前为止，还是命运小姐听起来比较习惯。” 爱丽丝松了口气，她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声音轻快道：“诵念我的尊名，然后……留下你的血。” 眼睑熟练的下垂，用阴影盖住眼底的色彩后，爱丽丝才放开那抹放松又怅然的情绪。 ——这样也好，至少，一个普通的信徒，不能被拿来当做威胁她的筹码。(本章完) ------------ Chapter134 骗子 爱丽丝微弯着唇角，从艾芙琳身上取下那枚胸针，然后转头看向奥黛丽问道： “你这里有合适的容器吗？” 奥黛丽没让爱丽丝失望，接过试管，爱丽丝轻柔地执起艾芙琳的手，感受到了她冰凉的指尖和满是冷汗的掌心。 爱丽丝忍不住笑了一下，她看向已经好一会儿没有动弹过的艾芙琳，忽然问道： “你应该不是值夜者吧？” “不是，”艾芙琳愣了一下回答道，“值夜者拒绝我的加入，更拒绝我成为非凡者。” 对了，这才是正常的……爱丽丝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狠狠用力，刺破了艾芙琳的指尖。 收起血液，爱丽丝像是签完字把笔带走那样，动作自然地把胸针收起，然后假装看不见艾芙琳的表情，微笑着冲她说： “我想你应该知道的吧？假如你念诵过一位伟大存在的尊名，还有血液在对方手里，那你们之间的联系，就已经彻底无法斩断了。 “她是怎么欺骗你的？”奥黛丽温和地问道。 “她告诉了我一个仪式，她说，她说……”艾芙琳咬住了唇，声音逐渐变小，“她说只要举行这个仪式，就能成为非凡者……” 艾芙琳没有说话，她目光迟疑地落在爱丽丝的口袋处，然后问道：“我的胸针……？” 在听到这个问题后的几秒钟内，艾芙琳脸上的表情几经变化，最后彻底崩溃。 奥黛丽眼疾手快地补了一个安抚，温声道： “我想这不是你的错，真正做错事的，是那个骗了你的人，我们应该抓到那个骗子，替你的妈妈报仇。” “既然不是来自教会，那你是如何成为非凡者的？” 艾芙琳却因为爱丽丝的肯定脸色变得惨白起来，她颤抖着嘴唇，良久才吐出了一句话：“妈妈……我害死了妈妈……是不是……” “我教你一个仪式，把她的画像画给我。 与此同时，奥黛丽不动声色地给艾芙琳放了一个安抚。 她不需要再说下去了，爱丽丝叹了口气，把她从地上捞起来，开始教她怎么样通过祈求神明画出脑海里的人物肖像。 爱丽丝笑了一声道： “成功了吗？” 这就已经足够了，奥黛丽没再出声，爱丽丝从艾芙琳手里抽走了那张新鲜出炉的肖像画。 “没关系。 奥黛丽终于明白了这里需要一个心理医生的原因，她一言不发地过去扶住艾芙琳，声线柔和地安抚她： “你至少要先说出来发生了什么呀，是不是？” 是的，爱丽丝怀疑这是一名序列8的“诈骗师”——毕竟是同非凡者扯上关系的骗子。 这话的可信度有几分不好说，但熟悉爱丽丝的奥黛丽，即使不用非凡能力也能判断出，起码在过去，女神是受庇护的那一方。 眼看她情绪又有崩溃的趋势，奥黛丽不动声色地再次拍了一个安抚，柔声问道： 爱丽丝眼睁睁看着艾芙琳跪倒在地，眼底带着泪意地祈求道：“求求您……求求您帮帮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西尔维娅·玛尔厄尼，”艾芙琳毫不犹豫地报出了名字，“但我不清楚这是真名还是假名。” ——即使被隐匿贤者盯上，也一定有理由。 画像上的女子年龄看起来在二十岁左右，五官凌厉，右眼处有一道明显的刀疤，看起来非常凶险——她也许差点就要失去一只眼睛了。 她显然还没忘记爱丽丝说黑夜是自己的眷者的鬼话。 爱丽丝轻笑了一声，视线落向那双阴影里的眼睛，叹息着道： “隐匿贤者啊…… 奥黛丽看向了爱丽丝，爱丽丝摩挲了两下指尖，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问道： 看了艾芙琳一眼以后，爱丽丝捏了捏眉心，首先确认道：“你举行那个仪式之前，你没有布置灵性结界，对吗？” “成功了……”艾芙琳捏紧了拳头说道，“但是，但是……妈妈因为担心我进了房间……” “啪啪啪，”爱丽丝鼓起了掌，露出了笑容，眼神却冰冷下来，“她的名字，还有脸。” 艾芙琳愣了一下，眼神迷茫起来，喃喃道：“好，好像是的。” “除非有真神愿意亲自帮助你——当然，即使有也很困难就是了。” 非凡能力的效果确实比言语要好，艾芙琳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她喃喃道： 在现场回应仪式这种事情似乎有些太奇怪了，爱丽丝摸出身上准备齐全的黑夜领域的草药和纯露，让奥黛丽这个货真价实的黑夜信徒陷入了沉思。 “正确的方式，应该是喝魔药晋升的……是不是？”艾芙琳咬着唇问道。 “不知道该说你幸运还是不幸了……没猜错的话，那个仪式应该指向了祂。 “但现在的情况来看，你至少真的成了非凡者，而不是失控死了，也算是好消息吧？” 在片刻的沉默之后，爱丽丝默默看向了奥黛丽。 “骗子……她骗了我……” 沉默了两秒后，爱丽丝退回了坐位上，微笑道： “别急，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身上有她的随身物品吗？” “那个骗了你的人呢？ “你是怎么知道她骗了你的？” 艾芙琳嗫嚅着道：“她，她没有告诉我……” “骗子……报仇……”艾芙琳的情绪重新平复了下来，但声音仍有些颤抖，“对，我应该给妈妈报仇，我应该找到那个骗子！” 艾芙琳摇了摇头。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爱丽丝并不觉得失望，她甚至怀疑过这名西尔维娅·玛尔厄尼小姐有没有可能是男的，但“诈骗师”似乎不具备变性的能力。 “嗯……我有个问题，”爱丽丝眨了眨眼睛，“你是不是觉得那个骗子很亲切、说话特别可信？” 她的黑发利落地挽起，两只眼睛都是褐色的，不管从五官上还是气质上，都并不是爱丽丝记忆中兰尔乌斯那一款的亲切和蔼。 这反而显得她是“诈骗师”的可能性更大了——毕竟没有超凡能力，她看起来更像是抢劫犯而不是诈骗犯。 不过，她的右眼看起来不适合戴单片眼镜啊……(本章完) ------------ Chapter135 你没有自己的时之虫吗？ 找到这个西尔维娅小姐并不是急于一时的工作。 爱丽丝卷起画像收好，看向奥黛丽微笑道： “谢谢你，‘正义’小姐。 “祝你好运。” 爱丽丝的笑容和语气里没有惯常的轻快感，也没有那种做作的郑重感，反而是少见温和沉静，奥黛丽怔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回话，就看见爱丽丝拉着艾芙琳消失了。 命运小姐刚才忽然有点像愚者先生了……这样的念头在奥黛丽脑海里一闪而过，她忽然意识到，爱丽丝身上似乎有什么地方和之前不一样了。 她似乎比之前安静了一点。 …… 爱丽丝把艾芙琳带回了自己家。 “去黑夜教会，明白吗？”当身影重新出现后，爱丽丝转过头看着艾芙琳问道。 艾芙琳当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和爱丽丝争辩，事实上，当爱丽丝说出来黑夜过去是她的眷者的时候，艾芙琳就有点放弃挣扎了。 ——除非她已经准备好移民和改信了，而且还是改信敌对的教会。 看着艾芙琳离开后，爱丽丝沉吟片刻后，拨通了克莱恩的电话： “你最近是不是心理压力比较大？还是说你一直有一些不可告人的爱好？” ——她还是有点好奇克莱恩为什么要去刷马桶。 克莱恩来到灰雾之上，听到爱丽丝的疑问后陷入了沉思，他想了想，却并没有回应，而是回到现实世界，用祈祷的方式回应了爱丽丝的问题： “刚刚叫了心理医生的明明是你吧？” ——这样等下爱丽丝回消息的时候他就不用开电脑……不是，就不用到灰雾之上查看了。 爱丽丝摸了摸下巴，放弃了刚才打算给克莱恩留面子的打算：“你刚才为什么要去刷马桶？” 克莱恩陷入了沉思。 ——要知道，他拿起马桶刷的时候，脑海里的第一个愿望，就是这件事千万不要被爱丽丝知道。 想到这里，克莱恩突然想起自己前段时间假扮红发伊莲的事情。 虽然他很不希望这件事暴露出来，但疯狂冒险家格尔曼·斯帕罗假扮红发伊莲刺杀“疾病中将”特蕾西…… 这事会被流传开来的吧？！ 克莱恩想到这里，艰难地咽了下口水，接下来，他听到了爱丽丝的下一个问题： “对了，‘无面人’不能变成体型差距太大的目标，那可以变性吗？不需要内在的改变，只要外表……嗯，不止包括脸，也不止包括身材，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克莱恩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他不知道，爱丽丝只是在思考“无面人的滋味真不错”到底有没有实现的可能性。 但不满足爱丽丝的好奇心可能会造成更大的麻烦——譬如她在下一秒出现，拉着他非要他现场变一个给他看。 克莱恩甚至怀疑爱丽丝会上手扒自己的衣服，当然，更可能的是她不用手，直接用非凡能力或者灵性。凭借着对爱丽丝的了解，克莱恩谨慎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无面人’并不能真正意义上改变性别，也不能太大幅度的调整……调整身材和体型，如果我足够胖的话或许可以……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至于你问的那个……那个是真的不行，至少现在不行，真正意义上的变性更不可能，不要再想那种事情了！” 得到了回答的爱丽丝若有所思地托住了下巴，喃喃自语道： “也就是说，最多只能看起来是个美人，只要进行到最后一步就会发现……” 这个设想让爱丽丝的身体抖了一下，她狠狠摇了摇头，甩开脑子里那些奇怪的想法，决定先不要好高务远，先多卖几份“铁血骑士的滋味真不错”再说。 在抄完五页“铁血骑士的滋味真不错”后，爱丽丝眨了眨眼睛，再抽出了一张纸，用古赫密斯语写下自己的尊名后，放在了最上面。 盯着自己的成果思索了十几秒后，爱丽丝若有所思地道：“话说回来，伊恩……识字吗？” 比起五个月前刚来到贝克兰德时，现在的爱丽丝无疑称得上是进步飞速。 她不但意识到了伊恩身上潜藏的隐患，同样还学会了思考伊恩到底认不认识古赫密斯语的问题——她甚至想到了，这个世界并不是人人都识字的。 “其实，那个叫温弗列德的也勉强能算得上是一条线索……唔，还有其他的线索吗？” 爱丽丝认真思考还有谁是找到自己的线索。 “阿蒙……不，这个不算，谁能逼问这家伙啊……而且就算问了估计也没人敢信吧？！” 爱丽丝惊恐地甩了甩脑袋，把那个名字丢出去，然后又捡了回来，沉吟了片刻后朝阿蒙问道： “如果我想找一个疑似‘诈骗师’的家伙，应该怎么做？” 这听起来不是什么大问题，阿蒙甚至懒得捉弄她就给了答案： “‘诈骗师’以欺诈为乐，如果你要找的是一个‘诈骗师’，那不用担心，因为他们是不会停止作案的。 “所以，是哪个倒霉的‘诈骗师’惹到你了？” 来自专家的建议让爱丽丝决定先把这件事放到一边，出于礼貌，她还是回答了阿蒙是问题： “其实我还不确定她是不是‘诈骗师’……说实话，我只是有点怀疑。” 停顿了一下，她突然问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如果我现在占卜‘风暴之主’会发生什么？” 十几秒后，爱丽丝先是听到了一声轻笑，然后一道身影迅速在空气中浮现。 爱丽丝眨了两下眼睛，看着阿蒙的笑容，迟疑地问道：“我是不是应该尖叫一声配合你？” “你愿意的话。”阿蒙轻轻扬了一下眉。 爱丽丝努力了两下，在认识到自己酝酿不出情绪后，她默默闭上了嘴，盯着阿蒙问道： “你要干什么？” “嗯……”阿蒙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其实，我只是刚好在附近找食材。” 爱丽丝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祂在说什么，她忍不住疑惑地问道： “你不是有很多时之虫吗？为什么不用自己的？ “我记得你的分身就是时之虫变的……” ------------ Chapter136 要还的哦 阿蒙，不，眼前这只或者这团时之虫的笑容消失了，十几秒后，爱丽丝看到这只时之虫表情复杂地看着她说道： “本体想见你。 “祂打算请你吃全虫宴。” 在尴尬地对视了十几秒后，爱丽丝一本正经地出声询问眼前这位备选食材： “我现在跑来得及吗？” “好问题，”它赞叹地鼓了两下掌，“你为什么不直接跑？” 爱丽丝谨慎地后退了一步，真诚地问道： “你为什么那么高兴？ “你又不是本体……换句话说，你也可能是全虫宴的一部分吧？” 在十几秒的沉默后，备选食材消失了，爱丽丝听到了阿蒙仍带着笑意的声音： “爱丽丝，你真的不考虑来一趟神弃之地吗？” 爱丽丝眨巴了两下眼睛，装死不理阿蒙，确定屋子里没有多出来或者少……等一下。 她刚抄完的日记呢？ 爱丽丝沉吟了片刻后，不得不问道：“你为什么要偷我抄的日记！你又看不懂中文！” 阿蒙没有生气，而是很开心地回应道：“你说得对，刚好，你可以来神弃之地把它们带回去。” 爱丽丝闭上了嘴，她咬了咬牙，不得不重新抄写了五份“铁血骑士的滋味真不错”，准备晚点去找伊恩谈心。 她再次坚定地拒绝了阿蒙的邀约，并且决定出去买冰淇淋。 午饭时间临近，爱丽丝一边舔了一口冰淇淋，一边开始思考中午吃什么。 ——提前一个多小时开始思考午饭吃什么，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做决定对爱丽丝来说是个太艰难的事情，一直到一根冰淇淋全部吃完，爱丽丝都没有想好到底要吃什么。 在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后，冰淇淋重新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爱丽丝决定，再吃一遍冰淇淋。 但第二遍是比不过第一遍的，爱丽丝很快皱起了眉，她意识到这根冰淇淋对她来说失去了惊喜感——毕竟她刚吃完过完全一样的一支。 本着不能浪费食物的原则，爱丽丝最后还是吃完了手里的冰淇淋，苦思冥想起来。 突然间，她灵机一动，把不同的选项写成了纸条，团起这些纸条，打乱它们的顺序。 理论上来说，一个简易的抽签就做好了，她只要随便抓一个，就不需要做决定了……对吗？ 事实上，完全不是如此。 只要她想，她的手伸向写有什么字的纸条，同样受命运的控制。 换句话说，从拿走概率之骰的那一刻起，巧合与意外的伪装彻底被撕开，严丝合缝的齿轮被毫不留情地暴露在她的面前。 那些看似随机事情，每一件都是命运的安排。 而握有一部分命运权柄的她，成功获得了某些事情的自主权——至少是表面上是的，但是，这些平平无奇的日常，却也在某种意义上彻底失去了随机性。 茫然之中，爱丽丝想起了宋姝最喜欢的抽卡游戏。 在爱丽丝看来，这种游戏的性质无疑和赌博是类似的，它同样是抓住了玩家的赌徒心理。 但爱丽丝的印象里，宋姝并不是这批被抓住赌徒心理的玩家，她喜欢抽卡游戏，却从不自己玩。 她更喜欢看别人玩。 她是……怎么说的来着？ 脑海当中，某个午后的景象逐渐清晰，爱丽丝记得她应该在室内，在床上，手里捧着手机。 她记得她只剩最后一次抽卡的机会了，却还是没能抽出想要的角色，于是她放下了手机，看着正在一边看热闹的宋姝问道： “反正是最后一次了，肯定抽不到的……小松，你来试试吧？” “不一定哦，”宋姝眨了眨眼睛，“再试一次吧欢欢，最后一次肯定能成功的，相信我！” 爱丽丝摇了摇头，把手机丢到一边对她说： “不想试了……诶，说起来，小松，为什么我觉得你好像很喜欢看别人抽卡，但自己从来不碰啊？ “就像是有过什么心理阴影一样……” 宋姝笑了一下，把手机捡回来重新塞给爱丽丝道： “抽卡最有趣的地方，在于那种多次失败后突然成功时产生的不被预料的惊喜感。 “事实上，也不只是抽卡，所有随机性高的游戏都是这样，用随机性的结局吸引玩家，明明都是一样的过程，但结果却千差万别，抽卡只是和‘赌’的联系更大罢了。 “但不管怎么说，真正的核心在于结局是未知的，是不可控的，如果失去这一点，那就没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了。 “还不如看别人玩来的有意思……欢欢，再试试呗，反正就最后一次了，抽完也不费什么功夫的。” 爱丽丝接过了手机，一边重新打开界面一边笑道： “搞了半天你其实还是没说原因啊……总不能你抽之前就知道结果了吧？” “说不定呢，”宋姝看着她也笑了一下，“说不定我真的知道呢？” “瞎说，”爱丽丝翻了个白眼，“你要是真这么利害，怎么不赶紧去买彩票啊？” 宋姝一边看着她的手指点上确认键，一边笑道：“你看，我就知道你不会信……哈，你看，我说了会抽中的吧？” 金光之中，卡池里的限定角色出现在了屏幕上，爱丽丝记得自己完全忽视了宋姝刚才的话，扭过头去兴奋地对她说： “那真是谢谢我们好心的小松借给我的运气了！” “要还的哦。”宋姝看起来也很开心，笑的眼睛都弯了起来。 “诶？”爱丽丝瞪大了眼睛，控诉地看着她，“好呀，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一句话就想骗我帮你画画，想得美！” 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宋姝眨了两下眼睛，飞快地转移了话题。 这只是好朋友间再日常不过的打闹罢了——在想起宋姝最后的那个笑之前，事情确实是这样的。 爱丽丝无意识捏了一下拳头，她忍不住地想要沿着这个方向思考下去，但手却下意识地在桌子上摸索了一圈，把那些纸团收拢了起来。 “还没决定好中午吃什么呢……吃过饭再说吧？”爱丽丝轻声对自己说，像是在劝告着谁一样。(本章完) ------------ Chapter137 但愿克莱恩喜欢这份礼物 当米饭在口腔里被舌头和牙齿碾碎时，爱丽丝终于不再纠结宋姝的问题，开始纠结起了新的问题。 好想……吃中餐…… 爱丽丝拨通了愚者先生的求助热线，发出了怨恨的声音。 没有期待愚者先生能够立刻回信的爱丽丝一边继续吃饭，一边开始琢磨下午干点什么。 对了，“发财配饰”…… 爱丽丝想起艾芙琳临走前欲言又止的眼神，有点头疼地捏了下眉心。 ……所以这玩意儿到底为什么会被送回来啊？！ 不过，生日礼物……她来到这里后其实还没有过过……等等。 她的生日……是什么时候来着？ 爱丽丝的笑容消失了。 最初没有记忆的她，不记得自己的生日，是非常正常的，没有人会对此感到奇怪。 恢复沈迎欢的记忆后，她一时半会儿没往这个方向想过，直到刚刚，她才意识到……她，好像不记得自己的生日在哪一天。 这是种很奇怪的感觉，她并不是没有过生日的记忆，甚至这些记忆很清晰。 爱丽丝记得自己吃生日蛋糕的样子，记得自己拆礼物的样子，记得自己把奶油拍到宋姝脸上的样子……她只是不记得具体的日期而已。 爱丽丝用力捏住了桌沿，几分钟后，她缓缓松开手，盯着没吃完的饭，却没有半点胃口。 “这样吧。”爱丽丝喃喃了一声，用“重启”的能力把一切恢复到她没开始吃饭的样子，然后叫来了侍者打包了这份饭菜。 她用献祭仪式把饭菜快递给了阿蒙。 “这样，浪费食物就不是我，而是阿蒙了……”收拾好残局后，爱丽丝点了点头，满意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不管阿蒙对爱丽丝的行为感到多么的莫名其妙，都与爱丽丝没有任何关系，因为爱丽丝正在做更莫名其妙的事情。 她再次拨通了愚者先生的热线：“克莱恩，你生日是什么时候啊？我想……给你送份生日礼物。” 问这话的时候，她漂亮的蓝眼睛正在飞快地打转，一看就在打什么不好的主意——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她准备把“无面人的滋味真不错”的日期定在克莱恩生日那一天。 但愿克莱恩喜欢这份礼物。 …… 灰雾之上，克莱恩无视了爱丽丝第一个充满怨念的骚扰电话——毕竟他不想改行做厨师。 他正在思考爱丽丝的第二个问题。 克莱恩实在没办法想象爱丽丝送来的生日礼物会是什么样的，如果非要想象的话……克莱恩只能想起爱丽丝送给阿蒙的那幅画。 要是他没记错的话，爱丽丝是不是说过，那两个……那两个同人，是不是有插图来着？ 克莱恩忽然想起了爱丽丝之前死活不愿意透露自己以前画过什么画的样子，陷入了沉思。 …… 灰雾之上，爱丽丝一脸乖巧地坐正身体，眨巴着眼睛看着克莱恩。 克莱恩无视了她无辜的表情，心情复杂地问道：“爱丽丝，你以前是不是画过本子？”爱丽丝失去了对面部肌肉的控制能力，不，应该是全身的肌肉——她一下子僵在了原地。 这表情出卖了答案，但克莱恩仍然抱着最后的希望喊了一声：“……爱丽丝？你，你画本子的对象，我认识吗？” 爱丽丝沉默了片刻后委宛地说道：“这两个人吧，他们一个是你命中注定的爱人，一个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 克莱恩痛苦地闭上了眼。 爱丽丝默默低下了头，开始装死。 啊，关键时刻确实应该向“倒吊人”先生多学习学习…… 一时间，灰雾之上陷入了长久的寂静当中，直到克莱恩忍不住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爱丽丝，你说的这个生日礼物，不会是你画的画吧？” 爱丽丝抬起头，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眼神： “你怎么能那么怀疑我！ “我明明答应过你不会送你那种礼物的！ “而且阿蒙怎么能和你比，我不会像敷衍阿蒙那样敷衍你的！” 最后一句话让克莱恩倒抽了一口冷气，他连忙打断道：“爱丽丝，心意到了就好，礼物不重要，真的。” 他发誓，这是他说这句话说的最真心实意的一次。 但这招对爱丽丝是没有用的，她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 “可是，如果连礼物都看不到，你怎么能感受到我的心意呢？ “你的生日到底在哪一天？” 在和爱丽丝对视了十几秒后，克莱恩回答道：“嗯……现在的生日是3月4日。” 停顿了一下，他又问道： “你送的礼物是什么类型的？你可以不用具体说是什么，就是，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别出现那两个……那两个同人文的情况。” 爱丽丝摸了摸下巴，回答道：“我准备送你两页罗塞尔日记。” 听起来还挺正常的……不过她为什么会想起来送这个？还要特地挑我的生日……难道大帝又做了让人震惊的事情？ ……话说回来，大帝还有什么能让人震惊的事情吗？他真变成女人了？ 好，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哈…… 克莱恩陷入了沉思。 爱丽丝摸了摸下巴，继续说道： “你说，愚者先生出生的日子，算不算是一种愚人节？ “这样的话，那两页日记就是一页在愚人节开始，一页在愚人节结束……哈，真好玩。” 爱丽丝“啪”的一下自己和自己击了个掌，成功把克莱恩跑偏的的思绪拉了回来。 这会儿克莱恩已经基本上放下心来，毕竟大帝干的事情，和他有什么关系呢？这样想着，他也配和着爱丽丝道： “要是这么说的话，你的生日能不能算是这个世界的儿童节？” 爱丽丝愣了一下，摸了摸下巴道：“嗯……也不是不行，但是我不知道我现在的生日……” 她克制着自己不去思考有关过去的生日的问题。 克莱恩也想起了这件事，他安抚性地拍了拍爱丽丝，然后忽然笑道： “既然你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一天，我是不是就不用给你送生日礼物了？” ------------ Chapter138 仪式的核心 爱丽丝瞪着克莱恩不说话。 她确实想不起来自己真正的生日是什么时候，但理论上来说，她现在的这具身体，应该是有出生日期的。 所以…… “我回去就想办法弄明白这具身体的出生日期！”为了烘托气氛，爱丽丝伸手拍了一下桌子。 习惯了爱丽丝咋咋呼呼的举动，克莱恩没对此发表任何意见，反而疑惑地问道： “为什么你拍桌子的动作看起来这么……小心翼翼？” 爱丽丝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收回了手，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然后目视前方道： “命运的馈赠并非毫无代价，我已经为此付出了惨烈的代价，希望你吸取我的教训，谨慎行事。” “说人话。”克莱恩言简意赅。 爱丽丝一秒钟垮下来表情，撇着嘴不满地道：“我不小心把旅馆的桌子拍裂了。” 克莱恩伸手扶住了额头。 “不过我发现，”爱丽丝很快又兴奋起来，“‘重启’真好用啊——我再也不用担心吃撑了！就是，就是有点浪费食物……” 克莱恩微微张开嘴巴，很想说点什么，但想起自己名称待定的序列4，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 他很担心这个话题转变成他高序列的能力会不会适合开马戏团。 但在某些时刻，爱丽丝是不需要别人接话的——譬如现在： “不过，有一件事让我特别困惑…… “非凡者低序列的能力，实际上似乎是本途径真神权柄的一种表现。 “克莱恩，你觉得什么样的权柄，在低序列表现出来才会是开马戏团？” 克莱恩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爱丽丝没有等待他回答的计划，接着自言自语道： “不过你好像也不是完整的马戏团，毕竟‘驯兽师’就在药师那边……这是为什么？” “爱丽丝，”克莱恩面无表情地喊了她一声，“这些话你还和谁说过？” “没有，”爱丽丝果断地摇了摇头，“毕竟我们是塔罗会，不是塔罗马戏团……” “？”克莱恩瞪着爱丽丝。 爱丽丝眨巴了两下眼睛，眼神无辜。 克莱恩果断地放弃了和爱丽丝讲道理，委宛地提议道：“要是你真的很无聊的话，我可以带你去认识一下你的老师。” “唔……”爱丽丝并没有像之前一样抗拒，反而皱起眉摸了摸下巴，“你说，她能告诉我我魔药主材料的下落吗？” 停顿了一下，她又补充道：“魔药配方上的怪物，我没有听说过……” 克莱恩愣了一下，好奇地问道：“序列几的魔药配方？” 爱丽丝捏了捏眉心道：“其实后面的基本上没几种听说过的……不过我想问的是序列4的。” “不，其实我想问的是……你还需要按照正常流程喝魔药吗？”克莱恩摇了摇头，提出了自己真正的问题。 爱丽丝摸了摸下巴道： “非凡特性是肯定需要的，但需不需要按照正常流程来喝……我不太清楚，但我想这么喝一下。 “主要是，我想知道我以前到底改了魔药里的多少知识…… “我总觉得，祂对低序列好像有点太温柔了，居然只是删掉了几条警告…… “为什么不放点假的进去？” 克莱恩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和一脸无辜的爱丽丝对视了十几秒后，才充满担忧地道： “我希望‘占卜家’途径的高序列没有和你一样的存在。” 爱丽丝默默低下了头。 克莱恩无奈地看了爱丽丝一眼，委婉地道： “我有时候真的很庆幸，教会没有‘怪物’的魔药配方，我又因为罗塞尔的日记选了‘占卜家’的魔药……” 爱丽丝忽然沉默下来，她盯着克莱恩，语气不明地道：“你真的确定那是你自己做的决定吗？” 克莱恩愣住了。 爱丽丝低下头，缓声说道： “你知道‘命运’途径的高序列能力是什么吗？ “强大的计算能力和每件事发生的概率的掌控……你知道吗，哪怕是抽签，抽到哪个签，也是可以被决定的。 “我甚至能决定我说出的话会不会被人相信……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我完全可以决定一个人的一生，从出生到死亡，他人生中的每一个巧合、每一个意外都在我的安排当中。 “我可以让他对此毫无怀疑，我也可以在未来的某一天一时兴起，让他像我们一样坐在这里谈论自己是否生活在别人的控制中…… “亦或者，连我现在的想法，都是被控制的？ “毕竟，我觉得……我的记忆，好像是假的。” 克莱恩没有说话，他只是安静地看着爱丽丝，某个瞬间，他突然想起他和爱丽丝的玩笑话——也许他们正生活在一本书里。 这是个太恐怖的假设，他潜意识里不愿意去深想这个话题，但这一刻，爱丽丝却给他提供了一种新的可能性。 也许他们不愿意深想也是被人安排好的呢？ 也许他们此刻想到这个问题同样也是…… “别想了，”爱丽丝的声音打断了克莱恩的思绪，“其实答案根本没那么重要，毕竟……” 爱丽丝停顿了下来，她深深地忘了克莱恩一眼，才轻声道： “倘若我们连是否察觉都在对方的安排当中，那就意味着，我们根本毫无反抗的能力。 “知不知道答案有什么意义呢？反正过程和结果都没有任何差别，只会让自己徒增烦恼而已。 “如果那是命运的安排，我们能做的，就是顺着命运的方向前进，然后等待机会……” 爱丽丝的话停住了，她的灵性突然跳动了一下，她一下子想到了自己的晋升仪式。 在半神以上的强者制造的厄运中找到转机……找到转机之后呢？是逃跑，还是抓住机会反杀对方？ 仪式没有明说，但爱丽丝却忽然有了一种明悟。 仪式的重点或许并不在厄运，而在转机——找到转机，然后将一切掌控在自己手中。 是从被命运选中的“赢家”，到真正能掌控一部分自身命运的“厄运法师”的转变。(本章完) ------------ Chapter139 危险的梦境 果然不愧是“法师”啊……爱丽丝无声地感慨了一句，不得不面临下一个问题。 喂，这种感悟不会无缘无故出现的吧……爱丽丝不得不严肃起来，认真地问了克莱恩一个问题： “你说，仪式能存吗？” 这话题跳跃的有些太快了，克莱恩懵了一下，看着几句话挑起他的情绪然后不管不顾跳到下一个话题的爱丽丝，升起了比刚才更浓的无力感。 算了，至少她下一句问的不是晚上吃什么……克莱恩虚弱地安慰了自己一遍，委宛地提醒道：“你还记得我序列几吗？” 哦，他还没有通过仪式晋升的经验。 爱丽丝沉默了几秒钟后，努力想要挽回自己的尊严： “你就不能提前做好准备吗！你这个人怎么一点上进心都没有！就不能向我学习一下吗！” “？”克莱恩瞠目结舌地看着爱丽丝。 爱丽丝毫不心虚地抬了抬下巴道：“我已经是天使了，但是我甚至还没有成年！你呢？你都二十多岁了还没有半神！” 他们对视了十几秒后，克莱恩露出了一个斯文的微笑，语气温柔地问道：“我大学毕业了，你呢？你要不要去考个大学？” 爱丽丝闭上了嘴。 不愧是你，“世界”先生。 爱丽丝不想和开始扮演“世界”格尔曼·斯帕罗的克莱恩说话，她佯作凶狠地瞪了克莱恩一眼，迅速拔了自己的网线跑路。 “呼……”回到现实世界的爱丽丝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露出了劫后余生的表情。 今天也是没有被抓去上课的一天！ 不然的话，天使逃课被抓什么的，听起来也太丢人了…… 爱丽丝伸手捂住了脸，倒在了床上，几分钟后，她发出了平稳的呼吸声。 ——天使的一大好处，是不盖被子也不用担心会被冻到。 …… 那是……什么？ 静谧的，黑暗的，幽深的，摇曳的，高低起伏的影子。 那形状像是一个又一个的人，又像是一棵又一棵的树。 爱丽丝看不清楚，她记得她是来找克莱恩的，可是，她为什么会走到这里？ 她下意识想要抬起脚前进，走近一点，看清楚前方的是什么，但脚却死死钉在土地上。 危险！ 那声音来自外界，也来自灵魂深处，爱丽丝不敢动弹，她意识到这个距离是极限了，离那片黑暗的区域再靠近一丝一毫，她都会被发现。 那么……该怎么做？ 不靠近的情况下，怎么看清前方的黑暗呢？ 轻柔的、微弱的光，星星点点地浮现，一闪一闪，在爱丽丝面前飘荡。 让这些光过去，把那里照亮一点，是不是就可以了？ 只看一眼，不靠近的话，会有危险吗？ 没人回答她，但有零星的光点脱离了其他的光，缓慢浮起，然后飞速略过那片黑暗，最后被熄灭。 是树影，亦是人影，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不重要。 重要的是肉瘤，是花朵，是美丽的身体，是生命最本能的欲望，是……繁衍。 在光彻底熄灭之前，爱丽丝看到，那些还未完全绽放的花朵悄无声息地转向了她的方向，然后…… 绽放。 意识到那些花苞正在迅速绽放的同时，一股莫大的危机感笼罩了爱丽丝，爱丽丝忽然清醒过来，她意识到这是一场特殊的梦境。 预言梦。 预言对象能对她真正意义上造成威胁的预言梦——这是在取回唯一性以后，她第一次产生这样严重的危机感。 她毫不犹豫地切断了联系，迅速从梦境中醒来，干脆利落地隐秘了自身，然后干脆利落地……躲进了“风暴之主”的教堂。 赞美“风暴之主”。 信徒们不会注意到角落里多出来的人影，在爱丽丝的刻意隐藏下，即使是主教，也不能察觉到灵性的波动。 一直到这个时候，她才重新镇定下来，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很好，可以吃晚饭了。 真是充实的一天。 认真思考了十几秒后，本着“来都来了”的宗旨，爱丽丝若无其事地走到教堂门口，运用权柄调整了一下之后的概率，然后……解除了自身的隐秘状态。 这没什么，这确实没什么，只是主教恰好看向了这个方向，看见了突然出现并且正在把单片眼镜戴到眼上的爱丽丝而已。 她朝新上任的主教先生露出了一个微笑，然后直接消失在原地。 “主教？主教先生？你还好吗？”一位信徒注意到了脸色突然难看起来的主教，关切地询问道。 …… 爱丽丝没回家，她决定先去吃点东西。 那古怪的梦境让爱丽丝对正经的食物暂时失去了兴趣，她认真思考了片刻以后，买了一杯甜冰茶。 感受着甜冰茶酸甜的味道，爱丽丝突然无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有点想喝奶茶、可乐和汽水了……” 停顿了几秒钟以后，她迟疑地左顾右盼了一圈，咬了一口吸管后道：“嗯……天使是不是和贪吃这个词也不太搭来着？” 她低头陷入了沉思，十几秒后，她重新含住了吸管，开始喝甜冰茶。 真好喝。 舔了舔嘴唇，爱丽丝决定把问题丢给克莱恩——毕竟梦境的一开始，她记得自己应该在找他才对。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我祈求您的注视， “我祈求您的垂听， “听好了，有未知的存在盯上了你，位格至少在真神——能真正意义上对我造成威胁的存在，权柄与生育、与繁衍有关，不过这应该不是完整的权柄。注① “不要尝试占卜，哪怕是在源堡上面也不行，最好的结果是被发现，最差的结果……我不知道，我觉得我差点死了。 “不是那种随便复活的死，我觉得祂能真正意义上对我造成影响——真的没救了应该也不至于，但是会很麻烦，非常麻烦。 “小心点，我可不想有一天起来听说你给阿蒙生了108个孩子…… “毕竟阿蒙一胎生108个没事，你估计是要出问题的。”(本章完) ------------ Chapter140 改行当保镖的爱丽丝 对于爱丽丝的提醒，克莱恩果断无视了最后两句话。 ……神经病！ 尽管如此，他仍然接受了爱丽丝的警告，提高了警惕的同时，没有尝试进行占卜。 不过，明明“永恒烈阳”和“真实造物主”也是真神，为什么…… 这样的疑惑在克莱恩心底闪过，他忍不住在心里揣测起爱丽丝的意思——至少是真神，真神之上又是什么？ 不，如果是爱丽丝的话，她或许会是这么想的…… 克莱恩伸手敲了两下桌子，尝试着回忆起爱丽丝的“逻辑”。 从序列9数到序列1，接下来是序列0，再往上数，序列等级会不会有负数？ 不过，这不是目前他需要担心的，他首先应该弄明白的是，这种层次的存在，为什么会盯上他？ 克莱恩看着这片被称为“源堡”的空间，伸手捏了捏眉心。 很容易猜到爱丽丝警告的事情是什么。 花费极大精力找到的流浪汉突然死亡，接着，那些人就遇见了自己，而且自己正好在寻找扮演机会……这样难言的巧合，克莱恩本就有些怀疑。 可是，占卜结果并没有问题……克莱恩缓缓皱起了眉，再次想起了爱丽丝的警告——不要占卜，源堡之上也不行。 祂能越过源堡的阻隔？ 甚至，能够干扰源堡之上的占卜…… 这猜测让克莱恩心里一惊，毕竟他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之前两次占卜真神都没真正意义上出过事，更别说占卜被干扰了。 爱丽丝到底看见了什么？ 十几秒后，克莱恩突然有了一个好主意，他回应了爱丽丝的祈祷：“爱丽丝，有没有兴趣来给我当保镳？” …… 晚上六点半，克莱恩底气十足地来到了“甜柠檬”酒吧，找到了比尔特和索托斯，委托的发起方。 他没什么表情地说道： “预付500镑。 “然后告诉我需要变成的目标是谁。” 比尔特忍不住流露出明显笑意，一边示意索托斯去保险柜，一边沉声说道： “他是王国在中苏尼亚海的最高海军统帅。 “艾弥留斯.利维特上将阁下！ “一位真正的半神！” 话音刚落，一道惊诧的、不合时宜的少女声音突兀地响起：“泥萌让一个流浪汉扮演半神？” 那声音含混不清，似乎嘴里正含着什么东西，除了早已习惯、并且有“小丑”的非凡能力镇场子的克莱恩，比尔特和索托斯都僵住了，他们近乎惊恐地朝着声源看去。 角落的椅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一个美丽的金发少女，她正鼓着腮帮子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同时眼神惊奇地看着他们。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场景了，所以……她是什么时候坐在那儿的？ 发现自己正在被人注视后，爱丽丝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馅饼，略微思考后，试探性地平举双手递了出去，迟疑地问道： “我在门口买的。 “你们也要吗？” 其实她抽风的时候只要不是朝着我，还挺好玩的……克莱恩用尽了“小丑”的控制力才憋住了笑，朝爱丽丝问道： “你什么时候买的？我怎么不知道？”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道：“你从进酒吧到这里的路上。” 好，太合理了。 见到爱丽丝与克莱恩之间的交谈，比尔特略微镇定了一点，他谨慎地转向克莱恩问道： “这位是？”克莱恩看向了爱丽丝。 比尔特于是也看了过去，爱丽丝眨了两下眼睛，舔了一圈嘴唇后才道： “也许，你可以叫我冕下？” 比尔特刚恢复的镇定消失了。 索托斯同样也没好到哪去，他们都清楚“冕下”的含义，这是一位神灵意志的代表，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她，或者是祂，代表的到底是哪位神灵？ 比尔特当然不会蠢到把这个问题问出口，他谨慎地朝爱丽丝点了点头道：“冕下，您来这里是为了……？” 爱丽丝打量了他一遍，扬了扬眉道：“我要见你们说的那个半神。” 停顿了一下，她低头看了一眼，小声嘟囔了一句：“不快点吃的话，饼会凉的……” 本来想说话的比尔特闭上了嘴。 克莱恩看了爱丽丝一眼，朝比尔特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劝说道： “别担心，她……祂只是不放心我。 “毕竟我要是死了的话，就没人陪祂玩了。” 爱丽丝欲言又止地抬头看了一眼克莱恩，很想在这里提名一下阿蒙，但最终还是放弃了。 祂……比尔特努力让自己显得镇定。 克莱恩无视了欲言又止的爱丽丝，接着说道： “你可以当祂不存在。 “反正你也没有别的办法，不是吗？” 这话非常的有道理，比尔特看了看云淡风轻的疯狂冒险家格尔曼·斯帕罗，忽然感到了一种由衷的敬佩，他刚想说点什么，爱丽丝若有所思的视线落到他身上，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爱丽丝望着他惊恐的样子，忽然想起了喊她“您”的艾芙琳，她抿了抿唇，凶狠地咬了一口手里的馅饼，然后恶狠狠地瞪了比尔特一眼，消失在了原地。 比尔特愣了一下，就听见格尔曼·斯帕罗语气未变的声音： “好了，现在我们应该可以继续谈之前的事情了。 “至少在她吃完馅饼之前是这样。” 祂与她的转变让比尔特愣了一下，想起爱丽丝孩子气十足的举动，他忽然觉得自己明白了格尔曼·斯帕罗之前的话。 比尔特尝试着让自己笑了两声，尽管这笑容很虚假，但他还是若无其事地道： “也就是说，我们有一个馅饼的交流时间，是这样吗？” 克莱恩点了点头。 比尔特没有试图去报信或者阻止这件事，一来他本就没有多么忠心，二来他对自己的实力有清醒的认知，他清了下喉咙，开始向克莱恩介绍任务的详细情况。 一直到克莱恩在比尔特面前变成了艾弥留斯上将的外表，比尔特露出赞叹的神情上下打量时，爱丽丝才好奇地问道： “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你们是怎么知道他能变成别人的样子的？” ------------ Chapter141 晚宴开始 克莱恩终于想起来他忘记了什么。 比尔特并没有察觉到面不改色的疯狂冒险家先生错乱的心情，面对第二次忽然出现的爱丽丝，他冷静了许多，态度自然地解释道： “之前，‘疾病中将’特蕾茜的‘黑死号’上传出来一条消息，冒险家格尔曼·斯帕罗能变成任何人的样子，就像之前的‘飓风中将’齐林格斯一样。 “据说他以此潜入了‘黑死号’，刺杀了‘疾病中将’特蕾茜……” 比尔特的声音停住了，他突然意识到，爱丽丝此刻看向克莱恩的眼睛亮晶晶的，眼神中带着难以压抑的兴奋，就像是在打量一件希世珍宝那样。 比尔特忽然觉得自己和索托斯有点多余，他正迟疑间，爱丽丝转过头问他们： “你还有别的事情要说吗？” 比尔特迟疑了一下，语速飞快地道：“上将后天会举办一场晚宴，我有邀请函……” “那……后天见？”爱丽丝打断了比尔特的话。 “后天见。”比尔特咽了一下口水。 爱丽丝朝他露出一个微笑，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朝索托斯也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按住克莱恩，拉着他一起消失了。 …… “现在没有人会进来了，”留下灵性结界后，爱丽丝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了克莱恩，“伊莲小姐。” 克莱恩虚弱地扶住了额头。 爱丽丝用那种期待的眼神看了他一会儿，发现这样得不到回应以后，她一脸失落地低下头，失魂落魄地道： “我还以为我对你来说是特别的，没想到，你情愿变成伊莲的样子去讨特蕾茜的欢心，也不愿意满足我这样一个小小的愿望……” “闭嘴，”克莱恩忍无可忍地打断了她的话，“这种台词你又是从哪学的？” 爱丽丝收起了虚假的演技，认真思考了一下，歪了歪头道：“电视剧？或者？” 停顿了一下，她又补充道： “也可能是小……宋姝。” 克莱恩觉得自己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会有家长各种举报电视剧，举报动画片，举报游戏。 不过，这也侧面反应了主要问题确实出在孩子身上…… 克莱恩看着爱丽丝，头疼地捏了捏眉心，想起了那句让他惊为天人的“原初魔女的滋味真不错”。 ……算了，至少不是愚者的滋味真不错。 克莱恩自我安慰了几句，深吸一口气，努力和爱丽丝讲道理： “我并不能真的变成女人，甚至连身材一样都做不到……这样，等我真的能做到了，一定变给你看，好吗？” 爱丽丝盯着克莱恩十几秒后，才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道： “我记住了哦，愚者先生。 “这就当做你这次委托的报酬吧？” 克莱恩感觉自己的心跳停顿了几拍，他意识到，现在他可能真的赖不了账了。 …… 两天后的晚上六点，克莱恩再次来到了“甜柠檬”酒吧。 如约见到这位冒险家后，比尔特松了一口气，随即，他又紧张地打量了一圈四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感觉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你在找我吗？”一道轻快的少女嗓音这么问道。 比尔特一下子僵在原地，他看着那天那个少女从他的身后逃了绕了出来，呆滞了一瞬间后，还是没忍住问道： “您的衣服……？” ……言行举止像小孩子的天使也就算了，把麻袋套在身上是哪里的风俗吗？ 爱丽丝伸手扯了扯身上的校服，认真地回答道：“这样穿感觉比较像在做重要的事情。” “啊……”比尔特下意识点了点头，虽然没理解爱丽丝的意思，但仍然理智地选择了不对此发表意见。 “你可以当她不存在，”克莱恩再次提出了先前的建议，“我们可以出发了吗？” …… 晚上七点半，奥拉维总督府。 克莱恩变化成索托斯的样子，身穿黑色燕尾服，打着同色领结，跟随比尔特进入了晚宴大厅。 里面温暖仿佛春天，巨大的水晶吊灯从穹顶垂落，闪烁着数不清的烛光，将整个场地照得如同白昼。 右侧角落里，穿马甲打领结的乐队成员奏出了轻快的旋律，左边则摆放着一张张长条桌，上面有烤仔鸡、香煎鹅肝、炖羔羊肉、贝克兰德式烧鹅、奶油芝土焗奥拉维大龙虾等美味菜肴。 哪怕隔得很远，克莱恩也似乎闻到了它们散发出来的香味，准备过去拿个盘子，装填食物。 这时，比尔特略显拘束地拉了拉袖口，偏过脑袋，压低嗓音道： “记住这种宴会的礼仪。 “我们现在的目的是旁观上将阁下的举止，所以，拿一杯酒就可以了。 “这里有迷雾香槟、奥尔米尔葡萄酒、南威尔红酒，都是外面少见的名酒，你可以喝一点，但不能喝太多，我们必须保持足够的清醒，嗯，喝酒时尽量只是装个样子。” 克莱恩收回视线，点了点头，然后，他们听见了另一个声音：“我也不可以吃吗？” 比尔特已经放弃了去寻找这位神出鬼没的冕下现在究竟在哪里，他冷静地回答道：“您能别让其他人注意到您吗？” 那不知道在干嘛的声音的主人问道：“也就是说，只要不被人注意到，我做什么都可以？” 比尔特还没来得及开口，克莱恩就用一种警告意味很浓的语气喊道：“爱丽丝！” 几秒钟之后，一脸不满地爱丽丝浮现在了克莱恩身侧，手里正抱着一盘贝克兰德烧鹅，嘴里叼着一杯色泽金黄诱人，气泡细碎宛如雾气的香槟。 她张开嘴，那杯香槟从她嘴里掉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稳稳地落在了盛烧鹅的盘子边缘，连气泡都并未紊乱。 在比尔特震惊的眼神中，爱丽丝扭过头朝克莱恩问道：“我可以喝酒吗？” 我也能做到……克莱恩欣赏了一下爱丽丝的杂技表演，满意地进行了自我评估，然后看着那杯香槟，语气不确定地问道： “你只是想喝酒？” “你知道的，”爱丽丝眨了眨眼睛，“未成年不能喝酒。”(本章完) ------------ Chapter142 命运循环的“正确”用法 克莱恩看着爱丽丝迟疑了一下，突然问道： “你还会长大吗？” “呃，”爱丽丝的动作顿了一下，她想起了那个长不高的可怕猜想，“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现在能让身体的状态回到一段时间以前……” 也就是说，成长在某种程度上已经失去了意义……克莱恩还没来得及认真分析，又听到爱丽丝补充了一句： “不过某种意义上还是能的，我可以重新出生，重新长大，要是你愿意的话，也许未来有一天我可以管你叫父亲……或者母亲？” 比尔特开始犹豫自己要不要伸手捂住耳朵。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忽然扭过头道：“我也可以让你回到几分钟前，这样你就不会记得我刚才说了什么了。” 比尔特犹豫的事情变成了要不要现在逃跑。 克莱恩控制住眼部和嘴角的肌肉，避免自己露出太过奇怪的表情，然后好奇地朝爱丽丝问道： “看来我是不需要担心你喝醉的问题了？” 爱丽丝看着他眨了两下眼睛，突然想起几个月前她询问自己会不会晕船时“倒吊人”阿尔杰的表情。 总觉得这两件事好像有种说不出来的相似……爱丽丝轻轻皱了下眉，放弃了分析，转头朝比尔特问道： “我们只能这样在宴会上看一眼那个谁吗？” 克莱恩也看了过来。 “当然不，”比尔特微笑道，“宴会结束后，上将阁下也许会想见一眼您二位。” 爱丽丝盯着他轻轻皱了下眉，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是不是没有汇报过我的事情……” 比尔特陷入了沉思。 十几秒后，爱丽丝惊叹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克莱恩一眼，有一种分不出是讽刺还是赞扬的语气说道： “看来你果然像他说的一样，当我不存在了。” 比尔特低下了头。 这个举动让爱丽丝歪了歪头，毕竟她在塔罗会上见过太多次大家低头装死的场景。 爱丽丝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盘子，又看了看种类丰富的餐桌，犹豫片刻后，决定不再追究这件事，而是摆了摆手道： “希望你们下次的晚宴上能多一点冰淇淋或者别的甜品。” 她没等比尔特表态就消失了，彻底把空间留给了克莱恩和比尔特，开始做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事情——吃饭。 在依次品尝了每一样菜后，爱丽丝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有些动物会成为保护动物了。 为了心中那股莫名的心虚，爱丽丝默默低下了头，几秒钟后，她又抬起头来，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她为什么要心虚！在这里这些动物又不是保护动物！ 而且，人类的法律和我一个封印物有什么关系…… 爱丽丝心安理得地开始在餐桌上搜寻下一个目标。 ……出于对委托任务的尊重，克莱恩仅仅是从路过的侍者手中的托盘上取了一杯香槟，就开始观察艾弥留斯上将的一举一动。 在“无面人”的能力下，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在这期间，他仅仅是抿了一口香槟，甚至没能尝出来味道。 等到信息收集的差不多，他才将注意力转移到饥饿的肠胃上，看向不远处的侍者，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酒杯，迟疑了一秒钟，还是把酒杯放到了托盘里，准备去拿点吃的。 就在这时，比尔特靠拢过来说道：“我收到了上将阁下的暗号……那位冕下在吗？” 你不是小孩子了，你是个成熟的大人了……克莱恩在内心劝告着自己，克制地将视线从烤仔鸡上收回来，漠然地扫了一眼比尔特。 比尔特突然感觉周围的空气有些冷，他瑟缩了一下身体，下意识想说点什么，却看见格尔曼·斯帕罗垂下头，双手置于胸前，用古赫密斯语诵念道： “永远纯真的孩子， “幸运与奇迹的化身， “灾祸与混乱的起源， “……” 尊名！ 三段式！ 比尔特咬紧了后槽牙，避免自己颤抖的幅度过大，他盯着格尔曼·斯帕罗，直到那熟悉的身影在空气中浮现出全貌，他才重新冷静下来。 ——爱丽丝出现以后做的第一件事，是给克莱恩递了一条烤的色泽金黄、油脂丰厚的鸡腿。 这实在不像是一位地上天使该做的事情，比尔特一时间忘记了恐惧，直到爱丽丝转过头来，茫然地朝他问道： “……你也想要吗？ “嗯……我，我去给你也挑一个？” ……这到底是哪个教会的风格？ 比尔特看了看认真征求他意见的爱丽丝，又看了看只沉默了一瞬就面不改色地接过鸡腿咬了一口的格尔曼·斯帕罗，突然感到了一丝迷茫。 爱丽丝的形象实在与比尔特印象里的上位者相差的太远，想到刚才三段式尊名里的那句“永远纯真的孩子”，再看看眼前的爱丽丝，他突然意识到这句形容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她就像是在逗弄地上的蚂蚁的稚童，此时此刻，他们就是引起她兴趣的蚂蚁。 认清了自己地位以后，比尔特冷静地回答道：“这太麻烦您了，您真是太客气了。” 在盯着他看了十几秒后，爱丽丝“啪”的打了个响指，比尔特突然察觉到，自己腹部的饥饿感迅速消失了。 他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爱丽丝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道： “我能不能设置一个命运的循环，把人永远困在刚刚吃饱饭的状态…… “这样他就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比尔特的眼神彻底变得茫然起来，虽然听不太明白，但，但这个用法怎么好像有点……奇怪？ 相比起来，对此有所了解的克莱恩显然想到了更多，他不得不停下动作，将嘴巴空余出来后，心情复杂地对爱丽丝说道： “你知道这种近似定格状态的能力可以做多少事情吗？” 爱丽丝看着克莱恩，认真思索了十几秒后，拍了一下手，恍然大悟道： “我知道了！ “我可以把你困在啃鸡腿的循环里，让你一直不停地啃这条鸡腿，啃个几百遍！” ------------ Chapter143 你可以叫我命运小姐 克莱恩突然感到了一种发自内心的疲惫，他看着态度认真的爱丽丝，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言简意赅地给出了评语： “……神经病。” 好吧，看来这个方向也不是克莱恩想表达的意思。 爱丽丝叹了口气，低下头认真反省自己的问题。 克莱恩明智地选择了不对此发表意见，他吃完了剩下的鸡腿，朝爱丽丝问道： “有饮料吗？” 比尔特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爱丽丝没对此发表任何意见，她在消失了几秒后又出现，手里端着一瓶葡萄汁，骄傲地抬了抬下巴道： “看，我可是找了好久才找到的果汁！ “大人为什么都那么喜欢喝酒……” 比尔特开始犹豫自己是否不应该站在这里。 勉强垫了垫肚子之后，克莱恩转头看向一边的爱丽丝，他们对视了几秒钟后，爱丽丝的身影再次消失在了原地。 然后，克莱恩一边将处理垃圾的问题交给侍者，一边扭头朝比尔特问道：“我们去哪里见艾弥留斯上将？” 好问题。 比尔特的思路回到了正轨，他意识到他们耽误了太多时间，但他不敢对此发表意见，在慌乱了一瞬间后，就引着格尔曼·斯帕罗进入花园。 他们在僻静的道路上前进了一分钟后，比尔特停顿下来，伸手指了指克莱恩的脸道： “你可以变成上将阁下的样子了。 “你就假装你是那位和他很像的流浪汉。” 现在爱丽丝和克莱恩都明白他为什么不汇报爱丽丝的事情了。 但他们都没有揭穿彼此，克莱恩环视了一圈，确认自己真的没办法找到爱丽丝现在的位置后，他伸出双手，将整张脸都挡了起来。 当变换外貌时，脸部可能出现的肉芽、瘤痘等恶心事物，克莱恩的印象里，爱丽丝对这种场景表露过明确的反感。 当然，如果她不反感的话，那可能更恐怖……想起爱丽丝听说了红发伊莲的事情后露出的兴奋表情，克莱恩在心里“嘶”了一声。 他在胡思乱想中完成了变化，当他放下手掌时，比尔特看见了一位与艾弥留斯·利维特有八九分相像的中年男士。 比尔特对格尔曼·斯帕罗的业务水平感到了满意，他前行几步，来到杂物房门口，伸手推开了虚掩的房门。 穿着海军上将服的艾弥留斯·利维特正侧对入口，站在窗边，欣赏花园内的景色。 这时，他半转脑袋，将视线投向了和自己很像的来客。 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感和压迫感袭来，克莱恩还没来得及仔细感受，那股压迫感又消失了，上将阁下的态度变得慎重而警惕起来，他望向门边，沉声问道： “陌生的阁下，您不打算现身一见吗？” 比尔特感觉自己的汗腺从未如这几天一样发达过。 在三人的呼吸声中，爱丽丝带着不满的声音先于她的身影出现： “你应该叫我冕下。 “还有，我不喜欢你和我说话的语气，这样很不尊重人。” 她没进入室内，而是在门边出现，在说完那两句话后，她停顿了一下，后退了半步，然后伸手轻轻敲了两下门，用带有征询意味的语气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这行为相当的古怪，即使身为半神，艾弥留斯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存在，他看着爱丽丝，谨慎地回答道： “当然，请进。 “您有什么事情吗，冕下？” 爱丽丝偏了偏头，挪到了克莱恩的身后，然后一只手拉住克莱恩的袖子，旁若无人地道： “他的表情太严肃了……我不想和他说话，你来说吧？” 作为一个挡板，克莱恩尽职尽责，他不仅没有移动身体，还新增了语音播报功能：“如您所见，她是跟着我来的。” 与此同时，在爱丽丝尝试着把袖扣扯下来之前，他默不作声地把自己的袖子从爱丽丝的爪子里挣脱出来。 目的被发现的爱丽丝默默缩回了手。 这一幕让艾弥留斯的态度更加严肃，他将视线落到了比尔特身上，声音偏沉地问道： “你之前提到的流浪汉呢？” 冷汗从比尔特的额头上滴了下来，他在那种威严中啪的一下单膝下跪，爱丽丝吃惊地看着这一幕，脱口而出： “为什么你看见我的时候不下跪？” 比尔特的大脑短暂宕机了一瞬间，艾弥留斯也迟疑起来，只有克莱恩早已习惯，反应迅速地扭头对爱丽丝道： “闭嘴。” 这话简短有力，爱丽丝熟练地伸手捂住了嘴，后退几步，贴着墙站好，乖巧地像是被罚站的学生。 尤其是她还穿着校服。 克莱恩默默移开视线，朝艾弥留斯上将点了点头，没什么情绪地道：“抱歉，您可以继续了。” 艾弥留斯·利维特更加迟疑了。 诡异的寂静中，比尔特反而在威压消失后冷静下来，开始解释起事情的前因后果： “上将阁下，之前的流浪汉突发疾病死亡，我只好重新找了位可以变化样子的冒险家。 “结果，这位冕下突然出现了，我没有办法……” 艾弥留斯看了比尔特一眼，暂时没追究他的过错，却也没让他起来，而是朝正捂着嘴的爱丽丝谨慎地道： “冕下，您能介绍一下自己吗？” 他咬重了“冕下”这个单词。 爱丽丝眨巴了两下眼睛，捂着嘴看向了克莱恩。 被迫成为了全场焦点的克莱恩一下子就有了当愚者先生的代入感，他用没什么变化的声音回应了爱丽丝的眼神： “你闯祸的时候可没有征求我的意见过。” 爱丽丝低下头进行了耗时一秒钟的反省，然后抬起头，放下手，看着艾弥留斯上将张了张嘴，又闭上，反复了好几次后才无力地道： “你真的不能换个表情吗…… “不然的话看起来真的好像班主任啊……” 那一点都不作假的虚弱表情让艾弥留斯在沉默了几秒钟后，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 爱丽丝反而倒抽了一口凉气，似乎很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放弃了，闭了闭眼睛道： “你可以叫我命运小姐。 “我不代表谁的意志，我仅代表命运本身。” ------------ Chapter144 秘密 比尔特恨不得自己当场昏迷过去。 这话和那声冕下联系起来，足以让他失去逃跑的勇气。 艾弥留斯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 代表命运本身……22条途径里，与命运有关的能力并不少，但如果提到命运本身……艾弥留斯像是想起了什么，神情反而放松了下来，他看着爱丽丝试探性地问道： “拜亚姆的票务公司里，有关圣弗尔安号的预言，是您留下的？” “啊……”爱丽丝一下子想起了这件事，她心虚地克制住自己偷瞄克莱恩的举动，状似无辜地眨了两下眼睛。 这和承认了效果是一样的，艾弥留斯看起来彻底因此安心了，他用陈述的语气问道： “您是一位‘先知’？” 爱丽丝轻轻偏了偏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好奇地问道： “就算再怎么差劲，‘先知’也是天使吧？为什么你看起来反而不怎么害怕了？” 或者说，爱丽丝觉得他甚至有些轻视“先知”。 艾弥留斯轻皱了下眉，似乎终于察觉到了什么，又或者是想起了什么，他语气忽然迟疑起来： “您……您是一位‘先知’？” 爱丽丝忽然想起了“隐者”嘉德丽雅口中的流言，她微眯起眼睛，歪了歪头，露出了一个微笑，眼底的情绪却尽数敛去。 她用不含情绪的声音问道：“你曾经见过‘先知’？你见过的‘先知’是什么样的？” 艾弥留斯像是终于确认了什么一样朝她道： “命运小姐……不，冕下。 “不知道您前来拜访我，是为了什么？” 爱丽丝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他前后转变的态度，声音里难掩好奇地问道： “看你的样子，‘命运’途径的高序列，现在混的不怎么样啊？ “感觉天使都不太能让你当回事，这听起来可不像是……” 爱丽丝的声音忽然停下了，她想起了“先知”的核心能力——显而易见，“预言”只有在不被人知道真相的时候才更容易被相信和实现。 显而易见，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但“先知”是活着的，所以……那些“先知”们，会知道这个秘密吗？ 爱丽丝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如果这样看的话，我过去对中低序列还真是手下留情了的，至少，中低序列还知道自己的非凡能力是什么…… 是的，爱丽丝怀疑高序列，譬如“先知”魔药当中，对于非凡能力的介绍——好一点的情况是消失了，坏一点的情况，爱丽丝怀疑那说不定是假的。 或者说，那说不定是一种误导……毕竟直接删了能力介绍肯定是有问题的，不如只说部份真话，而让人忽略能力当中不明显但非常核心的部分…… 显然，这样避重就轻隐瞒和误导真相的事情爱丽丝是无比熟练的，毕竟风暴教会对于阿蒙的通缉令直到今天都还没有撤销。 爱丽丝思索的时候，艾弥留斯一直没有说话。 “命运”途径的中低序列非凡者其实并不罕见，即使不算某个已经被当点心吃完了的途径，“命运”途径的中低序列非凡者，实际上也是不算少的。 尤其是中序列非凡者很多——这不是因为晋升高序列困难，这是因为高序列的非凡者，没有非凡物品好用…… 作为一条缺乏正面战斗能力的途径，“命运”途径的非凡者，在高序列战场中显然更适合当辅助。 但，这条途径疑似有个极其恶劣的高序列造成过未知的影响，以至于高序列的非凡能力……不能说没有，只能说效果比较随机。 反而是当非凡物品的时候发挥出的效果更好。 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 当回过神时，爱丽丝看见的就是艾弥留斯严肃的神情，她眨了眨眼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无辜起来。 艾弥留斯一下子又想起了爱丽丝一开始不想和他说话的原因，心底的违和感愈发浓郁起来，他斟酌着回答道： “‘命运’途径的情况，在高序列非凡者当中并不算秘密。” “我觉得在中序列也不完全是秘密，我就见过知道的……”爱丽丝小声嘀咕了一句。 伸手扯了扯衣服后，爱丽丝看了一眼仍然跪在地上的比尔特，忍不住提醒道： “我只是想确认一点事情，现在我已经确认完了，你可以继续处理你自己的事情了。 “你的手下还跪着呢……跪这么久，对膝盖不好的。” 已经习惯这一切的克莱恩此刻无比庆幸他还是一个“小丑”。 艾弥留斯脸上难掩错愕，爱丽丝歪了歪头，忽然眼珠子一转，露出一个带有几分顽劣的笑容，朝比尔特说道： “跪太久的话，就算是非凡者，也会因为腿麻摔倒的哦。” 说完，她的身影直接消失在了原地，没给人说话的机会。 屋内的气氛尴尬地沉默了几秒钟，随后，艾弥留斯听话地开始关心地上的比尔特： “你总共犯了三个错误。 “普通人和非凡者在这个世界上所处的位置是不一样的，而我作为秩序的践行者，能清楚地确认这点。 “第一个错误直接导致了第二个错误。一位……一位冕下试图拜访我，你隐瞒了这件事……” “我觉得，这个主要问题可能在我……”爱丽丝小心翼翼地出现，悄悄地举了下手，“他当时好像觉得我在威胁他……” 比尔特很想质问一句“难道你不是吗”，连艾弥留斯也觉得这有些过于离谱了——因为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她只要站在那里，说出自己的想法，就是最有力的威胁。 这是实力带来的无形威慑，克莱恩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会小心翼翼朝他道歉的爱丽丝，在别人眼里却是个喜怒无常的神灵。 克莱恩看着爱丽丝求助的眼神，忽然有种没来由的悲伤，他安抚性地朝她笑了一下，才对艾弥留斯上将解释道： “她只是不放心我，所以才会跟着我过来。 “我去见比尔特的时候，她本来没打算出现的，她应该只是对流浪汉能扮演半神这件事太惊讶了……”(本章完) ------------ Chapter145 契约 这件事不管哪一点都让人觉得离谱至极。 这一点来说，比尔特的体验可能更加深刻——爱丽丝的言行举止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她在某些时刻似乎比艾弥留斯还要更像一个人，但也仅仅只是像。 但是…… 艾弥留斯看向爱丽丝，克制住了自己审问和说教的本能，语气谦卑地道： “看来您很关心您的眷者。” 爱丽丝不适地皱了下眉，她本能地想做出反驳，但想起艾芙琳，她的声音在喉咙里转了一圈，换成了另一句话： “我只是替……替别人照顾他而已。” 艾弥留斯愣了一下，他看着爱丽丝，回忆着爱丽丝表现出来的性格，最后斟酌着问道： “您知道的，我是一名海军上将…… “类似您这样的情况，我应该是要向上级汇报的…… “而且，您大概不知道，就在今天，圣弗尔安号遭遇海难的消息已经传回，目前仍有许多乘客和船员失踪……” 爱丽丝的眼神泄露出一丝明显的心虚，她想了想问道： “票务公司的那则预言，你们公开出来了吗？” 艾弥留斯摇了摇头。 即使公开出去，大部份人也应该只是觉得我在留下神话吧……爱丽丝犹豫了片刻，斟酌着道： “你可以告诉你的上级，我是……是属于‘生命学派’的一件0级封印物的失控造成了这件事。” 艾弥留斯终于没忍住，露出了震惊与恐惧的神情。 爱丽丝没去管他的眼神，接着说道： “记得把那则预言公布出去。 “这次真的是威胁了。” 停顿了一下，爱丽丝又看了一眼比尔特，忍不住再问了一遍：“你真的不打算让他起来吗？” 艾弥留斯沉默了足足一分钟，才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对比尔特说：“你先起来吧。” 比尔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爱丽丝，又看了一眼艾弥留斯，犹豫着尝试从地面站起来。 然后，他腿一软重新跪了回去。 克莱恩几乎是第一时间看向了爱丽丝，爱丽丝……爱丽丝飞快地消失在了原地，假装自己从来没出现过。 ……算了，随她去吧，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应该不是吧？ 克莱恩用余光偷瞄艾弥留斯，然后尴尬地和正看着他的艾弥留斯对上了视线。 在相对无言了几秒钟之后，艾弥留斯试探性地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克莱恩表情平静地回答道： “格尔曼·斯帕罗。” 艾弥留斯没忍住看了一眼重新跪回去的比尔特。 比尔特的头埋得更低了，艾弥留斯又看了一眼克莱恩，才对比尔特说道： “你犯下的第三个错误，是不够谨慎。 “花费极大精力的流浪汉突然死亡，接着一个可以变化样子的冒险家就出现在了你的面前，你不觉得这太巧合了吗？” 而且，一位“海盗将军”级别的冒险家居然愿意做替身……想到这里，艾弥留斯没忍住又看了一眼克莱恩。 是啊，确实很巧……克莱恩下意识点了点头，险些重复一遍对方的话。 看着这一幕，艾弥留斯莫名想起了刚才爱丽丝的言行举止。 ……别说，有些地方还挺像的。 这感慨仅仅是在心里过了一下，他看着比尔特连连变化的脸色，明白比尔特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遂接着说道： “我的父亲，已经过世的利维特老伯爵曾经教导过我一句话 “他说，宽恕你手下第一次犯的错误。 “比尔特，你要感谢他的仁慈。” 爱丽丝迟疑了一下，放弃了现身鼓掌的念头，眸光闪烁了一下，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紧绷的神经得到了短暂的松懈，比尔特一时间感到了一丝疲惫，又有一丝莫名的感动。 泪腺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发达，他感动得涕泗横流，一边抹眼泪一边激动地道： “上将阁下，我，我……” 克莱恩看着这一幕，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艾弥留斯也有些迟疑，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比尔特挺直了腰背，握右拳抵左胸道： “唯效忠上将阁下！” 艾弥留斯迟疑地点了点头。 这样的戏剧结尾并不能让爱丽丝感到满意，她开始有些后悔没有连艾弥留斯也一起影响了，但事已至此，她只能主动彰显存在，出声问道： “你为什么不上前去扶起他……” 在气氛沉寂了两秒后，艾弥留斯走上前去扶起了地上的比尔特，克莱恩则趁这个机会警告性地瞥了爱丽丝一眼。 被迫表演的艾弥留斯没注意到他们彼此间的眼神交流，而是对他们说道： “计划照常进行。 “但需要签订一份契约。” 契约？克莱恩和爱丽丝一起疑惑地看向了艾弥留斯。 艾弥留斯没有解释什么，拿起早就放在窗台上的纸笔，唰唰地书写了起来。 他每次落笔，都似乎有金色的光芒迸发，场面庄严神圣，就像是在起草某部法律。 爱丽丝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一幕，缓缓眯起了眼睛。 他身上那种让人很不舒服的感觉，原来是途径，或者说是权柄的关系吗…… 爱丽丝偏了偏头，在艾弥留斯停下笔之后，正准备开口说话的瞬间，一边鼓掌一边赞叹道： “哇，好厉害！” 艾弥留斯突然有些不想说话。 克莱恩默默看向了爱丽丝，爱丽丝眨巴了两下眼睛，乖巧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艾弥留斯望着这一幕沉默了片刻，拿着那页纸张对克莱恩说： “在末尾签上你的名字。 “如果条款不满意，可以不签。”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挪到克莱恩的身侧，意思非常明确——我也要看！ 比尔特自觉地接过纸笔递了过来，爱丽丝探头过去看契约的内容。 那张纸上的条款很简单，只有那么几条，大致约束了格尔曼.斯帕罗扮演艾弥留斯·利维特时的行为，包括但不限于不能主动暴露问题，不能利用上将身份做不利于艾弥留斯本人的事情，不能与辛西娅小姐有太过亲密的接触，等等，等等。 都是很正常的事情……爱丽丝眨了眨眼睛，举手问道： “那我呢？我也需要签契约吗？”(本章完) ------------ Chapter146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场面安静两秒后，克莱恩转过头，一脸真诚地问道：“这东西对你真的有用吗？” 爱丽丝略微迟疑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道：“我，我签一下试试？” 她用无辜的眼神看向了艾弥留斯。 “我相信您的信誉。”艾弥留斯的声音十分冷静。 将军，你还挺会说话的……克莱恩在心里努力憋笑。 这次迟疑的换成了爱丽丝，她想起不久前赞美她平易近人的嘉德丽雅，沉默了片刻后，干巴巴地从嗓子里挤出来一个词： “谢谢。” 这件事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克莱恩看了一眼爱丽丝，斟酌片刻，用一种探讨学术问题的姿态和语气问道： “如果辛西娅小姐想和我有亲密接触呢？” 爱丽丝果然没有因此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而是皱着眉思考起了他的问题，这让克莱恩松了一口气。 但艾弥留斯的话很快打断了克莱恩的好心情： “没关系。 “契约有效期内，你面对她时要么没有欲望，要么身体缺乏必要的能力。” 爱丽丝开始用一种热情的眼神打量着克莱恩，克莱恩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他感觉自己像是根本没穿衣服。 但爱丽丝什么也没说，克莱恩只能在她热情的视线中再仔细阅读了一遍契约，然后签下了“格尔曼·斯帕罗”的名字。 用假名也有效果吗……看到这个名字时，这个问题自然而然从脑海里冒了出来，但她却把话咽了回去，没有问出来。 我早就不是那个什么都会往外说的小孩子了！ 爱丽丝骄傲地想着，试图给这件事找出几个论据来。 对了，克莱恩的信使召唤仪式用的也是格尔曼·斯帕罗……或许，重要的是签订契约的人，而不是名字？ 那么真神的名字呢？真神的名字为什么会带有力量？如果一个真神有过很多个名字，那每个名字都会造成影响吗？ 如果不是的话，哪一个才算是“真名”呢？ 爱丽丝的思绪转了一圈，在艾弥留斯开口说话时及时落了回来： “这是我利用自己的血液、第四纪的古老法典和王室的‘o’级封印物制作的高级符咒。 “它叫‘第九律’，可以在给与少量灵性的情况下，呈现出与我类似的威严感觉，这一点哪怕普通人也能做到。没有它，你很难真正地伪装我。” 爱丽丝看了一眼艾弥留斯手里的那枚金色符咒，那上面有“审判之剑”等象征符号和密密麻麻的魔法标识，通体内敛深沉，给人这是一部法典的感觉。 爱丽丝本能地皱了皱眉，离那东西远了一点。 本能地讨厌秩序吗……这被正在暗中观察爱丽丝的艾弥留斯发现了，他若无其事地接着说道： “以你目前的实力，应该可以承受它的使用。 “通过使用它，你可以为目标指定必要的限制，让他不得不承受极端不利的状况。 “这样一来，即使真有半神试探，你也可以将他吓唬走……不过你可能不太需要？” 说这话时，他看了一眼旁边的爱丽丝，才接着说道： “如果最终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不需要用到它，事后它将属于你。“它的有效期是一年。” 克莱恩感到有些惊喜，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默然伸手接过了那枚符咒。 递出符咒以后，艾弥留斯看了一眼爱丽丝，随后将手搭到了腰间的皮带上，开始解皮带。 克莱恩愣了一下，身体比大脑更快做出了反应，发出了尖锐的声音： “等一下！” 这激烈的反应远超艾弥留斯的预料，他看了看眼神疑惑不解的爱丽丝，和对此反应激动的克莱恩，缓缓皱起了眉。 祂本身看起来不太在意这个……这很正常，但为什么…… 艾弥留斯没有问出声，只是和爱丽丝一起疑惑地看向了克莱恩，克莱恩咬了咬牙，看着毫无自觉的爱丽丝道： “出去！” 爱丽丝眨了两下眼睛，轻轻咬住唇，眼睑微微下垂，让自己显得委屈起来，才用一种小心翼翼的语气说道： “我只是想……” “想都别想。”克莱恩干脆利落地打断了她。 爱丽丝和克莱恩对视了十几秒以后，意识到她没办法去仔细观察克莱恩变形后的身材和艾弥留斯的到底有多大区别，她不得不走出了房间。 爱丽丝像是每个和家长吵完架后的孩子那样，伸手拉住门，用力地带上，脆弱的门晃动了两下，不堪重负地将要倒下。 在门落到地上之前，爱丽丝把门恢复了原状，然后凶狠地瞪了克莱恩一眼，才轻轻带上了门。 这很明显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但这似乎又太克制了些，艾弥留斯在看着爱丽丝关上门之后，看向了克莱恩。 但对早已习惯克莱恩来说，这实在算不算是什么大事，尽管察觉到了艾弥留斯的观察和审视，在短暂的犹豫之后，他还是保持了没什么变化的表情。 ——毕竟他演了也没用，肯定会被爱丽丝拆穿的。 反正，作为愚者先生的眷者，替愚者先生教下孩子应该也还算正常……克莱恩一边想着，一边和艾弥留斯开始交换衣服。 在交换完衣服之后，艾弥留斯带着比尔特走出杂物间，果不其然看见了门口的爱丽丝。 看见他们出来，爱丽丝朝他们招了招手，然后踮起脚探头看了看虚掩的门，尽管什么都没看到，她还是回过头问道： “你们要走了吗？” 比尔特有些恍惚地看了眼爱丽丝，如果不是高序列的气息太过明显，他险些真的要她当成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 艾弥留斯的体验也差不多，他犹豫着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于是爱丽丝就动作自然地朝他们挥手告别： “拜拜～” 艾弥留斯和比尔特面面相觑。 爱丽丝看了看还没走的他们两个，犹豫了一下后问道： “对了……那个，下次你们办宴会的时候，能不能多加点甜品啊？比如说冰淇淋什么的…… “唔，这样子和主人说话是不是不太礼貌？好像一般不能这么说来着……” ------------ Chapter147 人与物品 艾弥留斯终于意识到了爱丽丝身上那种违和感的来源。 祂只是在摹仿人类的行为模式，学习这些礼节和习俗，祂本身对此并没有感觉。 或者，说的更恰当一点，祂在学习怎么当一个“人”。 这么一看，祂确实很像是个失控的“0”级封印物，至于失控原因也很简单，变成人了嘛…… 不过，如果祂是过去那位对“命运”途径造成过影响的高位存在的话，也就是说……祂还“失控”过一次？但那次被封印了？ 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艾弥留斯的表情仍然没有太大波动，他只是点了点头道： “我会考虑您的建议的。” 爱丽丝瞬间忘记了纠结是否符合礼仪符合规范的问题，高兴地挥了挥手道： “那就谢谢您啦～” 您……为了防止自己的表情失控，艾弥留斯点了点头，加快脚步离开了这里。 爱丽丝立刻推门进去看克莱恩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整齐后梳的黑发，蔚蓝幽深的眼眸，略微下垂的嘴角，没有胡须的脸孔，古板严肃的气质，有绶带、勋章和肩章的深蓝色衣物…… 好，好一个海军上将艾弥留斯！ 爱丽丝吃惊地看着克莱恩，十几秒后，她在克莱恩期待的眼神中给出了自己的评语： “如果这个时代有娱乐圈，你一定能当上影帝！” 在克莱恩呆滞的眼神中，爱丽丝走近了他，围着他转了一圈后，左顾右盼了一下，然后扯了扯克莱恩的袖子问道： “所以，你们刚刚有对过身材是不是一样吗？” 克莱恩想象了一下他和艾弥留斯坦诚相对，互相比对彼此的身材是否一致的场景，惊恐地打了个冷颤。 而在这期间，爱丽丝上下左右看了他一圈，又提出了下一个问题： “话说回来，要是艾弥留斯没有限制你和辛西娅上床，你们真的发生了什么，辛西娅会不会认出来你？我不是指通过身材，我是指……” 克莱恩忍无可忍地伸手捂住了爱丽丝的嘴。 爱丽丝没有尝试挣扎，但她瞪着克莱恩，等着他给出一个解释。 克莱恩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收回手问道： “首先，我和艾弥留斯上将没有脱了衣服确认我变化后的身材是否和他的一致，你不觉得那个场景太奇怪了吗？” 爱丽丝摇了摇头道：“可你是他花钱请来的替身啊，难道不需要仔细验货吗……” 爱丽丝一如既往古怪的用词让克莱恩嘴角抽搐了一下，他不得不提醒道：“我可不是货物，我是个人，爱丽丝。” 爱丽丝疑惑地看着他。 克莱恩盯着她看了几秒钟后，缓缓沉下脸色，语气严肃地问道： “爱丽丝，你知道人和物品是不一样的吧？” 爱丽丝小心翼翼地瞄了他一眼，自以为隐蔽地向后退了半步，摆出了准备逃跑的姿势，小心翼翼地道： “我，我现在知道了……” 好一个现在知道了。 克莱恩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不能生气，孩子年纪小不懂事，但同时又困惑且迟疑朝爱丽丝问道： “你穿越过来的时候到底多大？我感觉我印象里的高中生跟你差的有点远啊……” 爱丽丝张了张口，轻声说： “我，我不确定…… “也许……也许…… “也许我后续的那些记忆都是虚假的，我，我好像不只是没有成年，我大概，可能只有几岁……” 坏了，现在真成带孩子了。 克莱恩看着爱丽丝久久无言——如果说十几岁的沈迎欢还能勉强算得上妹妹的话，年龄个位数的“欢欢”，那可真是差辈了。 ……所以你们“命运”途径让一个年龄只有个位数的孩子成神了吗？！ 克莱恩看着爱丽丝，忽然感到了一种浓郁的荒谬感，他叹了口气，捏着眉心对她道： “爱丽丝，人和物品是不一样的，你不能拿对待物品的方式对待人，你明白吗？” 爱丽丝略显迟疑地点了点头。 ……这是不懂装懂吧！ 克莱恩嘴角抽搐了一下，想起了课堂上老师问“懂了没有”，大家纷纷点头的样子，无奈地继续解释道：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你可以对物品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而不需要考虑物品的想法，就像我和艾弥留斯上将换衣服的时候也不需要问衣服是否同意。 “但是对人，你是不能这么做的，对仇人和陌生人也就算了，对你有那么高的要求也不现实……至少熟悉的人，你应该考虑人家的想法，对吧？ “就好像……就好像你也不会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替我决定好什么事情，对不对？” 爱丽丝哑然失语，她想起自己把源堡给阿蒙的言论，沉默了片刻后，试探性地问道： “要是我这么做了……” “我会很生气，”克莱恩一脸严肃地看着她，“道歉也许不会有用。” 爱丽丝咬住了唇，低垂下头，声音小到几乎听不清： “我，我知道了，到那个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克莱恩错愕地看向爱丽丝，有些迟疑地问道：“是什么事情？” 爱丽丝盯着他，忽然沉默了一下，才喃喃道： “不对啊，这明明是个悖论来着…… “你不到天使的话，我就不能告诉你，但你到了天使，就有损失人性的风险…… “其实最好就是连半神也不要晋升……但，但是……” 爱丽丝咬了咬唇，迟疑了片刻后，轻声问道： “如果你知道这个世界将面临一场末日，而救世主将在你和阿蒙当中出现……你会怎么做？” 这不是全部的真相，但克莱恩需要做决定的部分似乎暂时也只有这么多——毕竟门先生到目前为止还不在备选当中。 “……阿蒙？救世主？”克莱恩费解地重复着这两个词，“你确定你没说错人吗？” 爱丽丝沉默了一下，避开他的视线，侧过头看向窗户问道：“假设呢，假设除了你就是阿蒙……” 克莱恩摇了摇头，对爱丽丝道： “如果真的有末日存在，我会努力去做点什么，但你关于救世主的问题，我无法回答。 “这离我太遥远了。”(本章完) ------------ Chapter148 你裤子掉啦 爱丽丝的动作顿了一下，她忽然意识到克莱恩目前为止甚至还没有序列5，她眼神飘忽了一下，飞快地开始甩锅： “是你先问的！” “……彳亍，”克莱恩非常勉强地点了点头，“你接下来，不要随便在别人面前冒出来……没问题吧？” 爱丽丝郑重地点了点头。 爱丽丝表现出来的信誉并不足以让克莱恩对此抱有信任，但她如此郑重的态度至少给了克莱恩一点心里安慰——至少现在她是真把这件事记在心上了。 相对无言了十几秒后，爱丽丝决定做点什么的弥补自己刚才的过失： “那个，你要‘命运’途径的符咒吗？” 克莱恩愣了一下，爱丽丝则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一边说道： “要是你能用序列1水平的符咒的话，我可以给你做几个……但只能你自己用！礼物是不可以随便给其他人的！” “好，”克莱恩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但想起爱丽丝先前那古怪的要求，却没有完全应下，“我知道了，等需要的时候，会找你的。”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克莱恩默默在心里发誓没事绝不从爱丽丝这里拿符咒——鬼知道她哪天会脑子一抽突然提出来奇怪的要求！ 爱丽丝看着克莱恩的表情，若有所思地道：“所以你这句话的意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下次一定？” ……还真是。 克莱恩被噎了一下，开始纠结自己该不该承认这件事，但爱丽丝盯着克莱恩，用一种让他毛骨竦然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后，就从原地消失了。 迟疑了片刻后，克莱恩摸了摸衣兜内的“第九律”符咒，重新调整了身高和外貌细节，然后从杂物房另外一道门离开。 克莱恩沿着守静的走廊，往总督府主建筑走去，路上偶尔有侍者和女仆经过，刚看见那身海军上将服，就纷纷退到两侧，低头行礼。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看了低着头的侍者和女仆们一眼，寂静的道路上，传来了“啪嗒”一声轻响。 ——上将阁下的腰带松开了。 好消息是，裤子暂时还没有落在地上，而是摇摇欲坠地挂在他的腰上，那若有若无的感觉，让克莱恩充分明白了爱丽丝最后那一眼的意思。 ……神经病啊！ 克莱恩提心吊胆地感受着他摇摇欲坠的裤子。 一方面，他觉得爱丽丝不会让事情结束的那么干脆，这不符合她的性格。 另一方面，他觉得爱丽丝说不定真的会突然改主意让裤子掉下来…… 好在，暂时还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常，他目不斜视，保持着那种严肃的姿态，步伐不紧不慢地走向铺着黑色石砖的过道。 不用想他都知道爱丽丝现在肯定用一种惊叹的眼神看着他……可能还想鼓个掌。 悠扬美妙的音乐声从宴会厅那传来，但克莱恩却没有心情欣赏这些，他面上不显，内心却迫不及待地想要找个休息室。 在他接近一间休息室的时候，房门突然打开，一名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这男子黑发蓝眼，五官轮廓与艾弥留斯有五六分相像，只是额头偏高，眼袋微肿，嘴角尚未下垂。 克莱恩立刻意识到他是艾弥留斯·利维特的幼弟奥斯顿·利维特。 他看起来等待已久，确认四下无人后便朝克莱恩问道：“那件事情考虑得怎么……” 他的话没能问完，因为一件他们两个人都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了。 克莱恩动作敏捷但面无表情地拉起了裤子，飞快地扣上腰带，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钟。 在完成了这一系列动作后，他才没什么情绪波澜的声音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奥斯顿的视线往下方落了些许，停顿了几秒钟后才道：“不，没什么。” 说完，没等克莱恩回答他就离开了。 克莱恩看着奥斯顿的背影，磨了磨牙，忽然有一种把爱丽丝拎出来揍一顿的欲望。 他冷漠地走到餐桌旁，留恋地看了一眼烤仔鸡、贝克兰德式烧鹅等食物，取了一点牛排、煎龙骨鱼和奶油芝士煸奥拉维大龙虾。 艾弥留斯上将喜欢鱼、牛和龙虾……克莱恩一边默念着这件事，一边移开了视线，端着餐盘远离了长桌。 他趁着没人注意到，将一块牛排塞入口中，惊喜地发现这还是热的。 这可真是……正当克莱恩在内心感动时，他的餐盘上突兀出现了一小份贝克兰德式烧鹅和一杯葡萄汁。 他惊愕地抬起头，很快意识到即使这样也找不到爱丽丝，思考了几秒钟后，他飞快地吃完了烧鹅，心满意足地抿了一口葡萄汁。 克莱恩愉快地决定不再和爱丽丝计较刚才的事。 虽然这也不足够填饱肚子，但克莱恩也已经不再饥饿，他端着餐盘，一边与形形色色的人交谈，维持着艾弥留斯上将的形象，一边不破坏形象地吃点东西。 在这期间，克莱恩注意到一位穿燕尾正装的年轻男子始终跟随在自己不远处。 对方金发整齐后梳，发际线略高，有双偏线的蓝色眼睛，容貌清秀，文质彬彬。 和照片一致，艾弥留斯的秘书吕尔安……克莱恩控制住自己，没去打量对方，防止被发现异常。 出了总督府，克莱恩上了被将军卫队保护着的马车，坐至酒柜的侧方。 金发秘书吕尔安跟随入内，皮靴踩着厚软的地毯，无声移动到克莱恩的对面。 他背对着准备坐下去，这本应是无比熟练的动作——屁股只三分之一落在位置上，这样既对上司表达了尊重，又能快速地站起来。 这是标准的秘书坐姿，但今天，吕尔安意外坐空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地上有着地毯，即使是普通人摔倒也不会受伤。 但这件事的重点显然不在这里，克莱恩对着不知道藏在哪的爱丽丝，再次暗中咬了咬牙。 往好处想，至少因为坐空摔倒的不是我……克莱恩用“小丑”的非凡能力控制好表情，面不改色地看着地上的吕尔安，一言不发。(本章完) ------------ Chapter149 你摊上大的了 吕尔安尴尬地起身，鞠躬道歉：“将军，我很抱歉，我……” 他的表情忐忑不安，他的语气游移不定，能看得出来，他很担心因此失去这份工作。 这错误并不在吕尔安，克莱恩明白的，他把质问爱丽丝的欲望压下，用没什么情绪的声音道： “继续汇报。” 这反而让吕尔安松了一口气，但他没有再尝试坐下，而是就着鞠躬的姿势弯着腰，从提着的黑色公文包里取出了一迭文件： “上将阁下，这是奥拉维海军基地提交的1349年汇总账目。” 克莱恩伸手接过，随意翻了几页，浏览了一下。 一卷卫生纸要1镑海军基地的澡堂一年里翻修了二十次……爱丽丝悄悄偷看了一眼这份账单，不用怎么动脑子，“机器”的非凡能力就计算出了一些离谱的数据。 艾弥留斯上将的手下还真是……秩序森严。 爱丽丝表情复杂地移开了视线，感觉自己的认知被刷新了，但她到底记得克莱恩的警告，没有因此现身吓吕尔安一跳。 至于刚才的事情……那和她有什么关系？那是吕尔安自己倒楣！ 爱丽丝毫不心虚地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克莱恩翻完了文件，没什么表情地说道： “放到我的书桌上。” 爱丽丝眨了两下眼睛，他觉得克莱恩这个不表态的反应非常妙，毕竟她印象里的大人物似乎都是这样——就好像一开始什么都不愿意说的女神。 爱丽丝决定学习这件事。 “是，上将阁下。”吕尔安的表情不变，他早有预料一样将文件塞回公文包，直起了身体。 没有更多的事情要汇报，吕尔安回头确认了一下座位的位置，然后才坐了下去。 克莱恩悄悄用“小丑”的非凡能力控制住面部肌肉，后靠住马车车厢，半闭着眼睛，假装自己正在思考问题。 吕尔安也保持着沉默，没有主动开口。 爱丽丝偷偷看了他们两个一圈，犹豫了一下，最终放弃了让克莱恩就这样睡着的想法。 还是，还是整别人吧……爱丽丝悄悄瞄了克莱恩一眼，点了点头，默默看向了吕尔安。 尽管什么都没有发现，吕尔安仍然不安地挪动了两下身体，左顾右盼了一圈，然后开始盯着门的方向，神情逐渐焦躁起来。 一根根人高的铁黑色煤气路灯飞快后掠，马车驶到海军基地附近，拐入了一栋有花园和草坪的房屋。 克莱恩下了马车走上台阶，吕尔安终于松了口气，感觉心情变得安定了起来。 管家打开房门，一位位仆人恭敬地侍立在两侧。 这房屋的客厅布置得很典雅，悬挂有风景类油画，摆放着石膏雕像、素雅花瓶等事物，一种浅淡却绵长的香味徘徊弥漫，沁人心脾。 一位穿着家居衣裙的美丽小姐迎了过来，克莱恩瞬间紧绷，暗中的爱丽丝却眼前一亮——这显然就是传说中的辛西娅小姐了。 她大概二十出头，有着与爱丽丝同样的金发蓝眼，但头发不似爱丽丝的耀眼，颜色要更加柔和，眸色也要更深更杂。她正处在成熟的风韵与少女的青涩中间，缓步走来时，摇曳的身姿让爱丽丝忽然有种拿画笔把她记录下来的渴望。 她该是某幅画的主角……这样的念头从爱丽丝脑海里一闪而过，她重新打量起辛西娅。 辛西娅身上兼具女性的柔美和少女特有的青春感，恍惚间，爱丽丝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一棵摇曳生姿的树。 那树上有美丽的花朵，有的已经绽放，有的即将绽放，还有层层迭迭的肉瘤，有些已经裂开化为花朵，有些还维持着原状。 ……肉瘤？ 爱丽丝惊恐地收回落在辛西娅身上的视线，控制自己低头看向地板。 她当然不至于因为这一眼受到污染，但爱丽丝却一下子就想起了她现在站在这里的原因——那个不完整的启示。 她清楚地记得那场梦境给她带来的危机感，因而她深刻地明白一件事——背后的那一位，她惹不起。 克莱恩并不知道爱丽丝发现了什么，他一边希望爱丽丝不要做出奇怪的举动，一边让“艾弥留斯”严肃的脸上露出笑容，接着张开了双臂。 辛西娅投入他的怀里，踮起脚尖，脸颊贴脸颊地低声笑道： “将军，已经给你烧好热水，放入了浴缸。” 爱丽丝忍不住又抬起头看了他们两个一眼，那一瞬间，一幅画面又呈现在她面前。 那是一个长着肉瘤和花朵的高大白皙的身体，上面有一根根棕褐色的“树枝”伸出，那些肉瘤还在不断裂开，形成花朵。 克莱恩正在那身体的前面，通过比对二者的身高差，爱丽丝确信这具身体的主人高达三米。 那身体的顶端转过来一个脑袋，那是张女性的面孔，有着金色的长发和蔚蓝的双眼，有着高挺的鼻梁和丰润的唇瓣，显而易见，这是辛西娅。 “树枝”仍然在挥舞，那些“花朵”一开一合，爱丽丝却没有心情关注这些，她看着辛西娅露出羞涩的神情，脸颊酡红地俯视着克莱恩道： “将军，我想，我想和你有个孩子……” 半是惊恐半是喜悦的心情笼罩住了爱丽丝，她意识到这大概就是她想画下来的场景，但这同样也是那场危险的梦境的主人所造成的。 危险离她如此之近。 爱丽丝咬了咬牙，重新将注意力放到现在的场景上来，看着与辛西娅脸颊紧贴的克莱恩，她却没有半分调侃的意思。 “很好。”克莱恩赞美一声，推开了辛西娅，这让爱丽丝松了一口气。 或许应该谢谢艾弥留斯的那份契约……虽然到了那个场景估计也没什么用了。 跟着克莱恩进入盥洗室，确认辛西娅离开后，爱丽丝毫不犹豫地锁门，布下灵性结界。 做完这一切后，看向克莱恩，深吸一口气后，闭了两下眼睛，让自己的表情平缓下来，用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说道： “恭喜你，你摊上大的了。 “有个邪神想给你生孩子。” ------------ Chapter150 愚者先生，我想…… 提到这个话题，克莱恩的第一反应是阿蒙。 他很快意识到这是不可能的，先不说阿蒙会不会哪天突然有了这么一个想法，但凡这里的邪神是阿蒙，爱丽丝的态度都不可能会这么严肃。 她一定会狠狠地嘲笑他。 如果不是阿蒙，会是谁？ 克莱恩只是稍作思考，就想起了他把爱丽丝喊来这里的原因。 启示里的神灵权柄疑似与生育和繁衍有关？不，恐怕不恰当，恐怕正确的解读，应该是那个神想给他生个孩子吧…… 不对啊，爱丽丝为什么会说这种话？ 克莱恩敏锐地看向了爱丽丝，爱丽丝轻易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问题，解释道： “辛西娅身上有问题。 “哈，如果你有了自己的教会，我在预言里看到的那幅景象，一定很适合作为宗教画…… “你初降临世间时，就已显现神韵，那未知的神灵察觉到了你体内蕴含的伟大力量，特地降下化身，渴望与你共筑一个崭新的生命…… “不，辛西娅应该还够不上化身的资格，顶多是个邪神信徒，化身怎么也得……” 爱丽丝忽然停下了声音，她想起她曾经的戏言——“行走在地上的真神”。 啊，这么说，她何尝不算是一种神降化身…… 这逻辑流畅无比，爱丽丝顺着这丝滑的逻辑思考下去，得出了辛西娅的台词应该由她来说的合理结论。注1 她调整表情，眼睑下垂，半咬住唇，嘴角露出一个不明显的弧度，脸颊上晕开一抹红晕。 接着，她低下头，煽动着睫毛，眼睛将抬未抬地看向克莱恩，声线柔软难掩羞怯： “愚者先生，我想，我想和你有个孩子……” ——感谢“机器”的非凡能力，摹仿辛西娅的表情和语气对爱丽丝来说一点也不困难。 对此，克莱恩只有一句话要说：“你有病吧！” 能看得出来，他半点没把爱丽丝的话当真，声音里满是惊恐和质疑，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在看着一个精神病人，又或者是什么传染病患者。 这让爱丽丝伤心不已——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的，她垂下眼眸，泪水在眼眶里蓄积，整个人都显得失魂落魄起来。 克莱恩一点也没有当真，他盯着爱丽丝沉默两秒钟后，心情复杂地说道：“你的演技越来越好了。” “那有什么用，还是骗不过你啊，愚者先生。”爱丽丝收起虚假的泪水，虚情假意地叹了口气，用一种老气横秋的姿态感慨道。 克莱恩沉默地看着她，决定在她开始好好说话之前不再搭理她。 爱丽丝撇了撇嘴，收起多余的表情，提醒道：“离辛西娅远一点。” “这也不能做的太明显吧……”克莱恩伸手捏了捏眉心，走到浴缸旁，停顿了一下，回头去看一点也没有离开打算的爱丽丝。 他们对视了十几秒之后，爱丽丝用她令人费解的逻辑得出了结论：“你要邀请我一起洗吗？” 克莱恩吃惊地张大嘴巴，喃喃道：“我觉得，以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我无论如何也不该提出这种邀请……” “我也这么觉得，”爱丽丝点了点头，“所以我才要确认一遍。” 这么说我还应该夸你吗？克莱恩瞪大眼睛看向爱丽丝，爱丽丝疑惑地回望他，他们对视了十几秒后，克莱恩率先移开了视线，用一种冰冷的声音道： “滚出去。” 爱丽丝看了一眼地面和闭合的门，犹豫地确认道：“这个……滚的话，滚不出去吧？” 克莱恩刚刚严肃起来的表情垮了下来，他无奈地看了一眼爱丽丝，叹了口气道： “我不是……算了，不管用什么办法，你先出去！” 爱丽丝乖巧地消失在了原地。 克莱恩控制住自己不要去想爱丽丝其实没有离开的可能性，就当做这里什么都没有，脱下衣服，将自己浸入了热水。 而事实上，爱丽丝也确实离开了盥洗室。 爱丽丝正在偷窥辛西娅。 彼时辛西娅已经换上一条纯丝绸的睡袍，爱丽丝的灵性先于她的眼睛发现了睡袍领口间的一枚奇特项链。 至于爱丽丝的眼睛……她盯着辛西娅大开的睡袍领口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移开了视线。 好漂亮啊，再看一会儿……不，爱丽丝你有正事的，不许看了！ ——她的眼睛在不久前背叛了她，正在欣赏美人。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是这个场合不合适……爱丽丝咬了咬牙，果断地用非凡能力把多余的情感抽离了出去。 这一次，她顺利移开了视线，仔细观察起了那奇特的项链。 那项链像是缩小到只有指节长的黑色犀牛角，辛西娅摘下了这根项链，将它塞到了枕头底下。 爱丽丝望着辛西娅的背影犹豫了两秒钟，走上前去，将那根项链掏了出来。 ——灵性告诉她这样做没有危险，而她有自信辛西娅不会发现这件事。 那么，如果她以这条项链为媒介，去窥视辛西娅的命运…… 灵性轻轻跳动了一下，带来了和刚才水平差不多的反馈——危险要多一点，但也没有多少。 于是，衡量的天平之上，探究的那一方取得了胜利，爱丽丝的灵性蔓延到了那枚项链上。 一幅幅画面飞快地闪现，像是快进的影视片，当到达某个位置时，爱丽丝又调慢了播放的速度。 她看见辛西娅用金属薄片从上面刮下了些许粉末，洒进一个盛着热水的白釉瓷茶杯内。 是因为吃了这个吗……爱丽丝抿了抿唇，继续向前搜寻，画面飞快闪过，其中一幕又引起了爱丽丝的注意。 画面中的辛西娅站在卧室内，将这条项链握在掌心，虔诚地祈祷道： “伟大的欲望母树，请让我变得更加动人，让艾弥留斯上将更加迷恋我，让他能从我这里体会到极致的快乐，并给我一个孩子……” “欲望母树……”爱丽丝从那些画面里退出来，看着手里的项链若有所思，“这个名字听起来重点不在生育，反倒应该在欲望……” 她皱起眉，回忆着辛西娅的祷词，意识到在这件事里，起到核心作用的，或许是情欲。 ------------ Chapter151 谁来生？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把项链塞了回去，把一切恢复到她动手之前的样子，力求复刻每一个褶皱和每一根头发。 做完这一切后，爱丽丝看着闭合的房间门愣了一下，准备闪去盥洗室，又忽然觉得事情不对劲。 克莱恩……洗完了没？ 呆滞了两秒钟后，爱丽丝出现在了盥洗室门口。 ……还是别进去了。 话说……辛西娅呢？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看了看空荡荡的走廊，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待在了原地。 其实我现在好像可以走了来着……毕竟签了契约的情况下，克莱恩又不可能真的和辛西娅……呃，等一下。 爱丽丝懒洋洋地靠在墙壁上胡思乱想，忽然间，她一下子蹦了起来。 如果没记错的话，辛西娅说的是……“我想和你有个孩子”吧？ 这话在正常情况下没什么不对的，但考虑到对面是个邪神，爱丽丝不得不开始思考到底是谁生的问题。 刺激。 在她为此而惊叹的时候，穿着浴袍、头发还冒着水汽的克莱恩走了出来。 爱丽丝看着浴袍外面系的特别紧的带子陷入了沉思。 她看了好一会，却发现克莱恩一直站在原地不动弹，认真思考了好几秒后，爱丽丝终于意识到了——啊，他不认识这里的路。 爱丽丝眼神飘忽了一瞬间，但想了想又觉得这不是自己的问题，她正在考虑自己要不要给克莱恩指个路。 就在这时，斜对面房间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只套了件丝绸睡袍的辛西娅走了出来。 她金发略显凌乱地垂下，甚至有几缕于蔚蓝的眼睛和鲜艳的红唇前飘荡，让眸光半遮半掩，嘴唇似启似闭，在昏暗暧昧的环境里显得极为诱人。 那丝绸睡袍的领口开得很大，爱丽丝的视线被吸引过去，十几秒后，她忽然有些好奇地转向据说没办法有反应的克莱恩。 克莱恩正用“玩味”的视线上下打量着辛西娅，爱丽丝看着浴巾上被特意系紧的腰带，磨了磨牙。 看着在克莱恩视线下变得愈发羞涩的辛西娅，爱丽丝意识到，如果不考虑表演成份的话，至少到现在为止，辛西娅还是个人。 但他们都不关心这个，尤其是克莱恩，尽管还没意识到“生孩子的到底是谁”这个引人深思的问题，但他也并没有和辛西娅生孩子的性质，他冷静地回应道： “帮我准备咖啡，放到书房。 “我今晚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你不用等我。” 这也太不解风情了，愚者先生……爱丽丝忽然有些想笑，她摇了摇头，在心里感慨了一声。 ——克莱恩现在的样子就像是那些会邀请女孩子去酒店打一晚上游戏的男生。 辛西娅果真茫然地抬起了头，不能理解这个回应。 这显然不能应付过辛西娅，克莱恩也明白这件事，但一想到爱丽丝之前的样子，克莱恩就对和辛西娅接触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反感。 克莱恩没有去触碰辛西娅，而是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笑容，语气柔和地道： “过几天我会好好陪你。” 或许上去拥抱她、亲吻她一下效果会更好，但…… 克莱恩在心里狠狠骂了一遍爱丽丝——他觉得自己就算没签那份契约，短时间内对类似的事情也难以产生兴趣了。 辛西娅的脸上流露出明显的失望，但她并不会违背“艾弥留斯”的意思，很快就收敛好情绪，堆起笑容道： “好的。 “将军，你的睡衣在房间里，浴袍并不适合处理事情。” 她笑的好违心……爱丽丝瞄了辛西娅一眼，想起启示里最后的画面，忽然轻笑了一声，在没有人听到的地方呢喃了一句： “没关系，从此以后你都不需要这样违心地朝别人笑了。” ——死去了，可不就是不再需要违心地笑了吗？ 爱丽丝弯了弯唇，看着克莱恩走进卧室，然后又穿着一身暗红色的睡衣出来。 啊，为什么不是大红色……爱丽丝失望地收回了视线。 辛西娅殷勤地打开书房的门，这让爱丽丝难过不已——继卧室以后，克莱恩找不到书房的画面她也没能看到。 爱丽丝叹了口气，没去管献殷勤的辛西娅，溜到克莱恩身后，在他翻页的动作中一起浏览那些文件和资料。 于是，在克莱恩进行了一次翻页之后，爱丽丝看着好像非常专业的克莱恩，陷入了沉思。 ……他看得懂？ 铁甲舰、风帆战列舰……乱七八糟的船只的相关数据和设计概念顺着爱丽丝光滑的大脑滑过，没能留下一点痕迹。 看着克莱恩认真浏览完，模仿上将的笔迹签名……嗯？ 爱丽丝看着克莱恩在部分文件上写下了“再研究一下”的字样，意识到他刚才其实是在装模作样。 看着克莱恩装模作样地批改文件，爱丽丝沉思几秒后，从别的房间偷了张椅子，带着椅子一起来到了克莱恩旁边，悄无声息地出现。 她半转身体看向克莱恩，眼睛里带着笑意地喊道： “愚者先生，我想……” “闭嘴。”克莱恩面无表情地道，与此同时，他手里的笔被捏断了。 爱丽丝盯着那支笔沉默了两秒钟后，被捏断的两半重新拼接起来，变成了一支完整的笔。 克莱恩终于愿意为了这支被修好的笔转过头来，看向了爱丽丝。 爱丽丝看着他的脸色缩了缩脖子，举起右手摆了不怎么标准的宣誓姿势，然后道： “我今天之内都不会乱说话了，我保证。” 克莱恩用不含感情的视线扫了他一眼，继续批阅文件。 爱丽丝瞪着他看了好几分钟，也没见他抬起头来，她咬了咬牙，决定抛出一个重磅炸弹： “我当时的那句话原话可是辛西娅说的！ “想和你有个孩子……啧啧，你说，这孩子到底是你生还是辛西娅生？” 克莱恩近乎惊恐地转过了头，他忽然想起了爱丽丝在比尔特面前的戏言： “也许未来有一天我可以管你叫父亲……或者母亲？” ——要知道，这虽然是玩笑话，但说话的可是命运小姐啊。(本章完) ------------ Chapter152 天平的两端 “爱丽丝，”克莱恩虚弱地喊了她一声，“不管是谁生，我都不希望有这种事情发生，你明白吗？” 爱丽丝失望地收回了视线，然后想了想又凑过去问道：“你听说过欲望母树吗？” “欲望母树？”克莱恩摇了摇头，这不在他的神秘学知识范围内。 “连你都不知道啊……”爱丽丝摸了摸下巴，“辛西娅有条项链，她拿着那条项链向欲望母树祈祷来着……嗯，她还磨了粉来吃。” 克莱恩皱起眉开始思考。 爱丽丝盯着他看了两秒钟后，摆出了和他如出一辙的表情，然后才说道： “那条项链看起来像是黑色的犀牛角，不过很小……诶，这东西有什么医学上的依据吗？ “比如说，用犀牛角磨粉吃了可以壮阳……” “……你有病吧！”克莱恩忿怒地骂人。 “所以可以吗？”爱丽丝念念不忘刚才的问题。 克莱恩沉默了几秒钟后，不得不先回答了爱丽丝的疑问： “我没听说过这种说法，我也不清楚。 “所以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爱丽丝“哦”了一声才道：“因为辛西娅向欲望母树祈祷能让她变得更加诱人……” 克莱恩沉默了足足十几秒后才道：“那你应该问犀牛角能能不能美容养颜吧？” 爱丽丝摸了摸下巴，认真点了点头道：“好像有道理……所以可以吗？” “……我不知道，”克莱恩虚弱地靠在了椅背上，“你还看到了什么？” “暂时没有更多了，”爱丽丝摇了摇头，“那条项链我放回去了，如果你想看的话，恐怕只能等辛西娅出事以后了……” “等一下，”克莱恩忽然警觉起来，“出什么事？” 爱丽丝盯着他看了几秒后，微微垂下脑袋，露出先前那种羞涩的表情，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克莱恩打断了： “够了！ “你不需要再来一遍了！” 爱丽丝开始用刚学会的失望表情看他。 克莱恩盯着爱丽丝沉默了几秒钟后，忽然想起她之前对“红剧场”升起好奇心的景象。 幸好，幸好她没有真的打算进去看看……克莱恩叹了口气，产生了一种发自内心的庆幸。 ——他已经意识到了爱丽丝很擅长模仿别人的表情和动作。 他捏了捏眉心，看了眼爱丽丝，脑海里忽然有了另一个想法： “爱丽丝，我给你看点有趣的东西，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什么？”爱丽丝疑惑地偏了偏头。 克莱恩微笑了一下，他半闭上眼睛，抬起右手，按住两只眼睛，猛地往下拉，将它们移到了鼻梁中段两侧。 紧接着，克莱恩在原本眼睛所在的位置，分开两道缝隙，用血肉伪装出一对假眼。 爱丽丝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下意识抬起手来想要鼓掌，却被早有预料的克莱恩按住了手。 “我睡一会儿，如果有异常就喊醒我，好吗？”克莱恩用四只眼睛一起看着她问道。 爱丽丝默默把视线从他的面部移开，然后点了点头。 虽然表演确实很精彩，但，这种外表还是有点缺乏观赏性了…… 爱丽丝叹了口气，看着克莱恩真眼禁闭，假眼睁开地“看着”文件入睡。 爱丽丝思考了几秒钟之后，眼睛微微眨动了一下，有若隐若现的大小不一紧密相扣的齿轮图样在她眼底一闪而逝，接着，她的眼神就迷茫起来。 ……他摔倒的概率怎么那么低？！ 爱丽丝惊叹地看着这一幕，觉得自己对“小丑”的理解加深了。 看着保持平衡一动不动、“睁着眼”睡着的克莱恩，爱丽丝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尝试让他摔倒。 他，他还挺努力的…… 在心里感慨了一声，爱丽丝谨慎地压下那股给克莱恩塞一大把好运，用完了再补的欲望。 “天平的两端不一定要等价，但一定要都有东西……”爱丽丝小声咕哝了一句，收回了视线。 这不是写在唯一性里的要求，但这是爱丽丝一直以来的原则。 “话说……我到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坚持？”爱丽丝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忽然意识到，她其实并不记得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坚持这样的原则的。 那大概同样来自她失落的记忆，爱丽丝摇了摇头，干脆利落地放弃了搜寻，托着下巴开始看愚者先生睡觉。 她很快就后悔了自己答应了克莱恩的请求——因为这样真的很无聊！ …… 在第不知道多少次长叹了一口气以后，爱丽丝终于遇到了一点有意思的事情。 她的视线落在克莱恩身上，唇角扬起一抹恶劣的笑容——有人，入侵了克莱恩的梦境。 显然，尽管涉及到心灵与梦境的领域并不是“命运”途径的主要权柄所在，但在这方面，“命运”也并非毫无控制权。 起码她想去克莱恩梦里看看是没问题的。注① …… 不知过了多久，克莱恩忽然在梦中惊醒，察觉到有力量试图将自已拉进深眠并入侵进来。 谁？我最近没……不对，该不会是辛西娅……不是，“欲望母树”追到梦里来了吧？！ 克莱恩心神震颤，但仍然出于职业素养，迅速变化了模样，保持着艾弥留斯上将的外表。 我真敬业……他心里感慨了一句，同时略做尝试，当即发现自己根本不具备挣脱梦境的能力。 这，这是为什么？这不是梦魇……思索间，他眼前模糊的白气弥漫，凝成了一道看不清样子的身影。 克莱恩眼睛微眯，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那道身影忽然晃动起来，似乎在拼命挣扎。 …… 能抢过主导权，但根本瞒不过对面，而且他想跑的话应该还是能跑的…… 略微观测了一下未来的画面后，爱丽丝摸了摸下巴，眼珠子一转，潜入了克莱恩的梦境。 在被她抢走控制权后，那名遮遮掩掩的半神果然羞涩至极，不敢见人，匆忙想要逃跑。 “你跑不掉的。”爱丽丝气定神闲地说道。 这是一个“预言”。 作为“预言”中的主角，对面的半神不需要完全相信，只要产生一定的动摇，逃跑就会变成几乎不可能的事情。(本章完) ------------ Chapter153 亚当的新称号 事实上，这才是大多数“预言”都能实现的真相。 面对一个“先知”，面对一个态度对笃定的“先知”，作为“预言”当中的主角，谁敢说自己能做到毫不动摇呢？ 这样的人太希少了，所以“预言”的主角得知“预言”后，“预言”通常都会被实现。 恰如现在。 爱丽丝笃定的态度让他产生了一抹怀疑，但他更多地把这当成一个威胁，毫不犹豫地挣扎着想要逃跑。 爱丽丝轻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这是很正常的，爱丽丝本也没打算让他一上来就深信不疑，事实上，真正的动摇应该在最初的尝试失败之后，而很不幸，他最初的尝试本就不会顺利。 而越不顺利，挣扎得越久，他就会越怀疑这件事，越怀疑这件事，逃跑对他来说就越困难，而越困难他就会越怀疑…… 显然，这是一个负向循环。 “预言”的实现，本就不是一蹴而就的。 爱丽丝看着那模糊身影晃动了两下，又重新凝实，弯着眉眼道：“你看，我都说了，你跑不掉的。” 克莱恩控制住自己用震惊的眼神看向爱丽丝的冲动——他总觉得这会儿的爱丽丝给他一种说不出来的陌生感。 并没有表现出恶意，甚至是倾向于交谈的……模糊身影在停顿了片刻后暂时放弃了第二次尝试，试探性地问道： “您是？”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反问道：“你来拜访别人的梦境，难道不应该先和主人打个招呼吗？” 说完，她率先做出示范，转头朝“艾弥留斯”招了招手道：“你好呀，上将阁下。” 看起来她不打算承认认识我……不，应该说她不打算揭穿我的身份。 意识到这一点，克莱恩维持着艾弥留斯的严肃表情，点了点头道： “您是？”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道：“我刚好在附近，感觉到了动静，所以……过来看个热闹。” 说完，她兴高采烈地扭头看向那道模糊的身影，眨着眼睛问道： “你呢？你是来干什么的？你为什么不把脸露出来？” 没在撒谎，确实是在附近感觉到动静后进来的，并没有表现出恶意，更多的是好奇，很可能是路过的半神，疑似天使…… 模糊身影飞快做出了决定，看向爱丽丝试探道： “这位……殿下？” 殿下正是人们约定俗成的对天使的称呼。 爱丽丝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道：“虽然我觉得你应该叫我冕下，但叫殿下应该也没错。” ……冕下？ 相比起殿下，冕下的含义显然要更特殊一点。 作为对神灵意志的代行者的称呼，这在高序列非凡者口中并不是一个可以随便说出来的词。 当然，爱丽丝有没有撒谎，又或者具体代表了哪位神灵，暂时也与他无关，模糊身影只是稍作思索，就接着说道： “这位冕下，我出现在这里，是为了给出一个警告。” “什么警告？”爱丽丝好奇地追问道。祂比我见过的天使乃至半神都要活泼得多，人性似乎太活跃了，完全看不到被神性影响过的痕迹…… 不，这其实也不一定是人性，这还有可能是…… 模糊身影想起刚才那句冕下，不敢深思，顺着她的意思回答道：“我来警告‘织法者’艾弥留斯不要参与奥斯顿他们的事情。” 爱丽丝眨了两下眼睛，疑惑地问道：“什么事情？” 模糊身影一哽，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爱丽丝接着问道：“你到现在还没说你是谁呢……或者，是谁派你来的？” 模糊身影沉默了十几秒后，才组织好语言： “这不重要，冕下。 “身为一名天使，您应该很清楚万事万物都有它的命运，每个时代同样如此。 “违抗时代的命运，悖逆时代的潮流……” “等一下，”爱丽丝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你和我谈命运？” 模糊身影迟疑了起来。 “时代的潮流……”爱丽丝用一种诧异的眼神看着他接着道，“这个说法，难道是亚当让你来的？” 模糊身影一时间难以克制自己的情绪，连影子都波动了两下。 这算是给出答案了，即使不亚当，也至少是来自“黄昏隐士会”，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喃喃自语道： “我喊了名字，亚当应该能看到这里吧……啊，我在你那里那么没排面的吗？你就派个圣者过来也就算了，他居然还和我谈命运？ “还是说，你其实根本就没在关注我……” 爱丽丝的声音忽然顿了一下，她飞快地抓住了那抹一闪而逝的灵感： “还是说，你其实根本不关心这件事，是他和他背后的人自作主张跑过来的？” 亚当在看着这里，这一点爱丽丝其实是知道的。 也许是因为亚当没有刻意隐藏，那种被窥视感并不算隐蔽，从喊出名字开始，爱丽丝就能清晰地感受到注视。 但在现场安静的气氛维持了超过一分钟以后，爱丽丝意识到，亚当似乎也仅仅只是看着而已。 祂根本没打算理她。 于是爱丽丝只能把气撒到了这个连脸都没露的模糊身影上： “滚。” 这简短的话语对模糊身影来说却宛如赦免，毕竟他的任务也只是警告而已，既然警告已经留下，他并没有继续待在这里的必要。 他听话地滚了。 爱丽丝呆滞了一瞬间，才意识到这正是对方追求的事情，她咬了咬牙，没忍住骂了一句： “看什么看，偷窥狂！” 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仍未消失，爱丽丝磨了磨牙，深吸一口气，回忆记忆里和亚当对视的那一眼，模仿着亚当露出一抹温和的微笑，同时让自己的眼神变得澄澈起来。 调整好表情后，她学着记忆里神父的语调说道： “上帝用五天时间创造了世间万物，并于第六天创造了亚当。 “亚当是世间的第一个人类，也是世间的第一个偷窥狂，祂阴暗地蜷缩在角落里，窥视着美丽的世间万物……” 一直落在她身上的视线移开了。 ------------ Chapter154 美味的早餐 克莱恩表情呆滞地醒了过来。 “爱丽丝，”他眼神空洞地看着爱丽丝，心情复杂地喊了她一声，“你是怎么想的？” 爱丽丝想了想，扭过头来认真地看着克莱恩说： “我觉得祂应该把我的话听完的，那才刚刚开头……” 克莱恩沉默了片刻，捏了捏眉心，放弃了和她讲道理，转而无奈地道： “我是不是该庆幸你还记得我现在是艾弥留斯上将……” 爱丽丝摆了摆手道：“应该也不用，毕竟你付了报酬的。” 在看着一脸大度的爱丽丝思考了几秒钟以后，克莱恩伸手毫不留情地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爱丽丝吃惊地看向了他，她还没来得及在眼里蓄起泪水，就被克莱恩打断了演技： “别演，我可不觉得我能打疼你。” 爱丽丝不得不把涌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瞪了他一眼才问道：“你还睡吗？” 克莱恩看了一眼天色，摇了摇头，开始继续“工作”。 爱丽丝盯着克莱恩看了十几秒以后，趴在桌子上开始睡觉。 …… 在天色基本明亮以后，克莱恩伸手推醒了爱丽丝，示意她赶紧把偷来的椅子送回去。 又过了一会儿，辛西娅果然来到了书房，克莱恩辛西娅的服侍下更换好衣物，前往餐厅。 当克莱恩坐到餐桌前，拿起桌上雪白的银质餐具时，他的眼睛正落在餐厅角落里精美的餐具柜上。 那上面陈列着各式各样的瓷器和水晶酒杯，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每一道光芒都散发着金钱的疑惑。 克莱恩艰难地收回了视线，怀着批判的心开始品尝这顿早餐。 侍者们穿着整齐的制服立在一旁，恭敬地等待服务，美丽的辛西娅也不遗余力地献上殷勤，但克莱恩的注意力却更多地放在了美食上。 首先上桌的是一道热气腾腾的鸡汤，克莱恩闻着那诱人的香味，忽然想起了爱丽丝。 哈，她现在的表情一定特别精采，只能看着我吃自己不能吃，她一定气死了…… 想到这里，克莱恩虽然还是保持着艾弥留斯那严肃的表情，但却在面对美食的时候表露出了些许陶醉。 鸡汤的味道没有让他失望，味蕾在鸡汤的刺激下绽放开来，克莱恩开始期待接下来的食物。 接着，煎蛋、熏肉和香肠等肉类食物纷纷被呈了上来，这些肉类食物香气扑鼻，克莱恩忍不住大快朵颐起来。 再接下来是他和爱丽丝的共同爱好——外酥里嫩、香甜可口的各种面包和糕点，以及用来搭配的果酱、奶油和蜂蜜。 但艾弥留斯上将并不嗜甜，克莱恩只能谨慎地品尝了一点，并且在心里安慰自己。 没关系，至少你还吃了一点，爱丽丝可是一口都吃不到呢。 ——在大型宴会的长桌上偷偷取食物没关系，在这里的话，可是很容易被发现的。 早餐搭配的饮品是加了奶和糖的红茶，尽管克莱恩仍然怀念甜冰茶的味道，但也明白这实在是不像话，他只能勉强接受了红茶。 吃饱喝足以后，克莱恩心满意足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短暂地放松身体后再睁开眼睛。 面前是铺着雪白桌布的餐桌和耀眼的餐具柜，侍者们端着鸡汤呈了上来。 克莱恩的笑容消失了。 “我可以把你困在啃鸡腿的循环里，让你一直不停地啃这条鸡腿，啃个几百遍！” 爱丽丝说这话的表情在克莱恩的记忆里仍然清晰，也正因如此，他第一反应就是爱丽丝干的。 不，不能这么武断，也许……也许……哈哈，除了她还有哪个天使那么无聊啊？！ 克莱恩暗自磨了磨牙，抬起头对一旁的侍者说道： “去准备一份早餐放到一个空房间里。 “我们有一位看不见的客人也想尝尝今天的早餐。” 这像是个恐怖故事，侍者和辛西娅的脸色都有些苍白，但见多识广的侍者们还是按照“艾弥留斯”的话去做了。 辛西娅在侍者离开后不久就调整好情绪，环顾了一圈后，才小心翼翼地问道： “将军，那位客人……？” “别担心，”“艾弥留斯”安抚道，“我们在祂眼里应该不如一份早餐有价值。” 祂……辛西娅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间，纵然不是非凡者，对非凡世界不算了解，她也明白这个代词的意义。 她不再询问，迫使自己将注意力集中到食物上，但能看出来胃口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克莱恩在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进食行为后闭上眼睛放松身体，再次睁开眼睛时，他松了一口气——并没有侍者再上一份新的鸡汤。 看来他猜对了爱丽丝的想法。 结束了这场漫长的早餐，克莱恩乘坐马车，在将军卫队簇拥里进入奥拉维海军基地。 上午，他在准将、上校们的陪同下，视察了船只状况、弹药库存，参观了新建的训练场和过去一年返修二十次的澡堂。 于海军食堂用过午餐，克莱恩根据日程守排里的计划，召集少校以上的军官，听取汇报。 这个过程中，他面前始终摊开着一本厚实的黑皮笔记本，里面有艾弥留斯上将特意准备的一些问题。 爱丽丝看了一眼认真汇报的上校，和正在纸上画乌龟、章鱼和巨龙的“艾弥留斯·利维特上将”，陷入了沉思。 总觉得好像上课时候的我啊……不过我画的比他好看多了！ 爱丽丝看了一眼克莱恩的笔记本，得意地挺了挺胸。 接下来，爱丽丝发现克莱恩又开始做她在课堂上经常干的第二件事——在纸上画网格，下五子棋。 啊这。 不过，那个时候有宋姝陪她一起下，宋姝…… 再次想起宋姝，爱丽丝抿了抿唇，把视线落在正在汇报的上校身上。 “最近三年内……咳咳咳！”正在汇报的上校忽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剧烈咳嗽起来，打断了克莱恩的下棋思路。 克莱恩疑惑地抬起头来看向这位上校，看着他连续咳了好一会儿才停下，脸都憋红了。 接着，他道了个歉，继续汇报，克莱恩略微沉默了一下，在纸上写下了一句话： “你干的？”(本章完) ------------ Chapter155 青春期少女爱丽丝 爱丽丝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她安分了下来，看着克莱恩假装认真听讲，并且在最后照着演讲稿发表了一段又臭又长的讲话。 听着熟悉的“以下还有几点”和“我再讲几点”，爱丽丝终于意识到，那些领导讲话显得尤其长的原因不在领导，而在写稿子的秘书。 她把怨恨的视线放到了吕尔安身上。 吕尔安正在一旁听着“艾弥留斯”的讲话，尽心尽力做一个合格秘书，忽然，他的灵性跳动了一下，他感觉到了一种危机感。 并不致命，但…… 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跌坐在了地上——他坐的椅子塌了。 克莱恩看了看跌在地上的吕尔安，又看了看手里的演讲稿，开始思考爱丽丝等烦了的可能性。 在一阵兵荒马乱以后，克莱恩选择了不念完剩下半页演讲稿，匆匆概括结束了今天的讲话。 会议结束时，时间已经时间接近傍晚，克莱恩在吕尔守秘书陪同下，离开奥拉维基地，前往一位海军代理商的府邸参与晚宴。 晚宴之上，他们闲聊着港口物资的价格波动，克莱恩则学着艾弥留斯上将，时不时讲一个过时的贝克兰德笑话，引来所有人的热烈回应，纷纷称赞上将阁下真是幽默。 爱丽丝看着这一幕，越看越熟悉，在晚宴结束以后，她终于恍然大悟，一拍脑袋——塔罗会上，大家和她说话的时候好像就是这样的。 啊这。 爱丽丝低下头认真反省了一下自己的行为，并且决定不改。 等到晚宴结束，克莱恩终于迎来了他一天当中最困难的事情——应付辛西娅。 不过，经历了一天的时间，克莱恩终于想好了应付辛西娅的办法，他假装身体出现异常反应敷衍过去了与辛西娅的亲近，获得了一个独自的房间。 第二天仍然是没有改变的一天，对爱丽丝来说无聊的日常，对克莱恩来说水深火热的一天——毕竟他除了要应付公务，还要应付爱丽丝…… 结束了艰难的一天，克莱恩躺在床上，一边后悔自己把爱丽丝拉过来的决定，一边进入了梦乡。 梦里，他舒舒服服泡了个澡，换上浴袍走了出来。 辛西娅在这时从斜对面的主卧室里走出来，身上只穿着一件丝绸睡袍。 她金发略显凌乱地垂下，甚至有几缕于蔚蓝的眼睛和鲜艳的红唇前飘荡，让眸光半遮半掩，嘴唇似启似闭，在昏暗暧昧的环境里显得极为诱人。 那丝绸睡袍的领口开得很大，克莱恩的实现不由得被吸引过去，然后缓慢上移，看见了辛西娅羞怯的面庞。 这熟悉的表情让克莱恩愣了一下，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荡起了某句话： “愚者先生，我想，我想和你有一个孩子……” 他惊恐地从梦里醒了过来。 还没来得及反应，头顶一阵刺痛感传来，克莱恩下意识转头看过去，发现了爱丽丝手里正抓着他的几根头发。 他呆滞了几秒钟，而爱丽丝趁着他没反应过来的这几秒钟摧毁了罪证，用“重启”把那几根头发安回了原位。 然后，他看见爱丽丝一脸惊讶地看着他问道： “你醒啦？ “现在外面可热闹了，你要去看看吗？” 众所周知，爱丽丝嘴里的热闹可不是什么好词，克莱恩瞬间失去了和爱丽丝计较的想法，飞快地翻身下床，穿上了将军礼服。 他没去问爱丽丝是什么情况，毕竟，想要和爱丽丝好好聊天实在是太耽误时间了。 克莱恩带上“第九律”和“蠕动的饥饿”，沉着张脸庞，小心地走至门边，伸手握住了把手。“伱不用那么小心的，”爱丽丝提醒道，“至少这个房间是安全的。” 这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克莱恩微皱着眉回头问道： “其他人……？” 爱丽丝摸了摸下巴道：“虽然问题是出在辛西娅身上，不过……大家一个都没跑掉哦？” 停顿了一下，她又感慨道： “暴食，傲慢，懒惰，嫉妒，色欲…… “原来，当欲望被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的时候，人类是这样的，而不是我一直以来见到的那样…… “公正，怜悯，勇气，牺牲，和爱…… “人类并不是只有这些美好的东西的，对吗？” 克莱恩动作一顿，轻轻转过头，看向爱丽丝。 他忽然意识到，此刻的爱丽丝和他印象里的并不一样，她看起来和平时没有区别，但那双眼睛却不似平时的生动，反而冰冷漠然。 她明明在看着他，但克莱恩觉得，自己其实并不在她眼里。 或许应该是祂。 他犹豫了片刻，收回了手，看着爱丽丝谨慎地喊道： “爱丽丝？” “你在担心我……”爱丽丝看着他喃喃自语，“为什么不怕我呢？或者讨厌我……我看着他们被污染，却没管他们……” 要是“正义”在这里就好了……克莱恩头疼地捏了捏眉心，看着爱丽丝道： “如果按照你的原则来说，请了你当保镖的是我，而不是外面那些人，你不管他们，才是正常的。 “我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从来没要求过你和我一样。 “而且，爱丽丝，难道我出了事情，你不会担心我吗？” 爱丽丝沉默了几秒钟后，那种冰冷漠然的状态如潮水一般从她身上褪去，然后她凶狠地瞪了他一眼，消失在原地。 克莱恩迟疑了两秒钟，最终没忍住朝空气问道：“爱丽丝，你不会哭了吧？” 没有人回答他的话，只是他的腰带忽然松开了。 克莱恩头疼地扶额，放弃了给青春期少女做心理辅导，重新握住门把手准备开门。 这个刹那，他似乎终于找回了与现实世界的交互，听见门外传来嘈杂而混乱的诸多声音。 这里面有明显的咀嚼声，有愤怒的嘶吼声，有尖锐的催促声。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一切都正常啊！克莱恩咽了咽唾沫，借助冥想让自己保持住必须的平静。 等一下，他是不是被爱丽丝骗了，爱丽丝是不是提过，她有一种抽离情绪让自己变得冷静的能力来着…… 还剩……三章…… ------------ Chapter156 这是为了你好 虽然很想质问爱丽丝，但克莱恩明白这不是现在应该做的事情，他右手触碰“第九律”符咒，同时左手拧动门把手，打开了房门。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过道对面身着红马甲的侍者，连同他面前许多或熟或生的食物。 牛排，龙骨鱼，羔羊肉，奥拉维大龙虾…… 克莱恩正清点着食物的种类，却见那名侍者拿起一条刚结束挣扎的大鱼，抬头看向他，呆滞笑道： “将军，我一直都好羡慕你们的食物……” 克莱恩视线落到他的腹部，那里高高隆起，像是里面有着一个已经成型的胎儿。 暴食……克莱恩成功将他与爱丽丝列举的词语对应起来，刚要迈步，就听见爱丽丝的声音： “你不想救他吗？” 他侧过头，爱丽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靠在了走廊的墙壁上，垂着眼睛看那名侍者，那侍者却好似没发现她一眼，举起双手，狠狠咬了口生的龙骨鱼。 鲜红的血液顺着嘴角流下，他却恍若未觉，急促地、贪婪地咀嚼吞咽，克莱恩看着这一幕，一阵恶寒。 他移开视线，没去管地上的侍者，一边谨慎地朝主卧前行，一边回答了爱丽丝的问题： “如果事情的根源没解决，做什么都不会有成效。” 爱丽丝轻快地跟上他，在他背后问道：“所以，其实你还是想救他们的？” 这问题和之前的并没有区别，克莱恩不得不再次和她强调道： “爱丽丝，我真的没有因为你不管他们生气……或者说，你记得看着我我就已经很意外了。 “我总觉得你会不介意给我找点事情……” 爱丽丝为这句话暂时陷入了沉思，他们一直往前，见到了两个女仆，一个正在不停地打哈欠，另一个则坐在她身上，掐着她的脖子渴求赞美。 爱丽丝望着这两个人，幽幽地说： “我确实不介意给你找点事干，甚至让你出点丑，但这个……这个不太一样。 “这里的污染的位格，已经超出了我能解决的范围。” 克莱恩错愕地回过头。 爱丽丝越过他，走在前方，声音飘渺地道： “有一颗星星看见了这里。” 在克莱恩怔愣间，爱丽丝一边将手搭上虚掩的主卧室房门，一边喃喃道： “不要凝望星空。 “不要想这段话的意思，别去想，记住就好了。” 这及时打断了克莱恩深思的欲望，他神情严肃地朝爱丽丝问道：“你有考虑过求援吗？” 爱丽丝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委婉地道： “我清除不了这里的污染，是因为我有一种预感……我一旦动了手，接下来要生孩子的可能还得多一个我。 “反正‘欲望母树’本来就打算和你生孩子了，大不了就是现在生一个……” 克莱恩不想对这个假设发表，爱丽丝也没等他，伸手推开了房门。 欢愉的气味与声音涌出，克莱恩感觉自己的心跳加速，血液下涌，然后……然后心跳又重新开始加速，血液又重新开始下涌……在如此重复了两遍以后，克莱恩忍无可忍地骂道：“爱丽丝你有病啊？” 爱丽丝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说：“这是为了你好。” 在他们对话期间，这个过程又重复了一遍，这成功让克莱恩放弃了和爱丽丝交谈，走进主卧室内。 门边的金发秘书吕尔安看似正常，但只需一个对视，克莱恩就判断出他就是爱丽丝口中的“傲慢”。 没救了，下一个。 克莱恩面不改色地感受着重新开始加速的心跳，继续往前走，见到了传说中的“色欲”。 主卧室中央的床上躺着一个高达三米的白皙身体，它表面长着一个个树木疙瘩般的褐绿色瘤体，其中部分已经裂开，变成了花朵一样的器官。 将军卫队的部分成员和房屋内的男性侍者们聚集在周围，以不同的姿态与那些器官……见鬼！ ——他又开始了一次新的循环。 顾不上去欣赏室内淫靡的场景，克莱恩忍无可忍地看向爱丽丝骂道：“你快把这玩意儿去掉！！！” 爱丽丝无视了克莱恩的话，望着那些狂欢的人与“树枝”，用带有戏谑意味的语气说道： “你来之前，艾弥留斯还担心辛西娅的贞洁问题，现在他不需要担心啦，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除了不行的你，都参与了辛西娅小姐举办的盛宴！” 克莱恩瞠目结舌，茫然地望向那副高大白皙的身体，呢喃道： “你说这个……是辛西娅？” 辛西娅似乎听到了他们的动静，她的脑袋从那高达三米的身体上转了过来，脸颊酡红地俯视着克莱恩。 克莱恩一下子想起来了他在哪里见过这副表情。 不，不太像，如果是爱丽丝的话，头发的金色要更亮一点，眼睛都蓝色要更浅一点，而且辛西娅明显比爱丽丝成熟得多…… 胡思乱想之际，辛西娅如他所愿地发出了魔鬼的声音： “将军，我想，我想和你有一个孩子……” 克莱恩松了一口气。 至少不是愚者先生……他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爱丽丝，回忆了一下爱丽丝的话，掏出“第九律”符咒，念出了一个古赫密斯语单词： “律法！” 随着这开启咒文的回荡，克莱恩掌心的暗金色符咒一下变得冰冷，这让他更加冷静，他继续按照先前的推测颁布了律令： “此地禁止与外界交互！” 充满神秘意味的古赫密斯语瞬间荡开，四散的暗金光芒霍然交织成律法般的无数象征符号和魔法标识，并融入了虚空。 嗡!！ 克莱恩耳畔突有轻鸣，似乎看见满是欲望感的无形光芒被排斥在了房间外面。 旋即，他眼前浮现出一片虚幻又璀璨的星空，浮现出一颗绽放明亮光芒的星星。 啪！啪！克莱恩两只眼珠一下爆裂，混杂着血水的液体狰狞又恐怖地往外流淌。 剧痛仅在一瞬间，他很快恢复了激发符咒之前的状态，而失去欲望的影响，他终于不再需要面对之前那种尴尬的情景。 “你看，”爱丽丝的声音里带着浅浅的笑意，“我早说了，这是为了你好。” ------------ Chapter157 仰望星空派 显然，爱丽丝的主要目的是防止他伤势过重不能及时治疗，她真的是为了他好，她现在已经解开了循环，她…… 她就是故意的！ 克莱恩忿怒地瞪向了爱丽丝。 高大树木般的辛西娅在这个过程中身体崩解为一摊长着褐绿色瘤体的血肉，周围的将军卫队成员和男性侍者们纷纷倒在了地上。 爱丽丝从这一幕里获得了鼓励，她指着地面说道：“你看，我都说了我是为了你好！” 她的声音理直气壮，与辛西娅的脑袋在那团血肉里发出的回音形成了共鸣： “将军，我想和你有个孩子……” 克莱恩一下子又感受到了身临其境的恐惧，为了避免爱丽丝和辛西娅一起当复读机，他果断地改变了形象，变成了格尔曼·斯帕罗。 与此同时，他用“蠕动的饥饿”扭曲了辛西娅的欲望，把“将军，我想和你有一个孩子”变成了“将军，我只想和你有一个孩子”。 正向克莱恩缠绕而去的树枝停顿了一秒，失去了目标，向着四周张扬挥舞，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辛西娅的台词终于变了： “将军，你去了哪里…… “将军，你去了哪里……” 精彩的应对——爱丽丝毫不吝啬她的掌声，并且成功打断了克莱恩的思路。 克莱恩瞪向爱丽丝，爱丽丝默默收回手，连同脸上的笑容一同收起，看了一眼辛西娅后才道： “净化她吧。” 这差不多是宣判了辛西娅的死刑，对此克莱恩早有预料，他怜悯地看着血肉谁里的辛西娅脑袋，“蠕动的饥饿”染上了纯净又灿烂的光芒。 克莱恩往两侧张开双臂，一道缠绕着神圣火焰的明亮光柱从半空降临，笼罩住了那个崩溃成血肉的怪物。 注视着属于“太阳”领域的光芒灼烧辛西娅，爱丽丝恍惚间想起了她许久之前的玩笑——在这个时代推行火葬。 火葬能有效预防瘟疫和各种传染病，还能防止尸变……这个角度来看，“太阳”领域的净化，好像很适合开火葬场啊…… 一直到克莱恩的说话声拉回了她的思绪：“以后不要再接触奇怪的物品或宗教了。” 爱丽丝迟疑地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地上的辛西娅，终于还是没忍住说出了那句破坏气氛的话： “她没有以后了吧？” 辛西娅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泪水忽然从她的脑袋上涌起，滴落到那一堆血肉上，成功让爱丽丝的动作停顿了半拍。 好恶心……不，不行，太明显的话她会难过的吧…… 那抹微弱的心软占据了高地，爱丽丝最终没尝试着后退，也没让嫌恶的表情出现在脸上，而是露出了一抹温和里透着怜悯的微笑。 ——刚和克莱恩学的。 辛西娅绝望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是欲望母树，是天体教派…… “将军，将军，我不想死，不想死！ “救救我！救救我！” 欲望母树……天体教派……爱丽丝神色微动，看向克莱恩，他带着怜悯的目光再次张开双臂，低沉开口道： “死亡不是终点，你会在神灵身边得到救赎的。” 爱丽丝忍住了提醒他们两个辛西娅向欲望母树祈祷过的欲望，看着又一道明净纯粹的光柱落下。 辛西娅的身体在“太阳”的照耀下迅速融化，爱丽丝看着这一幕，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然后才说道： “天体教派……嘶，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仰望星空派？” 克莱恩酝酿好的情绪再次被爱丽丝打得粉碎。 仰望星空派，作为大不列颠知名的黑暗料理，这样的大名，克莱恩并不陌生。 这是一道源自康沃尔郡的传统食物，以其独特的外观和寓意而闻名。 这道菜的主要特点是将多种鱼类，按照传统来说是七种鱼，去皮去骨后放入派中，并在派的表面露出鱼头，形似鱼儿在仰望星空。 硬要说的话，天体教派从今天开始改名叫仰望星空派也不是不…… “你有病吧！”克莱恩最终还是没能成功说服自己，骂出了声。 爱丽丝低下了头，诚恳地认错： “我就是突然想到了，毕竟天体教派一听就是在研究星星嘛…… “不过，这样一说，幸好你之前不是天文学家，我也对这方面不感兴趣…… “毕竟，这里的‘星星’，可是很危险呢……” 在沉默了片刻后，克莱恩朝爱丽丝问道： “你说的星空和星星，是你之前说的，不到天使不能知道的内容吗？” 爱丽丝点了点头。 克莱恩看了爱丽丝一眼，没再追问，环顾了一圈，确认死的都已经不能再死了，没死的短时间内没有生命危险后，他开始仔细审视房间。 而爱丽丝在这个时候跑上前去，从辛西娅消失的地方捡起了一根项链，然后迟疑地看了一眼床上被撑破的衣服，扭头问道： “你需要辛西娅的衣服吗？” “？”克莱恩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爱丽丝歪了歪头，解释道：“我觉得你好像很喜欢她……” “闭嘴！”克莱恩迅速打断了她的话，“我觉得有你在，我不会喜欢上任何一个金发蓝眼的人！” 爱丽丝吃惊地看向克莱恩，习惯性地想要装哭，随即又想起这招已经失败好几次了，她果断换了个思路： “那你完了。 “我‘重启’以后长什么样子，是能自己决定的…… “外貌，性别，甚至我想的话还能体验一下双性人和无性人…… “如果我特别好奇，其实‘重启’成其他的生物也不是不行，不过那样和找死没区别就是了。 “克莱恩，如果是这样的话，以后等你想要孩子的时候，好像只能找欲望母树了……” 克莱恩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刺激完克莱恩的爱丽丝心情很好地开始观察手里的项链。 这正是她上次看见的那一条，但上面坠着的犀牛角已不再光滑而具有光泽，而是布满裂痕，表面极为暗淡。 盯着项链看了几秒钟以后，爱丽丝一脸正色地抬起头，冲克莱恩用鼓励的语气说道： “克莱恩，加油啊，像占卜‘永恒烈阳’的血液那样占卜它的来历！”(本章完) ------------ Chapter158 调查结果 对此，克莱恩大受震撼： “……你都不敢占卜的东西，你让我来？” 爱丽丝眼神飘忽起来，她一把把手里的吊坠塞给克莱恩，并且丢下了一句话： “我去帮你把秘书喊醒！” 克莱恩微微一愣，就看到爱丽丝身影一闪，出现在了吕尔安旁边，抬起脚踹了他一下。 看着缓慢醒来的吕尔安，克莱恩快步走过去，同时将自己变回了艾弥留斯上将的模样。 看到他变化样貌，爱丽丝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默默消失在了原地。 吕尔安醒过来的时候，克莱恩刚刚在他身边停下，严肃沉凝的低头看着吕尔安。 “上将阁下……”吕尔安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艾弥留斯”显然没有对此做出解释的兴趣，他冷漠地吩咐道： “你将这里的轻伤者全部唤醒，一部分救治剩余的人，一部分立刻调查奥拉维岛的天体教派。 “他们崇拜一个叫‘欲望母树’的邪神，嗯……从辛西娅周围的人查起。 “我在书房等待汇报。” 说完，克莱恩握着那枚破碎的犀牛角坠子进入了书房。 爱丽丝没有跟过去，而是跟上了吕尔安。 他显然是个合格的秘书，迷茫只在一瞬间，很快他就有条不紊地开始了工作。 随着一个个昏迷的人被唤醒，混乱逐渐减轻，周围慢慢有了条理，吕尔安也开始了审问。 真奇怪……他现在一点都看不出来刚才的傲慢了。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回去找正在当孤寡老人的愚者先生。 …… 克莱恩并没有留意到爱丽丝的消失，他进入书房后，非常听劝地没有去思考与星空有关的事情。 他从“第九律”起效后的画面中判断出来，“欲望母树”正是“星空”中的“星星”。 鉴于爱丽丝非常少有的警告，克莱恩没去深思更多这方面的信息，而是在思考“欲望母树”为什么会想要……和他生孩子？ 毫无疑问，答案一定和源堡脱不开关系。 不过，“欲望母树”在爱丽丝眼里好像比真神还要危险啊，她连“风暴之主”的教会都敢偷，却连占卜一下“欲望母树”都不敢…… 真神是序列0的话，难道……真的有序列-1？ 他为自己自娱自乐的冷笑话嘴角抽搐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双手挡住了他的眼睛，一个柔媚的声音响了起来： “将军～猜猜我是谁？” 几乎是她一出声，克莱恩就卸下了警惕心和攻击的欲望——这么无聊的肯定是爱丽丝！ 他伸手试图把那双挡住他眼睛的手拉下来，但爱丽丝的手纹丝不动，尝试了两下后他就放弃了。 他运用“无面人”的非凡能力，实现了将脑袋180°旋转的高难度动作，然后在爱丽丝惊恐的眼神中对着她笑道： “你还怕这个？” 爱丽丝收回手，连着后退了好几步才说道：“如果有一个长得很像人的生物在你面前做出来一些明显不是人的事情……” 她的声音忽然停下了，他们对视着陷入了沉思，十几秒后，克莱恩迟疑地问道： “你是不是在说你自己？” 爱丽丝用一种见了鬼的眼神看着他，刚想说话，忽然听见了上楼的脚步声，她放弃了怼回去的欲望，转而提醒道： “吕尔安来了。” 说完，她没等克莱恩提醒就主动消失在原地。 克莱恩刚把五官和头发都安回正确的位置，脑袋好没来得及变成正常的形状，就听见了一阵敲门声。 “进来。”他一般沉声应道，一边偷偷把脑袋调整成正常的形态。 吕尔安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他一进门就低下了头，冷静汇报道： “上将阁下，已经找到了天体教派，抓到了他们的首领。 “这是辛西娅小姐的父母提供的线索。 “这个教派最近几年在奥拉维相当活跃，以不穿衣物，回归自然，放纵天性为宗旨，认为人类在这种状态下能获得灵性的解放。” 不，不穿衣服……？ 爱丽丝低下头，扯了一下身上的麻袋版校服，陷入了沉思。 对现在的她来说，衣服如她当初的戏言一样成为了“皮肤”——她现在可以幻化出不同的服饰了。 但就算这样她也没有不穿衣服就跑出来啊！她还是正常穿衣服的！你们天体教派在干什么啊！ 吕尔安并不知道爱丽丝在想什么，当然也没有照顾她的心情，接着说道： “繁殖后代是这种理念的附属产物。 “他们的首领是一个非凡者，序列8的‘疯子’。” “疯子”……这是……玫瑰学派！ 爱丽丝稍作思索就想起了这个序列的归属，她仍记得克莱恩雇佣过一位来自“玫瑰学派”的“怨魂”作为保镳。 对啊，“玫瑰学派”有放纵派和节制派两个派系，如果是放纵派的话，确实有可能……不，不穿衣服还是有点太那个了啊！就算是幻化至少看起来是穿的啊！ 爱丽丝感到对此难以理解。 不过，如果说“欲望母树”的一条途径是“囚犯”的话，还有一条或者几条是什么呢？唔，“恶魔”肯定是其中之一，“欲望使徒”听起来就脱不了关系…… 克莱恩的声音打断了爱丽丝的思绪：“带他过来。” 吕尔安很快带回了天体教派的首领，他名叫福莱特.肯，是个三十来岁的男子。 福莱特瘦窄的脸上留着棕色的络腮胡，脖颈处有邪异的青色纹身，爱丽丝失望地发现他其实穿了衣服。 他看起来精神不太好……是审讯的后遗症？ 吕尔安的汇报声很快解答了爱丽丝的疑惑： “上将阁下，他在被抓捕的过程中，连续用理智换取力量，精神已接近崩溃……” 用理智换取力量……初次听闻“疯子”的战斗方式，爱丽丝惊讶不已，她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地上的福莱特·肯，忽然很想恢复他的状态看他再来一遍。 为了避免自己真的干出这种事情，爱丽丝站得离克莱恩近了一点，以提醒自己小心挨打。 诶，其实克莱恩明明打不过我吧…… 爱丽丝舔了舔嘴唇，渴望地看了一眼福莱特·肯。(本章完) ------------ Chapter159 快，实现他的愿望！ 爱丽丝甚至想到了怎么解决克莱恩生气的问题——很简单，只要用“重启”抹掉那段时间的记忆和现场的痕迹就好了。 那想法实在过于诱人，爱丽丝忍不住往前迈了半步，克莱恩的声音在这时响了起来： “你认识辛西娅吗？” 对了，他认识“怨魂”和“活尸”，完全也有可能认识“疯子”……就算不认识也没关系，又不是晋升了低序列的能力就消失了。 爱丽丝终于成功找到理由说服了自己，她也终于意识到了，想看“疯子”的战斗方式，只是她给自己找的一个借口而已。 她的渴望并没有消失多少。 她只是单纯地想整点大乱子罢了……爱丽丝垂了垂眸，尝试着找出第二个理由来说服自己。 至少，至少先听完审讯…… 这很成功，那股渴望仍然没有消失，但却处在了爱丽丝能应付的范围里，她安静地等待着审讯继续。 克莱恩抬高右手，让掌心握着的缩小型犀牛角一样的黑色坠子往下滑落，摇晃于半空： “它有什么作用?” 爱丽丝的眼睛紧盯着那个还在摇晃的坠子，忽然有种扑上去把它抓下来的冲动。 ……冷静点，这玩意儿不是逗猫棒，你也不是猫！ 福莱特·肯并没有和爱丽丝一样扑逗猫棒的闲情雅致，他委靡地低下头，结结巴巴地道： “认识。 “辛西娅，辛西娅小姐想和上将阁下，想和您有一个具备非凡能力的孩子，被她的父母介绍，介绍给了我。 “那是用神灵赐予的气息制作的‘繁衍项链’，只要服食它的粉末，并长期佩戴，就能，就能让上将阁下您无法抗拒……” 爱丽丝摸了摸下巴，觉得自己应该谢谢艾弥留斯上将，或者是让上将做出这个决定的……等一下，不会是亚当干的吧？ 才编排过亚当的爱丽丝心虚地低下了头。 和直接全盘相信的爱丽丝不同，克莱恩对此保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至少没有完全相信“繁衍项链”的作用。 爱丽丝并不知道这件事，她迅速把自己的注意力从亚当身上移开，放到福莱特的话上去。 天体教派的人还是太不会取名字了，叫“繁衍项链”一点都不好听，如果是我的话，我要叫它……呃，暂时想不出来。 短暂卡壳的爱丽丝放弃了继续抨击天体教派取名能力的计划，听到了克莱恩的第二个问题： “这根项链还有什么作用？” 呆滞了两秒钟后，爱丽丝才意识到克莱恩怀疑这不是项链的全部作用。 ……啊这。 爱丽丝为自己的轻信伸手捂住了脸，这个时候，她忽然想起了阿蒙。 阿蒙喜欢我不会是因为我好骗吧……呃，好像可能性真的蛮大的，毕竟人傻钱多的谁……等等，我哪来的钱？ 爱丽丝陷入了沉思。 这里的“钱”当然不是世俗意义上的“钱”，但即使这样，爱丽丝也不明白阿蒙到底想从她身上得到什么——总不能真是为了追求克莱恩吧？！ 福莱特·肯在克莱恩仿佛掌握一切的态度中瘫倒在地，近乎癫狂地喊道： “它，它还能污染你！ “只要辛西娅服食它磨下来的粉末，并虔诚地诵念‘欲望母树’的尊名，就可以，就可以让与她发生关系并孕育孩子成功的男性被污染！ “就可以，就可以让你成为‘欲望母树’的信徒！成为祂的眷者！” 爱丽丝险些直接现身逼问福莱特·肯。不是为了克莱恩——她只是意识到，她近乎与危险擦肩而过。 在握住项链的时候，她看见了辛西娅服下项链上刮下的粉末，也看见了辛西娅向“欲望母树”祈祷，唯独辛西娅诵念尊名的部分——被跳过了。 如果没有呢？如果看到了呢？如果她念的是古赫密斯语的尊名……不，正常祈祷，应该是不会这么念的。 但没有区别，爱丽丝不敢想象祈祷画面中如果出现了这一幕会发生什么，她可没忘记亚当隔着梦境看向她的那一眼。 这样建立联系的关键步骤一旦出现在启示中，爱丽丝怀疑，“欲望母树”想生孩子的对象可能真要多一个自己了。 看来针对神话生物的避孕……不，绝育手段确实要提上日程了。 爱丽丝想起“第九律”符咒，开始认真考虑把这个东西作为避孕的第二选项的可行性。 虽然最优解还是高序列的“药师”，但立法禁止看起来也是个不错的办法…… 如果可行的话，以后“欲望母树”来了就给祂绝育，然后教教祂什么叫计划生育…… 爱丽丝信心满满地点了点头。 在爱丽丝胡思乱想的时间里，克莱恩已经得出了事情的经过，无声地看了眼吕尔安。 吕尔安也大致弄清楚了整件事情，当即低下脑袋，沉声说道： “上将阁下，这是我们的错误。 “我们只对辛西娅小姐和这里的仆人们做了监控，没拓展到他们的家人、亲属和朋友。 “我愿意为此接受任何惩罚，哪怕您将我送上军事法庭。” 快！答应他的请求，实现他的愿望！ 爱丽丝第二次差点激动地跳出来说话，最后的理智阻止了她，但她仍然循着克莱恩多次祈祷建立起来的稳固通道，把自己的愿望传递了过去。 对于脑海里突然出现的“神谕”，克莱恩拒绝做出评价，他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地道： “这件事情，之后再说。” 爱丽丝失望极了，她忍不住又向克莱恩传递了自己的质问： “你为什么不实现他的愿望！快答应他，你看他多失望啊！” 克莱恩看向怔愣的吕尔安，虽然内心非常想问爱丽丝是怎么从他脸上读出失望的，但作为艾弥留斯，他显然不能这么做。 他闭上眼睛，略微缓解那信息量不大但格外吵闹的“神谕”带来的刺激，同时嗓音低沉地说道： “我的父亲，已经去世的老利维特伯爵曾经教导过我一句话。 “他说，宽恕你手下第一次犯的错误。 “吕尔安，你，以及那些卫队成员，要感谢他的仁慈。” ------------ Chapter160 四家眷者克莱恩 爱丽丝短暂思考了两秒钟后，故技重施，于是吕尔安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但他没顾得上起来，而是就着这个姿势语气哽咽地道： “您，您的胸怀令我敬佩。 “您将是我在，在……” 他说不下去了，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克莱恩也终于看不下去了，他在心里开始骂爱丽丝。 爱丽丝你又在干什么啊！ 原来只要控制好“厄运浪潮”的力度，就可以让人的情绪变得剧烈起伏……唔，这，这姑且也能算是精神恍惚的一种形式？ 爱丽丝歪了歪头，忽然意识到场面似乎尴尬地停在了这里，连福莱特·肯也吃惊地看着吕尔安。 救场这个伟大的任务就交给你了，愚者先生！ ——爱丽丝不负责任地移开了视线。 尽管爱丽丝什么也没说，但克莱恩明白，让她收拾残局是不可能的，他思考了几秒后，面不改色地道： “之前那句话还有后面半句，‘严惩他们第二次犯的错误’。” 上将阁下，你不需要回来啦，有人比你更像你……爱丽丝看着临危不乱的克莱恩小小地吸了口气，并且默默拉高了吕尔安接下来情绪稳定一点的概率。 拜托了，让他恢复得快一点吧……在爱丽丝的祈祷中，吕尔安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他仍然没从那种感动里抽离出来，但至少不是坐在地上号啕大哭了。 谢天谢地。 爱丽丝庆幸地看着吕尔安道歉过后在一旁调整情绪，这意味着克莱恩不会和她太计较这个——大概不会。 这个插曲结束以后，克莱恩表情没什么变化地让吕尔安出去，然后重新看向了表情呆滞的福莱特·肯，平缓地问道： “你们与‘玫瑰学派’是什么关系？ “‘欲望母树’与‘被缚之神’是什么关系？” 爱丽丝竖起了耳朵。 福莱特·肯的表情一下子变成了一种压抑的狂热，他难掩激动地说道： “我们，我们就是玫瑰学派的一个分支，我的导师是玫瑰学派的圣者扎特温。 “‘被缚之神’是‘欲望母树’的一个化身。 “‘欲望母树’是真正的，唯一的，超越七神和‘真实造物主’的神灵！ “上将阁下，您是祂眷者的人选！” “那他现在就要变成四个神的眷者了……”爱丽丝幽幽地冒了出来，“不过‘被缚之神’这个名字，怎么听怎么像是被‘欲望母树’绑架了吧……” 福莱特·肯惊恐地看着从空气中浮现的爱丽丝，看着她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他身前，然后蹲下身体与他平视，歪着头问道： “你们的‘欲望母树’该不会是绑了‘被缚之神’和祂生孩子吧？” 福莱特·肯在她充满好奇的眼神中跌坐在了地上。 “你怎么这么不经吓……”爱丽丝小声嘟囔了半句。 “爱丽丝！”克莱恩皱着眉喊了她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这让爱丽丝不得不回过头去问道：“别告诉我伱本来打算放过他的？”克莱恩沉默了片刻，走近她拎起她的衣领，爱丽丝没做任何反抗，顺着他的力道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后退了两步。 “别离那么近。”克莱恩没有回头看爱丽丝，而是紧紧盯着福莱特·肯。 爱丽丝眨了两下眼睛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这是在提醒她别离敌人太近，除非确认已经死透了。 不，按照他的风格，就算是死透了的他好像也不会亲手去碰……爱丽丝隐晦地瞥了一眼克莱恩的手套，很快想起了这一细节，但是她指正道： “临死反扑这种东西，我还是知道的啦……只是他就算反扑也不能把我怎么样的好吧——我勉强也能算得上是命运神选呢！” 克莱恩懒得理她，但却并没有压抑自己的笑容，反而顺势露出了一个决不属于艾弥留斯的斯文笑容，低头问道： “你曾经做过哪些违背王国法律和社会风俗的事情？” 福莱特·肯迟疑了起来，他本应因此而放心下来，但这笑容却给他一种说不出来的不安感，而且…… 他犹豫地看了一眼爱丽丝。 突然出现的爱丽丝在几句话内泄露了大量秘密，每一条似乎都在说明他已经命不久矣——从爱丽丝的态度来看也确实没打算让他活着走出这个房间。 爱丽丝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眼眸微转，音调轻快地问道：“你觉得你犯下的罪行该死吗？你愿意为之忏悔、为之付出代价吗？” 这话里似乎隐含了一丝要放过他的意思——至少会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 福莱特·肯思索着低下头，尽可能地让自己显得追悔莫及： “我曾经为了谋夺别人的家产，将他们一家折磨了一夜，并杀害丢弃至丛林内，然后，利用伪造的文件，顺利得到了不菲的财富。 “我故意诱导很多信徒放纵欲望，看着他们在事后的空虚和悔恨里一步步成为‘欲望母树’的养料。 “我诱骗过不少夫人，以帮她们解放天性，获得灵的救赎为借口，占有了她们…… “我，我做过很多错事，我实在是太该死了……” “那你就去死吧！”爱丽丝愉快地应下了这件事。 福莱特·肯的声音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脸上伪装的忏悔表情还僵持着，克莱恩最终还是没忍住，微笑着配合起了爱丽丝的演出： “既然你虔诚地祈求和忏悔过了，那我也将遵从吾主的意志，赐予你死亡。” 他在福莱特·肯难以置信的眼神中抬起了左掌，那里裂开了一张可怕的嘴巴，两排虚幻的牙齿森白冰冷。 “不……不！” 一声凄厉惊恐的惨叫响起，爱丽丝趁着他还有意识，语速飞快地说道：“你叫破喉咙也没人听见的哦～” 克莱恩忍无可忍地举起“蠕动的饥饿”对准了爱丽丝。 这不会有任何危险，不涉及权柄的情况下，一位真正的天使是很难受伤的，但爱丽丝还是乖巧地伸手捂住了嘴。 克莱恩瞪了她一眼，然后没好气地问道：“我到底是哪四个神的眷者？我怎么不知道？” ------------ Chapter161 将军，我好想你 爱丽丝眨了两下眼睛，掰着手指数给他看：“‘欲望母树’，我，‘愚者’，还有……” 她停顿了一下，伸出手指在胸前连点四下，画出了一个绯红之月的标志。 这么一数，好像还真是四个……不对，我什么时候成女神眷者了？ 克莱恩忽然反应了过来，疑惑地问道：“我什么时候成女神眷者了？” 爱丽丝低下头认真思索了片刻后，摸着下巴问道：“你指的是哪个女神？” 克莱恩再次举起了“蠕动的饥饿”。 爱丽丝盯着“蠕动的饥饿”思考了几秒钟，舔了下嘴唇问道： “要是我现在让‘蠕动的饥饿’恢复没吃饱之前的状态……” “我不介意拿你来喂它。”克莱恩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爱丽丝的眼眶里一下子涌出泪水。 “别装，”克莱恩懒得理她，弯腰拾起了地上像是大脑的灰白光团，“嗯……序列8的非凡特性？” “它甚至换不来一份辅助材料，”爱丽丝撇了撇嘴，“高序列……钱真的就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停顿了一下，爱丽丝又呢喃了一句：“你提醒我了，我之前的漫画还没画完……” 她在喃喃自语中悄无声息地消失。 克莱恩为爱丽丝的敬业感受到了深深的震撼，虽然他的疑问仍然没有得到解答，但他没尝试再把爱丽丝喊出来，而是一个响指烧毁了地上的衣物碎片。 他坐回书桌后方，看着一切的痕迹在火焰中消失，才拉动绳索，让门外的铃铛响起。 吕尔安解除“封禁”走了进来，本能地审视了一下房间的各个角落。 福莱特·肯消失的事情并未引起他任何的反应，他安静地应下克莱恩的命令，前去安排针对天体教派和玫瑰学派的抓捕行动。 …… 借口伤势推掉接下来两天的所有安排后，克莱恩终于有时间追问爱丽丝之前的问题： “所以，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女神的眷者的？” 爱丽丝抓着一个活蹦乱跳的大龙虾尾部，一边伸手扯断了龙虾的两根钳子，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大家都是从一个墓园爬出来的，我们甚至还住隔壁，女神不可能只看到了一个的呀～” 克莱恩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那只奄奄一息的龙虾，爱丽丝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又默默把钳子安了回去。 原本准备好的话被克莱恩咽了回去，他神情忽然严肃起来，皱着眉朝爱丽丝问道： “爱丽丝，你不会有一天对人类这么做的，对吗？” 爱丽丝搭上龙虾胡须的手忽然停住，龙虾的钳子趁机夹中了她的手指，虽然连点红印子也没夹出来，但爱丽丝一下子皱起眉，不悦地将龙虾摔在了地上。 “爱丽丝。”克莱恩的语气凝重起来。 他并非心血来潮问出这个问题，只是爱丽丝看人类的眼神，大部分时候都和现在毫无区别。 爱丽丝咬住唇，盯着地上那只死去的龙虾道： “你不能要求我把人类视为同类……那样很不现实。” “所以，你会这么做吗？”克莱恩没有接她的话茬。 房间里的气氛骤然安静下来，克莱恩没有率先开口，于是好几分钟过去，爱丽丝的声音才响了起来： “我不知道……也许，有时候会，有时候不会。”停顿了一下，她抬起头来，略显迟疑地说道： “其实现在比起之前，不会的时候好像变多了。” 克莱恩微微一愣。 爱丽丝在这时转过头来，他看着爱丽丝怅然的神色迟疑了两秒钟后，忍不住说道： “要不你还是骂我吧？” “……你有病吧！”爱丽丝毫不犹豫地实现了他的愿望。 克莱恩看着表情重新生动起来的爱丽丝笑着道：“对嘛，这样感觉才对。” 爱丽丝佯作凶狠地瞪了他一眼。 尽管爱丽丝先前的话一听就不在实话，克莱恩放弃了追问自己到底是怎么成为女神眷者的，而是问道： “爱丽丝，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没问伱，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圣弗尔安号……是怎么回事？” 这是迟来的审判，爱丽丝的动作一下子僵住，她低下头，用眼角余光瞄向窗户和门的方向，祈求着有什么人进来一趟，或者外面发生点什么事。 她成功了，一个身穿燕尾服正装的身影在窗边浮现，他黑发蓝眼，嘴角略微下垂，身上带着爱丽丝记忆里那股讨厌的气息。 正是艾弥留斯。 爱丽丝宛如见到亲人那样，飞快地跑过去替艾弥留斯打开了窗户，然后眼含热泪地说道： “将军，你可算回来了，我好想你！” 艾弥留斯差点掉下去。 克莱恩磨了磨牙，走上前去抓住爱丽丝的衣领，无视爱丽丝可怜巴巴的眼神，扯着她让开了位置。 然后，他看向明显是受了惊吓的艾弥留斯问道：“……上将阁下，要不您先进来？” ——虽然爱丽丝大部分时候都很不靠谱，但对于爱丽丝的灵性直觉，克莱恩抱有充分的信任。 艾弥留斯沉默地从窗户进入室内，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彻底失去了试探爱丽丝和格尔曼·斯帕罗的欲望，径直问道： “这几天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在爱丽丝开口之前，克莱恩伸手拽了一把她宽大的校服，成功让她闭上了嘴。 艾弥留斯显然注意到了这一幕，他带有威严的视线落到克莱恩身上，克莱恩抵抗住这股威严，从中挑出了一件最为轻松的事情： “你的秘书犯了错，受了些伤。” “嗯？还有呢？”艾弥留斯上将深沉内敛地点了点头。 克莱恩努力不让自己的目光移开，直视着对方道： “你的弟弟被解除了总督职务，新的总督已经到任。 “你的辛西娅小姐异变成了怪物，被我净化了。 “你的部分卫队成员和侍者仆从有受到一定的感染，正在治疗……” 爱丽丝看着表情越来越难以遏制、逐渐变得错愕的艾弥留斯，补上了最后一刀： “将军，我想，我想和你有个孩子……” ------------ Chapter162 尾声 克莱恩发誓，他本来想阻拦的。 但他张开口时，空气涌入他的呼吸道，他突然不受控制地剧烈咳嗽起来，于是他只能一边咳嗽，一边看着爱丽丝含羞带怯地说完了那句话。 不愧是你，命运。 艾弥留斯再怎么样也不会把这句话当真，他稍作思索就看向了格尔曼·斯帕罗。 克莱恩从咳嗽中缓过劲来，迎上艾弥留斯的视线，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这是辛西娅小姐的遗言。” 在沉默了十几秒后，艾弥留斯转向爱丽丝，点了点头道： “谢谢。” 这反而让爱丽丝噎住了，她意识到艾弥留斯的这句道谢是真心实意的——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做出了刚才的事，她确实带回了辛西娅的遗言。 这样的反馈忽然让爱丽丝的心情有些糟糕，那是股让人心底闷闷的感觉，爱丽丝知道那代表着什么——那是愧疚。 她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无法像面对克莱恩那样自然地张口道歉。 爱丽丝咬了咬唇，抬脚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克莱恩的小腿，在克莱恩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干巴巴地对艾弥留斯丢下一句话： “不客气。” 爱丽丝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克莱恩不引人注目地活动了一下小腿的肌肉，克制住了龇牙咧嘴给爱丽丝看的欲望。 其实还没有眼睛爆开的时候疼，但已经算是她很不留情面的撒气了……克莱恩在心里叹了口气，朝艾弥留斯问道： “您还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吗？” 艾弥留斯的视线才从他们两个身上收回来，那点不明显的落莫彻底从他身上消失，他嗓音低沉却不乏威严地开口道： “事情的具体经过是什么样的？” 克莱恩并未做太多的隐瞒，从他在奥斯顿面前裤子掉了开始说起，然后提及了梦中神秘人的警告，最后将辛西娅的异变以及每个人出现的反应讲述了一遍。 克莱恩没有详细描述具体的战斗经过，只提了“第九律”符咒隔绝了外来的影响，剩下的事情他全部推到了爱丽丝身上。 他还向艾弥留斯描述了后续的调查结果，以及爱丽丝对其他人的恶作剧，当然，中间避开了“欲望母树”的实际目标是他的事情，也没有提及爱丽丝对亚当的编排。 艾弥留斯的表情从一开始的震惊和欲言又止到后来的逐渐麻木，最后他向沉声开口道： “侵入你梦境的神秘人强调了时代的命运，以及潮流？” “是的。”已经恢复了格尔曼·斯帕罗面孔的克莱恩回答道。 艾弥留斯看了一眼克莱恩，接着确认道：“你在梦中保持着我的样子？” “是的。”克莱恩肯定了这件事，但并未多做解释。 艾弥留斯同样没有追问这件事，他在小范围内无声踱了几步后，重新看向格尔曼·斯帕罗道： “你的选择，没有问题。” 五星好评！ 受到爱丽丝奇怪想法感染的克莱恩激动地感受着魔药消化的反馈，突然有了新的奇思妙想。 诶，如果我扮演爱丽丝的话…… “我有个问题，”爱丽丝的声音打断了克莱恩的思绪，“你一开始就打算和他签订契约吗？” 艾弥留斯的视线自然滑落到已经调整好情绪的爱丽丝身上，声音不含情绪地说道： “我原本没打算和替身签订契约，而是准备告知辛西娅，说出现了失控的前兆，5天内没法和她亲近，但后来一些原因让我改变了主意。” 有人帮了我……克莱恩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件事，下意识问道：“什么原因？” 艾弥留斯还没来得及回答，爱丽丝就扭过头说道： “你问了也没用的……一个好的‘作家’，是不会留下自己的名字的。” 克莱恩一下子明白了爱丽丝的怀疑对象，这确实是可疑的人选之一，而且爱丽丝确实点明一个核心问题——如果对方帮了他却没说，那大概率暂时还不想现身。 克莱恩没再追问，而是拿出了那个破碎的坠子，交给了艾弥留斯道： “这是来自‘欲望母树’的‘繁衍项链’。” 爱丽丝替克莱恩补充了半句：“你可以尝试着……” 力道从袖子处传来，爱丽丝默默闭上了嘴，从克莱恩手里抽出自己的袖子。 艾弥留斯没参与他们两个之间的交流，如果非要说他有什么感悟的话…… 具备了完整活性的0级封印物，似乎比正常情况下更好封印……艾弥留斯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爱丽丝，下了断言。 他接过繁衍项链，低头看了一眼道： “你可以离开了。 “去比尔特那里领取你的报酬。” 爱丽丝忽然停下了动作，看了看克莱恩，又看了看艾弥留斯，托着下巴朝克莱恩问道： “正常情况下，你不应该被灭口吗？” 克莱恩沉默了两秒钟，无视了这句话，转向艾弥留斯，指了指他身上的燕尾正装说道： “衣服。” 艾弥留斯忽然意识到，这里不正常的或许不只有一个爱丽丝。 他极有先见之明地没有主动脱衣服，而是和克莱恩看向了一旁试图萌混过关的爱丽丝。 爱丽丝眨了两下眼睛，在盯着他们两个思考了几秒之后，打开窗户跳了下去。 “……？”艾弥留斯感到了淡淡的迷惑。 克莱恩吃惊地看着这一幕，然后转过头朝艾弥留斯解释道： “我想，她这么做大概是因为，您是从窗户进来的。”注① 这不是理由的理由除了给艾弥留斯带来更深的疑惑以外什么也做不到，他终于确认了爱丽丝的思维方式不是他能理解的，他沉默地脱下了身上的衣服。 克莱恩在这种沉默中与艾弥留斯交换完了衣服，起身来到门口，迟疑了两秒钟以后，他回过头试探性地问道： “上将阁下，我们能一起出去吗？ “一开始进来的时候，她是和我一起进来的。” 艾弥留斯再次确认了，这里不正常的不只有爱丽丝。 不，也许不正常的不是他们两个，而是我…… 看着克莱恩失望离开的背影，艾弥留斯陷入了强烈的自我怀疑当中。(本章完) ------------ Chapter163 你越来越像人了 推开门之后，克莱恩并没有如他所料的看见爱丽丝。 他有些惊讶，略微思考之后，他出门绕了一圈，来到了窗户底下。 爱丽丝果然正在那里等他，一见到他就高兴地仰起头，朝他伸出了一只手。 就像幼儿园里等待家长来接的小朋友一样……不，一般的小朋友可没她这么能折磨人。 克莱恩摇了摇头，伸手去拉爱丽丝的手，一个冰淇淋却突然出现，被他握住。 克莱恩不解地接了过来，疑惑地看着爱丽丝。 “情人节快乐，愚者先生～”爱丽丝眨了眨眼睛，“虽然其实应该是送巧克力的……玫瑰花就算了，玫瑰花你还是找别人要吧。” 是了，今天是2月14日，是情人节来着……两辈子都没谈过谈恋爱的克莱恩沉默半晌，接过了冰淇淋，然后迟疑地问道： “你是怎么样在大晚上找到冰淇淋的？” 他们沉默地对视了十几秒以后，爱丽丝犹豫着开口问道： “如果我告诉你这其实是我不久前吃的，你会不会觉得…… “这是我吃过后又吐出来的？” 克莱恩忽然有种把手里的冰淇淋砸到她脸上的冲动，他估算了一下他们两个人之间的武力差距和哄好爱丽丝的麻烦程度，最后放弃了这个想法。 “爱丽丝，”克莱恩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低头看着爱丽丝，满意地看到她整个人都变得乖巧起来，“你是不是背着我干了什么坏事？” 爱丽丝往墙上贴了贴，然后抬起头斩钉截铁地道：“没有，我什么都没干！” 这个反应和直接承认有什么区别吗……？克莱恩头疼地捏了下眉心，朝爱丽丝伸出一只手道：“你先从地上起来。” 爱丽丝没去抓他的手，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贴着墙站好，乖巧地低了下头。 克莱恩盯着爱丽丝看了两秒钟后，提议道：“罚站的话，面对墙壁更合适。” 爱丽丝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她听话地转过了身，在盯着墙壁和地面思考了两秒钟以后，她皱着眉转了回来，疑惑地问道： “我为什么要罚站？我又没犯错。” 克莱恩保持着和煦的微笑问道：“圣弗尔安号是怎么回事？” 爱丽丝默默转了回去。 克莱恩十分无语地把爱丽丝掰了回来，爱丽丝顺着他的力道转过身体，然后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他，瘪着嘴道： “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不知道会有那么严重的后果，而且我已经努力做出补偿了……” 克莱恩保持着微笑不变。 在长达一分钟的沉默后，维持着要哭不哭的表情的爱丽丝率先失去了耐心，她收起虚假的忏悔和泪水，低下头说道： “到拜亚姆之前，我因为太无聊了，顺手在船上加了个厄运…… “但是后面几天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我，我就以为没事情了…… “结果我拿回唯一性以后，我看见那艘船，那艘船……” 爱丽丝咬住了唇，没再接着说下去。 她并不是真的在忏悔，可能有那么一点内疚，但更多的是怕我生气……不过，这已经比一开始好很多了。克莱恩从爱丽丝的态度中得出了结论，他摇了摇头，沉吟了片刻后，伸手揉了一把爱丽丝的头发。 手感确实不错……他不着痕迹的收回了手，看着一脸茫然地抬起头的爱丽丝柔声问道： “你说你做出了补偿？” 他好像没太生气……爱丽丝稍微站直了一点身体，解释自己留下一个“预言”的话在嘴边绕了一圈，换成了另外一句： “我，我确保了船上的人不会出事…… “这样一来，海难仍然会发生，但出问题的仅仅只是船而已，船上的人最后都会没事。 “这样应该就没事了吧？” 爱丽丝抬眸看向克莱恩，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没有尝试通过操纵概率让他相信。 替他做决定的话，他会不高兴……爱丽丝抿了抿唇，低下头，垂着眼眸说道： “艾弥留斯提到的那则预言就是关于这个的……这样，预言实现以后，就应该算得上是传说了……对吧？” 整个解释合情合理，爱丽丝的挽回也并不存在问题，至于风暴教会……算了吧，抢来的钱爱丽丝还没花完呢。 而且她既然都和女神分赃了，那这事还是给女神来管吧……克莱恩摇了摇头，状似不经意地再次把手伸向了爱丽丝头发。 爱丽丝躲开了他的触碰，警惕地瞪着他。 克莱恩沉默两秒后，提议道：“你以后可以在圣典上把我摸过你头发的事情写上去。” 爱丽丝当即决定回去就把辛西娅小姐告白的场面画出来送给他。 克莱恩并不知道爱丽丝的决心，他思考了两秒钟后，决定最后白嫖爱丽丝一下： “你能把我送回宾馆吗？” 这不是什么过份的要求，爱丽丝抓住他把他送了回去，但却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 于是准备睡觉的克莱恩不得不继续应付爱丽丝： “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爱丽丝眨了两下眼睛，略显迟疑地道：“虽然我知道你应该不是那个意思，但……” “够了，”克莱恩忽然想起那天在浴室里发生的事情，他急忙打断了爱丽丝的话，“我没有想邀请你一起睡觉！” 爱丽丝盯着他道：“但是你的问题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嘛……” 克莱恩沉默了一下，委婉地提醒道：“我觉得可能只有你会这么想。” 爱丽丝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克莱恩看了她一眼，继续提醒道：“就像我觉得正常人刚才绝对不会从窗户翻出来……” 爱丽丝略显迟疑地合上了嘴巴。 克莱恩接着说道：“或许你可以说一下你还有什么事，我好看看这个想法正不正常。” 爱丽丝犹豫着看了他一眼说道：“你还没有领到报酬，我觉得这件事情还不算彻底结束……” 还好，还算正常……克莱恩点了点头，微笑着朝爱丽丝鼓劲道： “加油，你思考问题的方式越来越像人了！” ------------ Chapter164 你要去神弃之地给阿蒙当玩具吗？ 第290章 Chapter164 你要去神弃之地给阿蒙当 爱丽丝吃惊地盯着克莱恩，她语气真诚地说道： “你知道吗？我现在觉得我能理解阿蒙了。 “我特别想揍你，但是我又害怕真的不小心把你打出什么了…… “你能不能快点晋升，明天就成为真的愚者先生啊……” 克莱恩惊恐地抽了一口冷气。 这反应让爱丽丝不悦极了，她恶狠狠地瞪了克莱恩一会儿，忽然微笑道： “很晚了，早点休息吧，愚者先生～” 那说话的语调并不是爱丽丝惯用的语调，但克莱恩并不陌生，毕竟他在这几天听了很多遍类似的语调——辛西娅。 算了，就当让她撒气了……克莱恩无奈地看着爱丽丝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然后准备睡觉。 他并没有认床的习惯，尽管与旅馆的床铺阔别了好几天，但一经接触，他还是感受到了那熟悉的温暖，顺利地进入梦…… 梦乡？ 克莱恩茫然地睁开眼睛，刚刚酝酿出的睡意在一瞬间如潮水般从他身上褪去，他重新清醒了过来。 “……爱丽丝！”在盯着天花板看了十几秒后，克莱恩终于没忍住，破防地喊道。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突然出现，仿佛爱丽丝真的不在这里。 但克莱恩根本不信，他磨了磨牙，穿着睡衣从床上坐起来，捏着眉心问道： “你又想干什么……” 伴随着“吱呀”一声，门悄悄敞开了一道缝，一个金色的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眨着眼睛说道： “其实，我只是想看你起来重睡……” 克莱恩哑口无言，他沉默半晌，用一个万能回复做出了回答：“6。” 爱丽丝默默缩回脑袋。 但反正酝酿好的睡意已经消失了，克莱恩出声喊住了爱丽丝： “等一下。 “你说我能不能通过扮演你来消化‘无面人’的魔药……” 退到一半的爱丽丝迟疑了一下，打开门进了房间，反锁上了门。 她在克莱恩疑惑地眼神中略显迟疑地说道：“你扮演完了真的不会揍我吗……” “……你也知道你很欠揍啊？”克莱恩瞪着她。 爱丽丝抬起头开始看天花板。 克莱恩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接着说道： “我觉得我好像都习惯了……你要是好好说话，我反而有点难受。” 爱丽丝吃惊地看着克莱恩，刚要说话，就听见他熟悉的声音：“闭嘴。” 她听话地捂住了嘴，把关于“你是不是m”之类的问题咽了回去，然后才放下手吐出了另一个问题： “可是，你扮演我的话，要去做什么呢？ “去神弃之地给阿蒙当玩具吗？” 克莱恩陷入了沉思，他忽然意识到，扮演爱丽丝似乎……危险程度有些超标了。 不，哪怕原本不超标，如果想符合人设的扮演，之后也一定会超标的…… 想起爱丽丝闯过的大大小小的祸，克莱恩一阵沉默。 爱丽丝看着克莱恩，最终还是没忍住吐槽道： “其实，你如果想给阿蒙当玩具的话，不用扮成我也可以的，毕竟你们可是……” 克莱恩面无表情地看向了爱丽丝。 在对视了几秒钟以后，爱丽丝脱口而出：“原来你喜欢替身文学！” “滚出去。”克莱恩言简意赅。 爱丽丝低头看了一眼地面，犹犹豫豫地扭头看向克莱恩，在她开口之前，克莱恩灵光一闪，重新组织语言道： “出去。” 爱丽丝听话地出去了。 …… 再次见到比尔特·白兰度是在第二天的中午。 爱丽丝怀着一种莫名的仪式感和克莱恩一起来到了“甜柠檬”酒吧。 爱丽丝没隐去身形，在藏住属于半神的那种特殊气息的情况下，打扮古怪外表乖巧的少女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 有许多视线落在她身上，然后被她身边的疯狂冒险家投以注视。 爱丽丝像是没注意到这股视线间的交流一样，她身影一闪，就出现在了吧台前，在酒保惊愕的眼神中半趴在吧台上问道： “你们这里最受欢迎的酒是什么？” 这手没有泄露出丝毫灵性波动的闪现成功让所有人收回了视线，克莱恩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然后自然地朝吧台走过去。 酒保在听到爱丽丝的问题后平静了些许，露出了一个微笑，略显骄傲地道：“当然是整个奥拉维都最受欢迎的‘甜柠檬’！” “来……”爱丽丝在从身上摸出了1镑的纸币，回头看了一眼克莱恩才接着道，“来两杯。” 克莱恩站定了脚步。 欣赏完精采的调酒动作后，爱丽丝拿着酒保找回来的钱和两杯“甜柠檬”，蹦蹦跳跳地来到克莱恩面前，递出了其中一杯。 克莱恩看着酒杯中晃来晃去但就是没有洒出来的液体陷入了沉思。 爱丽丝没管他，拿着“甜柠檬”轻轻抿了一口。 这种叫做“甜柠檬”的鸡尾酒整体呈淡黄色，有一抹不明显的绿萦绕其中，为整体添上了一抹清新的色彩。 薄荷叶和柠檬片作为装饰点缀其间，爱丽丝盯着酒杯思考了几秒钟，觉得这里应该再添一个吸管。 爱丽丝低下头准备抿一口尝尝味道，却忽然听见了有人进来的声音，她疑惑地抬头看了一眼门口。 来人是个黑发蓝眼、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的男性。 他穿着燕尾式的正装，踩着一双皮鞋，袖口的扣子却没扣上。 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紧张和忐忑，没去管这里的任何一道视线，眼睛在酒馆内飞快地搜索了一遍，然后成功找到了目标。 他目不斜视但同手同脚地走到了打黑拳的场地附近，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脸上勾起了一抹略显僵硬的笑容，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 一个新来的赌徒而已，没什么值得在意的——爱丽丝重新低下头，抿了一口手里的“甜柠檬”。 随着她凑近，一股属于柠檬的清香蔓延开来，爱丽丝满意地眯了眯眼，抿了一口酸甜适中的酒液。 这味道克莱恩肯定很喜欢……不过，疯狂冒险家嗜甜也太破坏形象了…… 爱丽丝舔了一圈嘴唇，瞄了一眼正在cos格尔曼·斯帕罗的克莱恩。(本章完) ------------ Chapter165 信使召唤器 “事情结束……呃？”比尔特有些惊喜地看向了格尔曼·斯帕罗，笑容在注意到跟在他后面进来并且带上了门的爱丽丝之后变得僵硬。 爱丽丝疑惑地抬起头看向了比尔特，犹豫了一下后朝克莱恩问道：“我是不是应该出去？” 一滴冷汗从比尔特的额头上低落，浸入睫毛，他下意识眨了一下眼睛，汗水落入眼睛，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但他不敢伸手去擦，半闭着一只眼道： “不，不用，您来的刚好。 “看来事情顺利结束了？” 爱丽丝看向了克莱恩。 克莱恩点了下头： “艾弥留斯上将回来了。 “剩下的报酬呢？” 比尔特的笑容轻快了些许，他亲自去保险柜那里，取出了500镑的金币和一枚蔚蓝色的袖钉，并且偷偷擦了下眼睛。 爱丽丝想了想，还是没有揭穿他，盯着那枚袖钉心念一动，灵性与灵界交融，袖钉的作用毫无保留地暴露了出来。 爱丽丝摸了摸下巴，扭头问道：“你要下海了吗？” 这句话是用中文问的，比尔特没听懂，就算听懂了也不会明白其中的深意。 深受互联网文化薰陶的克莱恩意识到这句话里的“下海”别有深意，他看了一眼识趣地未曾开口的比尔特，扭头对爱丽丝说道： “我早就已经把我的身心和灵魂都献给您了，命运小姐。” 这话同样是中文，于是比尔特继续配合地保持沉默，仿佛他根本不存在，爱丽丝在看着克莱恩沉默足足十几秒后，把视线落在了他的腰部。 于是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以克莱恩主动认输作为结局。 克莱恩面不改色地扭头看向了比尔特，取走了尾款和袖钉问道：“它有什么作用？” 比尔特冷静地介绍道： “这是你提供的鱼人鳔制作的神奇物品。 “它能提供隐藏于皮肤下的幻鳞，让你像鱼一样难以被抓住，并帮你承受一定的伤害。 “除此之外，它还可以让你无保护下潜至少15米，在水下自由活动10分钟。 “它的负面效果并不大，只是让你在炎热或干燥的地方，比正常更容易疲惫……” “烤鱼干！”爱丽丝眼前一亮。 这……比尔特下意识看向了格尔曼·斯帕罗，很明显，这个词是用来形容这位疯狂冒险家的。 克莱恩面无表情地转向爱丽丝，露出了一个心平气和的微笑，然后语气温和地说道： “滚出去。” 第三次接到滚出去指令的爱丽丝仍然迟疑地看了一眼地面，然后乖巧地步行来到了门外，并且带上了门。 比尔特吃惊地注视着这一幕，在爱丽丝关上门之后，他看向格尔曼·斯帕罗的眼神变得敬畏无比，刚要说话，克莱恩就提醒道： “她看得见，也听得见。” 比尔特收回了涌到嘴边的钦佩，转而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它还没有名字，你可以给它取一个。” 克莱恩沉默两秒钟后，看了一眼门的方向回答道： “咸鱼干。” “……好名字，非常形象。”比尔特干笑着回应道，也下意识看了一眼门的方向。 他顿了顿又道： “那位‘工匠’说，他可以将召唤灵界生物的仪式固化在有灵性的材料上，最高能维持一年半，但需要你提供详细的资料。 “呵呵，按照约定，这笔钱由我支付，你不用担心。” 克莱恩想了想，扭头朝门口的方向问道：“关于外形，你有什么建议吗？” 在偷听的爱丽丝默默打开了门，重新钻了进来，然后朝克莱恩试探性地给出了一个答案： “精灵球？ “这样等你需要的时候，一扔出去信使就出来了，非常贴切……” “闭嘴。”克莱恩无情地拒绝了这个提案。 爱丽丝听话地捂住了嘴，然后又放下手给出了另一个提议： “那你也可以试试奥特曼的变身器……” 这一次，克莱恩没等她说完就咬牙切齿地道：“闭嘴！” 尽管中间有几个名词没听懂，但比尔特仍然从格尔曼·斯帕罗的反应里推断出来，这大概不是什么靠谱的建议，于是他战术性地保持了沉默。 爱丽丝在克莱恩威胁性的眼神中再次伸手捂住了嘴，同时后退了半步以示诚意。 克莱恩收回了视线，像是什么都没发生那样朝比尔特说道：“做成口琴。” “原来你喜欢乐器！”爱丽丝恍然大悟，“要不你试一下尖叫鸡……” “滚！”克莱恩扭过头回了她一个单词。 爱丽丝默默捂住嘴，再次后退了几步。 于是比尔特明白了，口琴就是他们最终“协商”的结果了，他拿出纸笔，让格尔曼·斯帕罗写下了召唤信使的仪式。 接过纸条后，比尔特看了一眼说道： “信使？这相当少见啊，死神途经外的非凡者很难找到合适的信使。 “咦，如果在制作时，不小心召唤出了信使，需要给她一枚金币……如果不给会怎么样？ “呵呵，灵界生物总是有些奇怪的地方，我见过特别喜爱音乐的，也见过徘徊于粪便旁边的。” “灵界生物有好多奇怪的爱好啊……”爱丽丝呢喃了一句，“不给……不给的话，呃……” 她想起那位提着四个脑袋的天使，委婉地说道：“不给的话，祂可能会提着五个脑袋回来吧……” “……祂？”尽管没听懂这句话的后半句，比尔特仍然对爱丽丝的代词产生了质疑。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回答道： “没错，是‘祂’哦～” 有一个天使当保镖，还有一个天使当信使……比尔特吸了一口气，不敢去看格尔曼·斯帕罗，在脸上挤出一抹笑容道： “感谢您的告知。” “不客气。”爱丽丝大度地摆了摆手。 克莱恩伸手拽了她一把，在她识趣地安静下耒后才道：“第三次的物品制作，以后再说。” 比尔特点了点头，然后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有些好奇地问道： “格尔曼先生，你是怎么隐瞒过艾弥留斯上将重点提到的吕尔安秘书、奥斯顿总督和辛西娅小姐的？” 尤其是在带着这一位的情况下……他不着痕迹地瞥了眼爱丽丝。(本章完) ------------ Chapter166 按照人类的标准 当然是都杀了……想起被比尔特提到的三个人的结局，爱丽丝下意识想要脱口而出，眼角余光瞄到一旁的克莱恩，她又闭上了嘴。 克莱恩没注意到这一幕，他正在竭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肌肉，防止自己露出异样的表情。 “按照资料，认真揣摩。”他冷静地说道。 说完，他站起身，拿着帽子行了一礼道：“我该告辞了。” “合作愉快。”比尔特笑着回应道。 爱丽丝看了看比尔特，又看了看克莱恩，思考了两秒钟之后，伸出右手放在了三个人中间。 克莱恩和她对视了几秒以后，把自己的右手也迭了上去。 然后，他们一起看向了比尔特。 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比尔特一脸茫然地把自己的右手也放了上去。 这不会是什么奇怪的仪式吧……呃，他们在干什么？ 比尔特错愕地看着爱丽丝和克莱恩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句“合作愉快”，然后把手用力地往下一挥——现在只有他一个人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中了。 他很想不着痕迹地抽回手，装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但犹豫了一下之后，他还是学着爱丽丝和克莱恩的样子，将手用力地往下一挥，用一种激动的语气喊道： “合作愉快！” 爱丽丝满意地笑了，她朝比尔特招了招手，语气轻快地道：“拜拜～” 说完，她没等比尔特回应，就转过身拉走了克莱恩。 他们走下楼梯时，恰好一阵欢呼声响起，爱丽丝好奇地看过去——哦，原来是一场黑拳结束了。 爱丽丝忽然想起她上楼前看到的那个人，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了一圈，轻而易举找到了目标。 黑发蓝眼的年轻男子笑容里难掩激动，爱丽丝偏了偏头，意识到他大概是赢了。 爱丽丝没什么兴趣地收回了视线，转过头朝克莱恩问道： “冒险家先生，你对赌博有兴趣吗？ “你说，我们能不能去找个赌场，赢很多钱…… “一夜暴富诶！” “那样的话赌场不会把钱给你吧？”克莱恩委婉地提醒道。 爱丽丝摸了摸下巴，转过头问道： “那不是刚刚好吗？是他们不守承诺在先的，那样我们就有理由把赌场抢了…… “嘿，这算不算是赢回来了一个赌场？” 克莱恩看了她一眼，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还没来得及继续，就看见爱丽丝抱头尖叫道： “我知道错了！我不会这么做的！我发誓！” 她成功把整个“甜柠檬”酒吧一楼的视线全都吸引了过来。 论不要脸的程度，克莱恩显然比不过爱丽丝，他对作为视线中心这件事没有这么接受良好，默默收回了手，低头微笑着说道： “闭嘴。” 爱丽丝默默把抱住头的双手拿下来捂住了嘴。 克莱恩用一种冰冷的眼神瞥了他一眼，然后冷漠无情地转身离开。爱丽丝在原地呆呆站了一会儿，直到克莱恩快走到门口时才反应过来，身影下意识地从原地消失，然后又重新在原地出现。 “等我一下！”她喊了一声，小跑着追了上去。 克莱恩开始和周围其他人一起用一种疑惑和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她，于是爱丽丝停在了克莱恩身边，眨了下眼睛解释道： “按照人类的标准来说，小跑会显得比较有诚意……虽然就效率而言还不如快步走。” 按照人类的标准……？围观群众中有相当一部分收回了视线。 好，好像确实是这样……不过小跑比快步走快吗？克莱恩的思路被短暂带偏了一下，但他还记得所处的场合，没去深思，也没做评价，只是看了爱丽丝一眼就离开了。 爱丽丝于是放下了手，扯了两把身上的衣服后跟了上去。 在他们离开酒馆里的人们的视线范围后，克莱恩才扭过头提议道：“爱丽丝，你要不还是去上课吧。” 他真的很担心爱丽丝那满脑子的奇思妙想。 这不是克莱恩第一次给出这样的提议，爱丽丝的态度在他接连不断地提议中已经逐渐软化，这一次她甚至没有直接拒绝，而是稍作思考后问道： “你说，‘冰山中将’艾德雯娜会不会认识我序列4的魔药主材料？好像是叫……厄运幽影和鸦影之蛇？” “也许会。”克莱恩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其实去看一看不行再跑也没关系，毕竟学生逃课这种事情，学校一般都是请家长……爱丽丝隐晦地瞥了克莱恩一眼。 克莱恩认真在自己的神秘学知识里搜索了一下这两种怪物的影子，终于确认自己对此毫无了解，然后提议道： “你可以在塔罗会上问一问？或者我帮你写信问一问阿兹克先生，再或者……” 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想起阿罗德斯的机制，略有些犹豫地介绍道： “‘机械之心’有一件封印物‘2-111’，它是一面魔镜，可以回答你的问题。 “不过，作为代价，你必须如实回答它的一个问题，而且周围必须有人看着，这些问题可能是很高深的知识，也可能……” 克莱恩忽然停下了，爱丽丝于是疑惑地看向他问道：“也可能什么？” “也可能会比较社死。”克莱恩补充了没说完的话，在看到爱丽丝骤然明亮的眼神时，有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真心话大冒险！”爱丽丝激动地说道，“镜子也必须说实话吗？诶，好像没有大冒险这个环节……” 克莱恩感觉自己悬着的心终于死了，他深吸一口气，继续介绍道： “有的。 “你们都必须说实话，如果撒谎或者不愿意说的话，就可以选择完成任务或者接受惩罚。” 他没有强调通过合理的语言安排模糊重点的事情，在他看来，爱丽丝在这方面已经登峰造极。 能看得出来她以前应该也经常闯祸。 爱丽丝难掩兴奋地绷紧了身体，随后又恢复了散漫的姿态，叹了口气道： “可是，它在‘机械之心’教会里面诶……” 她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去偷和去抢，或者自己进去“借用”……克莱恩对自己的教育成果感到一阵欣慰。 ------------ Chapter167 你需要信使吗？ 发现爱丽丝是真的打算先放弃这个提案后，克莱恩的笑容真心了几分： “我有办法让你和它对话。 “不过，我们可以先试试别的方法？比如说，我先给‘冰山中将’写一封信……” 爱丽丝犹豫了几秒钟后，点了点头。 …… 给艾德雯娜的信并不难写，毕竟克莱恩之前就和艾德雯娜提过爱丽丝上学的事情，现在只是旧事重提，将这件事确定下来罢了。 真正的变数在蕾妮特·缇尼科尔出现以后。 爱丽丝显然记得这位被她询问为什么脖子上没有脑袋的信使小姐，在看到蕾妮特提着四个脑袋出现以后，就心虚地后退了几步。 这反而吸引了蕾妮特的注意力。 四双红色的眼睛齐齐落到了她身上，爱丽丝稍作思考，默默往克莱恩身后挪了挪。 克莱恩往旁边挪了挪，在爱丽丝难以置信的眼神中把她暴露了出来，然后对蕾妮特·缇尼科尔道： “回信送给她就可以了。” 蕾妮特·缇尼科尔深深地望了爱丽丝一眼，这才咬住信封离开。 祂一离开，克莱恩就扭头朝爱丽丝问道：“你既然那么害怕，当时为什么要那么说话？” 爱丽丝伸手捂住了脸，虚弱地回答道：“嘴自己动的……” 停顿了一下，她又放下手强调道：“我不是怕祂！我也是天使！我们顶多就是半斤八两！” 克莱恩对此不做评价。 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爱丽丝瞬间失去了说话的兴趣，摆了摆手道：“我先回去了，有事喊我。” 说完，她整个人向后一倒，在克莱恩错愕的眼神中向地上摔去，然后在摔倒之前消失了。 …… 爱丽丝的身体在重力的作用下重重地落在了床上，她一动不动，一点挣扎也没有地闭上了眼睛。 十分钟后，她重新睁开了眼睛，看向了提着四个脑袋的蕾妮特·缇尼科尔。 “你……放下就好了。”爱丽丝看着被蕾妮特·缇尼科尔叼在嘴里的回信说道。 蕾妮特·缇尼科尔果真放下了信，但却并没有立即消失，而是朝爱丽丝问道： “你……”“需要……”“信使……”“吗？” 爱丽丝愣了一下，她确实一直对获得一个信使跃跃欲试，或者准确来说，她希望有一个特别一点的信使。 提着四个脑袋、本身是天使的信使确实符合了“特别”这个标准，所以…… 爱丽丝盯着蕾妮特·缇尼科尔，十几秒后，她弯起一个温和又疏离的社交微笑，用柔和却不含情绪的声音朝祂问道： “你想要得到什么？” 这过于开门见山了，蕾妮特·缇尼科尔没有立即开口，似乎是在斟酌，爱丽丝却没打算等下去，她保持着笑容说道： “回去吧，等你想清楚你想得到什么，以及你能付出的筹码，再来找我。“我可不是他，会接受一个来路不明的天使当信使……虽然他一开始并不知道你是天使。” 蕾妮特·缇尼科尔在沉默片刻后消失在了原地，确认房间里没有其他东西后，爱丽丝松了口气，重新倒在了床上。 “贵族们的社交微笑，有时候还挺好用的……”爱丽丝喃喃自语着，陷入了沉睡。 …… 下午三点，塔罗会如期而至。 “下午好，愚者先生～” “正义”奥黛丽轻快的问好声响起，爱丽丝坐在坐位上眨了两下眼睛，终于想起来了她忘记的事情。 ——“铁血骑士的滋味真不错”还没有传开呢！ 趁着被抓去上课之前再卖一点吧……爱丽丝满意地点了点头，听着奥黛丽完成了问好。 本次塔罗会的内容显得乏善可陈，没有人收获了新的罗塞尔日记，也没有人有新的交易提出，只有爱丽丝举起手问道： “你们有听说过厄运幽影和鸦影之蛇吗？ “嗯，有踪迹的话更好，但我现在主要需要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半神级的怪物似乎暂时超出了塔罗会的能力范围，众人面面相觑，只有“隐者”嘉德丽雅说道： “我知道一点，但应该并不完整。 www? an? ￠○ “厄运幽影的身体由深不见底的黑色雾气组成，能够穿透墙壁和障碍物，物理攻击无法伤害到它们。 “鸦影之蛇是一种长有翅膀的蛇，据说这种生物拥有直接攻击人灵性的力量，能让人变得精神恍惚，甚至产生一定的幻觉。 “这些应该都不是完整的信息，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两种怪物都非常强大且诡异，综合实力接近半神级。” 不算完整，但至少不是一无所知了……爱丽丝呼出一口气，对着嘉德丽雅微笑道： “感谢您的告知，‘隐者’女士。” 停顿了一下，她又想起来神话生物血液的事情，犹豫着问道： “‘隐者’女士，您有盛放神话生物血液的容器吗？” 嘉德丽雅点了下头，然后又补充道： “命运小姐，您可以不用着急的，您的要求，我一时半会恐怕没办法……” 她没把话说下去，但爱丽丝扶了扶额，明白她指的是什么——这样什么都没有的传教，恐怕没有人会信吧？ 不过…… 爱丽丝垂了垂眸，微笑道： “有一件事或许可以起到一点帮助。” 她闲适地向后靠去，视线从每个人身上略过，最后落在了嘉德丽雅身上，好似吟唱一般地说道： “虽然圣弗尔安号在这次航行中会遇到海难，最终沉船，但船上的人们都会幸运的获救。 “不会有人因为海难而失去生命，也不会有家庭因为海难而支离破碎——每个人都将平安。” 说话间，爱丽丝的视线依次掠过塔罗会成员，“正义”奥黛丽、“魔术师”佛尔寺、“月亮”埃姆林的眼神都略显迷茫，“太阳”戴里克则更是不用说。 但“倒吊人”阿尔杰和“隐者”嘉德丽雅的表情显然有所动容，阿尔杰更是说道： “我遇见了一个圣弗尔安号的游客……他抓着一块木板在海上漂了不知道多久，居然什么意外都没发生。 “这件事与您有关？” ------------ Chapter168 替身文学 爱丽丝偏过头，轻笑了一声道： “那个预言是我留下的。 “‘隐者’女士，这足以称得上传说吗？” 猜测得到了确认，嘉德丽雅低下头，谨慎地回答道： “即使是将您宣传为重新归来的神灵，这也只能作为您归来以后的事迹……” 爱丽丝看着她，眼眸半眯，伸手拖住下巴，漫不经心地敲了两下桌子道： “那怎么办？ “总不能真的去宣传黑夜过去是我的眷者吧……这种事情，应该还是要过问祂本……本神的意愿的。” 阿尔杰在这一刻展现了他久经磨砺的敏锐反应，在爱丽丝说出第一句话时就飞快地低下了头。 嘉德丽雅低着头，嘴唇蠕动了两下，什么也没说出来。 灰雾里的愚者先生轻笑了一声，靠在椅背上问道：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去问问黑夜呢？” 爱丽丝沉默了十几秒钟，才抬手捂住脸回答道： “我上次看见祂的时候，问祂能不能变成神话生物形态让我摸一下……” 这是委宛之后的措辞，但奥黛丽一下子想起了爱丽丝看向苏茜的眼神，然后毫无障碍地理解了这句话。 所以女神的神话生物形态是类似的生物吗……不，奥黛丽，别再想了！ 奥黛丽艰难地打断了自己的思绪。 阿尔杰不比奥黛丽好多少，他想起来爱丽丝那个关于“风暴之主”到底长不长章鱼头的问题，打心眼里觉得这个问题放在爱丽丝身上并不算离谱。 当然，这并不妨碍他受到了严重的惊吓。 被爱丽丝训斥过渎神的戴里克略显迟疑地看了一眼爱丽丝——他发现在渎神这件事上命运小姐有独特的经验。 佛尔思眼神呆滞地坐在原地，思考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在这里听这个。 她只是一个可怜的低序列罢了！ 埃姆林的智慧在今天久违地占据了高地，他学着两位经验丰富的成功人士——阿尔杰和嘉德丽雅一起低下了头，并且感觉自己能活到今天真不容易。 “世界”……“世界”正在学习大家一起战术性低头。 至于灰雾里的克莱恩……他正在思考自己的神话生物形态到底是什么。 ……希望不要有毛。 爱丽丝从其他人的反应里再次认识到了这句话惊世骇俗的程度，她放下手，看向嘉德丽雅，用带有几分虚弱地语气说道： “所以，一时半会儿的，我觉得应该是没有之前的事迹可以给你提供了…… “总不能真在上面写……嗯，写这种事情吧？” 你敢写我也不敢念啊……嘉德丽雅深吸一口，抬起头微笑道： “我明白了，命运小姐，我会努力的。” 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爱丽丝看着嘉德丽雅，突发奇想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神话生物的血液好像很值钱的样子……我以后缺钱了能不能抽来卖？” 嘉德丽雅伸手按住了桌子，脸色显得格外苍白，表情僵在脸上毫无变化——她不确定自己该做出什么表情。 “世界”嘶哑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响起： “我认为您无论如何都不应该缺钱才对。 “您完全可以在拜亚姆随便走进一家赌场，用一个晚上的时间把赌场赢下来。” 爱丽丝瞬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疑惑地问道：“你不是说不可以这么做吗？” 她怎么还当真了……克莱恩在灰雾里轻轻抽搐了一下嘴角，继续操纵着“世界”说道： “我并不是在鼓励您，命运小姐。 “还是说您其实更习惯听…… “闭嘴。” 最后的话语冰冷无情，爱丽丝默默伸出手捂住了嘴。 埃姆林用一种钦佩的眼神看向了“世界”，态度里是满满的敬意。 其他人的举动没有埃姆林那么夸张，但也差不了多少，“世界”成功用一句话在塔罗会上获得了“万众瞩目”的成就。 其实，某种意义上，命运小姐还真是一位仁慈的神灵，毕竟“世界”敢这么和祂说话祂都没生气…… 这样的念头在其他人心底闪过，但却没有人再敢升起一丝一毫蒙骗爱丽丝的心思，哪怕是阿尔杰也不敢。 毕竟他们可不是“世界”，命运小姐发现自己被骗了来取走报酬的时候，可不会顾及他们的死活。 爱丽丝盯着其他人的反应思考了几秒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面对凡人的训斥，一位神灵做出这样的表现实在是太不合适了。 ……但为什么感觉他们已经习惯了啊！ 注意到大家只是用敬佩的眼神看着“世界”，而没有产生过类似质疑的情绪，爱丽丝对自己在塔罗会上的形象感觉到了深刻的迷茫。 她决定纠正自己的形象。 “‘世界’先生，”爱丽丝竭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严肃和具有威严，“我觉得你有时候应该尊敬我一点。” 她显然失败了，尽管她努力尝试着模仿艾弥留斯带来的感觉，但放在她身上只透出一种不和谐的好笑，克莱恩忍住笑意，操纵着“世界”说道： “命运小姐，我觉得这样的表情和动作并不合适合您。 “您并不适合那种严肃的表情，如果您想让自己显得更有威严、对凡人更有威慑力的话，您只要保持原样就行了。 “我相信像您这么像人的存在会让所有人都感到恐惧的。” 爱丽丝在足足沉默了十几秒后，才对“世界”说道： “‘猎人’途径真该为失去你这么个好苗子而感到惋惜。 “不，应该说你幸好没有走上这条路……不然你在成为‘挑衅者’之前就会因为绝佳的挑衅能力被人打死。” “这算是您的赞美吗？”“世界”再接再厉。 爱丽丝这次沉默了更长的时间，才举起手道：“单独交流。” 尽管猜到爱丽丝可能又要说一些惊世骇俗的话了，但克莱恩还是屏蔽了其他人，看向了爱丽丝。 爱丽丝冷笑一声对他说： “之前，阿蒙说我适合当‘挑衅者’的时候，我也是这么问祂的…… “你说，阿蒙喜欢我有没有可能是拿我当…… “你的替身？” 说完，她朝克莱恩露出了一个明媚灿烂的微笑。(本章完) ------------ Chapter169 创建角色 没有人知道“世界”先生与命运小姐究竟聊了什么，但从命运小姐的表情来看，这场幼儿园小朋友与成年人间的斗嘴最终以幼儿园小朋友获得胜利而告终。 爱丽丝之后，没有其他人提出交易，他们自然地进入了自由交流环节。 “世界”在自由交流环节中介绍了几个指向爱丽丝的仪式，譬如祈祷，譬如献祭和请求赐与，并且介绍了相关的草药。 很显然，命运小姐本……本神并没有提出质疑，于是塔罗会的成员都默默记下了这些仪式，并且发誓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使用。 离开塔罗会以后，爱丽丝才想起来查看她未来老师的回信。 爱丽丝很快意识到这封信不该由她来看。 这明显是写给学生家长的嘛……爱丽丝飞快扫过艾德雯娜的信，毫不犹豫地决定交给克莱恩。 艾德雯娜对额外多个学生这件事答应得很轻松，但没有依照克莱恩在信里的提议用贴身物品充当定位的工具，而且仅仅给出了时间和地点。 坏消息，她只有一个晚上的自由时间了。 有那么一瞬间，爱丽丝萌生出了昧下这封信的心思。 既然这样，我为什么不干脆把信给阿蒙，克莱恩问起来了就说是阿蒙偷的……诶，话说回来，阿蒙找到合适的“食材”没有？ 思绪跑偏了一瞬，爱丽丝很快想起被阿蒙偷走的日记，以及伊恩。 嗯，还有无面人的滋味真不错…… 爱丽丝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把艾德雯娜的回信通过献祭仪式传给了克莱恩。 出于谨慎，爱丽丝并没有急于创作“无面人的滋味真不错”——万一有人提前买到了这页日记，破坏了她给愚者先生准备的惊喜怎么办？ 诶，说起来，她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久违的问题再次被搬上了台面，爱丽丝提起笔在纸上写下“我的生日”后，放下笔尝试占卜。 梦境最初的景象，却是她无比熟悉的——那个巷子。 她看见自己从巷子中醒来，看见那个“幸运者”惊恐地倒下，看见自己不受控制地去取走那枚非凡特性…… 一切都是她熟悉的。 再往前呢？ 她和宋姝正窝在房间里，宋姝手里拿着一个平板，上面有一张被雾气笼罩的青铜座椅，座椅是四个中文汉字——诡秘之主。 她看见宋姝伸手轻轻一点，白雾散开，露出清晰的青铜座椅，最后再飞速放大、变亮，化作了一道光门。 打开光门以后，界面上浮现出了一行文字：选择你的生日。 “这个界面真不错……”宋姝呢喃了一声，转过头朝她微笑，“欢欢，你来选吧？” 沈迎欢自然地答应了这个请求，伸手轻触屏幕，一个滚轴的界面出现，上面有着年月日，其中年份是定格的1334年。 沈迎欢伸手滑动，最终选中2月5日作为生日。 “就这个吧，”沈迎欢对宋姝说，“不是你要创建角色吗，为什么是我来选？” 宋姝伸手挽住了沈迎欢的胳膊，然后露出了相当夸张的难过表情道： “天呐，我还以为我们早就已经不分彼此了，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见外！ “我把你视为我生命的一部分，而你，你居然试图和我分离开来！” 沈迎欢于是头疼地移开视线，敷衍着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们快继续吧。” 这么说着，她伸手又点了一下屏幕。 下一个界面是捏脸，沈迎欢看了一眼宋姝的表情，立刻明白这个锅也被甩给了自己。 她翻了个白眼，干脆用人脸识别功能取了自己的脸作为模板，依照个人偏好选出了灿烂的金和纯净的蓝作为发色和瞳色后，剩下的交给ai自动生成。 再下一个界面，却让沈迎欢有些莫名其妙了，她看着弹出来的“选择初始序列”之后出现的字样，陷入了沉思。 【序列9：怪物】【序列8：机器】【序列7：幸运者】【序列6：灾祸教士】 注：需要仪式晋升的序列暂不提供选择。 “难道不应该……先选途径吗？”沈迎欢有些迟疑地扭头问道。 宋姝见状，惊讶地笑道： “呀，你还记得啊。 “不过，虽然有22条途径，但这里嘛……我觉得开头那个界面应该画成光之钥才对。 “嗯……就当是为了尊重那本书好了，毕竟艺术是值得被尊重的，虽然这个故事……嗯，不管怎么说，这应该是致敬。” 沈迎欢没太听明白她的意思，但大致意识到初始途径应当是被注定的，她看着四个名字，稍作犹豫，就选中了听起来最靠谱的“幸运者”。 “决定好了就不能改了哦？”宋姝看着她做出了决定，最后确认道。 沈迎欢耸了耸肩道： “嗯……就这个吧。 “虽然正常来说感觉初始序列应该是越高越好，但‘灾祸教士’听起来就像是‘天煞孤星’之类的东西……感觉不像是什么好词。 “就‘幸运者’吧，这个听起来最正常了。” 这么说着，沈迎欢伸手按下了“开始游戏”的按钮。 梦境轰然破碎，爱丽丝脸色苍白地睁开了眼睛。 “1334年2月5日……幸运者……”她死死地咬住唇，一言不发。 那段创建角色的记忆，她在这之前并没有印象——也许是被清除了。 爱丽丝对这个答案特别笃定，毕竟…… 她深吸一口气，起身前往卧室，站在了全身镜前。 镜子中的少女有着灿烂的金发和纯净的展览双眼，她闭上眼睛，回忆起记忆中沈迎欢的面孔，再睁开眼睛与自己的脸一一比对。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这具身体的面孔带给她一种熟悉感，当将不知道为什么被忽略了的沈迎欢的脸从记忆中调出来时，爱丽丝才意识到那熟悉感的来源。 那正是鲁恩魔改版的沈迎欢的五官。 想起自己拿到“玛蒂尔达”后仿照宋姝的五官捏出来的布瑞尔·罗丝，和宋姝的那句“不分彼此”，爱丽丝忽然感到一阵恶寒。 要知道，她上一次听到类似的说法，还是远古太阳神的孩子亚当继承了祂父亲的遗志……(本章完) ------------ Chapter170 赌一把吧 爱丽丝没去深思那些话的含义，当然，这其实也没什么必要，有些答案已经显而易见，只是具体细节还有待探究罢了。 再说了，我自己的事情都还一团糟呢，亚当怎么样关我什么事……爱丽丝不负责任地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陷入了沉思。 “把我视为生命的一部分……”爱丽丝伸手触摸镜面，将每一根手指的指尖与镜子中的自己对齐，然后缓缓按下手掌，“为什么我觉得，祂好像在倒贴呢？” 镜子中的她和镜子外的她一样眼神迷茫，没有和宋姝一样突然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 爱丽丝莫名地有些失望，她收回了手，翻出之前放下的“铁血骑士的滋味真不错”，出门前往“勇敢者酒吧”。 她一走出门，就吸引了不少路人的视线，爱丽丝迟疑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这是衣服的原因。 “校服在这里变成奇装异服了呢……”爱丽丝一边碎碎念，一边寻找马车。 虽然说也不是不能瞬移过去，但果然人类就应该有人类的样子……诶，听起来怎么像是学生就应该有学生的样子？ 爱丽丝摇了摇头，把这个可怕的想法甩出自己的脑袋，登上了马车。 …… “‘老头’在哪？”勇敢者酒吧内，爱丽丝无视了注视她“奇装异服”的眼神，径直走到吧台前。 酒保还是那个熟悉的酒保，他上下打量了一圈爱丽丝的打扮，眼神充满了迟疑。 爱丽丝想了想，伸出手在他眼前挥了两下，问道：“听见了吗？” “……这是哪里流行的打扮吗？”酒保最终还是没忍住问道。 “哦，是的，”爱丽丝一本正经地回答道，“这是我家乡那边的囚服，很多人都喜欢这么穿。” “啊？”酒保的眼神变得茫然起来。 “尤其是没成年的孩子会这么穿。”爱丽丝接着补充道。 “啊？”酒保的表情逐渐变得怀疑人生。 “所以，‘老头’在哪？”爱丽丝怜悯地看了一眼酒保，决定暂时放过他，不再继续忽悠他。 酒保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跳跃的话题，愣了一下才回答道：“在，在一号棋牌室。” 爱丽丝看着酒保眨了两下眼睛。 酒保茫然地回望着她，几秒钟之后，爱丽丝率先出声问道：“一号棋牌室在哪？” 酒保下意识伸手指了一个房间，爱丽丝于是头也不回地走了过去，伸手敲了两下门。 “进来。”她听见了一个可以沙哑过的嗓音。 爱丽丝推门走进去，披着长风衣和戴着假胡子的伊恩正坐在一张桌子前摆弄着一副纸牌，看向爱丽丝的眼神难掩诧异。 他为什么惊讶？他不害怕我……哦等一下，他没见过我真正的样子！ 爱丽斯恍然大悟，然后反锁上门，用灵性把这个房间封了起来。 尽管察觉不到灵性的波动，但爱丽丝反锁门的动作仍然激起了伊恩的警觉，他捏紧手里的扑克牌，站起身来，警惕地看着爱丽丝。 “你为什么不在桌球室打牌了？”爱丽丝尝试着用一句话表明自己的身份，“难道你现在不觉得那样的感觉特别了？” 爱丽丝边说边向伊恩走过去，在她说完话时，恰好站在桌子前，看着伊恩跌坐了回去。 “你有向别人泄露我的秘密吗？”爱丽丝眨了眨眼睛，一点也不见外地把旁边的椅子拖过来坐下，然后问道。 伊恩迅速且用力地摇了摇头。 这么用力脖子很容易扭到吧……爱丽丝摸了摸下巴，推出那五页“铁血骑士的滋味真不错”，微笑着问道： “你知道该怎么做的，对吧？” 伊恩接过日记，用力地点了两下头，随即“咔嚓”一声响起，他真的扭到了脖子。 “疼吗？”爱丽丝声音柔和地问道。 某一个瞬间，伊恩想起了自己的上一任，那个用棉被将自己捂死的卡斯帕斯。 有这样的例子在，再加上爱丽丝留给他的印象，伊恩并未考虑这是意外的可能性，从底层走出的经验让他直接将这视为了威胁。 这样的认知反而让伊恩更加冷静，他意识到爱丽丝并没有直接杀死他，而是停留在了威胁这一步。 这意味着爱丽丝有想通过他达成的目的，也意味着他还有活下来的机会。 伊恩艰难地抬起半张脸，让惨白的上半张脸暴露在爱丽丝面前，随后问道： “您，您想让我做什么？” 他的声音里有着未经掩饰的痛苦。 爱丽丝歪了歪头，忽然意识到伊恩误解了自己的意思。 其实我没打算威胁他来着……爱丽丝眨了眨眼睛，干脆就着伊恩的误解演了下去： “我好担心你哪天把我的秘密泄露了出去啊……嗯，你说该怎么办呢？” 伊恩僵硬了几秒钟后才说道：“我知道像您这样的人，有让人保守秘密的手段……” “可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爱丽丝歪了歪头，“明明死人才更好保守秘密，而且还不需要成本，不是吗？” 我需要说服她……伊恩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强自镇定下来，组织着语言道： “我能帮您售卖罗赛尔的笔记。 “就算我死了，这里也会有新的商人出现，如果您打算继续在这里售卖罗塞尔的笔记，您将不得不重新面对新的商人。 “即使您通过其他渠道售卖罗塞尔的笔记，您也必须和新的商人交流，他们也仍然有可能泄露您的秘密……” 听到这里，爱丽丝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伊恩的话： “可是，杀人又不费劲…… “既然都花力气防止你们泄密了，那……都杀了不是一劳永逸吗？” 伊恩脸色白的可怕，额头上沁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但他仍然尝试劝说道： “这样，这样会让您暴露的风险更大的……” “你在威胁我吗？”爱丽丝歪了歪头。 伊恩忽然感到了一股浓郁的无力感，他的手无力地松开，那副被他摧残的不成样子的扑克牌散到了桌子上。 爱丽丝眨了两下眼睛，忽然笑道： “赌一把吧？ “赢了我就放过你，怎么样？”(本章完) ------------ Chapter171 赢家 如此儿戏的决策让伊恩的眼神重新茫然起来，他还未来得及反应，身体上的冷汗褪去，脖颈处的僵硬和疼痛也尽数消失——他又恢复了健康。 伊恩怔怔地低下头，那副扑克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他手里，恢复了最开始的样子。 伊恩心底的最后一点恐慌也消失了，只留下了一片死寂的平静。 这宛如神迹的一幕远超出了伊恩对非凡者的理解，他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没有反抗能力的问题了，最糟糕的情况，他死了可能也不会被人知道。 所以她才能自然地说出“都杀了就好了”的话。 伊恩不是没想过求饶，但爱丽丝表现出来的性格显然并不按常理出牌，在伊恩看来，求饶的结果只会适得其反。 果断地赴死或许能引起她的一点兴趣，让她饶我一命……哈。 “好，”伊恩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气，然后平静地说道，“玩什么？” 诶，好像效果适得其反了啊……爱丽丝陷入了沉思。 事情似乎从她一时兴起让伊恩扭伤脖子开始就走向了不受控制的情况。 伊恩误以为那是威胁，只是开了个恶劣玩笑的爱丽丝最终没有开口解释，保留了自己的形象，借着这个形象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但伊恩的态度越来越惊恐，甚至到最后心如死灰——爱丽丝感觉自己给这个孩子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但，如果突然安慰的话，大概是在打自己的脸吧？ 怀着这样的心态，她做出了刚才的选择，通过“赌一把吧”这样一个儿戏又荒谬的提议作为结局，并且用“重启”治好了伊恩的扭伤。 但，爱丽丝觉得伊恩的心理阴影好像更严重了。 而且，感觉已经彻底没救了……我现在安慰他的话，大概率起不到效果不说，还会破坏自己的形象…… 爱丽丝很想叹一口气，但她忍住了，她想了想回答道： “简单一点。 “抽五张牌，数值加起来，谁大算谁……不，干脆就只抽一张牌好了，谁大就算谁赢。 “其实这样好像用骰子更好……算了，就纸牌吧。 “嗯……就是12345这样，JQK算11，12，13。 “公平起见，你来洗牌。” 虽然谁洗牌其实没有区别，我能决定谁会赢……爱丽丝在心里补充了一句，面上却看着伊恩笑道： “开始吧？” 伊恩沉默地开始洗牌。 他其实懂一点千术，不是很擅长，但如果对面是什么都不懂的普通人，他想自己的千术还是能派的上用场的。 但这位嘛…… 洗完牌的伊恩瞥了一眼爱丽丝，发现爱丽丝一点都不关心他在干什么或者怎么洗牌。 爱丽丝正在用手指描绘桌子上的花纹，看起来专注极了。 她根本不在乎我做了什么……为什么？伊恩抿了抿唇，轻咳了一声作为提醒，然后将牌往前递了递道： “公平起见，你来发牌。” 伊恩在牌桌上见过这样漫不经心的人，一般这种人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已经笃定结果，要么是对结果并不在意。 不管是哪种结果，出千都并不是一个好主意，何况伊恩并没有不被发现的把握。 爱丽丝略显惊诧地看了他一眼，她忽然意识到将一切甩给伊恩并不能做到形式上的公平，毕竟伊恩也是玩家，而不是荷官。 本想偷懒的爱丽丝没做反驳，默默接过了牌，垂眸避免伊恩看到自己眼睛的变化，然后伸手从中抽出了两张牌。 随后，她将其中一张牌从桌面上推到伊恩面前，微笑着邀请道： “打开看看？” 伊恩掀开牌，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那是一张2。 诶，就算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当死亡真的要来临的时候，也还是会怕的嘛…… 爱丽丝看着伊恩的表情，神情里露出了少许惊讶，随即，她露出一个阿蒙式的戏谑笑容，摹仿着阿蒙的语气说道： “哎呀呀，怎么办，你好像要输了呢？” 她满意地看到伊恩呆坐在了原地，双眼当中仿佛失去了光芒。 爱丽丝于是伸手将自己手中的牌翻开，将那张A暴露出来，然后带着笑意用怅然若失的语气道： “哎呀，真可惜，输的好像是我呢。 “看来果然不能得意的太早啊…… “不管怎么说，恭喜你，你赢了。 “开心吗？” ——她是故意的。 伊恩从爱丽丝的表情里读出了这个意思，情绪大起大落之下，他的身体虚脱无力，思维却变得愈发冷静，他看着爱丽丝，许久都不曾说话。 这把爱丽丝等急了，她前倾身体，探头问道：“你在用沉默来表达自己的愤怒吗？” 伊恩沉默了几秒钟后，垂眸看着手中的纸牌问道：“您还会在意玩具的心情吗？” “我哪有把你当玩具，”爱丽丝夸张地睁大了眼睛，“我可不是……唔，总之，我明明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停顿了一下，她忽然有些不确定了，她略显迟疑地问道： “应该没有吧……你其实没有真的受伤，对吧？” 伊恩张了张口，忽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他闭上眼睛，没去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 “您需要我做什么？” 爱丽丝的眼睛里划过茫然，她仍然纠结于先前的问题：“我哪里有把你当玩具了，我，我只是逗了你一下……几下而已。” 沉默了几秒钟后，伊恩轻声说： “当我的生命完全掌控在另一个人手里时，她是怎么想的，已经不重要了。 “事实就是，我是她的玩具，我是死是活，取决于哪种结果对她来说更好玩。” 爱丽丝怔了一下，神情恍惚地看着伊恩，忽然想起她之前惹克莱恩生气的那个玩笑。 对人类来说，生命并不是可以拿来取乐的东西……爱丽丝眨了下眼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件事。 是了，生命对人类来说是很珍贵的东西，而珍贵的东西，是不能拿来开玩笑的…… 爱丽丝抿了抿唇，看着伊恩，神情忽然温和下来，她柔声说道： “谢谢你，还有……抱歉。”(本章完) ------------ Chapter172 向我祈祷吧 这成功让伊恩露出了明显的诧异。 她居然……在道歉？ 爱丽丝没管伊恩心里在想什么，毕竟……她又不是真的感到抱歉。 谢谢都说了，多说一个对不起又不费事……爱丽丝摸了摸下巴，迫不及待地将话题引入正轨： “那么……向我祈祷吧。” “祈……祷？”伊恩觉得自己大脑里的一根弦彻底绷断了。 “对呀，”爱丽丝歪了歪头，“向我祈祷，有什么问题吗？” 伊恩没有说话，他只是呆呆地看着爱丽丝，回想起刚才那宛如神迹的一幕。 这……这是个邪神？ 伊恩以他朴素的认知得出了结论，还在呆滞当中时，一只手在他面前挥了两下。 “你傻了？”对面的少女好奇地问道。 是啊，少女——不管是外表还是言行，她都像是个孩子。 “啪！”爱丽丝放弃了等他回过神来，伸手用力地拍了下桌子，引回了他的视线。 “你会古赫密斯语吗？”爱丽丝看着他问道。 伊恩摇了摇头，于是爱丽丝接着说道：“好吧，那就跟着我念好了，嗯……” 她逐字逐句地教会了伊恩那段尊名古赫密斯语的发音，然后从椅子上跳起来道： “别忘记了哦，真的有危险也可以用那段尊名喊我来救命的——虽然我不一定会理你就是了。” 之后，她没等伊恩说话就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伊恩忽然壮着胆子喊了她一声，“尊名……那段尊名，是什么意思？” “咦？”爱丽丝惊诧地回过头，看了伊恩一眼。 这不是什么秘密，她只是懒得说，但既然伊恩问了，她也没打算隐瞒，但爱丽丝张了张口又停下了，她发现这样说话实在别扭，默默地把身体转了过来才道： “永远纯真的孩子， “幸运与奇迹的化身， “灾祸与混乱的起源。” 停顿了一下，她又问道：“还有别的问题吗？” 伊恩摇了摇头。 他一下子将第一句描述与爱丽丝本人对应了起来，而后面两句描述，结合他自己刚才的经历，他也理解了大半。 当然，如果爱丽丝知道他的想法，大概会提出一句特别适合用在这里的话。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幸运与厄运，从不孤立存在。 但爱丽丝并不知道，所以她只是摸了摸下巴，最后提醒道：“那……记得帮我卖日记哦？” 伊恩点了点头。 “那就拜拜啦～”爱丽丝朝伊恩招了招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在她关上门之后，伊恩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身体无力地沿着椅子向下滑去。 …… 当看清楚周围的情况时，爱丽丝意识到自己正在一艘小艇上。 前方是一艘干净整洁、长达几十米的帆船，正对着的主炮符号层叠、光芒流转。 在短暂的呆滞后，爱丽丝的身体比大脑更快地做出了反应——她举起了双手。 克莱恩一把按下了她的手，在她迷茫的眼神中提醒道：“那应该是‘黄金梦想号’……” 爱丽丝默默收回了她摆出投降姿势的双手。 他们的位置没用多久就转移到了“黄金梦想号”上，爱丽丝还没来得及兴奋，就看到了她未来的老师，并且被带进了船长室。 “冰山中将”艾德雯娜有着一张鹅蛋脸，鼻梁高挺，嘴唇偏薄，棕色长发从中间分开，在脑后挽起，蓝眼睛清彻如同泉水。 爱丽丝不得不承认的是，艾德雯娜确实更像是一位老师而不是海盗，不管是从气质还是从打扮来说都是如此。 白色衬衫，深色西装外套，及膝裙，皮鞋……这是一套相当具有现代风格特点的打扮。 爱丽丝知道，这种类型的服饰源自于因蒂斯，是罗塞尔大帝的手笔，这会儿看着艾德雯娜的衣服和自己身上宽大的校服，她不禁开始思考起一个问题。 罗塞尔大帝为什么不把校服也一起“发明”了？ “也许是因为这样看不清女孩的身材……”她盯着艾德雯娜的及膝裙看了几秒钟以后，喃喃出声。 显然，没有人听明白她在说什么，艾德雯娜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朝格尔曼·斯帕罗问道：“这就是你之前提到的那个孩子？” 克莱恩点了点头。 爱丽丝抬起头看艾德雯娜，艾德雯娜也在这时转向了爱丽丝，朝她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之前上过学吗？为什么不继续读了？” 爱丽丝想要伸手捂住脸，但看了看艾德雯娜，最终还是放弃了，抬头看着天空回答道： “我叫爱丽丝，爱丽丝·金斯利。 “今年……今年是1350年，这具身体今年的生日已经过去了，所以我现在应该算是16岁…… “上学……以前上过，但我以前学的东西应该不适合放到现在……现在的话，不继续上是因为……身体原因，嗯，之前因为身体原因不太方便。” 这段话里的部分用词相当古怪，艾德雯娜听着听着就皱起了眉，她还没来得及发问，爱丽丝就环顾一圈周围，举了举手问道： “那个，我有一个问题。 “他要怎么回去？” 她伸手指了指克莱恩。 …… 等爱丽丝把克莱恩送走又回来后，艾德雯娜看向爱丽丝，皱着眉问道： “你是非凡者？” 爱丽丝点了点头。 艾德雯娜想了想，接着问道：“中序列？” 爱丽丝摇了摇头。 艾德雯娜眉头皱的更紧了，她对着爱丽丝，重复她之前的话： “这具身体今年的生日已经过去了？” 爱丽丝紧张地咽了下口水，眼神闪烁。 ……所以艾德雯娜答应的那么轻松果然是因为克莱恩根本没提过她的真实情况吧！ 这算不算是隐瞒重大精神疾病入学……不，我没有病，我明明可正常了！ 没有低序列的能力会是这样的，而且她这个说话的方式……艾德雯娜看着目光飘忽的爱丽丝，皱着眉问道： “你是……圣者？” 她最终还是没敢往更高的天使猜，但爱丽丝的话打破了她的幻想： “这，这个问题吧…… “某种意义上，您可以当成我是…… “不小心吞了个零级封印物。”(本章完) ------------ Chapter173 达尼兹的浩劫 “……”尽管艾德雯娜一句话也没有说，爱丽丝仍然从她的目光中感受到了浓浓的疑惑。 爱丽丝默默低下了头。 艾德雯娜盯着她看了十几秒后，才收回视线，缓声道： “如果你说的是实话，那么比起我所了解的、类似的情况的结局……你的状态简直好到不正常。” 想起女神说她自称在命运长河里捞出了光之钥，爱丽丝一阵沉默。 ……她总觉得自己可能“不小心”把源质“吞”了。 不，也有可能是光之钥自己送上门的……算了，其实差不多。 “爱丽丝，”艾德雯娜一边踱向门边一边说道，“你可以先熟悉一下‘黄金梦想号’，还有先认识一下其他人……嗯，我听说你和达尼兹认识？” 爱丽丝下意识点了点头，然后又想起艾德雯娜正背对着她，才出声道：“对……” 犹豫了一下，爱丽丝把感觉达尼兹可能并不想看见她的话咽了回去。 “你可以让他带你认识一下其他人。”艾德雯娜这么说着，打开了船长室的门。 这一下可坏了事，门口有五六个人正你推着我我推着你的后退，一见到她们出来，有一个焦黄色的脑袋被推到了最前面。 “嗨，船，船长。”他站定，抬起头来打了个招呼。 诶，是那个只会跳脚的“挑衅者”……爱丽丝漂亮的蓝眼睛飞快地转了一圈，然后露出一个腼觍的笑容，怯生生地喊道： “达尼兹……你，你能带我在‘黄金梦想号’上逛逛吗？” 说着，为了迎合人设，她还向远离人群的方向瑟缩了下身体。 达尼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比起其他对爱丽丝一无所知的船员们，与爱丽丝有过一面之缘的达尼兹显然充分认识到了爱丽丝的性格有多么恶劣——就像现在。 感受着那一道道瞬间锐利起来的视线，达尼兹的心里顿时闪过……如果翻译过来的话就应该是两个字和六个点：完了…… 他急切地看向了艾德雯娜，却发现了一个让他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的事实——哦，天呐，他的船长已经回到船长室并且关上门。 没得到回应的爱丽丝绝不愿这么轻易放过他，她小步走了过去，毫不见外地拉了一把达尼兹的袖子，半仰着头问道： “不，不可以吗？ “你，你有事情的话也没关系的，我可以自己走走的……” 这样的动作成功让达尼兹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凝成了宛如实质的刀锋，他终于忍不住甩开了爱丽丝的手，暴躁地大喊大叫： “你有毛病啊！ “你在格尔曼·斯帕罗面前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 爱丽丝没再尝试着抓回去，或者说，她没打算再继续演下去了，她后退两步拉开距离，看着达尼兹，开始思考克莱恩在这种情况下会怎么做。 可能不会比达尼兹好多少，顶多就是看起来平静一点……不，也不一定，说不定有时候他心情好，会陪我演完…… 爱丽丝忽然有点想念刚分别不久的克莱恩，但这种情绪没维持多久，毕竟作为玩伴，明显是阿蒙更……见鬼，我根本不会对阿蒙做出这种举动！ 吃代餐失败的爱丽丝惊恐地后退了两步。 这反而让达尼兹开始不自信了起来，他不得不开始思考自己到底有何德何能才让爱丽丝做出了如此反应。爱丽丝认认真真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眼，得出了“挑衅者”不如阿蒙的正确结论。 不，或许要“铁血骑士”……呃，这可能也不一定够，不知道这条途径有没有天使之王？有的话，说不定能和阿蒙有的一拼…… 现在觉得事情不对的不止有达尼兹了，他们在达尼兹身后挤眉弄眼，但没有人率先开口。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扫了这些海盗们一眼，回头看了一眼船长室的方向，忽然问道： “你们船上之前就装了监控吗？” “什么意思？”达尼兹明显愣了一下，没听明白爱丽丝的用词。 “嗯……意思就是……”爱丽丝努力组织语言，“你们船长之前就会偷偷在船长室看你们在干嘛吗？” 海盗们的表情一个个肉眼可见地变得惊恐了起来，而爱丽丝却发现那股如影随形的被监视感一下子消失了。 啊这。 “好吧，看来她还是和班主任不一样的……”爱丽丝又回头看了一眼船长室的方向，“嗯，总之，她现在没在看了。” 停顿了一下，她又看着达尼兹再次问道：“能带我在船上逛逛吗？还有……” 她的视线依次落在达尼兹身后的每一个人身上，然后微笑着说道：“我还不认识大家呢。” 说完，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对达尼兹问道： “啊对了，你知道我叫爱丽丝的，对吧？ “我记得格尔曼应该在你面前喊过我的名字…… “5500镑。” 达尼兹清晰地看到爱丽丝在说最后一句话时舔了一下嘴唇。 他忽然有了个好主意，面对爱丽丝的态度肉眼可见地热情了起来，他对爱丽丝亲切地笑道： “我和你介绍一下其他人吧。 “这位是……” 达尼兹将一直站在靠后位置的一个一米八左右、戴着单片眼镜的男子引到了最前面，成功让爱丽丝惊恐地后退半步，双手交叉在胸前，警惕地瞪着他们两个。 这让他们两个都迟疑了起来。 “……你还好吗？”戴着单片眼镜的男子犹豫了一下后问道。 爱丽丝沉默了片刻后，从口袋里摸出阿蒙送的单片眼镜，戴在了右眼上，推了一下才说道： “我对戴单片眼镜的人有心理阴影，尤其是在右眼上戴单片眼镜的。” “啊？”戴单片眼镜的男子疑惑地看向了达尼兹，那眼神仿佛再说“还有这事”。 “我不知道。”达尼兹为自己辩解。 “没关系，”爱丽丝默默摘下了眼镜，“我想你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和祂一样的……哈哈。” 祂……？ 这个代词让众人心中一惊，纷纷看向了最有可能知情的达尼兹。 ------------ Chapter174 旧时代的一夫一妻制 达尼兹对此一无所知。 “你刚才想说什么？”爱丽丝主动引开了话题。 “哦对，”达尼兹一拍脑袋，笑容重新变得热情了起来，“和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的大副，‘美食家’布鲁·沃尔斯，价值6200镑。” 这别开生面的介绍方式让爱丽丝和布鲁·沃尔斯都沉默了，十几秒后，爱丽丝扭头看向达尼兹，用一种赞扬的语气说道： “你的学习能力很强。” 停顿了一下，她又转向布鲁·沃尔斯，一脸真诚地问道： “他平时就这样吗？ “你们不揍他？” 布鲁·沃尔斯冲爱丽丝露出了一个礼貌又客气的笑容，然后一边伸手一把摁住达尼兹的脑袋，一边语气温和地道： “不，他平时并不这样，我想他只是太激动了，冷静一下就好了，对吧，达尼兹？” 爱丽丝觉得他下一秒就会拧掉达尼兹的脑袋。 达尼兹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干笑了两声道：“哈哈，对，没错，我太激动了。” 爱丽丝扫了他一眼，撇了撇嘴道：“嘁，胆小鬼。” 达尼兹果然瞪圆了眼睛，忿怒地看向了爱丽丝，布鲁·沃尔斯见状，缓慢的拍了两下他的肩膀。 达尼兹又收回了视线。 爱丽丝看了一眼在爆炸边缘的达尼兹，决定给他一点缓冲的时间，没尝试着再去激怒他，而是把视线投向了价值6200镑的“美食家”布鲁·沃尔斯。 好值钱啊……不过其实还是他们船长最值钱……哦不，不能这么想！ 爱丽丝努力试图打断自己的思绪，布鲁·沃尔斯也为此贡献了一份力量：“这是我们的二副，‘歌唱家’奥尔弗斯。” 爱丽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这人有着石雕般深刻的轮廓和太阳般灿烂的金发。 在爱丽丝看向他以后，奥尔弗斯露出一抹微笑，但下垂眼睑却让他整张脸都带上了忧郁的气息，爱丽丝看着他的表情若有所思，她悄悄竖起耳朵，用心倾听奥尔弗斯带着忧郁气息的诗意嗓音： “事实上，我只是在赞美太阳。 “可惜阳光平等地照在我们每一个人身上，并不因为我的赞颂而多关注我几分。” 又学会了新的表情……等一下，他说的太阳指谁？ 爱丽丝眼神呆滞的缓慢拧动脖子，看向了船长室的方向，然后再一点一点地把脖子拧回来问道： “‘永恒烈阳’知道你这样吗？” 停顿了一下，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扭头看向达尼兹超大声地问道： “所以你喜欢的是你们船长？” 周围的气氛陷入了可疑的沉默当中，爱丽丝一一扫过一言不发的海盗们，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来： “你们，都喜欢你们船长？” 他们面面相觑，先是用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表情打量彼此，接着纷纷以遭遇背叛的态度远离了彼此。 从他们那愤怒又警惕的态度中，爱丽丝意识到她恐怕猜对了。 “黄金梦想号……”爱丽丝失神地喃喃自语，“她是黄金，也是梦想……” “歌唱家”奥尔弗斯的眼睛明亮了一瞬间，却在下一个瞬间困惑起来： “我明白了！ “我也应该喜欢她！” 爱丽丝的逻辑水平一如既往充斥着令人费解的流畅，在安静了几秒钟后，达尼兹终于做了一个“挑衅者”该做的事情：“你不是暗恋格尔曼吗？” 爱丽丝陷入了沉思。 她本想否认这句话，但她想了想，认为在这种情况下气急败坏地否认只会彻底坐实谣言，于是她抬起头，一脸正色地说： “在遥远的过去，在我的家乡，在我出生和长大的地方，我们有这样一条规则。 “一夫一妻制，也就是说，一个人可以同时拥有一个丈夫和一个妻子。” 她的话成功让包括达尼兹在内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沉思。 “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的地方，”一个年轻男子主动出声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艘船的三副，‘花领结’约德森。” 爱丽丝看过去，发现这人是这群海盗当中看起来最人模狗样的。 他穿着白衬衣黑马甲，打花色领结，看起来像是个不怎么正经的职员。 他长相在这一船海盗当中称得上是遥遥领先，发色偏金，发根处却呈黑色。 他的瞳色是很线的那种湖绿色，鼻梁很挺，嘴唇较薄，有种让人信赖的气质。 他迎上了爱丽丝的视线，微笑了一下接着道：“我价值5200镑。” 爱丽丝惊讶地脱口而出：“你怎么还没有达尼兹值钱？” 约德森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达尼兹也瞬间想起了自己逐渐升值的经过。 爱丽丝疑惑的眼神在他们两个身上转了一圈，最后看向了疑似知情的达尼兹。 达尼兹挺了挺胸道： “你别看这家伙有序列6，他的能力可不算强，就是很奇怪。 “之前有一次，我和他打架，不，战斗的时候，突然就不能使用火球了，而他则可以模仿我的火焰能力。” 听起来就像是能力被抢走了一样……不，也许是偷。 爱丽丝想起了风暴教会的捐款箱，毫无疑问，那就是被偷走的。 达尼兹接下来的话很快补全了线索： “你可别被他那张脸骗了，他就是个狼鱼罐头，里面充满了恶臭！ “他以前是个花花公子兼海盗，说要偷走我们船长的心，结果被揍了一顿，留下来接受教育！” 爱丽丝看着似乎对此感到惋惜的达尼兹沉默了两秒钟，然后转向约德森，皱着眉问出了她更关心的另一个问题： “……‘偷盗者’？” 约德森惊讶地看向了爱丽丝。 爱丽丝明白他的答案了，她抽了一口冷气，看了一眼戴着单片眼镜的布鲁·沃尔斯，又看了一眼约德森，然后警惕地后退了几步，离他们两个远了一点。 她的行为成功引来了其他人的疑惑，爱丽丝却只是在拉开距离后一脸正色地对约德森道： “我觉得你比他……你比6200镑更适合戴单片眼镜。 “最好戴在右眼上，这能帮助你快速晋升半神。” ------------ Chapter175 合成大阿蒙 “还有这种秘诀？”约德森惊讶地问道，“我怎么没听说过……” 他惊诧地看了一眼爱丽丝，然后环顾四周，最后的视线落在了布鲁·沃尔斯的单片眼镜上。 “真的，”爱丽丝一脸正色地摸出了自己的单片眼镜递了过去，“你要不要戴一下试试？” 约德森好奇地伸出手准备接过爱丽丝手里的单片眼镜：“好……啊？” 他的手忽然停下了，就那样悬在半空中，声音停顿了良久才僵硬地吐出最后一个音节。 约德森看向仍在茫然与迟疑的爱丽丝，深呼吸几次后才恢复的正常的语言能力： “那枚单片眼镜……是神奇物品？很危险的那种？” 呆滞了两秒钟之后，爱丽丝默默缩回了手，眼神古怪地看着约德森说： “不，它不危险，与之相对应的是，它可以说是一点用也没有…… “提升偷窃的能力，同时佩戴者在佩戴期间会尝不到食物的味道……我想它哪里都不符合人们对危险的定义。” 约德森疑惑地皱起了眉。 “不过，我大概知道你觉得危险的原因……”爱丽丝扫过约德森和布鲁·沃尔斯，摸着下巴回答道，“这枚单片眼镜的主人，也是个‘偷盗者’……” 她看着约德森若有所思的神情，忽然调整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充满了虔诚与庄重，然后以右手抚于左胸，用咏叹调说道： “祂就是，‘偷盗者’们的王，欺诈与恶作剧的化身，诞生于古老年代里的时天使！” 祂……第二次从爱丽丝嘴里听到这个代词，作为事件中心的布鲁·沃尔斯与约德森忽然有了一丝明悟，约德森更是脸色惨白： “祂是一位‘偷盗者’天使？” 一般的天使可打不过阿蒙……至少我打不过。 爱丽丝眼神飘忽了一下，然后再次看了一眼布鲁·沃尔斯和约德森，又顺带看了一眼达尼兹，摸了摸下巴道： “你们这艘船上有喜欢戴单片眼镜的大副，有当‘偷盗者’的三副，还有个‘挑衅者’当船员…… “这样算不算是把阿蒙拆成了三份…… “毕竟你们合起来就是完整的阿蒙……啊，听起来就像是我在玩一款名叫合成大阿蒙的游戏。 “如果你们三个都是阿蒙分身就更应景了……” 没人能体会到爱丽丝的笑话，就算是对“偷盗者”高序列的寄生能力与阿蒙的性格并不了解，约德森也迅速从爱丽丝的话里串连起了逻辑。 ——同条途径的高序列会对低序列造成影响，戴上与这条途径的某位天使同款的单片眼镜，他就会很容易成为这位天使的分身。 而这位天使的分身有半神的实力。 约德森必须得承认，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来看，爱丽丝那还真是……一句谎话都没说。 她顶多就是没把全部的实话说出来罢了。 这样隐瞒一部分真相，避重就轻的说话方式……约德森皱了皱眉，忽然好奇地问道： “你从前有考虑过成为‘诈骗师’吗？” 爱丽丝回忆了一下阿蒙邀请她成为眷者时候的样子，和阿蒙说“我可是很喜欢你呢”时候的语气，惊恐地打了个冷颤。 她义正言辞地否决了这个提议： “别说我的途径一开始就注定了……就算没有，我就是死，从船上跳下去，我也不可能去当这个‘诈骗师’！ “不然，不然……以祂对我感兴趣的程度，我要么成为半神，要么成为半神。” 爱丽丝连说了两句“要么成为半神”，但约德森觉得自己理解了爱丽丝的话——一个是真的半神，一个是天使的半神分身。 相比起来，途径一开始就注定了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在意。 天生的半个非凡者这种情况虽然不常见，但作为消息灵通的海盗，再加上时常教导他们的艾德雯娜，他们也并不陌生。 他们自然而然地将爱丽丝当成了这种情况。 爱丽丝看了一眼约德森，叹了口气又接着道： “不过，在这一点上，你可比不过我们伟大的时天使呢。 “毕竟，祂对我的赞颂可是我很适合当‘挑衅者’……” 约德森看了一眼爱丽丝，开始思考她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让一位天使如此称赞她。 最重要的是还没死。 从未得到过如此赞扬的达尼兹呆滞了几秒钟，忽然觉得被爱丽丝气死是他应得的。 毕竟他真的能想象出来爱丽丝为什么会得到这种水平的称赞。 虽然理论上来说，她也有可能是帮忙挑衅了别人，比如气死了敌人之类的，但凭借两次见面对爱丽丝的了解，达尼兹毫不怀疑…… 她绝对是差点气死那位天使吧！ 嗯？等等，天使的敌人……也不能是普通人吧？啊对了，她说她杀过半神……难不成真是气死的？ 达尼兹陷入了沉思。 并不知道达尼兹做出了怎样的合情推理的爱丽丝接着说道： “我想，对于从古老年代存在至今的时天使来说，这绝对是是对我勇气和智慧的双重肯定！ “这一定是祂能给出的最高赞誉！” 好一个勇气和智慧的双重肯定……约德森觉得自己理解了一切，他选择了闭嘴。 原本感觉她没当“诈骗师”真是可惜了，现在看来……果然还是“挑衅者”更适合她。 不过听描述，那位天使感觉性格很活跃啊……想到这里，约德森瞬间想起了爱丽丝关于“散装阿蒙”与“合成大阿蒙”的说法。 他隐晦地瞥了一眼布鲁·沃尔斯，离他远了一点，之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看了一眼达尼兹，想了想又放弃了。 约德森认为，比起爱丽丝那样浑然天成的挑衅手法，只会竖中指和骂狗屎的达尼兹仍然有充分的进步空间。 爱丽丝遗憾地看着三等分的阿蒙逐渐分开，彻底失去了合成大阿蒙的可能性，她惋惜地瘪了瘪嘴，忽然好奇地凑到达尼兹身边问道： “你其实应该是序列7吧？我记得应该是叫……‘纵火家’？ “嗯，听起来就像是到处惹事的序列……把阿蒙引过来，应该也算是惹事吧……”(本章完) ------------ Chapter176 应试教育的传说 达尼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船长室的门忽然再次打开了，艾德雯娜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朝着爱丽丝喊道： “爱丽丝，你过来一下。” 好像班主任突然出现喊走犯了错的学生……产生了奇怪代入感的爱丽丝心虚地看了一眼达尼兹，默默跟了上去。 船长室的空气里弥漫着还没散去的纯露和精油的气味，爱丽丝意识到，这里不久前才发生过一场仪式。 可惜的是，仪式现场已经收拾好了，爱丽丝并不能从这些判断出具体的仪式内容。 不，即使是看到了，我也不一定能判断出来仪式内容……爱丽丝一边想着，一边疑惑地看向了艾德雯娜。 为什么感觉她的眼神好像比之前温和了一点……唔，表情好像也是？ 爱丽丝茫然地眨了两下眼睛，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艾德雯娜声音柔和地问道： “我记得你是从鲁恩过来的？” 爱丽丝警惕地看了她一眼才道：“是的。” “有没有想过去伦堡看看？”艾德雯娜问道。 爱丽丝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她想起了邀请她去神弃之地玩的阿蒙。 艾德雯娜似乎误会了她的沉默，转而向她介绍起来： “如果你想要了解更多的神秘学知识，伦堡无疑是最好的选择，那里有……” “停，”爱丽丝举手打断了她的话，“我又被拐卖了？” 艾德雯娜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爱丽丝冷下脸色道： “不管是谁让你来对我说这个话的……我讨厌别人干涉我的决定。” 停顿了一下，她又忍不住吐槽道： “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藏不住事啊……伦堡……知识与智慧之神……你是知识教会的人？ “你们那边的人不会都只擅长考试吧？ “难不成应试教育也……也被带过来了？不对啊，那应该是……呃，难道还有别人？” 爱丽丝认真开始思考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少“穿越者”。 她看了一眼艾德雯娜，艰难地用舌尖抵住牙根转了一圈，才把想要说出口的吐槽摁在了心里。 你们这穿越者有点太多了吧，时代的主角也不能全是穿越流啊……还得有重生流，系统流等等各个流派…… 实，实在不行你来个龙王归来……或者战神归来孩子住狗窝…… 呃，男生那边都齐了的话，还可以来点什么真假千金，契约婚姻，先婚后爱，替身情人……呃，这个已经有了。 真，真的不行的话，可以来个玛丽苏公主复仇日记……不，等下，这个我是不是可以自己上？ 爱丽丝开始认真思考人类的孩子出生的时候能不能长七彩的头发和七彩的眼珠子。 小的时候会漂玫瑰花瓣哭的时候会掉珍珠什么的不太好办，头发多颜色可能不太好处理，眼睛可以用异色瞳勉为其难地应付一下…… 外貌这一关算是过了，钱……钱最好解决了，黑帮什么的……呃，感觉我好像演不来……总之到时候再看吧！ 这个时代也没有电脑什么的……唔，那问题是不是就解决了？ 艾德雯娜皱着眉看着思绪从苏尼亚海横穿狂暴海直奔迷雾海的爱丽丝，陷入了沉思。 你至少也绕下路……不是，你至少也把话说清楚啊！爱丽丝的话里有太多的内容含混不清，抛开她爆出来又没说清楚的部份，那几个被变成口口口的关键字显然让艾德雯娜充满了不解。 但爱丽丝显然没打算和她解释，她若有所思的地点了点头，抬起头发现艾德雯娜还在看她，顿了一下后迟疑地问道： “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现在又是您了。 人称代词的更换让艾德雯娜敏锐地察觉到了爱丽丝的态度变化，她忽然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识别爱丽丝情绪的窍门，尝试着问道： “我想你应该没打算留在这里，系统性地学习神秘学知识？” “……你这里居然系统性地教？”爱丽丝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艾德雯娜想了想道：“并不完全是，但基本上也是由浅入深的。” 爱丽丝小小地吸了一口气，用一种钦佩的眼神看着她，然后好奇地问道：“那你们有教材吗？” 艾德雯娜迟疑地摇了摇头。 爱丽丝眼珠子转了一圈，露出一个不怎么友好的笑容说道：“我有个建议，你要不要听？” 艾德雯娜迟疑地点了点头。 爱丽丝清了两下嗓子道： “首先，给学生们准备一套统一的服装，这套服装应该宽大、粗糙、款式难看、配色灰暗或者离奇——譬如我身上这样的，就属于配色灰暗的。 “其次，给学生们订一套统一而规则的时间表，比如说…… “早上七点开始早读，七点半结束，半个小时的时间锻炼或者思想教育，八点钟开始上课，十二点吃午饭，十二点半结束。 “下午两点再开始上课，六点吃晚饭，六点半结束，晚上七点开始晚自习，一直到十一点下课，十一点半前必须睡着。 “当然，人是不能这么一直劳累下去的，不然肯定会疯，为了学生的心理健康考虑，我们可以告诉学生每两周放一次假，每次两天，然后用各种借口取消假期。 “比如说，我们可以举行周考，月考，给每次考试排名，评讲试卷，分析班级整体排名，鼓励上升的同学，批评下降的同学，同时让名次靠前的同学分享学习经验。 “再比如说，我们可以用下周放三天假为由，这周不放假，还可以利用放假时间举办各种活动挤占假期…… “与此同时，我们可以给假期布置大量的家庭作业……当然，平时也要布置，但假期布置的量必须极大，让学生深刻意识到放假不如上学……”注1 爱丽丝侃侃而谈，艾德雯娜越听越沉默，越听表情越复杂，直到爱丽丝终于停了下来，她才心情复杂地给出了评语： “你说的这套制度，在监狱内或许很合适。” “怎么能这样对待囚犯呢！”爱丽丝瞪大了眼睛，“囚犯也是有人权的！” ------------ Chapter177 劝退 这一次，艾德雯娜陷入了更长久的沉默，好几分钟以后，她才开口道： “你说的那个零级封印物……具体是什么等级？来自哪里？” 爱丽丝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道： “也许……序列1？ “那是来自‘生命学派’的封印物……您应该知道‘生命学派’吧？” “生命学派”……艾德雯娜点了点头，表情没什么变化地问道：“哪条途径的？” 这是个好回答的问题，爱丽丝松了口气道：“‘怪物’，或者叫‘命运’……” 在报出这个答案后，爱丽丝发现，艾德雯娜的态度一下子放松了起来。 ……？ 注意到了她疑惑的眼神，艾德雯娜想了想，向她确认道： “你当时是序列几？” 爱丽丝沉默了一下，眼神飘忽道：“就暂且当是序列5吧。” 第二次了……艾德雯娜皱了皱眉，想起爱丽丝的那句“这具身体”，忽然有了一个古怪的猜测。 这不是她本来的身体…… 爱丽丝感觉艾德雯娜看向自己的眼神忽然有了一种隐藏的热切，她警惕地后退半步，双手交叉挡在胸前，瞪着艾德雯娜不说话。 艾德雯娜看着爱丽丝的动作，意识到了现在的场合，她冷静下来，接着刚才的话题道： “越级直接服用魔药晋升是非常危险的行为，从序列5开始，非凡者的晋升需要仪式辅助，不经过仪式服下高序列的魔药，更是和找死没有区别。 “而直接吞噬非凡特性的危险，比服用调配好的魔药还要大的多——我想你应该知道什么是非凡特性？” 爱丽丝点了点头。 艾德雯娜于是接着说道： “正常情况下来说，你这种的情况的结局只有失控一个可能，但‘命运’途径……据我的了解，‘命运’途径存在它自己的特殊性……” 爱丽丝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打断了正在组织语言的艾德雯娜： “……我想您不用再说下去了，我理解您的意思了。” 不就是赌狗途径吗，哈哈！ 爱丽丝垂了垂眸子，眼底划过一道晦暗的光。 比起至少看起来自由的其他途径非凡者，“命运”途径的非凡者，似乎一生都活在命运的安排里。 看起来对于“命运”途径的非凡者来说，从序列5到序列4，似乎是一个巨大的转折点，可是，可是…… 可是，如果真的这样就能掌控自己的命运，我为什么会被推着走到今天呢？ 爱丽丝忽然失去了说话的兴致，她抬起头朝艾德雯娜问道：“您还有别的事情吗？” 她有点不耐烦了……爱丽丝的语气变化非常明显，艾德雯娜立刻放弃了继续交流，温声对她说： “暂时没有了，你可以出去逛逛。” 爱丽丝扭头就走，身体转了一半后又停了下来，转回来对艾德雯娜说：“再见。” 艾德雯娜下意识点了下头，然后就看到爱丽丝迫不及待地转身离开。 她还挺有礼貌的……艾德雯娜一边无声地想着，一边抽出纸笔给格尔曼·斯帕罗写信。 她卡在了第一关人称上。 亲爱的格尔曼……不，我写信是为了和他谈谈他隐瞒真实信息的问题，这样称呼太没有威慑力……但直接写名字又很不礼貌，或许可以换点别的形容词…… 在礼貌和威慑力中间犹豫良久，艾德雯娜最终没有和爱丽丝一样写下诸如“该死的格尔曼”“尊敬的学生家长”之类或明或暗骂人的话，而是选择了不写称呼。 『 我有一些关于爱丽丝·金斯利的问题想要询问你。 她自称自己误吞了‘生命学派’的零级封印物，但就目前的观察来看，她的状态稳定得不正常，比我见过的正常途径晋升的天使还要稳定得多——我希望你能详细介绍一下具体情况。 另外，‘黄金梦想号’并不是专门的学校，也不擅长保管零级封印物，如果你有对应的需求，你可以考虑带她前往伦堡，在教会学校中学习，或者接受封印。 对了，你听说过应试教育吗？她向我介绍了一种非常可怕的教育制度，并将其称为应试教育。 这种教育制度要求学生一天学习十几个小时，一个月才放两三天假，你知道她是从哪里知道的吗？ 望尽快回信。 』 …… 收到艾德雯娜的信的时候，克莱恩正在当义工。 尽管克莱恩非常想尝试一下扮演爱丽丝能提供的消化效果，但一来他认为自己做不到像爱丽丝那样时时刻刻都在突发奇想，二来，他确实被那句替身文学吓到了…… 他很担心自己这么做了以后，下次塔罗会上，命运小姐就会给愚者先生呈上一本诸如霸道时天使的替身情人之类的奇怪东西。 当然，这还是往乐观的方向考虑，克莱恩担心他有一天看到一本名叫这个的畅销书……或者畅销漫画。 他很难想象那种场面。 当然，现在克莱恩没空担心这个了，他拆开艾德雯娜的信阅读完毕后，陷入了沉思。 这算不算是……劝退？ 克莱恩再次把信从头到尾读了一遍，然后松了一口气。 还好，看来爱丽丝并没有闯祸……不，也有可能是还没来得及闯祸，或者已经闯了还没被发现…… 想起圣弗尔安号，克莱恩对爱丽丝有没有闯祸这件事，想法变得愈发乐观——她早晚会闯祸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克莱恩无视了艾德雯娜关于伦堡和知识教会的提议，毕竟就算爱丽丝真走到了要封印的那一步，恐怕也轮不到知识教会。 他看着艾德雯娜提起的应试教育陷入了沉思。注① 要是没记错的话，爱丽丝最近是不是穿着校服来着…… 不愧是你，爱丽丝。 克莱恩伸手捂住了脸，脑海里突然蹦出达尼兹身穿中式校服的样子，眼神逐渐变得空洞和迷茫起来。 如果把她送去伦堡的教会学校，那边不会流行起来这种制服吧…… 克莱恩吸了一口冷气，忽然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决定到底对不对。 总觉得爱丽丝好像没有变乖呢，是错觉吗？(本章完) ------------ Chapter178 寓教于乐 爱丽丝钻出船长室，围着的海盗已经散开，她眼珠子微微一转，开始在这艘船上寻找阿蒙的三个零件。 阿蒙，你在……不是，约德森，达尼兹，布鲁·沃尔斯，你们都在哪来着？ 结合了魔法与科技的海盗船并不需要所有船员都待在工作岗位上，大部分时候只要有那么一两个人在干活就行了——所以爱丽丝很快找到了正在摸鱼的约德森。 是真的摸鱼，爱丽丝过去的时候，他正将一个超大号的儿童捞鱼网从水里捞起来，里面有三条大鱼正活蹦乱跳。 “要来试试吗？”他转过头，刚好看到爱丽丝，于是发出了邀请。 在爱丽丝盯着他看了两秒钟以后，网兜里还在扑腾的三条鱼中，有一条猛地跃起，一个甩尾，甩了他一身带有鱼腥味的海水的同时，重活了自由。 爱丽丝当场捂着肚子笑出了声。 约德森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爱丽丝，好奇地问道：“你干的？” “别乱说，”爱丽丝理直气壮，“你有证据吗？” 没有证据的约德森沉默了。 爱丽丝迅速转身准备逃离现场，去找下一件有趣的事，却突然被喊住： “爱丽丝？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 “我一直想问……你身上的衣服，到底是哪来的？” 爱丽丝伸手扯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然后抬起头，一脸正色地道：“这是对我美好青春的记念。” 约德森委婉地提醒道：“你看起来好像没有成年吧……” 爱丽丝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约德森，决定也换一个委婉的说法：“我尊名的第一句，是‘永远纯真的孩子’……” “尊名……？”约德森的表情变得迟疑起来。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语速飞快地道：“哎呀，我刚想起来船长还有事叫我，我先走了！” 她飞快地转身逃离现场，去寻找下一个骚扰对象。 除了艾德雯娜，爱丽丝在这艘船上仅认识三个人，她遥遥观赏了一眼布鲁·沃尔斯的单片眼镜，决定还是去祸害达尼兹吧。 …… “所以，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达尼兹目瞪口呆地听完了爱丽丝的思路，眼神变得出离愤怒。 “对的，”爱丽丝理所当然地道，“给我找点事干，或者……我给你找点事干？” “什么事？”达尼兹下意识地问道。 爱丽丝转向达尼兹，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然后在达尼兹疑惑的眼神中转身离开。 达尼兹呆了两秒钟以后，心里忽然升起看一种不妙的预感，他匆忙出声阻止爱丽丝离开的步伐： “等一下！你……哎哟！” 他左脚绊在右脚上，身体向前倒下，双膝重重地跪在地上，脑袋也磕在了地板上，而他还在本能地用手撑着地面。 爱丽丝在这个时候转过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深沉地道：“免礼平身。” 这句话用中文说出来，达尼兹并没有听懂其中的含义，当然这并不妨碍他再次认识到爱丽丝的搞事能力，并且努力从地上爬起来。 在爬起一半又重新滑跪下去后，达尼兹终于意识到，如果他不给爱丽丝找点事情干，他可能要在这里爬到爱丽丝对这个游戏感到无聊以后。 “你可以去找船长，”达尼兹提议道，“船长有一个收藏室，里面可能会有你感兴趣的东西，而且她应该很乐意和你介绍她的藏品。” …… “收藏室？”听完爱丽丝的话，艾德雯娜愣了一下，“你对这些感兴趣吗？” “不，”爱丽丝摇了摇头，“但我爱听故事，不同的故事。” 艾德雯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你听说过大海上的宝藏吗？” “我知道！”爱丽丝像是回答老师问题那样举了下手才道，“死神的钥匙、不老泉、所罗门帝国的遗产、幽灵帝国和失落的纽因斯，还有……” 爱丽丝停顿了一下，才满脸憧憬地道：“还有我最喜欢的‘沉没的月桂号’！” 艾德雯娜想起了曾邀请她一起狩猎“血之上将”的格尔曼·斯帕罗。 ……不愧是一家人。 艾德雯娜心情复杂地接受了这个设定，点了点头道：“你对这些宝藏怎么看？” 爱丽丝沉默了一下，抿了抿唇道： “如果是刚醒来的时候，我会想着去海上探险，去寻找这些宝藏…… “如果是现在，我会考虑为什么它们这么久都没被发现。 “就像是‘沉没的月桂号’……有非凡者在，寻找和打捞都应该并不困难，不是吗？” 刚醒过来……捕捉到关键词的艾德雯娜不动声色，看了一眼爱丽丝后道： “既然这样，跟我来吧。 “在这之前，你或许听说过一些消息，比如说，我找到了‘死神的钥匙’……” “这是真的吗！”爱丽丝好奇地问道。 “事实上，我认为那把钥匙属于巨人。”艾德雯娜一边说着，一边带领爱丽丝走进了船舱，前往二楼。 “巨人……”爱丽丝微微一愣，想起了远在白银城的小太阳。 “是的，”艾德雯娜点了点头，“这是我结合历史文献与船上的其他物品得出的结论。” 爱丽丝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果然，她更适合听有知识点的故事，而不是正常的上课，她的决定很容易改变，但必须是引起她的兴趣后她主动改变主意…… 艾德雯娜在心里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那批文献显示，第四纪时，依然有许多巨人活跃，部分改信了战神，部分散落于各地，成为人类狩猎的目标。 “其中一个部落，打造船只，试图出海寻找失落的巨人王庭，从此再没有回来。 “我们发现的沉船和里面的部分物品与他们遗留在原本定居点的古物极为相似，所以，我们有足够的理由相信，那把钥匙属于巨人，并且很可能指向着它们一族在大灾变前就失落的王庭。” 说着，她在一扇虚掩的门前停下脚步，轻轻伸手推开，然后扭头对爱丽丝说： “我们到了。”(本章完) ------------ Chapter179 扑街作家空想之龙 “哇！”爱丽丝一边探头探脑地看向收藏室，一边露出兴高采烈地惊叹神情，“好利害！” 又是这样……艾德雯娜看着爱丽丝的反应，又一次皱起了眉。 太生动，太活泼，也太虚假。 艾德雯娜看了一眼爱丽丝，想了想提醒道：“你至少应该在看见里面的东西以后才开始惊叹。” 好像是这样……爱丽丝听了艾德雯娜的话，觉得很有道理，探头往里看去。 她重新露出了惊叹的表情。 艾德雯娜的收藏室随意地摆放着几张桌子，旁边还立着几个柜子，柜子和桌子里都摆了不少东西，藏品丰富且种类多样。 爱丽丝的视线在收藏室里搜寻了一圈，落在了一把巨大的黑铁钥匙上。 那把钥匙被随意地摆在一张木桌上，爱丽丝伸手指着钥匙问道：“那就是‘死神的钥匙’？” “是的，”艾德雯娜微微点头，“这里放的都是我们历次寻宝的一些收获，你可以四处看看。” 爱丽丝一下子像是得到允许那样，小步跑过去，看向那把“死神的钥匙”。 这把钥匙的长度超过一米，即便不考虑重量，爱丽丝也觉得用手拎起来有点太奇怪了，她略微思考，回忆了一下电视剧里抱琴的姿势，把钥匙抱了起来。 这把钥匙呈现铁黑色，整天暗淡无光，爱丽丝默默记住上面的花纹样式，然后开始用神棍应该用的方法探究钥匙的来历。 凭借着敏锐地灵性直觉，爱丽丝没去细看那些不重要的画面，只把注意力放在最重要的一帧上。 那是一片黄昏。 凝固的黄昏里，有一片恢宏的建筑群屹立其中，爱丽丝看不清当中的细节，但她能感受到那建筑中的古老气息。 爱丽丝让那些画面从眼前消失，把钥匙放回原位，决定回头去问问小太阳。 想了想，爱丽丝又转过头，用一种虚无缥缈的声音说道：“黄昏。” 艾德雯娜还没来得及说话，爱丽丝就果断地收回视线，开始这张桌子上继续搜寻。 那把“死神的钥匙”旁边正摆着一本羊皮纸订成的书册，那深棕色的封皮表面有一行古弗萨克语： 《格罗塞尔游记》。 “格罗赛尔游记！”爱丽丝眼前一亮，“这就是那本主人全都失踪的游记吗？” “格尔曼和你提过？”艾德雯娜点了点头，“我们在一艘海底沉船里发现了这本游记，它浸泡了165年，依旧没有损坏。” 爱丽丝吃惊地低下头看怀里的书，想起了自己“烧剩下的就是‘亵渎之牌’”的暴言。 她略微思考，然后将书翻开一页，抓住书的两半，用力一撕。 ——她失败了。 在沉默了两秒钟后，爱丽丝抬起头，一脸无辜地看着艾德雯娜问道：“你知道这本书讲了什么吗？” 艾德雯娜没计较爱丽丝试图撕书的事情，看了她一眼道：“也许你会更喜欢自己阅读……这是一本。”居然是游记型的……爱丽丝眨了眨眼睛，低下头开始看书。 这本书的主角是一个名叫格罗赛尔的巨人，它决定去冰山之国猎杀“北方之王”，一头强大的龙……等一下，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爱丽丝迷茫地翻了回去，又翻了回来，发现作者并没有写。 也，也行吧…… 格罗赛尔在旅途中遇到了第一位同伴，一个名叫夏塔丝的女性精灵，他们……他们怎么就突然熟起来了？！ 爱丽丝大受震撼，爱丽丝接着看下去，爱丽丝发现这并不是个例。 格罗赛尔在一路上遇到很多同伴，女性精灵夏塔丝，虔诚的苦修士斯诺曼，有所罗门帝国贵族莫贝特·索罗亚斯德，有鲁恩的土兵龙泽尔。 书里并未描述主角团熟悉起来的经过，都是突兀地遇见然后变得熟悉起来，然后决定一起去讨伐“北方之王”，爱丽丝几次以为自己看漏了回去重新看。 故事在主角团遇到“北方之王”后戛然而止，爱丽丝看着黏在一起的最后几页陷入了沉思。 ……断更狗！ 她磨了磨牙，抬起头看向艾德雯娜，艾德雯娜解释道： “我们拿到的时候就是这样，这本书的最后几页无论用什么办法都难以打开。” “往好处想，”爱丽丝恶毒地诅咒道，“也许是作者还没写完就饿死了呢。” 艾德雯娜觉得自己充分体会到了爱丽丝的怨念，她劝解道： “也许你可以想办法试着打开它，毕竟你仍然在船上。” 爱丽丝愤怒地合上书，全然忘记了她之前关于书的前任主人们可能都穿进书里了的猜测，咬牙切齿地咒骂道： “写的一点逻辑都没有！什么垃圾书！作者肯定是饿死了！” 艾德雯娜闭上了嘴。 爱丽丝一把把格罗赛尔游记摔回桌子上，在屋子里继续搜寻起来。 “这枚是第四纪所罗门帝国的金币。”发现爱丽丝的视线落在一枚相框里的金币后，艾德雯娜主动出声介绍道。 所罗门帝国发行的纪念币……爱丽丝自动将艾德雯娜的话翻译成了自己听得懂的语言，并且凑过去仔细观察。 它整体呈暗金色，仿佛由两块尺寸不一致的半圆拼接而成，极其不对称，它的表面铭刻有尖尖的皇冠。 还挺漂亮……爱丽丝眼睛亮晶晶地看向了艾德雯娜。 艾德雯娜在和她对视了两秒后，主动提议道：“如果价格合适，我可以考虑卖给你。” 爱丽丝默默收回了视线。 这是不愿意花钱……不过她居然还挺守规矩的？唔，倒也正常，毕竟是“命运”途径……艾德雯娜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爱丽丝，继续说道： “这间收藏室里的藏品都是这样，包括刚才的‘死神的钥匙’和格罗赛尔游记。” 爱丽丝开始思考再去抢一次“风暴之主”教会的可能性。 要不教唆阿蒙去抢……不，那样的话和我就没什么关系了吧，从“偷盗者”的天使之王手里拿钱……啊哈。 爱丽丝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在屋子里乱瞄，忽然，她的灵性一阵触动，她下意识朝着灵性触动的方向看过去。 ------------ Chapter180 卡珊德拉的传说 爱丽丝走过去，从柜子上抽下一个薄薄的本子。 和一看就不简单的格罗赛尔游记不同，这似乎就是本平平无奇的书……哦等等，书里面的故事是手抄的！ 爱丽丝扭头看向了艾德雯娜。 “这是我不久前在一次隐秘聚会中收集到的，”艾德雯娜走过去说道，“上面抄录了一个很有趣的故事，不过应该是虚构的，毕竟……” 她顿了顿，没说原因，而是笑了一下对朝爱丽丝说道：“你应该会感兴趣的，因为故事的主角是个‘先知’。” 先知？ 爱丽丝微微一怔，好奇地翻开了内容。 特洛伊国王普里阿摩斯与王后赫卡柏的第三个女儿卡珊德拉是他们最美丽的女儿，她美似金色的阿佛洛狄忒，是阿波罗的祭司…… 啊？？？ 第一个熟悉的的名字是幻视，第二个熟悉的名字是巧合，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好吧，没有那么夸张，但卡珊德拉、阿佛洛狄特和阿波罗三个名字同框出现，爱丽丝已经不抱有任何希望了。 ……这明明就是希腊神话吧！ 不，其实也不能肯定，搞不好是罗马神话，哈哈。 爱丽丝用一种地铁老人手机的表情读完了整个故事。 故事里，卡珊德拉是特洛伊的公主，曾被阿波罗赐与了预言能力，后又因拒绝与阿波罗交会而被诅咒，成为了预言不被人相信的先知。 接下来就是卡珊德拉悲剧的一生，最后，她也因为不被人相信的预言而死。 爱丽丝耐着性子读完了整个故事，尽管对于故事的诸多细节她记得不算清楚，但熟悉的名字和相似的内容让爱丽丝可以肯定，这就是不知道谁抄过来的希腊神话或者罗马神话。 ……罗塞尔大帝？ 不可否认，这确实是最容易想到的答案，但爱丽丝立刻排除了这个可能——罗塞尔怎么可能默默无闻地把故事抄下来呢？他就应该到处宣扬是自己写的！ 不过，爱丽丝倒是明白了为什么艾德雯娜觉得这是虚构的。 毕竟这上面的神名全是听都没听说过的——哪怕是如同白银城那样与世隔绝的文明，他们信仰的神也在历史中留有痕迹。 这样完全没听说的名字，虚构的可能性当然要比存在一个隐藏的文明的可能性要高。 爱丽丝一言不发地合上本子，郑重其事地问道：“能详细说说……把这个故事交给您的人的情况吗？” 她对那个故事有了解？ 艾德雯娜的眼睛略微明亮了一点，她对爱丽丝说道：“那人遮掩了外貌……你为什么不尝试占卜呢？” “那也要问问你知不知道的嘛……”爱丽丝一边说着，一边尝试着去占卜这个故事的来历。 是的，故事的来历——谁抄下这篇故事，这篇故事又经历了几手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开始写下故事的人。 但爱丽丝很快发现，结果要让她失望了。 有关这篇故事的来历，被不明的力量遮掩，爱丽丝从一片灰白的幻影里退出，意识到现在的她，还没有看清真相的能力。爱丽丝狠狠皱起了眉。 她本质上相当于活着的“命运”途径唯一性，身上还缠着一部分属于源质“光之钥”的力量，理论上来说，在涉及到命运的部分，她的权限是非常高的。 要是不怕死的话，旧日她也能偷窥一下，支柱……支柱她还没试过。 理论上来说，在她所知道的范围里，反占卜能挡得住她的可能只有……她自己？ 爱丽丝陷入了沉思。 “你以前听说过这个故事吗？”艾德雯娜的声音拉回了爱丽丝的思绪，“你好像很在意。” 爱丽丝沉默了片刻，把本子放回原位后，垂着眼睛说道： “它不应该存在于这里……就像我身上的这件衣服一样，它们都不属于现存的文明。” “不属于现存的文明……”艾德雯娜的眼睛愈发明亮，“能说的更详细一点吗？” 爱丽丝的动作微微一顿，抬起头来看向她，在思索了片刻后说道： “我来自……第一纪之前。 “我曾在第二纪苏醒过，之后陷入沉睡，直到不久前才再次醒来。” 她眸色平和地与艾德雯娜对视，清楚地看见艾德雯娜的眼睛里闪现的震惊与喜悦交迭的情绪，还有被喜悦碾压而过的恐惧。 “你介意多在船上留一段时间吗？”她忽然提议道，“我们与一般的海盗船不同，性质上来说更接近宝藏猎人，我们的主要活动都是在大海上寻找各种宝藏……” 爱丽丝陷入了沉思。 看着正在努力招揽她的艾德雯娜，爱丽丝闭了闭眼问道：“你们知识教会的人都要知识不要命吗？” ……她完全没考虑过我为什么能活那么久啊！ 她，她根本就只关心第一纪以前的那个文明……哦不，说不定她还关心我记得的第二纪历史。 艾德雯娜的欣喜激动和记忆中奥黛丽与阿尔杰初次听闻这个消息时的惊恐和敬畏产生了鲜明对比，爱丽丝某个瞬间，想起了第一反应是关心她的克莱恩。 人和人之间，原来会差的这么远吗…… 爱丽丝的眼睛里划过一抹浅浅的茫然，她忽然想起来两次见面都充满着一股莫名其妙感觉的温弗列德·格里戈里，忽然有了种微妙的感觉。 奇奇怪怪的，莫名其妙的，不按套路出牌的……为什么就不能是人呢？ 就是说，这个世界上的人那么多，如果有人的性格比较像人，也很正常，对吧……？ ……我为什么还要用这个词形容自己？ 爱丽丝在心里狠狠咒骂了一遍阿蒙，然后才对艾德雯娜道： “我不会说的，除非你……呃，除非你改信我？ “不，算了，信徒给信仰神上课什么的也太奇怪了……你不要这样，你千万不要这样，我不会告诉你的！” 爱丽丝清楚地看到了艾德雯娜有一瞬间露出了意动的表情，在听到自己的后半句话之后，更是表现出了遗憾。 知识教会的信徒不会都是墙头草吧……爱丽丝在心里默默同情了知识与智慧之神一秒钟。 ------------ Chapter181 123木头人 “时间差不多了，”艾德雯娜很快收起了遗憾的眼神，“虽然你大概不需要进食，不过……要尝尝船上的晚餐吗？” “不，我需要，”爱丽丝一脸正色，“小孩子要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不然会长不高。” “……好。”艾德雯娜的表情逐渐失去了一开始的平静，变得愈发复杂。 她带着爱丽丝走出收藏室，前往餐厅，在半途像是想起什么一样问道：“你为什么不怀疑格罗赛尔游记是罗塞尔写的？” “啊？”爱丽丝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格尔曼这么问过。”艾德雯娜解释道。 爱丽丝仰头看了看船舱顶cos的天花板，然后解释道： “主要有两个原因。 “第一，如果这东西是罗塞尔写的，他一定会到处嚷嚷，恨不得满世界都知道这是他写的。 “第二……这本书，呃，这本书写的太烂了。” 明显不是名著，甚至作为网络也太烂了，总不能是大帝上辈子写的吧…… 他该不会是写吃不起饭然后饿死的吧？！ 爱丽丝低下头开始思考，艾德雯娜看了她一眼，好奇地问道： “怎么听起来你好像很了解罗塞尔大帝？唔，你很崇拜他？”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爱丽丝疑惑地抬起了头。 “你说这本书写得太烂了，所以不像是他写的……”艾德雯娜看着她说道。 爱丽丝张开嘴，似乎想说点什么，但她最终把话咽了回去，转而点了点头，一脸正色地道： “是的，我很崇拜罗塞尔大帝，他做过许多我没有办法想象的事情。 “他真是太令我震撼了！” 毕竟正常人可写不出来“魔女的滋味真不错”系列日记…… 爱丽丝压住想要翘起的嘴角，避免真实的想法从笑容中暴露出来。 她已经完全忽略了所谓的系列日记除了开山之作，后面其实都是她的续写的事实。 艾德雯娜看着爱丽丝认真的表情，意识到了她在撒谎。 不，也不能算是撒谎，或者说她不认为自己是撒谎，不然她就会心虚地开始乱瞄……这样理直气壮地态度，她至少应该认可自己说的是真话。 她……没说出完全的真话？ 也就是说，她确实应该非常“崇拜”罗塞尔，因为罗塞尔做过一些寻常人不会做或者做不到的事情…… 是那些发明和创作……？不，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的态度不会这么奇怪…… 说起来，她说她来自第一纪以前，那时候……有过文明吗？那个时候不是连人类都没有…… 艾德雯娜皱起了眉。 尽管仍然想不明白，但艾德雯娜并没有忘记正事，她带着爱丽丝走近餐厅，来到专属于船长的那一间。 “这里比较特别的食物是酸奶，可以附加草莓等果酱，也可以直接放蜂蜜，”艾德雯娜指着门外那排食物道，“有几种鱼干也不错，那是来自深海的，尚未被命名的种类。” 说话间，她走到门外，用行动为爱丽丝做出示范。爱丽丝于是跟上了艾德雯娜，艾德雯娜取什么她取什么，艾德雯娜取多少她取多少。 这样反复了几次以后艾德雯娜终于受不了了，回过头提议道：“你可以按照自己的口味来。” 爱丽丝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艾德雯娜于是放心地回过头继续取食物，然后发现爱丽丝的行动并没有丝毫变化。 她表情复杂地回过了头，对上爱丽丝无辜的大眼睛。 她不说话，于是爱丽丝便也不说话，安静地看着她，时不时地眨两下眼睛，其他的海盗也默契地避开她们两个，徒留她们在原地对视。 两分钟后，艾德雯娜忍无可忍地问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她的声音透出一种发自内心地疲惫感，但爱丽丝接下来的话显然更让她无语： “我们都是木头人，不能说话不能笑，不能动来不能跳，看谁做得最最好！” 这显然是段儿童游戏的歌谣，即使没玩过类似的游戏，艾德雯娜也听明白了这个游戏规则，她张了张口，最后放弃了和爱丽丝讲道理，转而问道： “那你为什么要学我的动作呢？” 爱丽丝歪了歪头解释道： “刚开始是因为你在做示范，所以我跟着你学，后来的话…… “你看起来好像很介意我学你的动作，所以我就继续跟着你学……” “……正常来说，发现我介意你不应该不这么做了吗？”艾德雯娜试图和爱丽丝讲道理。 “但是继续这么做比较好玩啊。”爱丽丝一脸认真地道。 “……”艾德雯娜说不出话，艾德雯娜扭头继续拿吃的。 ——和一个心里只想着好玩的孩子辩论应不应该是没有意义的，你只需要告诉她能不能就行了。 但即使明白这件事，艾德雯娜也意识到她没有办法做到下一步——让爱丽丝发自内心地认同这件事不能做。 毕竟，她一来打不过爱丽丝，没办法打到她怕，二来她也没办法拿爱丽丝在意的事情威胁她…… 以前更多地在教成年学生的艾德雯娜首次意识到带孩子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尤其是当这个孩子是个天使的情况下。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格尔曼·斯帕罗了。 艾德雯娜不够激烈的反馈让爱丽丝失去了继续摹仿的兴趣，她默默后退几步回到一开始的位置，又添了点食物。 我能不能都拿一遍都尝一遍……不，算了，这样不太好，我可以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这样就可以多吃一点了…… 在艾德雯娜不知道的情况下，她成功实现了她的目的——让爱丽丝多在船上留一会儿，以便她白嫖知识……不是，她打探消息。 毕竟格尔曼·斯帕罗背后的隐秘组织有一个，呃，有一个能跑能跳能吃能喝会说话的零级封印物已经是事实了…… 不多一会儿，爱丽丝就取好了食物，艾德雯娜已经先她一步回来，坐在桌子旁边吃东西。 爱丽丝思考了片刻，不见外地端着餐盘做到了艾德雯娜对面，开始就着加了果酱的酸奶啃鱼干。 ------------ Chapter182 知识的味道 咬下一口传说中来自深海未命名的鱼类做成的鱼干后，爱丽丝觉得这种鱼惟一的缺点就是来自深海。 不太好抓。 她舔了舔嘴唇，试探性地朝艾德雯娜问道：“正常来说，命名权应该是第一个发现的人享有的，这种鱼的发现者没给它取名字吗？” “没有。”艾德雯娜摇了摇头，看起来对自己吃的鱼叫什么毫不关心。 爱丽丝低下头观察手里的鱼，她所学的知识并不能帮助她判断出这种鱼的种类，仅能告诉她这种鱼肉质细腻，口感鲜美，一口下去惊艳无比…… 哦，这是尝出来的。 爱丽丝舔了舔嘴唇，朝艾德雯娜问道：“你说，我能不能给这种鱼取个名字？” 艾德雯娜抬起头看向爱丽丝，显然，她也有点好奇以爱丽丝那独特的思路会如何取名。 这是默许，爱丽丝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鱼干，然后抬起头认真分析道： “你看，它来自深海，味道又很好吃，不如叫它…… “深海美味鱼！”注① 艾德雯娜的眼神变得茫然了起来。 “我这个名字取得不好吗？”爱丽丝认真地问道。 艾德雯娜安静了十几秒，才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回答道：“非常……非常有创意的取名。” 爱丽丝一下子笑弯了眼睛，一边吃一边嘟囔着道：“我就说嘛，我可会取名字了……” 艾德雯娜对此不做评价。 晚餐过后并不是睡觉的时间，爱丽丝跟着艾德雯娜一起走出餐厅，好奇地问道： “一般来说，吃过晚餐后你们都在干什么？” “看情况，”艾德雯娜一边带着她往船舱外走，一边说道，“一般来说，我会在收藏室，或者在读书。” 爱丽丝惊讶地看着她。 “很惊讶吗？”艾德雯娜反问。 “嗯……”爱丽丝抬头望了望还没被黑暗吞噬的海面，“正常来说，哪怕你不参与一些游戏……比如说打牌、赌博、喝酒什么的，也应该到甲板上散散步看看风景吧……” 艾德雯娜略微沉默了两秒钟，然后问道：“你觉得我们最常看到的风景是什么？” “呃……”爱丽丝迟疑了一下，“大海？” “没错，”艾德雯娜点了点头，“而很不幸，大海的各个地方都是相同的。” “不，”爱丽丝忍不住纠正道，“发生海难的时候，大海是不一样的。” 艾德雯娜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向了爱丽丝。 爱丽丝沉默两秒钟，本能地在抬起头研究天空中的星星，然后忽然想起“欲望母树”，她默默低下头研究甲板上的花纹。 艾德雯娜理智地没有尝试和她讲道理，决定等下把这些事情一起写信告诉格尔曼·斯帕罗。 众所周知，在教育这方面，家庭教育和学校教育都很重要。 艾德雯娜开始转移话题： “通常情况下来说，这个时间其他人会在房间里复习上午学的知识。 “不过，明晚会是个例外。 “我想你或许会对篝火晚会感兴趣？这也是我们表达欢迎的方式。” 爱丽丝的眼睛果然亮了起来。 于是艾德雯娜知道答案了，她带着爱丽丝进入给她安排好的房间，对她说道： “这里是你的房间。 “如果你想看书，我有书可以借给你——你不会把书弄坏的，对吧？” “弄坏了我也会修好的！”爱丽丝自信地道。 “……怎么修？”艾德雯娜想起爱丽丝拿到格罗塞尔游记就撕的果断，忍不住问了一句。 爱丽丝想了想，抬起左手，用右手扯住自己左边的袖子，用力一扯——嘶啦一声，袖子被她扯成了两截。 随后，爱丽丝放下右手，在“重启”的作用下，袖子又按照原先的轨迹拼接回了原位，连鼓起的褶皱都分毫不差。 艾德雯娜的眼睛又明亮了几分，她看向爱丽丝，话语在喉咙里转了几遍，才有了最终的结果： “这是序列几的能力？” “序列1。”爱丽丝解释道。 艾德雯娜的眼睛又重新暗了下去，偃旗息鼓。 爱丽丝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是有需要修复的书吗？” “不，”艾德雯娜摇了摇头，“你应该听说过我能模拟见过的能力？” “啊，”爱丽丝恍然大悟，“这个我可帮不上忙……我，我多示范几次给你看？” 她眨着眼睛对上了艾德雯娜的视线，艾德雯娜才意识到，她居然是真心实意地想帮忙。 还真是小孩子啊……艾德雯娜略感好笑地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 “不用了，你与其这样，还不如考虑一下好好听课，帮我消化魔药。” “诶？”爱丽丝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居然还有当老师的序列吗！” 反正也不是询问她具体的能力，爱丽丝猜到她的途径也并不困难，艾德雯娜大方地回答道： “‘阅读者’途径的序列5，名叫‘秘术导师’。” “‘阅读者’……”爱丽丝若有所思地重复，“怪不得你喜欢看书……” “你需要吗？”艾德雯娜问道。 “不……哦，等下，”爱丽丝先是坚定地摇了摇头，想了想又问道，“有童话故事和吗！” “有。”艾德雯娜点了点头。 事实上，如果没有的话，我也不会提议让她看书……毕竟她看起来就不像是能安静坐下读课本的。 艾德雯娜在心里叹了口气，抬起头看向眼神明亮的爱丽丝，明白了她的意思。 于是几分钟以后，爱丽丝看着艾德雯娜抱过来的厚厚一摞书陷入了沉思。 “看完再来问我要。”艾德雯娜温和地笑了一下，离开了房间。 爱丽丝看着那一摞书，伸手比划了一下，发现那一摞书能从她的腰一直堆到她的胸膛。 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把身体扔在了床上，十几秒后，她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喃喃自语道： “如果把书吃掉就能学会里面的知识就好了……唔，这样也不行，书一定会很难吃……不，也不一定……” 爱丽丝缓慢直起了身体，略显迟疑地看向了那厚厚的一摞书，缓缓舔了下嘴唇。(本章完) ------------ Chapter183 口感？味道？ 当克莱恩看完“给家长的一封信”，并且来找爱丽丝谈心的时候，爱丽丝正抱着一本名叫罗塞尔·古斯塔夫的生平与谎言的书犹豫从哪里下嘴比较好。 “我没闯祸！”灰雾之上，得知克莱恩的来意后，爱丽丝拍着桌子强调道。 “我知道。”克莱恩伸手捏了捏眉心。 艾德雯娜把爱丽丝这一天的表现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老实说，就恶劣程度而言，还不如他在扮演艾弥留斯上将时候经历的。 她明显已经收敛很多了。 就是不确定是暂时收敛还是能一直保持…… 这么想着，克莱恩看了爱丽丝一眼，给她鼓劲道：“表现很好，继续保持！” 他甚至不指望爱丽丝能有进步。 尽管没听出来克莱恩话里的内涵，爱丽丝还是下意识为这句话皱起了眉：“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好像在哄小孩……” “……难道你不是吗？”克莱恩有些费解地问道。 爱丽丝陷入了沉思。 如果说话的是艾德雯娜，她一定会强调自己已经活过了几千年，但是克莱恩……如果克莱恩是从第一纪以前存在到今天，其实，应该是真的比她大很多吧…… 她盯着克莱恩认真思考了十几秒后，恍然大悟道： “老不死的。” “？”克莱恩瞪着她。 爱丽丝无辜地眨了两下眼睛，飞快地跑路——虽然进源堡需要得到允许，但逃跑可不用。 回到现实世界，爱丽丝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本罗塞尔·古斯塔夫的生平与谎言。 她立刻想起了自己之前的打算，拿起那本书，思考了片刻后，对着书拐角的位置，张开了嘴巴。 …… 爱丽丝是被敲门声吵醒的，她睡眼惺松地推开门，看见了门外的艾德雯娜。 “早……”她口齿不清地打了个招呼，然后整个人像是没骨头一样往艾德雯娜身上倒过去。 艾德雯娜下意识伸手扶住了她，尽管明白这个问题有多么的不现实，还是忍不住迟疑地问道：“你……没睡好？” “没有，”爱丽丝摇了摇头，“我主要是不想起来。” 说话间，她用力甩了两下脑袋，眼神迅速清明起来，然后站直身体，一本正经地说道： “众所周知，人是铁，饭是钢，床是吸铁石。” 停顿了一下，她又像是想起什么意义，凶狠地补充了一句： “不许说我不是人！” “……好。”艾德雯娜沉默了一下应道。 爱丽丝于是高兴起来，她环顾了一圈问道：“我们去吃早饭吗！” “嗯。”艾德雯娜冷静地点了点头。 “好耶！”爱丽丝小小地欢呼了一下，然后用一种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艾德雯娜。 她很快在艾德雯娜的带领下来到餐厅，享用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早餐过后，对“黄金梦想号”的船员们来说，就是一天当中最难熬的时间了。 艾德雯娜会在这个时间检查船员们对昨天知识的掌握情况，采用的手段包括但不限于提问、作业和考试等。 海盗船从自由的航船变成了大海上的监牢，爱丽丝偷偷瞄了一眼大家的试卷和作业，发现他们学的知识远比她以为的高深。 艾德雯娜好像真的在认真教导船员神秘学知识。 当然，最重要的是，爱丽丝发现这些作业和试卷并不是统一的，也就是说，大家的学习进度并不是完全一样的，艾德雯娜很可能是在分批教学…… 她真的很擅长当老师。 但这给爱丽丝一个思路，譬如——如果大家的进度不一样的话，她有没有可能提前拿到下一次考试的试卷和答案…… 啊，说起来，她能不能占卜出来答案？就算反占卜对她应该也没什么用…… 爱丽丝陷入了沉思。 她还没有想出结果，上午的学习时光就结束了，因为今天晚上有篝火晚会，艾德雯娜决定让大家休息一天。 得知这个消息后，除了达尼兹，所有人都用一种感动和欣喜混合的目光看着爱丽丝，仿佛她是整艘船的恩人。 只有达尼兹义愤填膺的声音异常突出：“你们不要都被她骗了！” 这话的效果并不强烈，毕竟直到目前为止，爱丽丝在“黄金梦想号”上的形象还是一个性格有点古怪的小姑娘，虽然似乎有点喜欢恶作剧，但……那不是有达尼兹呢吗？ 除了艾德雯娜和达尼兹，暂时还没人意识到爱丽丝有多像人。 甚至除了艾德雯娜，暂时还没人发现按时吃饭按时睡觉的爱丽丝其实是天使。 而在发现爱丽丝对这种气氛适应良好、而且没有主动说出来的意思之后，艾德雯娜也并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反正说了也没什么用，只会让大家提心吊胆罢了。 艾德雯娜摇了摇头，示意正在看热闹的爱丽丝跟上她。 正在思考作弊方法的爱丽丝一点反驳都没有，心虚地跟上了艾德雯娜的步伐。 “昨天给你的书你看了吗？感觉怎么样？”艾德雯娜一边走一边问道。 爱丽丝对这个问题并不显得心虚，她习惯性地点了下头，然后发现艾德雯娜并没有回头看她，于是她清了下嗓子道： “看了。 “我看了那本罗塞尔·古斯塔夫的生平与谎言，内容写的很有意思，但是有些东西……有些东西作者主观臆断的成分太大了。 “应该不是真的吧？感觉有些内容是在刻意抹黑罗塞尔，作者对罗塞尔的印象应该不怎么好……呃，其实这个从名字就能看出来。 “然后，那本书的味道有点酸酸的，还有点潮湿的霉味，感觉在船上放了很久，口感也软趴趴的，你平时都不拿出来晒一下的吗？” 过往的经验让爱丽丝改掉了一部分口无遮拦的习惯，她没有说出自己看得懂罗塞尔日记的事情，也没有在话里加上“他在日记里就不是这么写的”这样的分辩。 但她忽略了另一个关键的点。 艾德雯娜在她话语的末尾停下了脚步，略显迟疑地回过头，声音里带着犹豫和不解地问道： “口感？味道？”(本章完) ------------ Chapter184 超能力者的传说 爱丽丝呆滞了两秒钟后，伸手捂住了嘴，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看向了艾德雯娜。 艾德雯娜同她对视了十几秒后，意识到了爱丽丝确实很擅长装无辜，于是她略微加重了一点语气，再次问道： “口感？味道？” 爱丽丝沉默了两秒钟后，左手自然下垂，右手举起，手掌向外，三指并拢，拇指和小指弯曲贴近掌心，然后语气坚定地道： “我保证，书和我刚拿到手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 艾德雯娜想起了那个连褶皱都和最开始毫无区别的袖子，看着爱丽丝轻轻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 爱丽丝在被艾德雯娜看了十几秒后终于承受不住压力，默默放下手背在身后，心虚地低下了头。 艾德雯娜觉得自己完全理解了发生了什么，她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可能温和的声音问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因，因为……”爱丽丝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偷瞄，在确认艾德雯娜至少看起来没有生气以后，才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我想尝尝书是什么味道的……” 艾德雯娜面不改色、声音温和地继续问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这样的态度多少让爱丽丝放下了一点心，她放弃了摆出逃跑的姿势，捏着衣角解释道： “因为希望可以把书吃下去就获得知识，然后就，就想到了……” 整条逻辑链串连了起来，艾德雯娜看着爱丽丝，笑了一下道： “教会里真的有人做过这种研究。” “诶？！”爱丽丝瞪大了眼睛，惊讶地抬起头来。 艾德雯娜看到她的表情便明白她感兴趣，于是接着说道： “教会的一位圣者曾经好奇过和你一样的问题，他经过研究，发明了一种魔法。 “这种魔法可以对墨水释放，将自身拥有的知识注入墨水，只要喝下墨水，就能掌握施术者注入的知识。 “墨水的味道暂且不提，在经过多次实验验证后，这个魔法的有效性得到了确认。 “在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这个魔法有一段时间在教会内很流行，大家都喜欢通过这种方式来传递知识，我也曾经通过这种方式接受和传递过知识，不过…… “大家很快发现，在我们的身体将墨水排出体外以后，知识也跟着墨水一起离开了……” 爱丽丝陷入了沉思。 艾德雯娜接着问道： “如果你想体验一把的话，船长室内应该有一点墨水，我也掌握了这个魔法……你要试试吗？” 爱丽丝果断地摇了摇头，然后好奇地问道：“那这个魔法岂不是很……很鸡肋？” 艾德雯娜摇了摇头道： “对一般的非凡者来说，确实就像罗塞尔大帝说的那样，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但对‘阅读者’来说，却并不是这样。” 爱丽丝微微一怔，无视了在各种地方打卡的罗塞尔大帝，看向并不打算细说的艾德雯娜，好奇地问道： “难道你们和‘窥秘人’一样，在一定程度上，知识就代表了力量？”停顿了一下，她忽然想起艾德雯娜能模仿见过的非凡能力的事，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 “你模仿非凡能力的前提条件不是见过，而是对其有充分的了解，是知识！” 这次轮到艾德雯娜惊讶了，她给出的条件显然并不足以推出这个结果，甚至连中间座位阶梯的步骤都显得十分勉强。 这样跳跃的思维方式显然与“侦探”按部就班的逻辑有着本质的区别，她更像是直接拿着答案在寻找过程，在看了爱丽丝一眼之后，艾德雯娜意识到这可能是“命运”途径的特殊性。 过高的灵性和灵性直觉带来的不仅是危险，还有那种冥冥之中的感应，有些时候无需占卜，他们就能猜到一些事情的答案。 这是由直觉主导的推理过程。 同样的，这种非理性非逻辑的思考方式，也更适合解读语言……艾德雯娜若有所思地看了爱丽丝一眼，没明确承认，但也没做否认，而是微笑了一下，问起了另一件事： “你刚才那个手势的来历是什么？” 有关罗塞尔的问题涌到嘴边又被爱丽丝咽了回去，她清楚地意识到，不管罗塞尔说没说过，她问了这个问题，就等于给艾德雯娜塞了一条明确的线索。 爱丽丝并不在乎塔罗会的成员知道罗塞尔和她或者说他们有关系的事情——反正他们也不敢胡说，但艾德雯娜…… 前车之鉴的“隐者”嘉德丽雅让爱丽丝印象深刻，她意识到这些大人在信守承诺这方面做得并不比她这个小孩子好多少。 不，也许比她还差。 啧，虚伪的大人。 爱丽丝在心里狠狠唾弃了一番后才开口道： “这是童子军的宣誓手势……不记得是哪个国家的童子军了，而且说了你也不知道，总之我在看到的那个版本里，并拢的三根手指分别代表了忠诚、友爱和勇敢。” 童子军……这是个完全陌生的词，爱丽丝用“孩子”和“军队”拼出了一个短语，艾德雯娜大致能理解她想表达的意思——一支孩子的军队。 可是……让孩子参军？ 尽管这个时代没有未成年人保护法，也没有人关心孩子的人权，但在非凡者军队盛行的情况下，艾德雯娜想不出来孩子组成的军队能用来做什么。 这听起来更像是一场玩闹。 不过，爱丽丝的话已经足够艾德雯娜做出一定的猜测：“第一纪以前……是否存在过一个文明？” 爱丽丝瞪大了眼睛。 这和肯定没有区别，艾德雯娜接着问道：“那个文明里还有很多国家？” 爱丽丝抿住了唇。 既然如此，艾德雯娜好奇地问出了她刚刚最关心的问题： “那个文明会让孩子参军吗？听你的描述，似乎还不止一个国家会这样做……” 爱丽丝沉默了十几秒后，抬起头一脸真诚地道： “在那时，超凡还不是少数人的游戏，每个人在十八岁时都会觉醒奇特的力量，被军队征召。 “那个时候，我们将这些人称作超能力者……” ------------ Chapter185 渴望 艾德雯娜知道爱丽丝在胡说八道，她的表情，她的动作，她的神态都在说明这一点。 但是她特别认真： “不过也有些人比较特殊，十一岁就会收到魔法学校录取通知书，还有的人十二岁会成为魔法少女…… “如果都没有，那就只好等到十八岁以后，根据不同的天赋去卡塞尔学院或者密斯卡托尼克读大学读书……”注① 对上爱丽丝认真的眼神，艾德雯娜无比后悔自己刚才问出的问题——她不得不开始思考爱丽丝的话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她决定先和爱丽丝谈另一件事： “爱丽丝，如果你觉得待在‘黄金梦想号’上很无聊，你可以随时离开——好吗？” 爱丽丝的动作微微一顿，迟疑了一下问道：“格尔曼让你这么和我说的吗？” “对，”艾德雯娜坦诚地点了点头，“他说他的本意不是限制你的自由，如果你真的不喜欢，你可以走。” 爱丽丝知道克莱恩是什么意思——圣弗尔安号的事情才过去不久，克莱恩是怕第二个圣弗尔安号出现。 其实，就算遇到同样的事情，“黄金梦想号”也不会成为下一个圣弗尔安号，这上面可没有那么多普通人当游客…… 这样的心思一起，就被爱丽丝按了回去，她明白这样的话绝不能说出来，因为人类并不爱听她这么做类比——至少克莱恩不爱听。 不过，爱丽丝仍然要为自己说句话：“就算我什么都不做，大海也不是风平浪静的……” 她的声音逐渐变小，最后消失，她忽然意识到，这样的秘密，她好像根本藏不住。 啊这。 爱丽丝默默低下了头，迅速了结了话题：“我知道了。” 得到了答案后，艾德雯娜没多说什么就放她离开了，爱丽丝立刻跑去骚扰没事干的船员。 接下来，在夜晚之前的时间里，艾德雯娜都在苦思冥想。 面对这个占卜无法得到答案的问题，艾德雯娜在篝火晚会到来之前有了解决的方案。 她把爱丽丝嘴里有关第一纪之前的那个文明的信息如实向上汇报了，就像是汇报和格尔曼接触的进度那样。 夜晚的篝火晚会上，没有如愿见到艾德雯娜愁眉苦脸表情的爱丽丝失望地叹了口气。 这是她快乐的最后一天，在上完了第二天早上的神秘学课程后，爱丽丝认为这趟旅途实在太平淡了，所以艾德雯娜才能这么安心地给船员上课。 爱丽丝非常想做点什么，但才答应过的事情，她不好立刻反悔，而且就算要毁约，也应该是别人先毁约，这样她才能名正言顺地搞事情…… 时间在爱丽丝痛苦的等待中缓慢流动，这个周日，“黄金梦想号”重新回到了拜亚姆。 让爱丽丝惊讶的是，当回到陆地时，这些海盗的第一件事不是去“红剧场”的地方取乐——好吧，这可能是因为艾德雯娜。 也不是去赌博——哦，这可能也是因为艾德雯娜。 总之，在爱丽丝的请（wēi）求（xié）之下，达尼兹把爱丽丝带进了一场非凡者聚会。 这和上次那个松散的聚会不太一样，更接近“勇敢者酒吧”聚会的那种感觉，但不同的是，遮掩外貌的打扮是自带的。 理论上来说也可以不遮，但达尼兹同意的要求之一就是爱丽丝必须从脸到身材把自己挡的严严实实，原话是这样的： “带着你这样年纪的小姑娘在拜亚姆出门——我第二天就会成为拜亚姆的头条！” 爱丽丝本想说她有办法让别人注意不到她，但她突然想起她和格尔曼·斯帕罗皮相的克莱恩一起出现的事情，纠正了达尼兹的话： “嗯……放心吧，你不会因为这个出名的。 “大家只会觉得你抢了格尔曼·斯帕罗的情人，或者拐卖了他的家属什么的……” 总之，在这样的对话结束以后，爱丽丝在达尼兹的强烈要求下用宽大的巫师袍把和面具把自己的脸连同那身奇装异服一起挡了起来，出现在了非凡者聚会内。 聚会在晚上九点开始，越是时间临近，越是陆续有人进来，正当爱丽丝在坐位上无聊地玩用袖子把手包起来再突然伸出手的游戏的时候，她的灵性忽然又被触动了一下。 ……怎么感觉最近我灵性天天在莫名其妙的地方被触动。 爱丽丝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把手缩回袖子里抬起了头。 恰巧有人推门而入，那人穿着同款的黑色长袍，爱丽丝甚至怀疑他们是刚在一个店里买的。 这神秘人怀里抱着一本海洋蓝色封面的书，边缘处有银色的纹路若有若现，但昏暗的环境和距离看不清具体的细节。 触动爱丽丝灵性的正是这本书。 神秘人在爱丽丝的对面靠后的位置坐了下来，被前面的人挡去大半边身子，爱丽丝只看到神秘人在座位上坐了十几秒，然后把书放在膝盖上，缓缓翻开。 这种光线真的能看清字？ 爱丽丝怀疑地看了一眼周围昏暗的光线，重新将视线落在对面，神秘人已经合上了书，有兜帽和面具共同的遮挡，爱丽丝并不能看见神秘人的面部。 翻书的时候，神秘人的手从袖摆里伸了出来，但除了一双黑色的手套，爱丽丝什么也判断不出来。 爱丽丝只好重新把视线落在那本书上，海洋蓝色的封面美丽无比，爱丽丝越看越觉得迷人，不自觉地陷入其中。 那样接近大海的颜色，让爱丽丝下意识想起前几天在船上吃到的“深海美味鱼”，又想起那本被她啃了几口的罗塞尔·古斯塔夫的生平与谎言。 也许，也许味道不好是那本书的问题，像这本书，这本书一看就很好吃…… 爱丽丝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心底逐渐涌起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渴望来。 就在这时，时钟的秒针走完了最后一格，九点正式到来，坐于聚会中央的发起者轻咳了一声，用沙哑的声音缓慢宣布道： “开始吧。”(本章完) ------------ Chapter186 无负面效果的神奇物品？ 见鬼！ 爱丽丝因这一声一下子清醒过来，看向那本书的眼神一下子从美味诱人的食物变成了恐怖的怪物。 那种渴望感并不来自于身体，爱丽丝很清楚。 那种来自于灵性深处的渴望她见过很多次，过往的经历告诉她，那是一种聚合的本能。 回收唯一性以后，这种本能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受到控制，至少中低序列的魔药和非凡特性对她没有多大的吸引力了。 但面对高序列的非凡特性，爱丽丝仍然能感受到那种灵性深处的饥饿感，就像刚才那本书……见鬼，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爱丽丝没心思去听其他人的交易了，她伸手抓住身边的达尼兹的胳膊，在达尼兹疑惑的眼神中隔着衣服狠狠拧了他一把。 “狗……！”骂人的音节只泄露出了一丝就被达尼兹吞了回去，但根据经验，爱丽丝认为达尼兹是想说“狗屎”。 达尼兹扭过头，他戴着和爱丽丝同款的兜帽和面具，这显然并非出自他的本意，而此刻，离得足够近，爱丽丝能看见他仅露出的那双眼睛写满了忿怒。 那点愤怒很快烟消云散，达尼兹只觉得自己恍惚了一瞬间，爱丽丝的声音就在脑海里响起： “待会儿我要是突然站起来了什么的，记得拉住我。” 这是爱丽丝在研究考试作弊方案的时候开发出来的权柄使用技巧——传纸条。 毕竟都能用占卜上网搜答案了，怎么能没有传纸条呢？就连小抄，爱丽丝也找到了合适的替代品——艾德雯娜提到的知识墨水。 唯一的缺点就是，爱丽丝还没找到互相传纸条的方案，目前这个纸条只能由她来传，达尼兹现在甚至不能问她一句为什么。 除非和她祈祷。 爱丽丝本想拉着约德森一起入股的，但她问过之后才知道，序列6的“盗火人”并不能偷窃想法和念头。 唉，想阿蒙了。 “我需要‘偷盗者’途径序列7的魔药配方。” 一道嘶哑难听的声音打断了爱丽丝对阿蒙的思念，爱丽丝想起了童话故事里的巫婆，她抬起头，发现说话的正是那本书的主人。 序列7？“偷盗者”？难道她是“诈骗师”？ 这个序列出现的第一时间，爱丽丝近乎不受控制地想起了西尔维娅·玛尔厄尼的脸——显然，她只认识这么一位“诈骗师”。 已经晋升了的和已经死了的不算。 不，这位其实是疑似“诈骗师”……不过不重要了，宁可错杀，不可放……不是，不是因为馋那本书，真的不是。 爱丽丝眼神飘忽了一下，低下头开始思考。 不管后面用什么办法去拿那本书，现在……现在她其实可以先卖一下“解密学者”的魔药配方？ ……的获取渠道。 嘻嘻，让她去挖阿蒙的坟好了。 爱丽丝眼珠子一转，举起手发言道： “我没有你要的魔药配方，不过我知道在哪里能找到……嗯，‘偷盗者’的序列7，名叫‘解密学者’。” 为了取得信任，爱丽丝说出了序列7的名称，至于神秘人要怎么判断真假……那可太明显了，爱丽丝一点都不为此感到疑惑。 ——她怀里抱的那本书可是“命运”途径高序列的。就是不知道是序列几……首先排除序列1。 她们隔着其他人遥遥相对，爱丽丝看到神秘人并没有立即表态，而是静坐了几秒钟后，翻开了膝盖上的书，低头看了一眼后才抬头道： “你要多少？” 爱丽丝默默扭头看向了达尼兹。 呆滞了两秒钟后，达尼兹意识到他成了负责讲价的那个，看着爱丽丝的眼睛，达尼兹认为自己在这方面应该确实要比爱丽丝靠谱点。 他扭过头，看起来很有气场地说： “序列7的魔药配方至少要750镑，遇到急需的人甚至可以卖到一千镑以上，当然，只是线索的话肯定要便宜……” “但她要的魔药配方很稀缺，”爱丽丝打断了达尼兹的话，“野生‘偷盗者’的数量远比你以为的稀少，你在外面几乎见不到。” 停顿了一下，她微笑着看向那本海洋蓝色封面的书，柔声道： “我猜没有它，你也找不到这里。” “是她，”神秘人下意识纠正了一句，“再怎么稀缺也还是序列7，而且你能给出的还只是线索。” 她？爱丽丝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件事，但她只是笑了一下道：“我能保证我的线索一定有效，你百分之百可以根据我的线索晋升‘解密学家’。” 甚至直升半神……爱丽丝默默腹诽了一句。 “你要多少？”神秘人再次问道。 爱丽丝弯着唇回答道： “750镑，这是考虑到了这份线索大概需要你手里的那本书帮一点小忙——当然，如果你信得过我，让我来帮忙我也是不介意的，我可以不收钱。” 然后收点别的东西……爱丽丝意味不明地扫了一眼那本书，神秘人当即把书抱进了怀里，紧紧护住，然后才不悦地道： “成交。 “把你的线索写到纸条上传过来。” 她非常在意那本书……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开始在纸上写下线索： “第四纪的图铎王朝曾存在过一个阿蒙家族，这是支撑图铎王朝建立的五大家族之一，也是一个‘偷盗者’家族。 “目前，这个家族已经消失在了时代的潮流里，家族成员已经隐姓埋名，但仍有陵寝存在。 “前往阿蒙家族的陵寝，里面一定会有你想要的东西，也许你还能找到其他的宝藏。” 写完这些，爱丽丝再阅读了一遍，确定没有其他问题后，就把纸条交给了侍者。 话说，不管是序列几的非凡物品，应该多少能察觉到这个线索有问题吧……不，这玩意儿把她引来找我就很有问题了吧？！ 爱丽丝看着神秘人接过字条，再次翻开了那本书，确认过后才数出750镑的纸币交给侍者，缓缓皱起了眉。 ——身为一个序列8的非凡者，她正在频繁使用一件高序列的神奇物品，而且看起来丝毫不担心负面效果。 这是为什么呢？ ------------ Chapter187 我们的道路终将再次交汇 其实不对劲的地方远不止这一处，譬如那声“她”，譬如她不管做什么都要翻开那本书看一眼。 她似乎非常信任、非常依赖那本书——或许这就是副作用？ 爱丽丝开始用一种忌惮的眼神看那本书。 爱丽丝维持着高度警惕直到聚会结束，聚会的负责人安排他们分批从后门离开，还没来得及做什么的爱丽丝感受到了一阵遗憾。 爱丽丝恰好是前几个离开的人，她起身的时候神秘人还坐在椅子上，她不得不垂下头，极力克制住那遗憾又渴望的眼神。 当跟随侍者沿着长而迂回的通道走到门口，看着侍者转身往回走时，爱丽丝忽然意识到，没有人会看到她离开的路线，自然也就没有人看到她是否离开。 爱丽丝舔了舔嘴唇，她又朝前走了约莫四五米的距离，才悄无声息地隐去身形， 她事先与达尼兹商量过，出来以后不用管她去哪里，所以她并不担心达尼兹出来了找不到她——好吧，没商量过她也不见得会担心。 这还不如神秘人到底长什么样子对爱丽丝来说重要。 懒得动弹，爱丽丝索性待在原地等候，直到侍者终于带出来了那个神秘人，她才眼前一亮，跟了上去。 神秘人并没有摘下兜帽和面具，她抱着那本书走了几步后便停了下来，抬起头环顾了一圈四周，用先前那个嘶哑难听的声音问道： “哦，亲爱的孩子，别躲了，命运的轨迹已将你暴露，你的秘密，你的疑惑，都藏不住的。 “出来吧孩子，让我们一起揭开命运的面纱，共同面对那些即将到来的风雨。” 爱丽丝觉得自己的头顶缓缓冒出了一个问号。 我怎么觉得，她好像比我像“命运”小姐…… 爱丽丝默默低下了头，在原地开始自我反省。 在问完问题后，神秘人静候在原地，在等了几分钟后，她才用有些遗憾的语气说道： “看来现在你还不准备现身，但那没关系，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我们的道路终将再次交汇。 “那时，你将不得不面对我；那时，我将为你揭示隐藏的秘密。” 爱丽丝难以置信地抬头看向了那道身影，那道身影并未驻足，也并未惊慌，她仍然抱着那本书，迈着不紧不慢的步子离开。 爱丽丝并没有追上去，并不是没反应过来，而是在神秘人说出那段话时，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命运的波动。 那是一个“预言”。 “可是，”爱丽丝望着空荡荡的巷口喃喃自语，“如果你手里拿的那本书，来自一个‘先知’的话，那……我们本就会再次相遇啊。” 她摇了摇头，却没回到“黄金梦想号”上，而是回到了贝克兰德的家里。 毕竟她准备联系阿蒙，在“黄金梦想号”上做这种事情……别真给她合成了一个阿蒙出来，那就尴尬了。 爱丽丝一边摇了摇头，一边开始思考应该说点什么。 用祈祷仪式……不，太长了，写封信吧，而且写信的话阿蒙至少要看完了才能来找我算账…… 爱丽丝找出纸笔，开始斟酌用词。 『 美味的时之虫： 很长一段时间没看见你了，上次见面的时候你说你正在附近寻找食材，怎么样，有收获吗？ 没有也没关系，我……当然没有给你找到合适的食材！不过，这可能算是一点佐料？ 哦，是的，我发现了一个“诈骗师”，她正在求购“解密学者”的魔药配方，于是我就告诉她……去你的陵寝探险吧，那里一定有她想要的东西，说不定还能找到额外的宝藏——比如说您。 我是说，您要不要弄一个陵寝出来给她挖挖看？我记得您在贝克兰德就有一个陵寝…… 到时候您可以躺在棺材里，然后突然睁开眼睛突然坐起来什么的，恐怖片里经常这么演……虽然那个一般是尸变。 最后，拜托了，当您这么做的时候，请务必带上我——其实我想准备一个相机把您坐起来的场景拍下来。 也可能是别的，比如说推单片眼镜，比如说忽然睁开眼睛笑一下……总之一定是很经典的恐怖片片段，放在我们那个时代可能还会成为流行表情包。 可惜的是，这个时代的相机并不能录相…… 随信附上您的劳务费与演出费50镑。 您的挚友，爱丽丝。 』 爱丽丝放下笔，轻轻呼出一口气，摸着下巴看向信纸，喃喃自语道： “总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唔，这样太单调了，应该有点插图！” 爱丽丝恍然大悟，重新读了一遍信的内容后，回忆着记忆里油炸虫子的模样，以及时之虫的样子，略微思考后，在信纸上划了一条时之虫。 之后，她又另外找出画纸，画了一盘色泽金黄诱人的油炸时之虫出来…… 是的，她上色了。 把画纸在书桌上压好等候风干，把信也放在一旁，爱丽丝想了想，还是回到了“黄金梦想号”上睡觉。 她没睡上几个小时就醒了，这会儿的拜亚姆还不到凌晨五点，天还没亮，压根没有人起床。 这对爱丽丝来说刚刚好，她要在其他人醒过来之前把东西送给阿蒙，然后送走可能到来的阿蒙。 回到贝克兰德，这里离黎明要更遥远些，爱丽丝放心地布置仪式，把东西都交给阿蒙。 …… 读完了爱丽丝的信，阿蒙没去管开头那个诡异的称呼和那幅油炸时之虫的画，这是爱丽丝每封信必备的栏目，阿蒙已经学会了无视。 攒着账一起算。 认真来说，这封信里让阿蒙最无语的地方在于——爱丽丝真的随信附了50镑的纸币。 ……有病。 阿蒙拿着50镑一时间不确定自己该不该还，按照祂的原则，到了祂手里的钱绝不可能还回去，可问题是……这是命运的馈赠。 偷来的也就算了，这样明晃晃的馈赠……阿蒙挑了挑眉，尝试着分析爱丽丝的思路： “她应该算是在求助…… “那个‘诈骗师’身上有她想要的东西？” 阿蒙重新阅读了一遍爱丽丝的信，忽然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 Chapter188 豆腐渣工程 在爱丽丝躺了近三个小时后，她觉得阿蒙应该是不会来找她了。 看起来也不打算还钱……唔，就当祂答应了！ 爱丽丝愉快地替阿蒙做了决定，然后回到了“黄金梦想号”。 时间接近早上八点，太阳已经升起，这会儿正是早饭的时间，爱丽丝假装自己刚刚起来，蹦蹦跳跳地去餐厅吃早饭。 节假日的海盗们终于重现了爱丽丝记忆里的景象——谁家好人放假不仅早起还乖乖吃食堂啊！ 是的，整个餐厅只有爱丽丝一个人，连做饭的人都没有。 沉默了两秒钟之后，爱丽丝默默退了出来，开始思考自己应该干点什么。 盯着船长室的方向望而生畏了十几秒后，爱丽丝忽然想起了昨晚达尼兹的话。 要是她在拜亚姆真的那么显眼的话，她和克莱恩不会有什么奇怪的谣言在外面吧…… 毕竟奥拉维只在拜亚姆的隔壁，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甜柠檬”酒吧可是奥拉维最出名的冒险者聚集地…… 爱丽丝内心忽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担忧。 ……还好克莱恩在当义工，不知道这件事，哈哈。 爱丽丝伸手捂住了脸，十几秒后，她决定去了解一下谣言的传播程度和传播范围。 她仍然隐藏住了自己的存在，略微思考后，她发现自己对拜亚姆的酒馆一无所知。 ……看看达尼兹他们去哪了。 “黑森林酒吧……”爱丽丝站在酒馆门口念了一下这个名字，探头探脑地往里走。 爱丽丝本想偷偷找一下达尼兹等人的位置——占卜的画面里，达尼兹正与“花领结”约德森、“美食家”布鲁·沃尔斯、“歌唱家”奥尔弗斯和“水桶”丹尼尔斯等人在一起。 爱丽丝还没来得及把酒馆环顾一圈，就听见了达尼兹格外张扬的声音： “你们别被她那张脸给骗了！她可是格尔曼·斯帕罗那个疯子的情人！” 爱丽丝磨了磨牙，沿着声音看过去。 那几人如占卜结果里显示的一样坐在一起，约德森与布鲁·沃尔斯的状态似乎还很清醒，奥尔弗斯与丹尼尔斯看起来有点微醺，达尼兹……感觉被灌酒了。 看来酒精攻击对中低序列的非凡者仍然有效……爱丽丝摇了摇头，悄无声息地走近。 她在达尼兹的背后将手搭上他的肩膀，同时取销了自身的隐秘状态，又用“重启”将达尼兹变成了微醺的状态，环顾了一圈四周后，看向转过头来的达尼兹，微笑着俯身问道： “清醒了吗？” 爱丽丝仅从酒精里拉回了他部分的理智，达尼兹仍感觉自己的脑袋像一团浆糊一样，身体轻飘飘的，爱丽丝的声音传进耳朵里，他迟钝地点了点头。 “清醒了呀～”爱丽丝扬着音调，将伸出的那只手收了回去，与另一只手一起背在身后。 她在背后用右手捏住左腕，与此同时，酒馆的一盏吊灯轰然坠落，在人们惊恐的尖叫声中，飞溅的碎片仿佛有意识般避开了除达尼兹以外的所有人。 这不是全部，达尼兹剩下的椅子终于到了寿命的年限，径直散架，失去了支撑的达尼兹朝着地面落去，一根木棍却巧合立在原地，达尼兹直接落了上去。 与此同时，他手里拿着的酒杯也滑落地面，碎片与酒液飞溅开来，有不少溅到了他身上——这或许只是开胃菜罢了。 坠落的那盏吊灯恰好就在达尼兹身侧不远处，飞溅的碎片有大半朝着他的面部飞去，酒精的作用下，面对这一系列的变故，达尼兹最终只来得及闭上了双眼。 “啊——！”他发出了一声尖锐的惨叫。 爱丽丝皱着眉捂住耳朵，那些正定格在达尼兹脸上和身上的碎片，以及正在往下落的碎片，仿佛受到了无形的力量控制，重新按照原本的轨迹返回，拼合成完整的吊灯，又挂回了屋顶。 酒杯与椅子同样也恢复了原状，达尼兹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抬起，重新坐在了椅子上，身体上没有任何伤口。 就仿佛一切没有发生过。 “那个吊灯，”一片死寂的沉默中，爱丽丝伸手指了指离舞池最近的吊灯，“快要掉下来了……记得修一下。” “好，好的。”前台一个人下意识点了点头。 爱丽丝于是转过头，朝达尼兹露出了一个亲切的笑容，成功让达尼兹打了个冷颤。 她歪了歪头环视了一圈，噔噔噔跑到隔壁桌，在隔壁桌惊恐的眼神中对他们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容，然后把闲置的空椅子搬走了。 她抱着椅子坐到达尼兹旁边，转过头微笑着说道： “继续说啊。” 达尼兹艰难地咽了两下口水。 爱丽丝保持着无害的笑容道： “你不会以为刚才的事情和我有关系吧？那不过是你自己运气不好罢了，我可是好心帮了你呢——你应该好好谢谢我，然后反省一下你到底哪里惹我们伟大的命运小姐不高兴了才对啊？” 爱丽丝的关注点并不在其他人身上，被短暂吓懵了的客人们很快缓过劲来，心有余悸地小声和身边的人交流，同时不忘竖起耳朵听他们的谈话。 “惹伟大的命运小姐不高兴了……喂，你记不记得，票务公司那边那个预言，关于圣弗尔安号的那个？”一个人小声朝同伴问道。 “记得，记得，”他的同伴也小声应和道，“那个仪式一样的现场，我可是印象很深刻呢，那张‘命运之轮’牌，嘿，她凭什么说那个预言的主人是个姑娘？” “她也不一定是在说那件事吧……”同桌的另一个人小声提醒道，“也可能就是个比方，就像我们说的幸运女神什么的……” 想听自己的八卦却听到了另一件事的爱丽丝默默收回了注意力，扫了一眼达尼兹，才眨了下眼睛道： “你可要好好想清楚了哦，毕竟……下次掉下来的，说不定就是陨石了。” 达尼兹还没来得及说话，爱丽丝又抬头看了眼天花板喃喃自语道： “算了，按照这个酒吧豆腐渣工程的程度，费那个力气我还不如让天花板塌了……”(本章完) ------------ Chapter189 巧遇 爱丽丝话里奇怪的比喻没什么人听得懂，至少达尼兹没听懂，但听明白的人，都担忧地看了一眼天花板。 ……不会真塌下来吧？ 确认她没有继续做什么的打算，看起来已经撒完气了之后，交际花……不是，“花领结”约德森递上了一杯酒，笑着劝慰道： “别介意，别介意，达尼兹他就是喝多了乱说的，别生气了，对身体不好。” 爱丽丝斜了他一眼，没去接那个酒杯，冷声提醒道：“未成年不能喝酒。” 他们纷纷一默，忽然觉得达尼兹刚才的话确实有点过份，毕竟…… “我想不明白，”爱丽丝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思绪，“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是格尔曼的情人，而不是他是我的情人？” 对上她认真又困惑的眼神，约德森迟疑了两秒钟后问道：“……所以真有这回事？” 爱丽丝沉默了一下，微笑着说道： “不。 “我是一件被交给他保管的零级封印物。 “你们信吗？” 安静了两秒钟后，约德森第一个为这个其实是真话的笑话送上了笑声，紧随其后，其他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爱丽丝盯着他们的笑容思考了几秒钟后，转过头去对达尼兹说： “下次你喝醉了想胡说八道的时候，就照这个说。 “格尔曼·斯帕罗有个能跑能跳会说话的人形零级封印物不比他有个未成年情人刺激？” 达尼兹呆滞在了原地，迟疑了一下问道：“所以……这句话是真的吗？” 爱丽丝转过头去，微笑着扬了扬眉：“你猜？” 达尼兹不敢猜，因为答案就在他心里，因为他刚刚才正面感受了一下那种死亡的威胁——他真切地和被他顺手碾死的蚂蚁共情了。 爱丽丝只是一扫就明白自己的恐吓成功了，至少她下次不会再从达尼兹嘴里听到这种她是谁谁谁的情人这种鬼话，大概率这伙海盗也不会，至于其他人…… 她见到一个揍一个。 唉，要是能设置成别人说类似的事情就自动触发就好了，这样就不用我管了……诶，亚当是不是可以做到这种事情？ 但是不全面，而且亚当只能说感受到，祂没办法实现下一步，有什么办法把一件固定的事情连上某种固定的命运呢？ 比如说，把造谣和死亡的命运连起来……不，以人类的价值观而言，仅仅只是造谣的话，这样的惩罚太重了……所以有什么办法吗？ 苦思冥想的爱丽丝摇了摇头，决定不想了。 到时候再说吧！ 她愉快地做下了决定，噌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在其他人疑惑的视线中摆了摆手道：“拜拜～” 然后她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爱丽丝当然没直接从酒馆传送到别的地方去，毕竟她也不知道去哪，她只是隐去了身形，慢悠悠地踱步离开。 但这就已经够酒馆内的气氛松懈下来了，当她走到门口时，周围已经彻底喧闹起来。 爱丽丝摇了摇头，加快脚步准备远离噪声的中心，抬起头却发现有个人正好准备进来。 来人是个黑头发蓝眼睛的男士，头发显得有些凌乱，身上穿着燕尾正装，但外衣的扣子却只扣了一颗，袖扣更是没扣。 他的灵性气息外泄，看都不用看，爱丽丝就知道这是个刚晋升的序列9非凡者。 步履轻快，穿着皮鞋但走路近乎没有声音……提升与敏捷有关？ 爱丽丝挑了挑眉，没多想这件事，又扫了他一眼，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在脑海里仔细回想了一番。 ……在哪里见过来着？ ——“你们这里最受欢迎的酒是什么？” ——“当然是整个奥拉维都最受欢迎的‘甜柠檬’！” ——“来……来两杯！” 灵性的辅助之下，熟悉的对话在爱丽丝的脑海里响起，这段对话的下一幕，就是这张熟悉面孔的主人。 那会儿他的头发还打理得一丝不苟，上衣也仅有袖扣不曾扣上，今天……刚晋升成非凡者，比较兴奋？ 爱丽丝好奇地扫了一眼他的去向，发现他果不其然又加入了赌徒阵营后，没什么兴趣地移开了视线。 话说，他赌了不少几次吧，上次看见还紧张地同手同脚的，这会儿明明不是同一个酒馆，但看起来已经对布局很熟悉了…… 他下一次是不是要进专门的赌场了？毕竟酒馆这点小儿科实在不够看的…… 噫，真这样的话，下一步就会把底裤都输没吧？那样我就见不到这一身正装了……哦，本来也见不到，哪有那么巧天天偶遇啊。 不，也不能这么说，像威尔·昂赛汀那种的，还有那本书……我们不注意的话真的很容易天天偶遇……等下，威尔·昂赛汀好像真不会。 要是祂在娘胎里也会被聚合定律影响，那乌洛琉斯早抓住祂了吧，这可是磁铁的正负极啊…… 不，等一下，没有威尔·昂赛汀，那吸引力最大的是不是就是我了？ 爱丽丝陷入了沉思。 她终于没空再担心这位陌生的先生未来会不会连底裤都输掉了，她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连着底裤被“水银之蛇”一口吞了。 好像，蛇都是先吞到肚子里再慢慢消化的，而且梦里的“水银之蛇”好像没有牙……这样的话，她到蛇的肚子里之后，能不能划破蛇肚子跑出来啊？ 不，为什么要跑，来都来了，吃个蛇羹……不是，等等，我到底在想什么？！ 我为什么要拿普通的蛇去和“水银之蛇”类比啊！ 爱丽丝抬起手对准自己的脑袋，用力挥了下去，在落下的前一秒停了下来。 算了，挺疼的，打自己干嘛，不如…… 爱丽丝眼珠子一转，又退回了黑森林酒吧里。 尽管爱丽丝已经离开了，但她的余威仍在，“黄金梦想号”的大家在的那一桌，愣是没敢聊和她有关系的话题。 爱丽丝摇了摇头，抬起手狠狠拍了一下达尼兹的脑袋。 诶嘿。 “哎哟！” 喧闹的酒吧里，达尼兹忽然捂住脑袋发出了一声惨叫，声音不大，但足以让附近的人都看向他。(本章完) ------------ Chapter190 生日礼物 干完坏事的爱丽丝默默离开了黑森林酒吧，深藏功与名。 无聊的爱丽丝最终抱着宁死不看书的决心，想起了之前被她遗忘的事情——她的漫画还差个结尾呢。 因为不想学习而开始变得敬业的爱丽丝就这样度过了一个上午和半个下午，中间还吃了个午饭。 直到下午两点五十五分，收到克莱恩的消息时，爱丽丝在才恍惚意识到，又是一周过去了。 1350年不是闰年，今天是2月28日，也就是2月的最后一天。 愚者先生的生日就在本周五！ 爱丽丝眼前一亮，意识到她可以开始创作魔女的滋味真不错系列日记——无面人篇了。 顺便提前抄几页卖出去，这样万一克莱恩到时候发现是我写的不让我卖也没用了…… 爱丽丝按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心，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 话说，虽然她生日已经过去了，她能不能……让克莱恩补礼物啊。 爱丽丝眨了两下眼睛，开始回忆自己2月5日当天在干什么。 这应该是三个星期以前的事情了，那天应该是周六……周六？！ 爱丽丝的眉心狠狠跳了一下。 三周前的周六她在干什么？啊哈，她在那天傍晚到达了拜亚姆，取回了唯一性——见鬼！ 这个日期是巧合吗？ 如果不是……这算是什么？一份生日礼物？ 宋姝的笑脸又重新在记忆里浮现，爱丽丝咬住牙，抬起头看向正在问好的“正义”奥黛丽。 奥黛丽的声音一如既往的轻快，她看起来依然没什么烦恼，爱丽丝抬头时，她正好从“隐者”嘉德丽雅转向了爱丽丝： “下午好，命运小姐～” 爱丽丝把自己的思绪从刚才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勾起唇角露出一个冷淡的笑来，兴致不怎么高地回应道： “下午好。” 命运小姐看起来不太高兴，好像有什么心事……这个念头在奥黛丽的心里一闪而过，但她的笑容和声音都没有变化，她继续像之前一样挨个问好。 等到她问好完，没有人有日记要上交，于是克莱恩就靠在椅背上道： “开始吧。” 爱丽丝见状第一个举起了手，朝“太阳”戴里克问道：“你有没有见过类似的建筑？” 她这样说着，在克莱恩的帮助下具现出了一片屹立在凝固黄昏里的建筑，戴里克的情绪肉眼可见地激动起来： “巨人王庭！” 喊完这一声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强压着情绪解释道： “那，那是巨人王庭……命运小姐，您来到我们这边了吗？” “不，”爱丽丝摇了摇头，“我发现了一把钥匙……它好像和这片建筑有关系。” 戴里克瞪大了眼睛。 “要是按照你说的，那是巨人王庭的话，它就是和巨人王庭有关系……”爱丽丝摸了摸下巴。 “命运小姐，如果我想得到它，我应该怎么做？”戴里克有些激动地问道。 爱丽丝扫了他一眼，略显迟疑地道：“你……进得去巨人王庭？” 戴里克摇了摇头。 爱丽丝迫不及待地替他做了决定：“那就等你进得去再说吧！” 或者，等我有钱了再说…… 爱丽丝捏了捏拳头，想起了那个被克莱恩制止了的赢回一个赌场的猜想。 唉……她无声地叹了口气，沉吟了片刻后，又问道： “你们有没有人听说过‘卡珊德拉’这个名字？” 大家面面相觑，“隐者”嘉德丽雅想了想举起手道： “我听说过一个故事，里面的主角是个叫卡珊德拉的先知……不过但当时听的时候是觉得，那应该是虚构的故事。” “特洛伊的公主卡珊德拉？”爱丽丝扬了扬眉。 “对，就是这个故事。”嘉德丽雅点了点头。 “命运小姐，‘隐者’女士，那是什么故事？”奥黛丽好奇地问道。 嘉德丽雅看向爱丽丝，爱丽丝没说话，摆了摆手示意她随意，于是嘉德丽雅就讲述了一遍整个故事，并在末尾问道： “命运小姐，这个故事有什么问题吗？” 爱丽丝捏了捏眉心，看着她问道：“你什么时候，在哪听说的这个故事？” “在……”嘉德丽雅仔细回忆，“闲聊的时候吧，谁和我提起过。” 奥黛丽好奇地重复了一遍嘉德丽雅刚才的问题：“命运小姐，这个故事有什么问题吗？” 爱丽丝抬头看了她一眼，尽管奥黛丽没明着问，但爱丽丝总觉得她在怀疑是自己干的。 ……虽然确实很像是自己的风格就是了。 不，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那明明是个神话故事而已！ 爱丽丝甩开这个可怕的猜想，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想知道这个故事的来源。” 但是总觉得这么说会被他们当成我不想说……爱丽丝默默低下了头，没有再问新的问题。 因为没有人急于采购魔药配方和材料，接下来的塔罗会没再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在闲聊了一段时间之后，克莱恩就宣布了塔罗会结束。 回到现实世界，爱丽丝开始斟酌新日记的内容。 她仍未忘记克莱恩的话，停留在“无面人”阶段的“占卜家”实际上并不能对身体做出太大的改变，甚至连改变身材都做不到，更别说彻底变成女性了。 爱丽丝部份赞成克莱恩的猜测——比如说高序列的“无面人”应该能对身材做出大幅度的调整。 之所以是部分，是因为爱丽丝对高序列非凡者的性别有一定的疑虑。 就像阿蒙说的，对神话生物来说，性别没有什么意义。 结合“重启”的情况而言，爱丽丝觉得，高序列的性别，大概还是主要由非凡者自身的认知决定……等一下，魔女应该不是吧？ 魔女和铁血骑士应该都不是，他们对应的旧日……难道是传说中的阴阳人？ 爱丽丝呆滞了两秒钟后，决定还是专心想怎么续写罗赛尔日记。 从“无面人”的能力来看，应该能捏出来一张完全长在罗塞尔大帝审美点上的脸，如果他看见了…… 如果他看见了，发生一些事情感觉并不是虚构的啊？ 爱丽丝默默掏出了笔。(本章完) ------------ Chapter191 生 日 礼 物 “3月1日，今天，我遇到了一个美人，我满怀欣喜地邀请她共度良宵，没想到脱了衣服以后，我发现她比我还大！ “3月2日，和查拉图提起了这件事，他告诉我这是“占卜家”途径的序列6“无面人”的能力，并且向我展示了一下，哦天呐，我从来没见过那么完美无瑕的美人！ “3月4日，无面人的滋味真不错。” 爱丽丝放下了笔。 “总觉得查拉图主动展示能力看起来有点奇怪……”她啃着右手食指关节喃喃自语，“而且这样连起来一看好像查拉图和罗塞尔睡了似的……” 爱丽丝陷入了沉思。 这好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这样就能完美解释为什么查拉图为什么对罗塞尔大帝另眼相看了，祂看上了罗塞尔…… 爱丽丝伸手捂住了脸，决定就这么卖出去，不管了。 反正罗塞尔又不可能从坟里爬出来说这不是他写的…… 爱丽丝爽朗地掏出纸笔，把最新创作的日记连同之前的日记各抄了十份，一半给伊恩，一半在拜亚姆以及周围的几个岛屿随即发放。 ——她学聪明了，不能逮着一个地方薅，这样传播不开。 “以后没事情做的时候，去别的地方逛逛吧……”散发完传单以后，爱丽丝愉快地做了决定。 最困难地构思日记的部份完成，接下来就是礼物的包装问题了。 爱丽丝的仪式感在这里发挥了一点作用，她觉得自己应该找个礼盒把东西装起来。 她选择了一种长而扁的礼物盒，将日记平放进去后发现，这个礼物盒拆开之后显得有些太单调了。 不幸的是，鲁恩暂时没有填充礼物盒的拉菲草售卖，爱丽丝也并不清楚要到哪里去找这种东西，她略微思考，就有了个决定。 ——她把愚者先生的祈祷仪式用的花撸了一把扔进去了。 这么做完之后，爱丽丝合上盖子，给礼物盒系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这件事就结束了。 还没从义工生活中解放出来的克莱恩没拒绝——也可能是拒绝不了。 总之，3月4日的凌晨零点，他猛地从床上惊醒，看见了正准备伸手掀他被子的爱丽丝。 在他出声之前，爱丽丝迅速退出门外，并且帮他关上了门。 非常好——克莱恩掀开被子，首次庆幸自己没有裸睡的习惯。 当他整理得勉强能见人然后走出卧室时，爱丽丝正在会客厅等他。 “生日快乐～，来吃蛋糕吗？”爱丽丝把包装好的日记往前推了推，然后指了指她准备好的蛋糕和蜡烛。 克莱恩呆了两秒钟之后，才意识到爱丽丝没穿她那身校服，身上是条五颜六色的裙子，配色让人想起来夏日里的蜜糖。 读完了整本女士审美的克莱恩意识到这并不是这个世界会有的服装，它的款式太简单，颜色又太秾丽，不管是花里胡哨的因蒂斯还是保守的鲁恩都很难见到。 但不得不说，这件衣服和爱丽丝的气场透着一股莫名的和谐感，它确实很符合爱丽丝留给他的印象。 爱丽丝发现了克莱恩落在她裙子上的视线，伸出手笑道：“我幻化出来的，怎么样？” 原来是幻化出来的，那没事了。 克莱恩收回视线，问出了一个他非常在意的问题：“你为什么非得大半夜过来？！” 今天的愚者先生也有很严重的起床气。 “因为我不知道你具体是几点出生的，”爱丽丝耸了耸肩，“要么在那个时间，要么在凌晨零点……你不这么过生日吗？”克莱恩果断地、用力地摇了两下头。 他们在对视了十几秒以后，爱丽丝率先认输，推了推蜡烛道： “反正你都已经起来啦，又不能再回去睡，来点蜡烛许愿嘛～” 不，我可以回去睡，但我觉得你会在我刚睡着的时候再把我薅起来……克莱恩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从爱丽丝手里接过蜡烛。 他惊讶地发现，爱丽丝一共准备了五根蜡烛，其中两个要粗一点。 他疑惑地抬起了头。 爱丽丝一边示意他插蜡烛一边解释道： “这里没有那种阿拉伯数字的蜡烛，也没有那个生日莲花灯，那就只好用笨办法了。 “你今年23岁，应该有23根蜡烛，10根细蜡烛换成一个粗蜡烛……” 克莱恩听说过这件事，但他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没用这种方法过过生日——他并不是那种会按部就班插生日蜡烛的人，就像爱丽丝如果不提，他也不会想起来过这个生日。 果然只有小孩子才会在意这种东西啊……克莱恩看了爱丽丝一眼，无声地叹了口气，在爱丽丝的指挥下开始插蜡烛。 这么做完以后，他本能地想打个响指点燃蜡烛，但却看到爱丽丝掏出了一盒火柴，两副刀叉和盘子。 “……你幻化的衣服底下到底穿的是什么？”克莱恩终于忍不住发出了疑问。 “校服，”爱丽丝眼睛也不眨地回答着，把刀叉和餐盘放到了一边，然后划亮火柴去点蜡烛，“别忘了许愿哦～” 她没给克莱恩反驳的时间，就轻轻闭上眼睛，一边鼓掌一边摇头晃脑地哼起了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完整的生日歌歌词其实并不是一直循环祝你生日快乐，唱完四句“祝你生日快乐”后，后面是连着的四句“happy birthday to you”。 接下来是一遍循环，但是中文的最后一句要换成“祝你永远快乐”。 唱完第二遍英文之后，爱丽丝唱到了这首歌的结尾部分：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天天快乐， “祝你永远快乐 “……” 这段内容循环两遍，一首完整的生日歌终于唱完，按照正常的事件走向，爱丽丝本应立即睁开眼睛，兴奋地追问克莱恩到底许了什么愿望。 克莱恩也许一开始会拒绝，但总之最后会烦不胜烦地说出答案，之后爱丽丝就会调皮又焦急地告诉他： “生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但在睁开眼睛之前，爱丽丝听见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她猛然睁开眼睛，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那个险些被她遗忘的东西——“发财配饰”。 她翻过掌心朝上，“发财配饰”在她手中发出一道并不刺眼甚至有些迷人的光。 爱丽丝很熟悉那抹光，她看着那些光同缠绕在她身上的光纠缠、共舞，最后形成了一行……拼音？ 『bu yào chéng shén』 她呆呆地看着那行拼音，它们只浮现了一瞬间，就溃散重组，成了另一句拼音： 『shēng ri kuài lè』 ------------ Chapter1 转机 爱丽丝无力地倒在了椅背上。 她几乎顷刻间就意识到了，两行拼音的主人并不是同一个，如果说前半句是过去的自己留下的警告，那后半句，分明是个再恶劣不过的玩笑。 ——这句迟到的生日快乐，连同她在生日当天回收的唯一性一起，共同组成了一份“礼物”。 祂先将唯一性送给她，让她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神话生物，同时将她逼到了不得不成神的位置上，再把这句警告给她看。 在这一刻，她似乎与过去的那些人没什么不同，她是“光之钥”的玩具，是命运的玩具。 这讽刺的场景似乎并没有结束，爱丽丝闭上眼睛，“赢家”魔药消化的迹象与“厄运法师”仪式完成的感觉一同到来，为这个场景添上了一层更深的讽刺。 ——被选中的“赢家”，和被赐与的“转机”。 她分明一切都活在安排里！ 爱丽丝说不上来她此刻的心情，但她明白，她未来恐怕再也不会用看玩具的心态看人类了——否则她就会想起这份生日礼物。 说到底，“光之钥”和阿蒙还是不一样，阿蒙并不是完全不在意她的心情，在阿蒙那里，她至少算个宠物，而在“光之钥”那里，她是个完全意义上的玩具。 “爱丽丝？”克莱恩担忧的声音响起。 爱丽丝才想起现在的情况，她朝克莱恩露出一个勉强的笑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安抚那般道： “我没事，别担心。” 这让克莱恩看起来更担心了。 爱丽丝在说出这句话后，却逐渐缓过了情绪，她忽然意识到，她起起落落的心情同样也是这场游戏的一部分，再说了…… 反正已经这样了，事情还能更糟吗？ 爱丽丝干脆利落地选择了开摆。 不过，压在心头的火需要做点什么发泄出去，不然对身体不好——首先排除了找个人恶作剧的选择的爱丽丝环顾一圈，落在了已经发挥完余热的“发财配饰”上。 她握拳把“发财配饰”包住，然后把手高高举起，用力往下一挥，却又紧急停在空中，抬起头若有所思地问道： “你有熟悉的‘工匠’吗？” 话题的迅速转移令克莱恩猝不及防，他大脑短暂宕机了两秒钟，居然真的开始思考自己有没有熟悉的“工匠”。 艾弥留斯上将的委托，我是不是还剩一次“工匠”的制作机会没用……不是，等一下，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克莱恩忽然反应过来情况不对，把跑偏的思绪拽了回来，皱着眉问道： “你还没说发生了什么呢！” 爱丽丝露出一个虚情假意的微笑，把胸针放在桌子上，然后在克莱恩错愕的眼神中吹灭了蜡烛，把蛋糕分成了两半，把其中一份递给了他。 “……？”克莱恩略显迟疑地接过了蛋糕，眼神逐渐迷茫。 “命运给我送了份生日礼物，”爱丽丝耸了耸肩，“这是句迟到的生日快乐。” 停顿了一下，她解释道：“我生日那天，恰好是我回收唯一性那天……” 克莱恩一下子顿住，他想起爱丽丝拿到唯一性时开的那个玩笑，再想起刚刚那行『bú yào chéng shén』，忽然一阵恶寒。 “那来自过去的你？”他这么问道。 爱丽丝点了点头。 可你看见那句警告的时候，分明已经……克莱恩低头看了看餐盘里的蛋糕，忽然有些不确定地看了眼爱丽丝。 那句『bú yào chéng shén』是个警告，当然来自过去的她，可是『shēng rì kuài lè』呢？ 克莱恩毫不怀疑爱丽丝的性格有多恶劣，把别人准备好的后手在事情已经无可挽回时送到对方面前，这绝对是她干得出来的。 配上那句『shēng rì kuài lè』，一切就更完整了，这是个完完全全的爱丽丝式的生日礼物——如果这真的能称之为礼物的话。 可问题是……这是她自己啊？ 谁会这么对自己呢？谁会一边给自己留后手一边在后手一点用都没有以后送到未来自己的面前，然后告诉她这是一份生日礼物呢？ 谁会做这种事情呢？ 谁都不会，至少克莱恩是这么觉得的。 他看着爱丽丝，皱着眉想要追问到底，譬如她嘴里的生日礼物到底指什么，但爱丽丝先开口了： “所以你有熟悉的‘工匠’吗？” “你需要‘工匠’做什么？”他决定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爱丽丝扬了扬手里的“发财配饰”道： “我要把这东西打碎了重做。 “效果没有要求，能长期携带就行，但我要求外形是一副单片眼镜。 “我要祝祂在游戏里碰见一个会作弊的玩家，把整场游戏的节奏彻底打乱，输的一无所有。 “让祂把我当玩具。” 即使再蠢，克莱恩也意识到了，爱丽丝的话里的“祂”绝不是过去的她，警告来自过去的她毋庸置疑，但下一句话绝对来自另一个人。 何况克莱恩并不蠢，他皱着眉问道：“你说的那个祂是谁？” 爱丽丝沉默了片刻后，看着他似笑非笑地道： “钥匙的前任主人，或者说，我继承的城堡的前任主人。” 钥匙……她指那个“光之钥”？前任主人……另一座城堡……克莱恩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个不好的预感，他试探性地问道： “就像是非凡特性的精神残留一样？” “不，”爱丽丝摇了摇头，“祂是第一任主人，也是真正意义上的主人——所有权一直是祂的，我们都只有使用权。” 那如果有一天，祂想拿回使用权呢？克莱恩不需要问，也不需要想，爱丽丝的情况已经无形中说明了答案——她的性格和那个祂似乎没有多大区别。 他不确定自己该为爱丽丝感到难过和担心，还是该为自己的未来感到难过和担忧——毕竟他也继承了一座城堡。 虽然城堡的主人至今没有动静，但……谁知道呢？ 他看着爱丽丝，还没来得及倾诉自己的心情，愤怒就侵占了他的心——爱丽丝抓起餐盘，把里面的奶油蛋糕拍在了他脸上。(本章完) ------------ Chapter2 祈祷者 “爱丽丝！”克莱恩忿怒地喊了一声，当然没有得到回应。 经过艰难地挣扎，克莱恩怀着对爱丽丝的愤怒将眼睛从奶油中解救了出来，看见了对面空荡荡的座位。 ——爱丽丝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克莱恩一时间说不上来自己的心情，他看着空荡荡的座椅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对着不知道有没有人的空气叹了口气： “你这样，我都不知道你是真没事，还是不想让我问了……” …… 拍完蛋糕以后，爱丽丝就跑回贝克兰德了。 爱丽丝并不想就着那个话题聊下去，尽管情况看起来已经糟到不能再糟了，但爱丽丝总怀着一种既然暂时还没死那就先活一下的心态。 她觉得反正也没办法，不如到时候再说，但克莱恩……爱丽丝很不能理解克莱恩担心那么久远以后的事情是为了什么。 说的好像担心了就有办法一样。 但也就是这样，爱丽丝才在听到末日的说法后有一种惊恐感——克莱恩看起来就像是不管多累都会把事情全部揽起来的人。 他的责任心太强了。 不，也许是我的责任心太弱了……爱丽丝默默低下头，为自己进行了一秒钟的忏悔。 忏悔完了，她忽然又迷茫起来——她这下真不知道自己该干嘛了。 喂，光之钥，这种不知该干什么的情况也是你设定好的吗？ 爱丽丝对着空气的质问声没得到任何回应，她磨了磨牙，直接躺在了床上。 十几秒后，她的呼吸肉眼可见地平缓起来，完美反应了主人那令人羡慕的睡眠质量。 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是凌晨，太阳才刚刚冒了个头，爱丽丝在看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之后，才终于想起来她应该回“黄金梦想号”上上课。 ……我真的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吗？ 爱丽丝痛苦挣扎，在床上滚了好几圈以后，终于想起来她可以去找魔药材料。 哦对，毕竟她仪式完成了来着…… 让人不高兴的回忆冒了出来，爱丽丝本能地想要逃避，却忽然又停住。 她听见了陌生的祈祷声。 “命运”途径高序列自动回应仪式和祈祷的本质是将一部分算力分割出来，专门用于回应仪式和祈祷。 有少数特殊情况被爱丽丝分了出来改成了手动版，比如说，由于传教的范围不是很广……好吧，基本没有，所有人的第一次祈祷，爱丽丝都是手动回应的。 让我看看是哪个倒霉蛋……不是，哪个幸运儿在向我祈祷。 爱丽丝的灵性好奇地蔓延过去，她首先闻到了紫罗兰和薰衣草的香气——这人还挺专业。 爱丽丝看见一个跪在地上祈祷的身影，这人的头发是泛着棕的金色，因他垂着头闭着眼睛，爱丽丝看不见他眼睛的颜色，只能确认他的身形和声音都属于一个年轻的男性。爱丽丝凝神去听他的祈祷声： “沉眠的命运女神，您是幸运与厄运的主宰，您是一切偶然的必然，我祈求……” 爱丽丝陷入了沉思。 三段式的尊名，似乎并不完全是瞎编的，爱丽丝意识到这东西确实能在一定程度上指向她，尤其是“沉眠”这一点，让她格外在意。 爱丽丝有点想知道创作这个尊名的人的灵感由来。 “我祈求您赐予我幸运，我祈求您赐予我勇气，我祈求您让我顺利喝下魔药……” 祈祷声仍在继续，在不当值夜者半年后，爱丽丝终于亲身经历了一场因为乱念尊名和随便举办仪式而指向邪神了的超凡事件——以邪神的身份。 我应该怎么做？先回应祈祷还是先问问他尊名怎么来的？回应的话要怎么回应？ 第一次面临这种情况的爱丽丝略微思考，疑惑地问道： “你希望我怎么赐予你勇气？拿着魔药灌进你嘴里吗？” 祈祷声戛然而止，十几秒后，那人惊慌失措地睁开了眼睛，爱丽丝看到了一双满是恐惧的褐色眼睛。 爱丽丝看到他惊恐地从地上爬起来，惊慌失措之下甚至打碎了魔药，但他什么也顾不上，跌跌撞撞地就朝门外跑去。 ……不是，你们一个个的，不想被回应祈祷什么啊？！ 在看见未来他冲进黑夜教堂求助的画面之后，爱丽丝摇了摇头，隐匿身形出现在了他家里。 那人并不知道家里突然多出了一个陌生的来客，他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家门，连门也不记得关，爱丽丝心情复杂地替他反锁了门。 他是真没考虑过万一有人来偷东西怎么办啊……呃，好吧，他可能没心情考虑这个……这么说，我锁了门他会不会更害怕？ 爱丽丝犹豫了片刻后，决定走的时候再把门打开。 在追上去和先搜一下房子之间，爱丽丝自然地选择了后者，毕竟……她想找人其实蛮容易的。 爱丽丝开始寻找最可能有线索的书房的位置。 从屋子的大小和布局来看，屋子主人的经济状况应当称得上是富裕——不然也玩不起神秘学。 在看见书房的景象后，爱丽丝更是确定了这件事。 他至少也是中产阶级里最顶尖的那一撮人，家境富裕，不愁吃穿，还能因为个人爱好买一堆神秘学书籍摆在家里。 爱丽丝翻动房间的动作并不算谨慎，她准备等人来了以后用“重启”把一切还原，因而也就没有谨慎的必要。 她颇有技巧地没去仔细看每本书的内容，而是从书的封面和折角等情况判断每本书翻越的频率，将明显更旧一点的书抽出来，着重查看里面是否有夹带的纸张和笔记等。 除此之外，被爱丽丝特别关注的还有笔记本日记本一类的东西。 她并没有真的在时间紧急的情况下搜查过别人的家，哪怕时间充裕也没有，只是和游戏都表明这样似乎更容易找到线索。 事实证明，这些经验是有用的，爱丽丝成功抽出了一张纸条，上面不仅有她刚才听到的那个尊名，还有另一个尊名： “卡珊德拉的幻影， “凝视绝望的眼睛， “寻觅希望的行者。” ------------ Chapter3 愚者先生读后感 知道自己正在找尊名的爱丽丝留了个心眼，拿起纸张时是默念的，而不是按照以前的习惯直接读出来。 也幸好不是，因为这是用古赫密斯语写的，一旦念出来，怕是要出事了。 爱丽丝闭上眼睛，尝试着用灵性去搜寻这张字条的来历，它从被制造出来到被售卖出来，中途接触过的人蜂拥而至，呈现在爱丽丝的脑海里。 爱丽丝熟练地把其他内容丢出去，将注意力集中在写下这两段尊名的人身上。 爱丽丝看见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握着笔落在了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下这两段尊名，她想要看清楚手的主人，却忽然听见了一个声音： “哗啦啦。” 是书页翻动的声音。 在那之后，那些画面像是灯光骤然消失了一般，化为了一片黑暗。 爱丽丝睁开眼睛，盯着字条皱起了眉。 她采用的并非是常规的占卜，而是直接动用了权柄，也因此，这件事显得格外的不合理。 ——涉及权柄的力量，惟有权柄才能阻隔。 “卡珊德拉……”爱丽丝喃喃自语，“‘先知’……” 联系到最后书页翻动的声音，爱丽丝想起了那本海洋蓝色封面的书。 ——那本书似乎就是来自一位“先知”。 她沉吟了一会儿，似困惑又似迷茫地皱眉问自己： “可是，祂又是如何知道那个故事的？不，应该说……是先有的那个故事，还是先有的祂？ “如果先有的是故事，那故事是谁带过来的？总不能是我讲给祂听的吧？ “话说那本书只能算是神奇物品吧……活着的神奇物品？” 这并非没有可能，以那本书展现出来的信息来看，它大概率拥有极高的自主意识，如那天的神秘人那样成为其“主人”的幸运儿，大概率只是傀儡罢了。 但爱丽丝想不通那本书在干嘛。 她皱了皱眉，明白这说白了是知识的限制，这个角度来看，多看书似乎真的是有用的……那我也不看。 爱丽丝心安理得地做好了决定，然后看着这个尊名若有所思地道： “其实我也可以念一下这个尊名，试试能不能联系上它或者祂……” 这明显是句玩笑话，也许大半年以前的爱丽丝真能做出这种事情，因为此刻灵性并没有反馈说这件事是危险的，但现在的爱丽丝已经明白，当灵性开始预警的时候，有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 何况，有些情况下，灵性是不会预警的，就像她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在被人摆布。 爱丽丝摇了摇头，记下那两段尊名的内容，把现场还原，又干扰了占卜结果，才离开现场。 …… 平复好心情后，克莱恩没急着拆开礼物，而是慢条斯理地……吃完了蛋糕。 不能浪费食物。 在吃完蛋糕后，克莱恩看着爱丽丝精心包装的礼物盒，陷入了迟疑当中。 尽管爱丽丝给他打过预告，这里面装的是罗塞尔日记，但克莱恩仍然对爱丽丝送给阿蒙的礼物印象深刻，并且心有余悸。 “白天再看吧，早饭的时候再看……”他自言自语了一句，强行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逼迫自己去睡觉。 他怕自己看完了以后忍不住连夜跑去揍爱丽丝。 …… 美好的清晨到来，克莱恩在早餐前打开了礼物盒，准备先行查看礼物的内容，让自己变得清醒一点。 他无疑成功了。 不久之前，克莱恩曾在心里立过一个flag——罗塞尔除了变成女人，已经没什么好让他惊讶的了，现在，这个flag实现了。 “四月一日，哦该死，我被诅咒了，变成了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前凸后翘的女人！ “我无法直视自己的身体，我无法忍受这种情况，这实在是太恐怖了！ “我喜爱与女士们相处，但并不代表我希望成为一个女性，希望早日恢复。” 克莱恩看着这段日记陷入了沉思，但至少罗塞尔的反应十分正常，没什么奇怪的……等一下，后面是什么？ “四月二日，我体会到了女人的快乐。” ……？ ？？？ 什么叫体会到了女人的快乐？ 克莱恩觉得自己纯洁的心灵受到了污染，但这似乎不是结束，他看着最后一句话，陷入了深刻的迷茫之中。 “四月四日，铁血骑士的滋味真不错。” “……？”克莱恩看了一眼开头的日期，开始思考这有没有可能是大帝开的一个愚人节玩笑。 没办法，虽然看起来很真实，但是在是……太荒谬了。 但是，爱丽丝把另一份日记放在了下面，难道她觉得另一份日记更能震惊到我…… 克莱恩看着手里的日记，百思不得其解——还有什么比大帝变成女人之后睡了男人更离谱吗？ 他疑惑地看向了另一份日记。 无面人版本的日记没有在开头放炸雷，仅仅只是遇见的美人脱了裤子以后发现是个男的而已，这没什么。 假扮过伊莲的克莱恩对此接受良好，继续看下去。 查拉图在第二天向罗塞尔大帝展示了无面人的能力……好像有点奇怪？不过倒也还……他妈的什么叫无面人的滋味真不错？ 克莱恩愤怒地把日记撕成了两半。 这愤怒不是针对罗塞尔的，是针对爱丽丝的——两页日记，一页在4月1日开始，一页在3月4日结束，两个日期都是爱丽丝嘴里的愚人节。 再加上那属于爱丽丝的笔迹，对爱丽丝十分了解的克莱恩，怀疑这两页“誊抄版”日记根本没有原版！ 毕竟爱丽丝曾经还说过“原初魔女的滋味真不错”“愚者先生，我想和你有个孩子”等名言。 这不是推理，这是熊孩子的刻板印象在发挥作用。 …… 在“黄金梦想号”上吃早餐的时候，爱丽丝听见了克莱恩的祈祷声。 看完了日记的愚者先生心平气和地询问她： “爱丽丝，你誊抄的这两页日记原版是什么样子的，能不能具现出来让我看看？” 爱丽丝低头看了看盘子里的早饭，开始认真思考用算力模拟一个笔迹出来的可行性。 就知道很容易被发现……幸好我已经提前卖出去了，我真聪明！(本章完) ------------ Chapter4 鸦影之蛇（联动手书发布啦） 第321章 Chapter4 鸦影之蛇（联动手书发布啦 爱丽丝已读不回，安静地吃早餐，安静地上课，安静地吃午饭，安静地……总之，在当天晚上，爱丽丝终于拖不下去了。 这件事以爱丽丝在克莱恩的强硬要求下答应了不续写新的日记和不再继续贩售这两页日记为结局而告终。 苦着脸答应了这两件事情的爱丽丝，索性顺便对愚者先生提出了一个请求： “那个，比尔特那里的第三次物品制作机会，你要是暂时不打算用的话，能不能……” 克莱恩一下子想起了爱丽丝那个把“发财配饰”打碎做成单片眼镜的想法，尽管这想法在他看来十分莫名其妙，但克莱恩也没有阻拦，甚至趁机提了要求： “你打碎‘发财配饰’的时候能不能顺便把那个‘秘偶大师’的非凡特性也打碎一下？” 顺手的事情，何况爱丽丝早就说过要帮克莱恩解决这件事，她欣然应允，并且和克莱恩一起默契地没提偿还物品制作机会的问题。 ——这两件事难道不是互相抵消了吗？ 这可以算作是他们之间的默契了，爱丽丝似乎不介意在价值上让步，甚至会提出一些非常离奇的要求作为报酬，譬如让他天使以后尝试着变成完全的女性…… 但爱丽丝拒绝无偿的帮助。 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克莱恩打算占爱丽丝的便宜，事实上就像是爱丽丝说的那样，对现在的她来说，钱实际上是没多大意义的东西。 且不说对一个天使来说获取世俗的金钱有多容易，就单说爱丽丝的途径……这条途径无论如何也不该缺钱才是，你看她连唯一性都能捡到……四舍五入也算是捡到的。 克莱恩觉得自己在某些时刻已经完全理解了爱丽丝的思路——反正命运都决定好了，先睡一觉吧。 他有时候挺羡慕爱丽丝的没心没肺的，至少他觉得自己如果是爱丽丝，绝不可能在得知真相后就坦然地吃了睡睡了吃，继续得知真相前的生活…… 也挺好的，为“正义”小姐减轻了工作负担，而且看她这样心情就会不自觉轻松很多…… 克莱恩淡笑着摇了摇头，在爱丽丝疑惑的视线中对她说道： “小孩子要早点睡，不然长不高哦。 “虽然你好像已经长不高了……” 时隔多日，爱丽丝再次在错愕中被愚者先生掐断了网线。 爱丽丝忿怒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咬牙切齿地揪紧了被子，愤愤地骂道： “得意什么啊！谁四舍五入还不是两米了！我下辈子要长两米高！” 气愤地立下宏愿以后，爱丽丝又睡着了。 虽然嘴上说着要去找魔药材料以此为借口逃课，但第二天早上，爱丽丝还是乖乖去上课了，并且在下课后拦住艾德雯娜老师主动提问： “船长船长，神奇物品可以有尊名吗？” 艾德雯娜回忆了一下回答道：“我没遇见过类似的情况。” “所以是不可以的意思吗……”爱丽丝轻轻皱起了眉。 艾德雯娜看了她一眼，纠正道： “对于高序列，拥有完整活性的神奇物品来说，这或许并非不可能。 “但到目前为止，我接触过的最接近这种情况的案例是……” 艾德雯娜的眼神落在爱丽丝身上，爱丽丝茫然地在原地站了几秒钟，然后意识到她就是那个最接近的案例。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爱丽丝摇了摇头，继续提问道：“那你知道厄运幽影和鸦影之蛇是什么东西吗？” 犹豫了一下，爱丽丝最终还是没问艾德雯娜见没见过“厄运法师”或者是对应的神奇物品。 哪怕是说半神也不合适，毕竟我没办法解释我找这个干什么，但我问我自己遗憾错过的魔药配方上的怪物信息，还是挺合理的…… 当然，如果艾德雯娜并不清楚“厄运法师”的魔药配方，那就更好了。 艾德雯娜并不清楚爱丽丝在想什么，她稍作回忆，就给了爱丽丝一个惊喜： “我见过鸦影之蛇。” 爱丽丝眼睛一亮，她脱口而出道：“在哪里！” 话一出口，爱丽丝就意识到了不对，她表现的太兴奋了，如果仅是好奇之下寻找的话，她不该如此兴奋的。 对上艾德雯娜那双大部分时候都猜不透情绪的眼睛，爱丽丝咬了咬牙，选择了装死——大不了就是猜到了她吞了唯一性嘛！ 不只是出于好奇，而是真的有需要……两种怪物，都是接近半神水平，而且怪物的能力也和命运脱不开关系……难道是魔药材料？序列4的？ 想到这里，艾德雯娜忍不住看了爱丽丝一眼——她为什么还需要序列4的魔药材料？ 在捕捉到爱丽丝那副活尸不怕开水烫的态度后，艾德雯娜放弃了继续探究，转而介绍道： “鸦影之蛇能释放一种气息笼罩住猎物或者敌人，被这种气息笼罩住的生物会变得行动迟缓、思维混乱，同时运气会变得非常差。 “除此之外，鸦影之蛇还能预测敌人的行动，并且针对性的进行攻击或躲避。 “它们喜欢躲藏人迹罕至且具有一定历史的地方，有些时候我们会在宝藏中发现这种生物。 “鸦影之蛇的身体上覆盖有鳞片，但防御力其实不算强，虽然有锋利的牙齿，但也仅仅只是针对普通人而言，力量同样也不突出，它们主要的攻击方式其实是躲藏在暗处，依靠周围的环境发动攻击。 “而且据推测，鸦影之蛇应该能察觉到对自己而言的致命威胁，并提前逃离……” 爱丽丝越听越皱眉，越听越沉默，最后终于忍不住问道： “它们一点尊严都没有的吗！就这么跑了？都不努力一下试试能不能打得过吗？” 艾德雯娜用一种略显茫然的眼神看着爱丽丝，爱丽丝心虚地低下了头。 ……她好像也差不多来着。 “你想抓活的？”艾德雯娜试探性地问道。 “死的也行，”爱丽丝直接开摆，有啥说啥，“我需要血液和心脏……实在不行的话，你有看不顺眼的‘厄运法师’吗？”(本章完) ------------ Chapter5 “阅读者”的信仰 破案了，她确实是需要魔药材料。 爱丽丝坦诚的态度让艾德雯娜直接得出了答案，她无视了爱丽丝最后的问题，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也许你可以试着干扰它们对危险的判断。” 唔，这好像确实可行，毕竟，如果它们的判断来自命运方面的话，那显然我的位格要更高…… 听起来好像其实难点根本不是打败而是找到，只要找到了应该连克莱恩都能打得过……呸，我在想什么！ 爱丽丝把尊敬的愚者先生从计量单位里移了出去，然后本着嫖都嫖了不如白嫖到底的想法问道： “那厄运幽影呢？” 艾德雯娜却没有接着回答，而是看了爱丽丝一眼，若有所思地道： “我印象里的‘命运’途径非凡者，似乎都很讲究等价交换……但你好像还没有提过报酬的事情？” “呃……”爱丽丝的动作一顿，她想了想，试探性地问出声，“一次预言，或者一份幸运？” 艾德雯娜摇了摇头，对她说道：“在教会内部，我们通常用知识交换知识。” 用知识交换知识？她可没有多少知识能拿来交换……哦不，她是想问第一纪以前的那个文明的事！ 想明白了答案的爱丽丝皱着眉看向了艾德雯娜明亮的眼睛，皱着眉说道： “我上次提起来你想知道的事情的时候，‘隐匿贤者’过来看了一眼……” 艾德雯娜的眼底划过了一丝明显的错愕。 爱丽丝指的是互联网的事情，但想到知识教会对知识的在意程度，她又若有所思地道： “不过，这好像真的挺合适你们的……” 虽然同样崇尚知识，但“阅读者”毕竟不像是“窥秘人”，他们顶端的“知识与智慧之神”不是“隐匿贤者”那种疯子，不会在互联网搭好以后到处投放垃圾广告。 如果能让“阅读者”彼此之间联网，这只会是一个优秀的信息交换平台。 爱丽丝看了一眼眼神明亮的艾德雯娜，认真地道：“要不你还是向我祈祷吧！” ——对于祈祷过的信徒，她能直接把知识灌输进去。 艾德雯娜一点拒绝的意思也没有，她进入角色的过程堪称迅速： “您的尊名和祈祷所需要的仪式是什么？” 爱丽丝对知识教会的忠诚度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怀疑，陷入了对“知识与智慧之神”的同情情绪中。 喂，领导当叛徒，下属也在偷偷当叛徒啊？ 不，搞不好是光明正大地在当叛徒……上梁不正下梁歪！ 爱丽丝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表情复杂地道： “你们知识教会的信仰好随便啊……感觉就和我以前遇到了事情的时候全拜一下一样的。” 事实上，这不只是爱丽丝记忆里那个世界的常态，哪怕在鲁恩，也是大多数浅信徒的常态。 大约是重要的典礼都去参加一下，平时哪个帮得上忙就信哪个，教区换了以后改信也改的毫不犹豫…… 和虔诚信徒不同，对绝大多数浅信徒来说，信仰只是为了更好地活下去罢了。 感觉智慧之神的虔诚信徒好像全是浅信徒一样，而且也许越虔诚信徒叛变的越快……毕竟神都这样了信徒估计也差不了多少…… 呃，这是可以说的吗？ 回忆了一下“倒吊人”先生受到惊吓的日常，爱丽丝决定还是不要说为好。诶，这样好像有点对不起“倒吊人”先生，下次给“倒吊人”先生道……算了，我道歉他估计会吓得更利害吧？ 爱丽丝非常有自知之明地放弃了道歉的想法，并且决定以后说话做事的时候注意分寸。 尽量注意。 艾德雯娜不知道爱丽丝在想什么，但听了爱丽丝的话，她仍然决定为自己的教会挽回一点形象： “我们信仰知识，或者说，‘阅读者’只信仰知识。” 这说法透着一股陌生又熟悉的味道，爱丽丝一下子想起了查理·一切都是命运的恩赐·金，她“赢家”非凡特性的主人。 显然，这位先生看起来好像在信仰命运。 她下意识想说一句“这可不兴信啊朋友”，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转而问道： “那你们会为了获取知识而自杀吗？” “当然不，”艾德雯娜立刻否认道，“活着才能获得更多的知识。” 好，那看起来主要还是命运的问题，是……肯定不是我的问题，你说对吧光之钥？ 爱丽丝甩了甩脑袋，摸着下巴说道：“要是我暂时没有合适的知识，你是不是就不会告诉我厄运幽影是什么了……” 艾德雯娜摇了摇头道： “就当做是预定吧。 “这是种特殊的生物，它们会通过灵界穿梭，进入现实世界中充满悲剧和苦难的地方，依附在一片区域内。 “每个踏进该区域的人都会被赋予厄运，时间越久，这种现象越严重。 “同时，厄运幽影会散发出一种特殊的影响，如果在厄运幽影身边待的足够久，会越来越难以保持理智。” 在艾德雯娜停住话头十几秒后，爱丽丝才迟疑地问道：“没了？” 艾德雯娜疑惑地看着她，像是不明白她还想听什么。 爱丽丝一边思考一边问道：“什么叫依附在一片区域内？” 艾德雯娜解释道： “有人曾发现过，在厄运幽影依附的区域内，它似乎同时存在于这片区域的各个位置。” 爱丽丝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不解地问道：“那，我要怎么样才能攻击到它呢？”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艾德雯娜摇了摇头道，“我们通常只驱赶它，有时候甚至不驱赶，如果你有好办法，欢迎告诉我们。” 爱丽丝闭上了嘴，她没去问到底要怎么驱赶这类的问题，毕竟已知“阅读者”能模仿自己了解的能力的情况下，他们能做的事情太多了。 别的不说，爱丽丝记得艾弥留斯上将的那个符咒就能做到类似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她至少终于知道了自己魔药的主材料到底是什么东西，那么下一步…… 该怎么把互联网安利给智慧之神呢？ ------------ Chapter6 驱散迷雾的光 一整个周末加上周一的上午，爱丽丝都没能想出一个满意的结果，恰好新一周的塔罗会要来了，爱丽丝爽朗地决定甩锅给克莱恩。 塔罗会上，命运小姐在“正义”小姐起身问好期间，偷偷为愚者先生安排好了工作。 交易环节终于不再是爱丽丝一个人的独角戏了，不，今天的爱丽丝不打算参与交易环节，现在是“世界”的独角戏： “愚者先生，我请求与‘隐者’女士单独交流。” 灰雾里的克莱恩装模作样地轻轻点头，然后就屏蔽了其他人的视线。 骤然面对熟悉的灰雾，爱丽丝无聊地踢了两下凳子腿，忽然想起那些缠绕在她身上的光线。 能把这片雾照亮吗？ …… 在屏蔽了其他人的视野和听觉后，克莱恩操纵着“世界”开口了： “‘星之上将’阁下，我有一个委托。” 只这一声，就成功让嘉德丽雅变了脸色，联想到“世界”与爱丽丝之间的交流，她脱口而出： “命运小姐告诉你的？” 正在编造理由的克莱恩沉默了一下，刚准备操纵着“世界”顺水推舟的承认，忽然，一道若隐若现的光绽放开来，柔和但坚定地拨开迷雾，露出了身后的爱丽丝。 克莱恩顾不上操纵“世界”了，他及时克制住本体大幅度的动作，但仍然把视线转向了爱丽丝。 他想爱丽丝明白他想问什么。 爱丽丝果真没让他失望，她茫然的视线扫过“世界”和“隐者”嘉德丽雅，才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当即转向青铜长桌首席，语气犹疑地道： “那个……要是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我，我只是试一下你懂吧，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总觉得她在这儿的权限快要比我还高了怎么办……克莱恩心情复杂地看了眼爱丽丝，不管内心有多大的动荡，语气仍然平缓道： “一起听吧。” “好的。”本就心虚的爱丽丝简短地应了一声，然后乖巧坐好，安静听讲。 看了一眼还在迷惑当中的嘉德丽雅，克莱恩操纵着“世界”回答了她之前的问题： “不，她其实在重要的事情上还是很值得信任的。” 肯定不会让你出意外，就是可能会比较有节目效果……想起艾弥留斯上将掉了的裤子，克莱恩一阵沉默。 她……嘉德丽雅瞥了一眼爱丽丝和“世界”，开始仔细分析“世界”的话。 在重要的事情上值得信任，那……平时呢？ 她没问出声，而是冷静问道：“什么委托？” “我希望出海寻找美人鱼。”“世界”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爱丽丝眼前一亮，身体激动地前倾了几分，隐隐脱离了板凳，但她最后制止住了自己的动作，重新坐回了椅子上，用一种亮晶晶的眼神看着他们。 ——尊重的表现之一，是不随便插嘴。 一时半会儿做不到内心的尊重的话，就先形式上尊重一下吧…… 爱丽丝可怜巴巴，爱丽丝垂头丧气，克莱恩强忍着不去看她，专心地和嘉德丽雅商量出海事宜。 反而是嘉德丽雅在中途一直忍不住看向爱丽丝——毕竟她的目光实在是太灼热了。 赞美“小丑”。 克莱恩在内心感慨了一句，在事情都确定好了以后，操纵着“世界”朝嘉德丽雅问道： “我可以带一件零级封印物上船吗？” 零级封印物……？嘉德丽雅呆滞了两秒钟，猛然想起爱丽丝之前说自己是神奇物品的戏言，用一种错愕的眼神看了过去。 爱丽丝·零级封印物·金斯利在怔愣了一瞬间后，也迅速反应过来，把灼热的目光集中在了嘉德丽雅身上。 答应他吧，“隐者”女士——嘉德丽雅莫名觉得自己听到了这样的声音。 她咽了咽口水，把这个荒唐的念头压了回去，斟酌着问道：“你能保证这件零级封印物在路上不会突然失控吗？” 你能保证她……祂一直听你的话吗？ “这要取决于我们旅途是否足够有趣，”“世界”回应道，“不过，我能保证不会有人因此意外身亡。” 但可能会受到一点心灵上的伤害。 旅途是否足够有趣……嘉德丽雅不受控制地回忆起了弗兰克·李。 ……这种类型的有趣吗？ 嘉德丽雅摇了摇头，本想说点什么，却又忽然发现一件被她忽略的事——命运小姐什么时候学会请求了？还不是自己说出口的请求…… 不，由命运小姐说出口的话，谁都不会当成那是在请求——所以祂真的在请求，祂甚至顾虑了她的感受？ 嘉德丽雅倏地看向了爱丽丝，在爱丽丝疑惑的视线中稍作停顿就转了回去道： “我想，在我答应你之前，我需要先找到办法封印我的眼睛。” 爱丽丝小心翼翼地举了下手道：“现在的我，你看的话其实应该没有问题了，毕竟你连半神都没有……” ——取回唯一性以后，她已经有能力隐藏住自己身上的特殊。 虽然她大部分时候都懒得做就是了——反正就目前来看，序列足够低的和足够高的看了估计没啥事，序列高了又不够高那就自认倒楣呗…… 呃，这个心态好像也不太对劲，改一下，以后平时也藏一下…… 爱丽丝小心翼翼地纠正了自己又一个错误心态。 唔，刚才是不是措辞也不太妥当来着？算了不管了，我做到这个样子已经进步很大了，我应该奖励一下自己！ 爱丽丝在心里给自己鼓了把劲。 嘉德丽雅并不知道爱丽丝在短时间内到底有多少心理活动，她只是诧异了一瞬，旋即意识到这或许是对权柄掌控加深的表现，一时间更是谨慎，她低下头道： “既然这样，我没别的问题了。” 要不这次出海给弗兰克放个假？不，算了，他在岸上更危险，唉…… 嘉德丽雅克制住自己抬头去看的欲望，试探性地朝爱丽丝问道： “命运小姐，您对您之前提到的，有很多种口味的鱼……还感兴趣吗？”(本章完) ------------ Chapter7 刻板印象的“先知” 久违的话题被再次提起，爱丽丝愣了两秒钟，想起了那个喜欢研究品种杂交技术的非凡者。 “……你之前说的那个非凡者，在你船上？”爱丽丝表情迟疑。 克莱恩在灰雾里咽了下口水。 嘉德丽雅沉重地点了点头。 听起来好奇怪的人，但是好好奇，好想看看……爱丽丝没有说话，她只是用一种亮晶晶的眼神看着嘉德丽雅，嘉德丽雅意识到，她现在彻底没有拒绝的可能性了。 她忍不住看向了“世界”，“世界”像是没接到她的暗示一样回答道： “那就这样决定了，‘隐者’女士。” 她，她只是爱玩了点，应该不会弄出什么很奇怪的东西的……吧？ 接下来的一整个塔罗会期间，愚者先生都在一种极度担忧的心情里度过，他几次动过反悔的念头，但只是一想就放弃了。 ——爱丽丝现在可能只是觉得好玩，如果他反悔了，她就是在认真闯祸了。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在塔罗会结束后，爱丽丝向克莱恩问了个问题： “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想在外面谈一些极为隐秘、极为希有的知识，要怎么绕过‘隐匿贤者’？” 克莱恩看了爱丽丝一眼，沉吟了片刻后问道：“……为什么你觉得我会知道这个？” 爱丽丝眨了两下眼睛，轻轻“啊”了一声才道：“好像是啊……不，我其实只是有事情就习惯性问你了……” “……我怎么觉得，”克莱恩想起了爱丽丝对梅迪奇的形容词，表情逐渐怪异，“我现在就好像是你失散多年没有血缘关系的妈妈……” 好，好像是有点……爱丽丝低下头，思考了几秒钟以后，抬起头认真反驳道： “别这样说。 “说不定以后我们有机会有血缘关系呢！” 克莱恩用一种极度惊恐的眼神看向了爱丽丝，激动地尖叫道：“就算有‘重启’男人也不可能生孩子吧！” 爱丽丝幽幽地提醒道：“无面人的滋味真……” “爱丽丝！”克莱恩愤怒地打断了她的话。 爱丽丝听话地把后半句话换了种说法： “你到了后面别说男人了，是不是人还不一定呢，能生孩子我觉得应该也很正常……” 是啊，其实按照她的说法，“命运”途径高序列的性别似乎只取决于自我认知，其他途径估计也差不多，只有“魔女”和“铁血骑士”那种特殊情况例外…… 我后面不会真的可以生孩子吧……等一下，我和谁生？ 克莱恩想起那个故事里怀孕并且为他生下了108个孩子的阿蒙，以及想和他生孩子的“欲望母树”，看着爱丽丝陷入了沉思。 “你在想什么？”爱丽丝疑惑地出声。 我在想你如果管我叫妈妈，应该管谁叫爸爸……克莱恩在心里回答了一句，但熟知爱丽丝秉性的他明白，这话一旦说出口，接下来爱丽丝一定会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他根本不敢想爱丽丝会思考出什么结果来。 为了把话题从危险的地方移开，克莱恩给爱丽丝提出了建议： “你可以试着问问贝尔纳黛，她是‘要素黎明’的首领，一直带领着‘要素黎明’对抗‘摩斯苦修会’，自身也是‘窥秘人’半神，在这方面应该很有经验才是。”要素黎明……爱丽丝稍作回忆就想起了这个组织，这是最近一两百年内诞生的新兴组织，糅合了神秘学各个流派的要素，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理论，成员都擅长施法，掌握着诸多古老的巫术。 那确实是超凡世界里的大人物了，毕竟我们塔罗会现在正式成员连两只手都不到，甚至还要靠愚者先生的分身撑场面…… 爱丽丝感觉有些自闭，她捏了捏拳，给克莱恩鼓劲道： “愚者先生，你要加油恢复状态和回收权柄，同时把我们塔罗会发扬光大啊！” “啊？”克莱恩彻底茫然了起来。 “我期待着78张塔罗牌都找到自己主人的那一天！” 第五纪1350年3月7日，愚者先生的神国内，命运小姐郑重其事地拍了拍愚者先生的肩膀，为他描绘未来的蓝图。 关于这件事，愚者先生的态度是这样的： “……爱丽丝，你骗骗别人就算了，你怎么自己都信了？ “我不是真的邪神啊！” 爱丽丝摇了摇头，故做深沉地道： “愚者先生，我明白的。 “对您来说，过去的辉煌已如划过夜空的流星般逝去，被岁月的风沙掩埋，被历史的迷雾遮盖。 “对如今的您来说，抓住每一次机会，创造新的奇迹，让新的史诗传遍这片土地，才是最应该做的。 “您不是那种会沉浸于过去的人，那些只会成为激励您前进的信念！” 克莱恩一点一点张大嘴巴，目瞪口呆地等爱丽丝说完话，然后伸手把自己的下巴按了回去。 ……她又抽什么风？ 算了，至少我是不用担心她说漏嘴了，我感觉她自己都快要信了她自己的话了……克莱恩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爱丽丝，斟酌着问道： “你这几天……是不是遇见了什么奇怪的人或者事情？” 爱丽丝沉默了十几秒后，毫无形象地瘫在椅子上，满脸怨念地回答道： “我碰到了一个……呃，没有意外的话应该是一个‘先知’。 “她一口一个‘孩子’的叫我，满口都是什么‘命运的轨迹’‘命运的面纱’‘命运的齿轮’…… “我，我在想‘先知’是不是应该都是这样的，要是的话我提前适应一下…… “啊对，‘先知’是我序列2的魔药名称……” 克莱恩陷入了沉思。 他很想纠正爱丽丝的行动，毕竟他不想成为实验对象，但他稍作思考就发现——他印象里的先知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神秘的装扮和语气，由大量的借喻和隐喻构成的意味不明的话语，再加上笃定的态度，共同组成了各种故事和传说里的先知形象。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离不开最核心的东西——成功实现的预言。 而且，这些预言往往是以人们意想不到的形式实现的。 ------------ Chapter8 再三偶遇 尽管明白真正的“先知”扮演法肯定不会只有这么点表层的东西，但克莱恩还是忍不住惊恐了起来。 ……爱丽丝以后不会都这么说话吧？！ 克莱恩认真地想象了一下爱丽丝穿着一身黑色长袍那样讲话的场景，生动形象的画面立刻就冒了出来，一切竟毫无违和感。 当然啦，因为在克莱恩想象出来的形象里，爱丽丝走动间掀起长袍的下摆时，底下是他生日那天那条花裙子…… ——她可能会偶尔出来装一下，但绝不可能发自内心地变成那种样子。 他们开始用一种担忧的眼神彼此对视，好一会儿后，爱丽丝才喃喃自语道： “要是有活的‘先知’……不，活的‘水银之蛇’让我问一下就好了。” 活的‘水银之蛇’……克莱恩一愣，瞬间想起了一个人： “威尔·昂赛汀？” “……第一，你觉得祂有可能告诉我吗？”爱丽丝翻了个白眼，“第二，如果你是想说记忆，那很不幸，我的记忆甚至压根不是连续的。” 断断续续地昏睡和醒来，中间极大的时间跨度，让爱丽丝的记忆有着严重的断代，她根本没办法从里面整理出多少有用的信息。 能推断出事情的开头与结尾，以及他们最后的关系进展，就已经在她尽力的结果了，扮演法……除非她记得的片段里威尔·昂赛汀在跟她讲解扮演法，不然根本不可能好吗？ 爱丽丝捏了捏眉心，看了一眼克莱恩，面无表情地道：“愚者先生，如果‘先知’的扮演要求真是这样的，那你就完了。” 在丢下这句话后，爱丽丝没等克莱恩回答就返回了现实世界。 尽管急于把那份欠着的报酬付了，但爱丽丝并没有去给贝尔纳黛写信。 ——毫无记忆懵懵懂懂的爱丽丝可以随便向陌生人求助，但塔罗会上的命运小姐，已经是回收了部份权柄的神灵。 她不该也不能向仅是半神的贝尔纳黛求助。 要是，要是实在不行就试试隐秘效果能不能防一把“隐匿贤者”……呃，这样的话，我为什么不直接找女神呢？ 新的备选方案成功被爱丽丝列入其中。 暂且抛下两件相对重要的事情，爱丽丝开始思考她接下来该干什么。 来“黄金梦想号”本就是不知道该干什么加上不知道魔药主材料到底是什么东西做下的决定，现在，她已经知道了魔药主材料的信息，下一步应该就是去收集材料…… 首先是打探地点……呃，刚才在塔罗会上她为什么不问？ 爱丽丝陷入了沉思。 算了，不是什么大问题，一周而已，大不了睡一觉就过去了…… 爱丽丝摇了摇头，皱着眉继续思考。 打探消息，然后到那里，然后自己猎杀或者找人猎杀……我明白了，我需要赚钱！ 爱丽丝发现了人生的真谛。 她的脚步停了下来，看向路边的赌场，不久前那个“赢下一个赌场”的暴论再次在脑海里回荡。 ……她真的不能这么做吗？ 危险的想法在爱丽丝脑海里蠢蠢欲动，把她的脚钉在了原地，她正看着赌场的招牌垂涎欲滴，一个熟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单方面的熟人。 熟悉的黑头发蓝眼睛，但他已经没穿着正装了，新外套不知道是哪来的，是拜亚姆当地的风俗，看着有点旧。 他的表情不是第一次的忐忑，也不是第二次的兴奋，而是带着一种恼怒——爱丽丝看到他出来的时候回头向赌场啐了一口。 他大抵是输钱了。 所以……他是谁？是什么让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偶遇？ 爱丽丝皱着眉看着这个她已经偶遇了三次的陌生人，眸光微闪，悄无声息地靠近了他。 她仍停留在隐秘状态里，因而没有人注意到她，包括她的目标。 一股不知名的味道随着风闯进爱丽丝的鼻腔，其中爱丽丝能分辨出来的是烟酒味和汗味。 显而易见，那味道是从这个男人身上传来的，他大概在赌场里待了不短时间，连味道都染上了。 爱丽丝稍作思考，在身上幻化出一身黑色的长款巫师袍，把自己从头到脚挡的严严实实，又在脸上幻出黑色的面纱，只露出一双澄净的蓝眼睛。 之后，爱丽丝低下头看了看过于单调的黑袍，回忆着那天在那本书上看见的若隐若现的银色符文，给普通款的巫师袍加了点特效。 她悄悄跟上男子，直到他转入一道稍显偏僻的小巷，爱丽丝才在小巷尽头显出身影，斜靠在墙壁上。 她看着这名男子，他过去这段时间从赢钱到输钱的变化一闪而过，爱丽丝没刻意改变声音，用她那仍能听出些许稚嫩感的声线缓声道： “可怜的孩子……阴影笼罩了你的命运，你这段时间一定失去了很多东西。” “卡珊德拉？您，您回来了？”他抬起低垂着的头，语气充满惊喜地喊道。 卡珊德拉……？ 爱丽丝轻轻皱了下眉，她瞬间意识到了他们一再相遇的原因——这男子认识一个自称“卡珊德拉”的家伙。 到底是这个故事神的传的太广了，还是说……我遇见的“卡珊德拉”，其实都是同一个？又或者说，在某些特殊的群体里，这个名字有着特殊的寓意…… 想起故事里受到诅咒而不被人信任、最终因自己预言而死的先知卡珊德拉，再想起“命运”途径高序列可能存在的问题，爱丽丝的眉头拧的更紧了。 好在兜帽的阴影将她露在外面的眉眼也隐入其中，她紧锁的眉头被藏匿起来，再加上她半侧着身体，男子并未发现她对这句话的动容。 如果说有人用卡珊德拉来指代什么的话……一个尊名瞬间被爱丽丝回忆了起来： “卡珊德拉的幻影， “凝视绝望的眼睛， “寻觅希望的行者。” 为什么是凝视绝望的眼睛，又为什么是寻觅希望的行者？ 那个尊名的主人，到底在命运长河里看见了什么，才会给自己写出这样的尊名？(本章完) ------------ Chapter9 我付了钱的 想到这里，爱丽丝轻笑了一声，将柔和却不含情感的视线落于男子身上，声音飘渺地问道： “哦？你还见过别的卡珊德拉？” 男子有些迷茫地看着她。 “卡珊德拉，”爱丽丝拉长了音调道，“被诅咒的‘先知’。” 这不算谎言，爱丽丝早已不相信非凡世界里的巧合，她坚信以“卡珊德拉”为名的人哪怕最开始是个巧合，后面也会变成真的。 真要解释的话，就当这个名字的寓意不太好吧，叫这种名字最后日子过得很惨不是也是理所应当的吗？ 爱丽丝坚定地忽视了这一切和自己有关的可能性——毕竟她好像真的会干出来让继承了名人名字的人经历和名人一样的命运的事情…… 男子脸上的神情茫然和震惊交错，他似是想要确定什么一般，重复了爱丽丝的话： “被诅咒的……先知？” 爱丽丝还没来得及应声，他又忽然激动起来，难掩气愤地道： “是她！一定是她！都是她害得我！” 爱丽丝回忆起克莱恩那带着悲悯的笑容，尽管男子看不见，她还是做出了那样的表情，柔声抚慰道： “可怜的孩子……看来，她将命运的惩罚转嫁到了你身上。” “是的，没错，一定是这样！”他神情激愤，“该死的卡珊德拉！哦，别误会，我不是说您，您是个好人，您和她不一样……” 莽撞，易怒，轻信，做错了事情之后喜欢推卸责任，把损失转嫁到别人身上…… 结合在男子身上看到的他这段时间的经历与已知信息，他的性格特点与这段时间的大致经历在短时间内被爱丽丝描绘了出来。 他似乎被人用魔药引诱，沉迷赌博……魔药，又是魔药！ 爱丽丝瞬间想起了艾芙琳，她抿了下唇，声音不自觉变冷了一点：“你叫什么名字？” 这似乎刚刚好，男子以为她介意刚才的话，讷讷道：“塞尔温·马格里奇……” “塞尔温，”爱丽丝飞快地收敛起情绪，“你贪恋命运的馈赠在先，她已事先给过你报酬，你所失去的，亦是你应当支付的代价。” “命运的馈赠？”塞尔温微微一愣。 爱丽丝语气淡淡地道：“你已经获得了超越凡俗的力量，你已经不再是普通人了，不是吗？” “不，”塞尔温一下子又激动起来，“那是交易！我付过钱的！” 付过钱……爱丽丝眼底划过一丝迷惑——她仍然没想明白对方一个“先知”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骗小孩啊！ 而且，连序列9的魔药配方都不忘收钱，怎么感觉祂还挺缺钱…… 爱丽丝不着痕迹地看了塞尔温一眼，平静道： “当然，你付了钱的。 “所以你并没有失去更多东西。” 塞尔温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脸色瞬间像白起了，他咬着牙说道： “不……怎么能这样……她怎么能不提前说明白……我，我根本没同意……” “提前获取报酬，就是这样的。”爱丽丝淡淡地道。 “不！”塞尔温忽然激动地看向了爱丽丝，“求求您，求求您帮帮我！帮我找到她，帮我拿回我的东西，帮我……” “我凭什么帮你？”爱丽丝打断了他的话。 塞尔温当场变成了哑巴，足足一分钟过去，他才干巴巴地开口道：“您，您心地善良，您是个好心人，您和她不一样……” 贪心。 爱丽丝在赛尔温的性格特点中又补上了一句，却没回应这句话，花了好一会儿压制住抽搐的嘴角后，才嗓音平缓道： “说说你身上发生的事情吧。” 她没答应，也没拒绝，更准确的来说，她还沉浸在一种错愕的状态里——居然有人夸她心地善良？ 这点自知之明爱丽丝还是有的，至少她如果真的心地善良，她就不会在这里打算骗取有关那个“先知”的信息了。 至于报酬——哎呀，告诉他把他害成这样的真凶是谁，还不够吗？ 爱丽丝觉得足够了，所以这桩交易是成立的。 塞尔温把这当成了默认，他当即开始了讲述： “我原本有很平静的生活，家里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也能做到温饱，生活的还算体面。 “我按部就班的长大，一直过着平静的生活，但私底下，我一直渴望着一场冒险。 “一直到不久前……不久前，我忽然遇见了一个人。 “她告诉我，我期待已久的改变的契机已经到来，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只要我按照她说的做，我就能拥有我梦寐以求的人生。 “我其实一开始是不信的，但是她的预言很准确，在两次不听她的话都经历了危险以后，我开始相信她的预言。 “她告诉我，改变我命运的机会近在眼前，但获得机会需要1000镑——1000镑，您知道那是多大一笔钱吗？ “如果我继续工作，我可能这辈子都攒不够这笔钱，所以我就，我就……” 他忽然停了下来，上牙咬住下唇，久久未曾开口。 爱丽丝看不下去了，主动揭穿了他没说完的话： “你迈进了赌场，开始了你的第一次赌博。 “那一次，你获得了胜利，你很激动，你第一次获得了一笔巨款。 “你一下子忘记了自己最初的目的，拿这笔钱狠狠享受了一下生活，但好景不长，这笔钱很快就花完了。 “为了弥补损失，你不得再次走进了赌场…… “好在这一次也没让你失望，你又赚了一笔钱…… “这样的故事循环往复，但不管怎么说，你最后得到了你想要的东西，你成功成为了那些特殊的人当中的一份子。 “你终于实现了你的梦想，不是吗？” “我，我付了钱的，不管怎么说，那瓶魔药都是我花钱买的……”赛尔温再次强调道. 爱丽丝在面纱下露出了一个谁也看不见的笑容，轻声道： “不。 “你只付了魔药的钱，她向你揭示命运的启示的时候，你可没有支付报酬。 “何况，你怎么知道你在赌场里赢来的钱，不是命运的馈赠？”(本章完) ------------ Chapter10 “诈骗师”与“先知” 这成功使塞尔温愣在了原地。 他显然习惯了接受别人的馈赠，习惯了有人无偿对他好，何况即使没习惯，也不会有人把事情区分得如此详细。 这分明是一场蓄意的诱骗。 反应过来这件事之后，塞尔温的神情又惊又怒：“骗子！” 爱丽丝静默地看了他一眼，没去指出沉迷赌博其实应该是他自己的问题。 正常情况下而言，其实他的后果似乎仅仅是被骗了点钱而已……？不，这样可算不上冒险吧…… 爱丽丝皱起了眉，一抹灵感划过爱丽丝的脑海，她出声问道： “你喝下的魔药……叫什么名字？”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称得上一场注定的冒险的话，那就只有一瓶后患无穷的序列9魔药了。 这个问题略有几分突兀，塞尔温抬眼看向爱丽丝时的态度出现了几分动摇，但仍然回答道： “‘刺客’。” 他似乎觉得我应该知道答案……不是，等等，叫什么？ 爱丽丝一时间睁圆了眼睛，她仅有理智只是让她没有出声质问，但大幅度的表情变化和动作变化仍然让塞尔温意识到了这瓶魔药似乎有问题，他略显紧张地问道： “怎么了，这个魔药有什么问题吗？” 不，一点问题都没有，它甚至完美实现了你的愿望，这真是一场刺激的冒险…… 爱丽丝心情复杂地看了塞尔温一样，心知她刚才的异样绝对瞒不过去，她将计就计，用夹带着笑意的语气喟叹道： “如果你继续沿着这条道路走下去，这会成为一场了不得的冒险。 “你会经历从前绝不可能经历的事情，体会从前绝不可能有的体验，或幸福快乐，或痛苦难忍…… “许多过去你没有机会尝试的事物，你都可以体验一二，你还能体会到你从前无法体会的快乐…… “也许未来有一天，你会为如今的选择而后悔，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一段弥足珍贵的经历。” 爱丽丝用经过艺术处理的语言拼凑出了这段话，给塞尔温狠狠画了个大饼。 她保证她全文都是实话。 ——变成女人怎么不是了不得的冒险了？怀孕和生孩子也是以前不可能体验到的事情……诶，“女巫”会不会有生理期？ 古怪的念头在爱丽丝脑海里一闪而过，顺理成章地被她忽略，毕竟这关她什么事呢？她顶多在下次碰见“女巫”的时候问一声。 至于从前无法体会到的快乐……罗塞尔作证，这是真的，他甚至写了日记。 爱丽丝精采的发言效果并没有那么好，塞尔温看起来还是有些不安，他欲言又止地看着爱丽丝。 也许是灵性直觉在这一刻发挥了作用，塞尔温直觉事情有哪里不对，但他说不上来，只有一种对未来的不安和忐忑缠绕着他。 爱丽丝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而是对他说道： “孩子，别把太多注意力放在那些泡影般的未来上，那并不能帮助你驱散笼罩在命运上的阴影，也不能帮助你解决目前的困境。“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事物上吧，譬如那个被命运诅咒的无耻之徒，你可曾记得她有什么独特之处？ “仔细回忆吧，唯有这样，我们才能揭开她伪装的面纱，将命运的惩罚如数奉还。” 风格正确，这样做作的说话风格成功让原本有些动摇的塞尔温恢复了信任，他仔细回想道： “似乎没有什么……她也是这样的打扮，什么都看不出来……对了！我有次见到过她抱着一本书！” “一本书？”爱丽丝差点原地跳起来。 非凡世界里没有巧合，那本海洋蓝色封面的自然被爱丽丝回想起来，假使那是一个“先知”的遗留，它或者祂拥有着相对完整的意识，那么祂真的可能自称卡珊德拉在活动。 塞尔温经历的事情也就部分得到了解答——这里面不仅有“先知”的功劳，同样还有“诈骗师”，他碰见的其实是个打着先知名义的骗子。 对爱丽丝来说，现在重要的只有“卡珊德拉”的目的，以及那个尊名的来历。 客观来说，其实能把卡珊德拉的传说传开的人实在太多，纵然抛开最不靠谱的罗塞尔，自称“上帝”并且给孩子取名亚当的远古太阳神显然也非常可疑。 除此之外，女神说不定也听她讲过这个故事……注1 名字充满特色的莉莉丝倒是暂且不在爱丽丝的怀疑范围内，毕竟这名字不见得是祂自己取的，何况血族听起来也不太像是能和“先知”扯上关系的…… 实际上，只要“卡珊德拉”初次听说这个故事不是从过去的她嘴里听说的，这就不是大事。 显而易见，这里真正重要的事是“卡珊德拉”到底认不认识过去的她，写出来的尊名指向她到底是不是巧合，还有…… 她到底对“先知”魔药里面的知识做了什么？ 一想到这个问题，爱丽丝就一阵头疼。 她惊讶得太过明显，连声音都短暂变了调，塞尔温明显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停住了话语，看向了爱丽丝。 坏了……爱丽丝望着他安静了两秒钟后，想到了补救措施，她轻笑着感慨道： “原来是这样……难怪。 “也许我们都错了，也许……也许那本书才是真正的卡珊德拉。” 塞尔温瞪大了眼睛。 爱丽丝弯着唇继续道： “深蓝色的海洋组成了封面，银色的符文书写文字，它是预知未来的神器，亦是能在困境中为人们寻觅希望的宝物。 “善用它，它将成为你走向成功的利器。 “可惜的是，真正的卡珊德拉已经失去了发言的能力，同你说话的……不过是个骗子。 “她假借卡珊德拉之名行骗，那些处在命运转折点的人，那些渴望改变的人，无一不被她诱惑，走入她精心设计好的陷阱。 “也包括你，塞尔温·马格里奇。 “你不是第一个受害者——当然也不是最后一个。” 她的身影与话语声一同消失在了小巷内，只留下恍惚的塞尔温·马格里奇。 ------------ Chapter11 愿卡珊德拉庇佑你 艾芙琳听到爱丽丝声音的时候，正在圣塞缪尔教堂的地下： “你在没在西尔维娅身上见到过一本书？ “或者听说过一个叫卡珊德拉的名字？” 连同这句话一起传来的画面，是一本海洋蓝色封面的书，有银色的符文在上面若隐若现。 见过……吗？ 艾芙琳尝试着回忆起记忆里西尔维娅的形象。 温和、亲切、有耐心…… 她并不记得有这么一本书存在。 不过，她记得的…… 恰好是她遇见那个可怕的怪物的当天，那其实是她和西尔维娅的第一次相遇，一身黑袍的西尔维娅与她擦身而过，却突兀停下。 “哦，瞧我看见了什么？一只稚嫩的鸟儿。”西尔维娅这样对她说，“瘦弱的小树抢不走参天巨木的阳光，却用寄居在它树冠上的雏鸟作威胁，真可怜，孩子。” 没几个人会对这样的话无动于衷，纵然不信任，也会停下脚步看看这么说话的人到底长什么样。 本就对神秘学感兴趣的艾芙琳当然也不例外，她回过头，怀揣着好奇与疑惑去追寻声音的来源。 西尔维娅站定脚步，回过头对她露出了一个微笑，并且用手指胸前画出一个环形图案，语气温和地道： “愿卡珊德拉庇佑你。” 不确定爱丽丝到底需要的是哪一部分，但已经意识到了爱丽丝和黑夜教会之间暧昧不明的关系的她并未离开地下，只是找了个去盥洗室的借口独处，便把记忆里的影象传递了过去。 而收到消息的爱丽丝正在……正开了免打扰睡觉。 在从塞尔温面前消失以后，爱丽丝……爱丽丝当然是去吃东西了。 在分别用三个不同的胃胃装满了正餐、零食、甜品之后，爱丽丝开始在第四个胃里塞冰淇淋。 “众所周知，人有四个胃……”爱丽丝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呃，‘无面人’到了后面可不可以真的变出来四个胃？” 这诡异的想法让她思绪停顿了一瞬，爱丽丝想起克莱恩脸上那两只假眼，认为至少目前的“无面人”应该做不到这种事情。 至于后面的……大概就是类似于阿蒙能不能偷走胃黏膜吧。 ——做应该是能做到的，就是没有这方面的知识可能会捏成奇怪的形状。 比如说，可能会有人不了解人类的身体结构，在后脑勺上安了个眼睛，在手心里面安了个嘴巴…… 爱丽丝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三两口解决了嘴里的冰淇淋，然后面无表情地走回了家。 她的食欲消失了。 吃完东西的爱丽丝终于开始干正事，她发布了第一条相对正常的“神谕”，然后直接进入免扰模式睡觉…… 看到消息时候，时间已经是第二天了。 艾芙琳将那段记忆连同时间一起传了过来，爱丽丝阅览完记忆，才喃喃自语道： “好像看视频……她为什么不给视频加字幕和文字解说？” 这问题显然不可能得到答案，于是爱丽丝只能将那个穿着黑袍但打了高光的身影当做西尔维娅。 值得一提的是，西尔维娅的声音并不是那天那个神秘人一样嘶哑难听——当然，那个神秘人的声音很明显是一种伪装。爱丽丝摇了摇头，没去细想这方面的问题，把重点放在了西尔维娅的话上。 结合实际情况，爱丽丝能很轻易对西尔维娅那段莫名其妙的话做出解读，再加上她最后的那句“愿卡珊德拉庇佑你”，爱丽丝在心里已经差不多给西尔维娅判了死刑。 整件事情的脉络已经基本清晰，核心点是那本自称“卡珊德拉”的神秘书籍。 不管是塞尔温还是那天那个祈祷的倒霉蛋，很显然都是受害者，只有西尔维娅让爱丽丝不太确定具体的情况。 ——她到底是同流合污的加害者，还是被操控的傀儡？ 亦或者是……兼而有之？ 爱丽丝看着早餐思考了半天以后，终于在恍惚间想起了一件事： “我是不是……还要上课来着？” 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爱丽丝暂且放下对卡珊德拉系列事件的调查，决定先回“黄金梦想号”。 她果然迟到了。 假装自己睡过了的爱丽丝默默走了过去，艾德雯娜却没对她太过苛责，仅是在教学结束后单独叫走了她，朝她问道： “你来我这里……一开始就是为了找你魔药主材料的信息吧？” 这其实基本上可以算是事实，爱丽丝无法反驳，她低下头道： “其实，还有一部分原因可能是，有人觉得我太闲了……” 爱丽丝没说是谁，因为她不确定在这里说出格尔曼或者愚者先生的名字能不能称得上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作为一个隐秘组织，这好像有点太招摇了。 艾德雯娜仅看了爱丽丝一眼，就做出了合理的猜测——这估计是家里大人教不下去了。 不过，有一件事艾德雯娜好奇了很久： “距离你吞下那件零级封印物应该已经过去了不短时间，即使没有，我想你大概也……也不是个太安静的孩子？” 爱丽丝迟疑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我从来没听说你的……嗯，事迹。”艾德雯娜略带好奇地问道。 爱丽丝咽了咽口水。 “爱丽丝？”艾德雯娜疑惑地喊了她一声。 爱丽丝艰难地咽了下口水，眼神坚定地道： “都不是我干的，我是冤枉的！” “？”艾德雯娜看着爱丽丝陷入了沉思。 好在爱丽丝还有最后一点理智，她没说出来“都是阿蒙干的”这种鬼话，而是飞快地转移话题： “不管怎么说，我觉得我接下来可能要去找魔药材料……还有赚点钱。” 对于这一点，艾德雯娜似乎早有心理准备，她轻易应下了这件事，朝她提醒道： “别忘记了你的报酬……唔，如果你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绕过‘隐匿贤者’的话，其实还有一件事我同样感兴趣。” “什么？”爱丽丝疑惑地问道。 艾德雯娜别有深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道： “你吞下的零级封印物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你还需要序列4的魔药？” ------------ Chapter12 替达尼兹表白 爱丽丝的身体一下子僵住。 艾德雯娜征询的目光仍落在她身上，那视线并不沉重，甚至称得上是柔和，但这不妨碍爱丽丝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她吞下的零级封印物到底是什么……这个，要说吗？ 不是，这个，能说吗？ 惟一性的存在毫无疑问涉及到了序列0的秘密，这是同扮演法一样，被各大教会共同藏起来的秘密。 ……这不能说吧？ 爱丽丝只短暂地犹豫了一瞬间，就决定在这种事情上尊重大家的决定： “你去问智慧之神吧！祂肯定知道的！祂，祂可是继承了造物主全知的权柄呢！” 吃了也算是继承的吧……？ 爱丽丝说话的语气坚定，眼神却闪烁不定，艾德雯娜皱着眉看了一眼爱丽丝的表情，经过比对，发现这正是小孩子做坏事时候的样子。 所以绝不能去问智慧之神这种问题。 相比起来，爱丽丝“继承了造物主全知的权柄”的说法半点没引起艾德雯娜的注意。 类似的说法存在于各大教会的圣典内，譬如黑夜教会的创世神话就写过，“风暴之主”、“永恒烈阳”和“知识与智慧之神”自造物主的精神中诞生…… 谁会想到这三个家伙把造物主给分着吃了呢？ 这可真是……名副其实的最后的晚餐了。 想到这里，爱丽丝摇了摇头，没再继续说些你知我知造物主知的故事——别到时候故事里面的哪个主人公过来瞅了一眼就尴尬了。 不能去问的话……看她的态度，这应该涉及到了某种秘密……与神灵有关的秘密？ 艾德雯娜眼底划到一道亮光，她看着爱丽丝问道：“这是被神灵禁止外传的秘密？” ……她怎么就猜到了？ 爱丽丝吃惊地看了她一眼，毫不吝啬地赞扬道： “你好聪明！难道信仰智慧之神真的能变聪明？” 艾德雯娜瞥了爱丽丝一眼，语气淡淡地道：“罗塞尔大帝曾经说过，读书使人明智。” ……又是罗塞尔！ 刚刚回忆过创世神话的爱丽丝被再次打卡的罗塞尔拉走了思绪。 真的到处都是罗塞尔……那个词怎么说的来着？阴魂不散？这么多人念叨他，不会真的因为念叨太多了导致他哪一天从坟里爬出来吧…… 干过不少亏心事的爱丽丝开始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担忧。 就算爬出来他也没那么巧合看到那两页日记的吧？就算看到了他也没办法否认那不是他写的吧？而且，而且，而且他又不知道我是谁！ ……应该不知道吧？ 爱丽丝惊恐地把罗塞尔从脑子里赶了出去，回答了艾德雯娜的问题： “其实，在别的地方也不一定是秘密，天使以上说不定会知道，但是吧……” 但是你们知识教会的神吃过造物主，祂恐怕会担心信徒把自己也吃了吧……？ 爱丽丝仰头看天，开始逃避问题，已经摸清了爱丽丝性格的艾德雯娜顺水推舟地不再追问。 ——“能说”的事情，两句话爱丽丝就能全部抖出来，都不需要别人问的，但是她一旦避而不谈，那你怎么追问怎么套话她都不会露出来半个字的。 相比起来，艾德雯娜其实有点看不明白爱丽丝判断哪句话能说哪句话不能说的标准——她可是一上船就爆了自己吞了零级封印物的大新闻。 ……总不能是全靠直觉判断的吧？ 这份质疑她没说出口，她只是看了爱丽丝一眼，轻轻揭过了这个话题： “如果你还有想知道的事情，欢迎你再回到这里……当然，没有也可以过来玩，只要你不是打算把‘黄金梦想号’当玩具。” 这是告别了，一抹惆怅忽然爬上爱丽丝的心头——艾德雯娜其实是仅有的会耐心听她说话的人了。 当然，阿蒙不算，爱丽丝指的是那种会认真听她说话的“长辈”。 显而易见，女神肯定懒得搭理她，克莱恩……克莱恩只能算半个。 实际上，艾德雯娜可能也只是半个，毕竟爱丽丝不会在艾德雯娜面前太放肆——她多少是有点认可艾德雯娜作为老师的身份的。 虽然对上课的厌恶被铭刻进了灵魂深处，但爱丽丝不得不承认的是，艾德雯娜确实是个好老师，不管是在教学知识还是在与学生相处上都很优秀。 可能这就是科班出身的实力吧。 爱丽丝觉得，她如果告诉艾德雯娜自己偷了“风暴之主”的捐款箱应该也不会……呸，瞎说什么，明明是阿蒙偷的！ 爱丽丝丢开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决定说点什么把这种感伤的氛围破坏掉，她苦思冥想了一会儿，决定替达尼兹告白： “你知不知道……在……在达尼兹的心目中，你才是真正的‘黄金’与‘梦想’？” 艾德雯娜的眉轻轻蹙了一下。 爱丽丝望着她的表情严肃起来： “你果然不知道这件事……唉，其实达尼兹暗恋你很久了，他一直都喜欢你，但就是不敢说。 “之前有一次吧，达尼兹在酒吧喝醉了，当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和你告白，看得那叫人难受啊！ “既然我要走了，作为朋友，我一定要把他不敢说的事情说出来，替他了解一个遗憾！ “船长，达尼兹是个很好的人，他，他虽然傻了点，没什么脑子，菜了点，文化水平也不高……呃，他至少有对你的一片赤诚之心啊！ “船长，你一定要好好考虑他，哪怕不喜欢也不要让他难过啊……” 艾德雯娜的眉头越皱越紧，爱丽丝终于识趣地闭上了嘴，忙不迭地丢下了一句： “我妈喊我回家吃饭先走了！” 艾德雯娜张口想要说点什么，奈何爱丽丝看起来真的非常紧急，话音未落人便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所以她妈妈是谁？怎么会放心把她给格尔曼·斯帕罗带的……不，这明明就是个借口吧！ 艾德雯娜终于想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她摇了摇头，又想起爱丽丝先前的话，沉吟片刻后，她推开船长室的门，朝空闲的水手道： “看见达尼兹了吗？让他回来过后来见我。”(本章完) ------------ Chapter13 亚当，你怎么看 爱丽丝在清单上一条一条列出自己要做的事情。 调查“卡珊德拉”系列事件。 这个不急，等西尔维娅去挖阿蒙的坟得了……而且按这个走向来看我还是会不断偶遇她的。 收集魔药材料。 这个……这个其实可以拆分开来，辅助材料都不是很难找的材料，有些可以收购，还有的不行去抓一个…… 最关键的仪式已经完成了，然后两个主材料……唔，去它们容易出现的地方看一看？ 人迹罕至并且有一定历史的地方……阿蒙陵寝算不算……哦不，我在想什么！ 把诡异的念头从脑子里扔出去，爱丽丝决定暂时放弃寻找鸦影之蛇，把注意力放在厄运幽影上。 棺材里的尸体突然睁开眼睛或者遗像和自己打招呼这种恐怖故事还是留给别人去经历吧！ 所以……她要去哪找充满悲剧和苦难的地方？ “去灵界抓……不，这个也好麻烦啊，我能不能人为创造一个充满悲剧和苦难的地方……” 不怎么友好的念头流畅地冒了出来，这听起来确实很方便，对爱丽丝来说绝对比漫无目的地去寻找怪物要顺利，但爱丽丝飞快地把这个念头封存了起来。 她本身倒不算是特别抗拒这个选项，而只要对象不是女神的信徒，爱丽丝猜测女神大概也懒得管……不然光是她偷了“风暴之主”捐款箱这件事就足够……等等，那不是阿蒙偷的吗？ 再次忘记“所有坏事都是阿蒙干的”这个基本原则的爱丽丝险些自己承认了错误，好在她及时醒悟，深刻认识到了阿蒙的罪孽深重，并且为自己刚才的错误进行了深刻的检讨。 自我催眠成……不，检讨完成后，爱丽丝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克莱恩啊……唉。” 很明显，克莱恩绝对会介意这种事情，事实上，整个塔罗会里，爱丽丝猜测估计只有“倒吊人”阿尔杰和“隐者”嘉德丽雅会对这种行为接受良好…… 不，其实爱丽丝也不太敢肯定嘉德丽雅会不会接受良好，但反正阿尔杰估计是见怪不怪低头装死的那个。 爱丽丝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放弃了这个念头——毕竟她暂时还有别的选择。 不过……克莱恩是不是提过，蒸汽教会有个什么都知道的镜子来着……我去偷……不，不是，我去借用一下，去教会问问…… 爱丽丝再一次把某些不符合社会规范的想法按了回去，决定做一个神眷者面对这种情况该做的事情。 她去教堂祈祷了。 这么点小事当然不需要直接请求女神，但教堂都来了，不祈祷一下好像说不过去……来都来了。 安静地完成祈祷后，爱丽丝熟练地踏进地下，在安东尼大主教面前暴露身形，说明了自己的诉求。 借用一下二级封印物而已，谈不上什么大事，作为官方人员的安东尼大主教说出了一句令爱丽丝深恶痛绝的话： “没问题，等和‘机械之心’协商好以后我会通知你的。” ……麻烦的人类社会制度！尽管很想踢点什么撒泼，但看了看对面还只是圣者的大主教，爱丽丝觉得自己在不熟的人面前应该有点天使的样子，她强迫自己露出了一个微笑： “好的，感谢您的帮助。” 安东尼大主教看向她的眼神划过了一丝疑惑，随后点了点头，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爱丽丝一边走一边思考他最后那个疑惑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一直到走出教堂门口之后才反应过来——她在这里根本没有一点天使的形象吧？！ 毕竟，她偷阿蒙眼镜和偷风暴教会捐款箱的事情应该还是挺出名的，就像很早以前她因为误吞“幸运者”非凡特性险些成为旅游景点一样…… 想到这里，爱丽丝忽然有些感伤，她咬住唇，忽然有种回廷根市看……话说，她是不是应该有一份抚恤金…… 新的念头拉走了那抹感伤，爱丽丝开始认真思考去当值夜者→假死→领抚恤金→去当值夜者→假死→领抚恤金→去当值夜者……这样致富的可能性。 天使的抚恤金应该有多少？ 爱丽丝回头看了一眼教堂的大门，认真思考了一下，觉得这样回去问这种问题可能……会挨打。 她伤心地离开了。 对爱丽丝来说，接下来其实是不得不过的无聊的日常生活——她甚至无聊地开始画稿子了。 最后一卷的高潮时期，是终于有一天，年轻的魔王在魔王宫内，看向了一直存在于魔王宫内的管家。 这名管家自第一任魔王诞生之前就存在于此，负责接引和教导每一任魔王，再为魔王送葬，然后迎接新的魔王。 在最后一卷，现任魔王终于意识到了这个一直以来宛如隐形人的管家，她质问管家，并且从隐晦地魔力波动中发现管家一直在用言灵蛊惑人心，而管家的目的，就是为了挑起人族和魔族之间的战争…… 老实说，第三卷的剧情基本上都是爱丽丝动的笔，毕竟原作在这里已经完全……画崩了！ 爱丽丝仅仅只保留了其中大世界观的设定。 在所有的世界之外，会有一只只“手”，它们播下一个个新的世界，而每个世界都会有一只只“眼”，这些“眼”会注视着对应的世界长大。 忽然有一天，有一只“眼”不想继续当一只“眼”，它想成为“手”，想种下属于自己的世界。 于是它同所有“手”和“眼”的主人打了个赌，只要它能在仅使用言灵的力量蛊惑人心的情况下，成功摧毁一个世界且不暴露自己的身份，那么那个世界的种子就送给它。 它一共有十次机会，这正是它所经历的第三个世界，所以这篇故事名叫世界观察日志（三）。 而正是因此，现在，终于画完了所有稿子的爱丽丝在从头到尾翻阅了一遍之后，陷入了犹豫当中。 她环顾了一圈四周，犹豫良久后，试探性地朝着身边的空气问道： “亚当，你怎么看？” ------------ Chapter14 魔镜魔镜告诉我 不管怎么看，爱丽丝都觉得，在整个故事里，管家仿佛在暗示亚当的存在。 尽管爱丽丝敢指天发誓她一开始这么做绝对和亚当没有半点关系——有关系的是0-08，但事情到了这一步，爱丽丝觉得还是应该问问亚当。 这是对一位天使之王的尊重……好吧，坦诚地说，她就是暂时还不想得罪亚当。 这位“观众”途径的天使之王实在太过神秘，爱丽丝至今没弄明白祂的目的是什么，祂的底线到底又是什么，哪怕是今天这种情况，亚当也仅仅只是看了一眼就走了。 ……这算是默认吗？ 爱丽丝不知道，但既然没被阻止，爱丽丝决定把这当成是默认。 “不过，亚当这个可比喊尊名方便啊……”爱丽丝喃喃自语，“这样说的话，当时那个对付阿蒙的办法里除了烈……除了‘风暴之主’以外应该为什么不能再加上一个亚当……” 想到这里，爱丽丝深吸一口气，尖叫道：“救命啊亚当你弟弟要杀我！” 亚当这次停留在爱丽丝身上的视线过了相当之久，似乎没有收回的计划，爱丽丝猜测，祂现在一定非常困惑。 毕竟不管怎么看，亚当几次注意到她的时候她的表现好像都不能称之为正常…… 爱丽丝想了想，闭上眼睛一脸虔诚地在胸前画了个十字，随后，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亚当就收回了视线。 ……干什么啊！ 爱丽丝忿怒但十分谨慎地拍了下桌子，咬了咬牙，决定把漫画送去杂志社。 从杂志社回来后，爱丽丝意识到她的生活又无聊了起来。 这会儿已经是新的一周了，抱着聊甚于无的念头，爱丽丝在塔罗会上丢下了寻找魔药主材料的委托——万一有人见着了呢？ 没有事情干的爱丽丝苦思冥想，认真思考自己画本新的漫画的可能性。 不是抄袭的那种，她觉得自己需要在无聊的日常生活里找点事情干，比如说创作一点离谱的剧情。 ——只有当不创作的痛苦超过了创作的痛苦，艺术家才会开始动手。注1 没等爱丽丝被无聊逼疯，她就收到了安东尼大主教的消息——谢天谢地，教会和“机械之心”协商完了。 在圣塞缪尔教堂的地下，爱丽丝成功见到了‘2-111’，这面传说中的魔镜。 在安东尼欲言又止的眼神下，爱丽丝好奇地伸手对着魔镜又是戳又是拍，摆弄了好一会儿之后，一行有气无力的血色文字出现在了镜子表面： “伟大的命运小姐，您有什么问题想问吗？” 爱丽丝默默缩回了手，扭头去看安东尼的表情。 很好，不愧是能做到大主教的人，表情管理非常优秀——爱丽丝没从他脸上读出任何情绪。 这镜子喊我命运小姐应该也没什么奇怪的吧……爱丽丝心情复杂地重新将注意力落回镜子上，摸了摸下巴，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这算是你的问题吗？” 阿罗德斯上面的文字消失，出现了新的文字： “算的，您刚才的问题也算的。”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问出了她第一个正经的问题：“你的编号为什么不是‘2-333’？”她成功让安东尼和阿罗德斯都陷入了迷茫当中。 阿罗德斯花了相当长的时间才开始回消息——爱丽丝感觉可能是卡了，但总之，它是这么回应的： “各大教会除‘0’级封印物共通以外，其余等级的封印物均是按照发现时间各自排序。 “在我被‘机械之心’发现时，我的危险等级被划分为‘2’级，也就是危险级，可以谨慎节制地被利用。 “此时‘机械之心’内部已经有了110件‘2’级封印物，因此我的编号是‘2-111’。” 公式化但让人挑不出错误的回答，爱丽丝沉默了两秒钟后才意识到，阿罗德斯成功用一个回答让她失去了继续乱问问题的兴趣——在完全不违反规则的情况下。 而此时，阿罗德斯还在继续发言：“按照规则，您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这是爱丽丝一早就知道的事情，尽管被阿罗德斯的回答弄得失去了兴致，但爱丽丝仍然不怎么介意地点了下头。 于是阿罗德斯排出了新的文字：“‘2-333’是什么意思？” 并未见过阿罗德斯犀利提问的爱丽丝没察觉到这两个问题的异常，尽管认为这样的问题有点不符合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显得有些太无聊了，但暂时还是接受良好。 毕竟这才刚开始。 稍作思考之后，爱丽丝决定以牙还牙，她清了清喉咙，尝试着模仿机械声发言，用完全固定毫无起伏的音调和节奏回答道： “这来自于我生活的时期，最初的233是出自某个交流场合内的表情符号，在那里，233号的图案是捶地大笑。 “因此，有人喜欢在与他人交流的时候附加上一句‘2333’表示好笑。 “随着这个习惯的演变和流传，在我记忆的最后时期，人们已经开始用2后面3的数量来表示笑的程度了。” 安东尼此刻已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异样的眼神了，他看着爱丽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可能是她发泄情绪的一种方式。 蛮特别的。 至于阿罗德斯……没人知道它现在是什么心情，它安静得和死了一样，弹出了一行回答正确以后就直接开始装死。 好消息是，这样的行为确实成功发泄了爱丽丝的情绪，她没有继续做什么了，而是眼珠子一转，忽然怪腔怪调地问道： “魔镜魔镜告诉我，谁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存在？” 这很明显是对白雪公主当中名场面的复刻，爱丽丝仅仅是将“女人”改成了存在——毕竟爱丽丝觉得最美的应该不是人。 对此，安东尼继续疑惑，阿罗德斯半是疑惑半是惊恐，具体表现为…… 一道银白色的闪电凭空出现，照亮了圣塞缪尔教堂的地下。 在爱丽丝错愕的眼神中，那道闪电专注而不留情面地劈在了阿罗德斯身上。 ------------ Chapter15 舔狗的自我修养 面对爱丽丝疑惑的眼神，阿罗德斯展现出了一行颜色比之前略浅的血色文字： “您……您可以不要再问这么危险的问题了吗？” 爱丽丝陷入了沉思。 尽管问问题的时候没细想，但在阿罗德斯如此的反应之下，爱丽丝还是深思起了自己的问题。 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存在毫无疑问是掌握了“美丽”权柄的神灵，然而……让人遗憾的是，“美丽”的权柄在目前来看，似乎如同“命运”一样被打散了。 大约“隐秘”“心灵”“梦境”这类权柄也是被打散的，或者说……大家的权柄其实都是用一堆破布缝起来的？ 所以……爱丽丝的问题，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理解成在“美丽”这个领域里，谁拥有的权柄更多。 很明显，阿罗德斯对此一句话都不敢说。 “好的吧，”尽管没得到答案，但阿罗德斯充满诚意的态度勉强另爱丽丝满意，“我尽量吧。” 阿罗德斯上面的文字颤颤巍巍地晃动了一下，变成了新的文字： “感谢您的宽容。” 爱丽丝毫不心虚地接受了这份赞美，开始问比较正常的问题： “你知不知道一本……一本书，封面是海洋蓝色的，对外面会自称‘卡珊德拉’……它似乎还有尊名，疑似来自一个‘先知’的非凡特性。 “你知道这本书到底在做什么吗？” 爱丽丝的描述含混不清，但阿罗德斯并没有因此就敷衍这个问题，爱丽丝看到镜子上的画面流转，出现了一本海洋蓝色封面的书。 那本书被一双戴着手套的手拿着，画面展现出全貌，手的主人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半遮半掩的兜帽下，是张年轻女子的面孔。 这女子五官凌厉，右眼处有一道非常明显的刀疤——毫无疑问，这是西尔维娅·玛尔厄尼。 爱丽丝一下子认出了这张脸，而与此同时，爱丽丝看到西尔维娅怀里的那本书上，若隐若现的银色符文凝聚成了一只银色的眼睛，这似乎是什么信号，西尔维娅伸手翻开了那本书。 正当爱丽丝想看看翻开以后能看见什么时，镜子上的画面就此消失，一行文字出现在了镜子上： “是这本书吗？” 爱丽丝点了点头，于是一行新的文字出现了： “它在扮演‘先知’。” ……啊？ 爱丽丝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如果你说西尔维娅在扮演“先知”，爱丽丝肯定是信的——西尔维娅小姐实在是“先知”的不能再“先知”了，完美符合了爱丽丝对“先知”的刻板印象。 但是……那本书在扮演“先知”？ 它干嘛了？ 它不是在教唆西尔维娅装神弄鬼吗？ 不是，你们“先知”的扮演法难不成和隔壁的“教唆者”是一个系列的吗？ 爱丽丝没去尝试询问这个问题，一来是她离“先知”还太遥远，现在去询问扮演守则，容易给未来的扮演造成不好的影响，二来…… 她又不是没机会再见这面镜子了。 但这不妨碍爱丽丝对阿罗德斯的答案感到深深的迷惑，作为报复，她决定让阿罗德斯和她一起迷惑： “你明明没有眼睛，是怎么看到我点头的？” 此刻的安东尼已经学会了当一个安静的背景板，无视爱丽丝时不时冒出来的奇怪问题。——只要爱丽丝不在这里问出来诸如“怎么让女神变成魔狼形态给我摸”之类的问题，他应该都能保持冷静。 她的问题成功让镜子上面所有的画面和文字都消失了，紧接着，爱丽丝诧异地发现阿罗德斯成为了一面普通的镜子——它映照出室内的景象。 爱丽丝意识到自己可能问了个蠢问题，她正在思考怎么掩饰这件事的时候，镜子上的画面消失了，新的文字浮现了出来： “很遗憾，我只是一面镜子，无法拥有一双像您那样美丽又智慧的眼睛。 “很庆幸，我是一面镜子，我能这样近距离瞻仰您的双眼。” 爱丽丝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她咽了咽口水，把下意识想要脱口而出的脏话和网络用语咽了回去，用力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话： “你真会说话。” “感谢您的赞美。”阿罗德斯面不改色——好吧，镜子当然不会拥有表情，起码爱丽丝认为自己做不到看出一个镜子的表情。 爱丽丝摇了摇头，决心绕过这个话题：“你的问题呢？” 镜子上的文字和画面消失了，足足一分钟过去，才有一行文字缓慢浮现： “是谁偷走了‘风暴教会’的捐款箱？” 是，是谁来着？ 爱丽丝小心翼翼地瞄了一眼旁边的安东尼大主教……呃，他猜到答案了吧？ 爱丽丝心虚地收回了视线。 肯定是阿蒙干的……不，不行，不能撒谎…… 爱丽丝咬了咬牙，眼神坚定地道：“是阿蒙分身！” ——当然是阿蒙分身了，她顶着阿蒙分身去偷的，怎么不是阿蒙分身偷的？ 四舍五入那也就是阿蒙……不，算了，这个舍的有些太多了……所以说，我多棒啊！我能想出来这样绝妙的答案！ 爱丽丝眼神闪烁了一下，又很快变得得意起来，她几乎迫不及待地想找个人宣传自己绝妙的分析，视线转了一圈，看着安东尼大主教和阿罗德斯，她决定闭嘴。 ……总觉得不太合适。 阿罗德斯不知道爱丽丝的心情，但此刻，它发挥出了优秀的职业素养，弹出来的文字并不是干巴巴的“回答正确”，而是一句充满了诚意的赞美： “真是个绝妙的回答！” 它甚至还在镜子上浮现出了几个围在一起欢呼鼓掌的火柴小人。 ——现在爱丽丝能看到镜子的表情了。 这让爱丽丝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盯着镜子脱口而出：“你会用表情包！” 最后的词，也许是觉得中文出现在这里太过别扭，爱丽丝用了“memes”，阿罗德斯显然听不懂这个，它在镜面上浮现出了一行文字： “请您原谅我的愚蠢和无知，我无法理解您的深意……” ------------ Chapter16 新的偷窥狂 “啊……”爱丽丝苦恼地尝试着解释表情包的意思，“就是……通过图画或者会动的图画来传递信息？像是你刚才那种的，或者一些夸张的表情和动作的人，或者动物什么的……反正种类挺多的？” 为你常见的东西下个定义，然后用一种并不算熟悉的语言描绘出来，无疑是件困难的事。 爱丽丝磕磕绊绊地向阿罗德斯介绍了表情包的意思，好消息是，阿罗德斯似乎理解了爱丽丝的话，镜面上出现了一个鞠躬道谢的小人图案。 爱丽丝看着鞠躬.gif，终于确认了阿罗德斯绝对是在隐晦……不，光明正大地讨好自己。 想起这面镜子一开始对自己的称谓，爱丽丝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镜子，斟酌着语言问道： “如果我想要获取厄运幽影的灵性粉尘，我有哪些渠道？” 在安静了一会儿后，阿罗德斯开始投射出画面。 第一个出现的是一枚眼珠大小的徽章，上面有着“命运”与“隐匿”的符号，徽章的背面“持有此物，即可加入”的古赫密斯文。 这是……兰尔乌斯身上掉出来的东西！ 爱丽丝瞪大了眼睛，旋即想起当时上面显示的聚会时间在一月份，早就结束了。 第二个出现的是伦纳德，爱丽丝毫不意外，毕竟他身上可是有个“偷盗者”天使当挂件，有渠道似乎也很正常。 第三个出现的是贝尔纳黛，这位罗塞尔大帝的长女背后是整个因蒂斯，其拥有的财富和人脉不计其数——想到这一点，爱丽丝甚至有种打劫的欲望。 第四个出现的是提着四个金发红眼脑袋的蕾妮特·缇妮科尔，当看到祂时，爱丽丝才意识到她的选择远比自己以为的多。 第五个出现的比较令爱丽丝震撼，它并不是具体的人或物，而是一个衔尾蛇的图案，爱丽丝不确定这是在指乌洛琉斯还是威尔·昂赛汀，或者是引申义项的“生命学派”，但反正不是个好消息。 第六个画面让爱丽丝更沉默——它给爱丽丝弹了个黑夜圣徽。 从画面的情况来看，爱丽丝怀疑阿罗德斯想弹的其实不只是黑夜圣徽，还有别的教会的，但看起来，在圣塞缪尔教堂地下的它最终选择了尊重东道主。 当极光会的十字架图案登场时，爱丽丝觉得这面镜子有些太离奇了，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问问阿罗德斯，这东西指代的对象会不会还包括了阿蒙和亚当。 这种问题是不可能问出口的，爱丽丝用舌头抵住牙关，把所有的声音吞了回去——在这里用手捂住嘴好像不太合适。 主要是，爱丽丝记得自己在安东尼大主教面前还算是勉强有形象……而且这还有个阿罗德斯……呃，阿罗德斯是不是能看到她之前的事情？ 爱丽丝看向阿罗德斯的眼神忽然迟疑了起来，她开始认真考虑砸了这面镜子灭口的可能性。 不，不行，要赔的……爱丽丝捏了下拳头，放弃了这个危险的念头，把注意力继续放到镜子中出现的画面上去。 第八个出现的画面终于是具体的地址了，爱丽丝意识到后续大概也都是不同的地址，她毫不犹豫地打断了阿罗德斯： “够了，这些就够了。” 有这么多选择的情况下，她宁可去找威尔·昂赛汀也不会想要自力更生的，非要说的话，她最多就是到时候好奇问一下一个正常的序列5应该怎么解决这种东西…… 话说回来，威尔·昂赛汀…… 爱丽丝忽然想起，她的尊名正是来自威尔·昂赛汀，想起用尊名找到她的阿蒙，爱丽丝轻轻皱起了眉。 其实她还有一个版本的尊名——那天那个倒楣蛋念的尊名显然也和她脱不了关系，但无关紧要，爱丽丝知道有一件事情必须提上日程了。 她得在威尔·昂赛汀出生之前给自己换个尊名。 除非那个时候她已经喝下了序列2的魔药，或者命运把最终的决斗定在了那个时候——否则爱丽丝认为自己最好提前换个尊名。 ……好烦。 爱丽丝瞄了一眼阿罗德斯，认真思考起它能不能帮忙取尊名。 或许可以问问克莱恩……他马上序列5了，加把劲到时候应该也能成圣者……应该能吧？ 爱丽丝正在脑海里搜寻着还有谁可以祸害的时候，阿罗德斯提出了它的问题： “伟大的命运小姐，您能将我带走交给我伟大的主人吗？” 爱丽丝呆滞了两秒钟后，表情迟疑地看向了旁边的安东尼大主教。 安东尼大主教不清楚是没领会到她的意思还是领会的太深刻了，他退出了房间，并且带上了门。 爱丽丝眼神茫然地看着他走了出去，后知后觉地喃喃道：“我其实只是想问问带走镜子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来着……” 她咂了咂嘴，重新看向了镜子，阿罗德斯仿佛知道她想问什么一样排出了一行文字： “您似乎习惯于喊主人愚者先生。” 怪不得。 爱丽丝只觉得恍然大悟，瞬间理解了克莱恩为什么会给她推荐阿罗德斯，她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充满公式化地道： “你的诉求我收到了。 “我会转告给愚者先生的，你回去等通知吧。” 镜子上的文字消失了，十几秒后，一行热情不减的文字重新浮现了出来： “好的！阿罗德斯随时恭候您的召唤！ “这是联系我的方式！” 一个复杂的图案浮现在镜子上，通过这段时间恶补的神秘学，爱丽丝辨认出来这是一个隐秘和窥视糅合起来的符号。 ……这不就是偷窥狂？ 爱丽丝盯着图案努力记忆，与此同时，阿罗德斯对此做出了解释： “这是一个由对应象征符号和魔法标识组成的符文，您只要在贝克兰德，将它书写在纸上，就等于通知我过来。” 同城回应……爱丽丝扬了扬眉，没对此发表意见，而是眼珠子一转，问出了一个她有点执念的问题： “你会偷看愚者先生洗澡吗？”(本章完) ------------ Chapter17 恢复状态的符咒 有很长一段时间，阿罗德斯的表面没有出现新的文字，也没有新的图画，爱丽丝觉得它……好吧，爱丽丝也不知道它现在的心情。 但总之，镜子上最后的文字变成了一句有气无力的话： “我只是一面镜子。” 说的很有道理，一面镜子再怎么样，人们也不会认为镜子在偷窥，爱丽丝接受了这个理由，她拍了拍镜子，示意镜子快点问问题。 最艰难的环节出现了，阿罗德斯不知道经过了怎样的思想斗争，它最终显示出了一行文字： “您喜欢加碎果仁的冰淇淋还是加果酱的冰淇淋？” 好问题。 没有外人在的真心话大冒险注定是无聊的，爱丽丝的视线转了一圈便意识到了这无聊的事实，她没去为难阿罗德斯，她只是笑了下反问道： “为什么我不能都要？” 阿罗德斯弹出了一个充满惊喜意味的回应：“令人意想不到的答案！” 这句话附了一个鼓掌的动画，爱丽丝伸手摸了摸下巴，模糊意识到她可能把镜子带坏了。 这可真是…… 爱丽丝眼神飘忽地摇了摇头，然后假装镇定地离开房间，同安东尼大主教交涉后快步走了出去。 爱丽丝到这里的目的基本完成，她没有再问一遍鸦影之蛇获取途径的兴趣，因为她意识到答案大概差不了多少，如果她不打算自己去捉，那这就足够了。 很显然她暂时没有这个计划。 她很快就追上了前面的人，面不改色地越了过去，继续前进。 在陆陆续续穿过数个人后，爱丽丝同行的人消失了，有的将是各行各业的工作人员。 爱丽丝绕过这些回了家，开始思考怎么把那天看到的那些人骗一个或者几个来主动找她交易。 实际上，这里面她最没有矜持必要的大概是教会，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要她不是打算反复自杀去刷抚恤金，在教会这里都是可以谈的。 如果她有上述计划的话，她可能会需要和女神谈谈，通俗一点的说法叫请家长。 爱丽丝不希望有这种事情发生，所以她暂时没有这么做的计划，她只是把教会序列比较靠前的选项。 威尔·昂赛汀和“生命学派”在爱丽丝看来是个完全意义上的馊主意，除非哪一天威尔·昂赛汀或者她自己对命运的领悟深刻到了查理·金的地步，否则这件事没有考虑的必要。 相比起来，阿蒙和亚当说不定是比较有可行性的选项。 但爱丽丝冷漠地把这兄弟两个从选择里丢了出去，在不主动去找贝尔纳黛的情况下，她还剩下了两个选择——看起来没什么脑子的伦纳德和正在当信使打工的蕾妮特·缇妮科尔。 伦纳德靠谱又不靠谱的形象在爱丽丝的脑海里闪烁了一秒钟之后，爱丽丝毫不犹豫地布置了召唤信使的仪式。 提着四个脑袋的蕾妮特·缇妮科尔小姐出现在了空气中，她看着爱丽丝，四个脑袋轮流问道： “您……”“需要……”“送信……”“吗？” 最后一个脑袋艰难抢到了一个音节作为收尾，爱丽丝看着这四个个疑似各有意识的脑袋，意识到这恐怕不是一个好消息。——这位天使的脑袋似乎不怎么听话。 也许祂真的需要第五个脑袋……总之，祂的四个脑袋至少不应该有各自的意识。 爱丽丝扫了一眼信使小姐的脑袋，若有所思地问道： “你是晋升出了问题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信使小姐似乎从爱丽丝的态度中意识到了什么，祂没回答爱丽丝的问题，而是重新问了之前的问题： “您……”“需要……”“信使……”“吗？” 爱丽丝看着再次只抢到了一个音节的最后一个脑袋沉默了两秒钟，忽然认真地问道： “你是怎么决定好哪个脑袋叼住信封和钱的？” 她倒是没问蕾妮特·缇妮科尔四个脑袋是如何安排开口的顺序的，因为它们很明显是按照排列顺序来的。 但这个问题也足够把蕾妮特·缇妮科尔问宕机了，祂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 “没有……”“刻意……”“安排……”“每次……”“随机……”“一个。” 怎么可能真的做到随机……爱丽丝摇了摇头，倒是没去争论这个问题，而是快速进入了正经话题： “我其实是想和你谈……呃，谈一笔交易。 “如果我需要你帮我在灵界猎杀一种生物，你需要什么作为报酬？ “这种生物名叫厄运幽影，它……” 爱丽丝一一讲述了自己所清楚的厄运幽影的特征，蕾妮特·缇妮科尔认真听完了爱丽丝的描述后，提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需要……”“临时……”“恢复……”“力量……”“的……”“办法。” 临时恢复力量的办法——这不困难，爱丽丝实际上知道这应该怎么做。 恰如克莱恩所言，那种近似于锁定状态的效果实际上可以做很多事情，譬如她可以直接把一个人全盛时期的状态调出来，维持一段时间，把这具体的形容为什么能力似乎并不合适，这更多的是对权柄应用的开发。 她第一次尝试着做类似的事情，实际上是在“碾碎”克莱恩提供的“秘偶大师”非凡特性以及那枚“发财配饰”的时候。 所谓“天使层次的回应”其实是个很模糊的概念，但爱丽丝必须承认，无论如何，自己的攻击力……实在是没眼看。 用蛮力碾碎显然是不可取的，那就只能从权柄方面考虑。在苦思冥想了很久后，爱丽丝短暂地把这两件物品最初凝聚成非凡特性时的状态调了出来。 思绪回到现在，爱丽丝看着蕾妮特·缇妮科尔，轻轻皱了下眉。 这要求对她来说其实也并不算困难，她只要通过仪式制作几个符咒就行了，惟一麻烦的是…… 承载符咒的材料。 想到这里，爱丽丝镇定地笑道： “我可以提供有类似效果的符咒……但材料和仪式都需要你自己来准备。 “我只负责回应仪式。” ------------ Chapter18 “明天再说”与选择困难症 第335章 Chapter18 “明天再说”与选择困难 爱丽丝熟练的甩锅行为宣告成功，蕾妮特·缇妮科尔对此欣然接受，并且态度良好地询问相应的仪式。 对此，爱丽丝是这么回答的： “去问……去问格尔曼·斯帕罗。” 照例把麻烦的事情丢给克莱恩以后，爱丽丝开始思考她真正感兴趣的事情： “话说回来……符咒应该要取名字的吧？” 蕾妮特·缇妮科尔的四个脑袋同时点了点头。 爱丽丝当即决定接过这个重要的任务： “这个我擅长！ “既然是用来恢复往日的巅峰水平的符咒，唔……往日……昨天……那不如就叫‘明天’吧！” 蕾妮特·缇妮科尔的四个脑袋少有地达成了一致，异口同声道： “啊？” 很奇怪吗……比起我以前取的名字，这个在其他人眼里看起来应该正常多了吧……莫非祂觉得这样太草率了？ 爱丽丝一脸疑惑地看着祂，想了想又道： “这样会不会有点太草率了？嗯……稍微认真一点吧，明天……明天……唔，就叫‘明天再说’好了！” 蕾妮特·缇妮科尔的四个脑袋同时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就这样决定了，”爱丽丝打了个响指，“‘明天再说’——这名字一听就是我取的，别人绝对取不出来我这么有特色的名字！” 这是个让人不知道该怎么接才好的话题，蕾妮特·缇妮科尔安静两秒后，主动提议道： “我……”“去……”“找……”“厄运幽影。” 爱丽丝这才想起来这桩交易的开头，她摆了摆手道： “不急，你介不介意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四个脑袋争抢着发言： “什么……”“问题？” 很明显，这是一场失败的协商，没抢到说话资格的那两个脑袋非常痛苦，爱丽丝见状，急忙开启了新的对话： “我想不明白……厄运幽影难道有什么很好达成而且很致命的弱点吗？不然正常的‘赢家’根本打不了这种东西吧……” 或者说打不到。 尽管没有亲眼见过，但艾德雯娜的描述让爱丽丝怀疑厄运幽影是一种碰到就会死但根本打不到的离奇生物。 这不是凭空猜测，因为爱丽丝觉得自己也是这样的，好杀但难抓…… 她合理推测这可能是整条途径的特征。 蕾妮特·缇妮科尔并不知道爱丽丝在想什么，祂的四个脑袋接力着解释道： “很少有人知道，厄运幽影寻觅栖息地依靠的是本能，它们本身并没有多少主观想法。 “这就导致了当出现两个或者多个条件极为相似的栖息地时，厄运幽影会难以进行选择，陷入纠结当中。 “而厄运幽影的身体并不稳定……” 在最开始，爱丽丝尝试着在每个脑袋开口的时候和它对视，视线不停地在四个脑袋之间游走。 但在四个脑袋一词一顿的接力赛之下，爱丽丝很快就坚持不住了，她把视线落在了蕾妮特·缇妮科尔空荡荡的脖子上。 好难受，好奇怪的感觉……爱丽丝双目无神地目视前方，认真思考怎么样把蕾妮特·缇妮科尔变成人模人样的。 不然这样聊天太难受了。 爱丽丝强迫自己将注意力转移到蕾妮特·缇妮科尔的话上来，认真去听她对厄运幽影的描述，然后陷入了沉思。 “所以，”爱丽丝组织语言，“它是选择困难症把自己纠结死的？” “选择困难症”同样也不是属于这个时代的词汇，蕾妮特·缇妮科尔费了点功夫才听明白爱丽丝的意思，祂点了点四个脑袋。 爱丽丝看着这诡异的一幕沉默了一秒钟，抬起头对着祂空荡荡的脖子，一脸认真地道： “你能不能在你的脖子上再安个脑袋？ “假的也行，以后你就点那个头……” 这要求多少显得有些离奇，蕾妮特·缇妮科尔看向爱丽丝的眼神充斥着茫然和疑惑，祂或许应该忿怒的，但爱丽丝道歉很快： “对不起！ “我只是和厄运幽影一样有选择困难症而已！” 她在蕾妮特·缇妮科尔视线变得冰冷的瞬间就语速飞快地道歉，然后伸手捂住了嘴巴，用一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了过去。 那么久以来积累起来的印象瞬间崩盘，蕾妮特·缇妮科尔顷刻间意识到了爱丽丝为什么总给祂一种奇怪的感觉——她的位格与心理年龄严重的不匹配，她分明就是个孩子。 和孩子讲道理是没有用的，蕾妮特·缇妮科尔显然明白这一点，祂只是扫了爱丽丝一眼，就消失在了原地。 爱丽丝见状松了口气，她放下捂住嘴巴的手，抚了两下胸口，长长地出了口气。 她喃喃道：“还好祂没计较……虽然祂计较了好像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而另一边，刚刷完一个马桶的克莱恩正忍耐着额头上将要滴落的汗珠——他并不想用刚刷完马桶的手去擦汗。 要是爱丽丝在就好了，这样我就肯定不会有这种烦恼了……不，算了，她还是不要在了。 克莱恩想象了一下刚刷完的马桶重新变脏的画面，理智地放弃了对爱丽丝的思念之情。 他喘了口气，提着刷子走向下一个马桶，正准备继续奋斗时，忽然灵性一阵触动，他牙关轻扣，开启了灵视。 蕾妮特·缇妮科尔突兀地出现，四个脑袋的嘴巴却全都空荡荡的，并没有叼着一封信。 在克莱恩疑惑的视线中，四个金发红眼的脑袋依次开口： “你……”“女儿……”“的……”“家庭……”“教育……”“有……”“很大……”“的……”“问题。” 克莱恩一下子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最庆幸的是，在过去一个月的扮演生涯中，他已经逐渐适应了这里的气味，不再需要屏住呼吸来刷马桶了——否则他现在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但仅仅是这样也够难看的了，克莱恩强行用“小丑”的非凡能力止住自己的咳嗽，才震声道： “我哪来的女儿！ “她要是我女儿我早揍她了！” ——很明显，他知道蕾妮特·缇妮科尔指的是谁。(本章完) ------------ Chapter19 抚恤金 蕾妮特·缇妮科尔没有答理克莱恩这一声怒吼，祂语气不变地讲述爱丽丝到底干了什么： “祂问我能不能在脖子上安一个假的脑袋，以后点头的时候就点那个。” 果然是爱丽丝能干出来的事……克莱恩表情痛苦地看向蕾妮特·缇妮科尔，替爱丽丝道歉： “你别当真，她……呃，祂只是有点，有点……” 克莱恩努力想替爱丽丝找一个借口，却发现除了年龄以外并没有特别合适的借口，但如果拿年龄当借口的话…… 克莱恩不安地伸手摸了下自己的小腹，在“无面人”的能力下，那里并没有任何异常凸起，连赘肉都没有。 他放松地吐了口气，眼神迟疑地看向既没有继续说话也没有离开打算的蕾妮特·缇妮科尔，尝试着继续解释： “小孩子嘛，长大了就好了……” 他的语气充满了不确定。 蕾妮特·缇妮科尔的四双红眼睛从克莱恩身上扫过，最后化成了一句话： “她……”“没有……”“支付……”“金币。” 在这一刻，克莱恩终于短暂共情了蕾妮特·缇妮科尔的愤怒之情，他冷酷地付出了一个金币，然后继续刷马桶。 爱丽丝在当天晚上收到了克莱恩剪辑好的蕾妮特·缇妮科尔来访视频，以及一条语音消息： “爱丽丝，你这样太过分了。” 爱丽丝沉默，爱丽丝迟疑，爱丽丝犹豫再三后，终于回了消息： “……你这个太过分了，指的是我说的话，还是我没给钱？” ——她盯着蕾妮特·缇妮科尔最后朝克莱恩要金币的举动思考了很久，最后发现“小丑”的非凡能力在隐藏内心的想法这方面格外有用。 他们的交流最后在灰雾之上展开，克莱恩率先提问道：“你找蕾妮特·缇妮科尔干什么？” 爱丽丝想了想，组织着语言道： “我在找序列4的魔药材料……嗯，这个你应该知道吧？ “我去委托教会从‘机械之心’那边借来了你说的阿罗德斯……啊对了，差点忘了！” 爱丽丝拍了下脑袋，想起来了被她遗忘的阿罗德斯的委托： “阿罗德斯希望你把它从蒸汽教会带走……唔，这个肯定很麻烦，以后再说吧。 “主要是，它给了我一个符号……” 爱丽丝具现出那个隐秘与窥视糅合成的符号，并解释道： “阿罗德斯说，只要在贝克兰德把这个符号输写在纸上，就等于通知他过来。” 不管用不用得上，克莱恩记下了这个符号，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了，爱丽丝多半见过阿罗德斯那诡异的态度了。 他有些汗颜地看向了爱丽丝，试探性地问道：“阿罗德斯还和你说什么没有？” “您希望阿罗德斯对您说什么呢？”爱丽丝这样问道，“我伟大的主人，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尊敬的……唔！” 克莱恩迅速跳起来捂住了爱丽丝的嘴，在爱丽丝惊愕的视线中，咬牙切齿地道： “闭嘴！ “伟大的璃莹殇·安洁莉娜·樱雪羽……后面是什么来着？” “不记得了，”爱丽丝把克莱恩的手扒下来，坦诚地回答道，“本来就是用那些字排列组合出来的而已……” 随后，她停顿了一下，伸出舌头舔了一圈嘴唇，眼神迟疑地看向克莱恩的手。 都到嘴边了，要不…… 她还没来得及把想法付诸行动，克莱恩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手抽了回去。 “你刚才是不是想咬我？”他这么问道。 “都到嘴边了……”爱丽丝小声辩解道。 克莱恩嘴角抽搐了一下，意识到爱丽丝不知道又是哪根筋没搭上，他果断无视了这件事，重新把话题引回一开始的问题： “算了，你为什么要找蕾妮特·缇妮科尔来着？我记得你刚才没说完……” “啊对，”爱丽丝也想起来了他们还没结束的话题，“我在阿罗德斯那里问到了厄运幽影的线索，其中有一条就是蕾妮特·缇妮科尔，再加上祂曾经试图向我求助……” “等等，”克莱恩打断了爱丽丝的话，“试图像你求助？” 爱丽丝点了点头道： “嗯对……应该算求助吧，虽然祂其实没说出来真实目的就被我拒绝了…… “总之，祂答应帮我杀一只来，而我在事成之后帮祂制作能让祂短暂恢复状态的符咒……诶，祂没问你仪式内容吗？” “……你又把这种事情交给我了？”克莱恩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这可是我对你的信任，”爱丽丝略微坐正了一点身体，“这种事情一般都是交给眷者的！” “谁家的神会像你这样……”克莱恩朝爱丽丝翻了个白眼，“我怀疑祂气忘了。” 爱丽丝默默低下了头。 克莱恩看着这一幕摇了摇头，主动替她转移了话题：“你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告诉我的吗？” 爱丽丝开始认真回忆她这段时间的经历。 除了卡珊德拉似乎就没什么特别的了……啊对了！ 爱丽丝猛地抬起头，朝克莱恩迟疑地问道： “你说，我死了以后的抚恤金是谁去领的…… “要是没人领的话，我能不能回去领一下？” 未曾设想的道路，克莱恩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迟疑地问道：“你之前怎么不去领？” “之前没想到……”爱丽丝吞吞吐吐。 “女神怎么说？”克莱恩接着问道。 爱丽丝为此沉默了两秒钟，旋即小心翼翼地道：“我不知道……我不敢问。” “那我也不知道，”克莱恩两手一摊，“不过，抚恤金……” 爱丽丝的话成功把他们的回忆带回了廷根市，比起在这个时代宛若无根浮萍的爱丽丝，克莱恩却从未忘记他在这里的家人。 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再与班森和梅丽莎相认了——那只会给他们带来无穷的危险。 压抑的气氛逐渐蔓延开来，连爱丽丝都少见地咬住了唇，克莱恩看着忽然安静下来的爱丽丝，却缓缓勾起了一抹笑容： “哈。 “往好处想，至少我的抚恤金没有浪费。”(本章完) ------------ Chapter20 克莱恩妈妈 这其实是爱丽丝特有的思维方式和说话风格，这么做的时候爱丽丝毫无感觉，但当克莱恩这么说出来时，爱丽丝忽然感觉心里有点闷闷的。 “……你笑的好难看。”爱丽丝抬起头飞快地瞥了克莱恩一眼，又低下头去。 他好像是在难过……唔，我应该怎么办？ 爱丽丝发现自己居然毫无这方面的经验——通常情况下，她在类似的场合惟一的经验是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爱丽丝觉得自己应该安慰一下克莱恩，可她最接近安慰的台词已经被克莱恩说了，而且说出了反效果，这让爱丽丝完全不知道该干嘛，她犹豫片刻后，尝试着转移话题： “我，我有事情需要你帮忙。 “我要在威尔·昂赛汀出生之前换个尊名……帮我想想吧？” 虽然原本就打算把这件事扔给克莱恩，但爱丽丝原本觉得还能拖的，毕竟威尔·昂赛汀的预产期至少也得是六七月份的事情了…… 诶，我可不可以给祂换个生日？ 神秘学上，出生日期有很重要的意义，何况威尔·昂赛汀自己决定的出生日期，一定是精挑细选过的。 对一个“水银之蛇”来说，这种事情被改变不至于把什么事情钉死了，但也绝对够恶心祂一下的。 本来只是随意一提的爱丽丝忽然开始思考起这件事的可行性。 在威尔·昂赛汀出生之前换个尊名……爱丽丝的话成功把克莱恩从繁杂的思绪中拉了回来，他计算了一下可能的预产期，发现也就是六七月份的事情。 没几个月了，很急啊……克莱恩皱起眉，意识到这件事已经迫在眉睫。 他已经完全从情绪中脱离了出来，把注意力放在了爱丽丝身上，因而他再次展开了家庭教育工作： “你是打算让我帮忙吗？你明明是准备把事情全部丢给我吧！ “尊名这种事情至少应该自己想吧！” 克莱恩忍了忍，最终还是没把爱丽丝之前把威尔·昂赛汀给她取的尊名直接掏出来用的事情再拿出来说。 他总觉得他越来越像一个合格的母亲了。 爱丽丝心虚地低下了头，然后又超大声的辩解道： “我已经改了！ “前几天有个倒霉蛋瞎念尊名结果指向了我，这样我都没直接拿来用！ “我，我最多就是打算从里面抄点……” 乱念尊名结果指向了她……嗯，这种事情不算罕见，不过，该说这家伙幸运还是倒霉呢……应该还算是比较幸运的吧，起码爱丽丝应该不会太乱来……应该不会吧？ 克莱恩忽然迟疑了起来，他犹豫着看向爱丽丝：“你是在看做的？”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理所当然地道：“我当然是回应了他的祈求啊！” 克莱恩一下子想起爱丽丝那堪称惊悚的理解能力，他紧张地问道：“你怎么回应的？你干了什么？” 爱丽丝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解释道：“他祈求的内容让我不明白他想让我干什么，所以我就问他，问他需要什么形式的帮助……” 克莱恩陷入了沉思。 “然后他就吓跑了。”爱丽丝补充了整件事情的结局。 废话，是我我也跑……不过跑了也不一定有用吧……？ 克莱恩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爱丽丝，摇了摇头，多少放下了点心。 至少她现在会问问人家到底是怎么想的了，这样顶多就是吓人了一点，反而不那么容易出大问题了…… 克莱恩在心里安慰了自己几句，才朝爱丽丝问道： “那这个人后来怎么样了？” “我看见他跑去教会了……”爱丽丝嘀嘀咕咕，“然后我就没管了。” 哇，她进步真的好大，应该夸夸她，但不能让她太得意……克莱恩凝神思索了片刻，笑着对她说道： “真好……要是有一天你这么回应别人的时候不会把人吓一跳就更好了。” 爱丽丝右手握拳抵住下巴开始沉思。 克莱恩看了看她的表情，提醒道： “就算你打算让我给你编尊名，也不能让我就这么瞎想吧……你有什么指向性比较强的事迹吗？” 爱丽丝脑子里蹦出来了之前那句“甜点与冰淇淋的收割者”。 那当然是个玩笑，不过爱丽丝确实想起了一件事： “那个……至少现在的冰淇淋，最早一版应该是按照我的描述做出来的。 “这个可以吗？” “算是指向性很强的事情了……虽然有点奇怪，”克莱恩点了点头，“除此之外，还可以从能力或者权柄方面考虑……” 能力……爱丽丝动作一顿，想起了被她瞒住的“预言”能力。 其他的能力克莱恩基本上都见过了，没见过的也不会是什么大问题，只有这个“预言”…… 要说吗？ 爱丽丝抿了抿唇，低着头像是在思考一样喃喃道： “之前的版本里，‘幸运与奇迹的化身’和‘灾祸与混乱的起源’两句算是对能力和权柄的描述…… “那个人念出来的版本里，‘幸运与厄运的主宰’和‘一切偶然的必然’也是对能力和权柄的描述…… “然后，‘永远纯真的孩子’和‘沉眠的命运女神’都应该是在指向我…… “我和你说过吗……呃，算了再说一遍，‘赢家’的能力是简单的赋予厄运，但序列4的‘厄运法师’实际上已经能担得起‘幸运与厄运的主宰’了……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 “因为‘厄运法师’并不是简单的赋予厄运和解除厄运，而是能具体决定是什么样的厄运，发生的概率有多大——命运的本质，似乎是操控事情发生的概率。 “嗯……差不多就这些了，你照着这个编吧！” 她最终还是没说出“预言”的真相。 克莱恩并没有注意到爱丽丝的隐瞒，或者说，爱丽丝表现出来的形象让他根本没想过她可能会隐瞒——她不是向来有啥说啥吗？ 你看，她几句话就把那个倒霉蛋念出来的尊名卖的一干二净了。 操控事情发生的概率……怪不得叫“一切偶然的必然”，唔，那之前…… 克莱恩想起了艾弥留斯上将在弟弟面前掉下的裤子。(本章完) ------------ Chapter21 善意 有扮演艾弥留斯上将的经历做参考，克莱恩几乎是立刻理解了爱丽丝的话。 意思就是“赢家”只能让他倒楣，但“厄运法师”可以决定他是裤子掉了还是喝水呛到还是平地摔倒…… 怪不得他那几天遇到的每一件事都尴尬的恰到好处！ 克莱恩咬牙切齿地看向爱丽丝，对上她那双无辜的大眼睛，露出了一个斯文和煦的笑来。 呜，他笑的好吓人……爱丽丝往椅背上靠了靠，紧张地缩了下脖子。 爱丽丝让眼底浮现出水光，她咬住唇，半抬着眼睛看向克莱恩，怯生生地道： “我知道错了，我下次不敢了，克莱恩……” ……她认错的好熟练。 克莱恩一眼嘴角抽搐了一下，表情复杂地问道：“……你其实根本不知道我在气什么吧？” 爱丽丝的声音戛然而止，她低下头坐正身体，小腿心虚地晃动了两下，又被她紧紧并拢。 还真是……算了，反正她只是恶作剧一下，没出什么大事……克莱恩颇为无语地看了爱丽丝一眼，选择了不跟她计较。 毕竟艾弥留斯上将裤子掉了和他克莱恩有什么关系？ 象征性地瞪了爱丽丝一眼，克莱恩好心地提醒了爱丽丝一声：“我在扮演艾弥留斯的时候出的那些问题……是你干的吧？” “不是我，”爱丽丝斩钉截铁，“是你运气不好。” “是啊，”克莱恩冷笑一声，“幸运与厄运的主宰。” 但爱丽丝这一次却格外地理直气壮： “本来就是你运气不好！ “我又不可能让一件事情百分百发生——哪怕是这样也有可能会有意外出现的！” 这是写在唯一性里的，“命运”途径自序列4开始有控制事情发生的概率，然而事实上，哪怕概率是百分之百，也并不代表一定会发生。 同样的，哪怕概率是0，也不代表一件事没可能发生——就像是在平面里恰好选中一个点的概率。注① 第一次听到这种理论的克莱恩显然惊讶了一下，但爱丽丝的表现很明显没撒谎——她理直气壮的样子和心虚的样子，还有胡说八道的时候故作坚定的样子，表现得都非常明显。 真要按照爱丽丝的话来说，确实也可以理解成他运气不够好，没有打破百分之百的禁忌……个鬼啊！ 反应过来的克莱恩忘记了刚才不和爱丽丝计较的打算，瞪着她道： “所以你把概率调成了百分之百？” 爱丽丝重新低下了头。 调整事情发生的概率虽然有一定限制，她其实并不能无限制地定下每个未来，何况就像她刚才说的——百分之百中也不是没可能诞生意外的。 但这些都改变不了爱丽丝让愚者先生百分之百在弟弟面前掉了裤子这件事——很显然，克莱恩计较的也是这个。 爱丽丝意识到这件事不是狡辩能解决的，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她放弃了辩解，只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克莱恩。 对于这一招，克莱恩已经建立起了充分的免疫力，他无视了爱丽丝的表情，但也没和她计较，而是看着她的样子开始思考她的新尊名。 ——毕竟哪个正常人会顶着仇人给自己编的尊名在外面传教啊！尤其是爱丽丝和威尔·昂赛汀那可是无法调和的矛盾。 爱丽丝根本没有选择，而至少到目前为止，威尔·昂赛汀都不打算把序列1的非凡特性吐出来。 他太久没说话了，爱丽丝颇有些紧张地喊了他一声： “克莱恩，你，你真的生气啦……” 克莱恩停下思考，抬头看向小心翼翼的爱丽丝，脑海里忽然划过一个念头。 我能不能假装很生气，好骗她以后不要做这种事情……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持续了一会儿，克莱恩经过了艰难的心理斗争，最终在灵性的警告下放弃了这个念头。 他总觉得这种事情一旦被爱丽丝发现了后果一定很恐怖。 他看着越来越紧张的爱丽丝，头疼地捏了下眉心道： “说实话……我都快要习惯了。 “不过，爱丽丝，你玩归玩，动手之前最好还是想一下，惹出来了麻烦你到底能不能解决，好吧？ “就像圣弗尔安号那样……虽然最后没什么事情，但你能保证每次都没事吗？ “把概率调成百分之百也没用，不是吗？” 爱丽丝低下了头。 圣弗尔安号的所有船员和游客均奇迹生还的消息目前已经流传开来。 爱丽丝可以确定这不是“隐者”嘉德丽雅的手笔，或者说不止是。 因为这个消息流传的范围不止在拜亚姆，爱丽丝甚至在贝克兰德读到了相关的报纸——作为奇闻轶事。 整件事连同票务公司里的仪式现场一同传开，爱丽丝甚至还心血来潮去看过那天听见过她留下预言的门卫，彼时他正喝的酩酊大醉，神志不清地和身边的人吹牛。 这段奇遇带火了那个被目睹的仪式现场，事情在官方试图隐瞒之前就被传开，那些游客和船员们的家人更是机缘巧合地得知了这件事——是的，机缘巧合。 事实上，游客和船员们的家人甚至有一部分已经开始暗中感谢和赞美她了，还有人尝试着祈求下一次出海的平安——若非缺乏明确的指向，她大概要有真正意义上的信徒了。 这种以充满巧合的方式达成某个局面的方式让爱丽丝迅速想起了险些被她遗忘的因斯·赞格威尔以及0-08，显然，廷根市时，事情似乎也是这么发展的。 但这肯定不是因斯·赞格威尔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的善举，如果说真要有谁动了手，那顶多是亚当的善意。 但爱丽丝不感兴趣，她甚至懒得占卜——主要是，万一真是亚当，然后亚当在占卜的画面里和她对视了呢…… 那一眼给她留的心理阴影实在太大，怕了亚当倒也不至于，但是不想占卜亚当的心是真的。 至于这到底是不是示好……祂自己没长嘴吗？ 爱丽丝决定秉持她一贯的原则——别人不问，她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本章完) ------------ Chapter22 愚者先生，你也不想…… 她太久没说话，克莱恩盯着她看了两秒钟，确定了她又在走神，忍不住把手伸到她面前招了两下喊道： “爱丽丝？” “啊，”爱丽丝回过神来，“我在……呃，我们刚刚说到哪了？” 克莱恩沉默了两秒钟后，语气古怪地问道： “‘命运’途径的非凡者都这么爱走神吗？” “可能……”爱丽丝语气略显迟疑，“可能是吧？好奇怪，我居然没见过几个同途径的……呃，也可能是我没太注意中低序列的途径。” 这显然是有可能的，尽管非凡特性聚合对高序列的影响更明显，但……三个“命运”途径的顶端都在贝克兰德了，估计中低序列也不少。 总之，克莱恩决定结束这个话题，等爱丽丝下了灰雾以后继续当妈……不是，继续当爸……也不对，继续给爱丽丝想新的尊名。 省得整天疑心疑鬼尊名里到底有没有问题。 克莱恩再次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克莱恩伸手捂住了爱丽丝的嘴。 她飞快地做完决定以后，开始斟酌怎么告诉愚者先生阿罗德斯偷看过他洗澡的事情。 爱丽丝见状，笑容愈发温和亲切，声音甜腻的像是能挤出蜜来，她就那样用绵软的腔调对克莱恩道： “愚者先生，你一个人的时候可要小心了呀，可千万不要做什么不能见人的事情呀～”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意识到她或许可以通过克莱恩在乎的程度来判断这种事情。 这准确无误地掐住了爱丽丝的软肋，她默默低下头，嘀嘀咕咕道： “开玩笑的嘛……我又不会真的去看……除非我‘重启’了并且是个男孩……诶，当男人是什么感觉？和魔女……” 毕竟总不能真的让她一直顶着威尔·昂赛汀起的尊名把日子过下去吧，既然这样，我们不如果断一点，下次直接让阿蒙编个尊名。 其实爱丽丝明白阿罗德斯大概率不是主观上要这么做的，可能只是顺带，比如说，阿罗德斯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见过它伟大的主人刷马桶…… 让人遗憾的是，爱丽丝不是阿蒙，对吃中低序列的非凡特性这种事情没什么兴趣。 她确实很少思考后果，毕竟她对其他人虽然说不上是漠不关心，但在乎程度也仅仅止步于礼节。 爱丽丝尖叫一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反应过来是克莱恩之后，又把自己扔回了椅子上，踢着地面道： “我就是走个神而已，你至于这么吓我吗……” 克莱恩接受了爱丽丝的说法，他摇了摇头，重复之前的话： “爱丽丝，下次做决定之前记得先想一想你有没有办法收场……好吗？” 她顿了顿，思考了几秒钟后，斩钉截铁地道： “你是我失散多年没有血缘关系的亲生母亲！”注1 爱丽丝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语气温柔地道： “愚者先生，你也不想我去阿罗德斯那里看你洗澡的视频直播吧。” 爱丽丝的态度姑且还算认真，至于别的，克莱恩已经不关心她到底为什么认真了——这种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老师吧。 像是艾弥留斯上将裤子掉了这种，克莱恩就属于那种有点生气但没有真正意义上生气的，因为他有点在乎但没那么在乎，毕竟名声出了问题也不是他自己的…… 爱丽丝眨着眼睛，把克莱恩的手扯下来后问道：“为什么？” 她确实应该考虑一下，哪些祸闯了以后克莱恩不会太生气…… “我怕你有一天问我‘无面人’是什么滋味的，”克莱恩面无表情的收回手，“毕竟魔女只是个开始。” 在盯着爱丽丝笑脸看了两秒钟后，克莱恩毫不犹豫地屈起食指，狠狠敲了一下爱丽丝的脑袋。 “爱丽丝？你在想什么？” 爱丽丝……爱丽丝又在走神。 “我觉得，”克莱恩心情复杂地看着爱丽丝，“你可能需要了解一下，对大多数想的人来说，什么样的话题并不适合探讨。” 克莱恩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爱丽丝疑惑地眨着眼睛抬头看他，听见了那略带几分崩溃的声音：“爱丽丝你不许做那种事情，听见没有！” “可是，”爱丽丝咬住了唇“你并不是大多数人呀，你是……” “？”克莱恩抖了一下，表情疑惑地看着爱丽丝。 克莱恩爱丽丝的表情就知道她又在走神了，他悄悄起身，用“小丑”的非凡能力让自己不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蹑手蹑脚地走进爱丽丝，然后狠狠地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大声问道： 她顿了顿，用舌头沿着牙根舔了一圈，才露出一个甜腻的笑来，拖着长音道： “对了，愚者先生，你下一次洗澡的时候，请千万要小心哦～” “啊？”克莱恩觉得自己又听不懂爱丽丝说话了，他努力尝试思考，“不是，你又没‘重启’在我肚子里！” 爱丽丝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看得出来，爱丽丝真的是很认真地在讨论问题，很认真地想知道当男孩是什么感觉。 爱丽丝最大的担心不过是惹克莱恩生气罢了——所以她没把内心真实的想法说出口，而是点了点头，认真应下了这件事。 克莱恩看了爱丽丝一眼，提醒道：“这要是你的话，恐怕会连椅子也给撤掉吧……”爱丽丝闭上了嘴，几秒钟后，她开口为自己辩解道： “不，我会在你准备坐下的时候把椅子撤掉。” “啊……”爱丽丝懵懂地眨了两下眼睛，“我就算好奇也会去找别的‘无面人’啦，我知道你不能……唔！” “吃你的冰淇淋去，”他这么说道，“除非你打算自己想尊名。” “但是，”爱丽丝尝试着解释自己的思路，“除了父母以外，我想不到什么人会这样什么都替我做了……” 你也知道啊……克莱恩嘴角抽搐了一下，没忍住问道：“那为什么不是爸爸？” 爱丽丝摸了摸下巴道： “大概是因为，在人类的印象里，通常情况下，妈妈才是照顾孩子的那一个吧……” ------------ Chapter23 悲剧 这场对话以爱丽丝被赶走宣告终结。 被赶回现实世界的爱丽丝愤愤不平地踢了踢地板，然后叹了口气，安静地躺在床上。 “好像……又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呢……”爱丽丝小声嘟囔了一句，产生了一种一觉睡到故事结局的愿望。 ……为什么战斗环节不能按跳过啊？战斗不能跳也就算了，日常的剧情为什么不能跳啊！ 不知道该干什么的爱丽丝忧伤地叹了口气，决定去吃冰淇淋。 …… 不想和爱丽丝聊下去的克莱恩最终还是把她赶走了。 夜晚，在结束完一天的忙碌后，克莱恩开始专心地……给爱丽丝想尊名。 冰淇淋的发明家……不，这种东西写上去感觉会被她吐槽啊，试试看能不能换个说法……唔，如果把描述写的都偏向正面，她性格会不会好一点？ 这倒是无关神秘学什么的，冒出这个想法只是因为克莱恩清楚爱丽丝有那么一点……偶像包袱。 虽然很多时候爱丽丝会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而暴露真相，但不得不提的是，在大家都觉得她是好人或者大家都觉得她很利害的时候，她确实是偏向于保持形象的。 所以喊她一声“伟大的命运小姐”其实真的能让她心情变好——前提是不要当面喊。 克莱恩认真思索着，斟酌良久，抬笔在纸上落下了第一句话： “幸福与奇迹的缔造者。” 吃冰淇淋……也是幸福的事情，对吧？ 写下这句话以后，克莱恩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摇了摇头，放下了笔。 早点睡吧，明天还要继续做义工呢，而且她这个什么事情都找别人做的习惯不太好，得给她留点事情…… 这样想着，克莱恩又放下了笔。 …… 爱丽丝再次见到蕾妮特·缇妮科尔是周四的白天，当她高高兴兴地接过冰淇淋的时候，忽然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脊背一凉。 就像是摊主是阿蒙那样的脊背一凉……好吧其实也没有那么凉。 爱丽丝默默打开了灵视，确认了蕾妮特·缇妮科尔的位置后就捧着冰淇淋打算去找个没人的地方。 这个位置不适合交谈，蕾妮特·缇妮科尔也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跟着爱丽丝回到了不远处的家，看着爱丽丝关上门做到了沙发上，然后……开始吃冰淇淋。 嗯？ 蕾妮特·缇妮科尔看着专心吃冰淇淋的爱丽丝感到了淡淡的茫然，直到爱丽丝挖空了半杯冰淇淋之后，祂终于确认了——祂被无视了。 “爱丽丝。”蕾妮特·缇妮科尔尝试着主动出声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啊，”爱丽丝抬起头看向了祂，眨了两下眼睛后，“差点忘了……你有什么……哦，厄运幽影，总之你先等我吃完……” 这么说着，她又挖起了一勺冰淇淋放进了嘴里。 蕾妮特·缇妮科尔忽然萌生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无力感，祂看看爱丽丝，又看看自己，对自己人生的意义产生了怀疑。 ……这种人也能当天使？！ 祂不理解，祂决定再和这孩子的家长谈谈。 爱丽丝并不知道蕾妮特·缇妮科尔是怎么想的，她慢吞吞地吃完剩下的冰淇淋，才好奇地看着蕾妮特·缇妮科尔问道： “你找到厄运幽影了吗！” 一团粉末状的物体出现在了桌子上，这团粉末呈现出黑色，似乎隐隐有些反光，爱丽丝好奇地去捕捉当中若隐若现的光点。 隐隐约约的光点引走了爱丽丝的注意力，她不自觉地专注于此，纷乱的想法似乎短暂消失了，她变得格外冷静和专注，眼睛里只有那些闪烁着的粉尘。 一闪一闪的粉尘让捕捉光线变得极为困难，爱丽丝尝试了好几次，发现她总是恰到好处地错过目标，就像是努力抓住激光的猫。 但爱丽丝毕竟不是被人逗弄的宠物猫，她索性张开灵性，一下子笼罩住全部的粉尘，解决了所有问题。 当爱丽丝终于抓住她梦寐以求的亮点的那一刻，一段画面从中挣脱开来，出现在了她的灵性当中。 爱丽丝看到一个妇女，她坐在像是门边的地方搓洗衣物，她旁边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 爱丽丝见过这样的场面，在贝克兰德的东区，在传说中的贫民窟，有许多妇女以此为生。 ——如果这样生活不下去，下一步就该是去站街了。 但这样的家庭通常没有父亲，或者说没有男性——没有这个时代的主要劳动力。 而这段画面里，其实是有男性的——那个男性蹒跚着脚步从外面回来，他走路的姿态告诉爱丽丝他绝对是喝醉了酒，爱丽丝看到，他一脚踹飞了洗衣服的盆。 他不知道斥骂了什么，那位疑似母亲角色的女子温顺地低头听着，小女孩在听了一会儿之后终于忍不住了，她愤怒地抬起头反驳——应该是反驳，因为男子肉眼可见的变得愤怒起来。 他带着怒意飞起一脚踹向了小女孩，母亲扑过去挡在孩子身前，爱丽丝听不见声音，但她几乎能想象到那令人窒息的哭泣声和惨叫声。 但这会儿的爱丽丝十分的理智，她冷静地继续观察下去，看着这场殴打结束，看着男子离开，看着小女孩扑倒奄奄一息的母亲身上痛苦，最后带着愤怒地从地上爬起来。 她们当然是请不起医生的，于是不知道过了多久，母亲失去了最后的呼吸，身体一点一点变凉，小女孩抱着母亲的尸体，面无表情地埋葬了母亲。 这只是个开始，第二幕画面出现了，爱丽丝看不清小女孩的五官，但从身形来看似乎长大了不少，瘦弱的身体居然也添上了一种窈窕感。 爱丽丝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很快应验了，接下来的画面里，那名父亲从一个人手里接过了几张纸币。 这件事的后续似乎可以被想象了，但画面的角落里，连父亲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女儿眼神冰冷地注视着这一幕。 爱丽丝却瞬间掉出了那种理智冷静的状态，她看到那个小女孩——这会儿应该是少女了。 那孩子的怀里，抱着一本海洋蓝色封面的书。(本章完) ------------ Chapter24 这仪式不会是你现编的吧？ 原本只是随意看看的爱丽丝专注了起来。 抱着书的女孩试图逃跑，但她到底太过年轻，那点心思没能瞒过她那个糟糕的父亲，她在出逃的那一刻被发现了。 怎么可能被发现，那本书……不安地念头从心底一闪而过，紧随其后的画面改变了爱丽丝的想法。 被发现的时候是夜半时分，女孩怀里抱着那本书，鬼鬼祟祟地走出家门，轻手轻脚地打开门锁。 她时不时地看一眼某个方向，爱丽丝猜测那应该就是她父亲在的方向。 毕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女孩的动作难掩紧张，但稳定而有条理，她的手极稳，并未因颤抖发出不该有的声音。 门锁终于被打开，站在门外迎接她的，是她的父亲。 女孩的父亲右手缓缓举起，爱丽丝看见那是一把菜刀。 女孩的惊恐地后退几步，身体忍不住的颤抖，男人高举着菜刀逼近，女孩小心翼翼地后退，忽然，她脚下不稳，绊倒在地，她身后是长四条腿不一样长的、表面坑坑巴巴地破桌子。 男人伸手像是拎鸡仔一样拎起了女孩，爱丽丝觉得他此刻应该有个应景的表情，比如说狞笑一声什么的，但无奈她看不清面部，也听不见声音。 男人的右手仍然高举着那把菜刀，他看起来好像正在说什么，大概是威胁训斥一类的台词吧，毕竟卖了钱的，吓吓得了，哪能真杀了呢？ 也就在这时，画面里的所有物体同时剧烈晃动了一下，爱丽丝一时间并不确定是画面在晃还是里面的东西在晃。 直到下一个瞬间，这栋并不坚固的房屋终于在晃动中倒塌，屋顶四分五裂，爱丽丝才确认晃动的应当是物品。 爱丽丝看到一个较大的碎块恰好从男人头顶落下，砸中了还没从震动中稳定下来的男人。 男人的手一个不稳，女孩连同菜刀一起跌落在地，女孩惊恐又慌乱的躲闪，那把菜刀还是擦过她的右眼坠落，在她脸上留下一个血痕。 爱丽丝缓缓皱起了眉，她死死盯住那个女孩，她看到女孩闭着双眼摸住地上的菜刀，护着怀里的书，敏捷地钻进桌子底下，动作熟练地仿佛演习过千百遍。 画面就此消失，爱丽丝从中抽出思绪，看向一旁的蕾妮特·缇妮科尔，沉声问道： “那是什么？” 蕾妮特·缇妮科尔似乎对这个场景早有预料，祂解释道： “厄运幽影死去后残留的灵性粉尘内，能看到对它吸引力最强的一次悲剧。 “一般都没什么用。” 说这话时，蕾妮特·缇妮科尔看了一眼表情忽然慎重的爱丽丝，意识到她或许正是不一般的那个。 正在思考间，爱丽丝略显冷淡的声音响了起来： “你可以回去准备仪式了。” 这是逐客令。 对爱丽丝稍微熟悉了点的蕾妮特·缇妮科尔意识到，刚才的信息已经严重到了能改变她的心情，但她什么都没问，消失在了原地。 …… 克莱恩仍然在医院里刷马桶，尽管做义工的这段时间，他确实遇见过几次扮演机会，但他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刷马桶。 他觉得自己清理马桶的技能已经空前熟练，以后再也不用担心马桶堵了……好吧，这大概不是值得骄傲的技能。忽然间，正在脑海里自娱自乐的克莱恩感觉到周围变得阴冷起来，他打开灵视，果不其然看见了蕾妮特·缇妮科尔。 不待他说话，蕾妮特·缇妮科尔径直开口道： “我把她要的材料送了过去。 “她当时刚买完冰淇淋，看到我以后带着冰淇淋和我回了家，然后坐在沙发上吃完了冰淇淋。 “就好像我不存在一样。 “她平时也这样吗？” 上次还是“祂”呢，怎么想现在变成“她”了……克莱恩立刻意识到了蕾妮特·缇妮科尔仍然是在指爱丽丝，他首先对人称代词感到了疑惑，同时回答道： “她平时可能要更过份。” 说话的同时，他刷马桶的动作并没有停下，蕾妮特·缇妮科尔用一种困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沉吟着问道： “她真的不是你女儿？” 克莱恩沉默了片刻后，沿用了爱丽丝的台词：“她是我没有血缘关系的亲生女儿。” 没有血缘关系的亲生女儿……？蕾妮特·缇妮科尔觉得自己没听懂这段话，祂无法理解克莱恩想表达的意思，于是祂问道： “什么意思？” “不知道，”克莱恩诚实地回答道，“原话是她说的。” 倒，倒也正常……蕾妮特·缇妮科尔沉默了片刻，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 “‘明天再说’符咒的制作仪式和制作材料有什么要求？” “……‘明天再说’？”克莱恩对这个符咒的名字产生了严重的困惑。 蕾妮特·缇妮科尔和他对视两秒钟，意识到克莱恩可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或许在今天之前，祂是除爱丽丝以外唯一一个知道这个名字的。 蕾妮特·缇妮科尔意识到自己可能是第一个制作这个符咒的人，所以……格尔曼为什么会知道仪式流程？又为什么知道仪式流程但没尝试过制作？ 蕾妮特·缇妮科尔看了看正在刷马桶的格尔曼·斯帕罗，一个荒唐的猜测忽然从脑海里冒了出来——这仪式不会是格尔曼现编的吧？ 这太荒唐了，饶是爱丽丝看起来不靠谱到了极点，蕾妮特·缇妮科尔也不想保留这么荒唐的猜测，祂怀抱着最后的希望描述符咒的效果： “这是一种能帮助使用者恢复巅峰状态的符咒……” 祂尝试着介绍了“明天再说”的具体效果，克莱恩稍作思考，开始瞎编仪式流程： “你可以先……再……不，不是这样，应该是这样……” 整个仪式流程在克莱恩的讲述过程中逐渐清晰，他只在最后的符咒承载材料上犯了难： “这个……应该只要是命运领域的然后等级够就可以吧……？” ……？ 这样的语气加上之前修修改改的仪式流程，让蕾妮特·缇妮科尔意识到了一件事。 ——她那个荒唐的想法，大概是真的。 ------------ Chapter25 “先知”与“主角” 简直荒谬……这，这就是被命运选中的存在吗？ 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的蕾妮特·缇妮科尔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四个脑袋齐齐沉默了十几秒后，身影直接从原地消失了。 坏了，现编仪式被发现了…… 克莱恩看着蕾妮特·缇妮科尔消失的位置意识到了什么，他下意识想抬起手扶住额头，看了看手里的马桶刷，他又放弃了。 ……算了。 克莱恩决定回去和爱丽丝说话的时候语气再凶一点。 爱丽丝不知道克莱恩的决定，事实上，蕾妮特·缇妮科尔离开之后，爱丽丝坐在原地许久都没回过神来。 她在思考她刚才看到的那段画面。 尽管那本书除了一个海洋蓝色的封面什么都没暴露，连若隐若现的银色都看不出来，但爱丽丝笃定那正是“卡珊德拉”。 而从最后擦过右眼的那把菜刀来看，怀抱着那本书的女孩大概率正是西尔维娅——这很可能是西尔维娅的过去。 这是贫民窟无数悲剧当中的一个，区别只是，西尔维娅意外获得了“卡珊德拉”，依靠“卡珊德拉”成功杀死了她的父亲并且逃跑，后来甚至成为了非凡者…… 嗯？ 爱丽丝一点一点皱起了眉，喃喃自语道： “这个剧情……怎么有点熟悉？ “就像是那种……那种逆袭的主角……身处绝境，获得奇遇获得金手指，然后……” 爱丽丝陷入了沉思。 她又想起蕾妮特·缇妮科尔的话，想起她说这是厄运幽影最难忘的悲剧。 为什么呢？为什么难忘呢？又为什么是悲剧呢？这场悲剧的主角到底是谁？ 还有，“卡珊德拉”…… 那天与阿罗德斯的对话被爱丽丝想起，她回忆起了那个让她困惑是回答： “它在扮演‘先知’。” 恍惚之中，一道灵光从爱丽丝的脑海里闪过，她猛然做出了一个猜测： “‘先知’的扮演法，莫非……与‘主角’有关？” 但也仅此而已了，已知的信息并不能帮助爱丽丝推断出更多内容，她坐在原地思考了两秒，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决定先想想更重要也更紧急的事情。 ……今晚吃什么？ 爱丽丝在严肃的思考中结束了白天，吃过晚饭后，早早上床睡觉，做一个未成年人……未成年邪神应该做的。 在床上闭目躺了五分钟后，爱丽丝猛地睁开了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若有所思地道： “我能不能在圣典上写…… “床上不能有人，垃圾桶里不能有垃圾，桌子上不能有书……” 爱丽丝认真思考在下次塔罗会上讲述这个想法的可能性。 她斜靠在床头，一边思考一边无意识地晃着腿： “克莱恩肯定会觉得我有病…… “但是我站垃圾桶里，书放床上，垃圾堆桌子上…… “这是多么混乱又多么美妙的场景啊！ “‘混乱行者’就应该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 爱丽丝的眼睛变得明亮了起来，她越想越觉得可行，准备到时候征求一下“隐者”女士的意见。 诶，“隐者”女士是不是也没有自己写圣典的经验……呃，或许应该问问女神……不，算了，这个还是算了。 爱丽丝心虚地缩了下脖子，眼珠子一转，忽然想起了传说中的……神子亚当！ “亚当，”爱丽丝对着空气问道，“你写过圣典吗？你帮其他人写过圣典吗？‘作家’一定很擅长写东西吧！”亚当不理她，亚当移开了视线。 爱丽丝陷入了沉思。 “总觉得祂现在的态度好像女神对我的态度……”爱丽丝喃喃自语，“那种生怕听见我说话的感觉……诶，说起来……” 魔狼的毛到底是什么手感的来着？ 爱丽丝不知道，她只知道她明明张口了，明明发声了，但话语却消失了。 ——这是隐秘。 爱丽丝陷入了沉思。 十几秒后，她闭上眼睛，在胸前画上绯红之月的图案，在心里开始默默祈祷。 认个错吧……呜，虽然这样好像听不到来着。 爱丽丝虔诚……大概是虔诚的，至少比面对愚者先生的时候虔诚。 总之，她虔诚地认了个错，然后躺下睡觉。 第二天早上，爱丽丝欢快地从床上爬起来，然后进行她每天早晨都在做的事情——在吃早餐的时候看报纸。 咦，怎么有她的信？ 盯着信封上看不出寄件人的信思考了两秒钟后，爱丽丝把信甩到一边，先吃早饭，然后在报纸上找笑话。 反正也不是重要的人写的信……应该不是吧？ 爱丽丝认真吃完了她的早饭。 拆开信封，信件的主人是个叫温弗列德·格里戈里的人……呃，这人是谁来着？ 爱丽丝的大脑进入了短暂的宕机模式。 当然，对于一个“命运”途径的天使来说，遗忘显然是件不可能的事，只要是熟悉的名字，她都能占卜……不，“欲望母树”那种是不行。 爱丽丝紧急停止了脑海里的胡思乱想，尝试着搜寻有关这个名字的踪迹。 大脑在某个瞬间仿佛变成了一个庞大的数据库，“温弗列德·格里格里”被作为检索条件列入其中，刹那间，爱丽丝从中翻找出了两团数据。 一段是在贝克兰德的东区，那个众所周知的贫民窟，载入时间……不是，发生时间应该是在她出发去拜亚姆之前不久。 爱丽丝记得自己穿着阿蒙分身……不是，爱丽丝记得当时阿蒙分身偷走了一个奇怪女孩的保镳的“旅行”能力，随后进入“风暴之主”的教堂偷走了捐款箱。 可恶的阿蒙！ 爱丽丝在心里唾弃了一遍阿蒙，继续查看第二段数据。 她委托伊恩售卖的五页“魔女的滋味真不错”被同一个倒霉蛋买走，很显然，这个倒霉蛋正是温弗列德·格里戈里小姐。 恼羞成怒的温弗列德·格里戈里小姐怀着一种既疑惑又好奇的心情调查出了她的存在，然后邀请了她，于是有了她们之间的第一次会面。 啊，是那个奇奇怪怪的家伙，那个……呃，很像人的女孩？ 爱丽丝采纳了阿蒙的形容词。 ------------ 睡醒更 好困……睡醒再写（离开） ------------ Chapter26 好心的爱丽丝 这个形容词贴切又不那么贴切，阿蒙用像人来形容她，是因为她和人类存在本质的区别。 她不仅不能理解人类，还真的不是人。 但温弗列德——温弗列德应该是个人。 但是，正常人哪有可能和她完成一场流畅的交流的？ 爱丽丝摸了摸下巴，打开信件查看信的内容。 『 罗丝小姐： 这几天，我的庄园来了一位客人。 她声称自己知道我正在追寻的秘密——哦，忘了说，我又从之前的渠道买了两页罗赛尔笔记，这让我发现了一件事情。 我见过其他人抄录的罗赛尔笔记，包括我自己抄录的在内，它们大多像是拙劣的摹仿画，不仅字体偏大，整体也凌乱而僵硬。 但这三页笔记上面的符号却十分整齐，而且符号与符号之间风格统一，有一种节奏一致的整体感。 我怀疑书写这几页笔记的人似乎认识罗塞尔所使用的这种符号。 而就在这时，有位客人忽然上门告诉我，她……嗯她是怎么说的来着？ 她说她能帮我揭开命运的面纱，挣脱囚笼的束缚…… 听起来真有趣，不是吗？ 于是我就问她，我应该怎么做呢？她回答说…… 太复杂了，我没记住，好像是什么命运的齿轮一类的话……总之，关键点是那三页笔记。 我一下子就想起了你，罗丝小姐，你知道后续两页笔记的来历吗？也是那个可恶的小偷放进你家里的吗？ 』 爱丽丝合上信封，陷入了沉思。 对于那个在描述里看起来满口谜语的家伙，爱丽丝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形象就是抱着“卡珊德拉”的西尔维娅——装成“先知”招摇撞骗的“诈骗师”。 爱丽丝实际上没多少去探究这件事的动力，因为……感觉还不是时候。 那是种很奇妙的感觉，她有预感她和“卡珊德拉”一定会在未来的某一天正式见面，她会弄明白这一切的真相，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就导致了爱丽丝没什么动力……好吧她一直没什么动力。 其实这封信里，爱丽丝在意的，还是——没人告诉她她这样抄日记卖还有这种隐患啊喂！ 爱丽丝没见过其他人誊抄的罗塞尔笔记，但温弗列德的这封信，让爱丽丝意识到了一件事。 ——当一个人并不认识一种文字时，所谓的誊抄，或许比起写，更接近于“画”。 人们誊抄的罗赛尔日记其实只是照着笔画“画”下来，而很不幸，爱丽丝誊抄罗赛尔笔记时，却完全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她只是在书写她熟悉的一种文字罢了。 她的字距离书法还有很遥远的距离，但也能做到一笔一划，字迹工整——衡水体嘛，懂得都懂。 这能不能称之为漂亮暂且不说，但反正比罗塞尔写的好看，甚至和罗塞尔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 有发现过罗塞尔笔记其实是日记的老尼尔在先，爱丽丝对人类的智慧是认可的，她并不怀疑这件事诞生的可能性。 世界那么大，总会有几个聪明人的，很显然，这位温弗列德小姐正是其中之一。 爱丽丝捏了捏眉心，最终决定前去“拜访”一下温弗列德·格里戈里。 尽管还能从记忆中翻出那座庄园的地址，但爱丽丝却没有就这样过去——温弗列德不一定在那儿吧？ 爱丽丝不知道，爱丽丝决定通过这封信找到温弗列德。 当在画面里看到她熟悉的庄园时，爱丽丝低下头，思考自己为什么要白费功夫。 ……烦死了，吃根冰淇淋安慰一下自己。 味道还不错，但最好吃的其实还是“正义”小姐家的冰淇淋…… 舔完最后一口冰淇淋的爱丽丝得出了结论，随后叹了一口悠长的气。 贝克兰德的社交旺季还有好久……要不…… 爱丽丝停下脚步，认真思考阿蒙有没有可能给她偷点冰淇淋来。 “不，还是算了，”爱丽丝喃喃自语，“就凭我上次那封信开头的称谓，我怀疑我的冰淇淋里会混一条时之虫……” 她倒是不怎么担心阿蒙寄生她，毕竟除了第一次见面，阿蒙就没有随便寄生她的爱好了，祂只是喜欢从她的念头里乱偷东西……现在可能也不太爱偷了。 爱丽丝眼神飘忽了一瞬间，踢了踢地面上的石子，给自己鼓劲道： “好了，继续去做刚才的事情吧，加油啊爱丽丝……不，等一下，这听起来好奇怪。” 这发言有点过于中二了，自认为成熟的爱丽丝不能接受这么幼稚的事情，她甩了甩头，放弃了这个念头，准备去找温弗列德。 她当然没有玩那种一下子在温弗列德身边冒出来的游戏——显然，她们还没熟到那个地步。 事实上爱丽丝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对象也不多，譬如克莱恩，譬如阿蒙，譬如女神……不，女神还是算了。 爱丽丝把拒绝变成魔狼给她摸的女神从这个圈里画了出来，随后又开始好奇克莱恩在干什么。 反正温弗列德的事情也不急，爱丽丝眼珠子一转，直接隐藏身形在克莱恩附近出现。 尊敬的愚者先生，今天也在刷马桶呢！ 爱丽丝看着克莱恩熟练且迅速地清理完一个马桶，眼神惊叹无比，她意识到克莱恩这段时间经历的折磨估计远超她的想象。 看着克莱恩脸上流下的汗水，爱丽丝扭头看了一眼窗外。 三月份贝克兰德气候远称不上炎热，这会儿尚且属于初春，天气只能说刚刚脱离了深冬的寒冷，甚至在清晨和夜晚仍透露出些微的冷意。 因而爱丽丝意识到，在她无所事事闲逛的时间里，克莱恩必然经过了极为辛苦的工作，才会流下汗水。 他好努力啊……爱丽丝颇为心疼地看了克莱恩脸上的汗水一眼，稍作思考，把现场的状态倒回了克莱恩开始工作之前。 某个瞬间，克莱恩感觉身上的疲惫消失了，他又恢复了晨起时的精神满满，唯一的问题是，他辛苦完成的工作……消失辣！ “爱丽丝！！！”克莱恩发出了精神满满的怒吼声。(本章完) ------------ Chapter27 见面or重逢？ 曾经幻想的场景成为了现实，克莱恩说不上来自己的心情，他只知道这肯定是爱丽丝干的。 对于克莱恩的忿怒，爱丽丝选择了仰头看天花板，不说话假装自己死了。 ——是的，没错，她是故意的。 这一点克莱恩和她都清楚，她又不是没单独把一个人的状态倒回来过，这样一下子倒带了整片区域让人恢复精力的同时重新干活，她很明显是故意的。 怒吼在空气中归于沉寂，甚至没能走出这个房间，爱丽丝又躲着不愿意现身，克莱恩思考了两秒钟，放下东西站好，淡淡地道： “玩够了和我说一声。” 爱丽丝睁大了眼睛。 不得不承认，克莱恩的这个策略取得了最终的胜利，爱丽丝看着不打算动弹的克莱恩，沉默了两秒钟后，忽然有了个古怪的想法。 要是她现在把现场“重启”回她“重启”之前，会发生什么…… 爱丽丝试探了一下，她发现这个想法是多余的，这对她来说有点太费劲了——涉及了唯一性、涉及了权柄的影响，想要消除是非常困难的。 她的灵性不支持她做出“‘重启’回‘重启’之前”这种反复套娃的举动。 爱丽丝叹了口气，默默从空气中浮现出身形，目光从克莱恩身上划过，轻咳了两声，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道： “玩，玩一下嘛…… “我补偿你一次扮演机会好不好！” ——她从克莱恩的命运里替他找到了一次扮演的机会。 这还算成功，克莱恩收起那副“你高兴就好”的态度，抬眼看向了爱丽丝。 爱丽丝松了一口气，尽管这不是不和她计较的意思，但四舍五入一下也差不多，嗯，也差不多。 爱丽丝自信地点了点头，盯着克莱恩没变好多少的脸色犹豫了片刻之后，放弃了谜语人的计划，如实描述她看到的东西： “那个，有一具尸体……” 她详细描述了尸体的特征和周围的场景，然后回去找温弗列德。 爱丽丝没有当一个正常访客的打算，事实上，她甚至掩藏住了身形，没有现身的计划。 必须承认，罗塞尔日记的事情是她欠考虑，但温弗列德就算真知道又说出去……她敢说出去吗？ 爱丽丝仔细回想了一遍，意识到温弗列德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是天使，她说不定真的有胆量说出去，不过即使那样，对她好像也没什么影响。 女神又不可能不管她！ ……应该不可能吧？ 想起那句被隐秘掉的话，爱丽丝略微沉默了两秒钟。 乐观点，这至少说明女神很关注我，不然我可能就……不是，阿蒙可能就会再次偷点什么奇怪的东西…… 赞美“风暴之主”。 爱丽丝思考了两秒钟后，伸出右手在胸前画了一个绯红之月的标志，虔诚地赞美了“风暴之主”。 不知道是谁收到了这条消息，应该都没收到吧，毕竟她又没念尊名什么的，就是普普通通念了个称号感慨了一句话。 爱丽丝摇了摇头，扫了一眼并未发现她的温弗列德，踢踢踏踏地在这座庄园里寻找“卡珊德拉”的存在。 这对她来说并不困难，事实上，如果她对唯一性的掌控足够强，整条途径的半神她都有一定的感应，低序列的倒是可能有点困难，主要是等级太低了。 哦，真的序列1的大天使如果刻意隐藏，找起来应该也不太容易，毕竟到这里位格碾压几乎没有了。 但找到和杀死是两码事，不然的话，威尔·昂赛汀甚至不需要爱丽丝仔细去找，祂就在艾伦医生的家里，就在维尔玛·葛莱蒂斯的肚子里，爱丽丝还是到现在都没去见过祂。 她和威尔·昂赛汀默契地无视了彼此，当彼此死了。 ——不然等下乌洛琉斯就要来捡尸了。 “卡珊德拉”似乎没有隐藏自己的打算，不管是那种刻在灵性里的吸引，还是唯一性特有的寻人功能，爱丽丝都没太用得上。 她轻易找到了正在被看守的房间里心安理得喝茶的西尔维娅，她仍然穿着神秘的黑色长袍，戴着手套的手正搭在那本海洋蓝色封面的书上。 接下来，阿罗德斯曾经显示出的一部分画面在现实中再现了，爱丽丝看到那本书上若隐若现的银色光芒流淌着，汇聚成一只银色的眼睛。 爱丽丝看着西尔维娅伸手翻开了那本书，她一下子闪到西尔维娅身后，看着西尔维娅翻开了那本书。 这本书的内页像是整体的羊皮纸，但当西尔维娅伸手揭开时，爱丽丝才发现这本书是有书页的。 它的书页柔软而轻盈，页面便薄，但看起来质量很好，绝对不会渗墨。 西尔维娅伸手轻轻一拨，就揭开了其中一页，爱丽丝看到银色的符文在上面浮现，像是书写那样，从左到右从上到下地形成了数行文字： “我又见到您了……看来您再次醒来了。 “您这一次沉睡了很长时间，我差点以为您像我一样死于自己的预言了。” 爱丽丝的瞳孔骤然紧缩，她瞬间意识到这家伙认识她——她却不记得它……不，过去或许应该是祂。 爱丽丝本能地想说点什么，或者至少应该留下那本书，但什么都来不及，当她集中注意力观察上面的文字时，西尔维娅的身影就已经在变淡。 当爱丽丝阅读完毕时，西尔维娅的身影已经淡到近乎消失，仅剩的那一点显然是被拿着的“卡珊德拉”。 当爱丽丝阅读完书上的文字时，仅能看到的，就是西尔维娅与“卡珊德拉”最后消失的景象。 “她们之间的主导者是‘卡珊德拉’……”爱丽丝喃喃自语，“‘卡珊德拉’认识某个时期的我，它……也许是祂，想和我打个招呼。” 这是她仅能得出的两点结论，至于“卡珊德拉”为什么要这么做，爱丽丝不知道，毕竟她甚至不记得她认识“卡珊德拉”。 就像不记得那个“预言”一样。 “什么叫……我也像祂一样死于自己的预言了？”(本章完) ------------ Chapter28 塔罗会=愚者先生的后宫？ 爱丽丝还没来得及思考更多的细节，房间的门忽然被打开。 有人进来了！ 爱丽丝下意识动弹了一下身体，本能地就想躲起来，随即又反应过来她根本没必要这样做——根本没人看得到她。 爱丽丝默默站在了原地。 进来的人有两个，他们检查了一遍房间内，然后其中一个摇了摇头对另一个说： “跑了。” 咦？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意识到西尔维娅实际上是被监视的。 其实并没有相信她啊，那给我写信是干什么……套话吗？ 爱丽丝心底划过一抹微妙的不悦，想起那封语气轻松写意的信，她盯着这两个人，思考要不要做点什么让温弗列德长点记性。 她怎么敢……唔，不行，之前说了不能这样的…… 灵性躁动了一下又被爱丽丝平复下去，克莱恩的警告和那份迟到的生日礼物到底给爱丽丝留下了足够深刻的印象，她放弃了某些过份恶劣的想法。 毕竟温弗列德的信是写给布瑞尔·罗丝的，不是我……爱丽丝抿了抿唇，忽然想起了艾芙琳。 她有些烦躁地抬脚踢了一下门槛，晦暗不明的视线扫过调查完毕正打算出门汇报的两个人。 毫不意外地，走在前面的人绊倒在了门槛上，双膝跪地，紧随其后的另一个人踩中了前一个人的脚，一起倒在了地上。 爱丽丝看着他们两个疑惑地从地上爬起来，狐疑地再次检查了一圈，一无所获地离开，忽然灵机一动： “要不然，让这个房间变成类似那种‘被诅咒的房间’一类的地方，进过房间的人都会遭遇不幸……” 这对爱丽丝来说并不困难，而这样做，也确实算得上是一种警告，但问题是……根本没人知道是她做的吧？ 爱丽丝稍作思考，就地找到了纸笔，画下了她刚才在书封面上看到的那只眼睛。 颜色不对……算了，无所谓。 找到那样的银色太过困难，爱丽丝没有强求，稍作思考后，决定给“卡珊德拉”送个礼物。 她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之前看到的那行尊名： “卡珊德拉的幻影， “凝视绝望的眼睛， “寻觅希望的行者。” ——让我帮你找到更多的“主角”吧。 机缘巧合之下读出了不明纸张上的文字，得到某位未知的神秘存在的眷顾……如何不是符合时代背景的“主角”呢？ 诶，这么说，“魔术师”小姐好像就是这么加入塔罗会的…… 从克莱恩那里问到过包括“魔术师”佛尔思在内的塔罗会每一位成员的入职经历的爱丽丝眨了两下眼睛。 想一想…… 郁郁不得志的风暴主教，有一天因为随身物品被一位刚刚苏醒的伟大存在注视，加入了一个强大的隐秘组织……出身贵族对神秘学感兴趣的天真少女，同样因为某个物品被一个刚刚苏醒的伟大存在注视，加入了一个强大的隐秘组织…… 出身古老种族，胸无大志的……的单纯少年，意外成为始祖预言中的拯救者，他怀着为种族牺牲的决心，向一位陌生的伟大存在祈祷…… 被困于黑暗之地数千年的白银城内，一个少年偶然间得到了一位刚刚复苏的伟大存在的注视…… 大名鼎鼎的海盗将军，暗地里却困于邪神的纠缠，有一天……不是，这个听起来怎么像是言情剧？ ……好像其实都可以改成言情版本。 破案了，克莱恩，我们伟大的愚者先生，是男频后宫文的男主，整个塔罗会都是他的后宫！ 爱丽丝成功得出了令人匪夷所思的结论，她放下纸张忏悔了两秒钟，然后决定去和愚者先生分享这个伟大的结论。 “……我觉得应该不是，”听完了前因后果的克莱恩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爱丽丝，“你能坐在这里，就说明这不是一本男频后宫文……而且这里面有的‘女主’是男的吧！” “为什么？”爱丽丝疑惑地问道，“只是说模板是这个啦，唔，按照这个逻辑来说，阿兹克先生，你的信使，阿蒙，伦纳德，特蕾茜……” “？我不是罗塞尔！”听到了魔女名字的克莱恩大喊道。 停顿了一下，克莱恩略显迟疑地看向爱丽丝，喃喃道：“这么说，大帝的人生经历听起来就像是……” “上个时代的男频后宫文男主角，”爱丽丝接上了话题，“远古太阳神应该是无cp无敌流……不，祂座下有八大天使之王呢……” “……？”克莱恩用一种令人费解的眼神看爱丽丝，“阿蒙和亚当也是天使之王。” 爱丽丝沉默了两秒钟后，斩钉截铁地道： “那看来你们的故事应该结合了男频后宫文，女频言情文，耽美文，all向同人文的精髓！” “……all向同人文是什么意思？”克莱恩觉得自己没听明白。 “嗯……”爱丽丝尝试着组织语言，“就是不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是人是鬼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反正全都喜欢你就完了。” 克莱恩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往好处想，”爱丽丝一脸沉重地伸手拍了拍克莱恩的肩膀，“至少这不是站街文和变性文……呃，也说不准，毕竟‘无面人’……” 克莱恩扬起了手，摆出了一个扇巴掌的前摇动作，成功让爱丽丝闭上了嘴。 在她安静下来之后，克莱恩才骂骂咧咧地道：“你上学的时候到底都在看什么东西？” 爱丽丝摸了摸下巴，轻轻提醒道： “我觉得你不应该问我……你应该问‘光之钥’的上一任主人到底在看什么东西，因为这应该是祂塞给我的……” 克莱恩忽然沉默住了，他看着爱丽丝，很长一段时间之后，他才低声喊道： “爱丽丝……” 爱丽丝的动作微微一顿，她意识到克莱恩又在担心自己了，不擅长安慰人的爱丽丝沉默了两秒钟后，用看似好奇的语气问道： “你说，你的戏份最多的‘女主’是谁啊，阿蒙吗？” “……爱丽丝！”克莱恩如她所愿地咬牙切齿起来。 ------------ Chapter29 愚者先生的天命 第346章 Chapter29 愚者先生的天命 诶，果然这样他就不会难过了……我真聪明！ 爱丽丝在心里洋洋得意地赞赏了自己一遍，然后前倾身体道： “你这样一说，好像确实是我的戏份最多……” ……？ 她到底在想……不对，她应该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的，这种事情她不会看不出来……她是故意的！ 克莱恩忽然反应过来了这件事，记忆一荡，他就想起了自己之前低沉的情绪。 她在安慰我……？ “但是‘先知’是不可以给你当‘女主’的！”爱丽丝义正辞严的声音打断了克莱恩的思考，“我最多告诉你谁是你的天命！” ……安慰可能是真的，但欠揍一定是真的。 克莱恩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爱丽丝，张口就想骂她，对上她明亮的眼睛，忽然又将话语咽了回去。 骂她只会让她更高兴吧……克莱恩一边想着，一边向身后一靠，姿态随意地问道： “哦？是谁？” ……什么是谁？ 爱丽丝茫然地眨了两下眼睛，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克莱恩在问什么。 她果然在胡说八道！ 克莱恩忍住笑出声的欲望，用“小丑”的非凡能力绷住表情，假装平静地道： “我的天命，是谁？” ……啊？ 爱丽丝这次听明白了，但这问题并不好答，回答阿蒙显得太老套，毫无创新点，而除了阿蒙，其他人都处于一种既有新意又没新意的状态。 似乎回答谁都差不多……总不能说我自己吧？！ 嗯？等等…… 爱丽丝在脑海里比对了每一个人，最后连自己都想到了，终于，她得出了结论——为什么非得是人呢？ “冰淇淋。”她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那是你喜欢的吧？”克莱恩委宛地提醒道。 爱丽丝觉得有道理，她认真思考了一下，改变了结论：“甜冰茶和迪西馅饼。” 甜冰茶和迪西馅饼……嗯，这个确实好吃……克莱恩恍惚了一瞬间，随即反应过来他们究竟在聊什么，他瞪着爱丽丝道： “怎么想我也不可能和甜冰茶或者迪西馅饼过一辈子的吧！” “确实不太可能……”爱丽丝赞成地点了点头，“食物毕竟是会变质的，哪怕只考虑类型你也不可能一辈子只吃一种食物……” 还，还是能正常交流的嘛…… 克莱恩放下了心。 爱丽丝看了一眼克莱恩，说出了她认真思考后修正的答案： “我知道了，你的天命是金镑！” ……啊？ 克莱恩眼神略显茫然地看着爱丽丝，他大脑短暂地进入了宕机状态，但爱丽丝的思路却更加流畅了： “不对，万一别的地方的货币单位不一样呢？不能全都是金镑，嗯，黄金什么的听起来太片面而且太俗气了…… “我明白了，你的天命是钱！” 克莱恩这次听明白了，他看着爱丽丝思考了几秒钟后，伸手摸了摸爱丽丝的额头。 ……这是在干嘛？ 爱丽丝茫然地坐在原地，看着克莱恩把手贴在她的额头上，静置几秒钟后又收回去，放在了他自己的额头上。 爱丽丝眨了两下眼睛，尝试着分析这个动作的意图。 这是在比对温度……不，等等，我是不是在哪见过这个动作来着？ 爱丽丝认真思考了片刻，终于从记忆的角落里翻找出了这个动作的痕迹——她依稀记得小学时有老师这样摸过她发烧没有。 她摸了摸下巴道： “你是不是想问我是不是发烧了……唔，等一下，发烧是不是会把脑子烧坏……你是不是在骂我！” 话语的最后，爱丽丝愤怒地瞪大了眼睛。 ……她不知道？ 克莱恩惊讶地看了眼才反应过来的爱丽丝，盯着她炸毛的表情思考了两秒钟后，朝她问道： “神话生物会发烧吗？” 爱丽丝愣了一下，迟疑地道： “正常情况下肯定不会，毕竟低序列的非凡者没有意外都不会生病了…… “唔，即使是非凡能力的影响，对于天使来说估计也没多少用处——反正对我来说就是读个档的事情，这还是不考虑能不能打中的情况下的。 “要做到让一个天使生病，大概，大概需要这方面的权柄吧？ “不涉及权柄的力量几乎不可能伤害到天使。” 引开她的注意力好容易……这样把她逗生气再引开她的注意力让她忘记刚才发生的事情真好玩…… 克莱恩觉得自己忽然有点理解爱丽丝了。 爱丽丝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认真分析完之后她已经忘了他们之间的上一段聊天，她正在思考她忘记了什么。 唔，什么来着…… 发现了新游戏的克莱恩若有所思地看了爱丽丝一眼，戳了戳她问道： “那涉及到权柄的呢？ “你认识的天使里面有谁是你能打得过的吗？” “？”爱丽丝停止思考瞪向了克莱恩。 她一脸受到了冒犯的表情，看起来像是被戳中了痛脚，克莱恩看着她的表情稍显犹豫地问道： “……你不会真的一个都打不过吧？” 爱丽丝咬了咬牙，为自己辩解道： “才不是这样！怎么可能一个都打不过！ “但是，呃，不知道你注意到没有…… “我好像……基本上没打过架……” ……好像是这样。 倒也不能说爱丽丝完全没打过架，但她必要的战斗往往都是以一种离奇的方式收尾，比如说摔死的梅高欧丝……嗯等等，梅高欧丝？ 爱丽丝抬起头看向克莱恩，略显迟疑地问道： “那个谁……呃，好像是叫因斯·赞格威尔……对吧？ “他是不是杀过我一次来着？” “？”一直没忘记复仇的克莱恩张大了嘴巴看向爱丽丝。 爱丽丝眼神茫然地和他对视，迟疑地问道：“我……我应该没有记错他的名字吧？” “……没有，”克莱恩心情复杂地合上下巴，语气平淡地开口，“你是怎么连这种事情都忘记的？” 爱丽丝疑惑地看着他。 克莱恩平静不下去了，他费解地看着爱丽丝，语气激动地道： “……他可是杀了你一次啊！”(本章完) ------------ Chapter30 序列1的仪式 爱丽丝低下头进行了深刻的反省，然后抬起头道： “我现在想起来了！ “我也杀他一次不就好了嘛……” 好，好有道理……克莱恩被这话噎了一下，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爱丽丝，你有没有想过，你杀了因斯·赞格威尔一次之后，他应该就真死了……” 知道啊，但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不能复活是他自己的问题……爱丽丝在心里反驳了两句，但她抬眼看了看克莱恩，改变了措辞： “嗯……那，让给你？” 另类的思维方式让克莱恩略感沉默，他看着爱丽丝斟酌着语言，思考如何让爱丽丝明白事情真正的重点。 实际上明白克莱恩想表达什么的爱丽丝看着他欲言又止的表情，意识到这样装傻不是个好主意，她选择继续演完刚才的戏： “开个玩笑……我知道你的意思啦，但是，但是是仇人的话，我也没必要在意他的感受吧……” 那不是仇人呢？你真的有在意过谁……不，不对，她好像还真的挺在意我的感受的。 克莱恩看了爱丽丝一眼，想起之前开玩笑时喊出来的命运小姐，忽然感到了一丝不安。 ——这或许能称得上是命运的偏爱吗？ 可他们都知道，这世上从来没有无偿的馈赠，尤其是是对命运而言。 命运的偏爱，或许并不是一件好事。 萦绕的不安让他们彼此间的交流草草收尾，直到从灰雾上离开，直到看到被她丢在茶几上的信，爱丽丝才想起来自己险些把温弗列德忘得一干二净。 她本来其实是有一个和克莱恩交底的计划的……把温弗列德发现她可能认识罗塞尔文以及她在纸上留下了那双眼睛两件事和克莱恩透露一下。 ……算了，忘了就忘了吧。 爱丽丝摇了摇头，不再纠结于这件事，思绪又落回了“卡珊德拉”身上。 爱丽丝没去思考“卡珊德拉”的过去，她只是在思考“卡珊德拉”和她打招呼时说的那句话。 ……死于自己的预言？ 回收唯一性之前，她曾在塔罗会上讲述过那个死于自己预言的“先知”，宣称死于自己的预言应当是对一个“先知”来说最完美的结局。 而回收唯一性之后…… 从“先知”晋升到“水银之蛇”，从序列2晋升序列1的仪式，仿佛是这句话的验证。 ——预言自己的死亡并实现，在生命的尽头服下魔药。 倘若晋升成功，自然便摆脱了困境；倘若晋升失败……那可不就是死于了自己的预言吗？ “卡珊德拉”……是死于一场失败的晋升仪式？ 猜测到这里就停下了，仅有的线索不足够爱丽丝做出更深的猜测，因为在爱丽丝看来最可能的一种猜测一开始就已经被排除了。 ——哪怕是手握唯一性，她也没有可能全凭自己的心意重写一个晋升仪式出来。 在整件事情从毫无头绪变成了毫无头猪之后，爱丽丝放弃了思考，她拿起笔准备写回信。 提笔写下温弗列德·格里戈里的名字后，爱丽丝却忽然迷茫起来，她本想写一封如同领导讲话那样的信，达成一种听不明白但好像很有道理的效果，但她发现…… 她发现她做不到。 这并不是爱丽丝擅长的领域，她发现自己只能写出那种充满神秘学气质的模棱两可的话，简而言之就是神棍语录，至于那种领导讲话似的官方台词，她毫无经验。 唉，想阿蒙……不是，想错人了！ 有事克莱恩无事阿蒙的爱丽丝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应该想克……等等，克莱恩当过领导吗？ 爱丽丝陷入了沉思。 有吗？克莱恩·莫雷蒂肯定是没当过领导的，他的保密等级甚至还没她高，但愚者先生当过，格尔曼·斯帕罗也当过……扮演艾弥留斯上将怎么不是当领导了！ 想起克莱恩在开会的时候偷偷在纸上下五子棋和画乌龟，爱丽丝摇了摇头，开始怀念吕尔安。 不提别的，他其实是很靠谱的秘书，克莱恩什么都不会都能……呃，这么说好像也不是那么靠谱，上司换了一个都没认出来……或者是太靠谱了？ 爱丽丝甩了甩脑袋，放弃继续对吕尔安秘书的职业素养进行评价，开始思考新的问题。 好像大人物都有自己的秘书，我是不是也应该有一个……教会的教宗干的是不是就是这种工作？ 爱丽丝恍然大悟，坐正了身体，头一次对建立教会升起了热情。 但那仍然是许久以后的事情，现在爱丽丝仍然不得不开始思考——这封回信，到底要怎么写？ …… “要怎么写回信能让你看起来比较像天使？”听完了爱丽丝的问题，克莱恩·孩子他妈·莫雷蒂如是问道。 爱丽丝一脸真诚地点了点头。 克莱恩看着爱丽丝思考了几秒钟后，疑惑地问道：“……你不就是天使吗？” “可是，”爱丽丝握拳抵住下巴，“这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你没必要装啊！”克莱恩很不得上去拍爱丽丝脑袋一下，给她脑子里那根短路的线接上，“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好了！” 爱丽丝疑惑地看着他问道： “可你装成愚者的时候，和你平时一点都不一样，你……呃，反正，你演的可用心了！” 成为反面教材的克莱恩沉默不语。 爱丽丝看着沉默的克莱恩，眨了眨眼睛，尝试着理解他的话。 我就是天使……愚者是神灵，他是愚者，但他不是神灵…… 万幸，长久以来放弃思考的习惯并没有让爱丽丝闲置的大脑彻底废弃，这次久违的使用依然流畅，爱丽丝顺利地想清楚了前因后果： “我明白了！ “你不是真的神灵，但愚者是，所以你要装的像个神灵！ “但我……我真的是天使，我过去真的存在过，我还留下过历史…… “所以我没有演戏的必要，我只要正常回信就可以了！” 她居然真的理解了，而且是完全正确的思路……有那么一瞬间，克莱恩感动得想要落泪。(本章完) ------------ Chapter31 “阿蒙在伦纳德身上发现了昔日情人的影子。” 第348章 Chapter31 “阿蒙在伦纳德身上发现 这肉麻的眼神看得爱丽丝抖了一下，发现克莱恩没有话想说后，她忙不迭地丢下一句话就跑路： “我去写回信了！” 动作之迅速，仿佛她妈妈在家里等她吃饭。 正确理解了这件事情核心的爱丽丝信心满满地写好了回信： “好奇心不仅会害死猫，也会害死非凡者的哦～注① “我听说，有个叫卡珊德拉的老巫婆，最喜欢到处乱跑，抓你这种充满了好奇心的小朋友呢～ “祂有去找你吗？” 在按照克莱恩的建议，不去思考要表达的意思，完全凭心情写了封信后，爱丽丝把信寄了出去。 ——希望温弗列德小姐的想象力像“倒吊人”先生那么丰富，会自动写完背景故事。 想到这里，爱丽丝摇了摇头，在胸前画了个绯红之月的标识，然后虔诚地赞美了“风暴之主”。 之后，她放下手喃喃道：“好像应该画愚者教会的标志，但是没有……算了，暂时先用女神的吧，反正……” 反正分赃也是和女神分的。 唔，最近都没有按时去教堂了……算了，女神应该也不想看见我。 爱丽丝放弃了恢复按时去教堂打卡的好习惯，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度过了这个平凡的周五。 今天干什么呢？ 周六的上午，爱丽丝掰着手指开始数自己能干的事情。 魔药主材料还没找齐，辅助材料差的更多……懒得去，歇会儿。 我已经很努力了…… 传教……这不是我的活吧？但是，但是我可以想想谁比较适合拐来当教宗…… 首先，要能打……天使里面能打的那种。 其次，要了解我，最好不用我说就能猜到我想干什么…… 最后，不能拦着我做想做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陪着我一起…… 爱丽丝眨了两下眼睛，一个戴着单片眼镜的模糊形象在脑海里浮现出来。 ……够了，不用继续提清晰度了！ 爱丽丝左顾右盼了一圈，确认屋子里没有突然冒出来一个戴单片眼镜的身影后放心地靠了回去。 为了避免自己反复想起阿蒙，爱丽丝决定给自己的脑子找点事做，比如说……画个新的漫画？ 画谁呢？ 幸运或者不幸的，爱丽丝第一个有关阿蒙的记忆，漫画版阿蒙的形象冒了出来。 爱丽丝用手抵住下巴开始思考。 众所周知，治疗PTSD的其中一种方法是暴露疗法——我是说，为了解决不断回想起阿蒙的问题，爱丽丝决定下篇漫画的主角之一就是阿蒙了！ ……不，照着形象画也就算了，直接叫这个名字还是太奇怪了吧，给阿蒙取个花名吧？ 爱丽丝想也不想，抬笔写下了“乌鸦”的鲁恩语单词。 我真聪明！ 爱丽丝自得地打了个响指，开始思考这应该是个什么样的故事。 ……肯定不能是和克莱恩的爱情故事！ 唯一一个有现成剧情的故事被爱丽丝率先排除，没别的原因，她怕这玩意儿被愚者先生看见。 那可就太恐怖了。 不过，画爱情确实是个好主意。 但两个男的对鲁恩来说还是不太合适，至少表面上还是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考虑一下把其中一个主角换成女孩…… 等下，我为什么不直接一个女主？ 爱丽丝认真回忆了一下自己认识的女性，发现这里最适合做女主的可能是她自己——她当然不可能造自己的谣。 ……试试男的。 在咬着笔杆苦思冥想了半天之后，一个既有关联又不那么有关联的人出现了——伦纳德。 爱丽丝没忘记，伦纳德身上住着一个“偷盗者”途径的天使，而这名天使，正困于阿蒙的追杀。 爱丽丝笔尖微动，一行新的文字跃然纸上： “阿蒙在伦纳德身上发现了昔日情人的影子。” 在盯着这行文字看了十几秒后，爱丽丝在心底发誓等打完草稿以后一定要把这东西毁尸灭迹。 好，接下来可以接着打草稿了，首先，给伦纳德也取个花名…… 回忆记忆里伦纳德的形象，爱丽丝在纸上同时写下了“诗人”和“绝望的文盲”两行文字。 ……前一个吧，前一个好听一点。 爱丽丝不忍直视地伸手捂住了脸。 难以想象，身为“午夜诗人”，伦纳德居然不会写诗——你们的魔药居然不加写诗的能力的吗！ 爱丽丝摇了摇头，继续思考这个故事的其他部分。 关于伦纳德身上的那位“偷盗者”天使，爱丽丝暂且不打算给祂取花名，她准备先问问这人到底是谁…… 至于故事的主要内容，定下替身情人的主基调后，也很好整理。 ——罗塞尔大帝可没有抄袭女频言情的兴趣。 当然啦，他很可能也没看过。 但爱丽丝对这种故事的流程十分清楚，她完全可以现在照着设定写一个完整又跌宕起伏的大纲出来，这太容易了。 难的是取名。 爱丽丝正在思考要怎么取一个既富有青春浪漫气息又反应主题的名字，嗯，理想的情况下最好把两个主角也套进去…… 她一边苦思冥想，一边开始设计角色形象。 当然不可能用原版。 在最后完成的形象里，爱丽丝只保留了一些基本的特征，譬如发色和瞳色，譬如伦纳德的诗人气质，再譬如阿蒙的单片眼镜。 同样的，爱丽丝也添加了一点原版没有的东西，比如说，伦纳德现在是个姑娘，阿蒙……阿蒙已经快变成乌鸦拟人了。 爱丽丝吸了口气，敲着桌子开始给故事取名。 她首先尝试着列出关键元素。 “乌鸦”，“诗人”，唔，还有什么来着？ 爱丽丝皱了皱眉，思索片刻后，又写下了“爱情”。 抬眼看了看自己有关替身情人的设想后，爱丽丝又在上面补了一句“谎言”。 ……倒也是很符合阿蒙的形象呢。 想象了一下阿蒙看见这个故事时的场景，爱丽丝忽然有种想笑的欲望，她努力忍住，告诫自己： “不行，你得取完名字再笑！” 这么说着，爱丽丝在稿纸上写下了最终的名字： 鸦影下的诗篇：爱与谎言的交织旋律。(本章完) ------------ Chapter32 索罗亚斯德家族全是索罗亚斯德吗 第349章 Chapter32 索罗亚斯德家族全是索罗 无人的房间里，爱丽丝独自一人放声大笑起来，她甚至在笑之前打开了灵性结界防止被人听见。 嗯，这个东西一定不能给克莱恩看见……呃，“正义”小姐是不是认识我？ 笑完之后，爱丽丝开始认真思考她要怎么投稿这个东西。 至于被阿蒙看见……这种事情又不是第一次了！ 抛开阿蒙擅作主张从她脑子里偷走的那部份不谈，爱丽丝主动拿这种事情挑衅阿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她没拿一本作者亲签的精装版送给阿蒙当纪念品就已经是考虑到了伦纳德本人被暴露出来的可能性了。 不过，感觉我送不送都没什么影响啊，最多把时间提前，要不…… 爱丽丝的内心蠢蠢欲动。 不，不行……爱丽丝坚定地制止了自己乱来的渴望。 关于伦纳德体内的“偷盗者”天使到底是谁，这对爱丽丝来说并不是难以调查的事情，在这之前他可能还要跑一趟教会，现在嘛…… 爱丽丝想了想，跑到穿衣镜前，蘸着墨水画下了阿罗德斯留下的符号。 ……至少应该在镜子上吧？ 爱丽丝目不转睛地看着镜子，原本照亮周围环境的镜面从画上符号的那一点开始，被一种明亮的白浸染，血色的文字如同墨水一样浮现在其上： “感谢您的召唤，伟大的命运小姐。” 没等阿罗德斯映射出一张符合这行文字的表情包，爱丽丝就好奇地问道： “你难道不能换字体的吗？ “背景可以改，表情包可以加，字体为什么不能换啊……” 似乎是第一次有人提出类似的要求，阿罗德斯沉默了好一会儿后才缓慢浮现出文字： “可以。 “您喜欢什么样的字体？” 下面这句话每个字母的字体和颜色都不同。 哦，可以换……爱丽丝眨了眨眼睛，摇头道： “你原来的就挺好的，和镜子很搭。 “我就是问问。” 阿罗德斯丝毫没有停滞地接上了这句话： “感谢您的赞美！” 好厉害……有点想偷走了…… 爱丽丝惊叹地看着阿罗德斯，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宝，她用舌头舔了舔嘴唇道： “伦纳德身上寄生着一个‘偷盗者’途径的天使…… “祂是谁？” 这问题根本难不倒阿罗德斯，它趁机告状： “祂来自第四纪的索罗亚斯德家族，曾经篡改过我的问题。” “索罗亚斯德……”爱丽丝用右手抵住下巴，完全没注意到阿罗德斯暗中告状的行为，“索罗亚斯德家族也全是索罗亚斯德吗？” 很明显，这是爱丽丝从阿蒙身上产生的“偷盗者”刻板印象。 很明显，这是句废话。 “索罗亚斯德家族当然全都是索罗亚斯德，”镜子这样回应道，“请原谅我的愚昧，您能用更好理解的方式描述您的问题吗？” “能。”爱丽丝回答道。 很明显，在应付规则这件事上，爱丽丝明显要比克莱恩熟练的多，阿罗德斯疑似没想到看起来单蠢天真的爱丽丝在某些地方居然这么有心机，卡了一下才接上话： “那么您的问题是什么？” 这样数量就对上了……一直在暗中计数的爱丽丝眨了眨眼睛，问出了她的问题： “第四纪的阿蒙家族，似乎全是由阿蒙和阿蒙分身扮演的…… “索罗亚斯德家族存在类似的情况吗？” 阿罗德斯这次听明白了，它回答道： “至少索罗亚斯德家族并不是只有一个成员。” 看来他们的先祖至少不像阿蒙一样性格恶劣……呃，也说不定是做不到，毕竟“偷盗者”的非凡特性是有限的，但阿蒙是无限的…… 无限多的阿蒙，把有限的“偷盗者”非凡特性吃完了！ 爱丽丝摇了摇头，看向镜子不等她说话就弹出来的问题： “您有将我的请求告诉我伟大的主人吗？” 爱丽丝盯着镜子上的文字，偏了偏头道： “有哦。 “但是没有用吧，一来你伟大的主人不在贝克兰德，二来你伟大的主人正在……正在为了复苏的大业忍辱负重。” 爱丽丝把刷马桶咽了回去，虽然她觉得这对镜子来说不难发现。 停顿了一下，爱丽丝摸了摸下巴朝镜子问道： “你关在……不行，捐款箱也就算了，偷封印物肯定要挨骂…… “我应该怎么把你弄出来？” 阿罗德斯瞬间激动起来： “您可以直接向‘机械之心’询问这件事。” 有道理，她可以直接开口要……爱丽丝摸了摸下巴，郑重其事地拍了拍镜子道： “放心吧，我会想办法帮你赎身的，以后你就好好跟着我吧！” ……？ 古怪的用词，成功让阿罗德斯反应过来了这件事究竟有哪里不对： “您不打算将我交给我伟大的主人吗……？” 爱丽丝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我要来的，为什么要给别人？ “用一下倒是没问题，但是你肯定得是我的呀？ “不过这样，这样的话，突然就不是很想要你了呢……毕竟你一直在喊别人主人诶，听起来感觉好奇怪…… “不过你现在改口喊我主人会更奇怪吧？感觉，呃，感觉比某一位的信徒还要像墙头草……” 爱丽丝成功把镜子放在了一个做什么都不对的位置上，最后，她看着不敢说话的镜子下了断言： “你还是等愚者先生自己来吧！” 阿罗德斯真实的心情是什么样的暂且不好说，爱丽丝看到的就是只是一行没加表情包的文字： “我随时期待您的下一次召唤。 “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唔……”爱丽丝咬住唇开始思考。 但阿罗德斯没给爱丽丝太多时间思考，或者说，“机械之心”那边没给爱丽丝太多思考的时间。 没等爱丽丝从头到尾掰扯一遍她到底应该做什么，阿罗德斯就在镜面上飞速闪现了一行文字，与之前磨磨蹭蹭一个字母一个字母来的样子完全不同： “伟大的命运小姐，我需要先离开一下，‘机械之心’的人在叫我。 “我会一直期待您的下一次召唤的！”(本章完) ------------ Chapter33 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机械之心”小队成员 第350章 Chapter33 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机械 “机械之心”找它？什么事……诶，等一下！ 爱丽丝习惯性的胡思乱想了一下，然后发现阿罗德斯离开了。 尽管对不能继续和阿罗德斯胡扯下去感到遗憾，但爱丽丝也没太纠结，毕竟她想问的事情已经问完了。 本来也差不多了……所以“机械之心”到底打算干什么？ 忍着好奇心不管不是爱丽丝的风格，她眨了眨眼睛，往床上一躺，去偷窥了。 “机械之心”的成员显然并未想过要隔绝如此高位存在的注视，爱丽丝看到了三个人，一个明显处于领导地位的男人以及他的队员，还有一个熟人——温弗列德。 那张被爱丽丝画上眼睛写上尊名的纸大方地摆在房间中央的桌子上，爱丽丝看到这男人将阿罗德斯的本体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同温弗列德互相打招呼。 从他们彼此的称谓中，爱丽丝得知了这人是“机械之心”的执事伊康瑟·伯纳德。 没听过。 爱丽丝摸了摸下巴，看着他轻抚银镜三下，出声问道： “尊敬的阿罗德斯，我的问题是，留下这张纸的人是谁？”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明白了为什么调查一件可能涉及到高序列的事件，“机械之心”安排的却只是执事级的成员。 显然，先锋部队存在的惟一意义是使用阿罗德斯。 爱丽丝觉得自己理解了一切，她看向银镜表面，有些好奇阿罗德斯会怎么应对这个问题。 阿罗德斯的表面像是水波那样荡漾了两下，一张“命运之轮”塔罗牌在镜子中浮现。 这……好像也没问题…… 爱丽丝陷入了沉思。 在没有人说话的间隙，阿罗德斯隐去塔罗牌的画面，浮现了新的文字： “根据对等原则，轮到我发问了。 “如果你回答错误，或者撒谎，你将遭受惩罚。” 总觉得它显示的字体比在我这里恐怖……爱丽丝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眨巴着眼睛去看阿罗德斯正常情况下的问题： “那个让你付出一切全力讨好却只收获抛弃结局的男人，身边是否已经出现了其他人？” 也不是很……等等，男人？ 爱丽丝略显迟疑地看向了伊康瑟·伯纳德。 他的脸色并不显尴尬，反而像是想起了什么糟糕的事情一样，略显苦涩地回应道： “他身边一直以来都有其他人的存在。”注① 真可怜。 爱丽丝颇有几分幸灾乐祸地发出了感慨，她看着伊康瑟·伯纳德像是没什么精神那样回过头道： “还有两个问题……留下纸条的人在哪，以及这个尊名属于谁，你们谁来？” 温弗列德与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机械之心”小队成员彼此对视，随后，那名成员主动站了出来： “我来吧。” “小心点。”已经社死的伊康瑟·伯纳德点了点头，一边发出警告，一边让出了位置。 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机械之心”小队成员出声问道： “尊敬的阿罗德斯，我的问题是，留下这张纸的人现在在哪？” 爱丽丝重新感兴趣地看向了阿罗德斯。 阿罗德斯从不让人失望，它的镜面化作一种深不见底的黑，一行血淋淋的文字在黑暗之上浮现： “祂就在这里。” ……好像也没问题。 爱丽丝感到了一丝惊愕，尽管她并不是真的出现在了这里，她只是隔空投下了注视，但这个说法，好像真的没什么问题。 这话却把在场的人吓了一跳，除了温弗列德转动的视线中疑惑居多，伊康瑟·伯纳德和那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机械之心”成员都警惕地环顾四周。 他们当然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机械之心”小队成员战战兢兢，然而，真正让他汗流浃背的事情还在后面。 ——阿罗德斯还没提问呢。 血色的文字仿佛某种不详的预兆，揭开了他内心最阴暗的一角： “比起自己，你是否更期待你的妻子同别的男人发生亲密接触？” ……？ 爱丽丝吃惊地看着这个男人，他面色瞬间涨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不知道过了多久以后，爱丽丝才听见他冷静的声音： “是的。” 爱丽丝看了看伊康瑟·伯纳德，又看了看这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机械之心”小队成员，深刻明白了这是一个多么卧龙凤雏的组织。 或许他应该出生在因蒂斯……读过罗塞尔日记的爱丽丝无声感慨。 无论如何，这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机械之心”小队成员也不想继续问下去了，压力来到了温弗列德·格里戈里身上。 已经不在乎名声的伊康瑟·伯纳德站了出来，勇敢地道： “我来吧。” “不，让我来。”温弗列德·格里戈里的声音并没有什么不对，但爱丽丝几乎是第一时间看了过去。 ——她从温弗列德的语气里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压抑的兴奋。 爱丽丝的猜测很快就得到了验证，温弗列德拒绝了伊康瑟·伯纳德的关心，走上前去问道： “这个尊名属于谁？” 属于谁？ 镜子的表面荡漾了一下，一幅画面如同滴落的墨水那样在其中蔓延开来，爱丽丝见到了她熟悉的那本书。 海洋蓝色封面的书本静置在桌子上，银色的符文在上面若隐若现。 爱丽丝好奇地看着镜子，正在思考它又会提出什么问题，那本书封面上的银色符文却忽然变动，闪烁着汇聚成一只银色的眼睛。 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探出，揭开了这本书，他们同时看到那行浮现在书籍内页的银色文字： “如果你们真的好奇这个问题，为什么不尝试着念一下呢？” 是啊，为什么不呢？找个人念一下不就……等等，它是不是在和我们说话？ 爱丽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她惊愕地看向阿罗德斯，镜子中的画面抖动了一下，紧接着就像是没有信号那样消失了。 爱丽丝的瞳孔猛然收缩，想起上次在镜子中看到“卡珊德拉”时的场景。 ——那时的画面，在眼睛出现后就被截断了。(本章完) ------------ Chapter34 阿尔杰收集到了两页日记 爱丽丝沉默地收回了注视。 她不太关心事情后续的进展了，大不了就是“机械之心”发现是她留下的字条——那又能怎么样呢？ 那还没有愚者先生发现她续写了罗塞尔日记来的刺激。 反正仅有的线索也推不出来“卡珊德拉”的秘密，爱丽丝稍作思考，选择了吃个冰淇淋然后睡觉。 塔罗会在周一下午如约而至，在“正义”奥黛丽完成例行的问好任务后，“倒吊人”阿尔杰久违地举起了手： “愚者先生，我收集到了两页罗塞尔日记。” 爱丽丝把准备好的话暂且咽了回去，看着那两页日记被传递到克莱恩手里，心里忽然有了种不详的预感。 ……为什么我觉得我现在应该跑路？ 爱丽丝低头沉思，坐于青铜长桌首席的愚者先生却敲了两下桌子，用喜怒不辨的语气道： “命运，你来看看。” 两页日记在爱丽丝面前具现出来，心思各异的塔罗会成员忽然觉得气氛变得压抑了起来，爱丽丝当然也敏锐察觉到了愚者先生气压的变化，她茫然地伸手拿起了日记。 “四月四日，铁血骑士的滋味真不错。” ……？ 爱丽丝觉得她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克莱恩的心情感觉不怎么样了，她小心翼翼的瞄了克莱恩一眼，然后咬着牙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 该死的“小丑”。 ——精确到微表情的肌肉控制力让她失去了通过总结起的经验分析克莱恩情绪的能力。 当然，爱丽丝还是能判断出来一点的，她可以肯定克莱恩的心情一定不怎么样，因为如果没有必要，克莱恩是不会在她面前演戏的。 爱丽丝像是面对审判那样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后再睁开，看向下一页日记。 “三月四日，无面人的滋味真不错。” “草！”她当场爆了个粗口。 现在，爱丽丝深刻意识到了续写日记是个多么错误的决定，她不敢去看克莱恩的脸色，只是扭过头朝阿尔杰露出了充满怨念的表情。 平静的表情从阿尔杰脸上消失了，爱丽丝看到他的身体抖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命运小姐，这两页日记……有什么问题吗？” 坦白来说，爱丽丝在某个瞬间觉得这都是阿尔杰的错——是他看到这两页日记并且献给克莱恩的，当然是他的错！ 但克莱恩的视线压力如影随形，爱丽丝不得不开始自我反省。 我当时还是考虑得太不周全了，这样做太容易被克莱恩发现了，以后一定要小心…… 爱丽丝对自己进行了一圈警告，然后，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朝阿尔杰解释道： “一点问题都没有。 “除了这两页日记是我写的以外就没有别的问题了。” ……谁写的？ 阿尔杰愣了一下，顷刻间明白了爱丽丝异样表情的由来。 怪不得……因为一句话而恍然大悟的并不只有阿尔杰，显然，塔罗会的成员都明白了今天这场闹剧的由来，然后将同情的眼神放在了阿尔杰身上。 按常理来说，命运小姐估计会觉得这是“倒吊人”先生的错……这样的念头自“正义”奥黛丽和“隐者”嘉德丽雅心中闪过，她们才惊讶地发现似乎并非如此。 “照理来说，买到假货的损失应该由你自己承担……”爱丽丝正在小声嘟囔。 阿尔杰花了点时间才弄明白这句话出现的原因，他意识到爱丽丝并没计较乌龙日记这件事，仅仅只是在强调钱不应该由她来出。 这样的性格变化……是因为愚者先生吗？阿尔杰看了看爱丽丝，又看了看灰雾里的克莱恩，低下头谨慎地朝爱丽丝道： “当然，是我错认了日记，损失理应由我来承担。” 爱丽丝瞄了他一眼，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日记，小声咕哝了一句： “其实你误买到应该也很正常……” ——阿尔杰呈上来的日记并非爱丽丝所书写的原版，而是转了不知道几手的抄录版。 这样的日记，除非很多页摆在一起而且可能还要细看，或者认识中文，否则根本不可能认出来。 这委实不能说是阿尔杰的错，归根结柢，爱丽丝不续写日记就不可能有今天的事，所以……她把更多的话咽了回去，抬头挺胸道： “这可是你说的！ “买到这种日记是你自己的眼力不够，再加上你倒霉！” ——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克莱恩看出了爱丽丝的解题思路，他凝眉思索了片刻，选择了放任。 她看起来已经知道错了，骂她也没有意义，再说了，这个损失确实不应该由我来承担…… 逃避了一份报酬的愚者先生非常开心，轻笑一声道： “下不为例。” 上一秒还在得易的爱丽丝在下一秒缩了缩脖子，低下了头。 想了想，她又偷瞄了一眼背锅的阿尔杰，阿尔杰的这项业务似乎很熟练，他看起来对此毫无怨言。 不过这样“倒吊人”先生亏本了诶……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阿尔杰，给出了提议： “关于你购买日记消耗的财物……你可以在回去之后向我祈祷，然后去赌场玩两把。” 这可不是从前的爱丽丝会说的话，阿尔杰一时间难言惊讶地抬起了头，对上爱丽丝的视线以后，他又重新低下了头。 ——他并不会因为爱丽丝这一点微小的改变就改变自己的行事准则，不过，爱丽丝转变的态度加上愚者先生带来的安心感让阿尔杰决定听从爱丽丝的建议。 “感谢您的关心，命运小姐，”他这样说道，“我回去后就进行尝试。” 他决定第一个尝试对爱丽丝进行祈祷。 他的勇气来自于很多方面，爱丽丝转变的态度是其一，愚者先生带来的安全感是其二，实际上还有不为人知的第三点。 ——他在拜亚姆听闻了一则非常奇妙的传言，据称疯狂冒险家格尔曼·斯帕罗是个金发姑娘的情人。 哦，是的，在爱丽丝发了一次火以后，这个流言里的主次关系被更改了。(本章完) ------------ Chapter35 今天也很努力了呢！ 放任这样的流言传开的爱丽丝给了阿尔杰一点微妙的安全感，他并没有想过爱丽丝和“世界”都不知道这则流言的可能性。 ——“世界”不知道尚且情有可原，回收了权柄的命运小姐怎么可能连这都不知道呢！ 无论如何，这件事到此为止，在愚者先生的示意下，本次塔罗会正式开始了。 爱丽丝举了下手，问出了她一早就想问的问题： “你们有没有见过这样一段尊名？或者这样一本书？” “卡珊德拉”的形象被爱丽丝具现出来，连同那个不知所云的尊名一起出现。 “我想这应该称得上是一件‘0’级封印物，”爱丽丝在众人的沉默中介绍起“卡珊德拉”，“它应当来自一位‘先知’，一位序列2的天使。” 停顿了一下，爱丽丝又补充道：“哦，你们如果见到过别的‘先知’封印物也可以和我说。” 这是爱丽丝忽然想到的，虽然调查“卡珊德拉”的本意不是为了魔药材料，但不得不说，如果她拿到“卡珊德拉”，那确实解决了序列2的主材料。 虽然那时的辅助材料可能更麻烦。 不过那不是爱丽丝现在需要操心的问题，她只是忽然想到了，她可以顺带问一问……唔，她序列4的主材料是不是还没齐…… 爱丽丝无辜地眨了两下眼睛。 这个消息居然比到处乱跑的“卡珊德拉”的消息要容易收集，嘉德丽雅举起手道： “我曾经见过一件封印物，名叫‘先知之眼’。 “这是一个充满血丝的眼珠，通过与‘先知之眼’对视，可以随机窥见1到6个未来，其中必然有一个未来是你的死亡。 “‘先知之眼’会一直注视着你，直到你死亡的未来实现。 “据说还有别的副作用，不过我并不清楚。”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撑住了下巴，奥黛丽则趁着她思考的间隙举手问道： “‘隐者’女士，那如果我只看见了一个未来呢？” “那你就会看见你的死亡。”嘉德丽雅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这有点太……”奥黛丽皱起了眉，想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爱丽丝扫了奥黛丽一眼，尽管明白她想表达什么，但却丝毫没觉得这有哪里不对，耸了耸肩道： “如果有谁只看见了一个未来，那就只能怪他倒楣还要碰‘命运’途径的封印物。 “唔，说他是找死好像太难听了，要不这样…… “他主动踏上了死神为他搭建的阶梯，你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 奥黛丽其实听明白了爱丽丝想要表达的意思，但她最后一句话听起来……和她以往的形象实在不太搭。 说是大相径庭也不至于，他们或多或少都在爱丽丝嘴里听过一些当时什么都不觉得，后来发现别有深意的话。 但爱丽丝多半是无意识的脱口而出，而这段话显得……表现欲太强了一点。 她像是在刻意迎合某一个形象。 有扮演法在前，奥黛丽斟酌着问道：“‘先知’是您序列2的魔药名称？” 爱丽丝点了点头。 命运小姐这是在尝试着扮演“先知”……？ 这样的猜测不止出自奥黛丽，事实上，除了大脑真的一片光滑的埃姆林，大家都是这么猜的。 埃姆林？埃姆林正在考虑等下回去翻什么资料。 眼看着话题越跑越偏，只有克莱恩还记得爱丽丝的问题，究其原因，是因为他念念不忘爱丽丝居然事先没有和他说过这件事。 再拖一段时间再继续给她想尊名！不，等一下，她是不是一点都不急…… 克莱恩感到了一阵沉默，但他还是任劳任怨地操控着“世界”提醒道： “命运小姐，你不描述一下那件封印物的能力或者副作用等特点吗？” 爱丽丝面无表情地扭过了头，没什么情绪地反问道： “你以为我不想吗？ “到目前为止，我对它的了解……我对它的了解仅限于你们知道的那些。 “啊，还有就是，那东西可能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活的……而且认识我。” 关于“卡珊德拉”在扮演“先知”的事情在爱丽丝嘴边转了一圈，又被她咽了回去。 她莫名地不想透露这件事。 “先知”的“预言”在某种意义上给爱丽丝提了个醒，有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效果越好。 而从名字就透露神秘气息的“先知”，有着那样特殊的能力，晋升序列1的仪式又充斥着一股假死脱身的味道……呃。 爱丽丝把脑子里的“他追她逃她插翅难飞”扔了出去。 ……什么东西。 爱丽丝拍了拍脑袋，把思绪引回正轨。 总之，“先知”的扮演法说不定也是知道的人越少效果越好！ 至少爱丽丝可以肯定的是，如果“先知”的扮演真的需要“主角”，那“主角”一定不能知道这件事。 ——毕竟她从没听过哪个故事的“主角”是给“先知”当工具人的。 一直以来，游走在故事边缘，像金手指又像工具人的角色……都是“先知”，不是吗？ 想到这里，爱丽丝的灵性忽然被触动了一下，她几乎瞬间就反应过来，意识到她可能隐隐触及了某个关键点。 ……是什么呢？ 想不出来，不想了。 最擅长放弃思考的爱丽丝果断地选择了放弃，看了看毫无头绪的大家，却并没有多失望。 她早就有种预感——她即使努力去找，也很难找到“卡珊德拉”有关的线索。 所以，在塔罗会上问一句，就算是她最大的努力了——她都没有直接放弃！ 觉得自己已经非常努力了的爱丽丝点了点头，充分肯定了自己的行为，然后自信地朝塔罗会成员问道： “你们说，我能不能在圣典里面写…… “垃圾桶不能放垃圾，床上不能有人，桌子上不能有东西。 “唔，我把这个写成教义怎……” “命运小姐，”“世界”冷笑一声发出了提醒，“你这样会让我怀疑你对过去的某段经历十分怀念，很想再经历一遍。”(本章完) ------------ Chapter36 为什么不问问愚者先生呢 爱丽丝动作果断且迅速地伸手捂住了嘴。 随后她又觉得事情不对，半张开手指，从指缝中发出了声音： “不，谢谢，我一点都不怀念。” 她坚定了拒绝了“世界”的提议。 他们的交流让其他人意识到，这个规则并不是爱丽丝的一时兴起，它似乎代表了某种东西——天知道，他们一开始真的以为这是命运小姐又一次抽风之下的产物。 没有人会觉得这是什么神秘的仪式，这主要是由爱丽丝在塔罗会的行事风格决定的。 在塔罗会日常的闲聊环节中，“隐者”女士到来之前，通常的讲述者是见多识广的“倒吊人”先生。 尽管“世界”的经历应该也很丰富，但大部分时候“世界”并不爱说话，他主要……主要是在制止爱丽丝的离奇发言。 而在“隐者”女士到来之后，主要的讲述者变成了“倒吊人”先生和“隐者”女士，惟有爱丽丝仍然会时不时灵机一动说出来一些非常奇妙的话，然后被“世界”制止。 譬如爱丽丝就曾经问过“月亮”埃姆林，“吸血鬼”吃人类的食物是不是尝不出味道——不然魔药为什么那么难喝？ 然后奥黛丽惊讶地得知原来吸血鬼也是会吃人类的食物的，大概就像是人类吃零食那样——这个类比也是爱丽丝给出的。 当然，爱丽丝偶尔也会提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建议。 譬如，在得知“神弃之地”需要依靠难吃的黑面草维生以后，爱丽丝曾经疑惑地问过：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请求愚者先生赐予你食物呢？” ——神灵的恩赐，岂能被用来做这种事情？ 这种感觉，就像是奥黛丽有一天发现需要活动经费的不是愚者先生的眷者，而是愚者先生本人一样惊悚。 神灵怎么能和这种世俗的东西扯上关系呢！ 爱丽丝除外。 “太阳”戴里克当然也拒绝了爱丽丝的话，因为爱丽丝的提议并不是让愚者先生送粮食那么简单，她是建议白银城通过愚者先生……点外卖。 在她试图向戴里克展示菜谱时，这件事被“世界”制止了，而戴里克因此松了一口气，一边感谢爱丽丝的好意一边拒绝了她。 ——谁会真的让真神给自己送外卖啊？！ 爱丽丝对此感到不理解，毕竟塔罗会的交易在她看来像是送快递，愚者先生快递员都当了，送个外卖不是也很正常…… 在观察了其他人的脸色之后，爱丽丝理智地没有问出口这个问题。 看起来好像只有她觉得这件事很正常，虽然不明白到底哪里不正常，但估计问了也听不懂，算了…… 这样古怪的性格，让人觉得爱丽丝就是偶尔想到一些奇怪的事情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世界”的话让塔罗会成员纷纷意识到事情并非如此，在众人心思各异的时刻里，“月亮”埃姆林大大咧咧地问出了声： “什么过去啊？你们两个怎么神神秘秘的？” 此话一出，哪怕是向来情绪内敛的“倒吊人”阿尔杰与“隐者”嘉德丽雅都忍不住看了一眼埃姆林，于是埃姆林问道： “你们怎么都看我？” “他们这是表达对你的感激和敬佩之情，”脑容量比埃姆林大不少的爱丽丝如是说，“你的勇气为你赢得了这一切，你不愧是预言中血族的拯救者！” ——为了配合这段话的内容，爱丽丝把惯常使用的“吸血鬼”换成了“血族”。 这成功让埃姆林飘飘然起来，他骄傲地挺起了胸膛，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最初的疑惑： “那是！我们血族……” 接下来便又是诸如“古老的种族”“高贵的存在”之类让人听不懂的话，倒是没有人当着埃姆林的面笑出声，但灰雾之上一时间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这么看她其实还挺聪明的……克莱恩在灰雾里看了看敷衍点头的爱丽丝，又看了看高谈阔论的埃姆林，翘起了一个笑容。 爱丽丝并不知道刚才有人把她的大脑和埃姆林的小脑放在一起称重比较了一翻，她只是在埃姆林吹完牛以后，揭过了上一个危险的话题，转而问道： “‘隐者’女士，你知道怎么在传递信息避免‘隐匿贤者’的注视吗？” “隐者”嘉德丽雅略显迟疑地看了一眼灰雾里看不清样貌的克莱恩，随后回答道： “如果我知道，我就不会……” 就不会因为“隐匿贤者”的追逐而惊动愚者先生，从而被拐入塔罗会，成为隐秘组织的一员…… 嘉德丽雅没有说出口，但爱丽丝觉得自己听明白了，她略微抬了抬下巴问道： “怎么，你后悔了？” 爱丽丝的语调平平，扫过嘉德丽雅的视线也漫不经心，并没有恶意流露出来，但某个瞬间，嘉德丽雅却觉得有什么很恐怖的东西盯上了她。 “当然没有，”她否认道，“这是我的荣幸，亦是我的机遇。” 停顿了一下，为了增强这句话的可信度，她又补充道： “如果不是您的话，我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得到神话生物血液的踪迹……” 这话原本只是为了应付爱丽丝，但随着话音落下，嘉德丽雅忽然意识到这是真的。 ——某种意义上，被意外拉入塔罗会，见证一位……也可能是两位神灵复苏的经过，确实能称得上是一种机遇。 前提是她追随的神灵复苏成功，而且这位神灵不能太…… 嘉德丽雅隐晦地瞥了一眼爱丽丝。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扫过嘉德丽雅，她的话不算太真心，起码如果有得选，爱丽丝敢肯定她不会接受这种帮助。 无所谓，反正她也没得选。 爱丽丝似笑非笑地看着嘉德丽雅，用克莱恩看金镑的眼神从上到下把她打量了一遍，在她毛骨悚然的时候开口道： “好吧，算你说的是真的。 “所以你不知道隔绝‘隐匿贤者’注视的办法？” 嘉德丽雅略显迟疑地又瞄了一眼藏在灰雾里不动声色的愚者先生。(本章完) ------------ Chapter37 罗塞尔的名言 爱丽丝眨了两下眼睛，终于意识到了嘉德丽雅到底是表达什么。 ——她受“隐匿贤者”的影响险些失控时，很明显正是克莱恩把她拉到灰雾之上的行为拯救了她。 啊这。 爱丽丝开始思考要怎么把这件事圆回来。 好烦，我能不能不替他圆了……爱丽丝一边在心里叹了口气，一边下巴一抬，倔犟地道： “我才不要祂帮忙！ “我自己也行！” 那倔强的样子表现的十成十，克莱恩有那么一瞬间，险些真要信了她的鬼话。 如果爱丽丝没有把想尊名的事情都丢给他的话。 不过，她真的进步了好多啊，会演戏我倒是不意外，但是她居然没有拆我的台，而是主动帮我圆谎……呃，虽然这本来就是她没留意导致的。 不过她记得处理自己惹出来的麻烦也就够了，只要不像之前…… 克莱恩看着爱丽丝，想起至今仍挂在风暴教会通缉令首页的阿蒙，心头忽然升起了一股欣慰感。 嘉德丽雅这会儿欲言又止地看了爱丽丝一眼，又看了看没打算发表意见的愚者先生和“世界”，沉默了片刻后鼓励道： “我相信您一定能想到办法的，命运小姐。” ——她看起来完全相信了爱丽丝的演技。 应该说，这里隐隐有所察觉的，只有“正义”奥黛丽。 并不是爱丽丝表现出来的神态和语气有问题，她在模仿这方面一向十分擅长，学个别人的神态和语气再轻松不过。 对于奥黛丽来说，这件事不协调的地方在于——人设不符。 命运小姐不是一直都恨不得把所有的事情都丢给别人吗……？ 尽管这样倔强地打算自己做的行为实际上也并不是不符合爱丽丝的性格，但一来奥黛丽想知道爱丽丝因为什么而产生这样的想法，二来…… 她总觉得爱丽丝就算真的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想想就放弃了。 奥黛丽没把这份疑虑说出口，只是保持着微笑坐在一旁，做一个合格的“观众”。 尽管只是为了应付，但不得不承认的是，爱丽丝确实被嘉德丽雅的话取悦到了，她用一种“你很识趣”的眼神赞赏地看了嘉德丽雅一眼。 嘉德丽雅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沉默地低下了头。 塔罗会重新陷入寂静，在片刻的停歇后，阿尔杰主动提及了新的话题： “命运小姐，如果我们下次再遇见由您……由您编撰的罗赛尔日记，我们应该如何分辨呢？” “对哦……”爱丽丝伸手抵住了下巴，“不过我只写了两页，你们记住那两页然后每次比较一下也没关系的吧？” 很合理，阿尔杰被迫认同了这件事。 看了看其他没有说话打算的人，“魔术师”佛尔思鼓起勇气出声，尝试着为自己减轻工作量： “命运小姐，我们并不像您那样熟悉罗塞尔文，无法记忆日记的内容，只能强行记下上面字符的样子，这对我们来说是巨大的负担。 “我们很难一直记住某页日记，更别说每次看到新日记的时候都拿出来比对，但我们又不可能每次都向愚者先生祈祷来恢复记忆…… “您是否有更简单的办法帮助我们分辨出那两页日记？” 爱丽丝疑惑地看了佛尔思一眼，纳闷道： “那你们看见新日记的时候是怎么确定自己没交过这页日记的？ “难道你根本没分辨过就交上来了？” 爱丽丝身旁的“正义”奥黛丽低下了头，不忍去看佛尔思。 “隐者”嘉德丽雅与“倒吊人”阿尔杰也纷纷移开了视线，“太阳”戴里克模仿前辈们的行为移开了视线。 他们怎么了……“月亮”埃姆林疑惑地环顾了一圈，跟着移开了视线。 克莱恩想了想，操纵着“世界”出声制止道： “命运小姐，我记得你有做标记的，对吧？ “你似乎说过，那两页日记上面有句话是罗塞尔大帝的一句名言修改来的，只要看到就能认出来……” ……？ 爱丽丝呆滞了两秒钟后，反应过来这句名言应该是指“魔女的滋味真不错”。 ……那还真是名言，而且可能是大帝唯一一句自己说的名言。 爱丽丝心情复杂地扯出一个笑容道： “对，是有这么回事…… “我把那三句话教给你们。” 在依次教会了塔罗会的成员“魔女的滋味真不错”“铁血骑士的滋味真不错”“无面人的滋味真不错”字形后，爱丽丝指着“魔女的滋味真不错”道： “这就是罗塞尔大帝的原话了，另外两句话都是通过这句话改编出来的。” 众人纷纷记住了这件事，其中，三好学生奥黛丽举起了手，似乎是有事情想问。 爱丽丝轻轻颔首示意她说话。 “命运小姐，”奥黛丽问出了一个爱丽丝不愿面对的问题，“请问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呢？” 爱丽丝陷入了沉思。 而随着奥黛丽的问题，所有人纷纷看向爱丽丝，就连“隐者”嘉德丽雅看起来也很想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她好奇才是正常的，说不定她打算去告诉贝尔纳黛…… 爱丽丝看了看藏在灰雾里的克莱恩——很好，他嘴角翘起高高的弧度，看起来正在期待她会怎么回答。 ……这个不能说实话吧？ 爱丽丝沉默，爱丽丝迟疑，爱丽丝纠结。 这不合适吧…… 爱丽丝咬了咬牙，一边思考一边尝试着拖延时间： “这句话……嗯，这句话是罗塞尔大帝……嗯，是罗塞尔大帝的一种人生态度。 “这句话的意思是……呃，意思是……翻译成鲁恩语的话应该是……” 怎么办，快拖不下去了，救一下啊克莱恩…… 爱丽丝焦头烂额，克莱恩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件事，他也正在思考应该说什么比较合适。 ……总不能真把真相说出来吧！ 但其实最好还是有点关系……唔，魔女的滋味真不错……魔女……刺客……我记得大帝写过不少描述刺客的书…… 克莱恩轻笑一声，替爱丽丝圆了这个谎： “万物皆虚，万事皆允。”(本章完) ------------ Chapter38 戴里克的请求 原来是这句……好像是罗塞尔大帝哪本书里的……不过，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命运小姐为什么看起来那么为难…… 这样的念头在奥黛丽心里一闪而过，紧接着，她就看到爱丽丝伸手拍了拍胸口，吐出一口气，嘀咕道： “原来是这么翻译的呀……” ……？ 原来是这样……命运小姐看得懂，但不知道要怎么翻译成鲁恩语……是命运小姐的话，好像也不奇怪…… 爱丽丝污蔑自己的举动为这件事划下了一个还算圆满的句号，尽管嘉德丽雅仍然疑惑地看了爱丽丝一眼，但他们都接受了这个说法。 毕竟，和疑似“德高望重的长者”的愚者先生不同，爱丽丝……她一看就不像是有文化的。 爱丽丝当然看出来了其他人在想什么，尽管这是她灵机一动后做出的决定，但当她发现她留下的形象居然真的是这样的时候，她还是暗自磨了磨牙。 好气…… 爱丽丝放在桌子下的手用力捏住了椅子，她克制住自己瞪克莱恩的欲望，决定后面有机会就给他找点麻烦。 肯定是他的错！ 好消息是，她这样炸毛般的态度成功劝退了还想追问另外两句话是什么意思的奥黛丽。 ——尽管好奇，奥黛丽也明白这种时候引起爱丽丝的注意不是个好主意。 而没有奥黛丽，除了埃姆林，其他人就算好奇也不可能主动询问，惟一可能询问的“月亮”埃姆林对此又不太感兴趣。 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在发现没有其他人说话后，“太阳”戴里克想了想举起手，斟酌着语言问道： “我在近期的巡逻任务当中，遇到了一点……一点……很特殊的情况。 “我们的巡逻小队在途经一座废墟时候忽然变得很倒霉，喝水被呛到，吃饭被噎到…… “这种状况持续的时间不长，大概一天时间就会消失，但是，每个路过那座废墟的巡逻小队都会遇到这种情况…… “而在白银城外，这种倒霉会发展成非常危险的情况，譬如灯突然熄灭，又或者突然遭遇怪物…… “虽然目前还没有人在战斗中失误，但我担心……” 尽管没有特地点明某个人，但戴里克求助的视线这一次精准无误地落在了爱丽丝身上，在他欲言又止的眼神中，爱丽丝不得不提醒道： “你看我也没用……我在外面听不到你的祈祷，但是我又不知道要怎么过去……我总不能求阿蒙带我过去吧？！” 这是他们实验过的。 其实有某个瞬间，爱丽丝很想问戴里克为什么不问克莱恩——毕竟他的尊名里可是有一句“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但她很快忍住了。 毕竟愚者先生现在并没有执掌好运的能力，要是有人问起来就……怪尴尬的。 压住危险的想法，爱丽丝又接着道： “你可以等一等……嗯，等我什么时候找到去你那边的办法，呃，或者等愚者先生再恢复一点，恢复到能送人过去为止……” 想起克莱恩能接收“神弃之地”的祈祷和回应那里的仪式的问题，爱丽丝瞄了一眼他。 应该不是因为他……不，这是废话，他根本没有接收祈祷的能力，肯定是因为源堡……既然这样，为什么光之钥不可以？ 是支柱级和旧日级的区别？还是说…… 爱丽丝轻轻抿了下唇，想起了那种仿佛正在呼唤她的力量。 结合对非凡特性聚合定律的认知，爱丽丝怀疑，她身上只是携带着光之钥的一部分力量，并不完整，甚至可能不是主体，真正的光之钥，其实还被封印在西大陆。 这也是女神当时对她情况的猜测之一，另一种可能是她是跑出来的光之钥碎片，但她曾作为唯一性存在过，而且爱丽丝坚持称自己一开始肯定是人，所以这个可能性被暂时排除了。 不过，如果真是这样，我应该真的得去“神弃之地”看一看……那里毕竟与西大陆接壤，或许我能得到更多的线索。 然后把那份该死的生日礼物还给祂。 想到这里，爱丽丝用力捏了下拳头，抬起头笑道： “嗯……暂时先避开那里吧，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为你提供解除厄运的符咒，只要你……呃，你没有钱。” 爱丽丝看着货币不通的戴里克陷入了沉思。 意识到这件事暂时解决不了的戴里克还没来得及失落，就听到了一个好消息，接着，好消息又变成了坏消息，他不甘心地出声道： “我，我可以提供非凡特性，提供各种材料……” “我可以代为出售。”阿尔杰也试图从这场交易中捞一笔。 爱丽丝摇了摇头，微笑着朝戴里克道： “或许你只是担心你的朋友，但看在愚者先生的份上，看在这是第一次的份上，这次我拒绝你。 “再有下次，可就没有这种好事了，毕竟……你可没有理由拿出来那么多解除厄运的符咒，更没有理由向其他人索取利益，对吧？ “命运可不是慈善家，所以，为了偿还代价，你可千万不能当慈善家啊，亲爱的‘太阳’先生。” 爱丽丝的音调里带着一股亲昵的味道，看戴里克的眼神却比刚才多了冰冷和警告。 戴里克在这种眼神中醒悟，意识到命运小姐可不如愚者先生那么好说话。 暂时欠着愚者先生什么东西，从过去的表现来看，也不会有太严重的后果，只要他们没真的打算跑路。 但，如果暂时欠着命运小姐…… 很遗憾，爱丽丝过去的表现只会让人觉得，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反悔，然后收点你绝对不想付出的报酬。 命运无常在她身上体现得格外完美。 想到这些，戴里克站起身来，郑重其事地道谢： “感谢您的提醒，仁慈的命运小姐。” ……？ 他是在说我吗……？ 他，他真的是在说我吧……？ “隐者”女士也就算了，小太阳怎么也…… 对自己有清醒认知的爱丽丝迟疑地抬起头，眨了两下眼睛，不确定地问道： “我，仁慈？”(本章完) ------------ Chapter39 “妈妈！” 这场塔罗会在爱丽丝的懵逼和纠结当中结束了。 戴里克和“隐者”嘉德丽雅、“倒吊人”阿尔杰乃至“正义”奥黛丽等人都不太一样。 虽然这个词可能是照着别人说的，但这起码说明了，戴里克在说话的时候大概是真的有点觉得她……仁慈的。 他都这么夸我了诶……要不以后对他好一点吧…… 在爱丽丝的纠结当中，克莱恩宣布塔罗会结束，然后看着还在低头思索的她质问道： “那本书和那个尊名的事情你怎么没和我说？” “啊？”爱丽丝茫然地抬起了头。 克莱恩具现出那本书的形象，然后盯着她问道： “为什么你没和我说过这件事？” 爱丽丝些微沉默了一下，然后有些迟疑地道： “你知道……‘卡珊德拉’，也就是那本书的层次有序列2吧？” “卡珊德拉？”克莱恩疑惑地重复道。 爱丽丝叹了口气，有几分无奈地解释道： “被诅咒的‘先知’，死于自己预言的‘先知’……我猜是这么回事。 “反正那本书是这么叫自己的……喂，你真的知道它有序列2吧？” 我在找天使层次的封印物这种事情就算告诉你了你也没办法的吧——最多就是再来一个阿罗德斯之类的情报源……哦等等，他其实好像真的有天使层次的“眷者”。 爱丽低头看了看自己，陷入了沉思。 四舍五入，她应该也算是愚者座下的天使。 于是，爱丽丝郑重其事地抬起头，义愤填膺地道： “你们愚者教会怎么用童工！” ……？ 克莱恩觉得自己听不懂爱丽丝的话，他发出了没听懂的声音： “啊？” 话题……是怎么跳到这里的？她前后两句话有什么联系吗……？她说的童工是指……她自己？ 克莱恩的表情充斥着茫然的味道，爱丽丝在和他对视了两秒钟之后，尝试着解释被她省略的过程： “就是，我，我应该算是你的天使层次的眷者吧……” 确实也能算……所以童工确实是指她，未成年的天使……那本书是序列2层次的“先知”…… 克莱恩认为自己明白了爱丽丝的逻辑，他看着爱丽丝思考了两秒后提议道： “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没有文凭吧。 “有没有考虑过去……” “没有！”爱丽丝激动地尖叫出声，“想都别想！哪有天使去读高中的！” 按时吃饭，早睡早起，极力践行这个年龄的孩子该做的每一件事的爱丽丝，激动地拒绝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有时候跟你说话比学外语还困难……”自学了巨人语、精灵语等多门外语，还在课堂上学习过数门外语，目前掌握了包括鲁恩语、汉语和英语在内的共计九门语言的克莱恩如是说。注① 爱丽丝用手抵住了下巴，低着头转移了话题： “总之，‘卡珊德拉’的层次可是高达序列2啊！还不确定里面有没有混进去别的什么奇怪的东西…… “这种情况的话，我就算告诉你了应该也没什么用吧！” 确实……她其实就算和我说了，我最多也就是能帮她到处问问，还有就是，她大概不太擅长正常的推理……呃，她真的需要推理吗？ 克莱恩看了爱丽丝一眼，又移开了视线。 她其实根本不需要推理吧？不，听起来她好像什么都不需要，她只需要等……等……呃，等时机到了？ 想起爱丽丝几次离奇的经历，克莱恩一时间心情有股说不出来的复杂，他忍不住带有感慨意味地问道： “你真的有必要去找那个‘卡珊德拉’吗？我总觉得它会因为奇怪的原因送到你面前……” 爱丽丝摊了摊手道：“这不就是已经送过来了吗？” “这送的不够彻底吧？”克莱恩想了想道，“你以前都是直接掉嘴里的啊。” 爱丽丝沉默不语，她决定不能只有一个人被戳心管子，她也要戳一把克莱恩的。 想到这里，爱丽丝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随后那点情绪被她散去，她用一种深情黏腻的眼神看着克莱恩，声音百转千回地喊道： “妈妈！” 第五纪1350年3月21日，愚者先生的神国内，命运小姐感怀愚者先生一直以来对她的照顾，深情地唤出了那声愚者先生一直渴望又不敢接受的称呼： “妈妈！” 尽管身为存在已久的神灵，愚者先生在这一刻仍然激动无比，感动地从椅子上掉了下去。 命运小姐当即流下了担忧的泪水，她咬住唇，尽管没有起身，但视线片刻不离愚者先生身上，注视着愚者先生从地上起来，期间身体忍不住地颤抖。 “别笑了，爱丽丝！”灰雾之上，从地上爬起来的克莱恩怒吼道，“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 爱丽丝不再隐忍，她一下子放弃了用牙齿咬住嘴唇来憋笑，左手捂着肚子右手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起来，灰雾之上一时间充满了快乐的味道。 只有爱丽丝快乐的世界达成了。 对此，克莱恩毫无办法，要知道，在这之前不久，他还在因为爱丽丝第一反应不是求助他而感到难过。 克莱恩无法反驳爱丽丝的话，因为他在仔细回想后发现，他好像真的在尽一个母亲的职责。 看着还在哈哈大笑的爱丽丝，克莱恩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道： “爱丽丝，既然你喊我一声妈妈，那我觉得，我也应该替你的母亲尽一尽教育你的责任。 “我不能就这样看着你堕落下去，我觉得……” “不用了，”爱丽丝一下子止住了笑容，坐正了身体，“莫雷蒂先生，或者周先生，我认为我们还没有熟悉到那个程度。” ……口风转的真快。 克莱恩摇了摇头，见她恢复正常，也不再同她开玩笑，而是沉声问道： “那本书的事情……你确定你能解决吧？” 唔，他是在关心我……爱丽丝看着克莱恩眉眼里的担忧弯起了笑容，好心情地摆了摆手道： “安心啦，就算你不给我当妈妈，我还可以去喊女神妈妈呢……呃，希望女神还愿意认我。”(本章完) ------------ Chapter40 命运小姐姓叶洛莉兰？ 爱丽丝最后回到现实世界时的态度可以用气急败坏来形容。 在她提出求助女神的设想以后，克莱恩用一种充满诚意的眼神看着她劝告道： “你还是期望女神不愿意认你比较好。 “不然祂可能会打死你。” 爱丽丝……爱丽丝像是被戳到痛脚一样跑掉了。 毕竟，魔狼的毛…… 咦，不知道克莱恩的神话生物形态是什么…… 现实世界里，爱丽丝的眼睛露出了隐隐的兴奋之情。 但爱丽丝还没来得及胡思乱想，就发现了一件恐怖的事情——在愚者先生下班以后，她要开始上班了。 “永远纯真的孩子， “幸运与奇迹的化身， “灾祸与混乱的起源， “……” ……谁？ 她不是被迫亲力亲为的愚者先生，通常情况下，祈祷声和和仪式……哦，“倒吊人”先生，那确实不是通常情况。 他……为什么要和我祈祷来着？明明他们见了我和我见了阿蒙一样啊…… 已经忘记自己答应过什么的爱丽丝，疑惑地仔细聆听“倒吊人”阿尔杰祈求的内容。 …… 阿尔杰·威尔逊在回到现实后的第一时间尝试了祈祷。 在布置好仪式后，阿尔杰按部就班地念出规范的咒文，之后发表了漫长的讲话，中心思想是以此次日记事件赞扬爱丽丝的仁慈。 爱丽丝目瞪口呆地听完了阿尔杰的讲话，才吃惊地问道： “你们风暴教会的主教……原来这么会说话的吗？” ……你们“命运”途径的天使原来会用祈祷通道和信徒聊天吗？ 尽管对这一点闻所未闻，阿尔杰还是尽职尽责地陪聊： “我想不是。 “我的大部分同事与领导都不太擅长言语。” “那演技呢？”爱丽丝追问道，“你的演技也很好！而也很……嗯，很狡滑，我跟你学会了很多东西！但是别的风暴信徒好像并不这样……” 怎么连她都能看出来我在演戏……阿尔杰在心里皱了下眉，面上不显，在听到爱丽丝的后半句话时逐渐开始汗流浃背。 ……愚者先生知道她在跟我学吗？ 阿尔杰想问，阿尔杰不敢问，阿尔杰只能听爱丽丝继续嘀嘀咕咕： “其实我觉得，有时候就算是……是愚者先生也……” “命运小姐，”阿尔杰顾不上这会不会影响爱丽丝的心情了，他立即出声打断了爱丽丝的话，“我去赌场的时候应该赢多少钱？” “啊……”爱丽丝摸了摸下巴，“20……算了，30磅。” 她一边说着，一边在阿尔杰的的命运上划开一抹小水花，稍作思考后，她又在尾部加上了一个滚石机关，才眨了眨眼睛道： “别赢太多哦～” 她的语调轻快里泛着一种压抑的兴奋和期待，阿尔杰立即意识到，如果他不按照爱丽丝的警告行动，就会有让爱丽丝愉悦的事情发生。 什么事情会让她愉悦？ 阿尔杰不知道，但阿尔杰很确信，那对他来说绝对称不上是什么好事。 不过，如果对象是她的话…… 阿尔杰心念一动，像是玩笑那样问道： “哦？我要是真这么做了会怎么样？ “你知道吗，命运小姐？” “不知道，”爱丽丝回答得理直气壮，“可能会死吧？或者赢好大好大一笔钱——然后高兴死掉。” ……高兴死掉？ 阿尔杰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意识到这大概不是类似于“我高兴得要死了”之类的夸张用法，而是“乐极生悲”的另一种说法。 他沉声道谢：“感谢您的告知，赞美您伟大的命运小姐。” 再次听到这个称呼，尽管一开始是爱丽丝自己要求的，但她还是忍不住哽了一下道： “你怎么不干脆叫我叶洛莉兰公主殿下呢？” “赞美您，叶洛莉兰公主殿下。”阿尔杰从善如流地改变了台词。 ……？ 爱丽丝被噎了一下，她并不知道，阿尔杰没有把这当玩笑，真的在思考她刚才随口报出的姓氏到底来自哪里。 好奇怪的发音，不像是鲁恩语的发音习惯…… “别叫那个名字！”爱丽丝尖叫一声，“更不要当着我的面叫！” ……看来她真的只是开口玩笑而已。 阿尔杰沉默不语，并未指出这其实是爱丽丝的要求。 ——命运小姐怎么可能会错呢？肯定是我“倒吊人”阿尔杰会错了命运小姐的意！ 这是在阿蒙偷窃风暴教会捐款箱之后，阿尔杰下定决心做出的改变。 无论如何，这场售后服务在爱丽丝完全不在状态的回应中结束了，在不久后，拿着30镑走出赌场来的阿尔杰真心实意地再次赞美了爱丽丝，随后在心里猜测道： “所以，叶洛莉兰是哪里的姓氏……命运小姐叫自己公主殿下，这难道是某个国家王族的姓氏吗？ “其实也有可能只是名字……不过应该还是姓氏的可能性大一点……呃，名字好像也有可能，命运小姐还不是真神吧？ “还有这个发音……这是哪种语言的发音，这么……方正？ “此外，命运小姐似乎很不喜欢这个名字，这还是她第一次提起来，而且她很明显不喜欢别人这么叫她…… “也许，有关这个姓氏的回忆不太美好，比如说，那个国家已经覆灭了…… “或者这个名字代表某种不美好的回忆？毕竟，王室……” 种种猜测在阿尔杰心底翻涌，他认真思考着爱丽丝无意中说出口的名字代表了什么，完全没想过另一种可能——这个词其实是21世纪的中二少女们胡诌出来的。 爱丽丝也并不知道她瞎编的名字被赋予了如此重要的意义，如果她知道，她说话的时候一定会谨慎，谨慎，再谨慎。 但事已至此，阿尔杰已经完全误解了她的话，而她也未曾设想过这种可能性，她一无所知地，听见了另一个祈祷的声音： “沉眠的命运女神， “您是幸运与厄运的主宰， “您是一切偶然的必然， “……” 显而易见，这条祈祷来自某个被爱丽丝特别标记过的人。 ------------ Chapter41 注定的失败 他之前不是都吓得去教会求助了吗，怎么又来了…… 爱丽丝皱着眉沿着祈祷通道看过去，却发现那是相似的仪式现场，同样摆放着一瓶魔药，连祈祷词都差不多。 所以……他怎么又开始向她祈祷……不，黑夜教会的话，再次向她祈祷其实蛮正常的。 ……所以她到底应该怎么赋与他勇气？ 爱丽丝茫然地环顾一圈四周，然后再次问道： “我只能赐予你好运而已……我，我完全不知道要怎么赋予你勇气呀？” 总不能真的端着魔药给他倒进去吧…… 爱丽丝的碎碎念没被他听到，这个陌生的祈祷者这一次没有惊恐地起身逃走，而是继续重复之前的话： “我祈求您赐予我幸运，我祈求您赐予我勇气，我祈求您让我顺利喝下魔药……” ……复读机吗？ 爱丽丝充满不理解地听着男人的祈求，刚想质问点什么，却听见男人转了话风： “我已经不记得我这样尝试过多少次了……但无论多少次，结局似乎都是一样的。 “每一次，我都会因为种种原因无法顺利服下魔药。 “最开始是各种各样的意外，比如说魔药配置过程中失误，出现问题——这也是最常发生的意外。 “有时候也会发生点别的意外，比如说有一次一个可恶的小偷偷走了一瓶‘偷盗者’的魔药……哈，还真是绝配。” “这样的次数多了，我就逐渐失去了服用魔药的勇气。 “我总觉得，这也许是命运对我的眷顾，让我避开服用魔药，否则的话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比如说，您应该知道的，我可能会失控…… “每当我想到这个可能，我就更加没有勇气服下魔药，直到不久前那个偷走‘偷盗者’魔药的小偷再一次出现在了我面前。 “那个该死的小偷给我留下了一个仪式，他告诉我有一位沉睡的命运女神掌管着这世间的命运，唤醒祂者将得到祂的眷顾，而我，就是被命运选中的存在。 “初次听闻这样的话时，我不知道为什么十分激动，信以为真，我尝试着举行了她告诉我的仪式，在您回应我的那一刻，我瞬间清醒过来，意识到我可能被骗了。 “我想您当时见到了我落荒而逃的丑态，非常抱歉，我并不是有意让您目睹这一切的，那时我还不知道您是女神的眷者，我以为我的仪式指向了未知的邪神，所以匆忙前往教会求助。 “倘若您愿意不计前嫌帮助我服下魔药，我愿意向教会捐献一笔金钱，以尽绵薄之力。 “当然，这并不是交易或者要挟，我本身就是虔诚的女神信徒，也常常向教会捐款……” 因为种种原因无法顺利服下魔药……爱丽丝眨了眨眼睛，男子可能的未来浮现在她面前。 ……他是对的。 未来的画面里近乎清一色的失控，成为非凡者的可能微乎其微，绝大部分还有着各种各样的后遗症——某种意义上，他大概真的算得上是受命运眷顾。 但这也能看出来他应该特别想成为非凡者……否则他也不会一次次失败，再一次次购买材料尝试着配置魔药。 毕竟购买魔药的花费可不少……咦，他，他打算捐多少钱？ 上一秒，爱丽丝还在思考偷走‘偷盗者’魔药的小偷是西尔维娅的可能性，下一秒她就被男子的话引走了注意力，开始思考男子打算给教会捐多少钱。 她没太关注男子一时口误说出来的宛如要挟的话，毕竟这种事情她明白的——日常捐款是日常捐款，有所求是有所求，两个肯定不一样嘛！ 她关注的其实是另一个问题。 ……为什么不捐给我？ 这个念头甫一出现，爱丽丝的眼睛就亮了起来——是啊，明明是她干的活，为什么不收钱呢？ 她克制住自己问男子到底打算捐多少钱的欲望，而是轻笑了一声道： “向命运祈求帮助可是要付出代价的……你准备好代价了吗？” 男子微微一愣，爱丽丝就沿着祈祷通道将献祭仪式的内容传入男子的脑海内，淡声道： “先让我看看你付出的代价能不能让我满意吧。” 犹豫了片刻之后，爱丽丝还是没做出来伸手要钱这种荒唐的事情，决定让他自己去猜。 毕竟……他都都打算祈求命运的眷顾了，猜不透命运的心意、弄不明白命运想要的代价是什么怎么行呢！ 命运小姐自得地点了点头，随后开始想另一件事。 ……明明女神是我的眷者才对吧？！ 爱丽丝跺了跺脚，对自己得到的名分非常不满——她的眷者成神了，她还没有，而且连个从神都没混上！ ……这种事情一定不能让阿蒙知道。 想起自己嘲笑阿蒙一个天生神话生物混到现在都没成神的事情，爱丽丝默默低下了头。 “不过……”爱丽丝伸手抵住了下巴，“偷走‘偷盗者’魔药成为‘偷盗者’……这可真是件充满戏剧性的事情。” 已经知晓“偷盗者”后面两个序列的名称，爱丽丝能从中做出更多的推测：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的话，她‘诈骗师’的魔药……或者魔药配方和材料，难道是通过诈骗得来的？ “那‘解密学者’呢？她要解开什么秘密……呃，她应该拿不到解密学者的魔药吧？” 想起自己给出的线索，爱丽丝一阵沉默，她吸了口气道： “其实这也算是解密吧……识破那个线索有问题，识破……嗯……识破自己的金手指有问题？ “这应该也算是解密吧？揭开表层的伪装看到真相……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的话，她肯定是拿不到‘解密学者’的魔药的，因为她已经失败了，她对‘卡珊德拉’深信不疑。 “不过，如果她真的信了我的话，然后去探索阿蒙陵寝的话，那她应该会获得另一种意义上的成功…… “毕竟那样的话，探索成功，她有半神之资；探索失败，她会成为半神……”(本章完) ------------ Chapter42 命运织网：红月的挽歌 “我喜欢这个故事，”爱丽丝喃喃道，“不管真相是什么，我喜欢这个故事。” 偷来的“偷盗者”魔药，骗来的“诈骗师”魔药，和因错误的解密擦肩而过的“解密学者”魔药——哦，最好她能在死之前看一眼她的遗愿。 那便是个完美的结局了。 “那么……”爱丽丝仰头看着天花板，产生了新的疑问，“这样的故事，这样的结局，到底是‘卡珊德拉’无意间促成的，还是有意为之呢？” 这是个问题，但爱丽丝的语气其实非常肯定。 他没忘记高序列会对低序列造成影响的事情，按照这个原理，“卡珊德拉”最多就是在没意识到影响的情况下选择了这样的结局。 但无论如何，这个选择一定是它主动做出的，只有这样，才显得这件事的性质足够恶劣。 ——无论“卡珊德拉”是否真的在扮演“先知”，西尔维娅都是个“玩具”。 正经的想法仅仅只维持了一瞬间，爱丽丝很快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如果是按照这种思路的话，那这个世界的每一位神灵，是不是都有固定的性格模板？ “越是高序列，越会接近这个性格模板，最后大家都变成差不多的性格…… “啊，这么看的话，这个世界好奇怪啊…… “最初就像是一块巨大的拼图，散落了好多片。 “成神的话，就是把自己变得越来越像是拼图的某块碎片…… “如果我们把足够多的拼图碎片拼起来，就能轻易的看出来还缺少的碎片是什么样子，也就是说，最初就会更容易复苏…… “不过，拼图还是太简单了，这可能是个益智积木游戏，有图示的那种，但是每块积木都要自己做，我们就是被选中的原材料……说的我也有点想玩了。” 脑海里某个恐怖的问题在不断地冒出，爱丽丝竭尽所能地将自己的注意力从“谁在玩积木游戏”转移到“我也想玩”上面去。 ……那正在玩积木游戏的小孩也许会对像自己的原材料或者积木块好一点？ 不，其实也有可能更差，毕竟，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难预测的生物了……等等，怎么感觉像是在骂我自己？ 爱丽丝·永远纯真的孩子·金斯利伸手捂住了脸。 她无法否认她的行动难以预测，因为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下一秒会想做什么，哪怕下定了决心，她也说不定怎么时候就忘了，就像是因斯·赞格威尔……等等，这是谁来着？ 爱丽丝捏了捏眉心，艰难地从记忆中检索出因斯·赞格威尔的名字，发现他曾经杀过自己一次，还发现她上次想起来因斯·赞格威尔的时候，克莱恩就疑惑过她为什么这都能忘了。 ……下次，下次我一定不会忘了！ 爱丽丝拼命回忆有关因斯·赞格威尔的一切，发誓要将他刻在脑子……等一下，这题我会！ 爱丽丝伸手一拍桌子，恍然大悟道： “我可以画他和克莱恩的爱情故事！ “啧啧，叛逃的黑夜主教和新晋邪神愚者先生……” 尽管这个故事也许永远不会有面世的一天，但爱丽丝还是忍不住去构思起的细节和书名。 爱丽丝的指尖在桌子上敲出有节奏的旋律，思绪便也顺着旋律飞向了远方： “先定内容比较好取书名吧…… “首先，在黑夜女神的庇护下，沉睡已久的古老神灵，伟大的愚者先生在一个小镇青年克莱恩身上醒来…… “刚经历过一场非凡事件的‘他’，理所当然地被黑夜女神的手下——值夜者们所关注，最后引入教会。 “进入教会的第一天，克莱恩见到了一张通缉令，上面是叛逃的前黑夜教会大主教因斯……不，茵丝·赞格威尔。 “他携带一个编号为‘0-08’的‘0’级封印物出逃，这件封印物的外观是没有墨水也能书写的羽毛笔…… “中间的内容……呃，中间的内容跳过吧，总是差不多就按真实情况来，但最后的死法应该是被茵丝亲手杀死，然后立志复仇……唔，应该把我删掉，不然这里就有两个邪神了，蛮奇怪的…… “那大概是删了我以后合理的剧情发展，最后……最后我记得茵丝……不是，因斯·赞格威尔是掏出了我的心脏吧？这个情节也可以安排给克莱恩…… “然后总之就是他想办法复仇，在复仇过程中与茵丝·赞格威尔纠缠不休，他们在这个过程中相知，相识，相爱…… “结局，结局的话……这个应该是be吧？这种复仇的如果是he很难圆，而且显得主角有点……be就可以有爱恨交织痛苦万分这样的情节，既合理还能凑好多情节出来……注1 “应该写什么样的结局比较好呢？嗯，这种故事的话，虽然比较烂俗，但果然最合适的还是…… “茵丝·赞格威尔被克莱恩所吸引，最后在他重新登临神位成为愚者的仪式上献出了生命…… “虽然愚者先生最后成为了神灵，但始终是孤家寡人，直至最后……陷入沉睡吧，陷入沉睡逃避没有她的世界…… “真是个感人的故事！ “那么，叫什么名字好呢？” 爱丽丝流畅地构思完了故事的内容，接下来，她开始为故事取名而烦恼。 苦思冥想了很久以后，爱丽丝发现这个故事的取名远不如阿蒙和伦纳德来的容易，她似乎没办法取出一个覆盖了关键点又简单易懂的名字。 既然这样…… 爱丽丝用手抵住下巴，喃喃自语道： “这样充满戏剧性的故事发展和结局，其实也可以和命运扯在一起…… “故事是be这种事情要在标题上写出来吗？不写出来的话就等于把狗骗进来杀…… “不过，这个其实我并没有隐瞒的必要，毕竟我又不是真的要写出来给别人看…… “嗯……那标题就可以用上‘挽歌’一类的词……” 爱丽丝眼珠子一转，弯起一个笑容，在纸上写下了书名： 命运织网：红月的挽歌。 ------------ Chapter43 时之虫好吃吗？ 如果不能取一个简单易懂的书名，那就取一个谁也看不懂的书名——以上是爱丽丝写下这个书名时的真实想法。 事实上，就连爱丽丝自己也看不太懂她写下的这个书名，她非常清楚，这个书名其实就是他自己硬凑的。 当然，这不妨碍爱丽丝如获至宝地把这个书名连同刚才想出来的详细内容一起在纸上写出来，然后献祭给愚者先生。 为什么不自己亲自上灰雾讲述给愚者先生听？多简单呀！因为她害怕挨打！ 在最后交给克莱恩的东西里面，爱丽丝其实还添加了一点别的内容。 比如说，“0-08”最后所写下的话语，是茵丝·赞格威尔对愚者先生的深情告白…… 多合适呀！ 尽管克莱恩觉得能让爱丽丝那么兴奋的东西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还是疑惑地接受了爱丽丝想要献祭给他看看的提议。 而爱丽丝行为的直接后果很快便体现了出来，克莱恩在灰雾之上读完了那几页纸的内容，然后面无表情的把纸张撕的粉碎。 ……她果然还是太闲了。 克莱恩咬了咬牙，忽然后悔起自己刚才冲动之下撕碎纸张的冲动，他想了想，回到现实世界，准备仪式，原封不动地复写下来他看见的内容。 很好，连笔迹都没有变化。 克莱恩把他复刻下来的内容放在了灰雾之上，决定有机会的话给女神看看。 这主要得归功于他并不是爱丽丝那么无聊的性格，不会为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去打扰女神——如果是爱丽丝的话，这几页纸可能已经被献祭上去了。 哦不，等一下，如果是爱丽丝的话……她要么把那个人教训一顿，要么……造一个更离谱的谣才对吧？ 要不我也……算了，还是别了。 尽管短暂地动了一下摹仿爱丽丝给她造一个更离谱的谣的念头，但克莱恩很快放弃了这种想法。 因为他熟知爱丽丝的性格，明白如果他真的做了这种事情，下一篇故事里面，他就不是克莱恩，而是珂莉安了。注① 不，那还算好的，以爱丽丝的创造力，克莱恩很担心他有一天会遇见阿蒙遇见过的事情： “终于，在美好的一天，他一举生下了108个孩子……” 那听起来可真是太糟糕了。 毕竟，这种事情对别人来说可能只是说着玩玩，如果是爱丽丝的话，克莱恩真的有点担心她把事情变成真的……等等，茵丝……不是，因斯·赞格威尔那个呢？ 克莱恩觉得自己无法想象因斯·赞格威尔在自己的成神仪式上献出生命的场景。 不过，她写出来的这种事情也不一定都是真的吧，毕竟这样的话，阿蒙就要同时爱上我和伦纳德……呃，这是不是真的能做到？ 克莱恩的眼神逐渐茫然起来。 我倒是知道阿蒙有很多分身……不过，这些分身……有自己的仪式吗？ 让人困惑的念头在脑海里不断翻涌，许久以后，克莱恩才反应过来一件事——他的思绪完全跑偏了。 ……爱丽丝！ 克莱恩很想沿着祈祷通道骂爱丽丝几句，但他知道这样只会让爱丽丝更高兴，因为这意味着她恶作剧成功了，他正在气急败坏。 除非他真的生气了，会摆脸色不理她那种，那样她就应该会真的当回事了，但是…… 他又不是爱丽丝那种小孩子，怎么可能为了这点事情……等等，这好像也不是小事吧！ 已经习惯了爱丽丝到处闯祸的克莱恩沉默了。 爱丽丝并不知道克莱恩在纠结什么，事实上，因为把东西送过去之后居然没有挨骂，爱丽丝甚至有些失望——毕竟她做这种事情就是为了听克莱恩骂她两句的。 真好玩，嘻嘻。 没有成功被骂的爱丽丝思考了几秒钟之后，做出了一个新的决定——睡醒再说吧。 爱丽丝梦见了一望无际的海洋，在梦里，她正驾驶着一艘小船，在浓郁的黑暗中绕开礁石，穿越海浪，寻找一个神秘的宝藏。 有关这个宝藏的传闻在海上流传已久，据说，只有真正的有缘人才能找到这个宝藏。 倘若有人没有缘分但强行踏足其中，无功而返便是最好的结局，大多数时候，这些人都会在短暂的荣耀过后凄惨而死。 但爱丽丝相信，她一定是当之无愧的有缘人——毕竟，如果连她都不是，还有谁配得上这个称号呢？ 她自信地上了一艘船便独自出发，在艰难的行程过后，她终于找到了那个宝藏的地点。 踏进宝藏的内部，首先吸引爱丽丝的，是通道。 前进的通道疑似非常古老，哪怕是对此不了解的爱丽丝也能从上面的壁画中看出久远的年代气息。 她连呼吸都轻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前往其中，尽头便是宝藏的藏匿地点，金碧辉煌的光一下子吸引了爱丽丝的视线。 爱丽丝噔噔噔地跑过去，从地上捧起一摞金币和宝石。 手中的触感泛着一股财宝的冰冷和坚硬，爱丽丝想了想她在影视剧中看到的画面，左手一枚金币，右手一个宝石，比划了一遍之后，她抓着金币塞进了嘴里，张口咬了下去。 金币的口感并不如宝石那样坚硬，但也称不上柔软，口感有着不错的的韧性和弹性，外表略有些粗糙，似乎是一节一节的，但很有活力，在她嘴里的时候还在蠕动……蠕动？！ 爱丽丝惊恐地睁开眼睛，张大嘴巴，嘴里的东西掉了出来，那是一条有着十二环节的虫子。 爱丽丝表情僵硬地低下头去看，周围的财宝，连同她手中的那块宝石一起卸下了伪装，露出了真实的面貌。 一条，两条，三条……数不清的时之虫蠕动着分布在四周，正在尝试着向她涌来，那是只一眼就能让密集恐惧症头皮发麻的画面，更别提…… 她手里还抓着一把。 爱丽丝一时间忘记了反应，她表情呆滞地看着那把时之虫在她掌心和手背爬行，带出微痒的触感。 那寂静的茫然中，一个熟悉且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时之虫好吃吗？”(本章完) ------------ Chapter44 棺材里的阿蒙 ……？ 阿蒙…… 熟悉的名字闯入脑海，爱丽丝低头看了看掌心仍在蠕动和爬行的时之虫，还有周围密密麻麻的时之虫，忍不住皱起了眉。 好恶心……祂怎么想出来这种场景的……我，我是不是应该配合一下？ 在短暂地茫然后，爱丽丝回忆起她从前见到阿蒙时的表现，闭上眼睛，发出了尖锐的声音： “救命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只来得及尖叫到一半，就感觉到有一阵坠落感传来，她像是从高空落到地面睁开眼睛，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 ……阿蒙呢？ 第一眼不是阿蒙的脸，爱丽丝觉得有些奇怪，她下意识从床上坐起身，环顾了一圈，最终在窗台上发现了一只眼圈泛出一圈白色的乌鸦。 为什么祂不变成其他毛是白色眼睛周围是黑色的样子呢？白色乌鸦，多酷啊……诶？！！！ 古怪的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似乎顺利带偏了房间里的另一位，窗台上的乌鸦真的变成了白色的毛和黑色的眼圈。 爱丽丝吃惊地张大了嘴巴，沉吟片刻后问道：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试试彩虹色、渐变色、荧光……” 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声带仍然在震动，但她的声音消失了。 ……？！ 爱丽丝瞪大眼睛看向窗台上的白色乌鸦，神情满是忿怒。 但他是乌鸦似乎懒得理她，一拍翅膀就向窗外飞去，爱丽丝爬下床跑到窗边，过程中颇有仪式感地把幻化出来的睡衣变了个样子，才趴在窗台上向外看去。 咦，人……救命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爱丽丝惊恐地看着一个戴着单片眼镜的男人趴到了她旁边，和她一起看向窗外。 她咽了咽口水，扭头委婉地问道：“现在这里到底有几个你……咦，我能说话了？” “唔，”阿蒙无视了她的疑问，低头认真思考了起来，“应该没有你梦里的多。” 梦里……？ “梦里有多少只？”爱丽丝冷静地问道。 “345726只。”阿蒙冷静地回答道。注① 爱丽丝吃惊地转过头，难以理解地震声问道： “你怎么真去数了！” “因为，”阿蒙转过头对她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我觉得你会想知道的。” 在爱丽丝茫然的眼神中，阿蒙伸手推了推单片眼镜笑道： “你看，你想尝尝‘时之虫’的味道，我不是给你准备了一顿豪华‘时之虫’大餐吗？ “你居然都没有仔细品尝一下，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是觉得用梦境的形式不够有诚意吗？” 对上阿蒙满是诚意的笑容，爱丽丝抖了一下身体，用和阿蒙一样充满诚意分笑容和语气回答道： “怎么会呢，我们可是好朋友呀！你送什么我都会高兴的！ “而且我记得，‘时之虫’是用来形成你的分身的吧？分身也是你的身体，我，我怎么能馋好朋友的身子呢！ “……这句话为什么听起来有点奇怪？” 爱丽丝后知后觉地眨了两下眼睛，忽然意识到这句话一般不用在这个场合。 啊这……爱丽丝瞄了一眼没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对的阿蒙，飞快地转移了话题： “你有事情找我吗？还是只是路过？” “是吗，我送什么你都会高兴……”阿蒙笑盈盈地看了爱丽丝一眼，第一句话却不是回答她的问题，“那我可要送你一份大礼了。” ……？ 爱丽丝在原地呆滞了两秒钟后，学习了克莱恩的台词：“心意到了就好了！礼物不重要！” 顿了一下，她又低眉顺眼地问道：“所以，您到底是来……？” 阿蒙低头看了她几秒钟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反而是笑盈盈地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这是干什么？ 爱丽丝想了想，伸手搭了上去，然后疑惑地问道： “你要干嘛？” 阿蒙的眼神深邃了一瞬间，随后祂仍然带着那样漫不经心的笑，一句话都没有说，抓着爱丽丝消失在原地。 当身体再次落入现实世界时，爱丽丝下意识一边环顾四周一边问道： “这是哪里？” 没有人回答她，爱丽丝闭上眼睛凝神用灵性感受，同样什么都没察觉到。 她疑惑地睁眼观察自己的处境。 她首先注意到自己正坐在一个棺材里。 棺材空荡荡的，呈现深黑色，盖子并没有合上——好吧，这是理所应当的。 爱丽丝继续朝周围看去，发现棺材正摆在一个黑色的底座上，她趴下棺材，发现了一张画像。 那幅画仔细装裱过，画面与她送给阿蒙的画像查重率颇高，却不尽相同。 女性的形象，漫画的手法，白色的巫师袍，熟悉的单片眼镜连同戏谑的笑意共同组成了画面。 但最大的不同点是，这幅画比爱丽丝送给阿蒙的那幅漫画要生动得多，画上的阿蒙就像是活着一样……嗯……可能不是像。 爱丽丝惊觉这件事，她迟疑了片刻后，朝画上的阿蒙招了招手，试探性的打了个招呼： “嗨？” 没有人回应她，画像连眼睛都不屑于眨一下。 不管画像到底是不是阿蒙，爱丽丝决定暂且当做不是，她继续观察这些墓室的情况。 墓室的墙壁上燃烧着蜡烛作为光源，爱丽丝盯着蜡烛看了一会儿，发现那些蜡烛尽管燃烧，火苗却像是假的一样，她看了半天也不见蜡烛缩短或者滴下泪来。 这无疑是非凡能力的手笔，爱丽丝并不感兴趣，她移开视线，借助蜡烛的光芒观察周围。 墓穴很新，爱丽丝猜测这应该是和墙上的蜡烛一样的手法，也许是时间，也许是命运，也许只是幻象，爱丽丝对此并不感兴趣。 在意识到这里是墓室时，爱丽丝就明白她是为什么被阿蒙带到这里了。 她曾经向阿蒙提过要把西尔维娅引过来，让阿蒙躲在棺材里突然爬起来，还特地付了阿蒙演出费。 爱丽丝猜测这大概就是伪装过后的陵寝，她……她现在可能是棺材里的阿蒙。 那阿蒙去干什么了？(本章完) ------------ Chapter45 多莉·阿蒙 找不到阿蒙的身影，爱丽丝思考了片刻后，把阿蒙送她她的单片眼镜掏出来戴上了，然后把衣服幻化成那幅画像上的衣服 现在她就是阿蒙了！ 躺在阿蒙陵寝的棺材里，脸上戴着单片眼镜，谁敢说她不是？ 爱丽丝心安理得的坐回棺材，流畅地躺了下去，然后觉得事情不对，又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棺材还没盖呢！ 爱丽丝灵机一动，意识到了一个完全错误的问题，她爬起来抱住棺材的盖子，开始研究怎么在躺下的时候盖上。 等到爱丽丝艰难地完成了任务，成功把自己关在了棺材里，她才意识到究竟是哪里不对。 ……她怎么真的躺进来了？ 爱丽丝看着头顶的棺材板思考了约莫十几秒，发现在棺材里睡觉真是个好主意。 吸血鬼真聪明啊，怎么想出来……哦等等，“月亮”先生是不是说过他们不这么睡觉…… 爱丽丝朝看不见的“月亮”先生忏悔了几秒钟后，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宽大的棺材让爱丽丝在里面并不感到拥挤，她甚至可以肆意翻身，不会重温翻不了身的难受感。 棺材板严丝合缝，挡住了外界的光线和声音，周围寂静地只有爱丽丝自己的呼吸声。 如果棺材再坚固一点就好了，最好是世界末日了也不会破的那种，这样我就可以在里面睡觉，睡过世界末日…… 胡思乱想间，爱丽丝迷迷糊糊陷入了梦乡。 过去做过的梦再一次出现了，爱丽丝又一次梦见了自己身在一艘船上，正在寻找一个宝藏。 梦境按部就班地来到结尾，爱丽丝又一次见到了那充满财宝的房间，金碧辉煌的景象一下子成功夺走了爱丽丝的注意力。 爱丽丝走上前去，伸手想要捞起一把财宝，不管是金币，还是宝石，或者其他的什么。 然而她和这一屋子的财宝仿佛天生的没有缘分，她刚伸出手，在要触碰到财宝的那一刻，一道炫目的光亮起，刺激得她紧闭双眼。 她感受到身体向下坠落，等她重新拥有实感时，爱丽丝知道，她又一次醒来了。 她抬起右手去揉眼睛，却碰到了那片熟悉的单片眼镜，爱丽丝伸手一把拽下单片眼镜，一边揉眼睛一边睁着惺松的睡眼去看掀开棺材板的人。 “你居然真的躺进去了……”阿蒙用一种惊叹的语气对她说道，“甚至睡着了。” 爱丽丝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她选择沉默，她选择去看阿蒙的……同伴？ 裹着长袍、抱着海洋蓝色封面书籍的人影僵硬在原地看着她与阿蒙，爱丽丝坐起身后，一眼就看到了她右眼处的刀疤。 显然，尸体从棺材里坐起来，同行的伙伴还在跟尸体聊天，这种事情对一般人来说太过刺激。 西尔维亚脸色发白，她的手紧紧捏住手中那本海洋蓝色封面的书，爱丽丝觉得她是想逃跑，就像是过去她们每次相遇时那样。 但她没有得到回应，那本书安静地像是死了一样。 阿蒙朝爱丽丝说完那句似惊叹似感慨的话以后，就扭过头朝西尔维娅戏谑地笑道： “欢迎来到我的陵寝。” 这一句话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西尔维娅惊恐地跌坐在地上，那本海洋蓝色封面的书从她手里滑落。 爱丽丝的视线毫不意外地划过哪本书，或者说，从见到西尔维娅开始，她的余光就时不时扫向那本书，这已是她极力克制的结果。 爱丽丝明白她这样的反应绝对瞒不过阿蒙，她扭过头对阿蒙说： “我要那本书。” 这话惊醒了西尔维娅，她顾不上一位天使之王和一位天使的压迫力，声嘶力竭地道： “是你！ “‘卡珊德拉’是因为你才不回应我的！” 她高喊着这句话，其目的似乎并不是质问爱丽丝，在凝视了她几秒钟之后，爱丽丝意识到她的目的其实是让她自己相信这件事。 她似乎不能接受自己被“卡珊德拉”抛弃的事实。 但爱丽丝并不关心西尔维娅的心理健康，西尔维娅在她眼里已经近乎是个死人了，她只是轻飘飘地扫了眼西尔维娅，就重新看向了阿蒙。 “我要那本书。”她再次强调道。 “好呀，”没有西尔维娅抢先，阿蒙这次回答了，祂答应得过段，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我亲爱的挚友，已经尝过‘时之虫’的小爱丽丝。” ……？ 思维卡顿了片刻后重新开始运转，爱丽丝意识到阿蒙在学她在在某封信里用过的称谓。 学人精……不，克隆羊！ 爱丽丝磨了磨牙，朝阿蒙亲昵地笑道： “谢谢你，多莉。” “……？”阿蒙伸手推了推单片眼镜。 爱丽丝并不打算和阿蒙解释克隆羊多莉的问题，她翻身爬下棺材，然后跳下高台，第一件事，是伸手去拿那本海洋蓝色封面的书。 她的指尖触碰到书籍，书籍的封面和爱丽丝猜测的一样光滑，从她手中滑走了。 爱丽丝错愕地看着那本书消失，她转过头，阿蒙摊了摊手笑道： “我可没拿。” “你只是帮它逃走了而已！”爱丽丝瞪着阿蒙。 “谁说的？”阿蒙否认道，“我只是给你生活增添一点乐趣罢了，你不觉得这样睡一觉醒来就能实现愿望很无趣吗？” 爱丽丝还没来得及反驳，阿蒙就消失在了原地，接着，西尔维娅的声音响起： “不属于你的，永远不会属于你，你是抓不住‘卡珊德拉’的！” 爱丽丝一下子皱起眉，低下头半是怜悯半是嘲讽，高高在上地看着西尔维娅笑道： “那可不一定……再说了，你有没有想过，‘卡珊德拉’不回应你，说不定只是因为你太没用了，所以被抛弃了呢？ “反正，我要是‘先知’的话，肯定不会选一个你这么没用的人当主角。 “才序列7就被卡住了……这么明显的迷题都解不开吗？” “迷题？”西尔维娅下意识重复道。 “偷来的‘偷盗者’魔药，骗来的‘诈骗师’魔药，”爱丽丝语调微扬，“‘解密学者’当然是要解密了！”(本章完) ------------ Chapter46 此子断不可留 西尔维娅收缩的瞳孔告诉爱丽丝，她的前两句话说对了。 猜测得到验证，对阿蒙的那点恶意也勉强算是发泄了出去，爱丽丝便也没了继续说话的性质。 爱丽丝并没有多少计划被破坏的忿怒，作为一个“命运”途径的天使，她对梦境总是格外敏感的，她没忘记那两个前半部分近乎一致的梦境。 其实后半部分也差不多，她都没拿到宝藏，如果非要去详细解读的话，大概…… 第二个梦境是本应有的梦境，命运选中了她来得到宝藏，但此刻并不是合适的时机，她只能近距离看一眼宝藏罢了。 第一个梦境则针对现状——阿蒙偷走了近在眼前的宝藏，又或者，宝藏是阿蒙的骗局？ 谁知道呢？反正都是阿蒙干的。 爱丽丝只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不管哪种情况，她现在都拿不到“卡珊德拉”。 不过，是阿蒙的话，肯定不能就这么算了，算账还是要算的。 爱丽丝摇了摇头，丢开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思绪，看向西尔维娅。 ……怎么处理她呢？ 最初的怒火早已在这段时间里消失不见，爱丽丝仍然想杀西尔维娅，性质却更偏向任务而非仇恨。 “阿蒙为什么不杀了你呢？”爱丽丝低下头问道，“这样我就不用自己动手了……” 她的声音称得上平和，或者说听不出来多少情绪，西尔维娅的情绪却复杂多变，愤怒、恐惧，或许还有悲伤？ 爱丽丝不确定，但这也不重要，爱丽丝捏了捏指尖，喃喃自语道： “如果要符合身为‘主角’的要求，你应该死得格外的……盛大？ “不过，我并不是你的‘卡珊德拉’，我们甚至称得上是仇人，所以，你应该……” “您应该放了我。”西尔维娅低垂着脑袋，突兀地发出声音。 爱丽丝停下话语，安静地看着西尔维娅，几秒钟之后忍不住嘀咕道： “我现在就像是故事里那种死于话多的反派……算了，你为什么说我应该放了你？” 她最终还是想听一听西尔维娅的理由。 西尔维娅似乎已经调节好了情绪，她从地上爬起来跪在地上，然后抬起头对爱丽丝说： “如果你们是敌人，你才更应该放了我。 “击败敌人最好的方法是了解它，而我，我知道‘卡珊德拉’的很多秘密。” 这态度看得爱丽丝一愣，她没去纠正西尔维娅，其实就算她死了，自己也能得知那些秘密，何况她知道的不见得有自己多，而是看着西尔维娅，做出了一个决定。 爱丽丝伸手在身上掏啊掏，在西尔维娅不解的视线中，她掏出了一把匕首和一颗糖，看着西尔维娅笑道： “选一个吧。 “选对了我就不杀你，怎么样？” 西尔维娅抬眼和她对视，十几秒后，她在爱丽丝的微笑中取走了糖果，剥开糖果塞进了嘴里。 选糖吗……爱丽丝若有所思地凝视着西尔维娅，刚要说出那句“此子断不可留”，就看见了西尔维娅的下一个动作。 她果断的拿起爱丽丝另一只手上的匕首，一下子捅进了自己的胸膛，不留情面地转动了匕首，动作像是在对待什么绝世仇人。 爱丽丝惊愕地看着这一幕，一时间说不出话。 “这道题并没有正确答案，对吗？”将死之际，西尔维娅这么问道。 ——她说的没错。 西尔维娅如果选了刀，就说明她有杀心，此子断不可留。 西尔维娅如果选了糖，就说明她城府极深，此子断不可留。 西尔维娅如果两个都不选，就说明她天生反骨，此子断不可留。 西尔维娅如果两个都选了，就说明她欲念深重，必是祸害，此子断不可留。 这道题根本没有正确答案，非要说的话，大概是像西尔维娅一样果断自杀，转穿越重生路线…… 爱丽丝并不确定这个世界有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轮回，毕竟，按照她在塔罗会上的见闻，死神，已经疯了。 她情绪复杂地看了一眼西尔维娅的尸体，决定开始通灵。 理论上来说，这样的仪式应该选取一个安全的地点，但爱丽丝对阿蒙打造出来的陵寝充满了百分之百的信任，毕竟这里最大的危险就是阿蒙。 通灵与梦境占卜结合的仪式虽然复杂，但这又不是爱丽丝自己想的，她拿着以前从克莱恩那里抄来的仪式，翻出了材料就开始布置。 爱丽丝已经基本清楚西尔维娅的人生轨迹，此次通灵，也只是想问一些之前的未解之谜。 因而当仪式完成后，她的第一个问题是这样的： “你初次见到‘卡珊德拉’时，她和你说过什么？” 在说这句话时，爱丽丝尊重了西尔维娅的意愿，使用了她过去曾经强调过的“她”，而不是“他”。 西尔维娅的灵双目无神地回答了这个问题： “她告诉我我是天命之人，命定的时刻已到，她是受到命运的指引前来帮助我的。 “她就好像活着一样，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书，起初我又害怕又激动，还有点怀疑她。 “后来，她预言了几件事情，那些事情都按照她说的那样应验了……” 后面的话不用西尔维娅说爱丽丝也明白了，很明显，她就是这么被骗的。 等她说完，爱丽丝摇了摇头，接着问了下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要装成‘先知’骗人？” 这个问题，西尔维娅回答的毫不犹豫：“为了‘诈骗师’的扮演……” 情理之中的回答，但爱丽丝却皱了皱眉问道： “这个建议，是‘卡珊德拉’提出来的吗？” “没有，”西尔维娅回答的仍然十分果断，“‘卡珊德拉’从未提起过这件事。” 爱丽丝眉头拧得更深了，因为这和她的猜测相悖——她怀疑西尔维娅从头到尾都是“卡珊德拉”用来吸引她的诱饵。 她怀疑西尔维娅的出现仅仅是因为“卡珊德拉”想见她。 爱丽丝并不打算轻易放弃自己的猜测，她想了想，接着问道： “那‘卡珊德拉’有没有和你提过…… “假扮成神棍招摇撞骗的故事？” ------------ Chapter47 新的笔名 这个问题得到了肯定，爱丽丝的猜测得到了一部份验证，“卡珊德拉”确实没有主动提起过这件事，但它大概暗中对此做出了引导。 爱丽丝唯一不确定的是，西尔维娅的决定有没有受到命运的影响。 但这她无法断定，因为她不确定“卡珊德拉”究竟保留了多少能力，而西尔维娅显然也不可能知道。 在解除了通灵之后，爱丽丝盯着地上的尸体陷入了苦恼当中——要怎么处理尸体呢？ 她环顾一圈，最后的视线定格在了那打开的棺材上。 尸体就应该待在棺材里！ 做出决定以后，爱丽丝抱起了西尔维娅的尸体，一下子丢进棺材里，然后又合上了棺材板，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 几秒钟后，她又默默推开棺材板，看着西尔维娅的右眼思考起来。 ……我是不是应该给她找个单片眼镜戴上？ 爱丽丝掏出了阿蒙送给她的那个单片眼镜，犹豫了片刻后还是放弃了，而是从西尔维娅的胸膛拔出了那把匕首。 她运气很好，血液并没有喷射而出，她不用担心衣服沾到血，虽然沾到了也没必要担心。 爱丽丝捏着匕首，在西尔维娅的右眼上画下了一个圈。 ——如果乌鸦能用羽毛的颜色作为区分，那刀疤应该也没关系吧？ 诶，乌鸦到底有没有七彩的？ 可惜这个问题注定得不到答案了，爱丽丝环顾了一圈周围，她想了想，尝试着去推开那扇门。 门轻而易举地朝两边打开，外面是一条漆黑的通道，看起来似乎非常长，爱丽丝一眼看不到底。 ……好长，算了。 原本打算走出去看看这到底是哪里的爱丽丝果断地放弃了这个想法，选择了瞬移。 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最多就是……就是…… 就是方向出问题掉到阿蒙跟前而已。 看着周围充满恐怖色彩的荒林，以及不远处的那只白色乌鸦，爱丽丝忍不住问道： “乌鸦到底有没有七彩的？” “我没见过。”乌鸦说话了。 在盯着说话的乌鸦思考了几秒钟之后，爱丽丝低下头开始检查自己的身体。 这场面让那只乌鸦或者说阿蒙忍不住感到疑惑，它振翅一飞，就落到了爱丽丝附近的一棵枯枝上，好奇问道： “你在干什么？” 爱丽丝停下动作，抬起头道： “我在检查我身上有没有失控的迹象。”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疑问？”阿蒙不理解。 “因为，”爱丽丝皱起眉解释道，“我以前喜欢和小动物还有路边的植物说话，那个时候有人觉得我这是有病，然后医生告诉我，和动物植物说话并不算有病。但是如果我觉得动物植物回应我了，那就是真的有病。” 停顿了一下，爱丽丝又接着喃喃道：“不过，这么说的话，其实我还和狗聊过天……” 这里指的当然是苏茜，但乌鸦阿蒙并不关心这个，它似乎在犹豫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更合适，于是十几秒后，爱丽丝得到了这样的答案： “其实我也有狗的分身。” 爱丽丝忍不住抬头看向了阿蒙，他们谁也没有听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但话题仍然成功衔接上了，爱丽丝眨巴着眼睛问道： “那你有没有……有没有那种毛茸茸的分身，毛最好比较软，摸起来手感好一点，然后长得好看一点……” “？”乌鸦阿蒙感到了困惑。 “我想养一只。”爱丽丝最后这么说道。 不管是本体还是分身，亦或者是背后的全蒙议会，这大概是一众阿蒙第一次听到这种要求，乌鸦阿蒙最后沉默地回答道： “好的，多莉。 “我们会考虑的。” 这一次换成爱丽丝露出疑惑的表情了。 “虽然不确定你为什么要这么喊我，”阿蒙解释道，“但你应该是在骂人。” ……这还真没错。 爱丽丝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她盯着乌鸦阿蒙思考了十几秒后，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这一次，她没有被阿蒙阻拦，顺利回到了贝克兰德的家里。 那个取完标题以后就被搁置的故事被爱丽丝重新掏了出来，她面不改色地开始画初稿。 她决定了，就从阿蒙和伦纳德的初见开始画，中间穿插着讲述阿蒙和帕列斯的故事。 阿蒙的棺材大概有着绝佳的安眠功效，爱丽丝在询问了克莱恩之后才得知今天已经是周五。 爱丽丝怀着对阿蒙的怒火，少见地努力起来，废寝忘食地在一周内完成了第一部分稿件，在下一个周五踏进了杂志社。 这一次她没用布瑞尔·罗丝的外表，而是光明正大地顶着自己本来的面貌走了进去。 有过一次经验，爱丽丝顺利地谈好了合同，在编辑询问她笔名时，她沉吟了片刻后回答道： “丽塔·斯基特。” 这个原产于哈利·波特世界观下的记者，表面上是预言家日报的顶梁柱，实际上把一份正经新闻写得像是娱乐杂志，最擅长是事情是造谣和歪曲事实。 除了臭名昭著这一点，爱丽丝认为自己都很符合。 这两周的塔罗会都相当无聊，非要说有什么特别点的事件的话，大约是在四月十一日的塔罗会上，克莱恩正式同嘉德丽雅开始约定见面的暗号。 在他们正式开始商讨之前，“世界”举手示意“隐者”嘉德丽雅先不要说话，然后在嘉德丽雅茫然的视线中朝爱丽丝招了招手。 “干什么？”正在兴奋地看着他们准备提出一番建言的爱丽丝疑惑地问道。 “如果你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能保持安静，”克莱恩尝试着提出交易，“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正好，就当是给她补生日礼物了……唔，她会不会对过生日有心理阴影？ 尽管并不明确那天发生了什么，克莱恩仍然有些担忧的看了爱丽丝一眼，决定到时候不提起这件事。 爱丽丝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一下子高兴起来，凑近问道： “是什么！” 并没有想好礼物是什么的克莱恩试探性地回答道：“我以为你会更喜欢惊喜？” ------------ Chapter48 狼鱼罐头 爱丽丝接受了这件事。 虽然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礼物是什么，但爱丽丝显然更喜欢等待的过程，毕竟，倘若在开始前就知道每件事情的结果，着实是件无趣的事。 怀着这种想法的爱丽丝把注意力从探究礼物到底是什么上移开，勉强地点了点头，便算作是答应了他。 但克莱恩知道，这件事还远远没有结束，如果他到时候拿不出来让爱丽丝满意的礼物，他就死定了。 那无论如何，爱丽丝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他们早已定好了见面的地点，克莱恩此刻已经坐在通往加尔加斯群岛的首府“拿斯”的船上。 这件事的后续其实还包括了船资问题，但由于爱丽丝在场，嘉德丽雅几次交流都没提这个话题，直到上次塔罗会，爱丽丝大方地称赞了她： “你好大方呀‘隐者’女士！ “‘倒吊人’先生之前收了我1 000镑的船资呢！ “你居然没有提！是不打算收钱吗？” 彼时嘉德丽雅不知道该敬佩“倒吊人”阿尔杰的勇气，还是惋惜自己痛失的船资。 ——如果只有“世界”，她肯定会收钱的。 但爱丽丝已经夸完了她大方，哪怕爱丽丝的语气看起来好像真的打算付钱，嘉德丽雅也不敢再收了，她艰难地保持住微笑，点了点头道：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您能玩得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她谨慎地没有说出来类似于“我愿意付出代价来邀请您”这样的奉承话，以爱丽丝的理解能力，嘉德丽雅很担心这句话会被当真。 对此，克莱恩只能含泪血赚3000镑。 他们最终定下的方式是通过水晶球来见面，爱丽丝对此没太反对，她惟一的要求是这样的： “那个，到时候，能不能换一件巫师袍？ “这样和水晶球在一起比较有感觉……” 不算太严重的问题，克莱恩并没有拒绝的打算，但考虑到爱丽丝的性格，他答应时的态度显得十分勉强。 爱丽丝因此放弃了提出更进一步要求的打算，安静地等待他们交流结束。 在船发出即将靠岸的轰鸣声时，已经换好巫师袍的克莱恩拨通了爱丽丝的跨国电话。 ——有过几次乘船经验的爱丽丝选择了在克莱恩靠岸以后再前往。 于是当爱丽丝出现在加尔加斯群岛，看着穿着巫师袍的格尔曼·斯帕罗时，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黑色的长款巫师袍加上黑裤子和黑鞋子，这样的装扮确实满足了爱丽丝的要求，克莱恩甚至还给自己配了一顶黑色尖顶软帽——你觉得这像是什么？ 爱丽丝沉吟良久，掏出了阿蒙送给她的单片眼镜，郑重其事地道： “现在，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克莱恩其实听懂了爱丽丝的话，但他确实不知道面对这种情况应该如何做出反应。 他大概意识到了他现在的打扮很像阿蒙，他唯一想知道的是——如果他尝试着扮演阿蒙，会不会引起阿蒙的注意？ 这是来自爱丽丝的经验。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一阵动静传了过来，克莱恩看向爱丽丝，爱丽丝这会儿已经收回了单片眼镜，感兴趣地望向了声源方向。 ……算了。 为了避免爱丽丝趁他不注意自己偷偷溜过去，克莱恩决定主动带着爱丽丝过去围观。 他们往那边走近了几步，看见是一伙海盗疑似与本地黑帮发生了冲突，克莱恩还没来得及有任何想法，场面却忽然混乱了起来。 原本的战斗场面虽然混乱，但至少能看出大家都有各自的组织，而现在……这里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场大乱斗。 克莱恩下意识将视线看向了爱丽丝，爱丽丝眨着无辜的眼睛回望他，克莱恩立刻就知道了，这一定是爱丽丝干的。 “你干了什么？”克莱恩疑惑地问道。 “我在帮他们快速结束这场战斗，”爱丽丝耸了耸肩，“在混乱领域中，最好的战斗方法就是不要动。” 混乱行者·混乱领域：敌我不分的领域类能力，最直观的表现是，区域内的人所感受到的方位完全是混乱的。 当一个人看到自己面前站着另一个人时，这个人可能在他前面，也可能在他后面，还可能在他的左边右边，甚至上面和下面。 也有可能他看见了这个人是很多个肉块，只是这些肉块恰所处的空间在他的视野里恰好被拼在了一起，谁知道呢？ 听声辨位在这里同样不可取，人们固有的方向感，在混乱领域内似乎完全失去了意义。 除此之外，占卜类的能力在这里也无法使用，因为未来的轨迹是完全混乱的，无法被预测。 不过，如果长期停留在混乱领域内，还会有一点隐秘的副作用——这会使你逐渐失去理智。 领域本身以释放者为核心展开，而事实上，作为释放这个领域是核心，爱丽丝才是首当其冲的受害者——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敌我不分，连释放者都没落下。 事实上，序列4的“绝对理智”状态对此提供了一定抗性，但爱丽丝明白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她只是短暂展开了一瞬间，发现这帮人打得更凶了以后，她就默默收了回来。 “……为什么他们意识不到这一点？”爱丽丝疑惑地问道。 克莱恩试图和她讲明白以暴制暴的不可行之处，而这时，有个疑似本地人的路人靠近了这里，然后从身上掏出了几个罐头，扔到了路中间。 ……那是什么？ 疑惑的念头同时在他们两个人的脑海里升起，接下来，一股腥臭味就传了过来。 很明显，那个本地人丢下的正是在大海上闯下赫赫威名的狼鱼罐头。 克莱恩脸庞抽动了一下，刚想忍着身体的不适离开这片区域，却看到爱丽丝噔噔噔跑了过去，从地上捡起了一个罐头。 ……她要干什么？ 克莱恩的大脑飞速运转，几秒钟后，他凭借对爱丽丝的了解大喊出声： “爱丽丝，你不要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本章完) ------------ Chapter49 你们的情妇是共享的？ 这一声成功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尽管正在逃出狼鱼罐头的攻击范围，但还是有不少人好奇地看了一眼。 太奇怪了，爱丽丝听话地放下了狼鱼罐头，默默跑了回去。 大喊让克莱恩不得不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他再也控制不住干呕的欲望，爱丽丝盯着他思考了两秒钟后，能够长时间屏住呼吸的她最终意识到重启在这里的作用微乎其微，她一把抓住了克莱恩，出现在了包围圈最外层，然后抓着克莱恩飞奔起来。 “……既然这样，”克莱恩一边跑一边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不干脆带着我跑远点？” “可我们现在是第一诶！”爱丽丝这样回答道。 这场闹剧在一分钟后宣告终止，某个隐蔽的角落，爱丽丝给刚刚干呕完的克莱恩递了杯柠檬水。 克莱恩迟疑地从爱丽丝手里接过柠檬水，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他，爱丽丝眨了眨眼睛回答道： “这样可能会让你感觉好一点。” 他盯着爱丽丝思考了两秒钟后，非常客套的回答道： “谢谢。” 爱丽丝露出了一种感情受到伤害的表情。 克莱恩无视了爱丽丝的装模作样，提着行李箱往外行走，没有得到配合的爱丽丝也默默跟了上去。 对于出生点在鲁恩的克莱恩和爱丽丝来说，拿斯已经称得上是国外了。 尽管位置不太靠北，但拿斯的温度着实不算高，四月份的拿斯仍然只有几摄氏度，保持着裙子外观的爱丽丝在感受了一下周围的温度后，思考了片刻，幻化出了更符合这个季节的厚衣服。 她其实并不怕冷，但她扮演人类一直很沉浸式。 这里最出名的建筑是各种各样的捕鲸屋，在加尔加斯群岛，烹饪白鲸已经形成了独特的文化，爱丽丝曾在外界听闻过不少知名的餐厅。 她一路上的视线都围绕着这些餐厅不放，一直到看到一队举着横幅游街示众的群众。 他们头发偏金，身材高大，高举着的横幅上写着一行行爱丽丝不认识的字。 “那是什么？”爱丽丝扯了一把她的翻译，疯狂冒险家格尔曼·斯帕罗先生。 “反对滥捕白鲸，我们需要可持续性的发展。”克莱恩低声道。 ……好先进的概念。 爱丽丝嘴角抽搐了一下，明白这大概又是罗塞尔大帝搞的鬼。 克莱恩继续为她翻译后面的横幅： “因生存捕鲸，而非享乐。 “人类不比白鲸高贵。 “贪婪的恶魔离开拿斯。”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爱丽丝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侧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餐厅。 滥捕滥杀确实是很恶劣的行为，但是……但是……好想尝尝啊…… 爱丽丝同情的泪水从嘴边流了出来。 这时，一个个穿着灰色制服的警察拿着盾牌、长叉和棍棒阻挡了游行队伍的前进。 短暂的争吵后，场面很快变得激烈。 在他们拆开狼鱼罐头之前，克莱恩竖起了空气吸管，然后拽走了还想留下看热闹的爱丽丝。 “别想趁机去捡一个狼鱼罐头回来！”他这么警告道。 爱丽丝默默低下了头。他们随意走进路边一家旅馆，当前台询问他们需要几间房时，克莱恩看了眼爱丽丝，用眼神询问她需不需要。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扭头朝前台道：“两间房，谢谢。” 于是前台立刻朝格尔曼·斯帕罗露出了一个我懂的表情，然后朝爱丽丝道： “非常抱歉，小姐，只有一间房了。” 克莱恩用“小丑”的非凡能力及时控制住了自己的面部表情。 爱丽丝听到这话就皱起了眉，她上下打量了前台一眼，费解地问道：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问我们需要几间房？” 前台开始组织语言。 爱丽丝踢了一脚柜台，在柜台上的东西晃了两下后，才不满地问道： “我看起来很好骗吗？” 一滴冷汗从前台脸上滑落到登记本上，但前台什么都没说，只是讪笑着回应道： “抱歉，小姐，我看错了，还剩两间房。” 爱丽丝还想说点什么，克莱恩拍了拍爱丽丝，于是爱丽丝放弃了继续追究，抬了抬下巴道： “动作快点。” 前台飞快地登记完毕，送上了两把钥匙，爱丽丝一把抢过钥匙，刚准备上楼，却又有人走进了旅馆。 “住店。”来人这样说道。 爱丽丝把危险的目光落在了前台身上，前台虚弱地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才回答道： “抱歉，我们这里已经住满了。” 克莱恩默默伸手拽走了爱丽丝。 在整理好东西以后，克莱恩所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联系“星之上将”嘉德丽雅，而是通过美食安抚爱丽丝。 生白鲸片、炸鲸鱼排、带皮鲸鱼油、烤鲸鱼肉……在大吃一鲸后，爱丽丝终于忘记了不知名的酒店前台和路边的狼鱼罐头。 第二天上午，他们来到灰琥珀街，走进了一家名为“狂热鲸舞”的店铺。 这正是嘉德丽雅告知的联络点。 看了看比自己高一个头的花白头发老板，克莱恩扭头扫了眼不到一米七的爱丽丝，心里又舒服了不少。 ——毕竟格尔曼·斯帕罗可是有一米八呢！ 诶？什么？爱丽丝是女孩子？而且没成年？她还是天使呢！她好意思吗！ 克莱恩屈指轻敲了下柜台，用弗萨克语道： “买鲸油。” 那老板脸上皱纹纵横交错，身上却只穿了层白鲸皮制作的外套，浅色的花纹有着奇异的美感。 “多少？”老板正在大口喝着烈酒，没空管货物的凌乱摆放。 “一又四分之一桶。”克莱恩回答道。 老板喝酒的动作一下放缓，将手里棕绿色的酒瓶杵到了柜台上： “要不要来一口？纯度最高的尼波斯，所有弗萨克男人的情妇！” 爱丽丝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 这是弗萨克特产的蒸馏酒，用土豆或谷物酿制而成，以度数高，像烈焰一样刺激闻名，相比苏尼亚血酒，它价格颇为低廉，更受普通弗萨克人欢迎。 “所以你们的情妇是共享的吗……”她终于没忍住问道。 ------------ Chapter50 像喜欢情妇那样喜欢喝酒 “咳咳咳！”老板喝进去的酒与克莱恩将要吐出的话语一起卡在了喉咙里，在剧烈的咳嗽声中，老板的脸憋的通红。 作为一个人类应该怎么做呢？应该上去拍一拍老板的后背。但爱丽丝低头看了看隔在自己和老板间的柜台，最终换成了另一个行动。 在目睹老板停止咳嗽并且把酒“吐”回酒瓶里以后，克莱恩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瞪着爱丽丝，得到了爱丽丝疑惑地回应： “你为什么那么看我？ “我只是以为共享情妇是因蒂斯才有的风俗……” “我想，”克莱恩尝试着组织语言，“这只是个比喻，弗萨克的男人离不开酒，你明白吗？” “哦～”爱丽丝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转向了老板，“你像喜欢你情妇那样喜欢喝酒？呃，你很喜欢你的情妇吗？” “……”克莱恩不想和她说话，克莱恩也看向了老板，“你可以不用理她。” 和一个看起来好像没成年的少女讨论情妇的问题好像太奇怪了点，哪怕在传闻中这个少女包养了疯狂冒险家格尔曼·斯帕罗。 老板最终接受了克莱恩的建议，没有回答爱丽丝的问题，而是朝格尔曼·斯帕罗问道： “谁介绍你来的？” 无论如何，经过这番插曲，他看起来暂时不打算去碰他的酒了。 “格尔特缪斯女士。”克莱恩回答道。 老板吐了口气，摇摇晃晃站起身来，看起来动作笨拙。 酒精味在空气中弥散开来，爱丽丝皱了皱眉，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仍然被放在桌子上的棕绿色酒瓶。 于是当老板吩咐完店员，领着他们离开时，爱丽丝落在后面，抱起酒瓶往嘴里倒了一口。 “呸呸呸！”她一口把酒吐了出来，把酒瓶重重地放在了柜台上。 这样的动静成功把老板和克莱恩惊得回了头，爱丽丝却并没有关注这些，她在吐了两下后意识到这样并不能消除高浓度酒精特有的辛辣味，在重启和喝水之间犹豫了片刻后，她戴上了阿蒙的单片眼镜。 真好用。 完全理解了一切的克莱恩产生了一种伸手扶额的冲动，他根本不敢去看老板的眼神，只是面无表情地朝爱丽丝喊道： “过来。” 爱丽丝的动作一滞，她小心翼翼地瞄了眼克莱恩的脸色，小声道： “我只是奇怪他们为什么那么喜欢喝……” 毕竟闻起来很难闻。 克莱恩扭头看向老板，老板在和他对视了几秒钟之后，似乎接收到了什么错误的指令，转过身继续摇摇晃晃地前进。 ……不能跟喝醉酒的人计较。 克莱恩沉默地移开视线，看向爱丽丝。 ……算了，也不能跟小孩子计较。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也跟上了老板。 爱丽丝在原地眨了两下眼睛，认为这就是克莱恩不和她计较的标识，小跑着追了上去。 他们跟着老板一路到后面仓库二层的小房间内，然后看到老板摇晃着蹲下身子。 “让我找找，让我找找……”他咕哝着。 这一幕让克莱恩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和爱丽丝一样的疑虑——真有那么好喝？ 也许我刚才应该也尝一口……见鬼，我不会被爱丽丝传染了吧？ 他瞄了一眼爱丽丝，原本站的一点正形都没有的爱丽丝立刻站正了。醉醺醺的老板终于从杂物堆里翻出了一个水晶球，他双手摩挲水晶球，爱丽丝听到一阵艰涩拗口的古赫密斯语。 房间内渐渐变得昏暗，所有无光的角落一下深沉，似乎散发出奇异的吸引力。 那水晶球却在这种气氛下变得明亮，浮现出一个穿黑色古典长袍的女子身影。 她有着张瓜子脸，皮肤很白，眼睛是略显紫色的深黑，充满神秘的意味。 “隐者”女士……？ 爱丽丝偏了偏头，没有出声，克莱恩上前一步，从老板手里接过了水晶球。 水晶球对面的嘉德丽雅同样看清了格尔曼·斯帕罗的长相，她目光微凝，略显迟疑地问道： “格尔曼·斯帕罗？” 已经事先决定过不去探究“世界”的真实身份。故而嘉德丽雅看见格尔曼·斯帕罗时略有一丝惊讶，但她很快想起了某个在这种情况下显得过于离奇的传言。 听说疯狂冒险家格尔曼·斯帕罗被一位未成年的少女包养了，难道……？ 刚刚赶走店主的爱丽丝在这时蹦蹦跳跳出现在克莱恩身边，完全解答了嘉德丽雅的疑惑。 “‘隐者’女士！”她兴高采烈地喊了一声。 这个称谓让克莱恩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为了避免爱丽丝某一天突然在别人面前喊出来一句愚者先生，他扭过头提醒道： “叫名字。 “防止被人听到。” “嘉德丽雅女士。”爱丽丝乖巧改口。 她其实听明白了克莱恩的暗示，但克莱恩的不信任让爱丽丝非常愤怒，她决定做点什么。 她盯着嘉德丽雅看了几秒钟之后，伸手推了下右眼处的单片眼镜，还没开口，就被克莱恩用力地拍了下脑袋。 假扮阿蒙打招呼的计划被迫终止，爱丽丝愤愤地扯下单片眼镜，忽而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朝克莱恩问道： “我之前让你帮我做的那枚单片眼镜……” “回去给你。”克莱恩淡淡地道。 于是爱丽丝安静了下来，克莱恩朝嘉德丽雅问道： “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他们的关系很好……比我以为的要好的多，最起码，命运小姐看起来真的很听话…… 嘉德丽雅感觉自己略微放心了点，她回答了克莱恩的问题： “今晚八点，六号码头。” “好。”克莱恩幅度很小地点了下头，然后发现他抬不起来头了。 ——爱丽丝正踮着脚伸手把他的头往下按。 水晶球内，光芒在克莱恩说完话后迅速暗淡，嘉德丽雅的身影转瞬间便消失了。 很明显，即便是“星之上将”嘉德丽雅，也不想插手这场闹剧，她甚至放弃了询问那个离奇传言的来历。 不过这样一看，有人觉得命运小姐包养了格尔曼·斯帕罗似乎也挺正常的…… “未来号”上，船长室内，嘉德丽雅看着水晶球略微失神地想道。 ------------ Chapter51 深海遗迹 纯比力气克莱恩当然比不过爱丽丝，他也没打算和爱丽丝比，在爱丽丝错愕是眼神中，他变胖了，同时也变矮了。 爱丽丝吃惊地收回了手。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克莱恩拿着已经变得普通的水晶球，一边走路一边恢复了原本的体型，推开门走了出去，才想起来跟上去。 水晶球被克莱恩随手扔给边上的老板，在他们走出“狂热鲸舞”以后，克莱恩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然后朝爱丽丝问道： “你要去玩会儿还是继续跟着我？” 爱丽丝思考了片刻，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想去的地方，于是她说：“不知道。” 克莱恩嘴角抽搐了一下，懒得理她，转身就走。 爱丽丝跟着克莱恩坐上了一辆马车，听着克莱恩报出了“洛达尔”酒吧的名字，全程安静得像个人偶娃娃。 直到克莱恩拿出2张1苏勒的纸币递给车夫时，爱丽丝才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克莱恩。 弗萨克本地显然应该有属于自己的货币，爱丽丝并不担心在海港附近货币的通行问题，但在她的印象里，不同的货币之间是有汇率之说的。 会不会不够或者多了……爱丽丝将迟疑的眼神投向车夫，那名车夫满脸欣喜的接过两张1苏勒的纸币，反复检查了几遍后，堆起满脸的褶皱对他们笑道： “谢谢，谢谢您的慷慨！” ……绝对是给多了。 爱丽丝摇了摇头，伸手推了推克莱恩，小声提醒道：“你好像给多了。” 车夫的笑容一下子僵住，克莱恩冰冷而不含感情的视线落在车夫身上，十几秒后，克莱恩带着1弗银5戈比走下了马车。 这正是车夫的找零。 在这个世界，靠近码头或工厂区的酒吧往往有贩卖午餐、晚餐的业务，所以十一点左右就会开门。 “洛达尔”酒吧内，此时已有不少闲着没事的冒险家聚到吧台前，要了烈酒，烟熏过的鱼肉和浮着油脂的汤菜，就着面包，吃得非常畅快。 在心里吐槽了一番弗萨克的饮酒习惯后，克莱恩走到吧台前开始点餐： “四片烤面包夹红肠，两份熏鲸鱼肉，两份浓菜汤，一杯格拉斯啤酒，一杯……这里有无酒精饮料吗？” 他把爱丽丝往前扯了扯。 听到克莱恩的要求，酒保皱了皱眉，在看到爱丽丝之后，他又露出了略显恍然的表情，随后摇了摇头道： “没有。” 克莱恩扭头看向爱丽丝，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爱丽丝冲上前说： “别听他的！ “我要你们这里最烈的酒！” 酒保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刚准备无视爱丽丝的要求，就听见克莱恩沉声道： “给她。” 酒保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看向克莱恩，终于忍不住问道： “鲁恩的男人还比不过一个……一个小姑娘？” 克莱恩没做解释，他将视线投向爱丽丝身上，爱丽丝在和他对视了两秒钟之后，放开了身上属于神话生物的气息。 整个酒吧瞬间寂静起来，所有的视线都忍不住隐晦地投向了爱丽丝，爱丽丝看着脸色略显苍白的酒保说道： “我要你们这里最烈的酒。” “好的，阁下。”酒保言简意赅。 爱丽丝眨了两下眼睛，收敛起身上的压迫力，去看克莱恩。 “去找个空位。”克莱恩对她说。 爱丽丝于是噔噔噔跑去找了个位置，等着付完钱的克莱恩把食物和她要的酒送过来。 拿到酒之后，爱丽丝迫不及待地用开瓶器打开瓶子——不同于鲁恩，弗萨克人喝酒似乎喜欢对瓶吹。 浓郁的酒精味扑鼻而来，爱丽丝沉默了两秒钟后，刚打开的酒瓶又恢复了没打开的状态。 她把酒推给了克莱恩。 克莱恩瞪了爱丽丝一眼，早已习惯这一切的他没和爱丽丝计较，只是把酒瓶推到了一边。 接下来就完全是克莱恩注意的事情了，他一边吃一边竖着耳朵倾听周围人在聊些什么，不像爱丽丝，她的脑子里很明显只有吃。 于是在收集信息的间隙，克莱恩扫了一眼爱丽丝，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了一句：幸好她是“命运”途径啊…… ——这要是别的途径，她估计连骨灰都不剩了。 ……所以我被她包养了到底是谁传出来的假消息啊？！ 克莱恩大受震撼，他咬着牙看爱丽丝，决定等回去就和她谈谈避嫌的问题。 ……真的有用吗？ 这样的怀疑一闪而逝，用甜菜、洋葱、卷心菜、胡萝卜、鱼肉、奶油等熬制的加尔加斯特色浓菜汤就被端了上来，紧接着，一个声音引起了克莱恩的注意。 他听见一个冒险家压低嗓音，对周围的同伴道： “听说了吗？在加尔加斯东面，有个第四纪的遗迹。” 克莱恩扭头去看爱丽丝，发现她正端起浓菜汤往嘴里倒。 ……小孩子嘛，正常。 他的舌尖绕着牙齿转了一圈后，终于忍不住伸手拍了拍爱丽丝。 爱丽丝疑惑的抬起头，克莱恩指了指那个冒险家的方向，示意她仔细听。 于是爱丽丝就把菜汤放回了桌子上，正襟危坐起来，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偷听。 克莱恩张了张口，最终放弃了劝说的打算，仔细倾听起来。 “没有！谁发现的？”那名冒险家的同伴又惊讶又好奇地反问道。 那冒险家左右看了一眼，没太在意地说道： “加勒斯发现的，你们知道是擅于潜水的‘航海家’。 “他因为喝醉，被风暴刮下甲板，沉入了海底，谁知在那里发现了些钢铁建筑的残骸，绝对出自人类的钢铁建筑！” “然后呢？”他的同伴追问道。 那冒险家低笑道：“加勒斯顺着那些残骸，发现了一口不知道有多深的废弃海底巨井，里面已经灌满了海水，但依旧给他非常深非常恐怖的感觉，风暴在上，这也许通向地心。 “他说，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召唤他，他没敢探索，害怕地浮上了水面。” 深海巨井……奇怪的“吸引”感……这不一定是第四纪的遗迹啊，也许是第三纪、第二纪的，甚至……(本章完) ------------ Chapter52 这是你的主意吗？ 克莱恩抬头看向爱丽丝，爱丽丝也正看着他，表情是少见的严肃。 显然，他们都想起了那段处于第一纪以前，已经消失的文明。 克莱恩张开口想说点什么，就看见爱丽丝舔了一圈嘴唇，皱着眉道： “他们到底是怎么把甜味咸味酸味没有违和感地混到一起的？” ……她刚才到底在想什么？ 克莱恩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迟疑，他正犹豫间，爱丽丝注意到了他的呆愣，想了想问道： “你不吃吗？” “……好的。”他沉默地往嘴里塞了块熏白鲸肉，看着爱丽丝又重新低下头去，大吃起来。 唉，命运…… 克莱恩感到有些惆怅，他很快发现冒险的话题又重新变成了无意义的八卦，他更惆怅了。 ——哪怕说清楚那个该死的流言到底是谁传出来的也好啊！ 克莱恩忿怒地往嘴里塞下了一大块熏鲸鱼肉。 ……确实很好吃。 一直到他们用完午餐，爱丽丝抱起那瓶据说最烈的酒苦大仇深地看着它，也没有哪桌冒险家聊起有价值的事情，不过，“洛达尔”酒吧内的人越来越多了。 突然，沉重的大门一下敞开，砰地撞到了墙上。 一个戴礼帽的有明显鲁恩血统的年轻男人冲了进来，紧张地高喊道： “有冒险家互助会的人吗？” 爱丽丝扭头看向了克莱恩。 没等克莱恩做出反应，不同的角落里有三个冒险家站了起来，爱丽丝扭头去看影子最长的那位，发现他的身高超过了两米。 ……这个世界不会真的有人四舍五入有三米高吧？ 爱丽丝低头看了看自己，产生了片刻的担忧。 她转向克莱恩，发现克莱恩正盯着酒吧大门的方向，爱丽丝想了想，也把头转了过去。 那里很快出现了位穿亚麻衬衣，披棕色夹克的男人，他身材中等，嘴唇发紫，褐色的眼眸里藏着极力收敛却无法掩盖的强烈恶意。 爱丽丝稍作回忆，认出了这是“不死之王”阿加里图的二副，“屠杀者”吉尔希艾斯。 “9500镑！”她脱口而出。 位于事件中心的五个人纷纷看向了她，在让人尴尬的沉默中，爱丽丝思考了片刻，指着吉尔希艾斯扭头朝克莱恩问道： “你打得过他吗？” 克莱恩还没决定好自己应该如何回应，就看到吉尔希艾斯的视线在他们两个身上转了一圈后，最终落在了爱丽丝身上。 他谨慎地看着爱丽丝，试探性地朝后退了半步，确认爱丽丝没有阻拦的打算后，他转身镇静但迅速地离开了“洛达尔”酒吧，如果他的双腿没有打摆子的话。注1 直到他绊倒在门槛上摔了个狗啃泥后，毫不犹豫地爬起来接着行走，爱丽丝才喃喃自语道： “难怪他能活到9500镑……” 那三位冒险家沉默地坐回原本的位置，酒吧里的气氛前所未有的安静，爱丽丝轻轻皱了下眉，看了看已经吃的差不多的午餐，抱着酒瓶跳了起来，扭头对克莱恩道： “我们走吧？” 克莱恩于是也站起了身，他用眼神示意爱丽丝走在前面，爱丽丝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迈开了步子，克莱恩落后半步，跟在她身后走了出去。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洛达尔”酒吧的温度才重新开始回暖，有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响起： “那是谁？”“不知道，我只听说她包养了格尔曼·斯帕罗……”“嘘，她好像是个半神。” “洛达尔”酒吧因这句话再次陷入寂静当中，毕竟，半神——那是四王级别的存在。 许久之后，有一个声音稍显疑虑地问道：“她，她看起来还没有成年吧……” 晚上七点半，在克莱恩调整好身上的非凡物品搭配后，他们一同前往了六号码头。 在6号码头等待了一阵后，爱丽丝看见远处缓慢浮现出一条巨大的帆船。 黑沉的海面之上，那艘船向着散发出光芒的灯塔平缓前进。 随着帆船越来越近，旗帜逐渐清晰，绯红但微弱的月光让港口的人们看见上面有十颗同样大小的自色星星，而那些星星环绕着一只没有睫毛的冷漠眼睛。 “星之上将！” “未来号！” 看守船只的海盗们、水手们骚动起来，爱丽丝在这种气氛中不悦地踢了脚地面。 ……好无聊的过场cg。 又过了十几秒，两侧山上的岸防炮“紧张”地调整起自己，瞄准了那没做任何掩饰的巨大帆船。 当！当！当！ 远处的教堂发出悠扬空灵的钟声，时间刚好走到8点整，“未来号”在这时停了下来。 终于结束了……爱丽丝撇着嘴抬起了头。 一位穿着黑色古典长袍的女士不知什么时候已出现于船头，衣物布满不同的象征符号和魔法标识，就像是古代传说里的强大巫师。 绯红的月光下，她面前突然发亮，璀璨的星辉洋洋洒洒地降落，凝成了一道透明的长桥。 长桥不断往前延伸，落到了6号码头上。 这还算是有点感觉……爱丽丝稍显满意地点了点头，踩上透明的长桥，在海水微微的翻涌中，在一门门岸防炮的瞄准下，在一道道不明视线的注视下，蹦蹦跳跳地走了过去。 克莱恩站在原地，发现爱丽丝手里还抱着那瓶她一直没有喝下去的烈酒。 ……她什么时候抱出来的？！ 不管心里在想什么他最终面不改色的踏上了那座星光凝成的透明长桥，跟上了爱丽丝的步伐。 ……所以，这么大的动静，难道仅仅是为了讨好爱丽丝吗？ 克莱恩的视线不经意扫过岸边，意识到在这样的动静下，所有人都会知道他们今天上了“星之上将”嘉德丽雅的船。 尽管这个身份我并不打算继续保留，但…… 克莱恩一边想着，一边加快了脚步，靠近爱丽丝，低声朝她问道： “这种引人注目的欢迎方式是你的主意吗？” “当然不是，”爱丽丝果断地摇头，“我没有……我没有单独和她交流过。” “那么，”已经换回西装的克莱恩伸手按了下礼帽，“就是她自作主张。” ------------ Chapter53 弗兰克·李 这个用词……爱丽丝脚步顿了一下，狐疑地看了眼克莱恩。 他想让我去揍她……爱丽丝轻轻皱了下眉，稍作思考后，看向怀里不知道如何处理的烈酒。 爱丽丝顿时有了个绝妙的主意，她加快脚步走到嘉德丽雅面前，把酒瓶往前一递。 嘉德丽雅略显迟疑的接过了酒瓶，还没来得及说话，酒瓶就在他手里炸开，酒水淋了她一身。 “我没让你这样做吧？”爱丽丝侧了侧脑袋，确定克莱恩已经站在了甲板上后问道。 还好，这么看来她只是有一点生气……确认自己仍然能直视爱丽丝的嘉德丽雅松了口气。 ——怀有惟一性的爱丽丝能初步掩盖自己的特殊之处，未及天使，不涉及权柄都无法在她不愿意的情况下窥视到她身上属于“光之钥”的力量。 这意味着嘉德丽雅可以在得到允许的情况下相对安全的直视她，不再需要灰雾的封印。 这也意味着，她一旦惹怒爱丽丝，搞不好爱丽丝就让她看点刺激的…… 嘉德丽雅深吸一口气，露出了一个微笑，充满歉意地回答道： “我很抱歉，呃……” 她突然顿住，意识到除了“命运小姐”这个称呼以外，她并不知道如何称呼爱丽丝。 克莱恩在这个时候走上前来，摘下礼帽行了一礼，沉着地道： “晚上好，女士。 “您可以叫它爱丽丝。” 他在行礼间，嘉德丽雅眼中的紫色内收，窥见了格尔曼·斯帕罗身上的四件神奇物品与数十件非凡器物或灵性符咒。 她移开了视线，看向被称为“0”级封印物的爱丽丝，发现她抬腿狠狠踹了一脚格尔曼·斯帕罗。 ……？ “您可以叫她爱丽丝。”疑惑间，嘉德丽雅听见格尔曼·斯帕罗飞快地改口。 ……怪不得。 嘉德丽雅选择了无视这件事，她点了点头道： “晚上好，斯帕罗先生。” 停顿了一下，她又转向爱丽丝，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爱丽丝小姐……” 爱丽丝抖了一下身体，转过头咕哝道： “要不你还是直接我喊爱丽丝吧。” 嘉德丽雅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明白了和爱丽丝的相处方式，她没再说话，朝爱丽丝笑了一下道： “好的。” 随后，她转身带领他们走入船舱。 这个时候，停止的“未来号”重新起航，在海面画了个很长的弧线，沿捕鲸航路向东方前行，拿斯港口的紧张气氛随之消散。 一道道源于水手的目光投了过来，爱丽丝眨了眨眼睛，看了眼克莱恩又看了眼嘉德丽雅，抓住了明显更好抓的嘉德丽雅的长袍，躲在了她身后。 “……？”嘉德丽雅的脊背僵住，略显迟疑地看向克莱恩。 “比我想象的人少。”克莱恩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一样回答道。 嘉德丽雅沉默片刻后，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回答道： “去捕鲸航路以东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只有路德维尔经常往那里跑，似乎在寻找什么。“除了‘未来号’，海盗团的其他船只都不会过去，同样的，大部分的水手都被我放到了其他船上，这里只留保证航行的最低人数。” “那要是有人死了怎么办啊？”爱丽丝从他们背后探出脑袋询问道。 嘉德丽雅张了张口，看向了格尔曼·斯帕罗。 “我想这里的最低人数是包含了意外伤亡在内的。”克莱恩冷静地和她解释。 “那要是全都死了怎么办啊？”爱丽丝接着问道。 克莱恩扭过头，一脸认真地看着她回答道：“那我就把你丢进海里，当做浮木。” “……你好可怕。”爱丽丝默默缩回了嘉德丽雅身后。 “继续。”克莱恩面不改色地对停下脚步的嘉德丽雅说道。 ……看来他真的能管住命运小姐。 这熟练的应对看得嘉德丽雅一愣一愣的，她沉默地带着他们来到船舱入口处。 这里等待着位穿背带裤、白衬衣的男子，他三十左右，体格健壮，汗毛浓密，以至于裸露在外的小臂仿佛套了层棕色的毛衣。 爱丽丝盯着他的胳膊，在其他人开口之前朝他问道： “你好。 “我能拔一根吗？” ……？ 嘉德丽雅忍不住想要扭头看向爱丽丝，却在半途停下，看向了格尔曼·斯帕罗。 男子并没察觉到嘉德丽雅古怪的态度下隐藏的深意，他哈哈一笑，伸出结实的手臂回答道： “我是‘未来号’的大副，弗兰克·李。 “如果你好奇的话，可以拔一根试试。” 弗兰克·李，价值7000镑的“毒素专家”……爱丽丝眨了眨眼睛，把他的脸和通缉令对了起来。 “晚上好。”她带着亮晶晶的眼神回答道，注意力已经完全从汗毛上移开。 弗兰克·李收回右臂，笑容不减地接着说道： “你似乎认识我？也是，我曾经拍过的照片登上了我的通缉令。 “不要在意什么‘毒素专家’，我是一个很友好的人，只要不面对那些该死的家伙！ “我最大的爱好是研究土壤、作物和品种杂交技术，相信我，这才是人类的未来。” 爱丽丝的动作可疑地停顿了一下，略显迟疑地看了眼嘉德丽雅才道： “你就是那个被‘大地母神’教会送上了审判庭的……？” “哦！”弗兰克·李的神情一下子悲愤起来，“我只是试图把公牛、母牛和小麦杂交在一起，让小牛可以像麦子一样长出来，就差点被母神教会的人送上审判庭，仁慈的母亲啊，他们根本没有真正理解您的意志！” “让小牛可以像麦子一样从地里长出来……”爱丽丝喃喃自语，忽然觉得自己误解了这个善良的好人，“为什么你的视线局限在牛呢？为什么不考虑鸡腿树、牛排树、冰淇淋树……唔！” 克莱恩一把捂住了爱丽丝的嘴，无视了她愤怒的眼神，朝弗兰克·李说道： “晚上好，我是格尔曼·斯帕罗。” “……晚上好。”弗兰克·李略显迟疑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有些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继续说话。 ------------ Chapter54 摇钱树 爱丽丝在这时一把扯开克莱恩的手臂，扭头质问道： “难道你不想要一棵摇钱树吗！” 克莱恩略显迟疑地放下了手。 嘉德丽雅开始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他们，然后她扭头看向弗兰克·李，发现他真的做出了思考的表情。 ？？？ 好消息是，克莱恩至少比爱丽丝清醒，他一边在心里幻想着爱丽丝描绘的美好画面，一边面无表情地警告她： “别忘记你答应过什么。” 我答应过什么？哦，我答应过做事之前要先考虑自己能不能解决，也就是说，只要我能解决问题，我干什么都没关系…… 爱丽丝的眼睛明亮了起来，她仰着头对克莱恩说道： “我明白了！ “放心吧，我不会忘记的！” ……虽然不知道她理解成什么了，但这件事肯定有问题就是了。 对上爱丽丝炙热的眼神，克莱恩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涌起，他抖了下身体才对爱丽丝道： “爱丽丝，我不想节外生枝，你明白吧？” 也就是说，得等到返程……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总觉得事情还是不太对。 爱丽丝答应得过于轻松，克莱恩不太放心地看了她两眼，最终什么都没说。 嘉德丽雅惴惴不安地带着他们继续前进，当他们踏上第二层时，爱丽丝皱着眉头看向了侧方的阴影。 “那是谁？”她疑惑地问道。 那片黑暗在爱丽丝的话音落下后扭曲起来，在她惊讶的视线中长出了一个瘦高但苍白的身影。 “……你把什么东西和人杂交了吗？”她下意识朝弗兰克·李问道。 “哈哈哈，”弗兰克·李爽朗地笑出了声，“虽然我一直想这么做，但很遗憾……这是我们‘未来号’的二副，希斯.道尔。” 爱丽丝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些失望。 希斯·道尔的面部皮肤苍白到近乎透明，高挺的鼻梁在他脸上格外突出，爱丽丝扫了他一眼，在脑海里翻出了对应的通缉令。 价值7600镑的“无血者”。 希斯不知道是没听到爱丽丝的话，还是听到了但不在意，他仅仅只是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沉默着缩回了阴影里。 看起来就像是那种见了光就会死掉的社恐……爱丽丝无声地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他是一个‘蔷薇主教’。”转过身前往船长室的途中，弗兰克·李热情地说起了希斯·道尔的事情。 “蔷薇主教”，“秘祈人”途径的序列6……“秘祈人”？！ 爱丽丝面露惊恐。 诶，等一下，序列是可以随便说的吗…… 爱丽丝犹豫了片刻后，看向了经验丰富的冒险家格尔曼·斯帕罗，发现他正在看“星之上将”嘉德丽雅。 爱丽丝默默转过去和他一起看嘉德丽雅。 嘉德丽雅的表情写满了无奈，而弗兰克·李的声音还在继续响起： “你是不是很奇怪，也很担心，害怕他是‘真实造物主’的虔诚信徒，被污染的疯子？ “不，哈哈，他是一个幸运的家伙，因为某次事故，原本是普通人的他被洒上了‘蔷薇主教’非凡材料调配的魔药，被一点点渗透又撑了过来，最终成为了较奇特的非凡者。 “因为没有经历‘倾听者’阶段，他没受到污染，没变成疯子，只要不主动使用‘倾听’这种非凡能力，就始终是正常人。” 诶？听起来…… 刚送走西尔维娅的爱丽丝惊叹地瞪大了眼睛，复又不安起来，轻轻皱了下眉问道： “是什么样的事故？” 弗兰克·李显然是第一次碰到有人在听完了整件事后的第一反应是问详细的事故情况，他尝试着做出解释： “就是……就是一般的意外……” “您想到了什么？”嘉德丽雅对爱丽丝的态度变化显然要敏感得多，爱丽丝少有的严肃一下子引起了她的警惕。 您……？ 饶是神经大条如弗兰克·李，也不由得看了爱丽丝一眼。 希斯·道尔的身影重新在阴影中浮现，爱丽丝扫了他一眼，神情严肃地问道： “在事故发生之前或者之后，你有没有碰见过与‘先知’有关的事情？” “没有。”希斯·道尔果断地否认了这件事。 “但愿你说的是实话，”爱丽丝耸了耸肩，“你的故事听起来太像是一位‘主角’了……但愿你没有受到某位‘先知’的注视。” “……这听起来不像是好事。”嘉德丽雅试探性地问道。 爱丽丝扬了扬眉，侧过头看向她问道：“你觉得被我注视是一件好事吗？” 当然不是……嘉德丽雅下意识这么想道，但她看了看爱丽丝，却没敢把这句话说出口。 “显而易见，”好心的克莱恩替她回答了问题，“这绝对不是好事，我的亲身经历足以证明这一切。” 爱丽丝面无表情地扭头看向他。 “你自己问的，”克莱恩理直气壮，“我以为你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多少应该有点数。” 爱丽丝继续瞪着克莱恩。 她心里当然是有数的，但是别人不能说出来。 犹豫了片刻后，嘉德丽雅尝试着上前劝架： “斯帕罗先生，你的房间在前面，弗兰克会带你过去，有什么事情，你可以直接去船长室找我。 “你能去餐厅用餐，任何时候，也可以让弗兰克派人把食物送到你房间，这主要取决于你喜欢哪种方式。 “爱丽丝，您……你需要一个房间吗？” “当然需要，”爱丽丝立刻放下了克莱恩，“你不会没准备吧？” “不，当然不会，”嘉德丽雅摇了摇头，“请跟我来。” 嘉德丽雅带着爱丽丝左拐右拐，来到一个房间，她推开门对爱丽丝说道： “这里就是您的房间了。” 爱丽丝好奇地走进去，发现这个房间与整艘海盗船的气氛格格不入，充满了童趣，她站在原地看了两秒钟后，想起了上船时踩过的那道星光长桥。 “说起来，我还没有问过……”爱丽丝好奇地扭头问道，“那座星光长桥的你的非凡能力吗？” ------------ Chapter55 “未来号”的食堂 爱丽丝一边说着，一边走进了房间。 她并没有多期待嘉德丽雅的回答，就目前而言，比起那座长桥究竟来自于哪里，她对这座房间的摆设更感兴趣。 蘑菇形状的桌椅，看起来像是藤蔓编织成的床……这个房间，看起来像是一场梦幻而美好的童话。 “你在讨好我？”她在嘉德丽雅给出答案之前问道，“又或者……在帮谁试探我？” 这个猜测源自于他们上船时嘉德丽雅大张旗鼓的举动。 爱丽丝并没忘记嘉德丽雅与贝尔纳黛认识的事情，早在踏上“未来号”之前，她就猜测过她会不会在船上见到贝尔纳黛。 不过，到目前为止，贝尔纳黛还没有出现。 爱丽丝转过头，在不算明亮的光线下朝嘉德丽雅露出了一个笑脸道： “嗯……我喜欢这个房间。 “所以，如果你是在讨好我，或者帮助谁讨好我的话，现在可以提要求了。” 停顿了一下，她忽然又问道：“船上有夜宵可以吃吗？” “……有。”嘉德丽雅看起来有点不适应跳跃的话题。 “太好了！”爱丽丝一拍巴掌，“那我要去餐厅看看！” ——她只是想找个理由去餐厅而已。 嘉德丽雅稍微沉默了一下，带着爱丽丝走进餐厅，询问道： “你需要……等一下！” 当注意到爱丽丝把手伸向一种蘑菇时，嘉德丽雅紧张地出声拦住了她： “这种蘑菇，是牛肉味的。” “……？”爱丽丝的眼睛里写满了困惑。 在迎上她的眼睛和她对视了几秒钟后，嘉德丽雅走到摆放食物的柜台前，依次为她介绍： “这种土豆也是牛肉味的，这种鱼吃起来是小麦味的，这些……” “够了，”梦想实现的爱丽丝面无表情地阻止了她进一步的介绍，“晚安。” 她转身就走，看起来想要逃离这片餐厅，在走到门口时，她终于忍不住回头问道： “你确定这些食物都是安全的吧？” “目前没有人吃出问题过。”嘉德丽雅这样回答道。 这个回答一点都给不了爱丽丝安全感，她略微沉默了片刻后，决定相信自己的灵性。 ……灵性说没问题。 爱丽丝一点一点挪回去，拿起了一块据说是牛肉味的土豆，咬了一口。 味道、口感都是牛肉，但又确确实是土豆…… 爱丽丝仔细咀嚼着，然后转头看向嘉德丽雅，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还好。 “你可以试试加了辣椒酱的冰淇淋，我觉得想出这个主意的人材是真正的天才。” 嘉德丽雅的眼神中写满了困惑，爱丽丝并不想和她解释21世纪的人类究竟在食物上做出过多少奇怪的尝试，她抱着土豆走远了。 在她的身后，嘉德丽雅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给自己盛了一点冰淇淋，然后找出辣椒酱，淋了上去。 在做了好几分钟的心里建设后，她试探性地挖起了一勺，放进了嘴里。 几秒钟后，她面无表情地把这杯冰淇淋倒进了垃圾桶。 ……谁想出来的主意？ 第二天早上，克莱恩见到爱丽丝的时候，她正在对着盘子里的鱼发呆。 “你在想什么？”克莱恩好奇地选了一条同样的鱼坐到了爱丽丝的对面。 “你尝一尝就明白了。”爱丽丝真诚地建议道。 她这样的态度反倒让克莱恩不敢尝试了，克莱恩警惕地看了眼盘子里的鱼，抬起头朝爱丽丝问道： “怎么了？” “你尝一尝。”爱丽丝坚持。 克莱恩放下了刀叉。 爱丽丝瞪着他看了几秒钟之后，克莱恩又默默拿起了刀叉。 算了，反正她又不会真的害我，最多就味道怪了点……唔，其实味道挺不错的，但是，但是…… “这是什么鱼？我还是第一次吃到……吃到这种口感的鱼。”克莱恩抬起头问道。 爱丽丝沉默了片刻，看着他语气坚定地道： “你看你，都已经出现幻觉了！ “这明明是土豆，怎么是鱼呢！” ——这是一条土豆味的鱼。 在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克莱恩试探性地问道： “这条鱼是弗兰克·李培育出来的？” 爱丽丝沉重地点了点头，然后指着被分成两半的食物柜台介绍道： “嘉德丽雅特地把弗兰克·李培育的食物和正常的的食物分开放了。” “……她确定这些食物安全吗？”克莱恩犹豫着问出了和爱丽丝一样的问题。 “目前没有吃死过人。”爱丽丝给出了相似但差距甚远的回答。 克莱恩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低头看着盘子里的鱼，纠结起来。 “加油啊，不要浪费食物！”爱丽丝伸手拍了拍克莱恩的肩膀，然后在他迷茫的眼神中把盘子里的鱼叉到了他的盘子里，把盘子拿走了。 ……？ 她刚才……是不是把剩饭给我了？ 克莱恩看着盘子里的两条鱼陷入了沉思，半晌之后，他再次拿起了刀叉。 解决了心腹大患的爱丽丝走到甲板上，海风吹过她的面庞，她舒服地眯了下眼睛，踮起脚，将右手手掌平放在额头上方，眯起眼睛远眺。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两艘捕鲸船，它们一注意到“未来号”飘扬的星与眼旗帜，立刻就紧张地做出了反应。 它们迅速调整自己的身位，让侧方对准了这边，一门门火炮蓄势待发。 与此同时，用炸药发射标枪、鱼叉的捕鲸炮也转到了同样的方向，身材高大头发淡金的加尔加斯群岛渔民们或拿叉，或握枪，或站，或蹲，异常地戒备。 如果我现在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船上…… 一个危险的想法出现在了爱丽丝的脑海里，她仅仅是意动了一瞬间就放弃了。 毕竟克莱恩说他不想节外生枝。 爱丽丝叹了口气，感到无聊的她眼珠子转了一圈，溜到了船长室。 嘉德丽雅果然正在里面，正透过窗户朝外看去，同意爱丽丝进来的她一边惊讶于爱丽丝居然会敲门，一边问道： “怎么了？” 爱丽丝没说话，爱丽丝站到她旁边和她一起看。 十几秒后，嘉德丽雅终于忍不住，转过头问道： “你在干什么？” ------------ 请假条 生理期疼的太厉害了我先发个请假条，要是晚上好了我就偷偷删了（？） ------------ Chapter56 喝一口尝尝 “我在看你在看什么。”爱丽丝理所应当地回答道。 嘉德丽雅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场面复又安静下来，她几次想要开启话题，但转过头看到爱丽丝专注的态度，她又放弃了。 万一把她注意力引开来就不好了…… 想起弗兰克·李，嘉德丽雅认为让爱丽丝站着发一会儿呆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爱丽丝并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当专注地盯着一成不变的海面几分钟后，她就开始感到无聊，这种时候，她忽然想起了送给她一份生日礼物的“光之钥”。 爱丽丝猜测她与祂大概是很像的，也许是她被影响得像——显而易见，也许是她本身的性格就和祂很像——记忆里的“欢欢”年龄似乎只有个位数。 但不管怎么说，如果她与祂真的相似，可以预料到的是，“光之钥”大概也不太喜欢无聊。 祂喜欢什么呢？ 爱丽丝不知道，但爱丽丝确信自己喜欢变化，喜欢无法被预测的变化。 如果是猎物，她会更喜欢抓不住的，那种明明看似万无一失却突然挣脱的…… 也许，“光之钥”比我还希望祂会输在自己的游戏里…… 也许，祂自己都不知道祂有这样的想法，因为祂自信祂不会输，就像从前的我一样…… ——爱丽丝必须承认，尽管那份生日礼物让她忿怒至极，但那确实激起过她为数不多的斗志。 嗯，激起过。 但刚才升起的那个荒诞的念头并没有随着爱丽丝的胡思乱想而消失，她在爱丽丝的脑海里扎了根，如同野草一般开始疯长。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轻轻弯起唇角，“这就是我的机会。” 嘉德丽雅犹疑的视线落在爱丽丝身上，她正纠结自己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配合爱丽丝的演出，远方的海面上，有一簇海盗船逐渐浮现。 嘉德丽雅还没来得及反应，爱丽丝就兴奋地抓住她宽大的长袍，把脑袋凑过去问道： “要打架了吗！” 那一瞬间，世外高人的风貌消失殆尽。 嘉德丽雅下意识低下头去，视线正落在爱丽丝抓住她长袍的那只手上，爱丽丝顿了一下后，一下子缩回了手，动作快得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 嘉德丽雅认真开始考虑自己现在脱了长袍检查的可能性。 爱丽丝心虚的看向窗户，发现那几艘海盗船已经如游鱼般灵活地逃向四周，躲避“未来号”这艘巨大的石子。 爱丽丝的心情，也如同等了好久后终于看到希望，又发现鱼群被一颗从天而降的石子打散了的钓鱼佬那样悲伤。 但爱丽丝很快就察觉到，“未来号”不知为何开始了减速，爱丽丝惊讶地转过头去问道： “出事啦？” 她又高兴了起来。 “……不，”嘉德丽雅否认了爱丽丝的话，摸出来一副厚重的眼镜戴上了，“这附近有个第四纪的遗迹，我打算顺路去看一看。” 这么说着，她走向门口，打开门，发现了正准备敲门的格尔曼·斯帕罗。 “第四纪的遗迹？”爱丽丝在这个时候凑上前去问道，“是那个深海巨井吗！” 深海巨井？克莱恩疑惑的视线落在了嘉德丽雅身上。 嘉德丽雅点了点头算是回答爱丽丝，接着，她一边朝外走去，一边重复了一遍对爱丽丝说过的话。 尽管不像爱丽丝一样兴奋，但克莱恩对深海巨井也抱有好奇心，他没再追问，跟上了她们的脚步。 他们走到甲板上，弗兰克·李正等在那里，他依旧穿着昨天的衣服，挽着袖子，爱丽丝眼尖地看到了他手臂的沾着一点泥土。 “上午好，格尔曼！”弗兰克·李朝他们两个客人打招呼，“上午好，爱丽丝！” 爱丽丝朝他招了招手，刚想说点什么，却忽然听到了克莱恩的咳嗽声。 “生病了？”弗兰克·李热心肠地道，“你可以等一下，我——”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看到爱丽丝只是伸手拍了下格尔曼·斯帕罗，就让这位冒险家变得容光焕发起来。 弗兰克·李惊讶地看向了爱丽丝。 ——他所知晓的非凡能力中，没什么能这样轻描淡写地治愈疾病的。 爱丽丝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她疑惑的回望过去，好奇问道：“你刚才想说什么？” 弗兰克·李瞬间忘记了那点疑惑，他高兴地说： “我本来想让他等一下。 “这样等我给你们看完这个伟大的发明以后，可以给你们看另一个发明——不过现在看来用不上了。” 这样说着，弗兰克·李抬起他握着的另一只手，摊开掌心，里面是条宽厚肥大的鱼。 爱丽丝一下子想起了她在“未来号”食堂里看到的景象，她迟疑地问道： “这条鱼又是和什么杂交的？” 克莱恩往爱丽丝身边靠近了半步，想了想又挪了回去。 弗兰克·李没有察觉到他们诡异的态度，他一边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刺入那条可怜的鱼，一边兴奋地说道： “这绝对是大海上最受欢迎的事物！” 他的匕首把鱼划开了一条口子，血液从鱼的身体里汩汩流出，精准地落进甲板上的大型啤酒杯里。 爱丽丝意识到，那血液并不是血腥味的，她在空气中闻到了一股酒香，那似乎是红葡萄酒的味道。 ……咦？ 有点奇怪，但是…… 灵性并没有报警，爱丽丝稍作思考，捧起地上的酒杯，做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她喝了一口。 大不了重启……我去，真是红葡萄酒！ 爱丽丝惊恐地睁开了眼睛，发现所有人都在看她。 “哈！”弗兰克·李看起来是现场唯一一个高兴的，“你果然和其他人不一样！怎么样？你可是成品的第一个品尝者，这可是一条以红葡萄酒为血液的鱼！” “嗯……”爱丽丝认真品味着嘴里的酒香，“我不太喜欢喝酒……你下次可以试试甜冰茶吗？不，算了，这个差的比较远，也许你可以试试葡萄汁……”(本章完) ------------ Chapter57 我能摸一下吗 在爱丽丝侃侃而谈时，嘉德丽雅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向了格尔曼·斯帕罗。 格尔曼·斯帕罗冷酷无情地目视前方，目空一切。 你不管的吗！你不是说能管得住她的吗——这是嘉德丽雅试图用眼神表达的质问。 很遗憾，格尔曼·斯帕罗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反而是弗兰克·李认真回答了爱丽丝： “我们并不喝饮料，但，也可以考虑。 “它们将有品种的划分，有的产烈朗齐，有的产尼波斯，有的产红葡萄酒，有的产啤酒，啤酒必须用鲨鱼用鲸鱼，否则不够喝！” 爱丽丝吃惊地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的她转移了话题： “你本来想给我们看的另一项成果是什么？” 弗兰克·李高兴地介绍道： “我将药物和水果杂交，让吃药变成了一项享受！” 讨厌吃药的爱丽丝对此十分感兴趣，她一下子兴奋起来，好奇地追问道： “我能看看吗？” 弗兰克·李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忍无可忍的嘉德丽雅打断了他们愈发危险的交流： “妮娜准备好了吗？” “好了，她已经喝掉一瓶尼波斯了！”弗兰克指了指风帆制造的一处阴影。 这叫什么准备，壮胆吗…… “船长，我更希望是一瓶苏尼亚血酒！”那处阴影里慢悠悠地站起并走出来一道女性身影。 她身高超过一米八，金色的头发随意绑成了高马尾，五官是明显的弗萨克特色，肤色浅淡，爱丽丝看完了认为她可能确实需要喝酒来做准备。 她穿着疑似鱼皮制成的黑色紧身衣物，上下连成一体，钩勒出她性感的身材，爱丽丝盯着她晃动的胸部看了几秒钟后，朝克莱恩说道： “她比你高诶。” 还在不好意思的克莱恩顺理成章地移开了视线，盯着爱丽丝提醒道： “她不仅比你高，还……” 他饱含深意的眼神扫过爱丽丝袖珍的胸部，成功换来了一脚。 对此，妮娜的反应要更直白，她一点也不扭捏，大方地打量了一圈格尔曼·斯帕罗，然后朝爱丽丝笑着问道： “你就是传闻中包养了格尔曼·斯帕罗的那个……未成年的姑娘？” 她是第一个把这则流言带到爱丽丝面前的人，当发现爱丽丝吃惊地张大嘴巴转头看向自己时，克莱恩才想起自己没和爱丽丝聊过这件事。 “我包养你了吗？”他听见爱丽丝认真地问道。 克莱恩尝试着打量爱丽丝的表情，发现她并不是愤怒，她反而很困惑，提问的时候看起来相当认真。 于是克莱恩想了想，也十分认真地回答道：“应该没有。” “哦，”爱丽丝点了点头，扭头看向妮娜，“他说我没有包养他。” “……？”妮娜的眼神看起来十分困惑，她想了想，决定继续聊下去，“那你们是什么关系呢？” 爱丽丝转头看向克莱恩，思考了两秒钟后，朝妮娜认真地说道： “他是我的眷者。” “眷者……？”现在困惑的不只有妮娜了，就连神经大条的弗兰克·李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发出了疑问。 嘉德丽雅及时出声转移了话题：“准备好了就开始吧。” “开始什么！”爱丽丝开始当捧哏。 嘉德丽雅没有回答爱丽丝的问题，而是示意爱丽丝看下去，于是爱丽丝好奇地看向了妮娜。 妮娜忽然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紧张，她略微平复了下心情，然后大步走至船舷边缘，右手一撑，直接跳入了海里，如同一条黑色大鱼，往下游去。 与此同时，噗通几声连响，几名水手跟着跃下，做一定的策应。 爱丽丝忙撑着护栏往下看去，却发现他们的身影已经消失了。 “嘁。”她的脚不满地在甲板表面碾了一圈，嘉德丽雅感觉有一道危险的警报在脑海里骤然响起。 她刚想说点什么，爱丽丝的动作却忽然停下，她皱起眉，猛地扭头看向了船舱的方向。 “怎么了？”克莱恩第一个对此做出了反应。 爱丽丝没有说话，豌豆藤垂落的画面在她眼前淡去，注视还未出现，她轻轻勾起一抹笑容道： “也许我们将要有一位客人，她会穿过一片豌豆藤组成的森林，敲开船舱的大门。” 嘉德丽雅一下子看向了爱丽丝，看着她那一瞬间难以遮掩的急切，爱丽丝若有所思地道： “看来你并不知道这件事。” 停顿了一下，她又补充道： “别担心，我……算了，我们还有多久能到那片海洋？” 爱丽丝本想承诺自己不会把贝尔纳黛怎么样，等话将要出口时，她却忽然意识到，以她的过往的形象给出的承诺实在让人难以相信，她因此放弃了这个想法。 嘉德丽雅不知道爱丽丝的想法，她误以为爱丽丝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尽管内心有着不愿意承认的担忧，她也只能配合地回答道： “我知道一条秘密航道，可以让我们在两三天内抵达那片海洋。” “诶？”爱丽丝惊讶地扬起了眉，“这就是找熟悉路况的出租车司机的好处吗……” 嘉德丽雅看起来没听懂这句话，但她确认了爱丽丝的情绪还可以。 爱丽丝没再主动说话，格尔曼·斯帕罗又不是会主动找话题的性格，担心爱丽丝感到无聊的嘉德丽雅看向了弗兰克·李。 弗兰克·李并没有收到嘉德丽雅的暗示，但好在他也不是能看着现场的气氛一直安静下去的性格，在沉寂了一会儿之后，他就忍不住站起来和大家介绍起了船上的海盗们。 对此，爱丽丝听得很认真。 过了好一阵，妮娜和策应的水手们才游出海面，回到了船上。 她手里拿着一根腐锈到看不出原本样子的金属条和一片黑色布满蜂窝的坚硬泥土，对“星之上将”嘉德丽雅抱怨道： “船长，根本没有什么深海巨井！ “还没有我的胸部大！” 她伸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下，爱丽丝看了一眼那一阵波浪，仰着头一脸真诚地问道： “我能摸一下吗？”(本章完) ------------ Chapter58 小孩子别问这些 “……啊？”妮娜看起来没有反应过来。 “我下辈子想当男孩……”爱丽丝开始掰手指，“想长两米高，还有……” 她犹豫着扫了一眼妮娜的胸部，然后扭头问克莱恩： “男人长这么大的胸会不会很奇怪？” 嘉德丽雅沉默地看着格尔曼·斯帕罗。 妮娜和其他水手表情茫然地看着格尔曼·斯帕罗。 弗兰克·李看了看妮娜，又看了看爱丽丝，最后和其他人一起看向格尔曼·斯帕罗。 在众人的视线中央，格尔曼·斯帕罗镇定地指着爱丽丝，朝其他人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朝妮娜充满歉意地道： “非常抱歉，女士。 “还没来得及和你介绍，这是我的一件封印物。” 妮娜终于这句话里找到了那种不对劲的源头，结合爱丽丝之前的行为和捕风捉影的流言，她终于得出了一条显而易见的事实——爱丽丝不是人！ 但……封印物？ 妮娜看向爱丽丝，发现这个看起来再真实不过的姑娘并没反驳这句话，而是若有所思地问道： “所以，男人长这么大的……” “会。”格尔曼·斯帕罗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的疑问。 爱丽丝失望地叹了口气，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妮娜身上： “看起来自己长好像不现实……那……” 她好奇的视线落在妮娜的胸部，妮娜意识到她和那些想和她上床的海盗们不一样，她只是对新奇的东西本能地感到好奇而已。 她大概真的只是想摸一下，因为以前没摸过。 而在这段对话里，弗兰克·李似乎也逐渐弄清了真相——嘉德丽雅不是很确定这件事，她只是注意到弗兰克·李看着爱丽丝的眼神狂热了不止一个度。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大概是……比格尔曼·斯帕罗看金镑的眼神还要狂热。 这样狂热的视线当然会被爱丽丝所察觉，但她仍然紧盯着妮娜，毕竟她和妮娜不怎么熟，错过了这次，下次就没办法提这种要求了。 哦，是的，爱丽丝在其他人的反应中判断出了她的问题对两个第一次见面的人来说并不合适，哪怕她们同为女性。 但是问都问了，总之，先把目的实现了再说吧…… 于是爱丽丝就那样看着妮娜，直到孤立无援的妮娜有些不确定地回答道： “可以……吧？” 她眼前一亮，还没来得及做出更进一步的反应，一道视线突兀地出现了。 爱丽丝皱了下眉，回头看了眼船舱的方向，又转向了妮娜。 贝尔纳黛看着呢，现在摸的话，我的形象……呃，我真的还有形象吗？ 爱丽丝迟疑地看了眼嘉德丽雅，又转回了妮娜，眼睛里明亮的光采已经消失，那一瞬间的热情褪去后，爱丽丝又开始觉得这么做没什么意思。 ——实在不行转生成妮娜的孩子，不仅能摸，还能吸……听起来怎么这么像是变态？ 爱丽丝停在原地眨了两下眼睛，环顾了一圈后，对妮娜说道： “不，谢谢，不用了。” 丢下这句话，她转身就走，仿佛背后有阿蒙在追。 嘉德丽雅看着爱丽丝的背影思索两秒后，拿出了参加塔罗会的专业素养，像是什么都没发生那样朝妮娜说道： “夸张是海盗和冒险家的共性。 “讲一讲具体的情况。” 爱丽丝的脚步一顿，然后她一步一步按照离开时的轨迹退回原地，如果甲板是雪地或者松软的泥土，人们还会发现她连脚印都和离开时分毫不差。 爱丽丝就这样完成了一次手动重启，把自己送回了原地，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对此，克莱恩和嘉德丽雅选择了配合她的演出。 弗兰克·李仍然停留在那种兴奋当中，至于其他的水手……哈哈，这里有他们说话的地方吗？ 妮娜没有看懂这一切，但作为一名从底层走出来的海盗，经验丰富的她仍然做出了最合适的选择——她仿佛爱丽丝不存在那样开始回答问题： “那口井在较深的海底，我必须有足够的缓冲时间调整，才能适应那里的压力和温度，所以花费了很久才抵达。 “它本身并不容易被发现，但那些残存的钢铁建筑确实比较明显，我一适应那里的环境，就找到了它们。 “它们已经完全坍塌和腐朽，根本没法想象原本的样子，不过，能看得出来，它们以前肯定规模不小，只是现在已经缩水了很多。” 说到这里，妮娜像她平时会做的那样，轻笑两声，视线扫过了周围的男性。 ……？ 爱丽丝觉得妮娜这句话肯定有别的意思，但她听不明白，于是她环顾一圈，看向了某位经验丰富的冒险家先生。 “这是什么意思？”爱丽丝疑惑地问道。 克莱恩转过头看向爱丽丝，确认她是真的没听懂而不是拿自己开涮以后，想了想问道： “你见过缩了水的海绵吗？” “见过啊。”爱丽丝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看来她是真的一点都没听懂。 克莱恩看向嘉德丽雅，嘉德丽雅看向他的眼神里难掩同情，但在同他对视后立即移开了视线，看起来一点同盟情谊都没有。 塔罗会的松散程度可见一斑。 身为创始人，愚者先生对此心情复杂，但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作为愚者先生的眷者“世界”，他还要负责给命运小姐做幼教。 于是，克莱恩真心实意地对爱丽丝说道： “听话，小孩子别问这些。” “……？”爱丽丝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克莱恩。 ……其实我应该比他大吧？ 眼看这样敷衍不了爱丽丝，克莱恩想了想，换了种方式。 他让自己的神情变得肃穆，声音也变得低沉，然后用爱丽丝突发恶疾时候的语气说道： “命运告诉我，现在还不是你知晓这一切的时机。 “等到命运的轮盘转动到正确的位置，你自然会拨开迷雾，见到希望的曙光。 “请耐心等待吧。” ……？ 他……在干什么？ 爱丽丝的眼神逐渐茫然起来。(本章完) ------------ Chapter59 她怎么不叫啊 爱丽丝呆滞地站在原地，宣布这场闹剧告一段落，嘉德丽雅趁机指了指妮娜手上那根很难说是金属条的锈烂事物问道： “这就是那些钢铁建筑的一部份？” “对，船长，你知道的，我对历史和神秘学都不是太懂，只能带点回来，让你研究，你是这方面的专家。”妮娜一边说将那根“金属条”递了过去。 爱丽丝同样不擅长历史和神秘学，但她有别的办法解决问题，她看向嘉德丽雅： “能让我试试吗？” 嘉德丽雅毫不犹豫地递了出来。 爱丽丝接过那根“金属条”，她尝试着寻找它的来源，混乱的画面一闪而过，最后定格下来的画面是一片已经坍塌和腐朽的钢铁建筑，以及一口井。 井口并不大，但很深，幽深的黑色仿佛带着浓郁的吸引力，要引着人坠落，当若隐若现的呓语声在从似遥远又似耳畔的地方响起时，那些画面轰然破碎。 “当！” “金属条”落在甲板上，爱丽丝却没空关注这些，她下意识伸手捂住了耳朵。 这其实是无效的，根本挡不住呓语的传递，但爱丽丝并不担心，当被她藏起来的光线再次浮现时，她就明白她安全了。 待平复了状态后，爱丽丝抬起头，发现在场的人们毫无异样，似乎没察觉到发生了什么，就连最可能受到影响的嘉德丽雅也只是皱着眉看她，眼神里满是担忧。 至于是担忧爱丽丝还是担忧“未来号”就不好说了——毕竟，一位天使的失控放在哪里都不是一件小事。 诶，她刚才应该没有失控迹象吧……？ 爱丽丝回忆了一下记忆里那些丑陋的肉芽，厌恶的皱了皱眉，对自己变成那样感到十分抗拒。 不过，他们怎么都没事……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疑惑在脑海里稍纵即逝，她并未对这件事多做纠结。 这毕竟太正常了，说不定大家同时觉得眼睛不舒服揉了揉眼，恰好错过了那段时间。 有什么奇怪的呢？对于命运来说，发生什么都不算奇怪。 爱丽丝更在意别的问题，比如说——那片坍塌的钢铁建筑从何而来？ 对于这个问题，灵界却不曾给出任何反馈，她现在对那片建筑的了解和妮娜一样多——不，也许还不如妮娜多。 这个认知让爱丽丝感到不高兴起来，她不动声色地瞥了妮娜一眼，决定找机会吓唬她一下。 “……意料之中，”爱丽丝捡起“金属条”还给了嘉德丽雅，“对于类似的问题……占卜果真不会有反馈。” 这是爱丽丝基于罗塞尔日记未被破解而做出的猜测——有关第一纪以前存在的那个文明，占卜大约是得不到反馈的。 占卜的本质是通过灵界获取信息，也就是说，灵界没有更早时候的信息…… 爱丽丝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朝着妮娜不含任何感情地说： “继续。” 这样的姿态终于让爱丽丝摆脱了未成年少女的形象，妮娜瞬间变得比被嘉德丽雅提问要紧张得多，在接下来的回答中，她失去了开玩笑的心思。 她指着剩下那块表层布满蜂窝的黑色泥土道： “在距离钢铁遗迹不远的地方，我找到了那口井，它真的不大，哪怕去拿斯找一个小孩也没办法钻进去。 “这是那口深井内层的泥土，它很深，我甚至感觉它没有底。在那里的环境下，它的内部黑幽幽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地召唤我，对，缓慢。 “我在附近找了几块石头扔了进去，但没有一点回应，总之，里面充满了水。” “召唤……”爱丽丝皱起眉头重复这个词。 她一瞬间想起了许多事情，譬如她毫无印象的“幸运者”非凡特性，譬如那瓶诱人的“灾祸教士”魔药，譬如那枚耀眼的“赢家”非凡特性…… 这些都是诱惑。 那么，什么是召唤呢？ 爱丽丝皱着眉看向了某个方向，那个她认为属于西大陆的方向。 那里有东西在召唤她。 爱丽丝闭了闭眼，挥散那些东西，把注意力移到现在来。 其实这是个吓唬妮娜的好机会……爱丽丝转向妮娜，忽然意识到这件事，她用柔和却缺乏情绪的声音地道： “你应该感到庆幸。 “你的序列不够高，停留在那里的时间也不够久。” “否则会怎么样？”爱丽丝少有的显得靠谱的状态引起了嘉德丽雅的注意。 做得好，“隐者”女士！ “否则？”爱丽丝激动地在心里给嘉德丽雅点了个赞，面上却轻飘飘地扫了嘉德丽雅一眼，声音飘渺不定，“否则的话，大概会融化在里面吧？” 嗯，就是这样了，再加把料…… 略微顿了顿动作，爱丽丝又转向妮娜，弯起唇角，露出一个柔软的笑容道： “就像是你喝下的魔药那样哦~” 妮娜一瞬间脸色苍白，她腿一软跌坐在地，张了张口，半天没发出声音。 ……她怎么不叫？ 爱丽丝皱着眉看了她一会儿后，转头问克莱恩：“人吓过头了是不是不会尖叫？” ……她果然又在故意吓人。 克莱恩并不怀疑爱丽丝话语的真实性，他与爱丽丝足够熟悉，所以他能分辨的出来爱丽丝睁眼说瞎话和严肃说话的区别。 她肯定是在说真话——但也肯定是在故意吓唬人。 但这与爱丽丝过往的玩笑相比已经足够温和，因而他只是瞪了爱丽丝一眼，才对嘉德丽雅说道： “看来下井探查不是个好主意。” 至于安慰妮娜——那不是他该负责的事。 对此，嘉德丽雅显然也是赞成的态度。 她点了点头，算作是回应格尔曼·斯帕罗的话，接下来就是如何安抚妮娜的问题了。 对于一个有弗萨克血统的海盗说，这件事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妮娜在酒精的作用下成功忘记了恐惧，甚至在爱丽丝路过时邀请她共饮。 ……真是让人惊叹的自我调节能力。 爱丽丝又一次对人类感受到了震撼，她心情复杂地离开了现场，决定吃一根冰淇淋压压惊。 (本章完) ------------ Chapter60 为什么不问问命运小姐呢 晚上八点多，奥黛丽微皱着眉头合拢了手里的笔记。 她在前几天接受了“心理炼金会”的委托，联系购买米歇尔·德伊特副教授的一本二十年战争笔记。 就在今天，她拜访了米歇尔·德伊特，通过资助建立古物搜集保护基金会换取了这本笔记。 在将这本笔记交给“心理炼金会”之前，奥黛丽事先翻阅了这本笔记。 让人遗憾的是，这本笔记记载的多半是些零碎的日常，除了语法有近似巨龙语的习惯以外，并没有别的特殊之处。 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呢……诶，也许有问题的不是笔记的内容，而是笔记本身？ 在塔罗会上积攒了足够见闻的奥黛丽，逐渐有了新的想法。 它本身会有什么特殊呢？刚才没有发现啊……它属于一位习惯用巨龙语的骑士，那位骑士必然经历过什么…… 占卜，对，占卜！也许可以利用占卜的方式，借助这本笔记，找到那位骑士最后的下落或最初的痕迹，而这很可能与一条巨龙有关！ 既然是巨龙，那就有不小的可能是心灵巨龙，它是“观众”途径的代表，与它相关的线索确实值得“心理炼金会”重视…… 奥黛丽的眼眸逐渐晶亮起来，她激动地捏住拳头，侧过头看向一旁的苏茜。 尽管那一番推理并没有被奥黛丽说出口，但她兴奋的动作太过明显，苏茜一下子看出了奥黛丽激动的心情，想了想问道： “奥黛丽，你是要我赞扬你吗？” “不，不需要……”奥黛丽松开了拳头，转回了脑袋。 太羞耻了……呃，等一下，我是不是不会占卜…… 说不会也不恰当，但“观众”途径直到序列七都没有加强占卜的能力，因为奥黛丽占卜时从灵界获取启示的准确性很低。 这倒并不是指反着看结论的准确率就一定高，事实上，如果以抛硬币为例的话，硬币掉落时朝上的那一面，大概和抛出时的力道、风向等等因素有关，反而与启示关系不大。 没法验证了……不，命运小姐肯定很擅长占卜，我还可以……不，算了，要不我还是向愚者先生请求帮助吧…… 密契仪式？这个好像只能作用于自身，不能针对外在的物品……人工梦游？它和密契仪式相仿，同样不行…… 献祭给愚者”.先生，让祂帮忙占卜，然后再赐与给我，不，不行，这显得不够尊敬，倒是命运小姐应该不会介意这个，但是我可能会拿不回来笔记…… 怀着对爱丽丝信誉的信任，奥黛丽放弃了这个想法。 不过，即使这样，爱好神秘学的奥黛丽仍然找到了解决办法，她准备向愚者先生进行“魔镜占卜”。 这种请求第三方力量的占卜方式是非常危险的行为，当然，奥黛丽并不担心这个问题——她十分信任愚者先生，就像不信任爱丽丝那样信任愚者先生。 奥黛丽眨了下眼睛，按捺住内心的激动，侧头对金毛大狗道： “苏茜，你去门外守着，我要用神秘学的方法检查这本笔记。” “你刚才不是用过了吗?”苏茜疑惑地问道。 她越来越不好骗了……奥黛丽眼眸微转，坦然说道： “我打箅尝试‘魔镜占卜’。 “放心，我有安全的请求对象。” “不会是……那位罗丝小姐吧？”苏茜产生了不好的联想。“……不是，”奥黛丽迅速否认了这件事，“是……是她的长辈！” 愚者先生应该算是命运小姐的长辈吧…… “好的。”苏茜确认奥黛丽没有撒谎。 它走了几步，又转过身体，叮嘱了一句： “奥黛丽，你要小心被神秘的存在投影附体。” “我知道。”奥黛丽一点也不担心地回应道。 愚者先生要对我不利，早就有无数次的机会了，没必要等到现在……祂又不是命运小姐那种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改主意的神！ 等苏茜自己开门关门走了出去，奥黛丽就坐到书桌前，诵念起愚者先生的尊名，申请使用“魔镜占卜法”。 过了一阵子，身在“未来号”的克莱恩进入盥洗室，来到灰雾之上，听到了“正义”小姐的祈求。 还能这样？也是，作为神秘的、未知的存在，我确实可以担当‘魔镜占卜’里的第三方力量……不过，她为什么不问问爱丽丝呢？ ……好像不问才是正常的。 不过，如果让爱丽丝知道“正义”小姐宁可找我帮忙都不叫她…… 克莱恩在灰雾之上打了个冷颤，然后调整状态，轻笑一声给出了回应： “你为什么不问问命运小姐呢？” 现实世界，奥黛丽表情僵硬地睁开眼睛，看着梳妆台的镜子陷入了沉思。 问命运小姐……真的没问题吗？ 在原地纠结了十几秒后，奥黛丽意识到她不能这样，如果继续拖延下去，她一定会引起苏茜的怀疑。 ……先祈祷一下试试？ 毕竟，毕竟，万一命运小姐拒绝了呢……对吧？ 这样我就可以再去请求愚者先生了……只要问一下就可以了，加油啊奥黛丽！ 这样想着，奥黛丽犹豫着开始布置仪式。 “世界”曾在塔罗会上介绍过向命运小姐祈祷的仪式，初次祈祷，尽管爱丽丝看起来十分不靠谱，奥黛丽还是选择了布置完整的仪式。 拜托你了，命运小姐，请务必不要答应啊，这样我好再去问愚者先生…… 布置好仪式的奥黛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悠长地叹了口气后，开始真正的祈祷。 正抱着一碗冰淇淋的爱丽丝，在克莱恩之后不久也听见了“正义”小姐的祈祷声。 “魔镜占卜”……？ 爱丽丝的眼眸明亮起来。 我好像确实可以作为“魔镜占卜”里面的第三方力量……嗯，是没有经历过的事情……至少醒过来之后没有！ 好吧，总之，听起来好像很好玩…… 爱丽丝舔掉唇边的冰淇淋，开心地回应道：“好呀！” 听着爱丽丝轻快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奥黛丽露出了天塌下来一样的表情。 ------------ Chapter61 天线宝宝 尽管在这之前，“倒吊人”先生已经用生命证明了向命运小姐祈祷的安全性，但“魔镜占卜”与之不同，它更亲密，也更危险。 哪怕从未进行过“魔镜占卜”，奥黛丽也知道，这二者之间的危险程度不是一个量级的。 ……真的要做这种事情吗？！ 尽管充满了不安，但一想到这是愚者先生赞成了的事情，奥黛丽还是决定尝试一下。 愚者先生……应该不会害我的……吧？ 这样想着，奥黛丽拿起笔记本，坐到梳妆台前，点燃了一根蜡烛。 窗户纱帘紧闭，屋内壁灯被依次熄灭，奥黛丽按照“魔镜占卜”的要求，完成了相应的准备。 当然，她没有特意挑选适合的时间段，毕竟，对命运小姐来说，最好的时间是她兴致不高但又没到心情不好的地步的时候。 ——那样她才不会想动手做点什么。 但，很明显，现在让命运小姐感兴趣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魔镜占卜”本身…… 看了眼身前的蜡烛和倒映着烛火、自身的镜子，奥黛丽深吸一口气，惴惴不安地拿起一瓶纯露，将里面的少许液体滴洒在了昏黄的火焰上。 嗅着纯露散发出来的香气，奥黛丽却没有心情想别的问题，心跳声如同擂鼓，映衬着她的恐惧。 奥黛丽意识到了什么，她摘下了脖子上的“谎言”项链，努力放缓呼吸，调整好自己的心跳。 是“谎言”项链放大了她的恐惧和不安。 调整好状态，奥黛丽交握双手，祈祷般抵在埋下的嘴鼻前，诚心诚意地开始了低声诵念： “永远纯真的孩子， “幸运与奇迹的化身， “灾祸与混乱的起源。” …… 隐秘的咒文在空气中轻轻回荡，一连七遍之后，奥黛丽发觉周围的昏暗中似乎多了点难以描述的事物，就像是水面之下涌动的暗流。 奥黛丽抬起头，伸出右手，从没有丝毫摇晃的烛火旁边通过，自上而下地虚抚了镜面一遍。 到这里，“魔镜占卜”就走完了流程，如果神秘的，未知的存在对此产生了兴趣，就会借助镜子，给与一定的回应。 “未来号”上，爱丽丝的灵性沿着祈祷声追随而去，“看见”了一个镜子大小的光圈。 光圈的外围呈现幽深的黑色，爱丽丝凝神，透过光圈，窥见了奥黛丽若隐若现的身影。 她在祈祷。 她穿着镶金色的蕾丝纯白长裙，金色的长发随意挽着，柔顺而亮泽的披下，碧绿的眼眸映着略显苍白的火光，既幽深如同大海，又仿佛最纯净的宝石，她的五官和她的脸型搭配出了惊心动魄的美丽，她的气质高雅而清纯。 像一具完美的身体…… 这个念头吓了爱丽丝一跳，她及时清醒过来，毕竟“正义”小姐——是个“心理医生”。 这是这具身体上唯一不完美的地方……不，等等，这个思路有问题！ 被克莱恩训斥过很多遍的爱丽丝阻止了自己沿这个方向思考下去，只是透过镜子轻轻叹了口气： “天呐……我好像不仅可以帮你占卜，还可以就这样……占据你的身体。” 又不是真的占据她的身体，趁机玩一下应该没什么的吧……？ 克莱恩要问的话我就说是在警告她！ 安分了许久的爱丽丝，透过镜子，完成了“附体”。 奥黛丽的意识仍停留在身体里，她们的灵魂如此亲密，爱丽丝能清楚地感受到奥黛丽的恐惧，她意识到，甚至如果她想，以她们之间灵魂本质的差距，她可以翻阅完奥黛丽的记忆，然后把她的灵魂丢出去。 或者，干脆碾碎她的灵魂…… 爱丽丝用奥黛丽的身体深吸一口气，离开了奥黛丽的身体，沿着镜子的通道返回，仅仅只是透过镜子观察着那边。 爱丽丝很了解自己，她不敢保证自己如果继续待下去，后面还会不会愿意把身体还给“正义”小姐。 就像奥黛丽猜测她可能不会归还笔记那样，不得不说，在这一点上奥黛丽确实猜对了。 这惊险刺激的经历，把奥黛丽吓得不轻，饶是她一直渴望一场冒险，也没想过要经历这种事情——谁家好人警告别人是让人经历一遍的啊！ 但爱丽丝并不打算为这件事情道歉，她甚至不打算出声，她只是安静的透过镜子，等待着奥黛丽的提问。 “魔镜占卜”已经开始，现在终止，她先前承担的风险也就白承担了，因而奥黛丽并没有放弃的打算。 而且，虽然吓人了点，但这好像真的是命运小姐一般情况下警告别人的方式……她应该真的是警告我，最多就是恶作剧一样吓唬我一下，估计没打算占据我的身体…… 而且愚者先生肯定不会看着命运小姐乱来的！ 最后一句话是真正的强心剂，奥黛丽很快又振作起来，她斟酌着语句开口道： “魔镜，魔镜，请告诉我，这本笔记主人的下落。” 爱丽丝盯着奥黛丽看了几秒钟后，忽然想起白雪公主里的王后。 她在面对阿罗德斯时尝试过差不多的语句，现在看来……“魔镜占卜”或许更合适？ 诶，这么说的话，如果白雪公主是真实发生的故事，那……倒霉的王后，可能是玩魔镜占卜结果一不小心被哪个邪神盯上了？ 那，剩下的内容呢，又是……等等，我是不是又走神了。 爱丽丝默默抽回发散的思绪，帮“正义”小姐占卜。 她早就不需要复杂的仪式辅助，只是心念一动，一个乡村的景象就出现在眼前。 最初是俯瞰图，随着场景越来越近，各栋建筑上的巨龙绘画逐渐清晰。 一座教堂逐渐放大，成为整个画面的主体，接下来是它附属的墓园。 最终，画面定格于一个处在角落的墓碑，上面的铭文早在太阳暴晒，雨水淋浴，大风吹拂里变得模糊，只依稀能看清楚“林德里拉”这个名字。 爱丽丝纹丝不动的把画面传递过去，忽然感觉自己像是一根接收信号的天线。 ------------ Chapter62 恐怖片现场 魔镜占卜听起来就像是人类信号不好所以在身上装了根天线一样…… 爱丽丝一边在心里碎碎念着，一边教唆道： “去那个村庄看看吧，‘正义’小姐！ “我保护你呀！” 她已经从奥黛丽的陈述中判断出那本笔记与巨龙有关，那么，显而易见，这个村庄也可能与巨龙有关。 但爱丽丝的鼓劲坏了事，原本幻想着一场冒险的奥黛丽在得到了爱丽丝的鼓励以后，果断决定放弃。 这太危险了，奥黛丽！以你现在的实力很容易遇到危险，而且，而且还有命运小姐…… 何况，我根本没必要这样做，即便“心理炼金会”真的发现了什么，有了什么收获，等我一步步成长起来，在组织内的地位更高，它们也会部份属于我…… 在爱丽丝发教唆下，奥黛丽逐渐冷静下来，思路逐渐清晰。 不过，要怎么拒绝命运小姐……唔，实话实说好了，把我去过村庄的事情告诉她，如果她感兴趣，再和她说说我当时的经历…… 奥黛丽斟酌着回应了爱丽丝的教唆： “您还记得我在塔罗会上提过的那个有巨龙崇拜风俗的村庄吗？ “它名叫赫德拉克，您给我看的，正是那个村庄，我曾经在愚者先生的庇护下探索过那里，您想听听我当时的经历吗？” “想！”爱丽丝毫不犹豫地应声，然后又想起自己正在“未来号”上，“哦等等……我现在有点事情，你得等我回来再说。” 有……事情？ 奥黛丽的第一个反应，是思考哪里又出了新的冰淇淋。 不，奥黛丽，你不能这么揣测命运小姐，她说不定是碰见了会说话的猫……不是，算了，还是先和她告别吧。 奥黛丽心情复杂地告别了爱丽丝，结束了“魔镜占卜”。 告别了“正义”小姐之后，心情保持的还算可以的爱丽丝来到了走廊上。 去干嘛呢……唔，去找克莱恩？或者“隐者女士”……诶，要不去找弗兰克·李……嗯？ 爱丽丝停下了脚步，皱着眉看向身侧的房间。 一个场景自然而然的在脑海里浮现，爱丽丝看到了打开的窗户，以及洒在地板上的星光，还有星光下缓慢迈步走向门口的人影。 贝尔纳黛…… 爱丽丝皱了下眉，她想了想，转过身，伸出手，很有礼貌地敲了敲门。 没人理她。 嘉德丽雅从更远处走廊的阴影里走来，看见爱丽丝的动作，提醒道： “那里没有人。” 顿了一下，她又想起爱丽丝的身份，试探性地问道： “你发现了什么吗？” 爱丽丝耸了耸肩，继续朝甲板走去。 嘉德丽雅不知道贝尔纳黛来了吗……爱丽丝心不在焉地踏上甲板，沿着船舷前进，看见了弗兰克·李，以及正朝他走过去的克莱恩。 爱丽丝加快脚步跑上前去，听见了弗兰克·李失魂落魄的声音： “失败了……它们的生存周期比我预想得短很多，根本没法繁殖，哪怕种到土里也一样……” 种到土里？等等，他在说什么…… 爱丽丝皱着眉看过去，弗兰克·李还穿着那身白衬衣背带裤，脸上早已没了白天时的笑容，颔下有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色。 ……？ 在这惊悚的一幕中弗兰克·李举起双手，爱丽丝看到他的手中抓着两条不再挣扎的鱼。 看着他举起右手，狠狠吸了一口手里的鱼，把鱼儿银色的鳞片染上血红，爱丽丝瞬间放下心来。 这，这应该算是在借酒消愁…… 看了看没有动作的克莱恩，爱丽丝思考两秒后，走到弗兰克·李的对面坐下，朝他问道： “这种鱼你还有吗？嗯……最好是活着的。” 弗兰克·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了一条鱼递给爱丽丝，他掏出一把匕首，正打算体贴地递上来，就看到爱丽丝抓着鱼一口咬了下去。 尖锐的虎牙穿透鱼鳞，鲜红的血液喷溅而出，有部分溅射到了爱丽丝的脸上，更多的被她吞咽进去，或顺着嘴角流下。 也正是这个时候，一道银白色的闪电划破夜空，绯红的月光下，嘉德丽雅缓步走来，看到的正是这幅宛如恐怖片的画面。 爱丽丝恍若未觉，她舔了舔嘴唇，把唇边看似是血液的红葡萄酒一起舔进嘴里，然后伸手抹了把脸，让小半张脸被鲜血糊住后，抬头问道： “你也要来一个吗？” 嘉德丽雅沉默地站在原地，看着格尔曼·斯帕罗也要了一条鱼，然后一口咬了下去。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她开始纠结要不要上前阻拦这一幕。 爱丽丝没给嘉德丽雅太多纠结的时间，在克莱恩也接受了她的迫害后，爱丽丝满意的转过头去，对弗兰克·李劝说道：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晋升？ “也许只是因为你的序列太低了，能力的位格不够，所以你才无法达成愿望呢？ “瞧，这就有个最强大的冒险家，你可以委托他帮你寻找非凡特性。” 说这话时，爱丽丝伸出手想拍一拍克莱恩的肩膀，然后她发现自己是坐着的，克莱恩是站着的。 在思考了几秒钟后，爱丽丝认为站起来拍克莱恩的肩膀太过奇怪，她伸手拍了拍克莱恩的小臂。 停顿了一下后，爱丽丝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嘉德丽雅，她想了想，又补充道： “哦，你应该也可以从你们船长那申请魔药，就像是……” 爱丽丝的声音一下子顿住——她想起克莱恩在当值夜者时积攒功勋兑换魔药的经历。 这显然不是什么合适的例子，于是爱丽丝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她只是转向嘉德丽雅问道： “‘未来号’上应该也有这种用功勋兑换魔药的规则吧？” 爱丽丝的安慰在某种意义上起到了效果，弗兰克·李果真不再关注失败的鱼，他重新起了斗志，替嘉德丽雅回答了这个问题： “有的，有的。 “不过……船长，你那里有‘德鲁伊’的非凡特性吗？” 弗兰克·李隐含着期待的眼神转向了嘉德丽雅，嘉德丽雅认为，这一幕比刚才要吓人多了。 ------------ Chapter63 我看起来比不死之王脾气要好吗？ “没有。”嘉德丽雅毫不犹豫地回应道。 别说她是真的没有“德鲁伊”的非凡特性，哪怕是有，此刻她会回答没有。 ……不，还是算了，万一撒谎被命运小姐看出来了更糟糕。 此时此刻，嘉德丽雅忽然庆幸起了自己是真的没有“德鲁伊”的非凡特性。 但这并不完全是个好消息，因为这里还站着“世界”，站着强大又疯狂的冒险家格尔曼·斯帕罗。 在得到嘉德丽雅否认的答案之后，弗兰克·李并未失望，他马上就看向了格尔曼·斯帕罗，询问道： “斯帕罗先生，如果我想委托你帮我寻找一份‘德鲁伊’的非凡特性，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什么代价？什么代价都不行……克莱恩看了一眼爱丽丝，平静地给出了答案： “揍她一顿。” 这场交易停止在了这里，因为当爱丽丝气得跳起来抓住克莱恩想要打他时，她又忽然停下了。 一幕画面在她眼前浮现，爱丽丝看到一只手搁置在深蓝近黑的水面上，一只小巧但精致的船正躺在掌心。 那船整体的形状好似一轮弯月，船侧有序的排列着三排火炮，船上还有一面船帆，船帆上画着一座黑色的墓碑。 船的大小非常小，只在掌心占了一点，反而是手掌显得巨大，待那只手载着船在深蓝近黑的水面上前进了一段时间后，另一艘船从前方出现。 那船比浮在掌心的那只船要大的多，但却没有手掌大，但让爱丽丝注意到那艘船的并不是这个，她一下子认出了那面高扬的风帆——那是“未来号”！ 这是什么奇怪的场面…… 爱丽丝皱着眉放开克莱恩，环顾四周，嘉德丽雅和克莱恩都察觉到了不对，他们看向爱丽丝，却没打断她的动作。 弗兰克·李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他的注意力暂时从别的事情上移开，在一片寂静中，爱丽丝看见了黑暗中逐渐浮现的庞然大物。 那是搜接近两百米，至少有五层楼高的黑色船只。 “告死号……”凝重的嗓音响起，爱丽丝扭头看去，发现是刚刚还沉浸在伤感中的弗兰克·李。 这位赏金7000镑的大副先生丢开了手里的鱼，站起身来，爱丽丝看到他混身肌肉紧绷，好像随时会发动攻击。 嘉德丽雅的神情同样凝重，他盯着“告死号”的方向，一言不发。 呜！ 低沉的号角声响起，船舱内的水手连衣服也顾不上穿，或冲到了最近的炮口，或来到了甲板上。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做出更进一步的反应，“告死号”就主动转向，缓慢地远离了他们的视线范围。 “……？” 众人面面相觑，爱丽丝朝嘉德丽雅问道： “你要不要让其他人回去穿衣服？”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嘉德丽雅郑重地看向爱丽丝，朝她道谢： “感谢您……” 爱丽丝打断了她的话： “我可什么都没做哦。 “非要说的话，你应该感谢他……或者他船上的某个人，灵性足够敏锐。” 停顿了一下，爱丽丝又补充道： “我们在拿斯的时候遇见了‘告死号’的二副吉尔希艾斯，他当时像是见了鬼一样跑掉了。 “呃，可能是因为我喊了他一声9500镑……哦不，其实9500镑也未必买得到我要的东西，还是他船长的10万镑更诱人…… “诶，等一下。” 爱丽丝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向了愣在一旁的弗兰克·李： “正常来说的话，领赏金只能领一次…… “你能不能把尸体的一部分种下去，然后长出完整的尸体？ “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去不同的地方多领几次赏金了！” 她很缺钱吗？ 嘉德丽雅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爱丽丝，最终把视线转向其他还没来得及散去的水手们，正在围观的水手们一下子跑掉了，把这里留给他们四个。 “你很缺钱吗？”弗兰克·李替嘉德丽雅问出了她想问的问题。 爱丽丝挠了挠头，解释道： “怎么说呢…… “就是，正常情况下，一个人如果按就班的喝魔药和扮演，等晋升升到半神乃至天使的时候，麾下应该已经有了足够大的势力，或者干脆就是大势力培养起来的。 “这样的话，一些零碎的琐事他们完全可以让自己的势力解决，但是，但是我……”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对于爱丽丝的话，弗兰克·李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听懂，他朝爱丽丝问道： “完全的神话生物、正在转变过程中的神话生物和普通人有什么不同吗？ “你能给我一些你的血肉让我研究一下吗？” 爱丽丝后退了半步，转头看向嘉德丽雅，郑重其事地警告道： “看好他，一定不能让他晋升。” 嘉德丽雅沉默地应了声好，一时间说不上来自己该不该高兴。 这就是拒绝的意思了，弗兰克李看起来失望极了，为了转移注意力，他说起了“告死号”的事情： “话说回来，关于‘不死之王’实力的猜测一直有很多传闻。 “有人说，他确实是半神，有人说，他只有序列5，借助‘告死号’这艘船才达到序列4的层次。 “但不管怎么样，他都已经活得足够久，呃……你说，把他和我的鱼杂交在一起，能不能提升它们的生存周期？” 弗兰克·李忽然有了崭新的灵感。 正在把弗兰克·李关于“告死号”的描述和刚才的启示画面对应上的爱丽丝陷入了沉思。 不是，他，啊？？？ 他完全没有研究瓶颈的吗？ 嘉德丽雅沉默不语，克莱恩在一片寂静中提出了可靠的建议： “你可以找他商量一下这件事。” 弗兰克·李愣了一下，沮丧的叹了口气道： “他不会同意这件事的，他会直接把我种到土里。” 听到这句话，爱丽丝终于忍不住了，她转头看向弗兰克·李，用一种十分困惑的语气问道： “难道你就不担心我把你种到土里吗？ “我的脾气看起来比‘不死之王’阿加里图要好吗？”(本章完) ------------ Chapter64 无土栽培 克莱恩替弗兰克·李回答了这个问题：“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创意了？” 他完美戳中了爱丽丝的软肋，爱丽丝一下子拧起眉毛，碎碎念了起来： “哪有，明明是他看见什么东西都想种到土里……呃，这么一看好像是有点没创意……” 爱丽丝皱着眉头苦思冥想起来。 这并不是立刻就能得到结果的事，爱丽丝认为比起时间，自己或许更需要灵感，于是坚持了没一会儿她就放弃了，转过头对弗兰克·李信誓旦旦地说： “等返程……返程的时候，你就死定了！” 爱丽丝恶狠狠地放下狠话，然后把气撒在了克莱恩身上： “但是你现在就死定了！” 伴随着她的话语，路过的狂风卷起海浪，把在船舷边的克莱恩浇了个透心凉。 “未来号”在风浪中晃动起来，与此同时，一阵尖锐的、充满恶意的笑声隔空响起。 “哈哈哈！ “哈哈哈！” 那笑声不断回荡，时而嘶哑，时而杂乱，时而如同吃语，时而像在歌唱，甲板上的水手们一个接一个翻倒在地，强行捂住了耳朵，却依旧痛苦地扭曲着挣扎着。 部份非凡者的体表开始长出一片片鱼鳞。 克莱恩同样受到了影响，本来只是皱起眉往“告死号”远离的方向看过去的爱丽丝收回视线，扫了一眼船上，笑声在刹那间消失。 鱼鳞和肉芽重新变回了正常的皮肤，刚才的痛苦更是消隐无踪，震荡的灵性与周围的海浪一起平息下来，那些抱头蹲下与躺下的水手们，又沿着原先的轨迹站了起来，除了格尔曼·斯帕罗被溅湿的衣服外，一切与海浪掀起前没什么不同。 “你有办法让尸体的一部分长出完整的尸体吗？”爱丽丝心平气和地看着已经站起来的弗兰克·李问道。 弗兰克·李下意识点了下头。 他可以……那还是把教训他的事情往后放放吧，还是那个“不死之王”要更让人生气一点，不过这样看来，阿加里图不管是不是真的收到了灵性的警告，但确实是……疯子。 “那么，”爱丽丝朝弗兰克·李露出了一个微笑，“拜托了。” 随后，爱丽丝又看向了一口气还来得及放下的嘉德丽雅，语气平和地问道： “我们什么时候能到那片海域？” 她很生气……但这和我们什么时候到有什么关系？ 哦，她要等到返程的时候才能动手……她希望我们尽快到达？ “明天。”嘉德丽雅想也不想地回答道。 不是说还有两三天……克莱恩忍不住惊愕地看向了她们。 我记得没有这么快吧……我吓到她了？我要不要安慰她……不，算了，那样更吓人，就这样吧。 “那就好。”爱丽丝同样朝嘉德丽雅露出了一个微笑，随后转身离开。 ……看来爱丽丝发起火来威慑力还是很强的。 克莱恩看着爱丽丝的背影想了想，朝嘉德丽雅露出了一个同款微笑，然后快步追了上去。 “你为什么不把我的衣服也一起变干？”他低声朝爱丽丝问道。 爱丽丝转过头看向克莱恩，他的衣服仍在往下滴水，行走过的甲板上带出一行水迹。 爱丽丝摇了摇头，抬起头认真地对他说： “这叫无土栽培。” ……？ 克莱恩一脸惊愕地停下了脚步，看着爱丽丝的背影逐渐远去。 她有病吧？！ …… 爱丽丝并不清楚当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但总之，当第二天早上，忘记了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她踏进餐厅时，正好迎上了走出来的嘉德丽雅。 嘉德丽雅脸上架着那副厚重的眼镜，看见爱丽丝，她伸手推了下眼镜，对爱丽丝说道： “准备一下，等下就会抵达那片海域。” ……啊？ 爱丽丝一脸懵地看着嘉德丽雅离开餐厅，才随便装了点食物，环顾一圈后，神情恍惚地坐到了克莱恩的对面。 “……我们要到了？”她一边戳着盘子里的牛肉味的土豆一边问道。 “好像是的。”克莱恩看起来也没太反应过来。 爱丽丝忍不住上下打量他，他彻底换了身衣服，圆领衫、棕夹克、阔脚裤配深色鸭舌帽。 这是拜亚姆本地土著的打扮，比西装看起来要像冒险家一点，但爱丽丝印象里的克莱恩似乎永远在穿正装……呃，他不会是没有别的正装吧？ 爱丽丝怜悯地看了克莱恩一眼，在他疑惑的眼神中把没吃过的牛肉味的土豆放进他的餐盘里，然后一脸慈爱地对他说： “多吃点。” “……？”克莱恩露出了一副“你又抽什么风”的表情。 爱丽丝神情温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鼓劲，又像是安慰，随后，她在克莱恩疑惑的眼神中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爱丽丝看到一个海盗抱着一条青色的大鱼走了进来，朝角落走去。 那个位置坐着脸色苍白到透明，鼻梁挺得有些不协调的“未来号”二副，希斯·道尔。 啪！ 那条长近一米的海鱼被放到了这位“无血者”的面前。 希斯·道尔伸出双手，按住大鱼，身体一点点弯曲，脑袋一寸寸垂下，脸庞正面贴住了鳞片，如在亲吻。 霍然间，那条鱼僵硬了，然后像蜡烛遇到火焰，飞快融化，成为了一滩恶心的血肉。 那血肉如同液体，涌入了希斯·道尔的嘴里，覆在了他的皮肤外层。 让人无法直视的蠕动之中，大鱼连骨头带血肉全部消失，没留下一点痕迹，希斯·道尔的脸表则变得非常干净，只是嘴唇颜色一下鲜红，如同一朵盛开的玫瑰。 诶，这个场景怎么有点像是…… 爱丽丝站在原地，转头看向了克莱恩手上的“蠕动的饥饿”。 她仅有一次旁观过“蠕动的饥饿”进食，这两个场景确实很像，尤其是希斯·道尔是一名“蔷薇主教”，序列五正是“牧羊人”。 不过，原来不是必须要吃人的吗……爱丽丝眨了眨眼睛，好奇地朝克莱恩问道： “你有试过给‘蠕动的饥饿’喂别的东西吗？” ------------ Chapter65 抵达 “它不吃。”克莱恩回答道。 “它怎么还挑食……”爱丽丝碎碎念。 他们在外人看来相当莫名其妙的聊天引来了嘉德丽雅的注意，嘉德丽雅看了爱丽丝一眼后，想了想和她解释道： “每一位蔷薇主教都需要补充足够的血肉，这样才能充分发挥自己的非凡能力，而且在激战之余受伤之后，不容易失控。 “只是‘极光会’的疯子们更倾向于人类的血肉，其实可以用别的代替。”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好奇地问出了一个哲学问题： “如果有一条鱼，它的口感和味道都像是人一样，那‘蔷薇主教’到底是在吃人还是在吃鱼？” 对啊，那到底算是在吃什么…… 这显然是弗兰克·李给爱丽丝的灵感，嘉德丽雅在心里骂了弗兰克·李不知道多少遍以后，对爱丽丝说道： “我想在类似的问题上，弗兰克·李和希斯·道尔都要比我更加专业，你可以去问他们两个。”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嘉德丽雅趁机远离了爱丽丝。 这位价值7600镑的“无血者”确实足够幸运啊，他不仅直接成为了序列6的“蔷薇主教”，跳过了最容易失控的“倾听者”阶段，还加入了“星之上将”的海盗团。 如果没有这位掌握了许多隐秘知识的女士，他就算不主动倾听真实造物主的声音，大概也会因为渴求血肉而失控吧？ 这么看来，他确实很像是一位“主角”啊……遭遇各种各样的事件，然后逢凶化吉，获得一定的收获…… 克莱恩忍不住看了一眼爱丽丝。 嘉德丽雅的建议确实符合爱丽丝的心意，她认真开始考虑要不要去问希斯·道尔或者弗兰克·李。 她低头沉思间，一幕画面出现在她的面前。 蔚蓝色的大海被一道缝隙切断，海水宛如瀑布般坠入深不见底的幽暗，“未来号”冲出瀑布的边缘，急速下坠。 ……？ 爱丽丝茫然的眨了一下眼睛，环顾四周。 她主动远离了吊灯、取餐台等，靠近了餐厅的角落。 克莱恩疑惑地看着爱丽丝，正想问她在干嘛，整艘船只忽然剧烈起伏了一下。 桌上的餐盘连同餐盘里的食物，正撒在毫无准备的他身上。 这只是个序幕，接下来，在一阵混乱的响声中，所有的餐盘和海盗一同飞了出去，撞击着天花板。 烤吐司、白面包、黄油、奶油、啤酒、香煎的鱼肉……一片混乱中，悄无声息的张开一对白色光翼的爱丽丝看着空中飞舞的食物舔了舔嘴唇，飞出去开始玩接食物的游戏。 克莱恩不受控制地坠入空中，他毫不慌张的伸出手按住天花板，以一种杂技的姿态翻了个跟头，稳住了身形。 特效打的最足的无疑是“星之上将”嘉德丽雅，她周身星芒环绕，踩在一片璀璨的星空中，看起来丝毫未受影响。 与之相对应的，是在一开始就融入阴影中的希斯·道尔——没人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身为“水手”途径的非凡者，妮娜同样表现出了惊人的平衡能力，她借助天花板稳住身形，并且“不小心”踢中了弗兰克·李。 这位“毒素专家”斜着飞出，撞入酒桶，被淡黄的酒液溅了一身。 爱丽丝想了想，上前去抱起酒桶，拎起里面的弗兰克·李，正着摆放好后，感慨了一句： “好像一个花盆……” 妮娜的身影踉蹡了一下。 一片兵荒马乱当中，喷泉般的海水从海底急速上涌，拖起“未来号”，将它抛向了缝隙的另一边。 一阵轻飘飘的感觉后，爱丽丝确信“未来号”已经落在了海面上，她落回地面，翅膀从她背后消散。 克莱恩收起捏在手里的海神领域符咒，走到爱丽丝身边好奇地问道： “天使真的有翅膀？” 爱丽丝转过头看他，眨了两下眼睛，银白色的翅膀从背后裹住了他，然后穿过他收了回来。 “其实是虚幻的，”她解释道，“并不能真的被碰到……但确实能飞，有点像特效一类的东西。” 顿了一下，她又补充道： “其实理论上来说，哪怕不张开翅膀也是可以飞的，或者说，我可以在空中行走。 “但是我总觉得这样更有感觉……你明白吧？” 明白，就像是你觉得水晶球应该配巫师袍……克莱恩完全理解了爱丽丝的思路，没管其他人的表情，看向了餐厅的窗户。 明亮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将餐厅的狼藉暴露无遗，那是属于正午的烈阳，然而，他们都记得刚才还是清晨。 爱丽丝跟随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想了想，快步走到窗边，朝天空看去。 “天空……好像一个巨大的太阳。”她回过头讲述自己的感受。 爱丽丝充满抽象意味的描述让克莱恩无法理解，他选择了走过去自己看。 天上看不见太阳，也看不见云朵，只有直射的阳光，让整片天空显得一片金黄。 目光扫过间，他发现斜前方不远处有一片废墟。 那废墟绝大部分被海水淹没，超出平面的是堆迭成峰的灰色石块和石柱，顶端则有穹顶般的事物，它依靠本身的弧度，撑出了一片不小的空间。 这度墟原本肯定无比巨大，克莱恩通过透明的海水，看见它的下方一直蔓延往海底，没有尽头。 “这是片非常危险的海洋。”“星之上将”嘉德丽雅不知什么时候已来到旁边，望着窗外说道。 爱丽丝将视线从窗外移开，看着嘉德丽雅带着怀念和追忆的神情。 “您来过这里呢？”爱丽丝相当有礼貌地接了一句话，给嘉德丽雅捧场。 嘉德丽雅目视着前方，语气有些感叹地说道： “我来这里的次数并不多，而且都在很久以前。” “我？”爱丽丝好奇地眨了两下眼睛，径直问出了克莱恩心中所想，“你当时不是和‘未来号’的船员一起？是一个人来的吗？” 停顿了一下，无需嘉德丽雅开口，爱丽丝就恍然大悟： “对了，是‘神秘女王’！” ------------ Chapter66 危险的来源 这是大实话，也是嘉德丽雅不愿意提及的事情，爱丽丝看到，嘉德丽雅的拳头一下子捏紧了。 有关“星之上将”的经历在大海上并不是秘密，“倒吊人”阿尔杰在介绍海上的四王七将时，就曾经讲述过相关的事情。 “星之上将”曾经追随过神秘女王，后来因为其加入了“摩斯苦修会”而惹怒了“神秘女王”，双方近乎决裂。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扫过嘉德丽雅捏紧的拳头，像是掩饰一样，嘉德丽雅的姿态放松下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说道： “你猜的没错。 “这片海域非常宽阔，没人知道这里的尽头在哪里。 “你们知道这里最危险的是什么吗？” 爱丽丝看向克莱恩，克莱恩仿佛与她心有灵犀般也看向了她，然后，爱丽丝看见克莱恩转向嘉德丽雅说道： “命运。” ……他这是在说我吧？ 爱丽丝狐疑地看了眼克莱恩，然后皱着眉向嘉德丽雅确认道： “他是不是在骂我？” 这，这么说好像也不能完全算错……嘉德丽雅不着痕迹地从爱丽丝身上移开视线，看起来非常冷静地回答道： “在任何地方，对任何人而言，命运都是非常危险的。” ……他就是在骂我！ 爱丽丝睁圆了眼睛，向嘉德丽雅发出了真挚的赞美： “你真会说话。 “不像有些人……怎么偏偏长了张嘴。” 爱丽丝狠狠剜了克莱恩一眼。 偏偏长了张嘴的克莱恩无视了她的眼神，朝嘉德丽雅问道： “所以这里最危险的是什么？” 嘉德丽雅沉默了一下回答道： “这里漂浮着许多度墟遗迹，有各种各样异变的怪物，其中包括不少失控的半神和古老的邪恶生物。 “这不是最危险的，如果仅有这些，这片海洋将成为七大教会的猎场，成为他们收获高序列材料或物品的宝库。 “当然，这里很多怪物，很多失控的邪物，不一定是真的，它们能真正地杀死我们，被击杀后却不会留下任何事物。” “听起来像是因为强度超标而被废弃的副本……”爱丽丝小声吐槽了一句。 听描述有点像是“空想之龙”……嗯？？？ 正在认真思考问题的克莱恩忍不住看了眼爱丽丝，被她带偏了思路。 那应该不存在才对……应该是游戏上线以后被骂到废弃的副本，所以代码还在……甚至联接口都没删。 克莱恩发出了“程序能跑就别去动它”的感慨。 嘉德丽雅没听懂爱丽丝的话，也并不知道克莱恩在想什么，她习惯性地无视了爱丽丝嘴里听不懂的名词，接着说道： “在这里，你永远都无法猜到你接下来会遭遇什么危险，也许只是靠近一处遗迹，你就融化了，成为蜡烛一样的怪物，也许只是刚偏离探索出来的航道，你就在风暴里变成了石头，摔得粉碎。 “对中低序列的非凡者来说，这才是最大的危险。” 克莱恩微侧脑袋，担忧地看了眼爱丽丝后，敏锐地反问道： “那么半神呢？” 嘉德丽雅同样也看向了爱丽丝，低声道： “这片海域充斥着不该听见的声音。 “序列越高，越容易听到，所以，敢于探索这里的半神大部分都出了问题，要么疯了，要么失控了，永远地迷失在了这里。” 对上嘉德丽雅的视线，爱丽丝摇了摇头道： “命运决定了我的结局。 “没到我该出事的时候……我就不会出事。” 而且，对我来说，更危险的可能是别的东西…… 爱丽丝有些不安地看了一眼吸引力传来的方向，她能感觉到，她离那股吸引力的源头越来越近了。 那，该出事的时候呢……？ 没人在这时不识趣地问出这个问题，当然，他们也来不及询问了。 说话间，他们离那片废墟越来越近，忽然，一阵喘息声在所有人的耳畔响起。 巨大而清楚的喘息声缓慢而有规律的传入，海盗们或是侧过脑袋，或是拿起武器，纷纷表现出高度戒备的姿态。 爱丽丝却闭上了眼睛，金色的海洋在她面前出现，一具尸体安静地躺在废墟中的海面上，在喘息声中沉浮。 “那里有具尸体！”她睁开眼睛。 “那里有具尸体！”“无血者”希斯·道尔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他捂住脑袋，痛苦地蹲在了地上。 下意识摘掉沉重眼镜凝望那片废墟的嘉德丽雅又重新戴上了眼镜，想也不想地转头对餐厅里面的海盗们大喊： “快！ “加速绕过那里，不要靠近！” 她的声音带有些许磁性，一下子惊醒了众人，水手们纷纷拿上武器跑出餐厅，飞奔到自己的岗位。 在航海长奥托洛夫和水手长妮娜的指挥下，他们调整风帆，从较远的地方绕过了那座废墟。 直至石块石柱堆迭出的峰顶消失于海平线，“无血者”希斯·道尔才放下双手，表情不再那么痛苦。 爱丽丝皱起眉看向这位“蔷薇主教”，这位“未来号”的二副。 从刚才的景象来看，希斯·道尔来自“倾听者”的能力哪怕不主动使用，似乎也会为他带来巨大的危险。 他将成为本次航行最大的隐患与之相对应的，他也能获得更多的信息——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克莱恩不想节外生枝……爱丽丝扫过希斯·道尔，心念一动，尝试着确认他的危险程度。 未来的画面中并非没有希斯·道尔崩溃成一摊血肉的恶心场景，但爱丽丝最终看到的，是环绕在他身边的璀璨星光。 那星光与嘉德丽雅几次显现出的星光很相似，梦幻又美丽，有着通话般的美感。 爱丽丝一瞬间想起了自己的房间，以及总是与豌豆藤相伴着出现的贝尔纳黛。 她们的能力都好童话……所有“窥秘人”都这样吗？ ——考虑到嘉德丽雅仅有序列5，爱丽丝认为星光的指向是贝尔纳黛。 正当爱丽丝打算去问一问嘉德丽雅“窥秘人”的能力时，她听见了克莱恩很没有礼貌的问题： “你能把餐厅恢复原样吗？ “我还没吃早饭。” ------------ Chapter67 太阳，月亮和星星 我不要面子的吗……爱丽丝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克莱恩，冷冰冰地道： “那样正好，你可以和你的手套一起蠕动。” 嘉德丽雅看不下去了，她看了一眼地上又脏又乱的食物们，朝着厨师吩咐道： “重新为剩下的人准备早餐。 “这些给弗兰克，也许，也许他有用处。” ……？ 爱丽丝开始认真考虑把餐厅恢复原样的可能性。 她最终也没有这么做，而是在一段时间之后，两手抓着一条熏制好的鱼肉，站在了甲板上。 这片海域似乎永远笼罩在正午的阳光下，爱丽丝望着金色的海面，一边啃着熏鱼，一边眯起眼睛看向了远处一个不明显的光点。 一幅生动的画面在眼前涌现，那是两匹金色的骏马，拉着一辆黄金打造的马车飞驰而过，在马车的后面，是一轮太阳。 刺目的阳光让爱丽丝有一种流泪的冲动，她移开了视线，搜寻克莱恩的身影。 他正在甲板上漫步，除他之外，甲板上还有几个零星的海盗。 爱丽丝小跑过去，伸手扯了扯克莱恩的袖摆，在他看过来后对他说： “别看。 “那里有太阳。” 爱丽丝没有刻意放大声音，但她也没有刻意压低，于是她的声音在空荡荡的甲板响起，模糊不清的话语引来了疑惑的注视。 眷者、封印物和情人的笑话在前一天晚上被妮娜传开，再加上昨晚与今早的事件，海盗们和水手们大多意识到，看起来没成年的爱丽丝，似乎是个年轻的半神。 并不是没有人猜测过她是一个地上天使，只是这太令人难以置信，暂时还不是主流观点——没听说过哪个天使是这样的。 爱丽丝大概只有说谜语的时候看起来才像个天使。 那光点在这个过程中逐渐显露出它本来的样子，那是四根由纯净金刚石雕琢而成的柱子。 它们如同神话传说里的撑海巨塔，往下延伸，稳稳立住，托起了一个不小的浮岛。 浮岛之上，泥土焦黑，没有一点点绿色。它的深处，光芒异常明亮，胜过正午的天空。 突然，一声长嘶从那里传了出来。 这声音响亮肆意，但没有那种让人毛骨竦然的危险感。 没过多久，哒哒哒的马匹奔跑声传来，两匹仿佛黄金打造的骏马冲出浮岛，它们后面拉着辆同样金黄的华丽战车。 就在这个时候，“星之上将”嘉德丽雅的声音得到了某种放大，急促地回荡于“未来号”每个角落： “低头！ “不要看！” 尽管爱丽丝本身没有提醒的意图，但两次警告，还是让甲板上的海盗和水手们有一个算一个，迅速低下了头。 爱丽丝又一次看到了那轮太阳。 那不会真的对她造成伤害，但直视阳光也不是什么让人舒适的体验，爱丽丝只是好奇地看了一眼，就闭上了眼睛。 一直等到阳光恢复正常，爱丽丝才睁开眼睛低声道： “我总觉得这里，这里的场景有点熟悉……” 克莱恩微微一愣，刚想说点什么，爱丽丝已经看向了那四根巨大的金刚石柱子，若有所思地问道： “这么大的钻石，抱回去卖了一定能赚不少钱吧。” ……？ 克莱恩忽然觉得爱丽丝比自己还像一个疯狂冒险家。 “如果刚才不低头会怎么样？”他看了一眼甲板上面面相觑的海盗和水手们，转移了话题。 “不知道，”爱丽丝摊手，“可能，会像从太阳旁边路过一样吧……” ……？ 甲板上的海盗和水手没有多少知识，克莱恩并不确定，但两辈子都读过大学的他知道，像爱丽丝说的这种情况，大概连灰烬都不会剩下。 还好“星之上将”之前来过几次，也还好有爱丽丝……克莱恩看了眼爱丽丝，决定回去以后好好谢谢她。 感动不超过三秒，爱丽丝就转过头提出了一个让他心脏险些停止跳动的建议： “我们去那个浮岛上看看吧！ “说不定能把那四个大钻石带回去呢！” ……你才是疯狂冒险家吧！ 克莱恩瞪着眼睛看向了爱丽丝，在和他对视了两秒钟后，爱丽丝略显迟疑地问道： “那……我们能返程的时候再去？ “不过，返程的时候还会经过这里吗……” 克莱恩不知道，但他伸手按住了爱丽丝，对她郑重其事的警告道： “接下来的航行中，你不许离开我的视线。” 爱丽丝恶狠狠地瞪着他，十几秒过后，克莱恩略微松了口： “或者嘉德丽雅的视线。” 爱丽丝甩过脑袋不和他说话。 她的赌气时间直到午餐准备就绪为止，闻到从餐厅传来的香味的那一刻，爱丽丝忘记了自己还在生气，摇了摇克莱恩道： “吃饭了。” 她还记得克莱恩让她不要离开自己的视线。 然而，等克莱恩转身准备前往餐厅时，周围却忽然暗了下来。 “太阳不见了……”爱丽丝喃喃道，“月亮升起来了。” 克莱恩微微一怔，一阵璀璨的星芒笼罩住“未来号”，嘉德丽雅的声音从船长室内传来： “返回房间，或者随便找个角落，让自己入睡。 “然后等待自然醒来。” 爱丽丝梦呓一般的话语紧随其后： “不，是星星…… “星星升起来了。” 接着，是“毒素专家”弗兰克·李疑惑的声音： “如果不睡会怎样？” 他巨大的声音震得克莱恩脑子嗡嗡的，一时间忘记了追问爱丽丝。 嘉德丽雅立在船长室的窗户后面道： “等我们醒来，就会发现你失踪了，再也找不到了。” “我不能吃完饭再睡吗？”爱丽丝的大喊声响起，克莱恩转过头去，发现爱丽丝的神情已经不再恍惚。 “……如果命运没有警告您的话，应该就可以。”嘉德丽雅冷静地回应道。 爱丽丝放下比成喇叭状的手，扫了一眼前去睡觉的海盗们，叹了口气，嘟囔着： “算了……灯都关了，我也去睡觉。” 爱丽丝朝船舱走去，走出几步之后，她皱着眉回头，朝还站在原地看着她的克莱恩问道： “你不去睡觉吗？” ------------ Chapter68 邀请 爱丽丝并没有问出来“会不会失眠”之类的奇妙问题，她已经明白非凡者能通过冥想迅速入眠，这是她能光速入睡的一个重要诀窍。 当在梦境中清醒过来时，爱丽丝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座凝固在黄昏里的城市。 她坐在高耸的巨石上，巨石前面，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悬崖对面，是一座被无数宫殿、无数高塔和雄伟城墙覆盖着的山峰。 那些建筑恢弘华丽，层迭环绕，单个就异常巨大，不像人类居住的地方，组合在一起更是有难以描述的史诗感、奇迹感和神话感。 太阳悬于极远处，将黄昏的色采酒到了那座城市上，光芒宛若凝固。 在她的身侧，嘉德丽雅抱膝而坐，语气仿佛梦呓： “这是我们所有人共同的梦境……” 所有人共同的梦境……爱丽丝眨了眨眼睛，略有些失神的看向那座宏伟的城市。 她见过那座城市，在“冰山中将”艾德雯娜手里的那把钥匙中。 她记得，“太阳”戴里克管这座城市叫…… 巨人王庭。 …… 当在梦境中清醒时，克莱恩茫然地环顾四周，寻找入侵他梦境的力量。 “一起去看看吗？”“无血者”希斯·道尔从阴影中落地，对明显清醒而具有行动力的他发出了邀请。 他怎么在我梦里……他入侵了我的梦境？克莱恩愣了一下，没做应答，而是先观察起了周围的情况。 他正置身于山顶，背后和左右是修道院式的黑色成片建筑，前方是一株枯黄的树木和一块凸起的巨石。 巨石顶端，“星之上将”嘉德丽雅同爱丽丝并肩坐在那里，一起凝望着对面的山峰，画面莫名和谐。 ……大家怎么都在。 尽管克莱恩面上没有显露出丝毫端倪，但希斯·道尔贴心地给出了解释： “这是我们所有人共同的梦境。 “走吧，上去打个招呼。” 希斯·道尔朝着巨石的方向前进，克莱恩下意识跟了上去。 …… 当爱丽丝正望着远处的巨人王庭院的幻影失神时，一个邀请声忽然在她耳畔响起： “要一起吗？” 爱丽丝转过头去，看见了保持着格尔曼·斯帕罗外观的克莱恩，和脸色苍白的希斯·道尔。 邀请她一起探索的正是希斯·道尔，爱丽丝盯着他们两个一点一点皱起了眉，最后朝着希斯·道尔问道： “你为什么能保持清醒？” 克莱恩能在被入侵的梦境中保持清醒，爱丽丝一早就知道。 别管这是克莱恩自身的特殊之处，还是女神的庇护，反正事实就是这样。 所以……希斯·道尔凭什么？ 爱丽丝看了一眼旁边的“星之上将”嘉德丽雅，然后又重新看向希斯·道尔，意思非常明确——连你的船长都还是半梦半醒的呢，你凭什么保持清醒啊？ 爱丽丝询问宛如一声惊雷，惊醒了克莱恩，他这才猛然意识到，他根本没想过希斯·道尔为什么能在梦里保持清醒。 希斯·道尔并未正面回答爱丽丝的问题： “既然你说我像是一位‘主角’，那你总要接受……身为‘主角’，我有一点特殊之处的，对吧？” 这次不用爱丽丝了，克莱恩皱起眉头看向希斯·道尔，下意识离他远了一点。 希斯·道尔也许是意识到自己不拿出点靠谱的理由很难说服爱丽丝和克莱恩，他想了想回答道： “这其实是我个人的一点奇遇，我的运气变得特别好，与此同时，我获得了在梦境中，在催眠中，在类似的场景中保持清醒的能力……” 克莱恩看向爱丽丝。 这勉强算是个合格的理由，但鉴于他之前的态度，爱丽丝对这个理由的真实性持保留态度。 “你想做什么？”爱丽丝皱着眉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希斯·道尔回答的并不犹豫： “我想探索这个梦境，但一个人探索太危险，我需要同伴。” “你对这个梦境有什么了解？”爱丽丝接着问道。 “这是我们所有人共同的梦境，”希斯·道尔回答道，“这里藏着危险，也藏着机遇。” ……全是废话。 当知道这里是所有人共同的梦境时，爱丽丝就明白这个梦一定有问题。 毕竟，外界充满了危险，梦境难道就是安全的地方吗？哪来的那么好的事情。 对真正“睡着”了的人而言，梦境或许是安全的，但对他们这些在梦境中仍然清醒的人来说，大概正应了那句话——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 探索梦境，有没有机遇爱丽丝不清楚。但探索梦境，绝对比在外面探索要危险的多，毕竟梦境里，比外面要更容易受污染。 如果不是希斯·道尔发出了邀请，爱丽丝原本的打算是，先试试梦里能不能睡觉…… 现在看来，她只好暂时放弃这个计划了。 爱丽丝皱着眉看了他一眼，想了想，指着那片凝固在黄昏里的恢宏建筑群朝他问道： “你见过那片建筑吗？” 希斯·道尔似乎并不吝啬自己对梦境的了解，他给出了一个清晰又模糊的回答： “它就在那里，每一个进入梦境的人都能看见它，但永远也无法靠近。” 爱丽丝意味不明地扫了一眼希斯·道尔。 她与梦境外的希斯·道尔并不算熟悉，甚至没有说过两句话，因此爱丽丝并不确定，此时此刻的希斯·道尔，与之前的性格是否有变化。 但爱丽丝可以确定一件事——因为“幸运”而成为“蔷薇主教”，并且加入了“星之上将”海盗团的希斯·道尔，不该对废墟之海有这么丰富的了解。 而且，有关梦境的信息，应该更难得知才对……毕竟同行的人如果死在了梦境里，你大概率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 想到这里，爱丽丝蹲下身去，朝仍然抱膝坐在原地的“星之上将”嘉德丽雅问道： “在今天之前，你知道你的二副有过一段奇遇，因而能在梦境中保持清醒吗？” “不知道。”嘉德丽雅凝望着那座城市，给出了回答。 ------------ Chapter69 钥匙 爱丽丝默默扭过头看希斯·道尔。 他终于还是泄露出了少许慌乱，爱丽丝看着他挪动了几下身体，站在了阴影处。 这似乎让希斯·道尔有了一点安全感，他镇定了语气回答道： “我是后来才发现这件事的，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船长。” 他的信誉在爱丽丝这里已经低到近乎没有。对于他的话，爱丽丝只是笑了一下，就站起身道： “你想骗我们去哪？” 不是吧，这么直接……克莱恩欲言又止地看了眼爱丽丝。 希斯·道尔也被爱丽丝的直白惊到了，他匆忙组织语言： “不，不是，我只是想邀请人和我一起探索梦境……” 希斯·道尔抬起头，对上爱丽丝毫无信任的眼神，几秒钟后，他咬了咬牙，像是终于下定决心那样说道： “好吧，我承认了，我是想在梦境里找一样东西……但我也不知道它在哪。” “那你要怎么找？”爱丽丝一脸疑惑。 希斯·道尔没有说话，爱丽丝从地上站起来，看着他思考了几秒钟后，转向克莱恩问道： “我们和他一起吗？” 本以为爱丽丝会自己做决定的克莱恩感动地看向了爱丽丝。 首先可以确定的是，希斯·道尔绝对有所隐瞒，他之前的话有多少可信暂且不好说，但叫上我们绝对不是找两个同伴那么简单的理由，他一定要别的目的……等等，他真的是希斯·道尔吗？ 克莱恩忽然想起了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他一下子扭头看向了爱丽丝。 “别问我，”爱丽丝摊手，“我是跟你来的，你要是不打算探索梦境，我就睡觉了。” 好，好有道理……克莱恩心情复杂地看了眼爱丽丝。 不过，我本来就打算在这个梦境里走一走，也许可以先看看希斯·道尔想干什么？他毕竟只有序列6…… 像是猜出了克莱恩在想什么一样，爱丽丝看了他一眼，提醒道： “嗯……如果真出事了，我不一定来得及救你哦。 “梦境肯定比外面更危险。” 克莱恩刚刚泛滥的心思又变得犹豫起来。 希斯·道尔终于受不了了，他自暴自弃般说道： “我在找一把钥匙！ “一把能开启所有宝藏的钥匙！” “哈？”爱丽丝瞪着眼看他。 “进入梦境的时候，我看见了那把钥匙……”希斯·道尔露出了迷离的神情，“它是那样耀眼，那样温暖，那样明媚……” 那样像诈骗犯……爱丽丝莫名想起了西尔维娅。 “只要得到它，只要拥有它，我就能得到我渴望的一切，我就能挽回过去的遗憾……”希斯·道尔狂热地道，“它只会在真正命中注定的人面前显露自己的身影！” ……？ 爱丽丝的表情更复杂了，她和克莱恩对视一眼，确认克莱恩也和自己一样觉得希斯·道尔被骗了，顿时放心多了。 希斯·道尔仍然在继续慷慨陈词： “就像你说的，我是‘主角’，我就应该得到它！ “而你们，能在梦境中保持清醒的特殊存在！你们将是我最强大的助力！将是我成功路上的左膀右臂！将是……” 爱丽丝忍无可忍地选择了袭击他的精神。 来自灵性的伤害似乎反而让他清醒过来，宛如一盆冷水浇在了烈火上，在灵性的震荡平息后，希斯·道尔本能地想要遁入阴影当中。 在体验了遁入阴影→出来→遁入阴影→出来→遁入阴影→出来这样的无限循环后，希斯·道尔终于明白，在一位半神面前逃跑是不理智的。 “我很抱歉，”他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我并不知道……我刚才就像是，像是抽了风一样……” “我有点后悔了……”爱丽丝伸手扶住额头，迟疑地看了希斯·道尔一眼，“你现在还能找得到那把钥匙吗？” 希斯·道尔窘迫地摇了摇头。 “我应该等你带我们找到钥匙以后再动手的……”爱丽丝喃喃道，“说一说……” 她刚准备让希斯道尔说一说究竟发生了什么，刺目的阳光从天而降，一切变成明亮的白色，最后消失不见。 她醒了。 爱丽丝睁开眼睛，一切又恢复到了正午时分，她打开怀表查看时间，发现距离她入睡前仅过去了半个小时。 这白天有点太短了…… 爱丽丝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天花板，然后从床上跳起来，冲出去找嘉德丽雅，或者克莱恩，或者希斯·道尔，总之，随便哪一个都好。 她要继续问清楚刚才发生的事情。 最好找的当然是嘉德丽雅，爱丽丝飞奔到船长室，然后在门口急刹车，伸手敲了两下门。 嘉德丽雅不多时就打开了门，她脸上正戴着那副厚重的眼镜。 嘉德丽雅似乎知道爱丽丝的来意，侧身让她进来，并且对她说： “需要我喊希斯过来吗？” “先等等，”爱丽丝摇了摇头，“你之前确实不知道他能在梦里保持清醒的事情，对吧？” “准确来说，”嘉德丽雅一边向屋内走去一边回答道，“希斯之前并不能在梦里保持清醒。” 爱丽丝惊讶地看过去，嘉德丽雅已经走到船长室的窗户面前，扩大音量： “希斯，来船长室一趟。” 爱丽丝还没来得及接着说话，又一阵敲门声响了起来，她朝门口看去，是克莱恩。 “我方便进来吗？”克莱恩朝她们问道。 爱丽丝看向嘉德丽雅，嘉德丽雅点了点头，于是克莱恩便走了进来。 他们谁也没有主动开口，直到希斯·道尔走进船长室，爱丽丝才迫不及待地问道： “关于那个钥匙，还有你说的……那个奇遇到底是怎么回事？” 希斯·道尔的面色仍然苍白，他的鼻子不和谐的挂在脸上，爱丽丝看到他的脸上泛着一种窘迫的红色，神情毫无刚才的梦境里某段时间的张扬。 “我不知道，”希斯·道尔让自己的大半边身子藏在阴影里，然后才像是获得了安全感一样回答道，“在今天之前，我都不能在梦境里保持清醒。” ------------ Chapter70 平等 爱丽丝耐心地等待希斯·道尔接着说。 这答案不算意外，这只能说明这个梦境里确实存在未知的危险——也有可能是已知的，比如说这件事其实是她干的。 毕竟，希斯·道尔的描述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远在西大陆的“光之钥”。 不，其实也不算很远，毕竟这里是神战废墟的海洋，从梦境里出现的巨人王庭来看，这里说不定和“神弃之地”是连着的。 而“神弃之地”又和西大陆是连着的…… 想到这里，爱丽丝开始专心去听希斯·道尔讲话。 这是个不太长的故事，因为奇遇而运气变好不是真话，但因此获得在梦境中保持清醒的能力是真的。 夜幕与光一起找到了阴影中的希斯·道尔，因而当共同的梦境降临时，希斯·道尔惟一能做的，就是在梦境里看似清醒地寻找那把钥匙。 但当爱丽丝问及钥匙究竟长什么样时，希斯·道尔却支支吾吾给不出答案。 他只记得自己很想要得到它。 事实上，就连要怎么找到它，清醒过来的希斯·道尔也说不明白，这一切像是成了个无头公案，爱丽丝忍不住摇头晃脑地叹气道： “我当时就应该等他找到钥匙了再打醒……呃，那个时候还来得及吗？” 大概率是来不及了。 现场没有人说话，只有希斯·道尔在场面沉默了几秒钟后，郑重地朝爱丽丝鞠了一躬道： “感谢您，呃……” 他下意识想找出来一个能凸显敬意的称呼，却卡在了原地。 船长好像管这位小姐叫爱丽丝，这应该是她的名字，但称呼名字无论如何也达不到表达尊敬的作用…… 希斯·道尔纠结了起来。 “命运小姐。”格尔曼·斯帕罗给出了最合适的答案。 命运……？ 对中低序列的非凡者来说，这个词充斥着一股让人不明觉厉的味道——毕竟，当人们面对荒诞的现实时，就会把事情怪到命运身上。 恰如弗兰克·李盛赞希斯·道尔的好运气。 “命运小姐？”希斯·道尔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嗯……这么叫也可以。”爱丽丝应下了这个称呼。 停顿了一下，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说道： “感谢可不是嘴上说说就行的，真的想谢我的话……那就帮我传教吧！ “正好，我记得你是个‘蔷薇主教’来着！” “传教……？”希斯·道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 嘉德丽雅欲言又止地看向爱丽丝，很想问一句这是可以说的吗？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伸手拍了拍嘉德丽雅的肩膀，郑重其事地对她说： “这个伟大的任务就交给你了，隐……‘星之上将’阁下！” 说着，爱丽丝转身朝船长室外走去。 “你要去干什么？”克莱恩把爱丽丝拉了回来。 “吃饭啊，”爱丽丝理所应当地回答道，“黑夜降临之前，我们应该在准备吃午饭才对……” 克莱恩不知道该说什么，在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克莱恩转头向嘉德丽雅问出了他最后一个想问的问题： “你上次来的时候有遇见过类似的事情吗？” “没有。”嘉德丽雅肯定地摇了摇头。 克莱恩也只来得及问出这一个问题，因为爱丽丝拽着他要去吃饭，尽管没太用力，但克莱恩能感觉到她逐渐丧失的耐心。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呢？”走出船长室后，克莱恩朝蹦蹦跳跳的爱丽丝问道。 “不是你说的吗？”爱丽丝扭头瞪了他一眼，“让我接下来不要离开你的视线……” 克莱恩站在原地吃惊地看着爱丽丝，在发现爱丽丝往前走了几步后很没耐心的回过头之后，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总觉得她最近好乖啊……直到踏进餐厅时，克莱恩仍然觉得自己像是踩在云端上。 让他落回地面的，是拿着牛奶走过来的弗兰克·李： “要来点牛奶吗？” 想起餐厅里口味复杂的食物，对于弗兰克·李主动拿过来的牛奶，克莱恩警惕地问道： “这是什么……爱丽丝！” 爱丽丝舔掉唇边不小心沾染上的牛奶，疑惑地回头看他——她早在克莱恩纠结牛奶来历的时候尝了一大口。 “挺好喝的。”她捧着半杯奶真诚地劝说道。 弗兰克·李热心肠地道： “你喜欢喝的话，将来还会有很多。 “我培养了些小东西，他们需要在土里安眠一段时间才能长大和繁殖。 “这是一些细菌，它们能让生物不在哺乳期也能顺利产奶，无论雌性，还是雄性，只要服用就会产奶，停止就会恢复正常。 “这样一来，可怜的奶牛们就不用遭受那些折磨了。这样一来，男女在养育孩子上就能更加公平，更有利于女性外出就业……” 爱丽丝放下手里的半杯牛奶，拿过另一杯牛奶放在克莱恩面前，皮笑肉不笑地说： “太好了，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伟大的理想，我还以为你只是……只是热爱研究杂交技术。” 弗兰克·李看起来很高兴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理想： “哦，那当然也是我理想的一部分。 “一直以来，我的梦想都从未改变过。 “我希望能不受限制的研究土壤、作物和杂交技术。 “我希望人类不再有饥荒。 “我希望人与人之间变得平等，你能够做的，我也能够做，你能长的，我也能长……” ……啊？ 不是……不是这么平等的吧？！ 爱丽丝大受震撼，她闭上眼睛，艰难地组织语言： “很好，我以前怎么也没想过，性别平等能用这种方式来解决…… “哈哈，你说得对，只要男人有子宫，女人长……总之，这样确实能达成性别平等，哈哈。” 克莱恩看了一眼语无伦次的爱丽丝，嗓音艰涩地发言道： “我没想过……好吧，既然你的理想里有人类不再有饥荒，你有没有考虑过…… “制造一些能在极端环境下种植的作物，比如说，能在完全黑暗、充满着各种怪物的环境下正常生长的作物……” ------------ Chapter71 愚者先生，我能喝你的牛奶吗 爱丽丝瞄了眼克莱恩。 这听起来好像是“神弃之地”啊……让弗兰克·李去研究能在“神弃之地”成长的作物，确实是个一举两得的好主意，反正对白银城来说，有的吃就不错了，应该也不会考虑…… 爱丽丝默默看了一眼剩下的半杯牛奶。 ……应该也不会考虑牛奶到底是不是牛产的。 弗兰克·李拿着牛奶喝了一口，低头沉思起来，见状，爱丽丝蹑手蹑脚地站起来，准备溜走。 “我们就不打扰你考虑问题了。”克莱恩很有礼貌地丢下一句话，跟在爱丽丝的后面离开了。 对于他们两个的逃跑行为，弗兰克·李毫无察觉，敷衍地点了点头，专心思考他的研究。 成功坐在餐厅的另一侧后，爱丽丝才比了一个安全的手势，然后瘫在椅子上，双目失神了几秒钟后，忽然抬起头朝克莱恩问道： “你听说过蟑螂奶吗？” “啊？”克莱恩的眼神迷茫了一瞬间。 爱丽丝扭过头，向克莱恩介绍这个宏伟的项目： “据说，蟑螂奶的蛋白质含量是牛奶的四倍……” “……我听说过这件事，”克莱恩心情复杂地截断了爱丽丝的话，“谢谢你让我想起来。” “不客气。”爱丽丝一点也不心虚。 不过，如果那种细菌能让什么东西都产奶的话，那…… 爱丽丝不怀好意的眼神落在了克莱恩身上。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克莱恩就像是炸了毛的猫一样，从原地跳了起来，连退了两三米远，才大喊道： “那种事情你想都不要想！” 餐厅里的海盗们疑惑地看了过来，连弗兰克·李都投来了疑惑的注视。 看来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不能被他发现……诶，挤奶不可能不被发现吧？ 爱丽丝遗憾地收回了视线，皱着眉头在原地沉思起来。 她的这个表情……她根本就没放弃吧！唉，虽然这么想很对不起弗兰克，但我还是希望他的这项研究能失败，不然的话……这种事情，我应该是管不住她的…… 克莱恩看着爱丽丝在心里叹了口气，又默默坐回了原本的位置上。 等到海盗们轮班用完午餐，“星之上将”嘉德丽雅再次推开船长室的窗户，用魔法放大声音道： “前面1.5海里有一座岛屿，我们在那里停靠，等待暴风雨过去。 “在这片海洋里，每当中午和夜晚交替一次，就有可能出现恐怖的暴风雨，我不确定它什么时候会来，但我认为还是等它过去了再继续航行更安全。” 她解释的很详细，避开风暴对海盗们来说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因而没有人对此提出异议，就连爱丽丝也只是在听完之后摇了摇手道： “我想学这个！ “这个让声音放大的魔法好方便啊……这个魔法能不能调整一下，让声音忽大忽小……” 克莱恩听不下去，站起身离开了餐厅。 没过多久，一座覆盖着巨大树木的岛屿出现在前方，“未来号”背风停靠在岛边，静候暴风雨的来临。 大半个小时后，爱丽丝正抱着冰淇淋趴在船长室的窗户上时，天空忽然昏暗，厚重的云层笼罩住了天空。 一道闪电横空劈下，撕裂了黑沉沉的天空，巨大的轰鸣声响起，与此同时，远处一道飓风卷了过来。 它上接云层，下连海面，比传说里的任何巨人都要夸张，就像一条盘旋着要毁灭世界的巨蛇。 这恐怖的龙卷风带来了山一样的海浪。树枚般的闪电并没有因为暴雨来临而停息，不断地毒打着海面，分裂出细小的电蛇往四周蔓延。 哗啦啦的雨点打在“未来号”的甲板上，让早就进入船舱或避雨处的海盗们有种末日已至的感受。 这样的暴风雨没有维持太久，大概一刻钟后，海浪平息，飓风消散，正午的阳光又统治了天空。 “你们可以到岛上活动一下，但不能往深处走，必须处在火炮射程内。”嘉德丽雅给了海盗们一个短暂的放松机会。 “也包括我吗？”混进船长室的爱丽丝扭头问道。 “……您最好也不要太深入，”嘉德丽雅斟酌着回答道，“我相信您不会遇到危险，但您也许会被麻烦缠上，耽误了出发的时间……” 爱丽丝被说服了。 “你真的好会说话啊！”她朝嘉德丽雅比了个大拇指。 这样嘉德丽雅更加沉默了，几秒钟之后，她对爱丽丝说： “您也是。” 爱丽丝沉默不语，爱丽丝决定去找克莱恩。 ……如果克莱恩在说这种话肯定就是在偷偷骂我！ 至于嘉德丽雅——爱丽丝认为她不敢。 爱丽丝在近海的沙滩上找到了正在散步的克莱恩，显然，这位看似疯狂实则谨慎的冒险家先生并没有去探索岛屿。 海盗们大多数也做出了类似的选择，他们对“星之上将”嘉德丽雅的决策非常信任，都在火炮的射程内活动。 就连弗兰克·李采集样本的工作也是如此。 哦，是的，弗兰克·李正在采集这座岛屿的土样和植物样本等东西…… 爱丽丝心情复杂地移开目光，眼尖地注意到了空中的一个高速移动的黑点。 爱丽丝看向克莱恩和嘉德丽雅，他们很快也注意到了这件事，嘉德丽雅摘下眼眶上的那副厚重眼镜，抬头看向天空。 那副眼镜能防止她在这里看到不该看的吗……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嘉德丽雅，扭头去看那个逐渐靠近的黑点。 那人影越来越近，穿着白衬衣、黑马甲、黑裤子，是个身材中等，金发三七分的碧眼青年。 但是…… 随着人影逐渐临近，爱丽丝缓缓皱起了眉，她的眸光微闪，一幅画面从人影身上涌现。 爱丽丝看见了一条蟠踞的巨蛇，那蛇呈现出白色，身上并无鳞片，而且布满了神秘的符文，她此刻已经能够看清并辨认出来部分符文。 白色的巨蛇转过头，露出那双冰冷无情的红色眼睛，爱丽丝僵在原地，看着那条蛇张开血盆大口。 “啊！”她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尖叫。 ------------ Chapter72 被蛇咬了 金发碧眼的青年正带着笑容举高右手，就听到了一声少女的尖叫声。 他停止动作，循声望去，看见一个身穿燕尾服戴礼帽的青年拍了拍身旁的少女，低声喊了句： “爱丽丝？” 哦，是假的…… 习惯性尖叫的爱丽丝反应了过来，她眨了眨眼睛，往克莱恩身后躲了躲。 爱丽丝反常的反应成功让嘉德丽雅和克莱恩这两个知道她来历的人都用警惕的眼神看着青年。 “我长得很吓人吗？”青年不得不举起双手示意自己的无害，同时眼神无脑的无奈地朝爱丽丝问道。 “不是你长得吓人……”爱丽丝从克莱恩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是你……你好像被蛇咬了。” 停顿了一下，她完全站了出来，点了点头道： “对，是咬你的那条蛇比较吓人。” 蛇？什么蛇……她难道是在说“水银之蛇”？克莱恩愣了一下，看向爱丽丝。 “蛇？”嘉德丽雅狐疑地看向爱丽丝。 “蛇？我没被蛇咬啊……”青年看起来一句话都没听懂。 爱丽丝没回答他们的疑惑，而是朝嘉德丽雅问道：“你认识他吗？” 尽管疑惑，但嘉德丽雅还是回答了爱丽丝的问题： “他叫安德森·胡德，在迷雾海很出名，有‘最强猎人’的称号。” 最强猎人……爱丽丝眨了眨眼睛，没想起来这个名字，于是扭头问把通缉令背的更熟练的克莱恩： “他赏金多少？” “不，不是最强……哈？”安德森的话卡在了嗓子里。 “没有他的通缉令。”克莱恩面不改色地回答道，“他应该只是宝藏猎人。” “这样啊……”爱丽丝眨了眨眼睛，然后伸手拍克莱恩的肩膀，“看来你还要努力啊！多杀几个海盗将军，这样‘最强猎人’就是你了！” 嘉德丽雅欲言又止地看了眼爱丽丝。 安德森吃惊地看着她。 爱丽丝扭头看安德森，忽然想到了一个快速达成目标的办法，她朝克莱恩问道： “如果你杀了‘最强猎人’，你是不是就是新的‘最强猎人’了？” “最强猎人”安德森认为自己终于理解了爱丽丝的思路，他吹了个口哨，朝爱丽丝问道： “你是‘挑衅者’吗？很有天赋啊~” “……不，我不是。”爱丽丝否认了这句话，并且闭上了嘴。 嘉德丽雅看向格尔曼·斯帕罗，发现他没有说话的意思后，就朝爱丽丝问道： “被蛇咬了是什么意思？” “啊，”爱丽丝眨了眨眼睛，“就是……就是会变得特别倒楣。” 在愣了半拍后，安德森立刻反应过来，激动地朝爱丽丝问道：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 “所以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被蛇咬？”爱丽丝反问回去。 安德森自动建立起了被蛇咬=变倒霉的等式，讲述起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这片海域很危险，但也藏着很多宝藏，关于这一点，我相信几位同样清楚。 “曾经有不少冒险家，更准确地说是宝藏猎人，进入这里，寻求奇遇，但大部分都没能活着出去，呵呵，我说的是大部分，必然存在一些幸运儿，既能收获物品和材料，又可以顺利离开。 “这次的寻宝团就是由两位有这方面经验的宝藏猎人召集的，他们声称自己已经摸清楚了安全航道前半程哪些废墟不能探索，哪些遗迹可以尝试，哪些怪物该用怎样的办法进行狩猎，哪些失控的邪异生物必须采用哪种方式规避。 “我对这里一直很好奇，成功被他们说服，加入了他们的寻宝团。” “这种寻宝团一听就是要出大问题的……”爱丽丝嘀嘀咕咕地和克莱恩吐槽。 “然后呢？”嘉德丽雅看着安德森问道，爱丽丝注意到她的眼睛里是一圈浓郁的紫色。 眼睛变紫莫非是加强“窥秘之眼”的标致……爱丽丝眼珠子一转，扯了扯嘉德丽雅问道： “船长~‘星之上将’~你能不能这样看我一眼，然后告诉我看出来了什么呀？” 嘉德丽雅闭上了眼睛。 克莱恩嘴角抽搐了一下，伸手把爱丽丝拽了回来，对安德森点了点头道： “继续。” 安德森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爱丽丝。 一个有经验的猎人不会轻视任何猎物——当然，爱丽丝暂时倒还不是猎物，但安德森不会因为她看起来像个未成年就轻视她，毕竟“星之上将”嘉德丽雅面对爱丽丝的态度足以说明一切。 她身上有秘密，而且不是一般的秘密……安德森不着痕迹地将视线从爱丽丝身上移开，冲格尔曼·斯帕罗嘴贱了一句： “不愧是要成为‘最强猎人’的冒险家，单这句话就很有感觉呢，加油啊，我等着你击败我的那一天！” “我能不能揍他？”爱丽丝扭头问道，“我觉得他快和我一样欠揍了。” 命运小姐……嘉德丽雅欲言又止地看向爱丽丝。 “闭嘴。”克莱恩简短地给出了回应。 “好的。”爱丽丝伸手捂住了嘴，然后开始用一种幽怨的眼神看克莱恩。 对此，克莱恩选择了无视，他扫了安德森一眼，冷酷地道： “我不是让你继续吗？” 安德森看看爱丽丝，又看看格尔曼·斯帕罗，最终顺从地道： “开始很顺利，真的很顺利，我们避开了危险，拿到了不少前面探索者的遗物，并猎杀了一些怪物，收获了好几件材料。 “一切的转折是在我们发现一座位于被淹岛屿上的奇怪神庙后，那里有不少保存完好的壁画。 “其中一副壁画非常邪异，描述的是一支朝圣队伍在分开的海水里前行。 “这支队伍的首领被刻画为天使，留着银色至背心的长发，五官很柔和。 “我当时最先抵达那幅壁画前，伸出右手，习惯性地凭空勾勒了下各种线条，真的，我，没有碰到，隔了至少有5厘米，谁知，画像中的天使在那一刻似乎睁了下眼睛。” “你不行啊，”爱丽丝放下了捂住嘴巴的手，“你应该上去摸一摸，然后批评祂的构图、色彩、光影……” ------------ Chapter73 你快跑吧 你最强猎人的称号该不会是因为惹的麻烦太多才……噗。 克莱恩扭头看向了爱丽丝。 “你是认真的吗？”克莱恩错愕地问道。 “祂？”安德森重复爱丽丝的用词，“‘祂’的构图、色采、光影？” 爱丽丝没理会安德森，而是弯起一个笑容，扭头对克莱恩说： “帮我投个影吧，‘魔术师’先生……呃，幻象应该能用来投影吧？” 在克莱恩点头之后，她啪的一下打了个响指，带着笑脸说道： “那就好……你还记得乌洛琉斯长什么样子的吧？” “乌洛琉斯？”嘉德丽雅疑惑地重复这个陌生的名字。 对于这个情况，克莱恩只是用“魔术师”的幻象呈现出了乌洛琉斯的影像。 银发银眸、面容柔和的天使出现在他们面前，安德森的态度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 “对，没错，就是祂！ “祂就是画上的天使！ “自从见过那幅画以后，我就一直被厄运笼罩！” 停顿了一下，他又用疑惑略带试探的语气问道： “这是哪位天使？我从未见过祂，至少在七大教会的各种画作里里没有见过祂。 “你刚才称呼留下画作的人‘祂’，莫非，这幅画是祂留下的？” “很难和你解释……”爱丽丝耸了耸肩，“但你最好现在就跑……诶，逃跑的话，真的有用呢？” “命运小姐……？”嘉德丽雅终于忍不住，担忧地喊了她一声。 爱丽丝看了一眼神色已经凝重起来的安德森，眨了眨眼睛道： “嗯……你，或者说你们，没见过祂才是正常的吧？ “祂并不是哪一个教会的天使，如果非要给祂安排一个教会的话……哈，也许是‘极光会’？ “你听说过‘远古太阳神’吗？祂曾是效忠于‘远古太阳神’的天使，命运天使乌洛琉斯，又被称为‘吞尾者’…… “我，祂，还有……我们是命中注定的敌人，虽然我这辈子……好吧，多亏了你，祂应该已经知道我又活……我跑出来了。” 爱丽丝把诸如“我又活过来了”这样离奇又惊悚的话咽了回去，但安德森还是从她的话语里意识到了某些不得了的信息，试探性地喊道： “殿下？” 这是人们公认的对于天使的称呼，倘若爱丽丝不以神灵自居的话，人们本应这样称呼她。 “怎么办？”爱丽丝扭头看向克莱恩，“他发现了。” 话是这么问，爱丽丝实际上没多少情绪起伏，哪怕她猜测那一眼足以让乌洛琉斯知晓她的存在，她其实也没有逃跑的想法。 因为乌洛琉斯好像也没有来找她的想法。 以爱丽丝对“命运”途径的印象来看，她怀疑乌洛琉斯在等命运的启示……因为她也是。 说不定威尔·昂赛汀也在等…… 这个可能性一冒出来，就被爱丽丝掐灭在了脑海里。 爱丽丝意识到，这个她不愿意面对的事实，很有可能是真的——这或许才是祂们没能打起来的真相。 毕竟，虽然没见过其他途径的成神仪式，但爱丽丝可以肯定，绝对没有哪个途径的成神仪式会和“命运”途径一样……命运的。 什么叫在正确的契机服下魔药啊？！ 最初看到这个仪式的时候，爱丽丝有一种看中式修仙的幻视感——时机未到，缘分未到，有缘人得之，没有仙缘…… 总之，一切都可以推给缘分，推给时机。 就像“命运”途径的非凡者可以把一切推给命运…… 喜欢把什么事情都推给命运的爱丽丝摇了摇头，沉重地叹了口气，眼神深沉地看向了安德森。 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是秘密？我一不小心猜到了不该知道的事情？但这也不能怪我吧，她……不对，祂那个样子，泄密就是早晚的事情吧…… 祂不会是故意泄密的吧？！ 也不对啊，这样对祂有什么好处……嘶，这个眼神，祂不会打算灭口吧？ “我不会说出去的！”安德森激动地从原地跳了起来。 ……他干什么？ 爱丽丝看似深沉思考实则大脑宕机的在原地待了十几秒后，意识到安德森好像是误会了她的意思，误以为她打算灭口。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她语气深沉地说道。 克莱恩一言不发，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他早就习惯了爱丽丝时不时的抽风，此时此刻，他正在心里拼命憋笑。 赞美“小丑”。 嘉德丽雅艰难地咽了两下口水，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进入灰雾之上的神秘宫殿时，爱丽丝一本正经地告诉她那里是冥界。 她欲言又止地看了爱丽丝好几遍，最终什么也没说。 “世界”都没说什么呢，还是等“世界”说话吧…… 只有安德森站在原地汗流浃背。 在安德森紧张地组织语言和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之时，爱丽丝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身体流畅地朝克莱恩的方向倒去。 克莱恩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把爱丽丝推回原位，爱丽丝停止笑声瞪了他一眼后，又朝嘉德丽雅的方向倒了过去。 嘉德丽雅身体僵硬地看着爱丽丝趴在她的肩膀上笑得浑身颤抖，忍不住用疑惑的眼神看向了克莱恩。 “你笑完了吗？”克莱恩想了想，走近把爱丽丝扯了起来。 在爱丽丝毫不掩饰的笑声中，安德森终于意识到，自己大概率是被耍了，他的心里产生了和其他人一样的疑问，但与众不同的是，他问出了口： “这位殿下，您……是怎么顺利晋升为天使的？” 安德森努力让自己的措辞显得礼貌，奈何他实在没有类似的经验，他的语气、他的语气和他的话语，共同组成了阴阳怪气的效果。 “我不是晋升上来的呀，”被阴阳怪气的爱丽丝摊了摊手，“非要说的话，我大概算是不小心吞了‘0’级封印物……唉，可能这就是天选之子的烦恼吧！” 停顿了一下，她又补充道： “别叫我殿下啊，你真要那么喊的话，就叫我冕下！” ------------ Chapter74 厄运 冕下？不小心吞了“0”级封印物？不，不是，啊？ 安德森的视线在嘉德丽雅和某位不知名的冒险家身上徘徊，试图得到确认。 他甚至没心情去思考乌洛琉斯的事情了。 但他没等到有人理会他，随着爱丽丝的笑声渐渐平息，地面却逐渐震颤起来。 一个接近三米高的身影出现于岛屿原始森林边缘，它通体呈灰白色，似乎由一块块巨石组成，脸上坑坑洼洼，没有明显的眼晴、鼻子、嘴巴和耳朵。 没文化的爱丽丝盯着未知的怪物思考了两秒钟后，看向了“星之上将”嘉德丽雅。 同样不认识这个怪物的还有克莱恩和安德森，但他们都没有朝嘉德丽雅投去疑惑的眼神，而是专注的盯着怪物，一副“我很专业”的样子。 “石巨人……”无需爱丽丝询问，嘉德丽雅就低声说出了怪物的种类。 嘉德丽雅转过身体，面对侧停的“未来号”，半抬右手，放大声音道： “瞄准！” 诶，居然是用这种方式解决的吗……爱丽丝呆滞地扭过头去看“未来号”。 船上值守的海盗们当即调整了左舷几十门火炮的朝向，让它们全部瞄准了沉重走来的石巨人。 轰隆！轰隆！轰隆！ 一枚枚炮弹飞出，落于石巨人四周，尘埃四散着飞起，地面的震颤愈发严重，缭绕的火光里，爱丽丝看见了安然无恙的石巨人。 那灰白色的高大身影穿过烟尘走来，看起来并没有受到多严重的伤害，只是表皮上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爱丽丝疑惑地看向了嘉德丽雅。 嘉德丽雅似乎并不意外这个结果，她平静地解释道： “这不是巨人的一种，属于石怪。 “它的核心是‘战神’途径序列5‘守护者’的主材料，所以防御力非常高。” “……那你这是？”爱丽丝的眼神逐渐茫然。 嘉德丽雅没有回头，她看着一步步靠近的石巨人回答道： “我之前没有见过这种非凡生物，所以想做一下测试。” 我懂，这就像是爱丽丝看见什么都要往嘴里塞一样……克莱恩瞄了爱丽丝一眼，结果和恰好扭头看他的爱丽丝对上了视线。 “你们刚才是不是在不懂装懂？”爱丽丝表情真诚地问道。 ……这种事情你心里知道就好了，为什么要问出来！ 克莱恩在心里磨了磨牙，开始思考现在说点什么才能保持住自己的形象。 就在这个时候，安德森·胡德抬了抬手道：“你们谁有冰霜领域的非凡能力？” “原来只有你在不懂装懂！”爱丽丝恍然大悟的声音紧随其后。 这……安德森·胡德嘴角抽搐了一下，忍住去看“星之上将”嘉德丽雅和某位不知名的冒险家的欲望，仍然专注地盯着石巨人。 “我。”嘉德丽雅冷静的声音响起，让场面显得像正剧了一点。 爱丽丝好奇地扭头看去，正看见嘉德丽雅从巫师长袍的暗袋里拿出了一张灰黑色的卷轴，低声念出了一个古赫密斯语单词： “冰冻！” 诶，这是能力吗？这难道不是神奇物品……哦等等，这应该是“卷轴教授”的能力！ 爱丽丝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冰蓝色的火焰腾的一下从卷轴上升起，淹没了整个卷轴，天空中旋即落下一道道晶莹剔透的流光。 那些流光落在石巨人身上，在石巨人身上挂起一个个冰棱，将石巨人冻结于内。 让人牙酸的喀嚓声里，冰层相继破碎，石巨人缓慢走出了那片区域，不过，它外表的灰白色深了一点，动作比之最早，也僵硬了不少。 此时，安德森双手一下抬起，仿佛指挥家在示意观众给予掌声，爱丽丝配合地鼓起了掌。 安德森终于忍不住了，他猛的一下扭头看向爱丽丝，眼神里满是费解——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爱丽丝沉默地和他对视了两秒，模糊地意识到这不是一个鼓掌的好时机，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她决定勉为其难地动一下手。 爱丽丝其实从未来的画面里看见了石巨人的弱点，嘉德丽雅的冰霜与安德森的火焰成功让石巨人身上的石块裂开——这其实是利用了相当物理的法则。 虽然实际上，不管是冰霜领域的能力，还是火焰领域的能力，爱丽丝都不具备，但作为一个“命运”途径的天使，她有别的办法做到这一切。 比如说，她可以引来擅长冰霜和火焰的非凡生物，让它们交战的余波误伤了石巨人…… 不过那样好麻烦。 爱丽丝摇了摇头，自己否决了这个想法。 地面忽的震颤起来，剧烈的颤抖让人难以站立，即便有非凡能力的帮助，克莱恩与安德森仍然步履维艰。 相比于这两个困于地面的非凡者的无奈，嘉德丽雅要轻松的多，星光在她身边出现，她浮在了空中，远离了战场。 这晃动似乎并不是局限于他们这一片区域的，而是波及整座岛屿的，远处的海盗们也难免受到了影响，纷纷拿出了各自的解决办法。 在巨大的轰隆声中，嘉德丽雅被魔法放大的声音略显模糊： “回船上去。” 当然，这没什么关系，海盗们无需她的警告，已经自发地向“未来号”挪动。 爱丽丝在空中平静地看着这一幕，地面在震颤中撕开裂缝复又合上，却并没有海盗失足坠落，连意外被卡住的都没有——安德森不算。 在石巨人被大地的咬合力拦腰斩断时，安德森的惨叫声一同响起。 爱丽丝的视线从石巨人身上移开，落到安德森身上，他的一只脚不知何时被卡在了缝隙里。 爱丽丝心情复杂地看了安德森一眼，地面的震颤开始逐渐平息，似乎仅仅是为了卡住石巨人和安德森。 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地震停下后，爱丽丝心情复杂地落回地面，走上前去，看着安德森被卡住的右足，扶着额问道： “你到底对乌洛琉斯的壁画做了什么…… “正常来说，正常来说应该在石巨人掉进去之后就结束了的……” ------------ Chapter75 至少只是死了 嗯？ 克莱恩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看向了爱丽丝，一被他注视，爱丽丝就条件反射地抬头辩解道： “我只是一时没注意到他！ “他自己得罪了乌洛琉斯关我什么事！” “我只是想问地震是不是你干的……”克莱恩解释道。 顿了一下，他及时补充道： “不是要怪你的意思，我只是刚知道你……嗯，你还能做到这种事情。” 原本心虚的爱丽丝一下子又变得骄傲起来，她挺起胸膛，用严肃的表情和语气说道： “敬畏吧，颤抖吧，凡人！ “吾，就是厄运的主宰……啊啊啊啊我错了！” 戏演到一半，爱丽丝发现克莱恩举起手，做出要打她的姿态，于是尖叫着抱着脑袋躲到了嘉德丽雅的身后。 已经见过不知道多少次类似事件的嘉德丽雅沉默地站在原地，当一个合格的死人。 第一次遇见这种事情的安德森吃惊地张大嘴巴，想说点什么。却又发现没有合适的对象。 ——唯一看起来可能合适的对象，那个他不知道名字的冒险家走到了石巨人剩下的半截残骸面前，在里面翻找起来。 “空的。”他站起身来说道。 “你们能不能先把我弄出来！”安德森愤怒地喊了一句。 在这场闹剧的结尾，“星之上将”嘉德丽雅叫来了两个爱丽丝记不住名字的水手，把安德森挖了出来。 安德森一边呲牙咧嘴地行走，一边咕哝着： “可恶，自从见到了那幅画以后，我就一直这么倒霉……”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疑惑地问道：“所以你到底对那幅画做了什么？难道你真的批评了祂的画技？” 对此，安德森·胡德毫不犹豫地反驳： “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做！ “我当时被吓了一跳，但在原地待了很久以后那幅画都没有再出现任何异常，我就以为那是幻觉。 “不过，从那里开始，我们的探索队伍分裂成了两个部分。 “他们中的大多数被我的描述吓到，认为不应该探索那座神庙，剩下三分之一渴求收获更多的宝藏，向着神庙深处出发了。 “我们等待了整整一天，等到了三次正午与黑夜的交替，却都没有等到他们回来。 “我们都是出色的宝藏猎人，知道肯定出事了，稍做确认后，不敢再停留，不敢再等待，立刻离开神庙，乘坐船只原路返航。我们已经收获足够多，不想再冒险。 “离开那座神庙后，我们发现自身出现了一些异变，一方面变得很倒霉，无论做什么都不顺利。 “就连安静地喝几口淡啤酒，都会发现不知谁把酒桶当成了马桶，往里面撒了泡尿……哦，别那么看着我，我可没有这种爱好，这是我同伴的经历。” 讲述到一半，安德森成功被爱丽丝质疑的眼神引开了注意力。 “我知道的，没关系的。”爱丽丝怜悯地看着他。 安德森似乎想说点什么反驳爱丽丝，克莱恩意识到再这样下去话题又要被引开，他提醒道： “另一方面呢？” “对哦，”爱丽丝一拍脑袋，“另一方面呢？你是怎么到这儿的？” 安德森见状，也放弃了争辩，接着讲述道： “我们在梦境里获得了对自身的控制权，不再是迷迷糊糊，知道点什么却又无法展开行动的状态。 “并且，我们的其中一位同伴在夜晚宣称自己受到了命运的启示，要去寻找一把能开启所有宝藏的钥匙……” “哈？”爱丽丝睁圆了眼睛。 嘉德丽雅和克莱恩也下意识看向了爱丽丝，他们的反应让安德森意识到了事情的不简单，试探性地问道： “伱们也遇见过类似的事情？” “你那个同伴怎么样了？”爱丽丝避而不答。 安德森看了爱丽丝一眼，继续说道： “他成功说服了我们一部分的同伴，大概是最初人数的三分之一，和他一起去探索梦境，寻找那把所谓的钥匙。 “我们没等到那部分同伴返回，他们在现实世界的身体也异变成了怪物，杀死了大部分水手。 “而那个最初提出去寻找钥匙的同伴…… “他，他……” 安德森的表情逐渐古怪起来。 “他怎么了？”爱丽丝追问道。 “他就像是……就像是被以为是真爱的人骗走了所有的钱财和感情那样，”安德森·胡德打了个比方，“总之，他在与我们一起杀死怪物后喊着什么‘假的，都是骗子，都是骗人的’之类的话，自杀了……” “他没变成怪物？”爱丽丝皱了下眉。 “没，”安德森摇了摇头，“他好的不能再好了，但就是感觉，感觉……嗯……好像，好像很……绝望？” 看着他们凝重的表情，安德森又补充道： “不过，不管我们怎么问，他都不愿意和我们说发生了什么，一门心思地想自杀。 “而我们因为缺乏足够的水手，又太过倒霉，一个没有看严他就…… “后来，我们又遭遇了一系列倒霉的事情，没能在暴风雨来临前抵达这座岛屿。 “我们的船沉了，收获也沉了，其余的同伴要么淹死了，要么被闪电劈死了，要么被水里的怪物吞食了，我没有全部亲眼看到。 “只有我，相对他们实力强一点，幸运一点，被波浪抛飞，成功游到了这座岛屿上，开始尝试做独木舟出去，但我最后那把斧头也碎掉了……” 幸运一点……爱丽丝嘴角抽搐了一下，看了一眼安德森还瘸着的右腿，友善地问道： “你需要治疗吗？” “哦，”安德森惊诧地看了爱丽丝一眼，“您有治疗方面的能力吗？” “也可以说有，”爱丽丝眨了眨眼睛，“不过，既然你这么幸运，为什么会受伤呢？” “……相对来说，”安德森尝试着解释，“相对我那些已经死去的同伴来说幸运一点。” “不一定，”克莱恩沉稳地劝告道，“至少你的同伴只是死了，遇见她的话……你说不定会生不如死。” ------------ Chapter76 解决厄运的方法 爱丽丝默默地看向了克莱恩。 安德森看了看这位陌生的冒险家，看了看爱丽丝，再看了看嘉德丽雅，终于像是理解了什么一样问道： “你们两个……这是在打情骂俏吗？” “咳。”嘉德丽雅轻轻咳嗽了一声，伸出右手抵住了嘴唇，以做掩饰。 “不是，”克莱恩冷静地回答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她甚至还没有成年。” 爱丽丝看看正在憋笑的嘉德丽雅，又看看强行冷静的克莱恩，转头对安德森说： “不愧是五海之上的最强‘猎人’。” 她在“猎人”上咬了重音，安德森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接过了这份赞美： “您过誉了。 “如果您非要将这样的赞美加在我身上的话，我希望您在前面加上一个限定词，比如说‘半神以下’。 “我想我只能称得上是半神以下的最强猎人。” 爱丽丝盯着他看了几秒钟后，转身就走，然后被克莱恩一把拽了回来。 “你干什么？”克莱恩问她。 “我去问问弗兰克能不能把他种土里。”爱丽丝解释道。 “星之上将”嘉德丽雅惊恐的视线落在了他们身上。，克莱恩嘴角抽搐了一下，劝告道： “你有想过那样会长出来什么东西吗？” 很明显，爱丽丝没想过，她停下了脚步。 尽管仍然没怎么看明白克莱恩和爱丽丝之间的关系，但为了避免彻底激怒爱丽丝，安德森选择了转移话题，他朝嘉德丽雅问道： “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乘坐‘未来号’？ “我会支付船资的。” “没有。”在嘉德丽雅开口之前，爱丽丝就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本想征求意见的嘉德丽雅收回了转了一半的视线。 意识到爱丽丝这个看起来极为不靠谱而且能被随便反驳的天使居然拥有实际上的决策权以后，安德森瞬间转变了态度，急声说道： “我对接下来的航路很熟悉！ “我可以帮助你们避开安全航道上潜藏的危险，可以告诉你们哪些遗迹不能探索，可以让你们及时躲过美人鱼的歌声！” “美人鱼的歌声？”克莱恩的眼睛险些发亮，好不容易才维持住了格尔曼·斯帕罗的形象。 “美人鱼的歌声！”爱丽丝一点也不在乎形象，眼睛一瞬间亮起来，险些从原地跳起来。 这反应瞬间暴露了他们的目的，安德森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一言不发。 爱丽丝盯着他欠揍的笑脸看了两秒钟之后，转头朝克莱恩问道： “我能不能把他宰了通灵？ “诶，好像是个好主意，还能白拿一份非凡特性……你序列几啊？” 爱丽丝眨巴着眼睛看向了安德森。 这可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问题，最重要的是，以爱丽丝表现出来的性格，安德森怀疑她是认真的。 “别杀我！”安德森飞快地转动大脑，找到了自己唯一的用处，“我可以陪伱解闷，我有很多有趣的冒险经历！” 他对爱丽丝的性格分析还算准确，爱丽丝暂且放弃了刚刚升起的那个念头，转头朝嘉德丽雅说： “嗯……这种事情，还是应该交给船长决定吧？” 嘉德丽雅忽然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她面上不显，点了点头道： “我答应你的请求。 “但出了这片海域后，你身上的物品必须分我一半，如果你什么也没有，那我就什么也不要。” 安德森对此毫无意见，或者说，面对一秒钟一个想法的爱丽丝，他现在唯一的追求是活着。 哈哈，说不定过一段时间，我的追求就是变成死了……想起克莱恩对爱丽丝的评价，安德森在心里笑了一声，然后露出一个笑容道： “成交！” 尽管有爱丽丝这个不稳定因素在，但说出这句话后，安德森仍然觉得自己轻松了不少，他忍不住提醒道： “还有，我必须提醒你们一句，虽然我的厄运只局限于自身，但你们也得小心，因为我可能引来怪物。 “当然，我相信以‘星之上将’阁下、这位先生、这位冕下和我的组合，安全问题还是能保证的。” “这个简单，”爱丽丝大方地摆了摆手，“我可以先解决你身上的厄运，等你下船的时候再还给你。” 在克莱恩和嘉德丽雅“不愧是你”的视线中，爱丽丝朝安德森骄傲地抬了抬下巴，得意洋洋地道： “这样你就不用担心厄运会引来怪物啦！” “……你为什么，”安德森露出了费解的表情，“为什么还要特意还给我？” 克莱恩看了一眼一脸理所当然不明白安德森为什么疑惑的爱丽丝，摇了摇头，好心地向安德森解释爱丽丝的思路： “为了不让你的厄运影响到我们接下来的航行，她暂时让你的运气恢复正常。 “但你并没有付出让她满意的代价，请求她帮你解决你身上的厄运，所以等你离开的时候，她会还给你。 “也许，她还会补上你这段时间没有经历的厄运。” 安德森略显迟疑地看向爱丽丝，在他疑惑的视线中，爱丽丝不解地点了点头，反问道：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安德森欲言又止地看了爱丽丝一眼。 逻辑上来说，爱丽丝的行为确实没有问题，但这样既合理又莫名其妙的行为逻辑，让安德森对爱丽丝是天使这件事，稍微有了点真实感。 ……你们天使的脑子果然没一个是正常的！ 安德森深吸了口气，露出一个笑容，朝爱丽丝问道： “我该怎么称呼您？” “命运小姐。”爱丽丝想了想说道。 命运小姐？这个称呼……安德森皱了下眉，没发表任何意见，又将视线落在了克莱恩身上。 “格尔曼·斯帕罗。”克莱恩自我介绍道。 “格尔曼.斯帕罗？”安德森愣了一下，“我听说过你，差点猎杀‘疾病中将’的冒险家，有最疯狂猎人的称号！上个月我乘船经过罗思德群岛和奥拉维岛时，本打算找你喝杯酒，认识认识，结果你不知去了哪里。” ------------ Chapter77 阿波罗 上个月……哦，我那会儿应该是医院做义工。 克莱恩正在思索间，爱丽丝带着点迟疑的声音响了起来： “上个月……？” 克莱恩面无表情地看向了爱丽丝。 爱丽丝把到了嘴边的“他在刷马桶”咽了回去，转而说道： “上个月，他正在为了吾主的伟大事业做出贡献！” 嘉德丽雅的神情逐渐疑惑起来。 克莱恩努力克制住自己骂爱丽丝神经病的欲望，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她。 “他现在不在吗……”安德森神情恍惚地问道。 “他现在叛变了。”爱丽丝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啊？”嘉德丽雅茫然地看了看爱丽丝，又看了看格尔曼·斯帕罗。 “呃……”安德森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克莱恩冷静地问道。 “就刚刚，你在我的威胁下背叛了伟大的……呃，这个能说吗？”爱丽丝眨了眨眼睛。 “你还是别说话了。”克莱恩友善地劝说道。 爱丽丝听话的闭上了嘴，几秒钟后，她又忍不住问道： “我现在把他的运气恢复正常吗？” 说这话时，她看了看克莱恩和嘉德丽雅。 “可以。”克莱恩点了点头。 于是爱丽丝的视线扫过安德森，似乎连一秒钟都不到，安德森就听见她说道： “好了。” 嘉德丽雅惊诧地看向爱丽丝。 安德森的神色同样难掩置疑，爱丽丝却看了眼满目疮痍的岛屿，扭头朝嘉德丽雅问道： “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对于爱丽丝这种形式的问题，嘉德丽雅向来是选择答应的，她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宣布了旅途的继续。 “未来号”继续向着这片海洋的深处进发，爱丽丝靠在船舷上，望着周围看似平静的海面。 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地面对爱丽丝的注视，安德森像是鱼进入大海一样，同船上的海盗们愉快地交流起来。 他成功探听到了部份有关爱丽丝的消息： “不知道，好像是个半神……”“我听说格尔曼·斯帕罗是她的眷者……”“格尔曼·斯帕罗说她是封印物。” 错综复杂的消息里，有一条最为惊人： “你们都没听说过那条流言吗？格尔曼·斯帕罗被一个没成年的小姑娘包养了……” 当听到这个消息时，安德森难以抑制地看向了爱丽丝。 爱丽丝正趴在船舷边缘看着海面发呆，仿佛是出来的度假的一般——等一下，那是什么？ 天空中，一个不断靠近、不断放大的光点引起了安德森的注意，他站在原地思考了半秒钟，就朝爱丽丝大喊道： “小心！” 爱丽丝疑惑地扭头看向安德森，正想问问他怎么了，明亮的光线自上而下，照亮了她的视野。 什么……爱丽丝下意识抬头看去，有什么东西在一团光中落到了她的脑袋上，然后顺畅地包裹住她的身体。 “？”爱丽丝茫然地抬起一只胳膊。 ——她在发光。 明媚的光芒自她身上散发开来，恍若黎明，又恍若晨曦，照亮了“未来号”的甲板。 在光芒逸散开来之后，爱丽丝发现自己身上的光不再刺目，那些落到她身上的东西清晰起来，那似乎应该是件……盔甲？ 灵性蔓延而出，在被简化到极致的占卜中，爱丽丝得知了盔甲的作用。 这件盔甲来自战士途径序列5的“守护者”，它并没有实际重量，形态能根据主人的意念变化，能提供对爱丽丝来说相当鸡肋的防御力，负面效果……负面效果比较奇特。 正如所有人看到的那样，这件盔甲的负面效果，就是它会发光，宛如晨曦一样、无法隐藏的光芒，照亮周身五十米的范围，让所有人都知道这里有个人。 即使在外面穿衣服盖住也没有用——至少普通的衣服不行。 不是……？ 古怪的效果加上非凡特性的来源，让爱丽丝不由得看向了安德森，她想起了那是没有非凡特性的石巨人。 这算是补给我的非凡特性吗…… 这个荒唐又合理，爱丽丝的嘴角抽搐了两下，她低下头，盔甲随她的心意化为了一件银灰色的兜帽长袍，有光芒不断从长袍上逸散开来，融入她周身的晨曦当中。 这到底是什么破特效……爱丽丝磨了磨牙，面不改色地抬起步子，缓慢地迈步走到安德森身边。 她停下脚步，却并未转过头看安德森，而且轻笑着说道： “我想，这应当是一份补偿。” 说完，她未做停留，朝着船舱走去。 直到步入房间内，爱丽丝才抓起身上的长袍丢在床上，看着瞬间变得明亮而充满希望的房间，略有些失神地道： “坏了，这下我成主角了……不，也不是，其实还差了Bgm，毕竟出场的时候不换Bgm怎么能叫主角呢……” 她痛苦地伸手捂住了脸，十几秒后，她又忍无可忍地抬起头来，用被子盖住了那件长袍。 晨曦般的光芒得到了短暂的遮掩，片刻之后，美丽的晨曦又穿透了被子，再次逸散开来。 爱丽丝沉默地锁上门，退出房间，站在门外给房间里加了个循环——当逸散的光芒触碰到房间的边界时，循环就会重新开始。 于是晨曦被关在了这小小的房间里，爱丽丝默默地站起身，重新回到甲板上。 直到这个时候，爱丽丝才开始有心情做她习惯做的事情——取名字。 “虽然感觉以后可能会被拆了……”爱丽丝在甲板上碎碎念，“但一时半会儿的也拆不了，给它取个名字吧。” 对爱丽丝来说，命名是件相当富有仪式感的事情，她站在船舷边缘，认真思索起来。 最后将盔甲形态化为长袍，在安德森面前故作高深的那一幕，给了爱丽丝很好的灵感——毕竟自带特效出场的，也许不止有主角，还有“先知”。 而与“先知”有关的…… 爱丽丝视线落在“未来号”前行的方向，手指搭在船舷上，轻声道： “既然已经有了卡珊德拉，不如就叫……阿波罗？” ------------ Chapter78 叫家长（二合一） 接下来的旅途非常迅速，在安德森的帮助下，未来号绕过了两处暗藏的漩涡和一处漂浮在海上的宫殿遗迹。 在这件事上，克莱恩也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他主要负责让爱丽丝不要乱跑。 夜晚在三个小时之后到来，爱丽丝进入梦境的第一件事，是去找希斯·道尔，看看他有没有突然抽风。 在一片不和谐的阴影中，爱丽丝发现了希斯·道尔，他仍然保留了在梦境中维持清醒的能力，但他铭记上一次黑夜来临时的经历，没有丝毫探索梦境的欲望。 看来他是清醒的……爱丽丝眨了眨眼睛，眸光转了一圈，找到了安德森·胡德的身影。 和藏在阴影里不敢见人的希斯·道尔不同，安德森正大方地席地而坐，举着酒瓶和妮娜拼酒。 “要一起吗？”他朝正在瞎逛的爱丽丝发出邀请。 酒精的味道传入鼻尖，让爱丽丝想起了她在“洛达尔”酒吧尝到过的烈酒——那实在不是什么美好的体验。 于是爱丽丝摇了摇头，以一个再合理不过的理由拒绝了这个邀请： “未成年不能喝酒。” 这是个让安德森意想不到的答案，他同样给出了富有勇气的回应： “你不会是怕家长发现吧？ “你都是天使了，还害怕这个？” 爱丽丝露出了一个虚假的笑容，回答道： “我想，如果你的家长是真神的话，你应该也会怕的。” 安德森僵在原地，看着爱丽丝离开了。 在一片巨石之下，爱丽丝开始了她上次未能完成的尝试——她准备在这个梦里睡觉。 这是相当奇妙的体验，爱丽丝不知道从前有没有人做过这样的尝试，她只觉得自己化作了一艘小船，在海面上飘荡。 那股动荡不安的感觉让她极度不适，她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挣扎着从梦境中醒了过来，却发现面前早已不是熟悉的场景。 这是一间储藏室，右侧摆着一面全身镜，全身镜旁缩着一个穿亚麻短袍的身影。 突然出现了爱丽丝引起了他的注意，穿亚麻短袍的身影在角落里抬起头，发出了一声短促而急切的询问： “谁？” 黑暗中，男子饱经风霜的面容呈现在爱丽丝面前，他的额头、眼角和嘴边都有着深深的皱纹，头发却乌黑而富有光泽。 他的眼眸是少见的纯黑色，神情因痛苦而有所扭曲，他似乎通过这片无光的黑暗看清了爱丽丝的样貌，因而惊讶地问道： “一个小姑娘？ “你怎么会在这儿？” 片刻之后，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神情变得惊慌起来，急促的对爱丽丝说道： “快，快跑！ “趁着那个恶魔没有发现你！” 他的声音急切，音量却很低，仿佛害怕惊动什么。 恶魔？爱丽丝疑惑地眨了下眼睛，一幅画面伴随着她的意念出现了。 那是个身穿全身黑色重甲的骑士，他的手中提着一把又长又直的黑色重剑，眼中散发出红光，面甲之下是一张皱纹颇深的、与面前这个身影一模一样的面孔。 爱丽丝看着这个黑甲骑士提着重剑行走在一片牢房一样的区域内，挨个打开牢房查看，模糊地意识到了一件事——他正在寻找另一个自己。 画面消散，爱丽丝重新看向了亚麻短袍的身影。 我好像误闯进了什么奇怪的地方……唔，在梦里睡觉醒的时候会随机刷新地点吗？还是说只有我是这样…… 诶，别想那些了，应该先想想怎么办吧……唔，不如…… 爱丽丝忽然有了个好主意。 她向前迈出一步，被她命名为阿波罗的长袍披在了她身上，晨曦般的光芒自她身上逸散开来，膨胀着席卷了整个房间，在蔓延到房间边界时被无形的力量牢牢束缚在内。 在亚麻短袍身影的注视中，爱丽丝轻笑一声，垂眸对他说道： “别紧张。 “我于命运中窥探到你正在遭受恶魔的追杀，并在命运的指引下来到这里。 “我为拯救你而来。 “不过，在那之前，你或许不介意给我提供一个称呼？你知道的，名字总要亲口说出来，才更有仪式感。 “哦对了，你可以叫我…… “命运小姐。” 爱丽丝踩着晨曦般的光辉来到亚麻短袍的身影面前，朝他伸出一只手。 这样的景象似乎极具欺骗性，亚麻短袍的身影下意识伸出手，搭着爱丽丝的手从地上站了起来，于是，极其尴尬的一幕发生了。 ——这名蜷缩在地上的男子身高接近两米五，当他完全站起来时，爱丽丝只堪堪超过了他的腰，甚至不及他的胸口。 爱丽丝仰起脑袋盯着这个格外高大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他怎么这么高？ 亚麻短袍的身影并不知道看似镇定的爱丽丝内心有多么崩溃，他似乎并没有完全相信爱丽丝的话，但仍旧神情温和地俯下身对爱丽丝说： “你好，命运小姐。 “我叫利奥马斯特，一个宗教组织的苦修士。 “我还是推荐你尽快离开这里，毕竟……” 爱丽丝面无表情地仰着头，从她的角度来看，利奥马斯特像是一个温和的、友善的……家长。 在假装神棍这件事上，爱丽丝首次遭遇了由不可抗力而引起的失败。 我应该说点什么……算了，反正都这样了，要不我让他坐下吧，毕竟头仰的太久对颈椎不好…… 抱着这样的念头，爱丽丝活动了下脖子，才对正温声劝说她离开的利奥马斯特道： “你能先坐下来或者蹲下来吗？ “你太高了……这样我仰着头看你好累。” 利奥马斯特的声音卡壳了一瞬间，好几秒钟之后，他才找回自己失去的声音，讷讷道： “好，好的。” 他半蹲了下来。 爱丽丝终于不用再仰着头看他，不需要再保持形象的爱丽丝伸手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然后蹑手蹑脚地靠近门边，将耳朵贴在门上。 这只是个具有仪式感的动作，爱丽丝当然不是真的在倾听门外的声音，她闭上眼睛，黑甲骑士提剑的身影便出现了。 沉重的脚步声中，黑甲骑士推开又一间牢房。爱丽丝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随着她移开的注意力，长长的回廊在她面前展开，将外界的景象呈现出来。 爱丽丝重新睁开眼睛，绽放出一个笑容，蹿到利亚马斯特面前，笑着道： “别担心，外面那个家伙还有好一会儿才到呢。 “诶，你知道他是谁吗？” 她学着利奥马斯特的样子压低了声音。 两次失败后，利奥马斯特不再尝试劝说爱丽丝离开，听到爱丽丝的问题，他也没做犹豫地回答道： “他？我并不知道他具体的姓名，但很多朝圣者似乎认识他，称呼他为‘黑之圣者’。” 黑之圣者？ 爱丽丝当即从称谓中意识到外面游荡的是一位处于圣者层次的半神，她略微放松了点——其实本来也没有紧张。 当着利奥马斯特的面，爱丽丝摆了摆手道： “圣者……那你可以放心了。 “我可是天使啊！” “啊？”利奥马斯特看起来对这句话毫无信任。 爱丽丝当场就想跳起来声辩，但张开口时，她又意识到了他们现在的处境，默默把嘴里的话咽了回去，咕哝着道： “我看起来有那么不像吗……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是这副表情？” 说完，没等利奥马斯特的回应，爱丽丝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开口问道： “你信的谁啊？一个宗教组织……这种说法，莫非你不是七神教会的人？嗯，朝圣者……你是来这儿朝圣的？” 对于这个问题，利奥马斯特在稍作沉默后，自嘲一笑道： “是的，我崇拜的是最初那位造物主，祂是全知全能的存在，一切伟大的根源，他是开始，也是结束，他是众神之神！” “啊？”爱丽丝的眼神茫然起来，“所以你们来这里朝圣朝的是……呃，你是来这里朝圣的吧？你是怎么……怎么被外面那个‘黑之圣者’盯上的？” 利奥马斯特犹豫了下道： “苏尼亚海的最东面是我主沉睡的地方，祂的圣山就藏在这里的某个地方，我率领一支朝圣队伍来到这里，试图见证神迹，救赎自身。 “或许是必然的考验，我们被那个恶魔抓住了，一个接一个地死去。 “后来，我抓住机会，逃出了牢房，躲在这里，等待恶魔离开。”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好奇地道： “原来是这样……不过信仰最初那位造物主的宗教组织好多啊，你们组织叫什么？说不定我听过呢？” 尽管对最初造物主的信仰不是公开的信仰，但爱丽丝印象里，信仰这位造物主的隐秘组织似乎不算少，大大小小的组织加在一起，也有不少人。 不过，到底是真的信仰最初造物主，还是信仰哪个顶了马甲的神，就不一定了，最好的例子，就是…… “极光会。”利奥马斯特适时说出了爱丽丝的心底所想。 呆滞了两秒钟后，爱丽丝才猛然意识到，利奥马斯特并不是会读心术，他只是在回答她刚才的问题，她惊讶地抬起头，失声问道： “你是极光会的？！” 爱丽丝的声音错愕又压抑，她习惯性地就想惊叫出声，但引来外面的“黑之圣者”，她或许不会有危险，但肯定没办法继续这样和利奥马斯特聊天了。 诶，等等…… 黑之圣者……应该也是极光会的圣者吧？他们两个……仅仅只是长得一模一样，这么简单吗？ 爱丽丝的视线，终于落到了利奥马斯特身边的镜子上。 晨曦般的光辉里，镜子中清晰地映照出利奥马斯特与爱丽丝的身影，爱丽丝眨了眨眼睛，对着镜子露出一个微笑。 镜子中的她露出了同样的微笑，她们都穿着银灰色的、散发着光芒的长袍，她们都有着明媚的金发和澄净的蓝眸。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偏了偏头，将右手背在身后道： “石头剪刀布！” 镜子中的她随之一起将右手背在身后，嘴唇一开一合，然后，她们齐齐伸出藏起来的右手——都是石头。 爱丽丝失望地叹了口气，于是镜子中的她便一同失望地叹了口气。 不甘心的爱丽丝再次背过了右手，喊着“石头剪刀布”，然后猛得伸出右手——这一次，她们出的都是剪刀。 爱丽丝皱着眉缩回了手，第三遍念起了“石头剪刀布”，伸出右手——好消息是，她赢了。 “我赢了！”仍然出了剪刀的爱丽丝看着镜子里的布，高兴地朝利奥马斯特喊道，却发现利奥马斯特的脸色早已苍白一片。 “你为什么那么害怕……呃？”爱丽丝若有所感地回过了头。 镜面像是有涟漪荡开，爱丽丝看见了自己的手从镜子里伸了出来，她仅仅是眨了一下眼，另一个自己便从镜子中钻了出来。 坏了……尽管不清楚这是什么情况，爱丽丝的选择仍然干脆而果断，在往利奥马斯特身上丢下一抹幸运后，爱丽丝就伸手打开了身后的门，发出了一声尖叫： “啊！” 镜子中的她停在了原地，沉重的脚步声响起，显而易见，在外面游荡的“黑之圣者”被这声尖叫引了过来。 喂，该放弃了吧……正当爱丽丝这么想着的时候，对面的另一个自己忽然向她扑了过来，在这个过程中化作了一条白色的、无鳞的巨蛇。 “啊啊啊啊你怎么自己上啊！”爱丽丝尖叫着躲开了被巨蛇圈中的命运。 тt kǎn c○ 面对另一个自己，爱丽丝一边躲闪着，一边迅速而果断地做出了决定，一段熟的不能再熟古赫密斯语被她背了出来： “比星空更崇高，比永恒更久远的黑夜女神， “您是绯红之主，隐秘之母， “厄难与恐惧的女皇，安眠和寂静的领主， “我祈求您的注视， “我祈求您的垂听， “救命啊女神妈妈有人要杀我！” 哦，是的，面对自己无法解决的难题，爱丽丝选择了叫家长。 ------------ Chapter79 “未来号”产奶了（这是两章） 爱丽丝干脆果断的求救行为，把旁边的利奥马斯特看得一愣一愣的，只有外面的“黑之圣者”的脚步声依然清晰，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但这一切和爱丽丝没有关系了，利奥马斯特，白色的巨蛇，连同整间储藏室一起，在爱丽丝的尖叫声中轰然破碎。 ——她“醒”了过来。 爱丽丝呆滞了几秒钟后，尝试着观察周围的环境，确定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 爱丽丝发现她正蜷缩在一块巨石底下，正是她入睡时靠着的那块巨石。 爱丽丝爬到巨石上方，那座熟悉的城市仍然矗立在远处的黄昏里，宛如一个路标。 刚才……那是什么情况？ 只能爱丽丝思考要不要再睡一觉，尝试着弄清楚情况时，白昼的光芒骤然照亮了梦境，夜晚结束了。 爱丽丝睁开眼睛，发现时间重新来到了正午，她莫名地叹了口气，轻声咕哝道： “这里真的好像被废弃的游戏副本啊，只有正午和夜晚两个时间……” 爱丽丝走出房间，来到甲板上，环顾了一圈后，发现克莱恩并不在甲板上。 诶……？ 他不是生怕错过美人鱼的踪迹，所以一醒过来就往外跑吗…… 爱丽丝皱了一下眉，准备转身回去看克莱恩在干什么，眼角余光意外扫了弗兰克·李。 弗兰克·李正蹲在甲板上，表情震惊又茫然，爱丽丝回头看了看船舱的方向，毫不犹豫地决定待会儿再去找克莱恩。 “发生什么事了？”爱丽丝走过去蹲到弗兰克面前，尽可能压抑住语气中的好奇，让自己看起来担忧一点。 爱丽丝不确定自己隐藏得怎么样，因为弗兰克·李显然并不关心这一点，他眼神呆滞地摇了摇头道： “我不是给你说过那些小东西吗？ “它们原本需要安眠一段时间才有可能生长和繁殖，结果……” “结果什么？”爱丽丝好奇地追问道。 正在和周围的海盗吹嘘，讲述自己猎杀过多少个海盗的“最强猎人”安德森，慢慢停止了讲述，朝爱丽丝靠近了一点。 蹲着的弗兰克抬头上望道： “它们刚才完成了大规模的繁殖，还发生了异变。 “这，这简直是神迹！” 这让爱丽丝终于意识到了，弗兰克里并不是在难过，他甚至有些兴奋，更像是被巨大的惊喜砸懵了。 短暂呆滞了一瞬间后，爱丽丝想起了自己每次高兴时克莱恩的反应，开始逐渐理解了克莱恩的心情。 “啊？”爱丽丝茫然地环顾了一圈，确定没有哪个人的衣服胸襟前泛起白点，才回过头来，“它们……异变成什么样了？” 弗兰克用两秒钟的时间消化了问题，挽起袖子，露出体毛浓密的手臂。 爱丽丝看着他敲了敲面前的甲板，露出疑惑的笑容道： “它们钻进了这里，好像在，在改造‘未来号’……” ……？ 爱丽丝露出了略显惊恐的表情。 她还没来得及想象未来号溢出奶水的惊悚画面，这一幕便在现实里出现了，沉闷的敲击声中，甲板上突然涌出了一股疑似牛奶的乳白喷泉，溅了弗兰克李满头满脸。 爱丽丝睁圆了眼睛。 弗兰克·李毫无察觉，他舔了嘴边的液体一口，惊喜出声道： “‘未来号’，‘未来号’产奶了！” 这，这不是应该高兴的事情吧……？ 爱丽丝凭借他微弱的常识做出了判断，她迟疑地看着弗兰克脸上的奶渍，诱人的奶香味飘入她的鼻尖，她舔了一圈嘴唇，强迫自己扭过脑袋，去看船其他部份的情况。 船舷边缘的海盗们，此刻正惊恐地指着下方的火炮位道:： “炮口，炮口吐奶了！” 这，这不科学，但很……这也不神秘学吧？！ 这件事完全超出了爱丽丝的理解，她眼神呆滞地看着这一幕，克莱恩在这时抱着几页纸从船舱里冲了出来，正被炮口淋出的奶水洒了满脸。 爱丽丝眼尖地看到他表情呆滞地舔了舔嘴唇，卷了一圈乳白色的液体进入口中。 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安德森也看的目瞪口呆，他完全忘记了提问，甚至跺了跺脚，于是另一股奶如喷泉一般从“未来号”的甲板上涌出。 爱丽丝盯着那抹喷泉看了一眼后，有样学样地跺了跺脚，一束喷泉在她旁边溅起。 成功达成了目的的爱丽丝伸手接住一捧牛奶，低头试探性地舔了一口。 作为新鲜出炉的“船奶”，这奶当然和经过一系列处理以后拿来饮用的牛奶不同，带着一股爱丽丝陌生的腥味。 但无论如何，浓郁的奶味证实了“未来号”的能力，它确实制造出了真正的“船奶”！ 爱丽丝眼神呆滞地抬起头，看向旁边的弗兰克·李，正想说点什么，却看见一道人影不知道从哪儿蹿了出来，一脚踢到了弗兰克·李的屁股上。 弗兰克·李被踢的翻了好几个跟头，在“未来号”上撞出了一淮又一滩牛奶，爱丽丝不忍地移开了视线，看向那一脚的主人。 那是穿亚麻衬衣，披深蓝夹克的妮娜。 她怒瞪着趴在甲板上的弗兰克·李，呼吸急促地骂道： “还不快解决你那些见鬼的小东西！ “你这是认为我的胸部还不够大？” 爱丽丝迟疑的眼神落在了妮娜的胸部上。 “好，好吧。”弗兰克·李拍了拍屁股，快快说道。 与此同时，爱丽丝看到克莱恩掏出一枚符咒，低声用古赫密斯语念道： “风暴！” 青蓝色的火焰笼罩了白锡制成的符咒，狂风瞬间产生，于克莱恩脚底和身边盘绕，托着他飞离甲板，飞到四五米高的地方。 虽然没有弄明白现在的情况，但爱丽丝决定相信这位经验丰富的冒险家先生，她默默来到了空中。 安德森先是一愣，随后他伸出手想要抓住谁把他带到空中，但格尔曼·斯帕罗离他离得太远，安德森看了一眼爱丽丝，又收回了手。 这位普普通通英俊的猎人先生面带微笑地看向了弗兰克·李，似乎对这位“未来号”的大副十分亲切。 此时，弗兰克已取出一瓶暗绿色的粉末，抓了一把，边诵念巨人语咒文，边将它们洒向四周。 那些粉末刚一接触到甲板，立刻滋生出青绿色的藤蔓，藤蔓疯狂地长着，很快就汲取牛奶汲取那些“小东西”，将整个甲板整座船舱缠绕于内。 只是十来秒的工夫，“未来号”就变成了一片藤蔓森林。 “呼，解决了。”弗兰克先冲着妮娜笑了笑，旋即脸色突变道，“它们，它们也异变了！” 啊？ 爱丽丝隐隐察觉到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她敏锐地看向克莱恩，然后想起克莱恩对这里的了解并不比自己多，她尝试着在底下搜寻嘉德丽雅的身影。 这时，一名海盗摇晃着走了过来，语带惊惧地喊道： “我，我头上长了个西瓜！” 爱丽丝循声望去，发现那名海盗的头顶钻出了一根根青绿色的藤蔓，其中一根结有似乎已快成熟的西瓜。 这个……能吃吗？ 爱丽丝略显迟疑地看向那枚西瓜，开始思考要不要摘下来试试。 “这就是所谓的异变？这简直太疯狂了，该死的疯狂！”安德森脱口感叹道。 是啊，比起温和无害的命运，“耕种者”途径的非凡能力真是太疯狂了…… 爱丽丝认同地点了点头。 安德森并不知道爱丽丝对“命运”途径的评语，他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眼眸微转，沉声开口： “这附近的海洋有问题！” 爱丽丝转向克莱恩，克莱恩严肃地冲她点了点头。 哦，所以那个西瓜不一定能吃……爱丽丝可惜地看了一眼那个头上顶着西瓜的海盗。 滋啦！ 一根根藤蔓被撕裂，船长室的窗户打开了。 “星之上将”嘉德丽雅出现于那里，用被巫术放大过的嗓音喊道： “弗兰克，停止一切尝试。 “这里也许残留着大地母神的气息。” 大地母神？爱丽丝微微一愣扫向这片土地。 已知的是，这里应该有黑夜领域的，有风暴领域的，有太阳领域的，疑似存在命运领域的，现在又多了大地母神…… 爱丽丝开始思考能不能回去问女神。 “噢，仁慈的母亲啊。”弗兰克双手交叉，做出怀抱婴儿的姿势，接着，他趴了下去，虔诚地亲吻那些藤蔓。 他这是干什么……祈祷吗？ 爱丽丝惊诧地看了眼弗兰克·李的举动，然后将视线引到了嘉德丽雅身上。 “星之上将”嘉德丽雅默然看着这一幕，身周瞬间缭绕起璀璨的星芒，并让整条“未来号”随之发亮。 好棒……爱丽丝忍住了鼓掌的冲动。 嘉德丽雅屈起手指，轻轻一弹，让一团无色的火焰落在了船长室窗户旁的藤蔓上。 那些藤蔓当即被点燃，无声无息化成了灰烬。 无色的火焰安静蔓延着，肆掠着，却没有伤害到一个水手，而“未来号’发出的亮光帮助它成功抵御住了燃烧。 友方标记……？ 爱丽丝迟疑地看了眼“未来号”上的亮光，认为自己可能需要一个这个。 没用多久，藤蔓森林全部消失了，只剩下海盗头顶长出的那个西瓜，当然，连接的藤蔓也已燃尽。 “呼，这，这简直是恶魔降临啊！”之前那名海盗上前两步，抱起了自己脑袋上长出来的那个西瓜。 爱丽丝好奇地看向那个西瓜，西瓜打开后的画面呈现于她眼前，爱丽丝看见了里面布满沟壑的乳白色“大脑”，以及流淌而出的鲜红色液体。 “不要打开！”爱丽丝尖叫的声音和嘉德丽雅的提醒声一同响起。 她们晚了半步，那海盗半是泄愤半是好奇地用蛮力弄开了那个西瓜，西瓜裂成了两半，预言里的画面呈现于爱丽丝眼前。 还有救吗……？ 这个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伴随着扑通一声，那名海盗直接暴毙，再没有抢救的余地，他身上的非凡特性则以超乎寻常的速度开始凝聚。 这么看还是我们“命运”途径好，至少不会脑子上长出来一个西瓜，然后西瓜里面有……等等，好像也不一定。 爱丽丝忽然意识到，命运领域的力量虽然不能直接让人的脑袋上长出西瓜，但它可以让人接触到能让人脑袋长出西瓜的力量。 五十步笑百步的她默默低下了头。 就在这个时候，爱丽丝看见一只巨大的手掌突然从海平面下探出，拍在“未来号”的侧面。 这手掌五指极长，接近半米，通体呈荒羌平原般的灰黑色。 灰黑色的巨大手掌抓在船边，飞快地往上攀登，将海面之下的部分一寸一寸拉了出来。 爱丽丝眨了下眼睛，银白色的河流虚影突兀地出现，寸寸蔓延，最终首尾相连，将刚探出海面的怪物圈在了内部。 在众人惊诧的视线中，它又以一种超乎想象的速度原封不动的爬回了海面。 怪物似乎没反应过来目前的情况，也可能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它再次伸出爪子抓住“未来号”，尝试着向上爬，然后在爬到刚才的高度时，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 ……？ 克莱恩和嘉德丽雅纷纷扭头看向了爱丽丝，几秒钟后，安德森和其他海盗也看向了爱丽丝。 爱丽丝疑惑地看了他们一眼，忍不住提醒道： “如果你们不想看见诸如暴风雨、污染爆发、陨石之类的敌我不分的大范围伤害的话，我应该没有直接攻击的能力。 “或者，‘地狱上将’路德维希应该在这附近……我在未来的画面里看见了他过来的可能性。” 弗兰克·李最先反应过来，他毫不犹豫就要掏出皮带暗格里的材料，施展对应的非凡能力，谁知，“星之上将”嘉德丽雅的声音抢先响在了他的耳畔： “弗兰克，停止！ “去帮助妮娜指挥水手，和他们一起调整船帆！” “为什么？”弗兰克·李下意识反问道。 他反应好慢，这种事情连我都看出来了……偷听了安德森猜测的爱丽丝毫不心虚。 ------------ Chapter80 黑色郁金香号 “在这片区域，‘大地母神’权柄内的超自然事物会出现异变，包括你的能力。”嘉德丽雅给出了解释。 在她说话间，安德森似乎看出了什么，他的体表冒出一身炽白色的火焰，火光往前飞闪，跃出船舷，落向了搭上船舷的那只爪子。 接着，炽白的辉光迅速吞没了抓住“未来号”的部份，并向下蔓延过去。 妮娜反应迅速，她与弗兰克率领着水手们，听从航海长奥托洛夫的指挥，快速调整一面面风帆，远离了那个被困在原地的怪物。 “诶，”爱丽丝惊诧地落回地面，“不打吗？” 她看起来对这件事很惋惜……安德森看了一眼颇为失望的爱丽丝，忽然想起自己已经治疗好的右脚，他微微一笑，朝爱丽丝问道： “命运小姐。 “你真的控制哪些人受到伤害，哪些人没有吗？” 爱丽丝停下脚步，扭头对他说道： “我决定了！ “等返程的时候，我要把厄运双倍还给你！” 安德森习惯性地露出一个微笑，张了张口，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忽然明白了爱丽丝为什么要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毕竟有时候说出什么话真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达成让猎人闭嘴成就的爱丽丝迈着步子向前走去，克莱恩跟在她身后问道： “‘地狱上将’路德维尔在这附近？” “应该吧，”爱丽丝摊了摊手，“反正看起来我们随时可能撞见他……诶，所以你们刚才为什么不干脆把那个怪物打死？为什么要跑？” “打死了会怎么样？”安德森疑惑地问道，“你看起来好像很期待。” “会因为拖延时间撞上传说中的‘黑色郁金香号’～”爱丽丝眨了眨眼睛，“还有五万五千镑。” “你打得过吗？”克莱恩心动了一瞬间。 爱丽丝压抑着兴奋的视线转向了克莱恩，克莱恩感觉身上的汗毛一下子竖了起来，他立刻紧张地强调道： “我一点也不想遇见‘黑色郁金香号’！” “已经晚了，”爱丽丝迈步向船舱内走去，“你最好现在做好战斗准备。” “你应该可以现在调整的吧……”安德森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话。 爱丽丝没搭理他，她装作自己什么都没听见，加快脚步离开了。 于是，一刻钟后，爱丽丝站在了了嘉德丽雅的船长室内。 嘉德丽雅微皱眉头看向爱丽丝，成功让爱丽丝缩了下脖子，为自己分辩道： “你们本来就会遇见‘黑色郁金香’号！ “我只是让本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 她其实是有点心虚的……虽然她一直很闹腾，但好像真的没做出来过什么后果严重的事情……是畏惧愚者先生的惩罚吗？不，不太像，她根本就不怕愚者先生。 她根本不想造成严重的后果！ 嘉德丽雅盯着爱丽丝看了十几秒，意识到了这件事，心里有了一个想法。 在爱丽丝紧张的注视中，嘉德丽雅摇了摇头，走到船长室的窗户面前，刚要扬声提醒大家小心，一艘黑沉泛着阴绿的巨大帆船就出现在她的视野内。 “准备战斗。”她只来得及说出这么一句话。 爱丽丝听见这一声，几步来到窗户前，看见了一艘巨大的帆船，惨白的船帆上，一朵盛开的黑色郁金香昭示着它的身份。 “其实你说的没错，”嘉德丽雅的平缓的声音响起，“‘地狱上将’路德维尔是这片海域的常客，遇见‘黑色郁金香’号本来就是大概率事件，就算避开了一次，也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爱丽丝迟疑地转过头，嘉德丽雅凝望着窗外继续说道： “至少我们这次遇见‘黑色郁金香号’时，状态还算完好，如果是在刚经历完一场战斗，损失惨重的情况下……” “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爱丽丝当即打断了她的话。 嘉德丽雅转过头，朝爱丽丝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对她说： “我替‘未来号’的船员们感谢您，命运小姐。” 爱丽丝抿住了唇。 她还在感谢我……复杂的情绪从心底涌出，爱丽丝最终选择了转身逃跑，只遥遥丢下了一句话： “我去甲板看看！” 站在甲板上，爱丽丝开始回忆有关路德维尔的情报： “地狱上将”路德维尔，仅鲁恩一国的赏金就达到了55000镑。 他是一位极其强大的通灵者，是七大海盗将军里赏金最高的。 他旗舰“黑色郁金香号”上活着的海盗并不多，绝大部分事情由他驱使的不死生物和灵界生物负责。 他滥杀，却对杀戮没有变态的喜好，只是在认真完成将生灵投入地狱的工作。 他与灵教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据说拥有一枚古代死神遗留的戒指。 黑色郁金香号”的速度很快，不过几秒的工夫，就进入了“未来号”的警戒范围。 泛着阴绿的黑沉帆船降低速度，停止在边缘，爱丽丝看见“未来号”对应的半空浮现出一只近乎透明的眼睛，它有着惨白的瞳孔，正俯视着下方，一眨不眨。 这是……望远镜？ 爱丽丝惊讶地看着那只眼睛，扭头想和克莱恩说点什么，却发现他拔出了左轮手枪。 ……原来是应该动手的吗？ 爱丽丝反应过来，扭过头去，刚好看到那只透明的虚幻眼睛消失了。 在“黑色郁金香号”逐渐的靠近中，爱丽丝已经能够看清它的全貌。 它的上面，一具具或未穿衣物或披着皮甲的白色骷髅忙碌着操纵风帆，挎着长剑的苍白活尸正来回巡逻，用染着阴绿火焰的眼眸打量四周，幽影、怨魂、各种古怪的灵界生物时而飞舞盘旋，时而钻入船身，在舷侧凸显出眉眼不太分明的透明脸孔。 通过灵视，爱丽丝发现“黑色郁金香号”上只有一个活人，那就是立在前甲板上静静望着这边的船长打扮男子。 他戴着绣白骷髅插羽毛的夸张三角帽，身穿镶花边的白衬衣和繁复华丽的棕色短外套，固定住白色紧身裤的牛皮色腰带上则悬挂有一把细细的刺剑。 这男子的脸上覆盖着张银白色的面具，五官与轮廓皆被隐藏于内，那象征眼睛、鼻子、嘴巴位置的孔洞四周，冰冷的线茶让人望而生畏。 这应该就是路德维尔了……他的船员呢？ 爱丽丝眼眸迷惑了一瞬间，忽然想起了一个久远的笑话。 她环顾了一圈，靠近克莱恩，朝他问道： “你听说过一个笑话吗？” “什么？”克莱恩收回了左轮手枪，这短暂的时间内，他们看到路德维尔开始转向，尝试着远离。 跑这么快……呃，倒也正常。 克莱恩看了一眼爱丽丝，感觉自己理解了一切——毕竟骷髅对爱丽丝来说很有可能是一种新奇的玩具。 爱丽丝沉了沉嗓子，声情并茂地讲述道： “勇者的弟弟去世了，他非常愤怒，要为自己的弟弟复仇。 “勇者的第一位朋友，一名‘窥秘人’途径的非凡者对他说：‘哦，亲爱的朋友，让我的知识帮助你吧！’ “勇者的第二位朋友，一名‘猎人’途径的非凡者对他说：‘哦，亲爱的朋友，让愤怒的火焰帮助你吧！’ “勇者的第三位朋友，一名‘收尸人’途径的非凡者对他说：‘哦，亲爱的朋友，让你的弟弟帮助你吧！’” 克莱恩吃惊地看着爱丽丝。 发现警报解除走过来的安德森听完了整个故事，忍不住对她说道： “命运小姐，我觉得你没有成为‘猎人’，足以证明命运对你的偏爱。” 爱丽丝略微沉默了一下，扭头对安德森说道： “虽然你的赏金没有达尼兹高，但想杀你的人一定比想杀达尼兹的人多……呃，你知道谁是达尼兹吧？” “我们认识。”安德森回答道。 “很好，”爱丽丝点了点头，“现在是三倍的厄运了。” 安德森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就连克莱恩也忍不住问道：“这样会死人的吧……？” 爱丽丝耸了耸肩，回答道： “没区别。 “还记得我和你说的吗？就算是百分百发生的事情，也有可能出现意外，就算是概率为零的事情，也可能会成功。 “所以说，如果他真的倒霉死了，他也是他该死。” “等一下，”安德森忍不住为自己发声，“如果百分之百会死，怎么可能活下来？” 爱丽丝转过头来，弯了弯唇，轻声道： “我想，这也许就是我序列4的晋升仪式……可能还包含了序列3的？ “我正在尝试着摆脱某种必死的局面。” 克莱恩猛得扭头看向爱丽丝，爱丽丝却望着路德维尔最后的残影，忽然转头朝克莱恩问道： “我的单片眼镜，你做好了，对吧？” 克莱恩犹豫着点了下头，不知道该问晋升仪式的事情还是该问她想干什么。 爱丽丝没让他困扰太久，在得到答案后，爱丽丝的身影瞬间从原地消失，大概一分钟后，她才重新出现。 “你干什么了？”克莱恩当即问道。 爱丽丝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对克莱恩道： “我把阿蒙送给我的单片眼镜丢在‘黑色郁金香号’上了。” “阿蒙？”安德森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是那个……那个阿蒙家族的后裔吗？” 爱丽丝忽然被这个问题噎了一下，她想了想，转过头说道： “不一定。 “说不定是索罗亚斯德家族的或者雅各家族的后裔呢？” 这……这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克莱恩想起了阿蒙的寄生能力，在心里认同了爱丽丝的话。 丢下满脸疑惑的安德森和正在沉思的克莱恩，爱丽丝走到了前甲板上。 刚才混乱的结果已经收拾完成，不少水手正围在一起。 爱丽丝好奇地凑了上去，几个离她近的水手不耐烦地扭头，在发现是她后下意识后退了几步，挤到了周围的人。 被挤到的人发现这边的情况后也纷纷散开，最终露出了中间的妮娜，以及刚才死去的那名海盗。 哦，是那个西瓜……不是，是那个脑子上长出来西瓜的倒霉蛋。 爱丽丝认出了尸体身前的身份，她看了看水手们自发让出的通路，并没有客气，迈着步子走了过去。 “你们在干什么？”她略显好奇地朝妮娜问道。 妮娜在看见爱丽丝后惊讶了一下，随后爽朗地笑道： “我们在为里维尔举行葬礼，您要看看吗？” 里维尔……是那个西瓜的名字？ “好呀。”爱丽丝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好奇。 妮娜看起来更惊讶了，但她只是笑着对爱丽丝说：“我想里维尔知道这件事一定很高兴。” 爱丽丝忽然沉默了下来，她安静地向后退去，水手们却自发避开她，把视野最好的位置给她留了出来。 我讨厌这种感觉……爱丽丝抿了抿唇，最终站在了原地，假装自己正专心看着妮娜。 于是水手们渐渐大胆起来，但仍然在她身边留出了一片真空区。 只有妮娜，她看起来似乎未受影响，在大家调整好位置后，她像模像样地引导着大家进行祈祷。 爱丽丝配合地学着他们祈祷，在一点也不复杂的祈祷之后，妮娜环顾一圈道： “里维尔的心愿是死后埋葬在家乡港口的山上，那里有最美丽的落日。 “他希望得到火化，这样死后不会受到侵扰。” 火化……？爱丽丝眼睛里流露出了惊讶的情绪——这还是她第一次目睹异世界的火葬。 好吧，本土的其实也是，她毕竟没亲眼见过把人烧了和把人埋下去那一步。 “风暴在上，愿他安眠。”水手们大部分都信仰“风暴之主”，纷纷以右拳击左胸道。 爱丽丝看了看祈祷动作和声音都整齐划一的水手们，迟疑了一瞬间，也学着他们的样子，用右拳锤击左胸，和他们一起喊道： “风暴在上，愿他安眠。” 原谅我，女神，您是个宽容的神，一定不会在意这种事情的……呃，女神知道吗？ 爱丽丝在心里狠狠忏悔了一遍，忽然迟疑地仰头看了看空中正午的太阳。 ——这里并没有绯红之月。 ------------ 请假条 看宿环更新看的绷不住了，请一天假缓缓，明后天补（可能一天补两千这样） 算上之前的我好像已经差一万二了……如果顺利的话你们可能要看的我日六几天了（睁眼） ------------ Chapter81 未完成的交易 爱丽丝的疑问只是维持了一瞬间，她旋即反应过来，女神就算能看到神战海域的情况，大概率也不会24小时盯着她。 而且，女神说不定担心自己被气死……爱丽丝心虚地想起了风暴教会的捐款箱。 ……不，那是阿蒙干的。 爱丽丝的眼神重新坚定了起来，她安静地看着里维尔的尸体在卷轴魔法之下变成了骨灰，然后去找一旁的克莱恩……克莱恩呢？ 爱丽丝茫然地环顾了一圈，想了想，朝船舱里走去。 她知道克莱恩的房间在哪，敲了两下门以后在门外等了一会儿，果然看到了来开门的克莱恩。 “你在干什么？”爱丽丝疑惑地问他，“你不应该在外面等美人鱼吗……” 克莱恩让开位置，带着爱丽丝来到书桌前，给爱丽丝看书桌上的东西。 “我刚才在梦里看了一本书……”克莱恩解释道，“刚刚把书里的内容记下来了。” 爱丽丝吃惊地看了克莱恩一眼，然后好奇地探头去看纸张上的内容，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复杂的符文让爱丽丝在一秒之内移开了视线，扭头问克莱恩： “你要用吗？” “我准备研究一下，”克莱恩点了点头，“毕竟像这样在梦境里学习的机会很少……你那是什么眼神？” 爱丽丝用一种震惊与怜悯交错的眼神看着克莱恩，真诚地问道： “你确定你没有疯吧？” ……看来她真的很讨厌学习。 克莱恩嘴角抽搐了一下，想了想朝爱丽丝说道： “我想没有。 “毕竟我和你不一样，我读完了整个高中，而且顺利考上了大学。” 爱丽丝感觉自己可能被骂了。 “你等着，”她伸手拍了下桌子，郑重其事地宣布道，“我早晚考一个大学给你看看，这辈子不行就下辈子，我肯定能考得上！” 克莱恩看了一眼被奇怪的胜负欲激起斗志的爱丽丝，露出了一个善解人意的微笑，关心地道： “既然这样，那就从现在开始努力吧？ “等从海上回去以后，我就给你联系一所学校……” 爱丽丝一点一点往门口挪去，当她贴在门上，把手往门把手伸去时，克莱恩终于伸手拉住了她，开始和她说正事： “好了好了，你不愿意我又不能把你绑过去，我又不是真是你妈……我要真是你妈……不是，你爸，我肯定天天看着你上学。 “对了，你之前和安德森说的话……” 克莱恩试探性地看着爱丽丝。 安德森，我和安德森说了什么来着？糟了，他该不会是指那个必死的局面吧……怎么办，我装傻吗？不，装傻也没什么用吧，之前“发财配饰”的事情他一直没追问过我，但肯定能猜到有问题的…… 爱丽丝眨了下眼睛，犹豫了片刻后放弃了装傻，而是尝试着将这个话题敷衍过去： “其实当时那个话是我乱说的，根本没有这回事，我只是想吓一吓安德森……” 爱丽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停下了。 这并不是因为克莱恩在生气，恰恰相反，克莱恩看起来并没有生气，他的神情里充满着担忧。 这让爱丽丝有些不适，她用鞋底碾了两下地板，最终用微弱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 “我不会有事的。” 她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语气很坚定，这份态度让克莱恩稍微镇定了一点，他短暂从对爱丽丝担忧中抽离出来。 下一个瞬间，他的情绪因爱丽丝的话语变成了忿怒： “就算你和阿蒙真的在一起了我也不会有事的。” 很好，这个注意力转移的很成功，他现在就只想揍我而不想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了……爱丽丝一边想着，一边拧开房门，朝着船长室的方向拔腿就跑，边跑边大喊道： “救命啊船长格尔曼要打我！” 克莱恩又是生气又是觉得好笑的停在了门口，捏了捏眉心，低声咕哝道： “看来她是真的很不想我问这个问题……唉，算了，其实我担心她也没什么用……” 听着爱丽丝回荡在船舱内的尖叫声，克莱恩忽然感觉到，自己对见到美人鱼的渴望变得前所未有的迫切了起来。 接下来，时间一直停留在正午，克莱恩便一直待在甲板上，看着“未来号”绕过几处遗迹和废墟，越来越深入这片海洋。 大半天的时间过去，期间爱丽丝又没心没肺的吃了一顿饭，全然没注意到水手们看她时怪异的眼神。 ——这些水手都已经得知了爱丽丝几个小时前在船舱里那段精彩的表演。 一直到他们将要掠过某片淹没于水下的建筑群时，安德森站在旁边，指着那片建筑群说道： “越过这个遗迹，左转行驶大概十海里，就有机会见到美人鱼了。” 听到这话，逐渐失去耐心的爱丽丝兴奋地转过头，刚要说话，天空又骤然黑了下来。 他们熟练地寻找地点快速入睡，当意识沉入梦境时，爱丽丝又产生了那种意识在飘荡的感觉。 但和上一次不受控制的摇摆不定不同，爱丽丝意识到，其实自己能轻易摆脱这一次的牵引。 但爱丽丝没有这么做，她放松了自己的意识，迎合着引力到达目的地，在梦境中重新醒来，就看见了一排落地窗。 换地方了……爱丽丝模糊意识到了这件事。 她好奇地起身观察周围的环境，一排正对着夕阳的落地窗在她面前，那窗户非常洁净，在外面阳光的照射下，透出难以言喻的纯粹。 窗户旁边，是一张张原木色的长桌和一把把褐色的靠背椅，更远一点的地方则有一排排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 爱丽丝靠近书架，发现上面摆着很多书，书名很清晰，都是各式各样的神秘学书籍。 爱丽丝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在某一排书架下面前停了下来。 “睡美人、白雪公主、国王的新衣……”她皱着眉头一一念出几篇童话故事的名字，最终，视线停在了书架的末尾。 那里摆放着一本罗赛尔日记。 毫无疑问，这是个赤裸裸的诱饵——这东西甚至翻译的是日记而不是笔记。 哪怕是爱丽丝，也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她眨了眨眼睛，毫不犹豫地咬了饵。 爱丽丝伸手抽出那本罗赛尔日记，轻轻翻开，一张制作精美书签掉在了地上……等等，不是书签。 爱丽丝皱着眉头从地上捡起了那枚书签。 这是一张塔罗牌，或者说，亵渎之牌。 爱丽丝看到了中央有四长四短八根指针的轮盘，以及依附在轮盘周围的三个不同时期的罗塞尔，还有印在牌面左上角的那行文字： “序列0：命运之轮！”注① 爱丽丝皱起眉头，一阵脚步声恰到好处地靠拢过来。 来了…… 爱丽丝没尝试再去浏览怀里的那本罗赛尔日记，而是抱着日记，拿着那张只有牌面的“亵渎之牌”站在原地。 身着浅棕色及膝裙、米色长裤，脚上踏着黑色皮质长靴的贝尔纳黛在不久后站在了爱丽丝面前，一同出现的，还有她身后的克莱恩。 爱丽丝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两个，在原地站了几秒钟后，她忽然意识到，这样会显得她很没有气势——因为这两个人都比她高。 好尴尬啊……我能不能现在爬到书架上面去？哦不，爬上去太毁形象了，而且我也做不到，我能不能现在飞到书架上面去…… 抬头看了看高耸的书架，爱丽丝脑子里忽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贝尔纳黛的声音响起，及时阻止了爱丽丝过于离奇的行为： “很抱歉没有经过允许便将你……将您带到这里来。 “这里是由我记忆中的知识所构成的图书馆，不过，看来您对我所拥有的神秘学知识不是很感兴趣？” “你要是再来找我之前和他聊过的话就会知道，”爱丽丝伸手指向了克莱恩，“我最讨厌的事情就是看书！” 意料之外的答案，贝尔纳黛在安静的几秒钟后，才看着爱丽丝手里的东西问道： “那……日记和亵渎之牌……我记得您之前……您之前收集过亵渎之牌？” 爱丽丝似笑非笑地看了贝尔纳黛一眼，扬声道： “如果你想获取的回报是日记的内容，或者是需要通过阅读日记的内容才能得知的信息，那日记可不能作为代价，因为这是你本应给我的东西。 “至于亵渎之牌，如果我攒齐了其余二十一张，只剩下这一张的话，我可能会来找你要，但现在…… “你认为这张牌现在对我来说有什么用？是提供位格？还是提供相应的魔药配方？序列能力？ “我想，你已经错过了和我交易的最好的时间点了，现在你需要付出的，是能打动一位‘命运’途径天使的代价。 “当然了，你也可以尝试着去打动愚者先生……呐，说不定打动愚者先生比打动我要容易呢？” 在沉默了几秒钟后，贝尔纳黛轻声开口道： “有一件物品，您或许会感兴趣。 “我有一件‘先知’的封印物。” 爱丽丝猛地抬起头，随即便意识到，在她这样的反应下，她的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想到这里，爱丽丝索性没做隐藏，她把日记朝贝尔纳黛丢去，看着贝尔纳黛在接入日记后才道： “嘿，这确实是件了不起的筹码。 “不过，我猜你大概忽略了一件事…… “对于一个‘命运’途径的天使来说，如果我们需要为魔药材料而烦恼的话，我想我们不如原地自裁，成为别人的魔药材料算了。 “不，即使不是天使，这可能也是最优解……毕竟，曾经就有过那么一位‘赢家’，在我面前自裁了。 “我想，等到我真正需要‘先知’非凡特性的时候，愿意送给我一份‘先知’非凡特性的人绝不在少数，别说交易，说不定会有人愿意白送给我。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选择你的呢？” 克莱恩在贝尔纳黛身后看着正在独自完成谈判的爱丽丝，感到了一阵欣慰。 她长大了好多啊，真不容易，尤其是对于她来说…… 这倒并不是因为克莱恩怀疑爱丽丝的智力，在克莱恩看来，爱丽丝其实比埃姆林、比戴里克都要聪明不少，甚至比奥黛丽还要聪明一点。 抛开她异于常人的思路不谈，克莱恩认为，爱丽丝看起来像个傻白甜的主要原因，恰恰是她运气太好了。 她压根没有动脑子的需求。 她学东西其实挺快的，就是心思完全不在学习上……不，她学会了好像也懒得用。 命运啊……不过，“命运”途径还有成为奸商的潜质吗？ 想起爱丽丝口口声声声称日记是本应给她的东西，克莱恩陷入了沉思。 “……您需要什么？”贝尔纳黛尝试着询问道。 爱丽丝没有正面回答贝尔纳黛的问题，而是摸着下巴看了一眼克莱恩，好奇地问道： “为什么你不用他来威胁我？ “你在船上应该待了挺长时间的，应该能看得出来，他在我这里和别人还是不太一样的，对吧？” 在爱丽丝的提议之下，克莱恩把思绪收了回来，面无表情地看向了爱丽丝。 “……正如您所言，您现在是一位天使。”贝尔纳黛看了身后的格尔曼·斯帕罗一眼，冷静地回答道。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忽然想起来她们初见时，贝尔纳黛看她时那个不屑的眼神，还有贝尔纳黛未经允许把她带过来的行为，以及最开始脱口而出的那个“你”。 不过，她应该也知道，我不同意的话她根本不可能把我带到这里来……算了，找她麻烦为什么要找理由，我在谈判，我应该往死里挑刺才是…… 爱丽丝收回思绪，看向贝尔纳黛，露出了一个微笑： “可是，你好像一点都不尊敬我。 “至少，我没感觉到你对我的尊敬。 “你比嘉德丽雅的胆子还要大诶……诶，对了，你们是什么关系啊？” 爱丽丝露出了好奇的眼神。(本章完) ------------ Chapter82 美人鱼 在爱丽丝的理解里，这应该并不是需要隐藏的内容，但贝尔纳黛似乎对此有些难以启齿，她只回答了一句话： “我是‘神秘女王’。” 这是个爱丽丝并不陌生的名字，仅这个名字，就足以让爱丽丝弄明白贝尔纳黛和嘉德丽雅之间的关系，连同贝尔纳黛做出这个回答的原因也一起明了——毕竟没有人会喜欢向别人讲述自己不那么美好的回忆。 当然，这是在通常情况下。 爱丽丝其实很想尝试一下，假如自己表现出对这个故事充满兴趣，贝尔纳黛会不会告诉她，但爱丽丝最终放弃了，她问了贝尔纳黛一个问题： “你知不知道……这里的梦境里，有一个……有一个很奇怪东西。 “它会莫名其妙选中什么人，然后那个人就像是疯了一样，要去寻找什么能开启所有宝藏的钥匙……” 贝尔纳黛露出肉眼可见的疑惑神情。 “看来你也没有听说过。”爱丽丝失望地收回视线，环顾四周，寻找图书馆的出口。 爱丽丝的行为彰显着她逐渐失去的耐心，这让贝尔纳黛急切了起来，她意识到自己再不拿出点什么能打动爱丽丝的东西，这场会面就要无疾而终了。 应该做点什么呢……贝尔纳黛焦急地想着，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她的视线划过爱丽丝身旁的书架，最后落在了爱丽丝手里正把玩着的那张只有卡面的亵渎之牌上。 我已经错过了和祂交易的最好的时间点……我没办法拿出足以让一位“命运”途径天使心动的东西…… 不，其实我拿出来了，但是祂不想和我交易，祂拒绝了，祂说有的人会愿意和祂交易，甚至把东西送给祂……送给祂？ 贝尔纳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看向爱丽丝，准确地说，是看向爱丽丝手中的那张牌，对她说道： “如果您喜欢这个的话，我回去就将它送给您。 “当然，这需要您先提供给我一个将它交给您的方法……” 爱丽丝看向她带有试探意味的眼神，摸了摸下巴问道：“这个嘉德丽雅没告诉你吗？” 贝尔纳黛尴尬地站在原地，见她不说话，爱丽丝得寸进尺： “你不打算把这个当筹码啦？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如您所言，我已经错过了和您交易的最好的时间点。”贝尔纳黛低下头，在爱丽丝面前摆出了谦卑的姿态。 这个话的意思……她又在试图讨好我？不，应该用取悦，她在试图取悦我，但是…… 爱丽丝看了看摆着谦卑姿态实际上比她要高的贝尔纳黛，感到了一丝痛苦。 唉，往好处想，她至少不是利奥马斯特那样两米五……想起那个尴尬的场景，爱丽丝闭了闭眼，当今立断地决定阻止贝尔纳黛继续说下去： “这种事情我一个人做不了决定的，你光问我也没有用的！” 贝尔纳黛微微一怔。 “没人会放心让小孩子做决定的，女士。”格尔曼·斯帕罗完成了他在这场会面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发言，从贝尔纳黛身后走到了早就有想走的倾向的爱丽丝身边。 “要走吗？”他朝爱丽丝问道。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转过头朝克莱恩露出了一个微笑，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对他说： “你怎么能想着走呢？在梦中学习是多么宝贵的机会啊，有这样的机会你应该好好珍惜才对呀！ “你瞧，这么大一个图书馆，里面有这么多的书，你应该待在这里，直到书看完为止啊！ “不过，考虑到你还有别的事情，这有些不现实，但你可以待到离开废墟之海为止啊！ “你为什么还不去请求这座图书馆的主人，好让你能够一直留在这里学习？” 爱丽丝和逐渐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的克莱恩对视了十几秒后，克莱恩像是接受了她的建议一样，扭头朝贝尔纳黛问道： “女士，请问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够继续留在这里学习？” 贝尔纳黛看看爱丽丝，又看看克莱恩，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茫然起来。 ……这种事情她应该管吗？ 回忆了一下身在船上时看到的嘉德丽雅的处理措施，贝尔纳黛最终做出了决策： “不，不需要。 “如果你想的话，你可以一直留在这里。” 爱丽丝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伸手拍了拍克莱恩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对他说： “就算是大学毕业了也不能忘记好好学习啊，你一定要好好加油，做一个有文化有素养的冒险家！” 在克莱恩茫然的眼神中，一束耀眼的光照亮了整个图书馆，正午如约而至，他们从梦境中醒了过来。 爱丽丝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穿到甲板上，她记得在入睡前，他们就已经临近美人鱼，她并不想错过美人鱼的出现。 在将近一个小时之后，细细的、飘渺的歌声从远处随波荡来，爱丽丝闭上眼睛仔细倾听。 前方的画面伴随着歌声出现在她的眼前，爱丽丝看见了一片礁石，以及坐在礁石上吟唱的曼妙身影。 她们像是童话故事里那般长着人身鱼尾，鳞片覆盖至胸口，容貌艳丽，并不像某些传说中那样丑陋不堪。 还好，是童话版的美人鱼，不是那种又丑又吓人的，也不是鱼头人腿……是不是还应该排除左和右？ 眼看自己的思绪又脱缰的趋势，爱丽丝强行把注意力拽了回来，睁开眼睛对克莱恩说道： “你可以调整一下状态，准备晋升了。” 有爱丽丝的话作为担保，克莱恩便放弃了回灰雾之上做占卜的打算，他朝嘉德丽雅说道： “我需要一条小船。” “已经准备好了。”嘉德丽雅不见外地指了指船舷位置。 见状，克莱恩扭头朝看起来兴致勃勃想要跳下去抓一条美人鱼的爱丽丝提醒道： “如果你想近距离接触美人鱼，黑夜教会有圈养的美人鱼。” 爱丽丝迟疑地停下了脚步，直到克莱恩离开“未来号”，她才喃喃道： “既然教会有，他为什么还要自己找……” ------------ Chapter83 导游贝尔纳黛 “教会？”安德森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好奇地扭头看爱丽丝，“你是黑夜教会的天使？” 嘉德丽雅对这件事倒不是太意外，爱丽丝曾在塔罗会上宣称过黑夜女神是她的眷者，据她自己所说，她还曾经要求过黑夜女神变回神话生物形态……无论如何，她与黑夜女神关系匪浅应该是真的。 事实上，当得知格尔曼前来废墟之海的目的是寻找美人鱼时，嘉德丽雅就曾经疑惑过这个问题。 她知道黑夜教会圈养美人鱼的事情，但考虑到爱丽丝上一次见到黑夜女神时曾经提出过的那个离谱的要求，嘉德丽雅并没有问出自己的疑惑。 也许命运小姐在心虚呢？ 当这个人是爱丽丝时，这本应极为牵强的理由瞬间变得合理了起来，嘉德丽雅保持着这个猜测，直到刚刚，格尔曼·斯帕罗离开前的话暴露了真相。 爱丽丝并不知道黑夜教会圈养美人鱼这件事情，在嘉德丽雅看来说奇怪也不算奇怪。 倘若是别人，嘉德丽雅可能会猜测黑夜女神有所隐瞒，但面对爱丽丝，嘉德丽雅只会觉得爱丽丝并不关心这些。 所以，格尔曼·斯帕罗没提，她大概也就没问过…… 所以，格尔曼·斯帕罗为什么不提？ 这样的疑惑在嘉德丽雅心里冒了出来，但她并未问出声，仅仅只是看向了爱丽丝，等待着她回答安德森的疑问。 “其实不能算吧……”爱丽丝想了想回答道，“教会不给我发工资诶？好像也不对，教会之前的抚恤金还没给我，现在又不给我发工资……是拖欠的工资加起来比较多还是抚恤金比较多？” 爱丽丝眨巴着眼睛，把视线从逐渐远去的克莱恩身上移开，看着眼神逐渐惊恐的安德森，疑惑地问道： “你怎么了？” 这一段话虽然离奇，但里面却泄露了不少信息，早已习惯了的嘉德丽雅冷静地分析出，爱丽丝以前或许是一名值夜者。 安德森没回答爱丽丝的问题，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圈爱丽丝，充满疑惑地问道： “为什么你看起来这么缺钱？ “不过，教会的抚恤金应该和非凡者的等级是挂钩的，你……呃，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能领抚恤金？你不是还活着……” “……”嘉德丽雅做好了爱丽丝给出惊悚解答的心理准备。 出乎意料的是，爱丽丝的回答居然很正常，主要原因在于她没有解释她为什么觉得自己能领抚恤金： “序列7，我当时是序列7。” “啊？”安德森懵了一下，“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 “也不久吧，”爱丽丝回想了一下，“也就是几个月前的事情……” ……？ 安德森停在原地，维持着震惊的表情度过了几秒钟之后，记忆在大脑内缓慢复苏。 哦，她说过，她是误吞了一个“0”级封印物才成为天使的…… 安德森神情恍惚地看着爱丽丝，试探性的问道： “你误吞那件‘0’级封印物的时候，是序列几？” “序列5。”爱丽丝回答的毫不犹豫。 花费几个月从序列7到序列5……速度很快，非常快，但序列5误吞“0”级封印物……？ 原本觉得爱丽丝脑子不太正常的安德森开始用一种怜悯的眼神打量爱丽丝。 接收到安德森的眼神，爱丽丝一下子忿怒地从原地跳了起来，瞪着他问道： “你那是什么表情！” “不，没什么。”安德森收回了视线。 爱丽丝盯着他磨了磨牙，咬牙切齿地对他说： “现在是四倍厄运了！” 面对爱丽丝的威胁，安德森显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仅有的理智就是没有说出来“你没吃饭吗”这样充满着关切意味的话语，只是朝爱丽丝露出了一个自以为帅气的笑脸。 爱丽丝冷笑一声算作是对这个笑脸的回应，随后将注意力移到克莱恩身上。 克莱恩在美人鱼的歌声中服下魔药，乘着小船回到了“未来号”附近，爱丽丝吃惊地看着他平稳地踩在一根拇指粗的绳索上，踏上未来号的甲板。 ……？ “你有考虑过不当冒险者以后去马戏团工作吗？”爱丽丝真诚地询问道，“或者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马戏团……” 克莱恩面无表情地看向爱丽丝，爱丽丝在他的凝视中闭上了嘴，捂住嘴退到一旁。 下一个登场的是安德森，他以一种惊叹的眼神看了一眼爱丽丝，随后开启了自己的表演： “原来你找美人鱼是仪式需要，并非想获取相应的材料。” “这很清楚。”克莱恩简短回应。 安德森耸了耸肩膀道： “不，并不清楚。 “正常人都会猜美人鱼是你需要的材料，因为这配不上序列4的仪式，可谁知道，海盗将军级的冒险家格尔曼·斯帕罗只有序列6。” 只有……爱丽丝看了一眼也只有序列5的安德森，朝克莱恩鼓励道： “快，揍他！” 原本产生了操纵安德森灵体之线冲动的克莱恩立刻忍住了这种冲动，转身朝船舱走去，没搭理他们两个。 在达成了最初的目的之后，“未来号”开始返程。 尽管爱丽丝向克莱恩表示她能隔绝贝尔纳黛的监视，但克莱恩仍然拒绝了和她在“未来号”上讨论事情，这让爱丽丝重新变得无所事事起来。 在甲板上逛了一圈后，爱丽丝忽然有了个好主意——她可以钓鱼。 鱼竿和渔网在一艘海盗船上并不是难找的东西，爱丽丝犹豫了片刻，在几个熟人中间选中了弗兰克·李。 “你知道哪里有鱼竿吗？”爱丽丝朝他问道，“我，我想去钓鱼……” “钓鱼？”弗兰克·李愣了一下，随即热心肠地领着爱丽丝去找鱼竿，“我这里就有！我正想研究这里的鱼……” 爱丽丝在弗兰克里的带领下找到了鱼竿和渔网，她拿着鱼竿刚踏上甲板，黑暗就席卷了整个“未来号”。 爱丽丝沉默地退回船舱，回去睡觉。 梦境同样是个无聊的地方，爱丽丝很快想起她上一次在梦中睡着时的经历，认真思考要不要再睡一觉。 爱丽丝还没做出决定，就感觉到有一股力道若有若无的扯着她，似乎在询问她要不要去某个地方。 无所事事地爱丽丝决定过去看看。 当重新睁开眼睛时，爱丽丝发现自己正在一个旋转楼梯的顶端，贝尔纳黛和克莱恩都站在下方。 这反而有些太高了，居高临下的姿态让爱丽丝觉得这对自己的颈椎是一个巨大的挑战，她想了想，朝下方走了走，在距离贝尔纳黛还有几格时停了下来，坐在了台阶上，朝下方的贝尔纳黛问道： “你找我有事情？” 停顿了一下，爱丽丝忽然想起上个梦境结尾时贝尔纳黛的问题，一拍脑袋问道： “你想要我的献祭仪式？” “是的。”贝尔纳黛承认了这一点。 爱丽丝看向了克莱恩，注意到这一点，贝尔纳黛解释道： “他建议我直接问你。” 爱丽丝面无表情地看向克莱恩，几秒钟之后，克莱恩转过头对贝尔纳黛道： “女士，稍后我会将完整的仪式流程转告给您。” 事情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爱丽丝于是看了眼克莱恩，朝贝尔纳黛好奇地问道： “所以……愚者怎么说？祂同意和你交易了吗？” “……我还没有询问过。”贝尔纳黛顿了一下回答道。 她还没放弃从我这里曲线救国？呃，好像也正常，毕竟在正常人的想法里，打动一位真神远比打动一位天使要难得多，没人会想到愚者只有序列6……不，现在是序列5了。 爱丽丝看了一眼序列5的愚者先生，和他们一起陷入了沉默。 这是个相当尴尬的场景，片刻之后，最先忍不住的是贝尔纳黛： “关于这个梦境，或者这片海域，您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白嫖的机会，不要白不要……爱丽丝眼珠子一转，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是你在庇护希斯·道尔？” 贝尔纳黛点了点头，解释道： “嘉德丽雅曾经给过希斯·道尔一件封印物，那件封印物能让他只能听见很近距离的声音。 “在正常情况下，它足以帮助希斯·道尔避开一些危险的声音，但，这片海域的呓语，来自‘真实造物主’……” 无需贝尔纳黛继续说下去，爱丽丝轻易理解了一切。 除了这个，和之前贝尔纳黛答不上来的问题，爱丽丝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明确的想要知道的事情，她歪了歪头，问了一个她觉得谁也不可能知道答案的问题： “你知道怎么去‘神弃之地’吗？” 贝尔纳黛停顿了一下，朝爱丽丝说道： “传闻通往‘神弃之地’的道路，就藏在对面的山峰，藏在‘巨人王庭’的投影里。” “你真的知道！”爱丽丝震惊地看着贝尔纳黛，“如果我想进去应该怎么做？” 贝尔纳黛看了爱丽丝一眼，没去询问她为什么想要进入‘神弃之地’，就直接回答了她的问题： “我并不知道答案。 “七神或许会清楚答案，除此之外……这里有一位‘极光会’圣者的梦境。” 爱丽丝愣了一下，很快想起了两米五的“黑之圣者”利奥马斯特，她试探性地问道： “……‘黑之圣者’利奥马斯特？” “是的。”贝尔纳黛点了点头，爱丽丝看不出她的情绪。 爱丽丝咽了咽口水，忽然想起了那件会发光的长袍，那个被她命名为“阿波罗”的长袍。 ……不是吧？ ——众所周知，在“神弃之地”，无光的黑暗中藏着巨大的危险。 当然，爱丽丝认为那些危险大多数对她来说都算不上什么，“神弃之地”能真正意义上对她造成威胁的存在，应该只有两个，一个是阿蒙，另一个是……在召唤她的那股力量。 就像现在，爱丽丝忽然有了种预感，她站起身，缓慢地迈着步子走下台阶，望着窗外喃喃道： “我忽然感觉，我可能……回不去了。” 这话里似乎藏着什么不好的暗示，贝尔纳黛和克莱恩都难以惊讶地看向爱丽丝。 对上克莱恩眼里难以遮掩的担忧，爱丽丝沉默了一下震声道： “我的意思不是说我要死了！ “我是说，我觉得我很有可能要去一趟‘神弃之地’！” 克莱恩收回了视线。 场面再次沉默下来，贝尔纳黛想了想，开始当导游： “这个梦境世界并不广阔，只有两个部分，一个是对面山峰的巨人王庭投影，另一个是这边的黑色修道院。 “这边的黑色修道院看起来并不大，但每一栋建筑，每一层房屋，都代表着这片海域的不同地方，每一扇门后或许都藏着一个生灵的梦境。 这样啊……爱丽丝开始打量这不知道谁的梦境。 这样啊……克莱恩瞄了眼楼梯扶手，发现上面的雕塑以人的头颅为主，粗看华美，细看渗人，于是随口问道： “这楼梯属于谁的梦境？” 作为一个合格的导游，贝尔纳黛毫不犹豫地回答了游客的问题： “灵教团的一位不死者，他来这里寻找过去那位死神残留的痕迹，这是人造死神必要的元素之一，却在呓语里失控，永远徘徊于一座水下遗迹里，将每一位敢于进入的冒险者转化为属于他的活尸。” 这样……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女神，大地母神，真实造物主……不，这个应该是过去的远古太阳神，白银城所信仰的那位造物主，然后还有风暴，可能还有我，现在又多了一个死神…… 参战的神越来越多了……而且目前为止，这些神里好像就差女神没有死或者死过了……呃，风暴如果是风暴之主的话，祂也没死过。 其实大地母神死了这件事也只是传言，没有证据……呼，这样听起来就不像是flag了，还好…… 爱丽丝松了一口气。 导游贝尔纳黛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朝走廊走去，爱丽丝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 Chapter84 求救信号 贝尔纳黛停在了一扇布满奇异花纹的黑色木门前，伸手握住把手说： “我一直怀疑里面的梦境是支撑这里存在的关键，黑夜残留的力量只是提供了这样发展的可能。” 说话间，她拧动把手，打开了大门。 爱丽丝好奇地探头，黑色的大门缓缓往后退去，一片金色的海洋出现在房间内。 一片耀眼的金色中，爱丽丝看到太阳从天空中坠落，将整片海洋染成了金色。 仿佛是为了应和这一幕，一股强烈到难以想象的气息透了少许出来，整栋建筑开始明显摇晃，上方的灰尘，墙面的石砖，相继落下。 这股气息的主人能捏死我……等等，梦是不是要碎了？ 爱丽丝恍惚间意识到了这件事她刚要提醒，贝尔纳黛已经将黑色木门重新带上，一切又恢复了正常。 “即使是我，也不敢进入这里。”贝尔纳黛看着爱丽丝说道。 “即使是我，也不敢进入这里。”爱丽丝摇头晃脑地重复了一遍贝尔纳黛的话，算作回应。 在贝尔纳黛逐渐茫然的眼神中，克莱恩扭头朝爱丽丝问道： “你打不过？” 爱丽丝诚实地点了点头。 祂，祂……还挺活泼的。 贝尔纳黛的嘴唇蠕动了两下，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在他们的沉默中，爱丽丝抛了抛手里那张不明材质的牌，朝贝尔纳黛笑道： “诶，你知道开启‘黑皇帝’牌的咒文是什么吗？” 嗯？难道与我有关吗？ 贝尔纳黛摇了摇头，将探寻的视线落在了爱丽丝身上。 “太巧了！”爱丽丝啪的一下鼓了个掌，“我也不知道！” 祂真的很活泼…… 贝尔纳黛迟疑地僵在原地，不确定自己应该做什么。 她不知道？哦，我确实没和她说过，但我现在说出来是不是不太合适？不，好像也没什么不合适的，她不知道也很正常…… “贝尔纳黛。”克莱恩用古弗萨克语念出了这个名字。 贝尔纳黛意识到，这应该就是开启“黑皇帝”牌的咒文了，她的嘴唇动弹了两下，又重新合拢。 爱丽丝看到贝尔纳黛的眼神短暂失去了焦距，很快又恢复深邃，接下来，她用他们熟悉的那柔和但缺乏情绪的声音说道： “梦境要结束了。” 刺目的光华重新照亮梦境，爱丽丝翻身下床，前往海盗餐厅吃饭。 当爱丽丝磨磨蹭蹭吃完饭，抱着一碗冰淇淋准备走出餐厅时，弗兰克·李走了进来，在看见她后眼前一亮，朝她招了招手道： “爱丽丝，你来得刚好！ “快来看看我发现了什么！” 爱丽丝迟疑地停下了脚步，谨慎地问道：“是什么？” “还记得这片海里的鱼吗！”弗兰克·李兴奋地道，“我钓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奇怪的东西……？ 爱丽丝看了看说出这话的弗兰克·李，开始感到了担忧。 是什么东西连他都觉得奇怪啊……爱丽丝忧虑的视线在餐厅内环顾一圈，最终落在了正朝这边走来的克莱恩身上。 克莱恩似乎也担心他们两个在一起闹出来什么，走过来问道： “你们在说什么？” “格尔曼！”弗兰克·李看起来更高兴了，“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你也要一起来看吗？” 奇怪的东西……？ 克莱恩忍不住看了爱丽丝一眼，发现爱丽丝的表情镇定，但眼神充满了求助的味道。 还好，她看起来并不兴奋……一抹欣慰从克莱恩心头升起，带着这样的情绪，他朝弗兰克·李问道： “是什么？” “肚子里长了人类手指的鱼！”不等他们两个回应，弗兰克就这样冲出了餐厅，没过多久，他又飞快地跑了回来，手里多了条青黑色的怪鱼。 这条鱼长度普通，眼睛位置像人一样长着眼脸，鱼腹处已经被剖开，能看见里面塞有三根血淋淋的手指。 没等他们思考，弗兰克·李就语速飞快地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这不是我放的，这是它原本就有的！你看它的口腔，它大概率不会吃这种东西，所以，只能是它自己长出来的！ “当然，我目前没法弄清楚长手指对它本身有什么作用。” 说得对，如果没用的话应该不会长这个东西，我好像在生物课上学过……叫什么来着？结构决定功能？还是反过来…… 一些知识滑过了爱丽丝光滑的大脑。 克莱恩瞄了那茶鱼一眼，斟酌着说道： “也可能是别人塞进去的。” “……有道理，那它就不是最独特的鱼了。”弗兰克怔了一秒，隐约有些失望，“手指属于血肉，我问问希斯，他是这方面的专家。” 我想最独特的鱼一定出自未来的你手里……爱丽丝在心里吐槽了一句，看着他环顾了一圈，找到了缩在角落里进食的希斯·道尔，快步靠拢过去，便也跟了上去。 弗兰克·李将那茶青黑色的怪鱼放到了这位“蔷薇主教”面前，于是这名“蔷薇主教”便伸出双手，按住鱼身，就要将脸贴上去。 这画面让爱丽丝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她意识到这是希斯·道尔进食的动作，忙阻止道： “这不是给你吃的！ “你们‘蔷薇主教’怎么什么都吃啊！” 什么都吃的爱丽丝如是说。 克莱恩暗中瞥了爱丽丝一眼，什么也没说，弗兰克见状，哈哈笑道： “不，这不是给你的食物，你这段时间总是吃鱼，身上都有股腥味了。 “我的意思是，你认识鱼肚子里的手指吗？能找出它原本的主人吗？” 其实我好像更擅长这个吧，或者，克莱恩应该也挺擅长找到物品的主人……爱丽丝迟疑地看向克莱恩，想起了“永恒烈阳”的神血。 他们真的很擅长这个。 希斯·道尔停止俯下身体的动作，认真审视了几秒道： “它们属于一位‘蔷薇主教’，至少是一位‘蔷薇主教’。” 蔷薇主教？爱丽丝愣了一下，看着希斯·道尔将那三根手指取了出来，血淋淋地迭在了一起。 手指们融化成一滩粘稠的血肉，蠕动着在餐桌上描绘出了一个鲜红的单词： “救命！” ------------ Chapter85 杀了他 救命……？ 爱丽丝愣了一下，旋即便意识到，这是来自一位“蔷薇主教”的求救，或者说，至少是“蔷薇主教”。 谁啊，“极光会”的吗……等等，“极光会”的？ 爱丽丝愣了一下，想起了梦里的“黑之圣者”与利奥马斯特，那两张一模一样的脸。 “救命？怎么做？”弗兰克·李有些茫然地侧头问道。 我怎么知道，你应该去问你们船长……克莱恩摇了摇头，想了想，却没直接出声，而是看向了爱丽丝。 爱丽丝没说话，她凝神看向了那鲜红的“救命”，穿着亚麻长袍疯狂逃命的利奥马斯特自然出现，身后追逐着他的，正是提着巨剑的“黑之圣者”。 爱丽丝微微一怔，画面前移，露出了他们前方那片凝固在黄昏里的建筑——巨人王庭。 对了，利奥马斯特是去朝圣的，如果“神弃之地”的入口在梦里，利奥马斯特肯定知道…… 模糊的念头划过爱丽丝的心头，她猛得跳了起来，惊声道： “我要去救他！” 这让克莱恩难掩惊讶地看向了爱丽丝，用一种费解的语气问她：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 爱丽丝顿了一下，忽然意识到自己不是在梦里，自己其实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运气不好的话，利奥马斯特说不定已经死了……她会运气不好吗？ 好吧，其实是会的，但，这方面的事情应该不会运气不好……应该不会吧？ 凭借着对自己性格的了解，爱丽丝逐渐迟疑起来。 当然了，解释还是要解释的：“他可能知道进入‘神弃之地’的方法。” 停顿了一下，她又补充道： “不过，事实上我什么都不打算做，因为我不知道要怎么做——如果命运真的想让我去一趟‘神弃之地’，方法自然会送到我面前。 “到了那个时候，我才会考虑要不要去……诶，命运为什么不直接给我传送进去，比如说让人来给我绑进去……不，这个算了。” 想起邀请她成为眷者并且试图绑架或者拐卖她的阿蒙，爱丽丝决定还是自己去比较好。 在爱丽丝尝试着向克莱恩解释自己的想法时，弗兰克·里已经盯着那团血肉，想到了另一个方向。 冷不丁地，爱丽丝听见弗兰克·李出声问道： “可以消除这些血肉原本的精神烙印吗？” 爱丽丝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能。”希斯·道尔简洁回应。 弗兰克·李的嘴角一点点咧开，笑得像是个两百磅重的孩子： “我一直都很好奇‘蔷薇主教’的血肉构成。 “一直都在想，用类似的血肉作为杂交的媒介，会发生什么事情。” 爱丽丝惊恐地后退了半步。 这成功让弗兰克·李注意到了被冷落的她，于是弗兰克回过头，关切地询问道： “怎么了？” 爱丽丝咽了咽口水，看着弗兰克满是真诚的视线，她沉吟了两秒，看向一旁的希斯·道尔说道： “这儿就有个‘蔷薇主教’。 “你可以不用那么麻烦。” 克莱恩忽然有了一种骂人的冲动。 “谢谢。”希斯·道尔在一旁冷静地开口。 “哦，”弗兰克朝爱丽丝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你说得对，我居然忽略了这件事！” 说完，他露出热切的神情，用饱含期待的眼神看向了希斯·道尔，在他的注视中，希斯·道尔一言不发地融入了阴影中，好像从未存在过。 爱丽丝眨了下眼睛，露出了回忆的神情：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看到他，当时我以为你把人和阴影杂交了一下，才生出来他……” 那团阴影蠕动了一下，希斯·道尔重新出现，身形有些不稳地落在了甲板上。 在爱丽丝还要开口说话之前，克莱恩伸手拖走了她。 当爱丽丝在甲板上尝试说服克莱恩放开她时，黑夜不期而至，他们不得不找个地方开始睡觉。 没有人干扰梦境，于是爱丽丝便再次出现在了熟悉的区域，附近能看到弗兰克、嘉德丽雅、妮娜等等“未来号”的船员的梦境，当然，也少不了克莱恩。 ……真烦。 爱丽丝缩了下脖子，环顾一圈，熟门熟路地进入属于弗兰克·李的房间。 弗兰克·李依旧在挖坑种着什么，只是脚边摆放的不再是食物，而是一滩烂泥般的血肉。 爱丽丝为不存在的蔷薇主教默哀了一秒钟，然后走上前去，蹲在他身边问道： “你打算用它们做什么实验？” 弗兰克兴奋地笑道： “很多很多！ “比如只需一头就可以满足整条船肉食要求的牛，每次切一部份下来后，它都能重新长好！” 我好像在圣经中见过类似的传说…… 爱丽丝尝试着回忆相关的内容。 新约中曾记载过“五饼二鱼”的神迹，在这个故事中，耶稣曾用五个饼和两条鱼，通过祝福和分配，喂饱了五千人。 也，也挺合理的，毕竟“上帝”确实有一条途径是…… 爱丽丝瞄了瞄地上的血肉，思考了两秒钟后，尝试着劝说道： “为什么要纠结于牛呢？也许你可以考虑一下别的物种，比如说鱼…… “而且，我总觉得你很喜欢种东西……未来有一天，我不会看到人从地里长……等一下，那你是不是能把我种出来？” 爱丽丝忽然有了新的奇思妙想。 梦境中的弗兰克并不完全清醒，但他仍然抬起了头，开始以一种渴望的眼神看向爱丽丝。 爱丽丝瞬间想起了弗兰克·李在得知她的身份后对她说的第一句话——请求她的血肉做实验，重新面对熟悉的眼神，爱丽丝感觉脊背上的汗毛竖了起来，她跳起来转身就跑，一头冲进了不知道哪个房间。 这是一个广阔的，由两排粗壮石柱支撑起的大厅，大厅内没有烛光，异常黑暗，随着正门的敬开，外面的光线照入进来，让这里变得清晰。 这里的墙上、穹顶上有一幅幅色彩鲜艳但以金色为主的壁画，它们彼此连接，没留空隙，让这里有种宏大神圣的感觉。 安德森·胡德正躺在一张安乐椅上，一边悠闲地欣赏头顶的壁画，一边朝旁边的格尔曼·斯帕罗感慨道： “唉，总算要离开这该死的海域了，也就两三次正午和夜晚的交替！ “只要能顺利离开这里，我就不用担心还有什么残余的问题……呀，是你？” 爱丽丝想了想，也走了过去，给自己具现出一张同款的安乐椅，顺便在克莱恩身后也塞了一张，然后躺了上去道： “别忘了还有四倍的厄运等着你。” 安德森高兴的表情一下子消失了，几秒钟后，他又笑了起来： “你除了厄运没有别的攻击手段了吗，天使小姐？” “？”爱丽丝难以置信地看向了他，“五倍！” 克莱恩虚弱地靠在了躺椅上，尝试着转移话题： “你是因蒂斯人？” “勉强算是，我父亲是因蒂斯人，母亲是塞加尔……操！”安德森朝气急败坏的爱丽丝露出了一个欠揍的笑容，才扭过头回答道。 他的回答只来得及进行了一半，接下来他身下的椅子忽然散架，饶是他反应迅速，也不免跌在了地上。 算了，让她撒撒气吧……克莱恩看了爱丽丝一眼，最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那样问道： “那你是信仰‘永恒烈阳’，‘蒸汽与机械之神’，还是‘知识与智慧之神’？” 安德森很想骂人，但当他瞄到一旁的爱丽丝极富威胁意味的眼神时，他忍不住想到刚才莫名塌下的椅子，把脏话咽了回去。 安德森憋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让安乐椅的残骸消失，又具现出了一张新的安乐椅，才躺在上面回答道： “我原本是信仰‘知识与智慧之神’的，但他们的牧师太可恶了，仅仅只是因为考试成绩不合格，就无视了我普通英俊的脸孔，像看傻子一样看我。 “呸，我只是比较偏科而已，我智商一点也不低！我在美术知识、绘画基础等领域一直都很优秀！ “呵呵，成为猎人前，我的理想是做一名画家。当然，来到海上后，或多或少会信一点‘风暴之主’。” 听完安德森的描述，克莱恩沉默了片刻，转头朝爱丽丝问道： “你有考虑过改信‘知识与智慧之神’吗？” 爱丽丝冷笑一声回答道：“你有考虑过当着女神的面问这个问题吗？” “你怎么知道女神对这件事不会感到乐意？”克莱恩反问道，“你知道的，我想另一位存在就很乐意这件事。” 爱丽丝噎了一下，明白克莱恩嘴里的另一位存在绝不是“知识与智慧之神”，而是目前只复苏到序列5的愚者先生。 安德森正想加入他们的话题，插上几句话，忽然，壁画大厅的深处，传来了哐当的开门声。 他们纷纷停下交流，凝神望向了音源所在的位置。 一个穿亚麻短袍的男子速度极快地从壁画大厅深处冲出，直奔这边而来。 这男子头发乌黑光亮，脸上却多有皱纹，似乎已经历过不少苦难。 是那个利奥马斯特的苦修士！ 爱丽丝瞬间认出了这人，她惊得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骂了句脏话： “我靠，他他妈怎么真的跑出来了！” “咳。”克莱恩握拳抵住下巴，低咳一声作为提醒。 爱丽丝把更多的脏话咽了回去，壁画大厅的深处也在这时浮现出一道高大的身影。 这身影穿着厚重深沉的黑色全身盔甲，眼窝处是两团深红的光芒。 他提着一把巨大的直剑，疯狂追赶起前方的利奥马斯特。 显而易见，这就是爱丽丝素未谋面的那位骑士。 当！当！当！ 他疑似金属质地的靴子连续与地面碰撞，发出了清脆而急促的声音。 两道身影越来越近，克莱恩和安德森反应极快地向后退去，贴在了壁画大厅的墙上。 他们一人一边，随后便发现了愣在原地的爱丽丝，克莱恩下意识就想上前把爱丽丝拉回来，却看见对面的安德森比了个阻止的手势。 克莱恩停顿了一下，就看到利奥马斯特先他一步，朝着爱丽丝大喊道： “快跑！”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反应忽然又快了起来，她伸手抓住利奥马斯特，转身抓着他狂奔起来。 ……？ 克莱恩在原地懵了一秒钟，看着爱丽丝越来越远的身影和黑甲骑士越来越近的身影，连忙追了上去。 安德森看着他们的身影，徒劳地抬起右手，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下，望了望外面的广场，最终也选择了跟上去。 爱丽丝抓着利奥马斯特冲出了修道院，巨人王庭的投影出现在视野当中，于是爱丽丝松开了手，将一份随机的幸运留在了利奥马斯特身上。 “去吧。”她对利奥马斯特说道，随后便后退了几步，为身后的人让开通道。 利奥马斯特一脸懵地被她抓着跑了出去，看到巨人王庭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又看着爱丽丝明哲保身般放开了他。 她到底在干什么……这样的疑问短暂划过脑海，就被巨剑敲击地面的声音打断，利奥马斯特意识到现在不是思考的时候，他继续飞奔起来。 他一边绕着那块巨石进行躲避，一边抓住一切机会，望向对面山峰的“巨人王庭”投影，用古赫密斯语低声祈祷道： “创造一切的主啊， “您是全知全能者……” “您是一切伟大的根源，您是开始，也是结束，” “您是众神之神，您是浩瀚星界的支配者！” 随着这段尊名的结束，分隔两座山峰的云海突有颤动，向着左右缓慢分开，露出了一条看不到底部的幽深缝隙。 对面的“巨人王庭”投影则陡然将极远处的凝固黄昏吸附了过来！ 但是，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爱丽丝微微眯起眼睛，看向了黑甲骑士，他正与利奥马斯特绕着一块巨石彼此追逐。 忽然间，黑甲骑士的手意外一松，手中的重剑落地，绊倒了他自己！ “杀了他。”爱丽丝平静地对利奥马斯特命令道。 ------------ Chapter86 到底谁才是邪教徒啊 “哐当！” 重剑落地的声音中，利奥马斯特愣在原地，未能对爱丽丝的话做出反应。 比起技能需要前摇又对爱丽丝不够信任的安德森，克莱恩做出的反应要更迅速，他第一时间抬起戴着黑色手套的左手，一道利刃从克莱恩的精神中发出，砸向了黑甲骑士的灵性。 精神穿刺！ 让人遗憾的是，这道攻击的伤害并不高，黑甲骑士没表现出任何不适。 让人庆幸的是，黑甲骑士仿佛脑子不太好，又或者是太过自傲——谁知道呢？总之，受到攻击的他停下了追逐利奥马斯特的步伐，也并没有去捡地上的剑，而是看向了发动攻击的克莱恩。 这下无需其余人提醒了，利奥马斯特冲过来，抬脚踢起地上的重剑，趁机接住剑柄，双手持剑朝着黑甲骑士横扫而去。 当！ 巨剑打在小腿部位，发出巨响，同时带出一道不明显的划痕。 但仅此而已了，黑甲骑士当即反应过来他现在的处境，收回视线，绕着巨石躲闪起来。 此刻，攻守之势异也。 纷乱的画面中，一幅对爱丽丝来说最容易实现的结局被她拎了出来，她平和的声音在克莱恩耳畔响起： “劈死他。” 与此同时，安德森漫长的前摇终于结束，他的声音晚了爱丽丝的声音半步到达，为克莱恩指明了方向： “你们有闪电方面的非凡能力吗？” 其实某种意义上我还真的有……呃，梦里有点难。 爱丽丝看了眼晴朗的天空，又把头转向了克莱恩。 如她所预料的那般，克莱恩抬起右手，一把乳白色短权杖出现在他手中，权杖头部镶嵌着一圈青蓝色的“宝石”。 “海神权杖”！ 接着，银白色的闪电劈射而出，落到了那件黑色的全身甲上，如同蛇一般在盔甲上游走，最终，纯黑色的盔甲在银白色的光芒崩碎，露出包裹在其中的另一个利奥马斯特。 两张一模一样的脸让克莱恩和安德森愣在原地，而手持巨剑的利奥马斯特却像是早有预料那样，毫不犹豫地执剑，将另一个利奥马斯特砍成两半。 这似乎并不能杀死一位“秘祈人”途径的圣者，爱丽丝眼尖地发现地上的两截身体仍然在蠕动，努力黏合到一起。 她并没有提醒的打算，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那手持重剑的利奥马斯特在掌握了另一个利奥马斯特的生杀大权后，提着剑一剑一剑地刺过去，将地上的利奥马斯特彻底变成了一团血肉。 “好恶心……”爱丽丝在一片沉默中皱着眉给出了自己的评语。 凝缩的黄昏此刻已经返回天边，嘉德丽雅又抱膝坐回了巨石之上，安德森将征询的视线投向格尔曼·斯帕罗，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爱丽丝身边。 “我该如何称呼您，殿下？”在安德森补上了最后的火焰，成功让地上的那团血肉化为灰烬后，利奥马斯特提着巨剑来到爱丽丝身前，单膝跪地，行了一个骑士礼，谦卑地低着头问道。 他跪下来都快有我高了……爱丽丝暗中磨了磨牙，脸上却露出了一个微笑： “不重要。 “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你念出那段祈祷词以后，却没能顺利打开‘神弃之地’的入口？” 利奥马斯特动作微顿，抬起头看她。 爱丽丝垂眸和他对视，十几秒后，利奥马斯特看向了爱丽丝身后的安德森和克莱恩。 爱丽丝疑惑地扭过头去，停顿了几秒后，回过头略显迟疑地问道： “难道要把他们扔进去？唔，献祭活人来打开入口，好像也合理…… “你们在祭品的选择上有什么需求吗？” 从利奥马斯特的话语中，爱丽丝意识到自己大概率是说错话了，她疑惑地扭过头看向克莱恩，克莱恩嘴角抽搐了一下，解释道： “他的意思可能是希望我们离开这里。” “哦，”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你们为什么还不走？” 安德森在旁边不停地扭头看格尔曼·斯帕罗，眼神欲言又止，在爱丽丝说出这句话后，格尔曼·斯帕罗一言不发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安德森迟疑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爱丽丝没觉得事情有任何不对地回过头去，重新看向利奥马斯特。 刚刚因为爱丽丝的话语受到了极大震撼的利奥马斯特停顿了一下，开始组织语言： “是位置不对。 “我们需要进入这片遗迹海洋的核心位置，并且于黑夜到来时在那里进入梦境，在梦境中诵念出主的尊名，就能进入‘神弃之地’。 “接下来，只要沿着主的视线前进……” 爱丽丝举手制止了他的下一步讲述，皱着眉问道： “怎么进入这片遗迹海洋的最深处？” “一直向内航行，”利奥马斯特诚实地回答道，“这可能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而且中途可能会遇上各种各样的危险。” “我不能直接移动到最深处吗？”爱丽丝的眉头拧得更深了，“难道我要在船上待一个月？我不能用‘旅行’之类的方法直接过去？” “这，这样做很危险……”利奥马斯特尝试着劝告道。 爱丽丝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冰冷地道： “如果我需要在船上待一个月，那事情可能会变得更加危险，这个月内进入这片海域的人都别想活着出去。” “啊？”利奥马斯特懵了一瞬间，“为什么？” “因为我很无聊。”爱丽丝没有感情地回答道。 多合理啊，一位天使因为太无聊了所以想让大家都去死……利奥马斯特仍然单膝跪在地上，在沉默了足足半分钟后，才回答道： “如果您需要一位旅伴来缓解旅途的单调的话，我想我愿意成为您的旅伴。” 爱丽丝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皱着眉问道： “难道你认为你不在我前面说的那些人里面吗？” 利奥马斯特愣在原地，好一会儿后，他才喃喃道： “您之前不是说，您是来拯救我的吗？” ------------ Chapter87 朝圣之路 我说过这句话吗……哦我上次见到他的时候好像是这么说过来着…… 爱丽丝在原地微妙地沉默了一下，旋即便理所当然地反问道： “我刚才不是救完你了吗？” 救完了，承诺已经完成了，所以现在杀了也没关系…… 利奥马斯特莫名领悟了这一点，他瞠目结舌，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 像是为了缓解他们间尴尬一样，正午的光芒升起，梦境在这个时候结束了。 爱丽丝盯着明亮的“阿波罗”静坐了几秒钟后，从床上跳起来，冲出房间，直奔船长室。 “这里能不能……呃，我要先出去吗？” 当爱丽丝撞开门时，她惊讶地发现嘉德丽雅刚从床上坐起来，尽管嘉德丽雅的服装还算整齐，爱丽丝仍然问了这么一句。 “不用，”嘉德丽雅摇了摇头，示意她关上门，“怎么了？” 爱丽丝小心翼翼地带上门，然后才对嘉德丽雅说道： “我想问一下，嗯，这片海洋里，能不能用类似‘旅行’之类的方法，直接移动到核心区域？” “……正常来说，我们不会那么做，”嘉德丽雅给出了和利奥马斯特如出一辙的回答，“这片海洋的空间非常混乱，这么做很容易遇到危险，除非你对自己的运气足够信任——” 说到这里，嘉德丽雅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看向爱丽丝，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试探性地问道： “命运小姐，是你要这么做吗？” 爱丽丝点了点头。 嘉德丽雅沉吟了片刻，给出了一个靠谱又不靠谱的提议： “您有问过愚者先生吗？” 问克莱恩？问他有什么用……不过确实应该跟他说一下，诶对了，进去的时候是不是还要念那个尊名来着？好像和“真实造物主”的不太一样，但……嗯，还是让那个利奥马斯特念吧！ 爱丽丝愉快地做好了决定，转身冲出船长室，只留下一脸茫然的嘉德丽雅。 ……？ 下一个被爱丽丝找到的人是弗兰克·李，爱丽丝记得他带走了那团来自利奥马斯特的血肉，准备拿来做实验。 “等一下！”爱丽丝用一声尖叫阻止了弗兰克·李把那团血肉种到地里去的动作，冲到了他面前，“让我先用它找到利奥马斯特！” “谁？”弗兰克·李听话地停止动作，抬起了头。 爱丽丝动作顿了一下，未做隐瞒，但也没把话全部说出来： “这团血肉的主人。” 这是句废话，弗兰克·李愣了一下，很快想起了爱丽丝昨天的话，恍然大悟道： “哦，你要去救他……” “不，”爱丽丝否认道，“我救完了，现在我要杀了他。” 弗兰克·李的表情迷茫起来。 爱丽丝毫不客气，她趁机通过那团血肉得知了利奥马斯特的位置——他们的船早已沉没，他正在一座孤岛上。 啊这……算了，好消息是，我至少不用担心他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爱丽丝沉默地从地上站起来，在弗兰克·李茫然的视线中去找克莱恩。 克莱恩正在餐厅里用餐，安德森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正待在他旁边，爱丽丝略一靠近他们，就听见了毫无察觉的安德森发出的声音： “哈，她果然是‘命运’途径的，那个出了名的废物途径！” 爱丽丝略显迟疑地停下脚步，克莱恩抬头看了正背对着她的安德森一眼，然后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对他提议道： “我推荐你回一下头。” 安德森疑惑地回过了头。 “你好。”爱丽丝冷静地对他说道。 安德森沉默了两秒钟后，端起明显没怎么动过地餐盘，起身朝他们两个人笑道： “唉呀，我吃完了，你们聊你们聊……哎呦！” 一名水手端着餐盘走过附近，上方的某种不知名的水果意外滑落，恰好被正在起身的安德森踩到了。 “抱歉，我……哎——” 水手连忙道歉，结果这并不是故事的结尾，安德森踩着那陌生的水果就地一滑，整个人摔在了地上，餐盘在这个过程中脱手而出，最终倒扣在他的脸上。 ……她平时对我真温柔。 克莱恩沉默地坐在原地，在心里感慨了一句后，然后看了眼空出来的座椅，面不改色地朝爱丽丝邀请道： “你要坐下来一起吃吗？” 爱丽丝茫然地回过头，露出了一副“你怎么比我还不正常”的表情。 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吧……爱丽丝一边动用她为数不多的脑容量做出思考，一边摇了摇头道： “不了。 “地板太脏了。” 无辜的水手略显迟疑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不确定自己该不该离开。 “凯文！” 远处有人遥遥喊了一声，这名水手便像是得到了拯救一般，忙不迭地说道： “有人在喊我，我先走了！” 说完，他飞快地离开了。 而闹剧的中央，安德森掀开脸上的餐盘，刚想说点什么，爱丽丝就转过头对他说道： “放心，我下船的时候不会忘记把厄运还给你的。” 接着，她不等安德森回话，就转头朝克莱恩道： “我可能得走了，你说，如果我现在把六倍的厄运放在他身上，‘未来号’会不会出事？” “为什么是六倍？”克莱恩疑惑地问道，“我记得之前不还是五倍？” “是的，”爱丽丝点了点头，“刚才变成六倍了。” 克莱恩再次庆幸了爱丽丝面对自己时的温柔，然后给出了合理的建议： “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留几枚厄运符咒给我和‘星之上将’，等到下船的时候我们再加到他身上……” “你们至于这样吗！”安德森惊恐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不是，你来真的啊？” 他忽然意识到，爱丽丝之前翻倍厄运的话并非玩笑，她真的是在认真计数。 尽管安德森宣称“命运”途径是一条废物途径，但他也心知肚明，掌管了权柄的天使，绝对能凭厄运弄死他。 他之所以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爱丽丝，纯粹是因为爱丽丝表现出来的太温和也太听话了，她真的好像是其他人说的那样，像是格尔曼·斯帕罗的一件封印物……对啊，格尔曼明明也这样啊！ 安德森忽然意识到了这件事，他睁圆眼睛问道：“为什么你不生格尔曼的气？” “也生气啊，”爱丽丝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我每次都骂回去了啊，我还动手打过他……” 不是，骂回去了有什么用啊？打？别说真的动手打了，你只要变个神话生物形态这里没一个人能活的下来的吧…… 安德森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们两个，那个荒唐的念头再次出现了： “你们真的不是情人关系，对吧？” “七倍吧。”克莱恩冷静地转头提议道。 “好。”爱丽丝点了点头。 安德森就这样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两个做完了决定，直到爱丽丝要转身离开，他终于反应过来，急忙喊道： “我道歉！见鬼，我那是本能，‘挑衅者’的本能！我们这条途径的非凡者多少都会有点嘴贱……” 爱丽丝回过头，冲安德森冷笑了一声，随后转身离开了。 于是，当爱丽丝离开“未来号”后，克莱恩拿着七枚厄运符咒找到了安德森： “我有一个建议，你要不要听？” “什么？”安德森警惕地看着他面前的格尔曼·斯帕罗，生怕一不留神他就扔了枚符咒上来。 “你可以花钱收买我，”克莱恩扬了扬手，“算你1000镑一枚符咒，你每给我1000镑，我就少用一枚符咒，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用神奇物品或者非凡特性支付。” 安德森露出了一种看奸商的表情，在格尔曼·斯帕罗和蔼的笑容下，他忍不住问道： “祂知道这件事吗？” 他又改叫祂了……克莱恩心情莫名地看了安德森一眼，冷静地回答道： “这与你无关。” 安德森咬了咬牙，到底顾虑爱丽丝的存在，深吸了一口，应下了这个要求： “好。 “我会想办法的。” 另一边，孤岛上的爱丽丝睁开眼睛，小声嘀咕道： “我就知道他不会把符咒用在安德森身上……哼，还好我已经提前把厄运还回去了。 “等着吧，等我到了‘神弃之地’，我要他天天给我送饭，送各种大餐和冰淇淋……反正他赚了那么多！” 对于规则本就混乱的以及海洋而言，借助混乱穿梭是件既困难又容易的事情——好消息是，她在这里移动简直如鱼得水，坏消息嘛…… “感觉不到天使，真是用一下就失控……”把自身的状态卡在命运循环里，让污染一出现就被迫散去的爱丽丝忧伤地叹了口气。 找到利奥马斯特并不困难，而当看到爱丽丝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利奥马斯特便意识到自己绝无拒绝的余地——爱丽丝甚至在嘉德丽雅的建议下带了艘小船来，防止他们直接掉在核心区域的海里。 接下来的事情便顺理成章起来，爱丽丝带着利奥马斯特上了小船，随后他们一起出现在了这片海洋的核心区域，在当中等待夜晚的降临。 黑夜到来之际，他们仍出现在前一天的位置，安德森与克莱恩遥遥看着他们，嘉德丽雅正抱膝坐在巨石上，爱丽丝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便看向了利奥马斯特。 不用她提醒，利奥马斯特便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他朝对面山峰的“巨人王庭”投影迈了几步，深吸一口气，以一种虔诚而庄重的表情用古赫密斯语低声祈祷道： “创造一切的主啊， “您是全知全能者……” “您是一切伟大的根源，您是开始，也是结束，” “您是众神之神，您是浩瀚星界的支配者！” 分隔两座山峰的云海瞬间沸腾了，向着左右两侧分开，露出了一条看不见底部的幽暗缝隙。 对面的“巨人王庭”投影陡然将所有的黄昏光芒吸附了过来，让它们向前奔涌，填平了那道幽深的缝隙。 于是，两座山峰之间，飘渺云海之中，出现了一条橘红色的光之道路。 利奥马斯特神情激动地向前迈了几步，饱含热泪地看着那条道路，低声喃喃道： “主啊……” 见到这一幕变化的爱丽丝也走上前去，低头看了看脚下的悬崖，以及自己与那条光之道路之间的距离，陷入了沉思。 “我们跳下去吗？”她冷静地扭过头问道。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了利奥马斯特的头上，他也低下头看着脚下的悬崖，陷入了沉思。 “……您有办法下去吗？”利奥马斯特用那双含着泪水的眼睛看向了爱丽丝。 “有啊。”爱丽丝庄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向前迈出一步，在利奥马斯特期待的眼神中跳了下去。 ……？ 利奥马斯特一脸茫然地看着这一幕，直到下方的尖叫声传来： “救命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我还跳吗……？ 利奥马斯特在迟疑中动弹了自己的脚，本就立在悬崖边缘的他就这样滑落下去，在风与衣物磨擦的声音中坠落。 主，我可能要见不到你了…… 正当利奥马斯特在心中祈祷自己的遗言时，光芒从他的脚底升起，他茫然地抬起头，一切仿佛慢动作，坠落中的天使张开洁白的光翼，从下方飞至上方，抓住了他。 风声变得平稳而柔和起来，他们缓慢坠落在地，利奥马斯特转过头，看到爱丽丝落在地面上，身后的光之羽翼化作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利奥马斯特就低下头，那条黄昏凝成的道路看起来无法承载任何事物，他们却稳稳地站在上面，如同踩在坚实的土地上。 “你怎么了？”爱丽丝看向一脸恍惚的利奥马斯特，疑惑地问道。 “我在想……”利奥马斯特语气缥缈地回答，“您既然有翅膀……不，您既然能飞，为什么还要尖叫……？”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疑惑地看着他回答道： “可是…… “人类从悬崖上掉下来，难道不应该尖叫吗？” ------------ Chapter88 “返程的时候再说” “应，应该吧？”利奥马斯特结结巴巴地、颇为不确定地回答道。 爱丽丝对此十分不满，她瞪了利奥马斯特一眼，转身就走，丢给他一个背影。 利奥马斯特下意识跟了上去。 即将要踏入“神弃之地”，爱丽丝解开了对“阿波罗”的束缚，晨曦般的光芒从他身上飘荡开来，落在云海间黄昏凝成的长桥上，而在悬崖之上，众人正遥望着他们的的身影。 “这就是祂的目的？”安德森勾着笑容朝克莱恩问道，“那里是哪里？” 在克莱恩犹豫自己要不要说出实话的时候，豌豆藤从天而降，贝尔纳黛在一片豌豆编织的森林中出现，看着他说道： “祂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决定的。” 她的语气笃定，视线却目不转睛地落在克莱恩身上。 贝尔纳黛应该知道那里通往“神弃之地”……克莱恩意识到这一点，对上贝尔纳黛的视线，表情未变地回答道： “这或许就是命运。” 贝尔纳黛没说话，安德森习惯地张开嘴，想起那七枚厄运符咒，又闭上了嘴。 没有人率先开口，周围便再一次陷入了沉寂，在这种寂静中，克莱恩在恍惚间意识到了一件事——他忘记找爱丽丝问问他该去哪找魔药配方了！ 失去了爱丽丝无偿的帮助，他不得不开始思考自己还有哪些人可以求助。 其实安提哥努斯的那本笔记上肯定有，我可以像爱丽丝一样和女神求助……不，我不是爱丽丝，我没有庇护过女神，也没有东西来向女神换取馈赠。 此时此刻，克莱恩完全没想起来，他昧下了爱丽丝的七枚厄运符咒，还以此为借口向安德森索取了7000镑。 当然，他本也不该在乎这个，毕竟他们之间看似清晰的交易，实际上早就是一笔烂账了，不管是克莱恩还是爱丽丝，大概都算不清楚这笔账。 所以……代价是什么呢？ 克莱恩没想过，爱丽丝当然也没想过，毕竟作为债主，她没什么需要担心的，她同利奥马斯特一前一后，缓缓朝着“巨人王庭”的投影走去。 没过多久，爱丽丝和利奥马斯特就抵达了巨人王庭”投影，立于最高的那座建筑前。 这建筑一侧为失塔，一侧为圆塔，正门远超十米，以灰蓝色为主，布满彼此对称的符号、标识和花纹。 爱丽丝停在这扇大门前，仰头看这有她升高数倍的大门，呢喃道： “好高…… “这就是巨人吗？” 利奥马斯特停下脚步，站在她的身后，用一种充满狂热的语气说道： “只要推开这扇门，在主的注视下前行，就能抵达主的圣所！” 但我不是来找你们主的圣所的……爱丽丝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转头疑惑地问道： “直接推开就行吗？不用敲门吗？” 利奥马斯特激动的表情僵住了，他看起来没有反应过来，并未理解爱丽丝的思路。 “也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由黄昏凝成的道路，爱丽丝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你的祈祷才应该是‘敲门’，然后，主人打开外门，让你沿着道路来到内门，自己进来……诶，是不是还有个圣所的门？那这个圣所应该是三进的，还挺大的嘛……” 利奥马斯特看起来没有听懂爱丽丝的话，呆呆地看着她。 这反应很没意思，爱丽丝撇了撇嘴，没了继续逗他的兴趣，皱着眉问了另一个问题： “尊名是你念的，门也是你开的，我会被注视吗？” 爱丽丝认为，自己应该是有办法隔绝“真实造物主”的注视的，最起码不会受影响。 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还是更希望没有这件事。 利奥马斯特愣了一下，旋即便认真回答道： “我不知道……这是，这是我第一次距离主如此接近，之前，我并没有这样的经验……” 他说话语无伦次，以至于这段话结结巴巴不说，甚至还有语病——可见确实是很激动。 爱丽丝摇了摇头，意识到利奥马斯特也给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她让开身子，示意利奥马斯特推开大门。 这扇梦中的门并没有锁，利奥马斯特只是伸手一推，灰蓝色的大门就这样敞开。 出乎意料的是，这本该激动人心的场面，却并没有任何动画，远不如黄昏被吸附的那一幕来的震撼，他们似乎仅仅只是推开了一扇普通的门——仅此而已。 寻找半生的圣所第一次如此接近，利奥马斯特激动之下，向前迈了一步，接着，他就像是水一样融入大门之内，消失在了爱丽丝面前。 灰蓝色的大门仍然敞开着，利奥马斯特的身影消失不见，面前宛如一幅凝固不动的画卷——如果爱丽丝不记得这扇大门闭合的样子的话。 爱丽丝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克莱恩与安德森仍然在悬崖前方，旁边还站着另一个身影，爱丽丝认出了那是贝尔纳黛。 她忽然想起贝尔纳黛答应要给她的“命运之轮”亵渎之牌，想起被她扔给克莱恩的“发财配饰”——不知道单片眼镜做好了没有？ 应该是做好了的，爱丽丝记得，克莱恩说过，等他们从这片海洋离开，等他们返程，就会把那枚单片眼镜交给她。 爱丽丝还记得，当时克莱恩承诺过，只要她不发表稀奇古怪的建议，返程之后就会给她一份礼物，她做到了，可她还没有拿到礼物——因为他们还没有返程。 她还记得她打算在返程的时候闯几个不大不小的祸刺激一下愚者先生的神经，比如说参与弗兰克·李的实验，再比如说给安德森塞上严重翻倍的厄运…… 可惜她没有返程了。 爱丽丝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她想他们应当也看不清，但她仍然微笑了一声，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他们说那样低声喃喃了一句： “等我回来……我想尝尝因蒂斯风味的冰淇淋。” 她的声音很轻，传不到悬崖之上便随风飘散在云海里，落在这片黄昏里，就这样消失不见。 说完这句话，爱丽丝便转过头，决绝地迈进了那扇已经被推开的、灰蓝色的大门。 ------------ Chapter89 命运小姐与命运天使 通过那扇门的那一刻，爱丽丝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仿佛有什么将要撕裂她的灵性。 唉，这算不算是在晕车……灵性在晕车…… 眩晕与疼痛之中，爱丽丝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等一切终于恢复正常，不适感消失，爱丽丝发觉自己正处在黄昏光芒照耀的一片海洋上。 这里的砂砾和石头全部呈黑色，深蓝的水浪从远方涌来，一层层拍击在了边缘，却没发出该有的潮水声。 它们是安静的，就像一场盛大的幻术表演。 爱丽丝感受到了传说中来自“真实造物主”的注视，她下意识沿着注视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座沐浴在黄昏里的山峰，上面凝固着无数宫殿、无数高塔和一座雄伟的城墙。 这应该就是真正的“巨人王庭”了……爱丽丝若有所感，看到了正激动地走过去的利奥马斯特。 ……算了。 比起利奥马斯特，她显然是顺带的那个，“真实造物主”的视线停留于她的身上，呓语却并没有响在她的耳畔，爱丽丝首先听见的，反而是模糊不清的祈祷声。 “……， “我祈求您的注视， “我祈求您的垂听， “我祈求一个好梦……” 这带有稚嫩感的男声，爱丽丝在灰雾之上听过无数次——正是“太阳”戴里克·伯格。 爱丽丝稍作思考，没去管仍停留于她身上的注视，迈着步子，踩着虚幻海浪迈向那真正的“巨人王庭”。 当双足终于踏在“神弃之地”的土地上时，清晰的祈求声中，信仰的光点亮起，爱丽丝看见了戴里克的位置。 诶，好像离得挺近的…… 爱丽丝开始认真思考过去看看的可能性。 她的目标其实很明确，在“神弃之地”的尽头，与西大陆的接壤之处……等等，那里有多远？ 爱丽丝回头看看身后那片漆黑的海洋，又看了看眼前高耸的山峰，陷入了沉思。 ……她得走多久？ 盯着利奥马斯特攀登山峰的背影思考了两秒钟后，爱丽丝沿着山脚转过了身，准备先把“巨人王庭”绕过去。 “阿波罗”的光芒从她身上荡漾出来，怪物于黑暗中虎视眈眈，除此之外，爱丽丝还能隐隐察觉到这里混乱的力量和规则。 也许她能借助这里的混乱移动，但一不小心，她就会掉进什么奇怪的地方……这样的直觉划过爱丽丝的心头，让她意识到她最后一种速通的可能性也消失了。 ——如果她不想请求阿蒙，她就只能走过去，走到“神弃之地”的尽头，走到“神弃之地”与西大陆的接壤之处。 ……说不定白银城有办法呢？ 或者，利奥马斯特……不，他要是有办法就不会爬山了，他……等一下，他会不会是为了虔诚所以才爬山的？ 也不对，这是正常人的想法，“极光会”的……嗯…… 爱丽丝开始一边思考一边前进。 要不占卜试一下？ 行过半程，爱丽丝终于想起来了她最终的秘诀，她完全可以通过占卜找到所有问题的答案。 作为“命运”途径的天使，她已经越过通过星灵体漫游灵界寻求答案的阶段，她与命运长河的关系如此紧密，又如此若即若离，她完全可以通过窥视命运长河来……等等，河呢？ 以往让人觉得烦躁的纷乱画面，这次一个都没出现，晋升时窥见的波光长河也不见了踪影，仿佛根本不存在一样。 爱丽丝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意识到这大概就是“神弃之地”最特殊的地方了——这里的灵界被屏蔽了。 ……？ 光之钥？光之钥呢在哪呢？你也被屏蔽了？这儿不是离你更近了吗？ 爱丽丝在心底疯狂的呐喊，但未曾得到任何回复，几分钟后，她终于放弃，不得不继续前进。 她意识到，从现在开始，她将面临一件无比尴尬的事情——她的权柄近乎无法利用。 虽然她本来也不怎么会用……也许是完全不会用。 爱丽丝仰头看天，一道闪电宛如回应一般划破天空，让她复又沉默地低下了头。 ……神经病啊列奥德罗！ 她在心里骂骂咧咧地朝前走去，很快她又无聊起来，印象里，怪物们只在黑暗中窥视，“阿波罗”发出的光芒让怪物根本无法靠近，她连战斗都……等等，她要怎么打？ 爱丽丝想起了安德森的嘲笑——她除了厄运没有别的攻击手段吗？ 哦，当然是有的，她还有精神攻击的手段呢——但那东西对怪物有用吗？ “不，其实我还有一种办法……”爱丽丝踩了踩地面，看了看周围的怪物，若有所思道，“我可以变成神话生物形态扑上去……呃，不对，‘水银之蛇’没有牙，我好像只能生吞……” 爱丽丝停下脚步，缓缓抬起头，看着黑暗中的怪物，舔了舔嘴唇。 ……是什么味道呢？ 不，等一下，爱丽丝你等一下，这个应该不能吃，吃了会出事……呃，我是不是是要把自己重启……等等，重启可能会来不及，我可以提前卡一个命运循环…… 灵性的反应远比大脑要快，银色河流在她身边成型，将她换绕一圈——现在她可以放心吃怪物了。 ……所以我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在自己做出更奇怪的事情之前，爱丽丝加快脚步离开。 几分钟后，咽了一口口水的爱丽丝站在刚才的位置陷入沉思——循环的节点，是吞咽。 一种想骂人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无语感在心头蔓延，爱丽丝磨着牙解开了自己身上的命运循环，在山脚下继续前行。 为了避免自己的思绪又跳到意想不到的离奇方向，爱丽丝低着头，专注地数着自己的脚步。 一步，两步，三步…… 路好长啊，爬山会不会更快一点？也不一定，这山看着挺高的，不知道利奥马斯特上去了没有……我刚才数到哪了？ 一步，两步，三步…… 感觉小太阳他们不怎么动弹啊，一直在那一片打转，那里是白银城吗？白银城离得有这么近吗……我又数到哪了？ 一步，两步，三步…… “真实造物主”怎么还在看着我，祂没有别的事情要干的吗？话说乌洛琉斯我记得信的祂吧，祂会不会把我的位置告诉乌洛琉斯……呃，祂看得出来我的情况吗？ 不知道，算了，不想了……等一下，我又数到哪了？ 一步，两步，三步…… 在不知道从头开始了多少次以后，爱丽丝终于站在了“巨人王庭”的另一侧，这里有着一座暮色中的城镇。 闪电之下，这座城镇的景象清晰起来，它依山脚而建，自然地分成了上中下层。 在这里，灰色的石头垒成了不同的房屋，有的整块挖空，接近十米，有的则矮的惊人，爱丽丝觉得，如果利奥马斯特站在这里，大概能顶破一部分建筑的屋顶。 这些建筑紧凑排列，铺陈开来，部分已经坍塌，部分依旧坚挺，只是都染上了陈腐衰败的痕迹。 烛火从房屋的窗户上映出，连同高矮不一的房屋，让爱丽丝陷入迷惑。 “这里的居民身高差距这么大吗……还有，这里面难道还有人住吗？为什么要点灯……” 怀着困惑的心情，爱丽丝靠近其中一栋房屋的窗户上，将脸贴在窗户上向内看去。 明净的光芒渗透窗户和墙壁，照亮了室内，爱丽丝看到一只浑身布满黑色短毛的人形生物上蹿下跳地躲避光线。 ……？ 真，真有人住啊…… 爱丽丝懵了一下，后退几步，把房间的边缘留给了黑暗，她想了想，朝黑暗中的生物鞠了一躬，认真道： “抱歉。 “我，我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 “我只是有点好奇……我现在就走！” 说完，爱丽丝匆忙转身离开，顺便圈住了“阿波罗”发出的光，防止那些光渗透进房屋内。 “太阳”戴里克的位置已经很久不曾变化过，爱丽丝猜测他是在休息，或者说，他们在休息。 ——那应该是一个探索小队。 收敛好光束的爱丽丝，踩在被晨曦照亮的道路上，一点一点穿过不同的巷子，前往城镇的另一端。 这些高矮不一的房屋让爱丽丝十分好奇，她很想进去看看，尤其是进那些较高的房屋里看看，里面的家具是否也是一样巨大。 但想到刚才那个匆忙躲避光芒的“居民”，爱丽丝意识到，这些房屋内的“居民”，大概率是畏光的。 这样拜访不是个礼貌的行为，爱丽丝放弃了，她决定等遇到白银城的探索小队后，再向他们咨询情况。 也许，也许他们知道进去拜访的方法…… 爱丽丝漫不经心地想着，终于接近了城镇的另一端。 比起“阿波罗”显得过于微弱的光芒中，有十来个人影聚集在一起，有人正警惕地站着，也有人躺着——他们应当在休息。 意识到这件事，爱丽丝想了想，朝那一个小队走过去。 而在前方，在兽皮灯笼隔绝出的安全区域中，正是由白银城首席“猎魔人”科林·伊利亚特带领的探索小队。 轮值的正是“太阳”戴里克，以及同组的“武器大师”约书亚，“黎明骑士”海因姆。 在不久前，下午镇祭坛的力量外泄，对他们的探索造成了巨大的影响，有接近三分之一的成员永远留在了这里。 而作为跟随首席的那一组，他们的状态毫无疑问是最好的，也自然而然地承担起了值守的责任。 当光芒自远处浮现时，负责下午镇方向的海因姆最先发现了问题，他朝另外两个方向喊道： “喂，你们快过来看！ “那是什么？” 约书亚与戴里克的注意力被他吸引过来，那团光靠近的速度不算快也不算慢，最初仅仅只是一个光点，很快变成了光团。 当影像终于清晰起来的时候，他们意识到中央是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影正是光的源头。 一片沉寂当中，不知道是谁高声喊道： “快去叫首席！” 这一声让他们如梦初醒，他们这才发现，剩余的探索小队成员，竟已纷纷汇聚在这里。 他们纷纷左顾右盼，发现他们的同伴早就被这异样的景象吸引而来，就连首席科林·伊利亚特，也已经站在了他们的身后，望着那个于光中逐渐靠近他们的人影。 这是难免的。 除了刚出生和还未接受教育的孩子，白银城所有人都知道，在这片被神遗弃的大地上，除了人类，没有谁会在黑暗中使用火焰，制造光亮。 哪怕是擅长操控烈焰的怪物，在发起攻击前，也是潜伏于无光环境里的，至于别的人类，白银城迄今为止发现的所有城邦都早已毁灭，成为遗迹，没有幸存者。 他们见过的唯一一个外来者，是那个奇怪的小孩杰克——那孩子的消息还被封锁了。 对白银城来说，光明是信仰，是希望，是他们一直以来所追逐的目标。 光啊…… 沐浴着光芒走来的身影终于站到了他们面前，那人影穿着一件宽大的银白色长袍，长袍上散发出点点微光，似乎正是光芒的来源。 长袍有兜帽，但她未曾戴上兜帽，而是露出了完整的面部，那是张尚且没褪去稚嫩的少女面庞，双眸是澄净温柔的蓝，长发是灿烂的金色。 如果有太阳，是不是大概就是那个颜色？ 这样的从戴里克心底划过，随后他便看向了首席科林·伊利亚特，看向了他们的主心骨。 这位白银城的首席迈步上前，护在所有人身前，朝爱丽丝问道： “你是谁？” 陌生的语言传入爱丽丝的耳畔，她才惊觉被她忽略的事实——她不会巨人语。 所以……她为什么听得懂？ 爱丽丝意识到自己理解了这个问句的含义，她张了张口，忽然发现自己竟能无障碍地说出巨人语。 这大概是，过去留给她的为数不多的财富。 爱丽丝轻轻叹息一声，目光划过戴里克——她当然能认出向她祈祷过的戴里克，不过，戴里克看起来没认出她。 这让爱丽丝升起了一个古怪的想法，毕竟她在踏上“神弃之地”的土地时，虽然听见了戴里克的祈祷，但她并未做出任何回应。 ——也就是说，目前为止，戴里克应该还不知道她来了“神弃之地”，来了白银城。 这给了爱丽丝一个机会，她可以不用说出真名，甚至说出一些奇怪的话，比如说…… 在叹息声落地以后，爱丽丝抬起头，眼含悲伤地看向那位身材高大的首席，声音低缓而沉重地道： “我是主座下的命运天使，乌洛琉斯，也曾被称做‘吞尾者’。” ------------ Chapter90 苏卡不列！ 比首席，比白银城的探索小队更快做出反应的，是还在看着她的“真实造物主”。 落在她身上的视线骤然变得沉重起来，未加防备的爱丽丝，甚至骤然听到了来自“真实造物主”的呓语声。 声音很吵，能听得出来情绪很激烈，好奇之下，爱丽丝尝试着去分辨呓语声的内容，模糊间听清了几个“苏卡不列”的音节。 这不是爱丽丝所熟悉的任何一门语言，有巨人语的事情在前，爱丽丝怀疑这可能是“真实造物主”，或者说，“远古太阳神”的母语。 而且大概率是句脏话。 尽管心思飞了十万八千里，决定要演好这台大戏的爱丽丝，表情却未曾变化，她用带着悲悯的神情扫过白银城众人，观察他们的情绪变化。 除首席之外，汇聚在这里的成员共有十三个，这是个很不吉利的数字——当然，在这里大约并不是如此的。 毕竟这个说法最为人所熟知的来源有两个，一个是“最后的晚餐”，另一个是北欧神话。 爱丽丝的印象里，发展至今的神秘学中似乎没有这个观点，即便要针对新版本的“最后的晚餐”，那大概也不是13，而是……“救赎蔷薇”一共有多少个人来着？ 女神，萨斯利尔，梅迪奇……等等，我刚才在干什么？ 爱丽丝重新将注意力转向白银城的探索小队。 抛开饱经风霜的首席不谈，爱丽丝认为剩下的队员能称得上一句少年或者孩子，尽管他们当中最矮的也超过了一米九。 然而，另爱丽丝颇有些悲愤的是，从稚嫩的面容来看，他们当中的有些人还未成年——也许有些人比她还小。 不，他们加起来都没我大……爱丽丝一边表情管理，一边有些难过地意识到了这件事。 那些孩子的神情兴奋和激动，但他们都很懂事，没有人率先开口，只是在身后用一种警觉里难掩期待的眼神看着爱丽丝和首席。 是的，首席。 显然，第一句话的权利被赋予了这位首席，爱丽丝便也将视线回落到这位曾在小太阳嘴里多次出现的首席，然而，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首席表情沉凝地看着她，在良久的沉默以后，他并未兴奋，也并未激动，而是用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问出了一句在爱丽丝看来含着警惕和试探的话语： “那么，您是为何而来呢？” 爱丽丝忽然想起了一个故事。 这大概是某个童话的改编版，被封印的灯神许愿，要实现释放它的人的三个愿望。 于是时间一天天过去，在暗无天日中等待了百年的灯神怨恨逐渐积累，终于有一天，它决定要杀死释放它的人。 ——它等得太久了，白银城也等得太久了。 想来首席只是不敢开口质问神灵而已。 爱丽丝无法想象白银城是如何坚持下来的，但现在，她要做的，是想出一个合理的答案，或者直接摊牌。 ……现在摊牌的话会很奇怪吧？ 爱丽丝看了一眼人群中略显紧张的戴里克，最终回答道： “我不知道。 “命运指引我来到此处，但在这里，我与命运间的联系被斩断了许多。 “我想，只有等到联系重新建立，我才知道我为何而来。” 首席是什么心理，爱丽丝不太清楚，但“真实造物主”骂得更大声了。 ……骂什么骂，难道我要说受到了主的指引来拯救你们吗？！ “真实造物主”听不见这句吐槽，还在骂人，而首席……首席思考了几秒钟后，似是得出了结论，他朝爱丽丝问道： “那么，您需要我们做什么呢？” 我，我需要他们做什么……他们能做什么？哦，我想问问他们有没有安全的、在这里快速移动的方法……这样问是不是就露馅了？ 而另一边，当爱丽丝走过下午镇，站在白银城探索小队前时，利奥马斯特也终于沿着“真实造物主”的注视，抵达传说中的圣所。 他怀着激动的心情穿过画满壁画的回廊，于祭坛前布置好仪式，祈求“真实造物主”的指示。 呓语声在某个瞬间变得激烈起来，利奥马斯特痛苦地蜷缩在地，身体上的血肉与地上的影子一同挣扎着，想要摆脱主人的控制。 他轻而易举地感受到了“真实造物主”的暴怒。 于暴怒的呓语中，利奥马斯特艰难地理解了来自“真实造物主”的神谕——有人在祂的眼皮子底下假扮乌洛琉斯。 ……？ 待暴怒的呓语声稍显平复，利奥马斯特一边困惑于是谁如此胆大，一边按照脑海内亮起的光点前行。 那位置并不远，就在山脚下的一座城镇外。 圣典之上记载了“神弃之地”的危险，而对于一位“秘祈人”途径的非凡者来说，点亮光芒并非难事。 他只因为下午镇中的怪物耽误了部分时间，在光明的帮助下，利奥马斯特成功穿过下午镇，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晨曦般的光芒从银白色的长袍上荡漾而起，盖过兽皮灯笼的光，将那一片区域圈做了黎明。 而光芒的主人，正是被他带进“神弃之地”的、自称是前来拯救他的未知天使。 ……？ “真实造物主”暴怒中留下的信息和爱丽丝之前留给他的印象在这一刻结合起来，利奥马斯特恍惚意识到，如果是这一位的话，发生这种事情似乎也并不奇怪…… 所以…… 不远处的爱丽丝与白银城众人一同注意到了手持火把出现的利奥马斯特，相比惊讶与疑惑交织的白银城众人，爱丽丝有一种淡淡的死意。 他怎么过来了？“极光会”的圣者有可能不认识他们的天使吗？有可能吗？我该怎么办？ “真实造物主”愤怒的声音在利奥马斯特出现后渐渐平息，爱丽丝转过头看着利奥马斯特，正努力绷紧表情思考自己应该说点什么的时候，她听见了利奥马斯特带着震惊与迟疑，又透着一股原来如此的问句： “殿下……是您在假扮乌洛琉斯大人？” ------------ Chapter91 我知道威尔·昂赛汀在哪！ 我……我怎么办？我直接承认吗？要不我现在跑……不，不行，这太丢人了！ 爱丽丝咬了咬牙，义正辞严地反驳道： “我怎么是假冒的了？我就是主座下的命运天使乌洛琉斯！ “虽然没向主祈祷过，没给主献祭过，没参加过‘极光会’，伟大的主也不知道我的存在，我甚至都不叫乌洛琉斯…… “但是！没关系！这些都不重要！嘴长在我自己脸上，我说是就是！” “……？” ——这大概是除了戴里克以外所有人的心情。 至于戴里克…… 这样的说话语气和刻意挺起胸膛昂起下巴的姿势带给戴里克一种幻视感，他一下子想到了塔罗会上的命运小姐，再加上这熟悉的金发蓝眼，这熟悉的胡说八道，这熟悉的命运…… 戴里克感觉自己逐渐理解了一切。 但无论如何，这一刻，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爱丽丝，直到她伸手捂住耳朵，气急败坏地骂道： “闭嘴！ “你别骂了！ “我不就是冒充了一下你的天使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捂住耳朵的行为当然挡不住“真实造物主”的呓语，但爱丽丝能把声音挡在外面，这对大多数天使来说都并非难事，当然，最主要的是，“真实造物主”尽管愤怒，也只是在骂她，没有真的动手。 小问题……诶诶诶？ 几乎是在她挡住“真实造物主”呓语的同时，利奥马斯特的表情变得痛苦起来，他抱头跪倒在地，五官在脸上错乱的移动，时不时多出来一个什么五官，或者少掉一个什么五官。 这诡异的一幕让爱丽丝意识到，这大概是失控的迹象，考虑到利奥马斯特的身份，很大概率是“真实造物主”骂不到她所以去信徒那儿骂街了…… 爱丽丝啪的一个响指，正抱头不停地喊着“主”的利奥马斯特神情恍惚地停了下来，花了十几秒弄清现在的状况，然后便朝爱丽丝问道： “您为什么阻拦我聆听主的福音？” ……？ 爱丽丝头一次亲眼见证了“极光会”成员虔诚的信仰，她意识到看似正常的利奥马斯特，其实是个和a先生一脉相承的疯子。 ……白银城是不是还有个洛薇雅来着？ 爱丽丝开始思考她要如何面对两个“真实造物主”的狂信徒，两秒钟后，她伸出手在口袋里摸了两圈。 ……坏了，她把单片眼镜丢在“不死之王”的船上了！ 而“发财配饰”制作而成的眼镜……克莱恩还没给她。 假扮阿蒙计划，宣告失败！ 为了避免“真实造物主”突然由疯狂变回正常，起来把她揍一顿，她一脸深沉地回应道： “祂的福音对于现在的你来说，还是太难以承受了。 “尤其是，我想此时此刻，祂的心情一定十分激动，祂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我。” 这段话里没有半句是假话，至于“真实造物主”现在是什么心情……管祂呢，反正没人听得到祂说话。 连利奥马斯特都对爱丽丝语言修饰的能力感到了震撼，他在失神了片刻后才对爱丽丝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能够聆听主的福音，能够倾听主的心声，乃是我的荣幸。 “即便为此疯狂……” “我去，疯子！”爱丽丝在他话说到一半的时候跳了起来，飞速朝首席科林·伊利亚特蹿去。 ——听说他很能打。 很快这就不是听说了，常年战斗的首席对于陌生生物的靠近有着近乎本能的警惕，在爱丽丝没反应过来之前，他抽出背后的两把巨剑，朝爱丽丝挥去。 果断，迅速，且…… “很疼诶！”人类形态是个当之无愧的脆皮的爱丽丝飞速把险些被削下来的脖子安回去，在首席的剑被迫被收回背后的同时，她扭头瞪向了首席。 确实很能打，打得很好，下次别打了。 而这诡异的一幕，成功让约书亚脱口而出： “杰克！” 他正是当时带回杰克的那个探索小队成员之一。 爱丽丝疑惑地扭过头看向他，被打断话语的利奥马斯特还没能弄清当前的情况，处于事件中心的首席科林·伊利亚特，便本能地护在了约书亚身前，挡住了爱丽丝的视线。 爱丽丝茫然地仰了下头，下意识比划了下自己的身高，忍不住感慨道： “你们真的都好高啊……我差一点，只差一点就要没有你的腰高了！” ……？ 这个，这个关注的方向，不太对吧…… 除了首席以外，白银城众人都失去了表情管理，面面相觑，哦对了，还要除了戴里克。 在塔罗会上见证过爱丽丝无数离奇发言的戴里克，在此时没有一点意外，直到看到其他人的表情，他才意识到不对——他太冷静了。 约书亚和海因姆已经朝他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他连忙调整状态，假装自己被吓得愣在了原地，脑子还在发懵。 在这种气氛中，爱丽丝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后退两步，举起双手，语气急切地朝他们解释道： “我没有恶意！ “我真的是命运天使——呃，只不过不是你们的主座下的，如果非要说的话，大概可能算是愚者座下的……不，不对，明明愚者是我座下的……的真神？ “或者……等等，这个你们应该不认识……或者说不认识现在的祂。 “你们可以叫我爱丽丝，或者命运小姐，在过去，在非常非常遥远的过去，我庇护过当时的厄运魔狼——虽然我已经基本不记得是怎么回事了。 “我，我应该是来找一样东西的，但不是在伱们这儿，我只是路过，其实，我本来是想问路来的……” 这算是爱丽丝真正的自我介绍了，这条自我介绍，成功把脑子发懵的利奥马斯特拉了回来，他看着爱丽丝下意识问道： “愚者？” “对，愚者……呃，等一下，”爱丽丝点点头，然后忽然意识到了事情不对，“你也收到了对愚者的……的……呃，你也接到了神谕，在寻找愚者教会？” 本想说通缉令的爱丽丝尴尬地发现巨人语当中没有这个词。 她谨慎地朝首席的方向退了半步，瞪着利奥马斯特。 而在人群中，听到爱丽丝口出狂言的戴里克，脸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愚者先生，你管管命运小姐啊——无声的呐喊声中，首席科林·伊利亚特回过头，注意到了他惊恐的表情。 相对无言中，爱丽丝飞快地钻到了首席的身后，在首席僵硬的动作中双手合十地请求道： “拜托啦首席，听说你很能打，帮我挡一下吧，你也看到了，连你都能打伤我，呜呜呜……” 她在几句话间泪如雨下，边哭边抹起眼泪来。 弱小，可怜，又无助。 第一次见到天使的首席，以及白银城的其他人，对这位明显不符合自己幻想的天使，产生了深深的困惑，只有戴里克对此习以为常。 哈哈，毕竟是命运小姐…… 利奥马斯特的脑子似乎也有些懵，也有可能他不懵就是这样的，总之，他认真思索了一下后，朝爱丽丝问道： “能……让主的福音重新回到我的耳畔吗？” 爱丽丝轻易理解了他的思路——他应该是打算问问“真实造物主”要怎么做。 www? t tkan? ￠○ 好吧，很合理，对一个狂信徒来说，这好像是正常的？爱丽丝接受了，她如利奥马斯特所愿的那样，让“真实造物主”的呓语重新回到了他的耳畔。 效果立竿见影，利奥马斯特当即就露出了痛苦的神情，但却远不如之前反应激烈，他只是表情扭曲了一会儿，就抬起头对爱丽丝问道： “您刚才说……您庇护过厄运魔狼？” 爱丽丝动作微微一顿，忽然意识到，照这个角度来看，她是不是和“真实造物主”有仇……不对，等等，被刺杀那件事应该是祂自己的谋划吧？呃，这样也不妨碍我们有仇…… 爱丽丝往首席身后躲得严实看一点。 首席终于意识到了这不合时宜的情况，哪怕爱丽丝看起来再柔弱，她也该是个天使，为什么要躲在他一个序列4后面啊？！ 他不知道，爱丽丝以前都是躲在序列6的愚者先生身后。 言归正传，首席不确定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他像一堵城墙一样忠实地立在原地，只是看了一眼白银城的探索小队，深沉的目光从戴里克身上划过。 戴里克不由得感觉到有些汗颜，他知道首席这一眼八成是在看他，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和首席解释，命运小姐的性格，就是这样的……活泼。 当利奥马斯特的表情在沉默中重新变得痛苦起来时，爱丽丝若有所思地嘀咕道： “这么痛苦还愿意听，真不愧是狂信徒啊，这么虔诚……诶，他会不会是因为听了呓语才变得虔诚起来的？ “唔，这么说的话，邪教徒好像一般确实比正神教会要虔诚……？但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教会都天天有……呃，有主的福音听。注1 “不过，不管怎么说，只要我每天举个大喇叭一样在信徒耳边大喊大叫，是不是大家就都会变成虔信徒了……” 爱丽丝迟疑地回头看向身后的戴里克，看见了他满脸惊恐的表情。 首席也没忍住，低头看向了只到他腰的爱丽丝，因戴里克惊恐的表情而放弃刚才的念头的爱丽丝回过头，恰好就看到了他疑惑的眼神。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偏了偏头问道：“您有话要问我吗？” “您”？ 意想不到的用词让首席愣了一瞬间，他重新看向爱丽丝，忽然意识到，这样的表情搭配上身高，还有那张稚嫩的面孔，竟真的让她看起来像个孩子。 像一个遇到危险会躲到大人身后的孩子。 当意识到这件事时，爱丽丝过往的行为一下子被首席串联起来，尽管不理解一位天使为何会表现得像个纯真的孩子，但经验丰富的首席以最快的速度做出了反应，他朝爱丽丝轻唤了一声： “爱丽丝？” 爱丽丝点了点头，疑惑地看着他。 “你说你是来问路的，对吗？”首席这么问道。 爱丽丝点了点头。 “那么他呢？”首席看了一眼表情痛苦的利奥马斯特。 “他……”爱丽丝的声音顿住，“是他带我进来的，他信仰那位创造一切的主，为追随祂的圣所而来。” 看了表情逐渐恢复正常的利奥马斯特一眼以后，她又补充道：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可能已经去过圣所了，现在是听从神谕的指示来追杀我……等等，你还只是圣者吧？” 爱丽丝忽然朝利奥马斯特问道。 “……”利奥马斯特沉默不语。 漫长的沉默中，爱丽丝意识到，这或许才是最尴尬的情况，“极光会”并没有天使在神弃……我超，什么玩意儿！ 爱丽丝惊恐地后退几步，纯白色的光之羽翼包裹着一个人影从天而降，落在她原本的位置上。 待那道人影站定，待背后的光翼重新收拢，当中才露出一个身穿朴素亚麻长袍的身影。 祂同样比爱丽丝高出不少——爱丽丝已经麻了，而且对这个人来说，最重要大概并不是身高。 银色的长发垂落至背心，半垂下的是一张秀美的面容，爱丽丝能看见，祂那双温和到近乎淡漠的银色眼睛当中，正映着自己的身影。 “爱丽丝？”祂出声唤道，声音如祂的眼神一样平和而淡漠，仿佛一位真正的神灵。 爱丽丝当然知道这是谁，她见过祂的壁画，从不止一个人的口中听过祂的名字，威尔·昂赛汀对祂充满畏惧……等等，威尔·昂赛汀？ 尽管爱丽丝其实很明白，对于成神来说，自己这个“唯一性”分作用要远高于一份序列1特性，她还是垂死挣扎道： “威尔·昂赛汀在贝克兰德！祂还在母亲的肚子里！祂比我好杀！我可以告诉你祂爸妈叫什么人在哪！我知道地址！” 面对爱丽丝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反应，乌洛琉斯神情没有丝毫变化，祂只是温和且淡漠地道： “我不是来杀你的。 “跟我来。” ------------ Chapter92 信仰 乌洛琉斯没有等候她的意思，祂说完那句话，就以一种稳定的、均匀的节奏转过身，朝下下午镇的方向走去。 祂像一台正在执行命令的机器那样，走到“阿波罗”光辉的尽头，一个兽皮灯笼就恰好落在了祂的脚边。 乌洛琉斯毫无反应地俯身拾起地上的灯笼，然后回头看向了还愣在原地的爱丽丝。 灵性未曾报警，这带给了爱丽丝一点信任感，她多少有点相信了乌洛琉斯不是来杀她的，但她同时产生了另一个担忧——乌洛琉斯会不会在某个瞬间突然想杀她呢？ 爱丽丝不认识乌洛琉斯，也不了解乌洛琉斯，但她了解自己，她认为自己随时有可能会萌生出奇怪的想法，又或者……命运的启示？ 在未知的警惕当中，爱丽丝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反正祂暂时也不想杀我，那就先跟上去看看祂要带我去哪，如果到时候祂突然想杀我，那就到时候再说…… 这样想着，爱丽丝放下了心。 在看到爱丽丝跟上来以后，乌洛琉斯便回过了头，继续走去。 第一次见面爱丽丝还算腼腆，他什么都没问，只是安静的跟在乌洛琉斯后面，为了让乌洛琉斯刚捡起的提灯有存在意义，爱丽丝主动熄灭了“阿波罗”的光芒。 于是，她与乌洛琉斯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在了下午镇中，仅有乌洛琉斯手中的一个提灯作为光源。 在穿过了一半的下午镇时，爱丽丝终于忍不住了，因为周围实在是太安静了，他们连个怪物都不曾遇上。 爱丽丝觉得自己至少应该说点什么，比如说问问他们到底要去哪儿，于是她快走两步，让自己和乌洛琉斯之间空出来的那几步距离消失，侧抬着头问道： “你要带我去哪？” “圣所。”乌洛琉斯声音柔和地回答道，表情和步伐都未有变化。 爱丽丝在得到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后一下子停在了原地，警惕地瞪着祂。 在又往前走了几步之后，乌洛琉斯仿若才意识到这件事那样停了下来，回头疑惑地看向了爱丽丝。 祂没说话，爱丽丝也不曾主动提问，在长达半分钟的沉默过后，乌洛琉斯主动朝爱丽丝走去，在她疑惑的视线中，伸出了提着灯笼的那只手。 爱丽丝懵了一下，她试探性地伸出手去，乌洛琉斯便把灯笼递给了她，然后转身继续走去，几步过后，第二个灯笼不知道从哪来到了祂的脚下。 乌洛琉斯神情温和地拾起地上的灯笼，随后回头看向了爱丽丝。 祂……祂以为我在要灯笼？ 爱丽丝在几秒钟后理解了这异于常人的思路，她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发懵，作为试探，她小心翼翼地朝前迈了一步。 乌洛琉斯果不其然转过身继续走去，爱丽丝顿了顿，觉得把自己带到圣所去杀这个思路太过为难祂了，她快步跟上前去，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你为什么要用走的？你不是能飞吗？” 乌洛琉斯不曾回头，一边匀速前进，一边回答道： “这样更虔诚。” 无可挑剔的答案，爱丽丝顿了一下便接着问道：“……那你刚才为什么要飞过来？” “这样更快。”乌洛琉斯的语气未有丝毫变化。 每一个问题都得到了合理的回答，每一个环节都没有任何问题，在尝试着理解这种思路之后，爱丽丝提出了新的问题： “可是，我又不是你们主的天使或者信徒，我不需要虔诚，我甚至都不应该造访祂的圣所。 “即使真的要去，你也不应该以如此无礼的方式把我带过去，我想，也许你应该先邀请我，在我同意以后再带我过去——你刚才就像是在命令我，或者在威胁我。” 这成功让乌洛琉斯停下了脚步，祂转过身，那双温和淡漠的眼睛里重新映出爱丽丝的身影。 爱丽丝瞬间有些紧张，她产生了一种转身逃跑的冲动，因为直到现在为止，爱丽丝没能从乌洛琉斯身上感受到半点情绪——祂真的像个完美的天使，就是太完美了，有点不像人。 等一下，天使本来也不是人吧，都是完整的神话生物了……但天使好像能和人的生孩子诶，好奇怪…… 爱丽丝开始胡思乱想。 乌洛琉斯似乎接受了爱丽丝的逻辑，祂在盯着爱丽丝看了几分钟后，用未变的声音问道： “伱愿意和我一同前往主的圣所吗？” 祂像爱丽丝说的那样发出了邀请。 爱丽丝大为震撼，并且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个邀请： “不愿意。” 错误的回应让乌洛琉斯重新建立起来的逻辑体系崩塌，爱丽丝终于见到了这么久以来，祂身上第一次出现的，除温和淡漠以外的情绪。 那可能是疑惑，也可能是茫然，又或者是单纯的有点懵，但总比一成不变地像个机器人好，爱丽丝感觉舒服了一点，她看着还在卡壳当中的乌洛琉斯，大发慈悲地给出了程序的下一步指令： “你为什么要带我去圣所？” 乌洛琉斯神情平和地看着她，说出了爱丽丝生平最讨厌听见的话： “这是命运的指引。” 一直在演神棍的爱丽丝，看着面前的乌洛琉斯，陷入了沉思：祂好像是认真的，怎么办？ ——和看似平静实则咋咋呼呼心理反馈过分活跃的爱丽丝不同，乌洛琉斯，似乎透着一股由内到外的静。 爱丽丝看着祂从开始到现在未曾变过的表情，一边回忆着祂一直以来均匀的不发、一成不变的语气和平缓没有语调变化的声音，一边摸了摸下巴问道： “你是演多了忘记自己本来是什么样的了，还是一直就这样？ “所谓‘机器’，难道是命运拨一下就动一下，命运不拨自己就不动的吗…… “你难道就没有自己的想法吗！” 乌洛琉斯的表情仍然没有丝毫改变，祂像是知道爱丽丝想问什么那样回答道： “我永远追随于主。” 已经知道了信徒是“锚”的爱丽丝，眼神逐渐茫然起来——这种事情难道反过来也是成立的吗？！ ------------ Chapter93 共同的梦 爱丽丝思考了两秒钟后，发现她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因此，为了缓解尴尬，爱丽丝递出了她提着灯笼的那只手。 乌洛琉斯看了看她手里的灯笼，稍作思考后，微微晃动了两下自己提着灯笼的那只手，像是在说祂自己有。 短小的插曲中，爱丽丝迅速思考出了接下来的行动方向——都走一半了，她准备跟去圣所看看。 “神弃之地”的时间比起外界太过模糊，爱丽丝不确定现在在外面到底是什么时间了，而作为不会犯困不会饥饿的天使，她也没办法通过身体来判断时间，否则她现在应该会要求吃个饭，或者睡一觉。 不知道“神弃之地”有什么吃的……唔，我记得小太阳他们当时吃的是黑面草……呃，我是不是没和小太阳打招呼？ 爱丽丝眨了两下眼睛，决定把注意力放在乌洛琉斯身上，她偏了偏头，学着乌洛琉斯的语气说道： “我也永远追随愚者先生。” “……？”乌洛琉斯安静地看着她，想了想，点了点头，像是在肯定她的话。 爱丽丝终于产生了一种淡淡的崩溃感，她意识到自己如果不做点什么，乌洛琉斯能在这里看到她答应跟着祂走为止。 至于逃跑，在失去了瞬移能力的“神弃之地”，爱丽丝抬手比了比她和乌洛琉斯腰的位置，认为自己应该跑不过乌洛琉斯。 不对，是不是应该比蛇的体长来着？但是我现在要求祂变成神话生物会很奇怪吧？而且，而且祂也不一定会答应…… 爱丽丝低着头沉思起来，右脚在地上打转。 想来，也许命运觉得需要有什么打破这场尴尬的沉默，怪物从爱丽丝身后飞扑过来，带起一阵迅猛的风声。 乌洛琉斯淡漠地抬头看了一眼，那怪物便被未知的力量拖回了黑暗中，爱丽丝回过头，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黑暗中的怪物是长着黑色短毛的人形，爱丽丝记得她见过这种怪物，那是某栋房屋里的“居民”，现在看来，这“居民”好像……脑子有点问题？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回过头，朝乌洛琉斯问道：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情况吗？为什么房子有高有矮？为什么里面的……嗯，‘居民’会变成这样？” 她本意只是试着问一下，没想到乌洛琉斯真的给出了解答： “这里被堕落的力量污染了。 “在被污染之前，这里同时居住着巨人和普通人。” 哇，祂好像真的问什么说什么诶……爱丽丝忽然有了个好主意，她朝乌洛琉斯继续问道： “如果我不想跟你去圣所，我应该怎么逃跑才能不被你抓到？” ——类似的问题，她在阿蒙面前也问过一次。 “……？”乌洛琉斯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爱丽丝想祂大概是疑惑的，因为祂并没有回答爱丽丝的问题，而是问了新的问题，“你为什么不想和我去圣所？” “那和送死有什么区别啊！”爱丽丝睁圆了眼睛质问道。 她情绪激动得超乎想象，乌洛琉斯定定地看了她几秒后，缓声道：“我说过，我不是来杀你的。” 但那是你的大本营啊，以为我还会和以前一样什么都不想就……呃，等等。 爱丽丝想起自己当初第一次走下普利兹港，彼时她稀里糊涂地就跟着查理·金走了，顺便让查理·金把自己关进了灵性结界里。 但查理·金最后死了，如果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就跟着走，祂最后会不会也…… 爱丽丝抬起头看乌洛琉斯，对方正垂眸看着她。 在盯着乌洛琉斯的脸思考了十几秒后，爱丽丝真诚地赞美道： “你这张脸捏的真漂亮！” “……？”乌洛琉斯安静地看着爱丽丝，像是在思考。 几秒钟后，祂似乎意识到了这应该算是在赞美祂的容颜，于是祂回应道：“谢谢。” 爱丽丝虚弱地抬手扶住了额头，发誓等回去以后一定对克莱恩好一点。 ……和我说话真的辛苦他了。 她艰难地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重新措辞，继续问道：“那你为什么非得带我去圣所？” 乌洛琉斯表情未变地回答道：“这是命运的指引。” “？”爱丽丝重新睁圆了眼睛，“伱不会说别的话了吗！这个圣所我们是非去不可吗！你有什么事情非得把我带过去啊！” 乌洛琉斯依旧那样神情温和而淡漠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并未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安静而平和地对她说： “跟我来。” 爱丽丝感觉有一口气哽在了心口，她咬了咬牙，用十分凶狠的语气说道： “带路！” 乌洛琉斯并未被她的语气影响，祂提着灯，果断地转过了身，继续前进。 爱丽丝提着灯跟在祂身后，直到他们穿过下午镇，踏上山脚，爱丽丝终于忍不住旅途的无聊，尝试着发疯： “呜呜呜，我好可怜啊，我第一次出门远行，就落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然后被你抓了过来，呜呜呜呜呜呜呜……” 她熟练地落下泪来，乌洛琉斯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半晌不曾说话。 爱丽丝觉得有些奇怪，她疑惑地停止哭泣，抬起头去看乌洛琉斯的表情，惊讶地发现，祂的双眸无神，连神情也变得恍惚起来。 祂像是陷入了一场久远的回忆当中。 “喂，”爱丽丝大着胆子朝祂喊道，“你在想什么？” 乌洛琉斯回过神来，看了一眼已经恢复正常的爱丽丝，摇了摇头道： “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爱丽丝瞪着祂，“这可是我看到你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你别的表情，就像阿蒙不带着那种欠揍的笑脸看着我一样，肯定是出问题了！” 在所有的例子中间，爱丽丝选择了乌洛琉斯有可能熟悉的阿蒙，这让乌洛琉斯再次恍惚了一瞬，很快祂就再次摇了摇头道： “没事。” 爱丽丝盯着祂看了两秒钟后，原地开始抹眼泪： “呜呜呜，你总是这样，你什么都不告诉我，遇见事情了就说没事没事，问你你就说随便，到头来又怪我不关心你，怪我什么都不知道，呜呜呜呜呜……” 乌洛琉斯盯着她看了十几秒以后，递出了一方手帕。 “……你为什么有手帕？”爱丽丝一脸懵地停止哭泣，接过了手帕。 “不知道。”祂好脾气地摇了摇头，神情依旧温和而淡漠。 这，这倒也正常…… 这个答案在某种意义上不算离奇，但爱丽丝仍然吃惊地看着祂，皱着眉疑惑问道： “……你都不会生气的吗？” 乌洛琉斯摇了摇头，声音柔和地回答道：“习惯了。” ……？ 爱丽丝懵了一下，颇有自知之明地问道： “除了我还有谁这么神经病……我记得阿蒙也不爱这么玩吧？难道是梅迪奇…… “堂堂红天使，背后竟然是爱哭鬼？！” 乌洛琉斯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柔和淡漠的眼睛看着她，莫名地，爱丽丝觉得自己理解了祂的意思。 ——如果你认识这么两个人，脾气也会变得很好的。 其实也挺有道理的哈，一个“猎人”途径的天使之王，一个被“猎人”途径天使之王养大的恶作剧化身…… “红祭司”途径与“猎人”途径相对应的信息来自于克莱恩，当然，这原本只是猜测，爱丽丝在听完之后就坚定了这种可能性——毕竟阿蒙实在是太欠揍了。 爱丽丝完全忽略了自己在某些时候更欠打的可能性，在乌洛琉斯那双平静到令人汗颜的银眸中，她假装镇定地道： “你继续带路吧。” 于是乌洛琉斯听话地转过身去继续带路。 爱丽丝沉默了两秒后，拎着灯笼快步跟了上去，伸手要去抓乌洛琉斯的长袍。 一只触感温凉的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上，阻止了她的下一步动作。 力道很大，爱丽丝尝试着动了一下，发现对方是真的用了力气的，她皱着眉，疑惑地抬起头。 乌洛琉斯的神情依旧温和而淡漠，祂微垂着视线看向爱丽丝，声音却终于不再有那种柔和感，只余下淡漠： “不可以。” 爱丽丝彻底懵了。 乌洛琉斯很明显是生气了，如果祂还保留着这种情绪的话——多奇妙啊，连她发疯和冒名顶替都没能让祂生气，仅仅是一个动作却做到了。 “为什么？”爱丽丝试探性地问道。 莫非是洁癖？不，不应该啊，祂还伸手抓住我了，而且到现在都没放开…… 乌洛琉斯依旧那样看着她，声音未变地回答道： “这是主赐予我的衣服。” ……神经病！ 爱丽丝睁圆了眼睛，再次体会到了那种想骂人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无语感，她瞪着乌洛琉斯看了好几分钟，才闭上眼睛，略显虚弱地道： “对不起。 “我不知道这件事。” 乌洛琉斯安静地看了她一眼，并未回应，只是放开了她的手，转身继续朝着山顶走去。 爱丽丝咬着牙跟了上去，在心里骂了狂信徒八百遍。 你们“极光会”的人真是一个个脑子都有病！ 爱丽丝在心里骂了一路的人，等到她因为乌洛琉斯的站定而被迫停止时，他们已经站在了一条充满壁画的回廊内。 爱丽丝眼神茫然地看向乌洛琉斯，只见他走向一幅未完成的壁画，伸手拿起地上的画笔，蘸了颜料，继续补充起来。 “？”爱丽丝开始思考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 她的视线疑惑地扫过大厅里的壁画，从天花板到墙壁，最终在其中一幅壁画上停了下来。 ——和周围那些明显的宗教画不同，那幅壁画上，画着一座纯黑色的高塔。 灵性轻微触动，爱丽丝顺着灵性的指引走了过去，伸手触摸那幅壁画，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并未反抗，于是一幅梦境就那样出现了。 梦境里的她穿着一身黑色的兜帽长袍，缓慢地从不知何处走来，踏进一座漆黑的高塔。 紧接着，爱丽丝看见了混乱而毫无规律的阶梯，有的在前，有的在后，有的在左，有的在右，有的在上，有的在下。 在梦境里，爱丽丝看见自己踩着那乱七八糟的阶梯，诡异地盘旋而上，竟是十分顺利地来到了塔顶。 塔顶之上，盘旋着一条白色的无鳞巨蛇，那蛇有着一双冰冷而通红的眼睛，它从高塔顶端探下头来，张开没有牙齿的血盆大口，就将刚登上塔顶的她吞了下去。 梦境到这里结束，爱丽丝懵懵懂懂地醒过来，恍惚地意识到了一件事——这个梦，她做过的。 在她初次偶遇威尔·昂赛汀的那天晚上，她便做过这个梦，那时威尔·昂赛汀还不是母亲肚子里的胎儿，而是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 在不久后，威尔·昂赛汀就抛弃了自己的身体，转生成了艾伦医生的孩子……不，不对，等等。 爱丽丝重新回忆起两个梦境，猛然意识到关键的问题所在——两个梦境的视角并不相同。 尽管内容一致，在当初的那个梦境里，她却是第一人称，看着自己如何爬上高塔，最后看到塔顶的白色巨蛇朝她张开血红大口时，同样也是第一人称。 而这里，她是以旁观者的角度看见的一切！ 爱丽丝猛得看向了乌洛琉斯，失声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乌洛琉斯画画的手没有停下，只是平缓地解释道： “我只是感觉，我应该让你看一眼这个梦。” 感觉……好吧。 爱丽丝有些牙酸，她不想和这位命运天使交流这种事情，于是开始思考起新的问题。 这应当是乌洛琉斯的梦，或者说，乌洛琉斯获得的启示。 相同的梦境，不同的视角…… 爱丽丝眯了眯眼睛，想起梦境里吞下她的威尔·昂赛汀，她朝乌洛琉斯问道： “那威尔·昂赛汀呢？祂也做过这个梦吗？” “我不知道。”乌洛琉斯对此毫不关心，专心地画他的画。 爱丽丝沉默片刻，试探性地问道：“你应该就是想让我看这个吧……我可以走了吗？” ------------ Chapter94 有钱之后 爱丽丝一边说话一边向后退去，在乌洛琉斯应声后，毫不犹豫地拔腿就跑。 爱丽丝甚至没心情去点评一下这座圣所的建筑设计，一门心思地朝外跑去——万一等会给“真实造物主”气得爬起来了怎么办。 毕竟，从“极光会”的情况来看，“真实造物主”估计也没什么脑子……不，不行，不能继续想了！ 爱丽丝及时忍住了亵渎的想法，继续跑路。 …… 晚间，“未来号”抵达了托斯卡特岛的港口，强行停靠于码头。 克莱恩做鲁恩绅士打扮，提着皮制行李箱出了船舱。 就在刚刚，他已经清点过他剩下的财物，他惊讶地发现，自己身上的现金已经超过了1万镑，安德森还倒欠了他7000镑，他身上还有七枚序列4的厄运符咒，看着价值700镑的“格斗家”非凡特性，克莱恩莫名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区区700镑！ 自满仅持续了一瞬间，良久以来养成的好习惯又让克莱恩谨慎起来，开始计算起这笔钱可以拿来做什么。 “秘偶大师”的能力灵活多变，保命能力和功能性都很强，只要找到合适的密偶，攻击力也不在话下，何况，有爱丽丝的帮忙，他没有浪费“火种手套”，实际上并不缺乏攻击手段。 克莱恩认真审视了自身，惊讶地发现，他并没有继续添置的物品，现在，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是序列4的魔药配方。 等回头写信给阿兹克先生问一问，还有阿罗德斯，此外，还可以尝试占卜…… 说起来，我在贝克兰德还有一份脚踏车的股份，大雾霾事件之后，贝克兰德开始重视环保，不知道现在涨到多少了…… 有现金，有一个潜力很大的股份，我已经在事实上成为一个有钱人了，其实，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我完全可以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我已经不需要再努力晋升，因斯·赞格威尔也可以交给爱丽丝…… 克莱恩忽然意识到，如果他不再考虑那个已经基本确定回不去的故乡，也不再尝试探究“穿越”的真相，他拥有的一切，似乎已经足以支撑他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 女神大概率知道他死而复生的事情，只要解决了这件事，他甚至可以回去和班森梅丽莎团聚，过上幸福美好而平淡的生活…… 克莱恩提着行李箱，思绪繁杂地走着，嘉德丽雅在旁边向安德森问道： “你在这里下，还是去别的地方？” 想到格尔曼·斯帕罗即将离开，想到这是艘海盗船，想到自己狩猎过不少海盗，安德森立刻堆起了笑容： “就这里。” “你可以支付船资了。”嘉德丽雅看着安德森从海盗那里借来的换洗衣服回答道。 “好的。”安德森没有掩饰心疼的表情，伸手扯下了衬衣中段的一颗普通纽扣。 他不舍地递了过去道： “这是我在那片海域仅剩的收获，来源于一位鲁恩军方探索者的尸体。 “我不清楚它原本的名字，只能根据展现出的能力和对应序列6的名称叫它，嗯，‘法官’。 “它的负面效果不是特别强，就是让佩戴者容易得罪人或怪物，也许一不小心就被哪位半神盯上了。” 这还叫不是特别强？哦，这确实不是特别强，对你来说可能还是正面效果…… 心情轻松的克莱恩看了一眼安德森，提着行李箱就要下船。 当他踏上托斯卡特岛的码头时，安德森·胡德从甲板边缘跃下，落到了他的旁边。 “去喝杯酒？庆祝我们终于离开了那该死的海域！”这位猎人很兴奋很轻松地邀请道。 “好啊，”心情同样轻松的克莱恩这么应道，“不过，我得找个地方放行李。” 他们正准备一起离开，一道喊声从身后传来： “格尔曼！” 听出这声音来自弗兰克·李的克莱恩打了个寒颤，精神紧绷地回过了头。 那位“未来号”的大副，悬赏金额达到7000镑的“毒素专家”，立在船舷旁，双手拢于嘴边，状似扩音地问道： “你会经常出没于哪里？写信应该寄到哪里？ “我希望和你分享我最新的研究成果，并且，爱丽丝告诉我，如果想给她写信，最好由你来转交。” 我并不想和你分享这些……等等，你还要写信给爱丽丝？ 克莱恩想起爱丽丝喝船奶的行为，尽管并不知道她还对那个人脑袋上长出来的西瓜产生过兴趣，他仍然决定以后弗兰克和爱丽丝之间的通信必须由他审核。 他不会让一丝一毫不合适的信息传递出去！ 想到这里，克莱恩拿起笔唰唰写下了自己信使的召唤仪式，身家过万的他并未忘记在里面标注，召唤仪式需要一枚金币。 嗖的一声，克莱恩抖动手腕，让那张便签纸飞镖一样射向弗兰克·李，准确落到了对方的掌中。 “非常好！”弗兰克·李瞄了眼纸上的信息，欣喜地挥了挥手。 希望他不要把我的信使和牛杂交……克莱恩瞄了他一眼，转过身和安德森一同离开了。 他们两个结伴而行，找了家宾馆放好行李，接着，克莱恩在安德森的推荐下，和他一起进了一家酒吧。 “托斯卡特岛的酒吧和妓院里，有不少海盗，”安德森这样对刚帮他付了旅馆房费的克莱恩说道，“我想只要让他们资助我一点，我就能还上欠你的钱了，嗯，包括待会儿的饭钱和酒钱。” 克莱恩瞥了他一眼，未做回应。 他们要的酒水和餐食很快就端了上来，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安德森用牙齿咬开瓶盖，往嘴里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口，便转过头要和克莱恩说话。 “格尔曼……咳咳咳！”安德森兴奋地张开口，酒液误打误撞闯入气管，他不由得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 他咳得脸色都有些发紫，附近的几桌客人视线不由得落了过来，克莱恩像是想起了什么那样摸向口袋，七枚厄运符咒安静地躺着，并未缺少哪枚。(本章完) ------------ Chapter95 安德森的教训 剧烈的咳嗽声中，安德森伸手抓向了自己的喉咙，一口气似乎已喘不过来。 喀嚓一声，玻璃杯从他手里掉落，摔在地板上，摔得四分五裂。 咳咳咳……安德森咳嗽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一张脸已经胀得青紫。 此时，他眼眸内隐约冒出了火光，手背的青筋像是有了自己生命一样蠕动了起来。 砰！ 安德森摔倒在地，抽搐了几下，旋即便失去动静，就连呼吸都仿佛停止了。 海上久负盛名的“最强猎人”，一位序列5的非凡者，似乎就这样呛死了。 这惊悚的一幕让周围几桌客人呆若木鸡，哪怕是对安德森没多少好感的克莱恩，也感觉到了一股毛骨竦然的味道。 毫无疑问，爱丽丝绝对把厄运还回来了。 克莱恩缓慢地意识到了这件事，而地上死了的安德森在一片沉默中翻身坐起，表演了一个诈尸。 他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孔，在周围人的注视中喃喃道： “混蛋，刚才差点被一口酒呛死。 “如果真是这样，我大概可以成为死因最搞笑的猎人！ “还好，还好，进那片海域前，我花大价钱买了这件东西，今天终于派上用场了……” 说话间，安德森从马甲内衬的暗袋里拿出了一个秸秆扎成般的玩偶娃娃，上面用墨水简陋地画了两只眼睛、一个鼻子和一张嘴巴。 这玩偶娃娃表面已被腐蚀，正一滴一滴地往下掉落漆黑的液体。 也就七八秒的工夫，它完全融化为液体，成为了地板上的污迹。 应该是替身道具之类的东西，看来爱丽丝应该是看见他有这个了……应该看见了吧？ 克莱恩在心里尝试着为爱丽丝开脱，很快他就悲哀地意识到，爱丽丝即使没看到，大概率也会这么做的——在她看来，把厄运还回来，造成的结果应该是算在最初施加厄运的人身上的，反正与她无关。 这想法倒其实也不算是有问题，但明知道这会让对方死亡还这么做了，而且丝毫提醒的意思都没有——她甚至让人以为她什么都没做，还塞了七枚厄运符咒…… 这是明晃晃的对生命的蔑视。 ……要不我还是继续晋升吧。 刚刚升起的那点怠惰很快又因为这件事卸了下去，何况，爱丽丝早就提醒过他很多次，也许晋不晋升，并不是能由他来决定的。 还有他身上的秘密……那是要到天使才能知道的秘密，不到天使，连听的资格都没有。 在他思索的时候，旁边一个冒险家打扮的男人，很是熟络地朝安德森喊道： “哟，安德森，看来上天终于开了眼了，准备好好教训你了啊？ “哈哈哈，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倒霉的，喝个酒都能呛死，你不会是得罪谁了吧安德森？ “啊？哈哈哈哈！” 他的语气满是幸灾乐祸，克莱恩判断这位冒险家大概是见识过安德森的挑衅功底的。 “迪伦！”安德森喊了一声，应当是那个冒险家的名字，却并未和他聊下去，而是像是被提醒了一般看向了格尔曼·斯帕罗。 “你……”安德森斟酌着开口，刚吐出一个音节，克莱恩就亮出了那七枚厄运符咒，以示清白。 收回符咒，克莱恩朝安德森说道：“她应该还是把厄运还给你了。” 安德森苦笑了一声回答道： “我猜到了。 “我没想到……我没想到厄运是这么恐怖的事情，我以为最多就是遇到怪物什么的，但呛死这种事情…… “你说，我现在和祂道歉还来得及吗？” “祂？”迪伦不甘寂寞地加入了话题，他的视线落在克莱恩身上，试探性地问出了声，“你是格尔曼·斯帕罗？” 克莱恩点了点头。 “嘶，”迪伦吸了口气，克莱恩看到他的脸色都发白起来，“祂……传闻中那个包养了你的半神小姑娘，莫非是位地上天使？” 地上天使……寂静伴随着这个词蔓延开来，一寸一寸在酒馆内传播，连酒保都看向了他们，等待着格尔曼·斯帕罗的回答。 包养我……见鬼，这种流言到底是谁传出来的？至于地上天使……嗯，这件事传出去对爱丽丝也没什么影响，她本身其实也在传播这件事，要考虑的是对格尔曼人设的影响…… 会不会有人觉得格尔曼的实力都是靠后台？不过，这应该也影响不大，只要我有几笔拿得出手的战绩，这种影响很快就消失了，何况我已经完成了“无面人”的扮演，这个身份估计很快就要消失了，下一步是寻找序列4的魔药配方……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克莱恩否认道。 他说他们不是那种关系，但没否认地上天使的事情……客人们面面相觑，有了安德森刚才的亲身表演，在场的人都将这当做了默认。 迪伦还想再问点什么，安德森就打断了他们间的对话： “嘿，你有联系祂的办法吗？尊名或者别的什么……” 克莱恩看了安德森一眼，像是玩笑那样说道： “她现在应该在一个无法接收祈祷的地方，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向吾主祈祷。” 安德森沉默了一下后问道：“那你有办法解决这件事吗？” “有啊，”克莱恩回答道，“你向她道歉，求取她的原谅，我可以告诉你她喜欢什么样的礼物，算作那7000镑的赠品。” 安德森张了张口，复又闭上，几次之后才问道：“那么，我该怎么联系祂呢？” “你可以向吾主祈祷。”克莱恩这样回答道。 ……？ 安德森吃惊地看着克莱恩，好一会儿后才问道： “这一步能由你来代劳吗？”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 “我可以支付代价！” 克莱恩怜悯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 “我可以帮你问一下，明天早上给你答复。 “你最好能活到那个时候。” “……你这是诅咒，还是祝福？”安德森有些干巴巴地问道。 “当然是祝福，”克莱恩回答得毫不犹豫，“你还欠我7000镑。” …… 几乎是刚踏出圣所，爱丽丝就收到了来自克莱恩的联络。 她思考两秒钟后，并未回应，而是径直飞下山，朝下午镇的方向飞去。 当落到先前的位置时，爱丽丝惊讶地发现，那里已经有了营地的雏形，不再是空荡荡的一片。 利奥马斯特正坐在一块石头上，出去正在值守的几个，白银城探索小队的成员都围坐在他身旁，就连首席也在不远处。 他们点着灯笼和篝火，手里的似乎是食物，应当是肉——爱丽丝不确定，因为那东西给她一种不太好的感觉，直觉告诉她，那绝不是适合拿来当食物的东西，与味道无关。 她的到来引发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利奥马斯特当即闭上了嘴，其他人也纷纷看向了她。 爱丽丝眨了两下眼睛，旁若无人地走了过去，在那一圈当中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坐下，身旁酒红色头发的姑娘立刻诧异地往旁边挪了点，给他让开位置。 爱丽丝蜷起双腿坐好，然后朝利奥马斯特问道： “你们在讲故事吗？ “我也要听！” 利奥马斯特顿了一下，像是什么都没发生那样继续说道： “后来，我们就遇到了一阵可怕的风暴……” 爱丽丝则趁机闭上眼睛，沿着克莱恩的消息叩开源堡的大门，睁开眼睛，便看到了心情看起来似乎不怎么样的克莱恩。 爱丽丝本能地开始回忆自己又闯了什么祸。 克莱恩看她苦思冥想的姿态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敲了两下桌子把爱丽丝的注意力吸引过来，没同爱丽丝讲道理，也不曾训斥她，而是直白地问道： “安德森身上的厄运怎么解决？” 爱丽丝微微一顿，疑惑地问道：“发生了什么？” 她的表情不像是装傻，克莱恩看了她一眼，想了，和她讲述起事情的经过： “安德森差点死了……” 他从下船说起，讲到他们进入酒吧，点完餐食和酒水以后，安德森因为一口酒险些呛死的事情。 或者说，事实上安德森就是呛死了，他只是有替身人偶，所以幸存了下来。 爱丽丝顿了一下，摇了摇头道： “……我没想过要弄死他。 “我只是把厄运还给他，我没想要杀他——我知道你不会用那些符咒的，你不是那样的人。” 爱丽丝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出那番“他该死”的言论，尽管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诶，她知道……还好，她并不是明明看见了这会让安德森死掉还毫不提醒，她只是没有关注这件事……还好她还没有关注这件事。 克莱恩松了一口气，至少爱丽丝只是漠视，不是残忍，而她漠视……反正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算了，他在乎就好了。 于是克莱恩只是看了她一眼，没对她的言论发表任何意见，只是接着问道： “所以，你有想过这件事要如何解决吗？” 他好像没因为这件事生我的气……爱丽丝眨了下眼睛，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让他去女神的教堂祈祷。”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答案，克莱恩愣了一下，接受了这个答案，随后确认道： “你确定他能活到教堂，对吧？” “……我无法保证，”爱丽丝摇了摇头，“所谓赋予厄运，仅仅是将不好的事情发生的概率放大——有点倒霉和特别倒霉在某些时刻并不一定有区别，因为对概率来说，只要发生了，就是百分之百。” 停顿了一下，她又看了一眼并不曾因为这件事对她说什么的克莱恩，想了想说道： “虽然我觉得差点被酒呛死这件事应该已经给了他足够深刻的教训，但‘神弃之地’无法回应祈祷，而事实上，我并不知道要怎么离开这里……” “啊？”最后一句话让克莱恩诧异地看着她，“你不能……原路返回吗？” “不好说，”爱丽丝摇了摇头，“也许我可以问问‘真实造物主’，毕竟我刚从祂的圣所出来。” 被“真实造物主”追杀的愚者先生陷入了沉思。 “你在‘神弃之地’到底干了什么？”克莱恩尝试着了解爱丽丝的生活。 “我……”爱丽丝回忆了一下自己踏进“神弃之地”以来的行为，低下了头。 克莱恩一看她这副表情就知道没好事，他换了个问题： “……你本来打算干什么？” “去西大陆。”爱丽丝回答得毫不犹豫。 “然后呢？”克莱恩接着问道。 “我觉得我可能要走一年，”爱丽丝回答道，“然后我就开始想办法加快速度。” 这算是实话，她确实在考虑这个问题。 深谙爱丽丝的语言艺术的克莱恩却没因此放松警惕，接着问道： “然后呢？你做了什么？又想到了哪些办法？” 爱丽丝摸了摸下巴回答道： “其实我想到了好几个办法。 “第一个，我现在回圣所去，找乌洛琉斯或者‘真实造物主’，当场改信，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第二个，白银城或者其他居住在这里的本地居民可能有办法，我可以问一问。 “第三个……嗯，我可以去找阿蒙。” 克莱恩认真听完了她的三个办法，发现里面唯一一个安全的办法大概率一点用都没有。 他没有对此发表评价，而是重新问了爱丽丝没回答的那个问题： “所以……你到底干了些什么？” 爱丽丝沉默了几秒钟后，尝试着转移话题： “那个……你还记得威尔·昂赛汀吗？ “你有没有兴趣，嗯……去和祂打好关系？ “我有个问题想问祂，但是我感觉祂不会说……” “什么问题？”克莱恩疑惑地问道。 “嗯……”爱丽丝斟酌着语言，讲述了自己遇见威尔·昂赛汀后做的那个梦，又说了自己在乌洛琉斯那里看到的梦。 说完这一切，她捏了捏眉心道： “如果按照这个方向猜的话，祂看到的应该就是我登上塔顶……也就是走到序列顶端后被祂一口吞下。 “所以，祂当时才会急着让我晋升？”(本章完) ------------ Chapter96 三个启示 这是爱丽丝猜测的一种可能性。 “命运”途径每个序列的仪式都透着一股让人不明所以的味道，其中序列0尤为如此——什么叫在命运的洪流中找到正确的契机？ 现在看来，对于这个问题，命运可能用一个共同的梦境，为祂们做出了解答。 早在最初爱丽丝就尝试着解读过那场恐怖的梦境，可惜的是，她当时被吓得不轻，只觉得自己可能要成魔药材料了。 而现在看来…… 也许她需要逃过这种命运，又或者是，又或者是…… 爱丽丝想起了“水银之蛇”的晋升仪式。 ……总不能我的契机是一场命定的死亡吧？那两个仪式不就重复了吗？ 话是这么说，但爱丽丝很清楚，这个可能性其实并不小——如果想要脱离原本的命运，对“命运”途径的非凡者来说，先死亡，死后重启，毫无疑问是最优选。 抛开她自身的不去看，倘若威尔·昂赛汀看到的场景是吞下她的话，爱丽丝怀疑这可能是个被错误解读的启示。 ——比如说，威尔·昂赛汀并不清楚她需要独自踏上“命运”途径顶端，只知道那样的结局是祂的契机。 至于乌洛琉斯……乌洛琉斯坦诚地直接把梦境展示给了爱丽丝看，从祂的表现来看，爱丽丝认为这应该是真事。 祂看起来就不像是那么有心眼的。 而乌洛琉斯的梦境本身，如果能算得上契机的话，爱丽丝觉得那个梦境透露出来的意思其实只有一个——成神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别想了。 毕竟是第三人称啊……当然，如果是跑偏一点的理解方式的话，说不定会当做坐收渔翁之利之类的情况？或者，像威尔·昂赛汀那样主动努力一把，挑唆她和威尔·昂赛汀打起来…… 这么说，威尔·昂赛汀在某种意义上也是死于祂自己的选择，也是自作自受……不，话不能这么说，应该说祂赶着去投胎。 克莱恩并不知道爱丽丝完整的猜测，他和威尔·昂赛汀也不熟，因而没对爱丽丝的猜测做出判断，只是提醒道： “祂应该知道我们认识吧？” 爱丽丝动作微顿，意识到了这件事。 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她和克莱恩之间的关系应该已经瞒不过威尔·昂赛汀了，即使克莱恩换一张脸，换一个身份，大概率也没有用。 毕竟她自己就能认得出来各种换装下的克莱恩——想来“命运”途径的非凡者在某种意义上很擅长认人。 不过，爱丽丝的目的已经达成了，看起来克莱恩已经忘记了继续追问她到底做了些什么——否则她就该好好想想怎么解释她在白银城的自我介绍了。 嗯，待会儿要好好警告一下小太阳不许乱说话。 这样想着，爱丽丝若有所思地朝克莱恩问道： “既然这样，要是你再碰见祂，岂不是很危险？” 克莱恩愣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爱丽丝就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方地说： “这样吧，要不你到时候就假装自己改信祂了，然后……” 克莱恩一把拂开了她的手。 “这才是真的找死吧！”他白了爱丽丝一眼，“不过，我们没怎么在现实中见过面，说不定……” “那有什么用，”爱丽丝撇了撇嘴，“我拿到‘惟一性’的时候你在我旁边啊。” 这是无解的事实，躺若是别的场景，威尔·昂赛汀大概率看不到，但事关“唯一性”，这样至关重要的转折点，想来威尔·昂赛汀还是有预感的，只是可能感觉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就好像阿蒙都跟着她回家了灵性才提醒她。 想不到太好的主意，克莱恩便又想起了他之前忘记的问题，试探性地问道： “所以，你到底在‘神弃之地’干了什么？” 他看着爱丽丝，爱丽丝边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克莱恩沉默了两秒钟后，意识到爱丽丝估计是又干了什么事。 他张开口想要说点什么，爱丽丝就像是逃命那样急切地对他说道： “我那边还有事我先走了！” 阻拦的声音还未说出口，爱丽丝便逃离了灰雾之上。 去把刚逃跑的爱丽丝拉回来显然是不现实的，克莱恩略有些无奈地坐回了座位上，想起了安德森的经历，沉吟片刻，朝着杂物堆张开手，一张白纸和一支笔便从中飞了出来。 白纸的正面用古赫密斯语写着一句话——“幸福与奇迹的缔造者”。 显而易见，这正是克莱恩没写完的真名。 刚才的事情让克莱恩忽然有了灵感，他稍作沉思，就在纸上写下了第二句话——“厄运与灾祸的执掌者”。 比起“化身”和“起源”一类的词，“执掌者”这个词用在相对负面的权柄面前，显得要中性许多。 ——毕竟，“厄运化身”和“厄运起源”听起来就不像是什么正经神，但“厄运的执掌者”，说不定能帮你消灾解厄呢？ 就像是，虽然女神的权柄里也有厄难和恐惧，尊名里也有对应的描述，但女神用的可不是“厄难与恐惧的化身”，而是“厄难与恐惧的女皇”。 而爱丽丝原本的尊名，克莱恩记得她曾经说过，那是威尔·昂赛汀取的，很显然，威尔·昂赛汀没把爱丽丝当成什么正经神来看——虽然她本来也不是。 说不定就是祂瞎取尊名带坏的爱丽丝呢？说不定爱丽丝本来是个好孩子呢？毕竟，另外两句描述其实都挺正面的…… 克莱恩毫不犹豫地把一口大锅扣给了威尔·昂赛汀。 另一边，爱丽丝逃也似的离开了灰雾之上，睁开眼睛回过神来时，恰好赶上了利奥马斯特关键的讲述： “然后，我就看到一束光落在我面前，里面居然藏着个人，祂说，祂是来拯救我的。” “哇～”一串小小的惊呼声响了起来，爱丽丝眨了眨眼睛，抱住膝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开始听讲。 身旁酒红色头发的姑娘因为她的动作再次往旁边挪了挪，爱丽丝疑惑地看过去，察觉到她视线的女孩儿紧张地冲她扯出了一个笑容。 唉，她们都好怕我，不如小太阳……爱丽丝从侧边望去，找到了和她隔了三个人的“太阳”戴里克。 唔，换位置的话还是等到一个故事讲完比较好……这么想着，爱丽丝很有情商地收回了视线。 利奥马斯特的声音继续响起：“那道光影里，是个看起来还没成年的小姑娘——嗯，就是她。” 爱丽丝懵了几秒钟之后，对上了利奥马斯特的视线，意识到他在说她。 爱丽丝能感受到有好奇又畏惧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而利奥马斯特接着说道： “最开始，我以为祂是误入那里的小女孩儿，我劝了祂两句，提醒祂小心外面的恶魔之后，祂没当回事，我也就没继续劝下去。 “祂走到我面前，弯下腰朝我伸出手，我想了想，为了配合祂，也就伸出了手搭在祂的手上，站了起来——” “然后我发现我差点没到他的腰。”爱丽丝面无表情地补充了她耿耿于怀的细节。 这句补充感情真挚，离爱丽丝最近的酒红色头发的姑娘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当爱丽丝面无表情地扭过头去时，她的笑容又僵在了脸上。 “所以，”爱丽丝发出了真诚而充满怨恨的疑问，“你们为什么都那么高？” 白银城的探索小队成员们面面相觑，熟悉爱丽丝的“太阳”戴里克在海因姆和约书亚敬佩的眼神下开口道： “我们中不少人有巨人血脉，而且，我们传承有‘战士’途径的魔药，受到魔药的影响，我们的身高比正常人要高不少。 “而走‘战士’途径的非凡者，随着序列等级的提升，身高会更夸张……” 爱丽丝看向不远处那位正在暗中观察着这边的半神首席，略显疑惑地问道： “难道你们的首席不是‘战士’途径的非凡者吗？ “他不是都半神了吗，也没高多少啊……” 这似乎是戴里克的知识盲点，他懵了一下，将求助的视线望向了同伴。 他身旁的海因姆接收到他的视线后，便接上了爱丽丝的话：“听说，首席有巨人形态……” 紧随其后地，戴着一双火红色手套的约书亚也开口了： “先前探索的时候，我还和海因姆讨论过，要是首席变成巨人形态，他身上的衣服会不会撑爆？” “是的，”海因姆继续说道，“不过，当我和约书亚打算把这个笑话分享给戴里克的时候，就发现他失踪了……” 他们两个的一番对话，不仅为爱丽丝讲解了情况，还不着痕迹地介绍了他们的名字。 爱丽丝偏了偏头，在沉吟了几秒钟后问道： “所以，会撑爆衣服吗？” 他们明显愣了一下，随后海因姆开口道： “除了衣服是神奇物品的情况估计撑破衣服是在所难免了……或者，您可以问一问首席？” 您……爱丽丝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对他们说道： “我叫爱丽丝。” 她开了头，在彼此对视之后，坐在酒红色头发姑娘另一边的男子揽住了她的肩膀，对爱丽丝笑道： “说起来，我们好像还没自我介绍过呢。 “我叫多洛雷斯，这是安提尔娜，这次回去，我们应该就要结婚了。” 爱丽丝惊讶地看向了他们，想了想，略显好奇地问道： “我能参加你们的婚礼吗？” “婚礼？”多洛雷斯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我好像在书上看见过……” 爱丽丝立刻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咬了下嘴唇才道： “对不起，我……” “能说说吗？”安提尔娜近乎与她同时地开口道。 爱丽丝停下声音，对上她的视线，沉默片刻后轻声道： “在外面的土地上，相爱的人如果要一辈子在一起，会在父母和朋友的见证下，在信仰的神灵的牧师面前宣誓…… “他们会宴请宾客，会有鲜花和婚纱，婚礼结束的时候，新娘还会抛出捧花，接到捧花的新人会得到幸福……” “听起来真美好啊……”安提尔娜露出了向往的神情。 其他人也并不例外，就连首席都视线似乎也沉凝了几分，十几秒后，爱丽丝终于忍受不了压抑的气氛，出声道： “我可以帮你们办婚礼！ “虽，虽然我不是牧师，但我……嗯，我记得，你们应该管天使叫从神——对吧？” 爱丽丝确认般地看向了安提尔娜和多洛雷斯，而很显然，他们两个对此也有点懵。 ——从神，可也是神呢。 一片沉默当中，首席走了过来，坐在了爱丽丝旁边。 爱丽丝疑惑的扭头看他，首席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他用同样没什么情绪的声音说道： “命运小姐，您到时候……不一定还在这边吧？” 爱丽丝微微一顿，就听见首席接着说道：“我记得您一开始说过，您来这里，是打算问路？” 爱丽丝……爱丽丝绝不承认，她差点忘记了这件事。 她心虚的瞄了一眼天空，天空中什么都没有，她只好又垂下头看向地面，一言不发地伸出手指开始在地上画圈圈。 首席看着她的动作，也陷入了沉思。 利奥马斯特有些不解地问道：“……您没问过乌洛琉斯大人吗？” “呃，”爱丽丝有些迟疑地抬起了头，“我问了，但是吧，呃，但是我觉得祂可能觉得我有病。” 她顿了一下，组织的着语言回答道：“我问祂要怎么逃跑才能不被祂抓回去……” 首席忍不住看了一眼戴里克，发现戴里克已经低下了头，看起来非常习惯这种事情。 首席略显迟疑地看回了爱丽丝的方向，暂时保持了沉默。 利奥马斯特懵了一下，下意识问道：“……乌洛琉斯大人告诉您了？” “没啊，”爱丽丝摇了摇头，“祂，祂放我走了……” 首席若有所思地看了爱丽丝一眼，再次问道： “那么，您本来是想问什么路呢？” ------------ Chapter97 我也要生吗？ 问，问什么路来着？她准备去见见西大陆的封印……呃，那个不需要问路。 爱丽丝艰难地回忆起了自己当时想干什么，她朝首席问道： “我其实是想问……呃，你们生活在……在在这里，有没有那种，从一个地方传送到另一个地方的办法？” 她把险些脱口而出的“白银城”咽了回去。 她好像不应该知道白银城……呃，不对，好像不管是“愚者”还是“真实造物主”的名号报出来，说出这个词应该都不算奇怪…… 这么说…… 爱丽丝忽然有了灵感，在首席表示他们没有这种方法之后，她往首席那边挪了挪，好奇地问道： “你不想问问愚者的事情吗？ “我一直很好奇，你，还有……嗯，总之，你们听到‘愚者’这个称呼不会觉得奇怪吗？ “谁会拿傻子称呼自己啊……” 首席的表情一点变化也没有，他甚至没有扭头去看戴里克，而是就那样坐在原地，好像一尊石像。 这样过于冒犯的话语一经说出口，那些并不清楚愚者是谁的白银城的探索小队成员们连带利奥马斯特都纷纷安静下来，其中利奥马斯特的脸色尤为惨白。 算下来，在场众人当中最为冷静的居然是戴里克，他在漫长的寂静之后，望了望不敢说话的同伴和不知作何反应的首席，回忆着“倒吊人”阿尔杰和“隐者”嘉德丽雅的言行，斟酌着开口道： “我……我想大家都没往这个方向考虑过。 “我们都不像您这样，擅长以独特的方式考虑问题。” 爱丽丝略显迟疑地看向了戴里克，语气里颇有几分不确定地问道： “你是不是在骂我？” 戴里克又开始斟酌语言。 这时候，爱丽丝身旁的安提尔娜大着胆子说了句话： “不。 “我们真的觉得您的思路很独特，我们从来没这么想过……” 爱丽丝扭过头看向了她。 她身旁的多洛雷斯正抓着她的手，见爱丽丝看过来，多洛雷斯的手捏紧了几分，安提尔娜的身体也明显僵硬了几分。 她在爱丽丝微微蹙起的眉头中从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深吸一口气道： “我们都没见过来自外面的人，难道在外面，这是不正常的吗？” ……找出这个借口是不是挺不容易的？ 爱丽丝当然没觉得戴里克在骂她，或者说，她觉得戴里克没这个胆子——她其实只是习惯了这么说话而已。 但现在看来，她乱开玩笑好像会吓到人…… 爱丽丝叹了口气，看了眼周围，发现即使大家都是坐着的，她也是最矮的那一个。 ……够了。 她扭过头，看向安提尔娜和多洛雷斯交握的手，忽然有了个好主意。 毕竟，父母的身高其实也会影响孩子的身高……诶，不对啊，我长多高和父母的关连其实没有那么大……也许白银城的上限高一点？ 爱丽丝收回视线，朝着他们两个问道： “你们结婚以后，打算要孩子吗？要几个？男孩女孩？” 话题跳跃的太快，万万没想到爱丽丝会问出这种问题的安提尔娜微微一顿，想了想解释道： “在白银城，当我们到了一定年龄时，便会强制结婚，留下后代……” 爱丽丝一下子皱起了眉，她略显迟疑地问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成为了你们的孩子，我也需要强制结婚，留下后代吗？” ……啊？ 安提尔娜露出了一副“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呃，她看起来应该不清楚这种事情……也对，这个规矩也不是她定的…… 这么想着，爱丽丝扭头看向了首席科林·伊利亚特，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首席首席，如果将来有一天，我作为他们两个，或者白银城其他人的孩子出生了，那等我长大以后，也要像其他人那样强制结婚留下后代吗？” 首席沉默了两秒钟后，视线略过持续性装死的戴里克，试探性地问道： “您能解释一下您的话吗？” 爱丽丝疑惑地看着他，想了想，努力组织语言： “就是，如果有一天，嗯……如果有一天，我死掉了…… “不，应该说我抛弃了现在的这具身体，然后以白银城某个居民的孩子的身份出生了…… “嗯，像是这种情况，我也需要像白银城的其他的居民那样，在长大以后结婚和生孩子吗？” 需，需要吗……？ 首席倒是没问出来爱丽丝是怎么做到这种事情的，见多识广的首席从爱丽丝自然的态度里意识到，这件听起来分外诡异和离奇的事情，也许对祂来说很正常。 命运天使……首席的视线沉凝在爱丽丝身上，想起了带回杰克的那次探索。 在脱离循环后，他其实想起来了这段时间的经历，明白他们的转机大概来自于愚者，来自于戴里克的求助——但他谁也没说。 考虑到那幅来自“命运天使”乌洛琉斯的壁画，首席明白，这件事应该同那位命运天使脱不了关系，而且这对那位“命运天使”来说，大概同样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那么，眼前的爱丽丝有着同样诡异的能力，似乎是很正常的。 不太正常的可能是祂的性格和思维方式，至少那位“命运天使”乌洛琉斯出现的那一瞬间没有这么……嗯？其实…… 首席忽然想起，爱丽丝刚出现的时候其实也很正常，祂真像是主座下的一位“天使之王”，温和又悲悯，一开始他甚至真的以为祂是来拯救白银城的。 直到利奥马斯特出现，点破祂的身份为止。 ……莫非那位“命运天使”乌洛琉斯实际上也是这种性格？ 这，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首席谨慎地没有继续想下去，而是对爱丽丝回答道： “我们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那就现在定下这个规则吧！”爱丽丝伸手拍了下地板，“我好决定到时候要不要这样做……” 听到这话，首席看了眼爱丽丝，用没什么变化的声音回答道： “需要。” 爱丽丝立刻睁圆了眼睛。 “这是为了白银城的延续而不得不付出的代价，”首席的表情坚定，声音庄严，“每一个人，无论是谁，从未有人违背过。” 啊……爱丽丝眨了下眼睛，在首席坚定的态度下，放弃了刚才那个突如其来的想法： “好，好吧…… “那，嗯……来都来了，我还有一件事。” “什么？”首席看着她问道。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回答道： “我记得你们这里有很多怪物……那，你们有没有遇见过一种……一种蛇？ “你们可能没有真正见到过它，它一般出现在人迹罕至且具有一定历史的地方，并不会正面发动攻击，大部分时候都只会利用周围的环境攻击……你可能会觉得你变得特别倒霉。 “好像还会让人行动迟缓，思维混乱……呃？” 爱丽丝疑惑地看着好像有话要说的首席。 在爱丽丝的视线当中，首席对她说道： “我们发现了一座城市的遗迹，所有靠近那个遗迹的人都会变得倒霉，这种情况会在返回一段时间后消散。 “我尝试着领人探索过，但什么都没有发现，也没有出现那种倒霉的症状。 “但在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从那里路过的人又再一次变得倒霉了起来，但无论是怪物还是别的异常，我们都没有发现过。” 爱丽丝一下子坐正了身体，她稍显激动地回答道： “它们能提前预知到致命威胁并且避开！” 这是当初艾德雯娜的讲述里让爱丽丝印象最深刻的一条，在她看来，有了这一条的鸦影之蛇，在没有克制手段的情况下，是近乎无敌的。 而谁也不清楚“赢家”水平的反占卜能否克制这一点……至于攻击力和防御力，反正大家都不怎么样，爱丽丝认为完全可以雇人去杀。 前提是找得到。 首席看向爱丽丝亮晶晶的眼神，想了想，试探性地问道： “您需要前往那座城市遗迹的路线吗？” “啊？”爱丽丝茫然地看着他，几秒钟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要自己杀？” 她完全没有类似的经验。 首席也对爱丽丝的反应惊讶了一下，但他没去探究这件事，而是想了想问道： “您说的那种怪物，处于什么水平？” 爱丽丝摸着下巴回答道： “论逃跑速度可能是半神层次？攻击手段大概要看现场环境，至于纯正面的攻击力和防御力，嗯……” 爱丽丝斟酌了一下语句，抬头朝首席问道： “你砍我那一刀的时候有感觉到困难吗？” 首席沉默不语。 很明显是没有的，匆忙之下挥出的一刀，攻击力远远比不上精心准备的一刀，但即使那样，首席也流畅地分开了爱丽丝的头和身体…… 这样的描述让首席心里对那只怪物的战斗力有了数，他认真分析了一遍，然后朝爱丽丝确认道： “这么说，最艰难的部分其实是找到它？” 爱丽丝点了点头。 这听起来就简单多了，但爱丽丝的实在不是个能让人放下心来的，首席看了看白银城探索小队的成员，最后朝爱丽丝说道： “我们正打算清理下午镇，在这附近建立营地……” 首席的话说不下去了，因为爱丽丝一下子扑到了他身上，抓住了他的衣服，声泪俱下地朝他控诉道： “呜，你，你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呜呜呜，我还以为你是个好人来着，呜呜呜呜呜，结果，结果到头来，你连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愿意满足我，呜呜呜呜呜呜呜……” 她的抽噎声中，首席僵硬地转动脖子，去看戴里克。 戴里克终于不再装死了，他和其他人一起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显然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爱丽丝哭的很专业、很熟练，她的泪腺像是水龙头的闸一样，说开就开，说放就放。 等到首席将脖子拧回来时，他已经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衣服浸湿了一片。 “我派一队探索小队跟您一起去，”首席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戴里克，海因姆，约书亚，你们来带路。” “谢谢。”爱丽丝在哭声中晃动了两下耳朵，立刻停止哭泣，擦干眼泪坐回原位，“但是也不用那么急……嗯，不用那么急。” 这倒并不是爱丽丝在拖延时间，只是在缺乏时间概念的“神弃之地”，爱丽丝觉得自己的日子都过得稀里糊涂了起来，她急需一次塔罗会弄清楚现在的时间。 “这样吧，”爱丽丝想了想说道，“愚者先生最近应该会叫我……叫我有点事情，等祂找完我再说。” …… 周一清晨，安德森戴着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猎鹿帽，递给了克莱恩一枚鲁恩金币： “这是昨天的饭钱和旅馆钱，你应该还我……不，不用还了！” 安德森在格尔曼·斯帕罗的眼神中放弃了让他找零的想法，转而迫切地问道： “你询问的结果怎么样？” 克莱尔接过那枚鲁恩金币，伸手颠了两下，勾起一抹笑容回答道：“她让你去黑夜女神的教堂祈祷。” “啊？”安德森眼神茫然地看着他。 “很正常吧，”克莱恩保持微笑，“毕竟你也知道，她在某种意义上算是黑夜教会的天使。” 安德森在沉默了两秒钟后，问出了和克莱恩昨天一模一样的问题：“你确定我真的能活着到黑夜教堂？” “不确定。”克莱恩微笑着回答道。 安德森沉默几秒钟之后，咬了咬牙，朝克莱恩说道： “我还欠你7000镑呢！” 克莱恩看了一眼安德森，神态平和地回答道： “所以，在你还钱之前，我不会让你出发的。 “当然，如果你再因为喝水呛死了，那我也没有办法。” 安德森咬了咬牙，决定再努力一次： “所以……有施加厄运的符咒，难道没有解除厄运的符咒吗？ “哪怕祂现在不方便过来，你，你应该也有这样的符咒吧？或者，或者你可以让祂现在做几个，如果可以的话……” ------------ Chapter98 “发财配饰”返场！ 有，肯定是有的。 但听爱丽丝的描述，她当时大概并不在什么安全的地方……话说“神弃之地”有安全的地方吗？ 克莱恩对“神弃之地”的了解仅来自于戴里克的描述，在他的印象里，那是一个处处危机的地方。 何况，爱丽丝留下了厄运却没留下解除厄运的符咒，在他问起时给出的答案是去教堂，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她压根没打算做这个符咒。 不过，安德森身上持续的厄运确实是个问题，克莱恩昨天晚上就思考过解决的方法了。 毕竟，总不能真让爱丽丝不小心把安德森弄死了吧…… 看着安德森可怜的样子，克莱恩朝他说道： “我有一件神奇物品或许能解决现在的问题。” 安德森眼前一亮，连忙追问道：“是什么！” 他好像真的很担心他踏出这个门就会因为左脚踩右脚摔死……不，非凡者没那么容易摔死吧？呃，等等，好像也不一定…… 尽管没亲眼见到摔死在自己武器上的梅高欧丝与当年为爱丽丝带来“幸运者”非凡特性的快递员，克莱恩也对此印象深刻。 ——事实证明，非凡者摔死有时候可能也不是太罕见的事情。 克莱恩看了安德森一眼，介绍起了那件非凡物品： “它由一个名叫‘发财配饰’的神奇物品重新制作而成，目前还没有名字。 “它的外形是一枚单片眼镜，戴上它以后，当你倒楣时，便能通过它来积攒幸运，在面对致命的危险时，积攒的幸运便会发挥作用。 “不过，它会让佩戴者变得精神恍惚，容易走神，即使是在不走神的时间里，也难以集中注意力。 “它应该很适合你现在的情况，不过，我并不能保证你会不会因为倒霉而丢了这件物品——如果是那样的，到时候你哪怕没因为厄运死去，它的主人大概率也不会放过你。 “哦，我不是说我，事实上，它的主人你见过的，她还给你留下了厄运。 “嗯，你想好了吗？是否租借这件神奇物品？如果打算租借，那么……” 克莱恩停下了讲述，朝满是焦急和期待的安德森问道： “你打算付出什么代价？” 这件非凡物品的来历让安德森有了片刻的迟疑，但在短暂的思想斗争后，安德森仍然做出了决定，他对克莱恩说道： “……1500镑，我可以付出1500镑的租金，我暂时只能拿出这么多了。” “哦？1500镑？”克莱恩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安德森在他的凝视下露出了一个放松的笑容，略显得意地回答道： “哈哈，昨天和你分开后，我找了十几位海盗，他们都很善良，要么把自己的钱包贡献给了我，要么把自己的特性和脑袋借给了我。 “仅仅一晚，我就收获了1600镑，真是，我真是太喜欢这片海盗的乐园了！ “不过，我得留100镑买船票回迷雾海，所以只能支付给你1500镑。” 一晚上赚了1600镑？托斯卡特的海盗不仅多，而且很值钱，或者很有钱？克莱恩忽然想在这个港口城市多住几天。 这个念头仅仅只是一瞬间，克莱恩很快就意识到，随处可见的海盗大概率已经被安德森处理完了，他感到了有一丝沮丧，于是他在心里自我安慰起来： 没关系，他赚的钱最后都是要给我的，我一点也不羡慕，一点也不嫉妒…… 调整好心情，克莱恩便对安德森一脸冷漠地问道： “在海盗的乐园做这种事情，你不恂被报复吗？” 安德森满不在乎地说道： “有什么好担心的？即使他们是海盗将军的属下，我也不害怕。 “呵呵，我相信你也一样，如果是四王的人，问题也不大，我们即将离开，而消息的传递需要时间，到时候，我都不知道换了多少艘船多少个身份了！” 这……他这算是在诅咒自己吗……克莱恩想起爱丽丝那些口无遮拦并且最后应验的话，暗含怜悯地扫了他一眼： “成交。” 安德森掏出一迭厚厚的夹杂着不少苏勒的钞票，递给了克莱恩，笑着说道： “哈哈，这是300镑，剩下1200镑再等等，等赏金和特性钱下来，放心，今天肯定下来，金额都不大。” 随后，他又用一种饱含期待的眼神看着克莱恩。 顾及人设的克莱恩只大致清点了一下，就将钞票塞入了皮夹和衣兜等地方，不含感情地说道： “稍等。” 紧接着，克莱恩便返回房间，取出了那枚单片眼镜。 在将单片眼镜交给安德森的同时，他不含感情地命令道：“去买两张明天到奥拉维的票。” 他没有特意叮嘱安德森改变形象去买，因为他相信对面是位成熟的猎人，经验肯定丰富。 这就像是他百分百相信爱丽丝的灵性直觉和运气——否则他们早就被人打死了。 “好的。”安德森拿起单片眼镜就要往右眼上戴，“一起下去用早餐吗？我请。” “……不要往右眼戴！”克莱恩急声阻拦道。 “为什么？”安德森疑惑地停下了动作。 克莱恩没有详细解释，只是言辞含混地道：“……总之，不要把单片眼镜戴在右眼。” 尽管觉得格尔曼·斯帕罗的这个行为有些莫名其妙，但安德森仍然谨慎的放弃了先前的打算，将单片眼镜戴在了左眼上，然后才指着地步重复刚才的话： “一起下去用早餐？” 克莱恩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下到一楼，两人走向了靠窗的一张桌子，途中遇上侍者端着白釉瓷杯和茶匙经过。 双方刚有交错的时候，侍者的目光突然恍惚，一把拿起茶匙，以毫无前兆的动作插向了安德森的喉管。 安德森虽然意外，但反应一点也不慢，当即后仰身体，避开了这雷霆一击。 砰！ 不远处的旅馆老板忽地开枪，射向了安德森躲闪中的身体。 “我，我在做什么。”枪响之后，老板一脸惊惧和茫然地低语出声。 枪响之际，安德森正要躲闪，却忽然恍惚了一下，动作在中间略微停顿，子弹从他的臀部穿过，留下了四个弹孔。 而不明白情况的克莱恩已侧跃至另外一边，边开启灵视，边拔出了左轮手枪。 如果我现在学爱丽丝，是应该喊我不认识他，还是应该喊救命……克莱恩在灵视中观察情况，恰好看见了安德森中枪的那一幕。 啊这…… 就在这个时候，安德森身边那张餐桌处，一位穿衬衣挽袖口的壮汉丢弃刀叉，猛地从椅子下方抽出了一把子弹早已上膛的双管猎枪，对准地面，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扣动了扳机。 他这番动作和旅馆老板的射赤几乎没有时间差，只是因为步骤较多，慢了一拍。 砰！ 巨响之中，安德森快速躲避。 疼痛稍微影响了安德森的发挥，他的动作产生了些许偏差，令他的脚脚恰好勾到椅子，整个人摔倒在地，椅子恰好砸在了他的腿上。 他抽了口凉气，正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却发现并没有子弹射出来。 枪哑火了。 来不及细思为什么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克莱恩就看到了壮汉脸上如出一辙的震惊和茫然迭加的神情。 不对，他们不是真正的袭击者……克莱恩理智停住了试图扣动扳机的手指，目光快速扫了餐厅一圈。 见灵视没有发现，他左手拇指当即指了食指第一关节两下，开启了对“灵体之线”的观察。 这个时候，餐厅内的女士和先生们已因枪击案惊慌失措地站起，向着出口涌去。 路过翻滚的安德森旁边时，一位容貌不错衣着典雅的小姐突然顿住，打开了手里紧紧攥着的深色玻璃瓶，将里面的液体泼向了那最强猎人。 安德森近乎本能地抬腿踢起椅子，挡住了不明液体的袭击。 滋！ 椅子的表面迅速变得漆黑，遭遇了强烈的腐蚀，而安德森趁机从地上弹起，恢复了行动能力。 紧接着，文静可爱的女士、拿着报纸的先生、穿红马甲的侍者和手上沾着糖果的五岁小孩同时用各自的办法向安德森发起了攻击。 面粉、点燃的火柴、水果刀、滚烫的咖啡、高浓度酒精饮料接连而来，整个旅馆餐万内的所有人似乎都只剩下一个目标，那就是杀死安德森！ 这样没有非凡能力参与却异常危险的处境里，已陷入包围难以摆脱的安德森连翻带滚，时而跃起，时而踢飞桌子，时而提前引燃物品。 尽管他屡次因为时不时的走神和疑似厄运的影响身陷险境，但最后都会巧合地避开致命攻击，看起来没有生命危险。 而此时，克莱恩也发现了一个异常的地方： 餐厅角落被装饰性柜子遮挡住的座位处，明明蔓延出了细密虚幻的黑色“灵体之线”，却没有任何动静传出。 这在被混乱和惊恐充斥的大厅内，显得相当反常！ 一手策划了这“路人谋杀案”的真正袭击者就坐在那里？从旅馆老板、侍者顾客们攻击安德森后迷惑、不解、惊恐、慌乱的样子看，他们并没有变成傀儡，这是另一种层面的操纵。 幻术，“欲望使徒”的情绪种子，或者说，心灵层面另外的影响？克莱恩忽然灵光一闪，当即向前两步，撞飞了一位嘴角还残留着奶油的顾客，给安德森打开了通道。 这位最强猎人立刻就从这个方向滚出了包围圈，跟随克莱恩蹭蹭蹭跑回旅馆二楼，背靠着阶梯拐角处的墙壁，大口喘起了气。 “我的挑衅能力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哪怕不认识的普通市民，也想打死我并付诸了行动？嘶……”说话间，安德森扯动了右肋的伤势，差点惨叫出声。 这就是厄运……命运也不全是会让人遇到各种稀奇古怪的死法，比如说呛死，摔死…… 某些时候，命运也会让你在不经意间招惹到自己惹不起的人，或者遇到解决不了的敌人……所以爱丽丝是不是真的没有正面攻击力？ 在目睹安德森的遭遇后，克莱恩产生了和安德森一样的疑惑。 思绪转动间，克莱恩又看向了安德森。 根据刚才的情况，他很快就从刚才想到的几种可能性中挑出了最相近的一种——疑似属于“观众”途径的序列4“操纵师”。 很明显，安德森昨晚狩猎的海盗里大概率有这位“操纵师”的棋子，于是今天，这位“观众”途径的半神就找上了门。 嘶，单看“正义”小姐，真是完全想象不到序列4的“观众”这么，这么……嗯，这么说来，其实爱丽丝序列7的时候也很…… 有关这件事，爱丽丝很明显充满了怨言，而在了解了“幸运者”的能力后，克莱恩很快就明白了爱丽丝的怨恨从何而来。 ——迄今为止，他还没见过哪个序列7的能力只有一条提升幸运的。 过去很多次，他都思考过这个能力到底有什么用，现在看来……幸运有什么用不好说，厄运反正应该是真的很危险。 克莱恩停止思索，控制住自身的表情，看着安德森，语气淡漠地说道： “应该是昨晚哪位或哪几位海盗背后牵扯着这座岛上的隐秘半神。 “你认为刚才那种事情，是中序列非凡者能做到的吗？” “不会这么倒霉吧……”安德森的声音越来越小，顺势转为了嘀咕，“果然，刚才那些家伙都是被控制的，是无辜者，还好我没有还手，要不然就成惊天血案的主犯，上悬赏令了！到时候，麻烦就大了，只能去做海盗了。” 克莱恩嘴角微动了一下道： “如果刚才被控制的是有非凡能力的海盗，或者风暴教会的代罚者、牧师，事情会怎么发展？” “我已经死了。”安德森摊了下手，旋即有所明悟地说道，“你的意思是，他并没有想杀我，刚才只是一个警告？” 克莱恩认真点了下头道：“所以，你还有机会。” 对上克莱恩的表情，已经有过一次经验的安德森试探性地问道： “我……去道歉？” ------------ Chapter99 首先排除正确答案 下午镇旁边的营地内，与首席说明情况后，爱丽丝又混进了探索小队里面。 与更多是谨慎的首席不同，他们对爱丽丝的情绪里畏惧和好奇参半，在爱丽丝过于接地气的行为之下，她很快处在了和利奥马斯特差不多的地位上——在吃饭被人缠着问“外面”的故事。 在第二顿饭时，爱丽丝看到了他们掏出了黑面草做成的薄饼，那饼漆黑一片，让人觉得这好像不是食物。 当然，比她一开始看到的围着利奥马斯特的人手里拿着的肉食要好，那东西看起来是从什么不知名的怪物身上弄下来的。 爱丽丝好悬才忍住没问出来这种东西怎么能吃，但这到底影响了她的食欲，她暂时放弃了原本的让克莱恩送外卖的想法。 ……还是等离开这里再说吧。 爱丽丝两眼一闭，十几秒后，靠在一根柱子上昏睡了过去。 当她的身体晃悠着倒在地上时，白银城众人惊恐万分，当终于确认她在睡觉时，所有人都免不了疑惑起来。 ……外面的人都是这样的吗？ 大家看看利奥马斯特，又看看爱丽丝，逐渐茫然起来。 戴里克很快就不再关注这件事，毕竟对于爱丽丝来说，似乎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算奇怪，他仅仅只是震惊了一瞬间，就继续做该做的事情去了。 当收到准备聚会的通知时，戴里克才看了一眼爱丽丝，发现她揉着眼睛爬了起来，环顾一圈后，又躺了回去。 ……？ 下午三点，他一脸懵地出现在了灰雾之上，每一个人都坐在该坐的位置上，“正义”奥黛丽的问好声如往常一般响起： “下午好，愚者先生～” 嗯，命运小姐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太阳”先生有点激动……借着问好的机会环顾了一圈所有人以后，奥黛丽便开口道： “我希望获得青年心灵巨龙的完整脑垂体，或者黑狩巨蜥的脊髓液60毫升，迷幻风铃树的果实一颗。” 咦，“正义”小姐要晋升了？ 爱丽丝好奇地看了奥黛丽一眼，习惯性地对类似的话题保持沉默。 片刻的安静后，“隐者”嘉德丽雅便回应道： “第五纪以来，心灵巨龙近乎绝迹，很难找到。 “我有办法弄到黑狩巨蜥的脊髓液，但这同样需要两到三周，价格1500到2000镑不等，因为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迷幻风铃的果实我会帮你打听，但不保证能有消息。” 好高的效率……这么容易的吗？ “没有问题。”短暂的震惊后，奥黛丽微微行礼道。 好高的效率，这就是海盗将军的人脉吗……爱丽丝艳羡地看了一眼嘉德丽雅，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了一个想法： “我有……不，算了，这有点太为难你们了。” “命运小姐，是什么事情？”奥黛丽疑惑地看向了欲言又止的爱丽丝。 爱丽丝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道： “我想找人帮我确定一件事……但一来，对方是序列1的大天使，二来……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是不死不休的关系。” 序列1……不死不休的关系……原本关注着爱丽丝话语的奥黛丽、阿尔杰和嘉德丽雅都收回了视线，“魔术师”佛尔思更是在内心祈祷爱丽丝别注意到她。 她其实是想弄清楚威尔·昂赛汀到底有没有做过最后一个梦，尽管她已经基本确定了答案。 坦白来说，如果按照梦境的指引，她就算亲自去问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危险，但问题的关键在于，爱丽丝并不想让威尔·昂赛汀知道梦境的真相。 这才是最困难的一部分。 唉，要不，要不就这样算了吧……爱丽丝叹了口气，发现没有人主动提出接受她的委托，也没有人追问，莫名松了口气，忽然又想起了另一个问题。 ……我有多久没晋升了？ 扫了一圈单论序列等级已经逐渐赶上她的塔罗会成员，爱丽丝陷入了沉思。 她，她是不是太混了点…… 在爱丽丝短暂的忏悔中，佛尔思挺直腰背，发布了委托： “各位，有没有兴趣接一个杀人任务？ “目标是邪教组织的重要成员。” 爱丽丝惊讶地看了一眼佛尔思。 这可不像是她会发布的委托……这么想着，爱丽丝看向了还没回归的疯狂冒险家“世界”先生。 在克莱恩晋升序列5以后，“世界”明显变得有生气多了，爱丽丝惊讶了几秒钟后，意识到自己还没问过克莱恩序列5的能力。 秘偶大师……呃，如果联系到马戏团，不会是表演木偶戏的吧…… 爱丽丝及时忍住了笑出声的欲望。 看向“世界”的并不只有爱丽丝，在除爱丽丝以外的众人眼里，“世界”先生对狩猎非凡者有着特别的嗜好，并且拥有足够的能力。 并不在贝克兰德的克莱恩仅是嘶哑笑了一声，便做出了极为专业的回应： “在哪里？什么组织？ “序列几？能力特点是什么？” 爱丽丝沉默地低下头，开始思考会不会有人觉得“世界”听见有人可以杀之后心情变好了。 “魔术师”佛尔思欣喜地回应道： “他是极光会的神使，在贝克兰德，以前是序列6，现在可能是序列5，但不确定。 “他能记录别人使用过的非凡能力并使用一次，擅于脱困，很难被包围，也许还能进行灵界穿梭……” “你知道吗，‘魔术师’小姐，”爱丽丝冷不丁地插话道，“我刚见过‘极光会’天使，现在正和‘极光会’的圣者在一起。” 一片寂静之中，“太阳”戴里克想起了爱丽丝那别开生面的自我介绍。 ……我应该把这件事情告诉愚者先生吗？ 戴里克看了看爱丽丝，又看了看灰雾里的愚者先生，决定向“倒吊人”先生学习。 “魔术师”佛尔思因爱丽丝的话迟疑了起来，她不确定爱丽丝想要表达什么意思，犹豫之间，“世界”先开口了： “听起来你在那边玩的很开心？” 爱丽丝点了点头。 在那边……？ “正义”奥黛丽又是好奇又是疑惑地看了一眼，朝爱丽丝问道： “命运小姐，你现在在‘极光会’……呃，‘极光会’的总部吗？” “也可以说是，”爱丽丝摸了摸下巴，“因为‘真实造物主’的圣所就在我旁边的山上。” 诶？？？ 奥黛丽睁圆了眼睛，爱丽丝晃了晃了晃小腿，继续说道： “就是‘真实造物主’太凶了，我不就是冒充了一下祂的天使吗，祂至于骂的这么难听吗……” 现在戴里克不需要纠结了。 冒，冒充祂的天使？ 奥黛丽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她环顾一圈，从其他人的表情判断出她没有听错。 ……这种事情居然只是骂你吗？！ 几个月前，有人冒充愚者信徒而被雷劈死的事情并不算秘密，而爱丽丝这样明显更过份的行为听起来居然只是挨了骂——“真实”造物主和愚者先生应该是敌对神灵吧？！ “正义”奥黛丽、“倒吊人”阿尔杰和“隐者”嘉德丽雅都不约而同的看向了灰雾里的愚者先生，“太阳”戴里克和“世界”慢了几拍后也跟上了大家的动作。 而灰雾的遮掩里，克莱恩终于明白了爱丽丝为什么不告诉他自己究竟干了什么。 严重的渎神行为——听起来还是在“真实造物主”眼皮子底下发生的。 他看向反应过来之后一脸心虚的爱丽丝，面上只是用平静无波的声音问道： “你冒充了谁？” 对啊，冒充了谁……塔罗会的焦点又再次转移到了爱丽丝身上。 十几秒后，爱丽丝收起心虚的表情，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没有，你听错了。 “我没有干过那种事情。” 戴里克欲言又止地看了眼爱丽丝，回想起戴里克本次塔罗会的表现，克莱恩终于确定他是知情的，于是浓郁的灰雾里，愚者平缓的声音再次响起： “‘太阳’先生，你知道这件事吗？” 爱丽丝开始用充满威胁的眼神看戴里克。 感受到爱丽丝的视线，戴里克紧张的坐在原地，直到克莱恩轻飘飘地喊了一声爱丽丝： “命运？” 愚者平缓的声线少有的上扬，爱丽丝略微沉默后，破罐子破摔道： “我冒充了乌洛琉斯！” 哦，乌洛琉斯…… 这不算啥是太意外的答案，需要震惊的只有爱丽丝的胆大包天，在克莱恩再次开口之前，爱丽丝抢先道： “你不许生气！ “‘真实造物主’都没把我怎么样呢！” 克莱恩刚要出口的话被堵在了嗓子里，他看着爱丽丝，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他要么晋升到能揍爱丽丝，要么晋升到能给爱丽丝当后台，不然以爱丽丝的性格，早晚惹出天大的麻烦来。 除非他不管她。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产生了一种晋升的紧迫感。 “继续。”他平淡地道。 这便算是揭过这件事了，又或者是打算等塔罗会结束以后再算账——谁知道呢？ 这不是他们可以探知的内容，在一片寂静当中，“世界”第一个打破了沉默： “你们谁有‘占卜家’途径序列4的魔药配方，或者线索？” 这么快？“世界”先生已经要序列4了？不，等等…… “正义”奥黛丽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在她尚在贝克兰德时，爱丽丝曾经说漏嘴过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她曾经管“世界”和愚者的序列4都叫马戏团长或者马戏团。 这本只是玩笑话，能暴露的信息也只有“世界”和愚者属于同一途径，对于眷者来说，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但此刻，当“世界”开始求购魔药配方时，奥黛丽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愚者先生没有吗？ 无论如何，积攒贡献向愚者先生求取，肯定比在外面求购容易吧，难道愚者先生的组织内没有积攒贡献换取魔药配方和材料的制度？还是说…… 不，奥黛丽，你不能这么揣测，这很可能是愚者先生的考验！ 在不该有的质疑将要冒出的瞬间，奥黛丽及时阻止了自己的思路，并且找好了借口。 毫无疑问，这是个成功的借口，奥黛丽越想越觉得正确，很快就成功说服了自己。 在世界的视线当中，“太阳”戴里克和“月亮”埃姆林都摇了摇头，而爱丽丝举了下手回答道： “黑夜。” 这个答案言简意赅，成功引起了奥黛丽的第二次注意。 作为女神的信徒，加上爱丽丝并不遮掩的表现，她明白这指的是黑夜教会。 所以都是教会，都是神灵，为什么不可以问愚者先生，却可以问女神……？ 奥黛丽忽然想起，“世界”曾经不止一次建议过向黑夜教会举报。 ……愚者先生和女神的关系好到这个地步吗？！ 奥黛丽惊讶地看了眼爱丽丝，又觉得不是很意外——命运小姐听起来以前是黑夜女神带大的。 这么一说，“世界”先生在帮愚者先生带孩子，愚者先生在帮黑夜女神带孩子，“世界”先生是愚者先生的眷者，所以…… 哈，愚者先生怎么可能是黑夜女神的眷者，奥黛丽，你在想什么？！ 无人知晓的角落里，奥黛丽把刚刚推理出来的正确答案划出了可能的真相的范畴。 除了爱丽丝之外，没有人再开口，于是克莱恩放弃了，他决定暂且一边等候阿兹克先生的回应，一边领悟扮演法。 如果阿兹克先生和阿罗德斯那里都没有任何线索，我就尝试着去找女神…… 这样想着，克莱恩又操纵着“世界”对“魔术师”佛尔思说道： “我可以考虑接手你的委托，但不是最近，至少要到两个月后。” 这是他为返回贝克兰德预留的时间。 “两个月后……”“魔术师”佛尔思非常犹豫地重复了下这个时间。 这有些太久了，她并不确定她想要刺杀的路易斯·维恩会在贝克兰德待在什么时候。 爱丽丝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朝“魔术师”佛尔思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魔术师’小姐，你……有钱吗？” 她记得“魔术师”在塔罗会上询问过赚钱的方法。 ------------ Chapter100 “我的命运在那里。” “魔术师”佛尔思忽然卡壳了一下，她看了一眼关注点永远异于常人的爱丽丝，又看向了“倒吊人”阿尔杰、“隐者”嘉德丽雅和“世界”，意识到他们都在爱丽丝的话语下开始怀疑她的经济状况。 虽，虽然她确实没有钱就是了…… ——要知道，就算是序列5海盗们的赏金，也是接近五位数的存在，而她的存款……只有可怜的三位数罢了。 “魔术师”佛尔思为这件事难过了一瞬间，随后便调整好心情，说出了自己一早便准备好了答案： “我可以后续完成一些委托来作为偿还。” “啊……”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就是说，某种意义上的先用后付和分期付款吗？” 先用后付……分期付款…… 这是在鲁恩相对陌生的概念，但有着一位银行家父亲，“正义”奥黛丽在片刻之后理解了这两个词的意思。 ——这和贷款其实也没什么区别，只是数额偏小罢了。 不，就佛尔思的委托来说，其实数额也不算小…… 佛尔思看起来有点懵圈，她并不能流畅地理解这两种消费形式，而爱丽丝也没有给她解释的兴趣： “嗯……担保的话，愚者先生应该算得上，但是数额其实有些偏大了，而且放到实际情况里，还有另一件事需要考虑…… “没有抵押物，你要是在还完债之前就死了怎么办？” 爱丽丝充满真诚地问道。 她满是诚意的表情像是在讲一个恐怖故事，佛尔思坐在原地，半天也没人说出句话来，还是“世界”好心救了场： “你还是别乱说话的好，命运小姐。 “万一成真了呢？ “要是我拿不到我应得的报酬……” 饱含威胁性的眼神落在爱丽丝身上，尽管克莱恩没有说出来他想干什么，但这样显然比说出口的效果更好，爱丽丝默默缩了下脖子，不再说话。 而这个时候，“倒吊人”阿尔杰适时插嘴道： “‘魔术师’小姐，你是必须亲手杀死那位‘极光会’神使吗？” “当然不是，”佛尔思毫不犹豫地否认道，“你看我都考虑要不要找‘世界’先生帮忙了。” 爱丽丝眨了两下眼睛，忽然意识到，佛尔思委托杀人的行为和自己喊救命的行为并没有区别。 “既然这样，”爱丽丝举了下手，“你为什么不干脆举报给教会呢？只要你一发现那位‘极光会’神使，就把他举报给教会就好了啊！” 好，好像有道理……“魔术师”佛尔思认真考虑爱丽丝的话语，喃喃出声： “好像可行……” “这也是我想说的，”“倒吊人”阿尔杰接着说道，“你可以先调查目标的下落，如果在两个月以内有了线索，就举报给教会；如果超过了两个月，就交给世界先生。” “魔术师”佛尔思认真考虑了一下他们两个的话，点了点头道： “好。 “到时候我再和世界先生谈委托的价格。” “世界”轻轻颔首以示同意。 这件事便这么定下了，“魔术师”佛尔思想了想，继续说道： “各位，你们谁有陨星水晶和拉瓦章鱼的血液结晶，或者它们的消息？” 说不定凭我自己也能找到路易斯·维恩的消息，不如先把钱用来提升实力，如果实在找不到，再尝试进行委托…… 佛尔思报出的这正是“占星人”的主材料，相似的魔药材料让克莱恩想起了一件事——也许，他可以尝试更换到相邻途径。 毕竟，亚伯拉罕家族应该有现成的魔药配方和仪式，甚至说不定还有材料…… 克莱恩思索期间，佛尔思感觉到“世界”看自己的眼神都热切了几分。 克莱恩思绪纷呈间，“隐者”嘉德丽雅解决了这两起委托。 短暂的停顿后，“太阳”戴里克刚想发言，就被“月亮”埃姆林抢先： “我们这一排的需求都很明确，他要‘太阳’途径序列6‘公证人’的魔药配方，‘倒吊人’先生希望获得‘海洋歌者’的。” “世界”在略作沉吟后再次接下了委托： “三天之内，我会提供‘公证人’魔药配方。 “你可以考虑用什么物品来交换了。” “好的，‘世界’先生。”“太阳”戴里克欣喜回应。 至于“倒吊人”阿尔杰需求的“海洋歌者”魔药配方，目前没有人有线索。 “月亮”埃姆林随即清了清喉咙道： “我的需求和上次不太一样。 “我希望你们帮我找到这些‘原始月亮’的信徒，每一条有效的线索，我都支付100镑，直接锁定500镑！” 他望向愚者先生做出请求，得到了许可，然后具现出了六张类似通缉令的事物，每人一份，共六份——他本人和“太阳”戴里克没有。 爱丽丝看了一眼名单上的信息，发现这些人实力仅相当于刚诞生的吸血鬼，对她而言称得上是柔弱——何况只需要找到人。 只可惜，她在一个和灵界隔绝了的地方。 不过，那很可能是“真实造物主”的封印之类的……诶，这么一说，“真实造物主”有没有可能能解开那边的封印，让我在那里自由移动？ 当着愚者的面，命运小姐开始考虑真的去给主当命运天使的可能性。 想了想“极光会”的惨状和乌洛琉斯的出尘脱俗，爱丽丝不由得心动起来。 其实待遇也不错的，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要管的样子……就是老板有点吵。 ……不如女神。 爱丽丝又重新开始眼馋那笔抚恤金。 没有人再提起新的交易，塔罗会进入了自由交流环节，塔罗会众人下意识将视线落在了爱丽丝身上，尤其是“隐者”嘉德丽雅。 ——和尚在猜测中的其他人不同，她已经基本确认爱丽丝到达了“神弃之地”。 但这仅仅只是一瞬间，他们的视线很快又从爱丽丝身上离开，落在了“太阳”戴里克身上。 藏不住话的命运小姐如果想说什么，自己就会开口的。 处于视线焦点当中戴里克并没有立即开口，他下意识看了一眼爱丽丝，注意到他的视线，爱丽丝扬了扬眉道： “怎么了？” 停顿了一下，她忽然反应过来戴里克是在征询他的意见，于是对他说道： “不用隐瞒。” 得到了爱丽丝的允许，戴里克转过头，深吸了口气后才说道： “命运小姐已经来到了‘神弃之地’，现在正和我们一同待在下午镇外的营地中！” 这个引起了塔罗会一瞬间的沸腾，但也只是一瞬间罢了——有着能从“神弃之地”拉人参加聚会的愚者先生，命运小姐能够前往“神弃之地”并不……诶？ 他们忽然反应过来，虽然爱丽丝对“神弃之地”一直念念不忘，看起来很想过去看一看，但，她好像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过去…… 愚者先生的状态可能没有恢复到能把命运小姐送过去的地步，但进入的方法应该是知道的……愚者先生并不希望命运小姐前往“神弃之地”？那，命运小姐又是怎么进去的…… 难道，有谁希望命运小姐进一趟“神弃之地”？ “倒吊人”阿尔杰正沉思间，“正义”奥黛丽已经好奇地问出了声： “命运小姐，你怎么说突然就去‘神弃之地’了？你上周的时候好像还没有类似的计划？” 在奥黛丽看来，嘴上说着想去“神弃之地”的爱丽丝，真实性质更偏向于说着玩，她实际上并没有多少真的想去的心思。 不过，命运小姐似乎对什么事情都是这样的，她好像没对什么事情特别认真过，说不定这已经算是她比较认真的事情了…… 奥黛丽猜测间，爱丽丝已经头脑风暴中组织好了一句让人不明觉厉的话： “我的命运在那里。” 果然，没有一个人听懂了她的话，所有人都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有种想追问都不知道从何问起的绝望感。 成功了的爱丽丝手在桌子底下悄悄握了握拳，算作是给自己鼓劲。 糊弄过去了！ 可惜无人分享她货真价实的兴奋，只有“倒吊人”阿尔杰对“太阳”戴里克说： “讲一下具体情况。” 于是戴里克成功再次成为焦点，他并不见局促，从头开始讲述起整件事情： “这段时间，我跟随‘首席’率领的探索队伍到达了下午镇。 “这是前往‘巨人王庭’的必经之路，这是分隔神话与现实的大门。” 分隔神话与现实的大门……想起下午镇内高矮不一的房屋，爱丽丝若有所悟。 这个开头还算不错，爱丽丝略微坐正了身体，开始认真听戴里克讲故事——毕竟，当她进入的时候，下午镇怎么样也不能称得上是“下午”。 戴里克从抵达下午镇说起，先是描述了那里灰暗死寂的风貌，接着又说起三人小组是怎么发现那个地下室祭台的，自己又是怎么分辨出乌洛琉斯、梅迪奇和萨斯利尔的名字，不知不觉进入城镇另一面，看见“暗天使”等称号和“救赎蔷薇”这个词组的。 说到这里，他起身赞美了愚者先生，感谢他帮自己脱困。 然后，戴里克简单介绍了自身影子变成的怪物，重点放在了半塌教堂里那位不断忏悔的圣职人员身上。 他用自己的话语复述了圣职人员的话，并提及圣职人员要说出第四个天使之王的名字时，突然自毁，被透明的火焰烧成了灰烬。 然后，“太阳”戴里克侧身，望向青铜长桌最上首，虔诚地问道： “愚者先生，是谁诱惑了‘暗天使’萨斯利尔？第四个名字又代表着谁？为什么不能说出口。” 听完了整件事，爱丽丝基本已经有了答案。 说不出口的名字显然属于隐秘，而已知真神的真名带有力量的情况下，第四个名字的主人其实很好猜——当年背叛“远古太阳神”成神的天使，总共也就三个。 结合权柄，惟一一个念了名字的表现可能是烧死的，大概率就是“永恒烈阳”了。 诶，说起，“风暴之主”是被雷劈，“永恒烈阳”是被火烧，那……智慧是什么呢？ ……总不会是学不死就要照死学吧？！ 那，那岂不就是回去读高三……最好是去，呃，去一些管理比较严格的学校……嗯。 爱丽丝吸了口冷气，成功让众人百忙之中把视线分给了她。 也是在这时，灰雾里的愚者先生右掌轻落扶手，目光里含着笑意说道： “因为是隐秘。” 爱丽丝斜了克莱恩一眼，配合他的演出。 她敲了敲桌子，把其他人的视线吸引过来，然后兴致勃勃地问道： “你们想再知道两位真神的真名吗？” 再……？真神的……真名？ 来的最晚的“月亮”埃姆林和“隐者”嘉德丽雅对这个字眼显然有点迷惑。 命运小姐还在塔罗会上爆过哪位真神的真名？总不会是…… 他们下意识看了眼灰雾里的愚者先生。 ——以命运小姐的性格，乍见熟人，激动之下喊个名字似乎也很正常。 资历更深的“正义”奥黛丽、“倒吊人”阿尔杰和“魔术师”佛尔思，则在一瞬间想起了不怎么美妙的回忆。 “非常感谢您的好意，”“倒吊人”阿尔杰表情和声音都十分冷静地开口，“但我想那不是我现在该知道的。” “正义”奥黛丽和“魔术师”佛尔思纷纷附和着应声，奥黛丽好歹还顾忌一点形象，佛尔思恨不得把头点下来，生怕爱丽丝没能领会到她的意思。 尽管本意只是开玩笑的，但收到这么一致的拒绝，爱丽丝还是感到了有些不高兴，她不悦地眯起眼睛，刚想张口，就被克莱恩阻止了： “命运。” 他只是轻轻喊了一声，什么都没说，但爱丽丝还是撇了撇嘴，把话咽了回去。 ……算了，让让他。 爱丽丝开始暗自盘算这笔账下次在哪里找回来。 当然，爱丽丝的话在某种意义上也确实解答了戴里克的疑惑，他立刻意识到那是两位真神，第四个名字所代表的天使之王，很可能是当年的背叛者之一。(本章完) ------------ Chapter101 这才是找死 “这样啊……我明白了。”戴里克捏紧了拳头后又松开，起身道谢。 停顿了片刻之后，他又忍不住朝爱丽丝问道： “命运小姐，我听说，您是通过‘巨人王庭’的投影进来的？” 啊……利奥马斯特那个故事讲完了？ 爱丽丝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戴里克用一种压抑着兴奋和期待的眼神看着爱丽丝，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您知道要怎么离开‘神弃之地’吗？是通过巨人王庭吗？” “不知道，”爱丽丝摇了摇头，“但关键点应该在‘巨人王庭’？” 她看了一眼戴里克，叹了口气道： “毕竟我又不能去问……诶，等等，‘真实造物主’不能问，我可以问乌洛琉斯啊！实在不行还有……不，算了，阿蒙说了我也不敢信。” 奥黛丽终于没忍住，用异样的眼神看了眼爱丽丝，然后开始打量其他人的表情。 “倒吊人”先生和“隐者”女士看起来也很震惊……嗯，看来这不是我经验不足导致的问题，向据说是不死不休的存在求助确实不是正常人会做的事情…… 感受到注视，爱丽丝疑惑地回过头看他们。 ……怎么了？ 爱丽丝认真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话，回过神来，却发现阿尔杰和嘉德丽雅已经收回了视线，奥黛丽和佛尔思有样学样。 ……？ 爱丽丝转向还傻乎乎地盯着她看的“月亮”埃姆林，几秒钟后，埃姆林也低下了头。 爱丽丝用一种怀着威胁意味的眼神看向了戴里克。 你敢学他们试试！ 在爱丽丝的胁迫下，戴里克紧张地劝说道：“您，您不用为了我如此冒险……” ……冒险？ 爱丽丝愣了一下，忽然意识到，塔罗会并不知道乌洛琉斯对她的态度，当然，这可能也不是正常同途径序列1的相处方式…… 正常的方式，应该像阿蒙和伦纳德身上那个索罗亚斯德家的天使一样，他追，她逃……呸！ 爱丽丝伸手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才解释道： “也没有……一个是不问的话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出去，另一个是，乌洛琉斯，祂有点……呃，祂……嗯…… “我觉得祂脑子可能比我还不正常。 “起，起码我看起来还挺像个人的……” 颇有自知之明的发言，连克莱恩都有些无言以对。 但这句话同样有一个漏洞，即使爱丽丝是自己跑进去的，难道……愚者先生并不清楚离开“神弃之地”的办法？ 真正的聪明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把问题藏在心里，只有“月亮”埃姆林因久违的灵光一闪而感到激动： “你为什么不问问愚者先生呢？” 克莱恩一下子开始纠结起要怎么掩盖这件事。 正当克莱恩犹豫要不要承认自己并不知道时，爱丽丝摸了摸下巴说道： “因为我想邀请乌洛琉斯和我一起去参加威尔·昂赛汀的满月宴百日宴之类的东西…… “我想给威尔·昂赛汀送一份让祂记忆深刻的礼物，但这样一来，祂可能会提前来找我麻烦…… “但如果是乌洛琉斯送的礼物，我就不用担心了！” 把一个敌人的视线转移到另一个敌人身上，让自己的两个敌人互相争斗，确实是很高明的办法…… 如果说这话的不是命运小姐，而是“正义”小姐、“魔术师”小姐、“月亮”先生和“太阳”先生的当中的一位，这应该是很大的进步了，但命运小姐…… “倒吊人”阿尔杰仔细看了看，认为她只是觉得这样做很好玩。 他想了想，坦然地朝爱丽丝问出了他想知道的问题： “‘巨人王庭’的投影在哪里？”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看向了“隐者”嘉德丽雅道： “我是坐‘隐者’女士的船过去的……” 其他人纷纷看向了嘉德丽雅，嘉德丽雅也坦然地回答道： “在苏尼亚海最东边的那片海域里，在夜晚的梦境里。 “我正想和你们分享这次去那里的一些见闻。” 最期待讲述的大约是“正义”奥黛丽和“魔术师”佛尔思，她们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期待地看着“隐者”嘉德丽雅。 嘉德丽雅深吸了口起，便开始了讲述： “加尔加斯群岛东北方向，有一条安全航道可以进入那片危险的海域……” 她从分隔海水的深渊裂缝讲起，描述了不可注视的太阳战车、必须沉睡才能躲避的夜晚、充斥整片海洋的可恂呓语和梦境世界里位于山峰对面的“巨人王庭”投影。 她没提起人名，只讲述了旅途中遭遇的一些异常，爱丽丝觉得很无聊，因为她都现场体会过。 直到嘉德丽雅说起返程时的经历，爱丽丝才稍微正了正身体——毕竟返程她只走了一半。 嘉德丽雅将返程阶段的重点放在了沉睡有尸体的海面遗迹和写着“不老泉”血字的冒险家帆船上，爱丽丝听得格外认真，因为她不在现场。 “这也许代表‘不老泉’就在那个遗迹内，能发出巨大喘息的尸体是看守者。”“隐者”嘉德丽雅说着“未来号”上的普遍猜测，但这不等于她的判断。 “不老泉”……海上六大宝藏传说里的“不老泉”……“倒吊人”阿尔杰听得怦然心动，不由自主考虑起序列5之后探索那处遗迹的可行性。 “不老泉”……爱丽丝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作为大海上最出名的六大宝藏之一，这同样对爱丽丝充满了诱惑。 她对宝藏本身并不感兴趣，但在寻宝这件事本身拥有兴趣。 不过…… 爱丽丝摇了摇头，皱着眉问道： “一般在故事里，这样的情况下，死者留下来的信息，应该是前面有危险，而不是前面有宝藏吧？ “虽然这么说有点武断，但，这件事听起来真的好像一个陷井啊……” 阿尔杰稍微从激动的情绪里清醒了一点，意识到自己居然失去了一贯的冷静。 “正义”奥黛丽的声音紧随其后： “我赞成命运小姐的话，我同样不认为血字的最终意思是‘不老泉’在那片遗迹。 “一个遇到怪物袭击，即将死去的人不会做点明宝藏的事情。 “如果他想提醒后续的同伴或前来寻找他的亲人，他更应该写的是这里有危险，或危险的源泉是什么。 “如果他是打算告诉路过的船只这里有‘不老泉’，那他缺乏足够的内生动力在濒死时写类似的东西。 “除非，这里面藏着他的阴谋，引诱人去那片遗迹寻找‘不老泉’的阴谋，而且阴谋会让他得到拯救。” 好，好厉害的心理分析……爱丽丝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发现奥黛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自己仰望不到的高度。 “对，换做是我，我也不会在死前拼命想告诉别人这里有宝藏，对我来说，这有什么意义呢？”“月亮”埃姆林附和着说道，“只有仇恨，只有刻入骨髓的仇恨，才能让我在临死前写这种东西，否则，我宁愿告诉别人，我该怎么下葬，需要哪些陪葬品！” 说到最后，他啧了一声，摇了下头。 说的没错！ 爱丽丝赞成地点了点头，然后朝“月亮”埃姆林问道： “你该怎么下葬，想要哪些祭品？” 埃姆林哑然失语，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他干巴巴地回应道： “我暂时还不打算下葬，谢谢。” 克莱恩在这时操纵着“世界”发出了未变的嘶哑声音: “‘不老泉’是骗局。” 他用的是绝对的肯定句，没添加也许可能应该等词语，仿佛这个骗局是他设下的。 “不老泉”是骗局……嘉德丽雅看了“世界”一眼，若有所思地收回了目光。 这似乎印证了她内心的某些猜测和想法。 “倒吊人”阿尔杰则听得皱起了眉头，他此刻已经完全清醒过来，认识到了自己的失误。 连命运小姐都不会上这种当，而我居然还会被巨大的利益短暂蒙蔽住双眼……阿尔杰在暗中警醒了自己。 爱丽丝看了一眼彻底沉默下来的嘉德丽雅，意识到她没有话要继续说下去了，于是想了想，为他们讲述起那场探险的后半部分： “当你在那片危险的海域遇到夜晚时，梦境中你会看到一座凝固在黄昏中的城市，以及一片黑色修道院。 “黑色修道院当中每一个房间都代表一个梦境。那里很危险，当中甚至藏着某些神明遗留的梦境，譬如这场梦境真正的主人——‘远古太阳神’。 “那里也许是祂陨落时留下的梦境……或者说，祂残留的力量，属于‘空想’的权柄…… “嗯？等等，这么一说，那片海里是不是应该有神血和神的……尸体？” 爱丽丝顿住发言，朝嘉德丽雅问道： “‘隐者’女士，我记得，你是不是需要一滴神话生物的血液来着？” 嘉德丽雅感觉有不存在的冷汗从额头上滴落，她僵硬地点了点头道： “是的。” 爱丽丝伸手抵住下巴，给她出了个好主意： “那你可以去试试把里面的神血弄出来！” 就算是“月亮”埃姆林，也觉得这个主意过于不靠谱了，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向爱丽丝，吃惊地问道： “那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有，”爱丽丝摇了摇头，“找死是这样的。” 她清了清嗓子，于灰雾之上做了个示范： “列奥德罗，我想要一份‘海洋歌者’的魔药配方，能给我一下吗？” 阿尔杰眼疾手快地伸手按住了桌子，让自己保持了椅子上。 奥黛丽和佛尔思同样也好不到哪里去，听过列奥德罗这个名字的人里，只有“太阳”戴里克表现得最为镇定，连“世界”都抬头看了眼穹顶，似是担心有雷忽然劈下来。 “隐者”嘉德丽雅坐在原地，从其他人惊恐的态度中意识到，这个名字绝对不简单。 “月亮”埃姆林则疑惑地看了眼他们，充满了不解地问道： “这名字怎么了？你们怎么都这个表情？” 在他的身边，戴里克虚弱地劝告道： “‘月亮’先生，这似乎是你们那边七神之一的真名……应该是‘风暴之主’的。” “？”埃姆林一脸懵地看向了爱丽丝。 嘉德丽雅僵硬地转过了脖子，也看向了爱丽丝。 “我只是在给你们表演什么叫找死，”爱丽丝摊了摊手，“不过，其实这个也还不够找死，之前，‘隐者’女士的船上有个家伙……向我索要血肉用以研究。” “倒吊人”阿尔杰、“正义”奥黛丽等人纷纷错愕地看了过去。 嘉德丽雅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猛然想起了这件事——毫无疑问，这正是弗兰克·李曾经提出的要求。 爱丽丝当时并没有计较，嘉德丽雅记得她是打算等回程再说，但是现在…… 嘉德丽雅皱着眉看向了爱丽丝，她的表情并不是愤怒，对这件事似乎没有多计较，只是恰好想到了，于是就提了一下。 “赞美您的宽容与仁慈。”嘉德丽雅这样说道。 爱丽丝沉默了两秒钟后，点了点头道：“不客气。” 这已经是她不知道第多少次听见类似的赞美了。 ……你们真会说话。 爱丽丝心情复杂地看了眼嘉德丽雅，揭过了这个话题： “总之，我觉得把一个已经陨落的神的尸体和神血捞出来算不上是找死。 “真正的找死，应该是问还活着的神要这种东西。” 总觉得命运小姐说这种事情时透着一股莫名的熟练，该不会…… 嘉德丽雅下意识看了眼青铜长桌的首位，愚者先生正坐在灰雾之内，无喜无悲。 塔罗会安静了下来，爱丽丝想了想，接着说刚才没说完的事情： “梦境中那座凝固在黄昏中的城市，就是‘巨人王庭’的投影。 “在通常情况下，它无法靠近，更无法抵达。 “坐船前往那片海洋的最深处，念出特定的尊名，就能打开‘巨人王庭’的入口。 “不过…… “只要你从那条路尽头的大门出去，就会受到来自‘真实造物主’的注视。 “不是你开的门也没用，我试过了。” ------------ Chapter102 秘偶大师与马戏团的适配性 交流完各自的见闻，又互相交流了些神秘学知识，克莱恩估算着时间和剩余的灵性，出声宣布道： “就到这里吧。” “遵从您的意志。”“正义”奥黛丽照样带头起身行礼，躲在几个人影后的爱丽丝打算趁机跑路，却被一道轻咳声阻止了。 她瞥了一眼发出声音的“世界”，却没站起来，而是心安理得地坐在了椅子上。 在她能自己离开源堡之后，爱丽丝就没参与过最后的行礼环节了，往往都是在“正义”奥黛丽起身的时候直接离开，或者坐到其他人从灰雾之上消失。 ——凭什么是我行礼啊？！ 等到灰雾之上只剩下她和克莱恩，爱丽丝才转向克莱恩，在他开口之前抢先道： “我可以解释！” 几乎是同时，克莱恩疑惑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你是在‘真实造物主’的注视下冒充乌洛琉斯的？” ……这我还真的没法解释。 爱丽丝说不出话，她略微沉吟了一下后，抬起头一脸认真地问： “如果我说，这其实是我的计划，你会相信吗？” “不会，”克莱恩给出了肯定的回答，“你什么时候有过计划？” 爱丽丝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低头沉思的爱丽丝从另一个角度给出了答案，克莱恩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却没有和她计较，而是问道： “你确定你在那边没有问题？” “我觉得，”爱丽丝双手撑住下巴，上下打量着克莱恩，“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我可能，也许，知道我成神的契机是什么了。” “？”克莱恩一脸懵的看着她，“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契机又是什么意思？” 爱丽丝半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道： “嗯……因为‘命运’途径的成神仪式是，在命运的洪流里找到正确的契机服下魔药……” “……？”克莱恩一脸茫然地看着爱丽丝，想起了她那个荒唐的序列5的晋升仪式。 ——他记得爱丽丝当时开玩笑一样说过，一口喝下去，晋升了就是仪式完成了，失控了就是仪式失败了。 “你能感觉到什么是正确的契机，对吧？”克莱恩尝试着确认道。 “嗯……但是有一个问题，”爱丽丝伸手捏着眉心，“我有一个猜测……我还不确定，毕竟序列0离我其实还很遥远——我，我可能需要重新出生一次，在成神那个时候。” “嗯？”克莱恩皱起了眉看着她。 “死亡，或者说，彻底摆脱原有的命运，重新出生……我觉得那个梦是这个意思，”爱丽丝继续说，“也就是说……我需要一个‘母亲’。” 她深吸了口气，抬起头看向克莱恩，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了愚者先生尖锐的爆鸣声： “我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你想都不要想！” “……你没必要那么急，”爱丽丝委宛地劝告他，“这件事还早呢，如果按那个梦来看，我至少要把序列4到序列2走完……严格按照流程走完那种。” 她停顿了一下，皱起眉头，表情略显古怪地说： “听起来就好像是一种另类的‘重启’，把整条途径从头开始重新走一遍……不，我其实不是从头开始的，我漏了两个序列。 “而且其实很多东西并不是我在做，或者至少并不是现在的我在做…… “但不管怎么说，其实你没必要那么急，一来时间还早，二来，‘重启’虽然不要求你真的怀孕，但你至少要有一个子宫……对了，‘秘偶大师’的能力是什么？” 爱丽丝忽然想起了她忘记问的问题。 话题的转换有些迅速，经常和爱丽丝聊天的克莱恩已经初步适应了这种变化，回忆了一下他们刚才的对话，确定自己没有落下什么后就接上了爱丽丝的话题： “‘秘偶大师’能够……” 他着重描述了“秘偶大师”通过操纵灵体支线将他人转化成秘偶的能力，并因此得到了爱丽丝的惊叹： “天呐，居然真的是木偶戏！ “不过这么一说，你只要有几只动物秘偶，就连动物表演也解决了呢…… “你的序列4真的不叫……” 坠落感传来，等到眼前恢复清醒，爱丽丝发现自己仍然待在下午镇旁的营地中。 她愤怒地踩了踩地面，咕哝着道：“小气鬼……这么大的反应，肯定是被踩到痛脚了！” 不远处，首席看着她从地上爬起来后表情骤然变得愤怒，陷入了沉思。 ……祂和“愚者”吵架了？ 不，不能以常理推断这位命运小姐…… 赶走爱丽丝，克莱恩没急着离开，他微微摇头，看着爱丽丝身影消失的位置，略带几分担忧地喃喃道： “不会真的叫马戏团长之类的名字吧……” 这样想着，克莱恩忽然不放心起来，他具现出羊皮纸和圆腹钢笔，沉吟片刻后，写下了一句话： “我晋升序列4的希望。” 放好钢笔，克莱恩拿着羊皮纸，后靠住椅背，一边闭上眼睛，进入冥想状态，一边默念起这句话。 七遍之后，他飞快沉眠，来到了梦境世界。 灰蒙蒙的天地裂开，他看见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巍峨山峰。 山峰顶端，有一片坍塌衰败的宫殿，墙壁上长满了杂革和青苔，出现了明显的破洞。 宫殿的大厅内，最上首有一张由石头雕刻成的巨大座椅，它镶嵌着黯淡的黄金和宝石，多有斑驳和损坏。 这不像是给人类准备的座椅上，无数的透明蛆虫抱成了一团，它们密密麻麻地交缠着，锾慢蠕动着，不断生长着。 座椅的周围，则有吃语声穿透漫长的时光和历史而来，虚幻，飘渺，回荡不休： “霍纳奇斯……弗雷格拉……霍纳奇斯……弗雷格拉……霍纳奇斯……弗雷格拉……” 呓语入耳，克莱恩一下惊醒，眉头紧皱——这正是他过去每次晋升时都会听到的呓语。 就像是早就被安排好的命运，仿佛一切从最开始就已经注定……哈，还真是让人一点都不想去……让人叛逆。 再等等吧，再等等阿兹克先生的信……我连魔药名称都还不知道呢，没必要太着急。 ……应该不会真的叫马戏团长之类的东西吧？ 古怪的担忧中，克莱恩尝试起占卜“月亮”埃姆林委托的那五个“原始月亮”信徒的信息。 他刚写下占卜语句，一颗深红色的星辰就那样激烈的鼓动起来，克莱恩愣了一下，将灵性朝着那颗星辰蔓延而去，一幅画面在眼前浮现。 ——是虔诚诵念尊名的贝尔纳黛。 ……这个情况该怎么解决？ 克莱恩险些把刚离开灰雾的爱丽丝给拽回来，让她来亲自看一看她惹出来的麻烦——在命运小姐那里一点出路都找不到的贝尔纳黛，真的来尝试说服愚者了！ 好在，假扮了那么久的神灵、自身也已经序列5的克莱恩至少有了一定的经验。 他并没有惊慌失措，而且先仔细观察了现场，倾听了贝尔纳黛的祈祷声。 完整的仪式和尊名，按照规定走完的流程，而最后的内容……克莱恩看着那眼熟的牌面，微微皱起了眉。 他曾在梦境中见过一眼那个牌面，当时贝尔纳黛准备将这个当成与爱丽丝交易的筹码，而现在…… 而现在，她在请求将这张牌献祭给自己，献祭给“愚者”。 她显然是在爱丽丝面前长了记性，只字没提自己的要求。 只是稍作思考，克莱恩就决定不回应这件事，如果下次塔罗会之前没有别的事情发生，他就在塔罗会上暗示嘉德丽雅。 毕竟，不管他怎么回应，这件事被爱丽丝知道以后，结果应该都不怎么乐观…… ——上一个以为把东西交给愚者先生和命运小姐没有区别的人，还是“魔术师”佛尔思，而饶是那会儿脾气比现在好上不少的爱丽丝，也对此表现得非常计较。 克莱恩摇了摇头，返回了现实世界。 想到已经答应“太阳”戴里克三天内提供“公证人”的魔药配方，他披上外套，戴好礼帽，准备出去寻找目标。 打开房门，来到楼梯口，克莱恩看见安德森·胡德用手转着猎鹿帽，哼着乡间歌谣，一步步走了上来。 这家伙的心理恢复能力很强啊……早上才被半神教训，被逼道歉，答应要求，现在就一点也看不出阴影了，这心理素质和爱丽丝一样好……不，还是算了，这样说听起来像是在骂人。 克莱恩放弃了以爱丽丝作为标准的评价体系，朝安德森轻轻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下午好，格尔曼。”安德森笑呵呵摆了下手，“赏金和特性钱都拿到了，我马上把尾款给你。” 他边说边从不同的衣兜里拿出厚薄不等的钞票。 “很顺利嘛。”克莱恩不含感情色彩地评价了一句。 安德森顿时笑道： “是啊，比我预想得顺利多了！ “那些脑子里本该长满花岗岩石的家伙出奇地和蔼，有效率，讲礼貌，我都怀疑我是不是被幸运女神脊顾了！” 克莱恩看了一眼安德森，想起了爱丽丝留在他身上的厄运，毫不留情地揭穿道： “幸运女神不好说，厄运女神倒是有一位。” щшш ?ttan ?c o 安德森有些不安地伸手推了推左眼处的单片眼镜，复又笑道： “不要这么认真，生活嘛，放松一点，放松一点。” 安德森将1200镑尾款递了过去，又接着说道： “其实我很清楚是怎么回事，肯定是那位先生不想我浪费时间，暗中‘叮嘱’了那些人。” 克莱恩瞄了眼钞票，用手捏了捏，随口问道： “有确认是哪些海盗带来的问题吗？” 他问的是昨晚哪些猎物引来了那位“操纵师”。 “没法确认。”安德森苦笑一声道，“你以为我事前没有确认过吗？我虽然在你面前表现得满不在乎，但实际上，我提前有调查猎物的背景和情况，避免惹到不该惹到的人，谁知……哎，只能归因于厄运缠身。” 这家伙比我想象得谨慎很多啊……也是，他前一个序列叫“阴谋家”，又不是叫“幸运者”…… “神弃之地”，作为反面教材的爱丽丝，此刻正在和首席大眼瞪小眼。 她正尝试说服首席，让首席直接派出一个小队去找她需要的东西，而不是让她跟过去。 毕竟，她能做的其实也不多，就是加加反占卜，加加幸运，加加厄运……总之都是一些她不到场也能做的事情。 ——总不能真的开神话生物形态扑上去咬吧！ 这没有办法的办法虽然也并非没有可行性，但，如果她需要这么做，有很大可能，跟她一起去的人都死绝了。 而面对这种情况，爱丽丝觉得……要不她还是赶紧跑吧？ ——命运，怎么能亲自动手呢？ 难道她和威尔·昂赛汀到最后打起来的时候就是开神话生物形态上去咬……不是，这有点……这有点太奇怪了吧？！ 爱丽丝摇了摇头，抬起头来准备再次尝试说服首席，却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像是有什么东西忽然破碎了，灵性忽然被触动，爱丽丝意识到这种感觉她其实很熟悉——这是魔药消化的反馈。 大概率没有完全消化，只是一部分，但是…… 爱丽丝有些懵地看向了眼前的首席，略显迟疑地问道： “魔药，有可能会提前被消化吗？” 首席摇了摇头，坦诚地给出了答案：“我不知道。” 但即使这样，爱丽丝心底也有了答案，毕竟——她喝下去的魔药，都已经消化完了。 这只能是提前消化。 厄运法师，混乱行者，先知，水银之蛇，命运之轮……这到底是哪个序列的？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忽然想起了克莱恩告诉她的、安德森的遭遇——他喝酒呛死了。 “厄运法师……”爱丽丝若有所思地嘀咕道，“嗯……带来厄运可以消化魔药？” 这是个疑问，而此刻，想要验证，其实非常简单。 爱丽丝看了一眼骤然变得警惕起来的首席，轻轻回过头，看向了井井有条的下午镇营地。 ------------ Chapter103 壁画的作用 比起在首席面前无所事事撒泼打滚的爱丽丝，这帮来自白银城的探索小队成员们各司其职，初见时只有两个兽皮灯笼的营地，现在已经大变样了。 进度很快嘛……爱丽丝收回视线，看向下午镇的方向，好奇道：“你是想探索‘巨人王庭’吗？” 几秒钟后，爱丽丝听到了首席的回答：“……是。” 首席的声音略显低沉，爱丽丝回过头看向首席，他的表情看不出多少情绪，但混身的肌肉都是紧绷的，如果给他一把剑，这大概就是备战姿态了。 他为什么……哦，是因为我那句话！ 爱丽丝恍然大悟，她皱起眉，斟酌着道：“我没打算做什么……我，我只是随口一说。” 要说没动过拿白银城测试扮演法的念头，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但说到底，她有太多选择了，完全没必要去戳小“太阳”的肺管子。 她又不急。 ……不，她好像有点太不急了。 爱丽丝终于又想起了自己来“神弃之地”的目的，她不再和首席纠结刚才的问题，而是忽然从原地跳了起来，然后在首席疑惑的眼神中问道： “你们真的没有那种，让我从一个地方传送到另一个地方的办法，对吧？” 首席肯定地点了点头。 爱丽丝于是烦躁地看了眼山顶的位置，咕哝着道： “看起来我还得再跑一趟……不对，我可以问利奥马斯特……诶，话说圣者也要吃饭的吧？” 爱丽丝确认般地看向了首席。 首席站在原地懵了一下，随后认真地回答道： “……对于序列4的圣者来说，纵然数天不补充食物和水分也没有关系。” 不吃也没有关系，所以还是要吃的……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忽然说道： “我好像好久没吃饭了……” 首席更懵了，他迟疑了两秒钟后，凭借着他对爱丽丝的了解发出了邀请： “要一起吃饭吗？” “……不用了，”爱丽丝拒绝了这个邀请，“等回头我在路上叫个外卖。” 从首席的眼神来看，他没听明白爱丽丝的话。 爱丽丝没兴趣回答这个问题，她好奇地看向首席，朝他问道：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利奥马斯特？” “他过几天就会离开，”首席如实回答道，“他声称自己要在这里传播主的光辉。” ……也很合理。 这答案让爱丽丝有些说不出话，但她仔细一想，又感到高兴起来——传播光辉，应该是要到处乱跑的吧？ 爱丽丝瞬间感觉到前途变得光明起来，她当场丢下首席，去找利奥马斯特。 首席站在原地，表情未有变化，一动不动地看着爱丽丝的背影，只有眼神带着茫然。 ……我应该干什么？ 把正在努力传播主的光辉的利奥马斯特拉出来，爱丽丝兴冲冲地问道： “你是不是有能在这里从一个地方传送到另一个地方的办法！” “一位‘旅行家’感念于主的恩赐，愿意成为我手下的羔羊，与我一起散播主的荣光。”利奥马斯特一脸虔诚地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哦，有个“旅行家”自愿被他放牧……等等，这不得自愿的……不对，他为什么能在这里“旅行”？ 了解“牧羊人”能力的爱丽丝自动翻译了利奥马斯特的话，随后意识到了这段话里的两个问题。 她没去和利奥马斯特纠结那个“旅行家”是否自愿的问题，而是问道： “这里的灵界能用？” “我蒙受了主的恩赐。”利奥马斯特继续在胸前画十字。 爱丽丝说不出话。 好消息是，她现在有两个选择了——回去问乌洛琉斯，和威胁利奥马斯特继续给她带路。 两种方法各有各的问题，爱丽丝犹豫了片刻后，决定先问问乌洛琉斯再说。 ——她真的很需要灵界。 “你要过几天才会离开，对吧？”她和利奥马斯特确认道。 “是的。”利奥马斯特点了点头。 爱丽丝放下心来，回去找还不知所措站在原地的首席。 “我再上去一趟，”她指着山顶说道，“问问有没有传送的办法。” “您要去很远的地方吗？”首席试探性地问道。 “不知道，”爱丽丝两手一摊，“但如果大陆面积和我记忆里差不多的话，嗯……” 她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巨人王庭”的方向，冷漠地回答道： “可能你们找到出去的路了，我还没回来。” 首席不再说话了。 告别首席，爱丽丝朝山顶飞去。 她没学着乌洛琉斯一步一步走上去，毕竟她又不是“真实造物主”的信徒，更不是“真实造物主”座下的天使。 凭着记忆再一次站在圣所门口，爱丽丝懵了两秒钟，忽然意识到，乌洛琉斯说不定已经离开这里了。 ……希望祂还没走。 爱丽丝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踏进圣所内部。 阴森的装修风格不符合爱丽丝的审美，时不时掉下来的腐烂血肉更是让爱丽丝紧皱眉头，她忍了又忍，才没有干出来在别人家里当着别人面骂别人装修难看的事情。 ——尽管不去听“真实造物主”骂人的声音，爱丽丝也知道，“真实造物主”的注视一直停留于她身上，从未离开。 ……就冒充了一下乌洛琉斯，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乌洛琉斯自己都没计较呢！ 话说这样看好像丈夫帮小白花妻子出气……不是，等等，别再想这种东西了！ 爱丽丝惊恐地加快了脚步，以避免自己胡思乱想。 从记忆里翻出那条壁画回廊的位置，爱丽丝沿路走向那条回廊，在尽头处发现了刚刚准备放下笔的乌洛琉斯。 ——祂刚完成一幅画。 爱丽丝好奇地走过去，盯着壁画看了几秒钟后，忽然扭头问道： “你学过画画吗？” “没有。”乌洛琉斯平和地摇了摇头。 于是爱丽丝顺理成章地问道：“你给安德森上厄运是不是嫉妒他科班出身？” 乌洛琉斯转过头，略显疑惑地问道：“安德森？” 祂不知道？不对，也有可能是不知道名字……爱丽丝偏了偏头，指了指外面的方向回答道： “在外面那片海里面，有个倒霉的‘猎人’进了一片废墟，里面有很多壁画，其中一幅应该是你留下的。 “他伸手隔空勾了勾线条，然后就变得特别特别倒霉——之前甚至被一口酒呛死了。” 这位命运天使耐心地听完了爱丽丝的讲述，然后平静地摇了摇头，柔和地回答道： “那只是残留的力量。” 爱丽丝盯着祂看了几秒钟后，忽而恍然大悟道： “你不想别人破坏你的画？” “嗯。”祂缓缓点了下头。 沉默了两秒钟后，爱丽丝看着祂，真心实意地赞美道：“你壁画真多。” 这并非汉语，是爱丽丝踏进“神弃之地”以来一直使用的巨人语，因而乌洛琉斯没听懂其中的深意，只是略显疑惑地点了点头。 当然，即使是汉语祂应该也听不明白。 乌洛琉斯显然没有爱丽丝那样喋喋不休的爱好，爱丽丝一闭上嘴，周围便又安静下来，祂平静地执笔蘸了蘸颜料，似是准备再画一幅。 “等一下！”爱丽丝连忙拦住了祂，她本能地想要伸出手，却又想起之前乌洛琉斯的冷脸，默默把探出的手缩了回来，“我有事情要问你！” 乌洛琉斯平和地转过头，用眼神询问她有什么事。 “你们有在这里联系上灵界的办法，对不对！”爱丽丝激动地问道，“应该，应该还有从一个地方传送到另一个地方的办法？” 乌洛琉斯的视线在她身上停顿了几秒钟，忽而站起身来，朝前方走去。 爱丽丝站在原地迟疑了两秒钟，然后眼睁睁地看着乌洛琉斯放下画笔，踏进祂刚完成的壁画，消失不见了。 啊……？ 爱丽丝茫然地盯着壁画，看了几秒钟之后，伸手碰了碰壁画，或者说墙壁——是实心的。 她站在原地，看着壁画上银发银眸的天使犹豫了片刻，闭上眼睛，一头撞了上去——果然是实心的。 “嘶。”爱丽丝抽了一口冷气，退了回来，伸手揉脑袋。 也许是她蠢得乌洛琉斯实在看不下去了，壁画里的人影微动，一个活生生的乌洛琉斯从画里走了出来。 “？”爱丽丝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你没有‘混乱行者’的能力？”乌洛琉斯声音平静地、不含鄙夷地问道。 “我，我有……”爱丽丝嗫嚅着回答道。 她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乌洛琉斯和祂身后的壁画，在短暂的停顿后，忽然灵光一闪，仰头问道： “这里的规则和力量很混乱，随意移动会迷失在其中，所以……你在壁画上留下力量，以此来定位？” 乌洛琉斯点了点头。 爱丽丝惊讶地睁圆了眼睛，十几秒后，她叹了口气道： “我没去找威尔·昂赛汀是对的……否则我绝对是白送。” 乌洛琉斯没有对此做出评价，只是安静地看着她。 爱丽丝盯着祂思考了几秒钟，猜测道：“你在等我确认收货和打好评吗？” 乌洛琉斯的眼神成功变得茫然起来。 爱丽丝并没有为此感到高兴，她捏了捏眉心，指出了这个办法最关键的问题： “如果我有很长很长的时间，我当然可以在路过的地方都留下壁画或者别的什么东西，用来定位。 “但一来，这件事情也许很急，二来…… “我要去的是我没去过的地方。” 停顿了一下，她试探性地问道：“你的壁画能借我用一下吗？” 乌洛琉斯上下打量了一圈她，依然用那种平静地、不含鄙夷地语气问道： “可以。 “你确定吗？” 爱丽丝莫名打了个冷颤，她忽然有了一种没来由的惊恐感，于是她立刻推拒了乌洛琉斯的好意： “……不，不用了，谢谢。” 她意识到这极大概率也是一种白给行为。 乌洛琉斯仍然用那种疑惑的眼神看了她一眼，随后平和地对她说道： “跟我来。” 又是这句话……我总觉得祂那个眼神有一种……有一种我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那种感觉…… 爱丽丝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乌洛琉斯带着她左拐右拐，来到一处祭坛前，祭坛前方有一幅画，画上是个漆黑的婴儿。 爱丽丝盯着那个婴儿看了几秒钟后，婴儿忽然朝她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爱丽丝一下子蹿到了乌洛琉斯的身后，停顿了一下，总感觉哪里不对的她略显迟疑地问道： “我真的不能抓你的衣服吗？” 乌洛琉斯摇了摇头。 爱丽丝磨了磨牙，放弃了继续纠结这个问题，又重新探出头来，盯着露出诡异笑容的婴儿，犹豫着猜测道： “画上的是……” 她顿了顿，没说出名字或者别的什么，而是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乌洛琉斯点了点头。 爱丽丝盯着祭坛看了几秒钟后，才再次问道：“……你是让我，让我祈祷？” 乌洛琉斯再次点了点头。 有道理，要权限确实应该和主人要，所以……爱丽丝面无表情地接着问道： “我看起来像是傻子吗？” 乌洛琉斯盯着爱丽丝看了几秒钟后，温和地安抚道： “不像。 “你看起来很聪明。” 这熟悉的幻视感让爱丽丝懵了两秒钟，随后她略显迟疑地问道： “你以前……是不是带过小孩？” 乌洛琉斯神情复又恍惚起来，像是在回忆什么，爱丽丝见状，立刻打断了祂的思考：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于是乌洛琉斯回过神来，面容平和地摇了摇头。 爱丽丝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后，她又回过头来，颇具仪式感地说道： “谢谢。” “不客气。”乌洛琉斯礼貌地回应道。 爱丽丝沉默地离开圣所，她在圣所门口沉默了两秒钟后，于“真实造物主”的注视下念响了愚者的尊名，然后在最后说道： “愚者先生，给我送点饭来，记得加上桌椅和餐具。” “真实造物主”的视线在沉凝了片刻后，忽而消失了。 ------------ Chapter104 书中的主角 咦？ 被人盯久了，注视感忽然从身上消失，爱丽丝产生了一种浓郁的不适感，她回过头，看着圣所的门，犹豫了片刻之后，缓慢地抬起腿，认真考虑踹一脚试试的可能性。 ……会挨揍吗？ 好奇怪啊，祂为什么突然不看了…… 爱丽丝苦恼地站在了圣所的门口，思考要怎么在不激怒“真实造物主”的情况下把祂的注视引回来。 …… 圣所之内，在爱丽丝离开之后，乌洛琉斯又回到那条充满壁画的回廊内，片刻的沉默后，祂穿过自己刚留下的壁画，出现在了一个描绘着无数壁画的大厅内。 大厅的中央摆放着一张暗红色的长桌，周围是一把把花纹繁复的高背椅。 乌洛琉斯走过去，坐在本应属于祂的那张椅子上，于是大厅的四周，竖立却没支撑穹顶的一根根石柱之上，赤红的火焰相继被点燃，将周围照得煊赫异常。 窃窃私语声逐渐响起，一点一点变大，暗红色长桌的周围，一道道模糊而虚幻的身影霍然腾起，坐在了不同的高背椅上，共有十一道。 当所有身影聚集以后，最上首空余的两把高背椅上，左侧的拿把钩勒出一道身着黑袍的黑色羽翼身影，右侧的那把勾勒出了一道仿佛笼罩着迷雾的女性身影。 紧接着，一道来自过去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们是在救赎自己，也是在维护这个世界的平衡…… “分裂与背离毫无疑问是最基础的秩序…… “……这也是祂的想法……” “……不可否认，我们都有自己阴暗的念头和渴求，但这是非常正常的…… “……死亡和鲜血将不可避免，我们以……” 那道声音在这一刻忽然停住，足足十几秒过后，才在响亮的窃窃私语声中，坚定又不容拒绝地重新响起： “我们以‘救赎蔷薇’为名。”注① 画面到这里为止，接下来开始重演，乌洛琉斯在座位上，没去关注这里的一切，而是一个又一个“启示”复现在祂面前。 那个“先知”身上有秘密，祂应该去找到那个秘密…… 还是那个“先知”，祂成了“水银之蛇”……祂的秘密呢？ 祂应该去追那条“水银之蛇”…… 那条“水银之蛇”的状态很差了，祂没必要管，反正也抓不住…… 祂的状态恢复了一点，快去追祂…… 状态很差了，没必要管…… 状态恢复了…… 千年的时光里，类似的启示出现过不止一次，直到——最后一个启示。 莫名出现的少女一步一步登上高塔，无鳞的白色巨蛇于塔顶静候，祂静静注视着这一幕发生，直到某个瞬间，祂觉得自己应该把这个梦给那个少女看一眼。 于是祂这么做了。 所以……梦境的最开始，她到底是从哪里走出来的？ 乌洛琉斯沉默地坐在长桌前，几秒钟之后，祂默不作声地站了起来，重新走入画中。 …… 圣所之外，没有得到愚者先生回复的爱丽丝终于思考出了结果。 “‘救赎蔷薇’这个名字是你和女神一起取的吗？”她仰着头问道，“听起来真是糟糕透了……有一股中二病晚期的味道，真不知道你们是出于什么心态取的这个名字……” 爱丽丝嫌弃地摇了摇头，却发现仍然没有人搭理她。 ……？ 在甩给圣所一个恶狠狠的眼神后，爱丽丝回到了下午镇的营地中。 从山顶飞至地面的耗时并不长，但当爱丽丝落地时，却得到了一个令她十分难过的消息： “什么，利奥马斯特走了？！” 首席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情？”爱丽丝睁圆眼睛。 “你一离开，他就在原地变得透明，然后……”首席描述着当时的场景。 毫无疑问，这正是爱丽丝心心念念的“旅行”。 利奥马斯特用实际行动表明了，在“神弃之地”，有真实造物主的允许，确实可以重新连接上灵界。 唯一的问题是，他现在不见了。 爱丽丝磨了磨牙，刚想说点什么，灰色的雾气笼罩在她眼前，克莱恩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准备仪式。” ……？ 爱丽丝懵了一下，开始思考克莱恩是真的已经按照她的要求准备好了食物、餐桌和餐具，还是准备整她一下。 克莱恩应该不会这样的吧……爱丽丝沉吟片刻，目光扫过白银城的食物，默默收回视线，对首席一脸认真地道： “我出去散散心。 “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们已经拿到我要的东西了……或者队伍至少已经出发了。 “祝你们好运。” 丢下这句话，爱丽丝本想转身就走，几步之后她又退了回来，摸出一副塔罗牌，递给了首席。 “替我找东西的时候可以带上这个……如果有剩的，后面也可以拿来用，”爱丽丝一边说着，一边又翻出纸笔来，“遇到危险的话可以念我的尊名……呃，等一下。” 爱丽丝忽然想起来，尽管她像是装载了语言模块一样速通了巨人语，但仅限听说。 她并不认识巨人语的文字。 “不好意思，”爱丽丝又把纸笔收了回去，尽可能让自己的表情一脸正色，“我不识字。” “？”首席满脸茫然地看着爱丽丝，像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情。 爱丽丝伸手捂住了脸，尝试着解释自己文盲的真相：“我只是不认识你们的文字，我其实认识外面的文字……认识一点。” ——认识鲁恩语和赫密斯语、古赫密斯语。 首席斟酌着看了爱丽丝一眼，尝试着组织语言，爱丽丝实在无法忍受那种眼神，她在首席开口之前问道： “我可以直接说自己的尊名的吧？” 首席想了想，点了下头。 于是，爱丽丝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尊名念了出来，然后离开了这里。 “永远纯真的孩子……”爱丽丝离开之后，首席复述着爱丽丝的尊名，若有所思。 这句描述无疑与爱丽丝的性格形成了极好的呼应，首席一下子想清楚了某些之前他想不清楚的关窍，当然，绝大部分疑惑仍然没有解决，譬如…… 她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至于后两句描述，反而没让首席太惊讶，毕竟那仅仅是两句关于权柄的描述，而爱丽丝自称命运小姐，在某种程度上已经说明了问题。 …… 在灰雾之上听到爱丽丝祈祷的内容之后，克莱恩产生了一种“终于来了”的平静感。 早在爱丽丝踏入“神弃之地”时，他就思考过爱丽丝要吃什么——她应该不会放弃吃饭，但按照小“太阳”的描述来看，“神弃之地”似乎也没有爱丽丝会吃的食物。 当然，不排除她心血来潮尝一尝黑面草和怪物血肉的可能性，克莱恩甚至怀疑爱丽丝会尝尝没祛除污染的。 毕竟，有命运的循环在，只是尝一口的话，应该没关系。 在爱丽丝没有向他要饭的这一天多的时间里，克莱恩一直在思考爱丽丝到底是怎么解决她的三餐的。 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事，克莱恩没有丝毫挣扎地给爱丽丝准备好了餐具和饭，却没按照她的要求准备桌椅——也不能太惯着她。 …… 将自己的尊名告知首席之后，爱丽丝就离开了下午镇的营地。 她准备离开下午镇的营地一段时间后，再进行仪式。 爱丽丝于黑暗中前行了一段时间，直到下午镇营地的光芒变得微弱，才在原地，当着黑暗中虎视眈眈的怪物们的面，布置好了仪式，等待克莱恩的回应。 一盘烤鱼和一盘熏肉被爱丽丝从仪式通道里取了出来，除此之外，她还拿到了一个涂好果酱的面包、一个空的餐盘以及一副刀叉。 随后，仪式通道便主动关闭了。 爱丽丝看着地面上摆开的盘子，迟疑了两秒钟后，才喃喃道： “我……坐地上吃？” 看起来这似乎是唯一的办法，爱丽丝犹豫了两秒钟后，撩起长袍的下摆坐在了地上，抓着面包和烤鱼啃了起来。 这种从未有过的体验，对爱丽丝来说某种意义上也算得上是别有一番风味，但无论如何，爱丽丝仍然决定要好好报复一下愚者先生。 在吃完这顿饭之后，她闭上眼睛，尽可能让自己显得兴奋地诵念道：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我请求您的注视， “我请求您的垂听， “愚者先生，快来，我要给你看看我在‘神弃之地’发现的东西！” …… 她在“神弃之地”发现的东西？她发现什么了？语气很兴奋，难道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灰雾之上，克莱恩满怀好奇地同意了爱丽丝的仪式请求。 另一边的爱丽丝在克莱恩同意后，迫不及待的布置好仪式，将自己进食的残留一股脑地塞进了通道。 灰雾之上，克莱恩面无表情地从献祭通道中取出了一盘鱼骨头，一盘剩下一半的熏肉，一盘蘸着果酱的面包屑，以及一套用过的刀叉。 “爱丽丝！”克莱恩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随后又无力地靠在了高背椅上。 他摇了摇头，满是自我怀疑地问道：“我真的是……我怎么会对她抱有期待？” 顿了顿，他又咕哝着道： “其实这如果不是她吃剩下的，而是她在哪里发现的，那确实是了不得的发现……唉，算了，我还是别给她找借口了。” 克莱恩闭了闭眼，发誓自己之后绝不会再相信半句爱丽丝说的话。 不，要不还是相信半句吧，她有时候说的话还是很有价值的……算了，要不还是信一下吧，她其实也没有在大事上坑过我，就是爱玩了点…… 克莱恩头疼地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 …… 另一边，完成了仪式的爱丽丝动作飞快地清理好现场，然后拔腿就跑。 “神弃之地”的黑暗中，不断散发着光芒的“阿波罗”为爱丽丝带来了绝对意义上的安全，同时也让她变得格外显眼。 在飞奔了不知道多久以后，爱丽丝终于意识到了这件长袍的危害——在面对比她强的存在时，她可能会成为一个活靶子。 她在原地停下脚步，一动不动地看着一道身影提着一个兽皮灯笼从远处走来。 那身影有着一身黑色的巫师长袍，头上戴着尖顶软帽，随着那道身影逐渐靠近，爱丽丝能看见祂右眼处单片眼镜反射出的光芒。 ——阿蒙。 “好久不见，”祂微笑着，提着灯笼站在了爱丽丝面前，“小爱丽丝。” 爱丽丝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不转睛地看着阿蒙走到她面前。 阿蒙像是在打量什么稀奇的展品一样，提着兽皮灯笼绕着她转了一圈，才啧啧啧地感慨道： “我本来还想着要怎么把你骗过来呢，没想到……你居然自己跑过来了？ “怎么，看到我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了吗，小爱丽丝？” 爱丽丝沉默了几秒钟后，面无表情地问了一个她遇见每一个人都要问一遍的问题： “你有在‘神弃之地’快速移动的办法吗？” “有啊，”阿蒙笑眯眯地回答道，“你要去哪里吗？” “……”爱丽丝没说话，面无表情地盯着祂看。 阿蒙轻笑了一声，朝爱丽丝说道： “这样吧……命运小姐。 “我们可以按你的规则来——我带你去你想去的地方，你告诉我一件事。” “什么？”爱丽丝皱着眉看祂。 阿蒙轻轻一扬手，一本精美的书册出现在祂手中，祂递到爱丽丝面前，爱丽丝迟疑两秒，伸手接过了书册。 这是本印刷精美的漫画书，封面上是一男一女，很明显是个贵族公子与穿着警装的飒爽女性。 贵公子的脚下有着黑色的羽毛，空气中还散落着零星几根，爱丽丝认得出来，那是乌鸦的羽毛。 而警装女子手中拿着书册，爱丽丝知道，那一定是一本诗集，那名警装女子其实私底下很爱写诗，但不会写。 因为她记得那个书名。 鸦影下的诗篇：爱与谎言的交织旋律。 ------------ Chapter105 逃跑……成功？ “你能告诉我……”爱丽丝听到阿蒙笑吟吟地朝她问道，“另一个主角是谁吗？” 爱丽丝迅速进入冥想状态，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全部丢出去。 她知道阿蒙有偷走念头的能力，理论上而言，回收惟一性的她就算打不过阿蒙，也不应该阿蒙随手就能偷走她的念头，可惜……她捏着权柄却不知道该怎么用。 面对这位欺诈化身，爱丽丝明白自己玩心眼绝对比不过祂，因此她选择了扬长避短——她选择不动脑子。 这个她擅长。 所有的思绪全都被强行终止，爱丽丝保持着一片空白的大脑抬起头看向阿蒙的笑脸，深吸一口气，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 ——她丢下书转身就跑。 面对如此危险的敌人，逃跑当然是最优解，而没有传送之类的快捷办法时，当然应该用双腿跑……无需思考，爱丽丝自然而然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然而，不过三五步，她就感觉到了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很明显，这只手来自她曾心心念念的阿蒙，爱丽丝逃跑的动作戛然而止，她缓慢地转过身看向阿蒙，祂似乎并未生气，脸上是新奇的笑脸。 “……你知道这样是没有用的吧？”阿蒙收回手，俯下身子问她，“你甚至是用两条腿跑……” ——那么，逃跑被抓回来了，应该做什么呢？ 在阿蒙带着笑意的凝视中，爱丽丝再次得出了结论，她言辞恳切地辩解道： “对不起，我只是太久没见到您了，太激动了，手脚有些不听使唤。 “那个……能麻烦您帮忙把刚才那本书捡回来吗？” “哈，”阿蒙笑出了声，“好啊。” 像是在期待她还会做出什么不合常理的应对或者说出什么鬼话那样，阿蒙慢吞吞地转过身去，一步一步走回去，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书。 祂的动作极慢，像是刻意留给爱丽丝时间和机会，但爱丽丝什么都没有做，她仍然站在原地，就那样看着阿蒙捡起那本漫画，拍干净漫画书上沾染的脏污，用一只手拿着书伸到了她面前。 爱丽丝眨了下眼睛，伸手接过了书，然后像抱课本那样，双手把书抱在胸前，继续仰着头看阿蒙，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在沉默中对视，面对看似专注实则脑子里什么都没有的爱丽丝，最先忍不住的显然是阿蒙，祂率先出声问道： “所以，你说……我念念不忘的昔日情人……到底是谁呢？” 祂在说话间一步一步朝爱丽丝走去，爱丽丝于是本能地抱着书一步一步后退，在最后的声音落下时，阿蒙停下脚步，爱丽丝丢下书，第二次转身就跑，宛如惊弓的鸟雀。 于是那只手又重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这一次显然不如上一次温和，她被拽回了原位。 “？”阿蒙看起来未曾理解她的行为，“你……” 祂上上下下打量了爱丽丝一圈，若有所思地问道： “要不……我先教你怎么逃跑，然后你再试着跑？” 瞧，多么善解人意的提议啊——于是爱丽丝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应下这个提议： “也可以。” 阿蒙沉默了两秒钟后，冷下脸色，用命令的语气问道： “告诉我，我的旧日情人是谁，这本书的另一个主角又是谁。” 来自天使之王的命令或者说威胁比先前带有游戏性质的询问要有效的多，理性的思绪重新占据上风，爱丽丝一下子想起了那本书的书名，脑海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与阿蒙的提问相关的内容。 旧日情人，当然是……等等，阿蒙的情人，难道不应该是…… 几幅少儿不宜的画在脑海里变成弹窗，随后被阿蒙偷走——显然，即使是思考，爱丽丝的思路也不同寻常。 阿蒙微微眯起眼睛，爱丽丝本能地感受到了威胁，本能给出的反馈是丢下书转身就跑，但面对这个已经失败了两次的策略，恢复了思考能力的爱丽丝选择否决。 她认命般地闭上眼睛，仰着头对阿蒙说：“你杀了我吧，记得把尸体丢西大陆边上。” 阿蒙看着爱丽丝，扬起了眉，略显不解地问道： “这个人对你很重要？重要到……你宁可死也不会说？” “呃，”爱丽丝摇了摇头，“也不是，但是，但是你又不能真的杀了我……” 她略微缩了下脖子，但很快底气又充足起来，眼睛亮晶晶地接着说道： “对啊，你又不敢杀我，我为什么要害怕？ “你甚至不敢把我在这里困太久，因为……” 这个认知让爱丽丝胆子变大了许多，她看着阿蒙，调整面部的肌肉，露出了一个和祂如出一辙的笑脸，才学着祂的语气说道： “那样的话，死的就是你了。” 来自命运的胁迫，在这一刻，成为了她最强大的底气。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阿蒙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眼眸冰冷地看着她。 爱丽丝毫不畏惧的与阿蒙对视，十几秒后，阿蒙的嘴角缓缓勾勒起一抹笑容，声音透着股咬牙切齿的温柔： “很好。 “非常好。 “那么，你要怎么样才肯告诉我呢，小爱丽丝？” 爱丽丝忽然抖了下身体，她意识到，现在，阿蒙应该是真的生气了。 这可不是她要的局面——要知道，如果她不打算向“真实造物主”祈祷，也不打算一步一步走过去，阿蒙可能是最后的前往西大陆的方法了。 等等，祂这次怎么不打我？之前祂生气了虽然没杀我，但是其实是打我了的……而且其实祂要是想知道也可以试着审讯我吧，祂问问题的方式有点太温柔了…… 这样的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很快便得到了阿蒙的反馈： “……原来你比较喜欢挨打？” 爱丽丝沉默了两秒钟，坚定地摇了摇头，否认了这件事： “没有这回事。 “我更喜欢看别人生气但是不知道该拿我怎么办……我不是说你！” 在阿蒙为她的话语扬眉的一瞬间，她立刻急声辩解道。 无论如何，气氛总算不像是刚才那样僵硬，面对松缓了许多的气氛，爱丽丝犹豫了片刻，试探性地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画这篇漫画的人是我的？” 阿蒙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她。 爱丽丝沉默两秒钟后，默默换了个问题： “你……为什么要知道漫画里的旧日情人和主角都是谁？也许他们根本没有原型，都是我瞎编的呢？” 尽管希望渺茫，爱丽丝仍然想确认一下——万一阿蒙只是因为漫画的内容生气，而不是猜到了背后隐藏的深意呢？万一呢？ 很可惜，她的祈祷失败了，阿蒙继续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 爱丽丝伸手捂住了脸，自暴自弃地问道： “那你为什么不干脆直接审问我呢？你……你到现在好像都没对我动手？” 爱丽丝试探性地放下手，甩了两下自己的胳膊。 阿蒙看着她的动作沉默了几秒钟后，忍不住提醒道： “被寄生的话，这样是检查不出来的。” “那要怎么检查？”爱丽丝转过头，认真地问道。 阿蒙顿住动作，上下打量着她，似是在确认她刚才的问题是不是认真的。 爱丽丝被这种目光看得充满了不适，她举起手里的漫画书，朝阿蒙的脸扔过去。 阿蒙只是轻轻一抬手，那漫画书便从空中突兀地出现在了祂的手中，祂看着爱丽丝，摇着头叹息道： “连我不敢杀你都看得出来……这个却看不出来吗？” 爱丽丝疑惑地看着祂。 “我在……”阿蒙斟酌着语言，“我在尝试着和你打好关系。” 这回答坦诚到了一种不真实的地步，爱丽丝惊愕地睁圆了眼睛，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十几秒后，她才伸手把自己的下巴合上。 在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确认它刚才并没有惊讶地掉下去以后，爱丽丝才双目失神地道： “开玩笑的吧……” 荒诞又合理的答案——纵容她无礼的要求，不计较她明晃晃的挑衅，明明能通过别的方式获取答案，却并没有动手，而是尝试着说服她交易……这似乎确实是想要打好关系的人会做的事情。 但纵观阿蒙整体的所作所为，爱丽丝还是忍不住问道： “谁教的你这么打好关系啊！” 这明明是心理阴影才对。 停顿了一下，爱丽丝又皱起眉问道：“等等，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宋姝描述里的时天使阿蒙，是个做事全凭兴趣的家伙，而阿蒙的尊名，似乎也在强调这一点，如果真的按照这一点来判断的话…… 爱丽丝眨了下眼睛，脑海里忽然回忆起阿蒙很久前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我可是很喜欢你呢。” 而与此同时，阿蒙笑盈盈地，低着头对她说道： “嗯……因为我很喜欢你呀，小爱丽丝。 “你多好玩呀。” 惊恐几乎满溢而出，那一瞬间，爱丽丝顾不上在“神弃之地”借助底层混乱的力量传送的风险，身影在原地迅速变淡，直至消失。 她彻底融入了“神弃之地”混乱的力量当中。 而在原地，阿蒙看着爱丽丝消失的位置，缓缓皱起了眉。 和爱丽丝预想的不同，她并没有迷失，尽管无法辨认“神弃之地”的方向，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但爱丽丝却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一直以来，那股力量都在召唤着她。 乌洛琉斯用一幅幅附着着自身力量的、亲手绘制的画构成了一个个“坐标”，以使自己即使融入“神弃之地”混乱的力量当中，也不会迷失方向。 祂只要在混乱的力量的拉扯当中稳固自身，到达事先固定好的坐标，就足够了。 但当爱丽丝陷入这样的状态当中时，她才意识到，她先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多余的，她不需要事先固定好的坐标，也不需要尝试着稳定自身，因为这些混乱的力量当中，有股力量从未变过。 那股力量，在将她推往某个固定的方向，在那里，似乎有什么在召唤着她。 爱丽丝忽然想起在废墟之海里发生的事情，想起了那个宣称要去寻找能开启一切宝藏的钥匙的希斯·道尔。 ……他莫非“听到”了召唤？ 古怪的念头划过思绪，她却来不及深思，因为她所处的情境并不适合思考，“神弃之地”混乱的力量亲密接触她的灵性，即便她并不需要自己寻找方向，也不需要自己移动，这仍然十分危险。 爱丽丝停下所有的思考和行动，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防止自己被混乱的力量污染这件事上。 她觉得自己像是变成一只小船——不，这样不准确，因为无桨亦无帆的船在这样的海面上只会乱漂。 爱丽丝觉得自己像是变成了一个风筝，有一根线遥遥的牵住了她，有人在线的尽头，不断地尝试着回收那根线。 注意力专注的时光里，时间变得极快又极慢，爱丽丝并不清楚过去了多久，也不清楚自己“飘”了多远，她只是浑浑噩噩地，等待着到达终点的那一刻。 在不知道多久以后，爱丽丝像是从梦中惊醒那样，她听见了一阵混乱的喧嚣声。 像是所有从长久的睡梦中醒来的人一样，爱丽丝先是茫然，先是尝试着睁开眼睛，看清周围的情况。 她挣扎着、努力着睁开眼睛，对上了一张丑陋又畸形的脸。 这人没有鼻子，本该是鼻子的地方是两个空荡荡的圆孔，眼睛一大一小的挤在一起，嘴巴的形态扭曲，脸上空余的位置挤满了肉瘤。 尽管还没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也没弄清楚现在的情况，面对这张堪称恐怖的脸，爱丽丝仍然做出了最正常的反应： “救命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像是见了鬼一样尖叫了出来。 这一声吓傻了那个原本凑近她的人，那人跌坐在地，爱丽丝从地上弹起来，却发现这样的人并不止他一个——有十数个长得奇形怪状的人，正盯着她看。 ------------ 卷末感言 （恍惚）不知不觉就……（翻看）就91万字了啊！ 为什么写感言呢……因为大家都在写我也想写（你） 但其实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这本书是怎么来的看到现在的朋友也都知道，就……直到现在我也没想明白是怎么走到今天的。 最开始是短篇写手，完全的一时冲动把书发了上来，所以书的开头大概很多人能感觉到，嗯怎么说呢……开篇的第一卷，我写得像是PPT。 像是把原著的关键剧情拆成一幕幕的画片，然后在每个片段里塞进去一个人物，最后形成了第一卷包括第二卷开头的效果——用一个一個事件连接而成的故事，缺乏过渡。 这是我在短篇创作时保留的写作习惯。 而实际上，我在真正开始思考这本书的未来之前，所想好的剧情大概就截止到第一卷结束那个位置，廷根市的落幕，爱丽丝的死亡。 哪怕是在思考到底要写什么的时候，我也没改动第一卷的结局，这是……我给自己留的，后悔的余地。 ——如果写不下去，就在那里直接结束。 但写到今天为止，我……我已经不太敢随便跑路了（闭眼）。 一个是我在作话里说过的那个很离奇的巧合，当我去翻爱丽丝生日的时候，惊讶地发现，我一念之差，把回收概率之骰的日期从第二天早上改到了当天晚上，结果定完生日以后一算日期……我超，她过生日那天怎么在回收概率之骰？ 另一个……唉这个可能只有我知道，一开始写的时候，幸运者的非凡能力我顺手删了一句话……嗯就是那个不能依赖幸运，那个其实是乌贼写的啊不是我写的。 甚至写扮演法的时候我也没想起来这件事……我是后来回去翻才发现的（恍惚） 但是都写到这里了，再说说有人问过我的问题吧——关于卷名。 第一卷的卷名叫幸运儿，我得承认，这个是我……随手取的。 我在卷末撕开了幸运的假象，写下了不能依赖幸运的扮演法，加上序列7的魔药名称，算是勉强呼应了卷名。 第二卷的卷名叫局中人，这个卷名……一部分是随手取的，简而言之就是比较匆忙（比较匆忙）。 作为一个从一片空白中醒来的人，记忆中拥有完全陌生世界的爱丽丝，对这个世界严重缺乏归属感。 廷根市勉强算是归属感的一部分，但死亡在某种程度上又斩断了这份联系，第二卷的最初，她曾经尝试过建立新的联系，重新开启一段新生活。 在爱丽丝逐渐接纳这里的时候，阿蒙为她撕下了平和的假面，将一部分的真相揭露出来——她可能不是人。 于是第三卷的爱丽丝，在不愿意面对的事实中逐渐迷失，她自以为是神灵，自以为高高在上，即使寻回了为人的记忆，也并不把自己当做人。 直到命运把迟到的生日礼物送回她面前，用事实告诉她，她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他们都是命运的玩具，而她自以为的记忆甚至很可能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嗯……这像不像是一场醒过来的美梦？ 这是睡美人的一重含义，而另一重就很明确了，就是字面意思——她真的像睡美人那样，在不知名的地方睡了很长时间。 所以第四卷叫神与人，尽管思考方式仍然可以用拟人来形容，但你回头去看第三卷的她，会发现她其实乖了太多了，甚至在某些时候，她能和人类共情…… 多大的进步啊！ 我想过要不要把第四卷的结尾放在一个同样足够震撼的地方，但是犹豫了一下，我仍然想把那个东西，放在第五卷（目移） 第五卷，叫逐光者。 取这个名字之前我纠结了好久，我取了好几个版本的卷名，但是都不够满意，直到我重新打开诡秘的第六卷，我忽然发现，逐光者真是太合适了（你） 我把这个名字列入备选方案，然后我发现宿环的第二卷也是逐光者，然后我当场就决定叫逐光者（你） 至于卷首语——明天见（你）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卷尾见（你） （逃走） ------------ Chapter1 切尔诺贝利 ……？ 我下地狱了吗？ 不是，等等，地狱的人应该也不是因为长得丑下地狱的…… 大脑从短暂的宕机中恢复，爱丽丝意识到自己先前的判断过于武断，她尝试着弄清楚自己的位置。 那十数个长相怪异的人呈圆形围住了她，有两个人手里提着盏兽皮灯笼。 他们的身高都不算高，畸形也不止停留在面部，如果说缺少胳膊、小腿以奇怪形态扭曲的人可能是受了伤，那其中某个人本应是手的部位被肉球取代，再结合他们的面部特征，爱丽丝认为这是一种发育畸形。 这些人…… 凝眉沉思间，围住爱丽丝的人群忽而散开，一位套着深棕兽皮的老者从他们让开的通道里来到了爱丽丝面前。 灰白的头发杂乱的垂下，他的脸上是一道道岁月刻下的沟壑，爱丽丝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面部，在他走到自己面前时，才恍惚道： “居然……是正常的？” ——这名老者，有着正常的、没有畸形的五官。 老者因爱丽丝的话回头看了一眼，才看向爱丽丝，以一种庄重的、极为古怪地腔调诵念道： “切尔诺贝利。” 爱丽丝惊得从地上跳了起来，死死地瞪着身穿棕色兽皮的老者，十几秒后，她才呼出一口气来，一边恢复呼吸一边命令道： “再说一遍。” 于是，深棕色兽皮的老者再次用那种古怪的腔调重复了一遍那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名字： “切尔诺贝利。” 爱丽丝不知道这来自哪国语言，但考虑到这个地名原本的所在地，爱丽丝猜测这是俄语——不重要，因为这是地名，这是个音译过来的名词。 这是个太过有名的城市，如果她此刻仍然站在“神弃之地”的土地上，听见这个名字也不算……不算奇怪个鬼啊！ “你们是谁！”她瞪着那名老者问道。 ——这是个根本不该有人知道的名字。 除非……等等。 “神弃之地”的居民普遍是“远古太阳神”的信徒，而“远古太阳神”疑似“穿越者”，应该来自西方国家，那么…… 她脚下踩着的，有没有可能，是那位“远古太阳神”的故土？ 她思索间，老者的声音也一同响起： “尊贵的客人，我是月城大祭司尼姆。 “月城曾经是属于吸血鬼的城市，但那个文明在古老的年代里已经被毁灭了。 “之后，我们接受伟大的太阳神，创造一切的主命令，迁移到了这里，看守这片灰白的雾气，等候从雾气中走出来的人，并将这句话转告给他。 “到今天，已过去三千七百二十一年。” 爱丽丝一脸茫然地听完了大祭司尼姆的话，她怔怔地转过头去，刚才躺着时被人群挡住的景象终于出现在她面前——那是一片凝固的、灰白色的雾气。 “你的意思是……”她缓慢地回过头，朝着大祭司尼姆试探道，“我是从里面‘走’出来的？” 爱丽丝咬重了“走”字，毕竟她对此全无记忆。 “不，”尼姆摇了摇头，“按照辛和鲁斯的描述，您应该是被……扔出来的。” “？”爱丽丝觉得自己更懵了，她想了想，决定让大家一起懵，“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尼姆问道。 “你们的主有没有想过……”她朝着尼姆露出了认真探讨的神情，“从雾气里面走出来的人，可能不会外语。” “……？”尼姆看起来对她的话感到了茫然。 爱丽丝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开始和尼姆聊正事： “辛和鲁斯……嗯……” 她目光望向人群，有一男一女两个人在她念到这两个名字时微微抬头，爱丽丝隔空望向他们问道： “是你们？” 他们下意识看向了大祭司尼姆，尼姆也转过头看向了他们，在看了一眼爱丽丝后，尼姆朝他们两个喊道： “辛，鲁斯……你们两个看到了当时的情况，来说一说。” 爱丽丝并未对此做出反驳，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衣服，“阿波罗”仍然在她身上散发着光芒，照亮这片区域。 爱丽丝回过头，那光芒在触及到灰色迷雾时戛然而止，无法跨越雷池半步。 而另一边，辛和鲁斯缓慢讲述起他们的经历，关于他们如何在探索时恰好看见被灰色迷雾扔出来的爱丽丝，关于他们如何聚集起附近的探索小队，关于他们如何喊来大祭司尼姆。 爱丽丝一边沉默地听着他们的讲述，一边检查身上的东西。 “阿波罗”内里罩的真正的衣服实际上是那件校服，宽大的校服口袋能塞许多东西，但爱丽丝绝大部分重要的东西，比如说存款，其实都放在克莱恩那里。 她只在身上塞了点乱七八糟的灵性材料，以及一副塔罗牌——这副塔罗牌被她交给了白银城首席。 灵性材料此刻什么都没剩，不过“神弃之地”并不缺这种东西，反正她能祈祷的对象除了“真实造物主”和阿蒙以外，大概也就是克莱恩了，对这三个人来说，大概率只要有材料就行。 单片眼镜……哦，那枚从阿蒙身上取下来的单片眼镜，此刻应该在“黑色郁金香号”上。 另一枚克莱恩还没交给她…… 零钱没了……不是，没人告诉我还有清空随身物品这一环啊？ 爱丽丝再次扭头看向了那片灰白色的雾气。 她忽然迈开脚步，突兀的动作让围城一圈的月城居民下意识避让开来，她没管那些月城居民，而是穿过他们在匆忙中让开的通道，站在灰雾前——狠狠踹了一脚。 灰白色的雾气没有任何波动，莫名的直觉告诉爱丽丝，那片雾气背后一定就是西大陆，是真正的“光之钥”所在的地方。 她闭上眼睛，几秒钟后再次睁开，在月城居民充斥着错愕和不解的目光中，再次踹了一脚那片灰白色的雾气。 “您……这是做什么？”大祭司尼姆终于没忍住问道。 这一声惊醒了爱丽丝，她怔楞地停下动作，意识到自己正处于没来由的暴怒当中。 ……为什么呢？ 后知后觉地，爱丽丝捂住胸口，落下了迟到了许久的泪水。 与她惯常声音大雨点小的假哭不同，这泪水起初悄无声息，从眼尾划过面颊，最后从下巴滴落，每一滴泪之间都间隔了极长的时间，往往上一滴泪滴落时，下一滴泪还未积蓄成型。 再后来，后来的泪水终于追上前面泪水的脚步，从遥望背影变成了断线的珠子，再形成连续的珠串。 而爱丽丝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望着那片灰白的雾气。 ……你在哭什么呢？ ——你知道答案的。 爱丽丝缓缓闭上眼睛。 她知道的，这是她一直以来的未曾察觉到的忿怒、悲伤和无力。 又或者，其实她早就察觉到了，只是哭——除了给别人带来负担以外，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其实，早在收到那份生日礼物的时候，早在看见宋姝的那个笑时，早在第一次从阿蒙的身体里醒来的时候，早在从坟墓里爬起来的时候，早在第一次在这个世界醒来的时候，她就该哭一场了，不是吗？ 她早就该哭一场的。 可惜，她终究没在克莱恩面前哭出来，而是以一个玩笑作为那个生日的收尾，没让克莱恩的生日礼物和自己的一样糟糕。 爱丽丝叹了口气，没去控制自己停止哭泣，在泪水中，用尽可能清晰的声音回答道： “我本以为……我本来以为，命运……命运把我带到这里，至少是要给我一个答案的。 “我以为我至少能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为什么不去找别人？还有……” 爱丽丝停下声音，泪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停下，她用还带着些许气音的声音问道： “你到底想做什么呢？我身上有什么是你非要得到不可的吗？你为什么要——和我不分彼此？” 没有人回答爱丽丝的问题，只有月城的大祭司尼姆试探性地问道： “虽然不知道您在说什么，但…… “也许您需要休息吗？” 这句话似乎带有某种魔力，也或许只是巧合——在情绪得到宣泄后，巨大的疲惫从精神深处涌来，那并非身体的疲惫，也并非灵性的疲惫，而是独属于精神上的。 简而言之，就是心理作用。 爱丽丝沉默了几秒钟后，朝着尼姆问道： “有吃的……不，算了。 “有地方睡觉吗？” ——理论上来说，完美的休息应该吃一顿大餐，好好泡一个热水澡，然后躺在床上，在舒适的环境中进入睡眠。 有些人可能会喜欢喝酒，或者喝点牛奶，这是题外话，爱丽丝戛然而止的主要原因，是她见过白银城的食物。 显而易见，无论是黑面草还是怪物的血肉，都不是她会喜欢吃的东西。 还不如弗兰克·李弄出来的东西，虽然很奇怪，但至少能吃，而且味道还不错……诶，这么说，如果弗兰克·李能来这里，一定会很开心吧？ 毕竟他不管做什么都有人愿意吃……除非“神弃之地”的居民的味觉已经彻底失灵了。 在爱丽丝思念外界的食物时，尼姆双手交叉行了一礼道： “请随我来。” 爱丽丝在原地怔楞了几秒钟后，才快跑几步，跟上了已经转身的尼姆的背影，惊诧地问道： “等一下，你这就带我回去了？” 她还没忘记白银城首席最初面对她时隐含的试探和警惕——虽然可能有一部分原因是她自称乌洛琉斯。 不，可能这才是主要原因，如果我一开始就实话实说，首席的态度说不定会好很多…… 爱丽丝心虚地低下了头。 尼姆并不知道爱丽丝在想什么，他坦诚地朝爱丽丝解释了他这么信任爱丽丝的真正原因： “迎接从灰雾中走出的客人，是主当初留下的神谕，尽管主已经……” 尼姆的神情有些难过，爱丽丝不需要他说完也已经明白了他未尽的话语，即使并非是“远古太阳神”亦或是“真实造物主”的信徒，更别提亚当，她还是叹了口气道： “祂……并非是抛弃了你们。 “祂只是被信任的人背叛了。” 尼姆倏地顿住脚步，回头看向爱丽丝。 爱丽丝眨了两下眼睛，稍作思考后，叹了口气道： “还未做过自我介绍……你们可以叫我……叫我命运小姐，在遥远的曾经……我大概曾经见过当年那位太阳神——至少我当时的眷者曾经见过。 “我并非来自那片灰雾当中，那是个意外，事实上，我来自‘神弃之地’之外……呃，你们管这里叫什么？” 这段话语蕴含的信息量太多，最终，尼姆只问出了一个问题： “神弃之地？” “呃，”爱丽丝眨了下眼睛，“你们平时怎么叫这里？” “……被诅咒之地。”尼姆看着爱丽丝，深沉地回应道。 “被诅咒之地……”爱丽丝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 尼姆望着爱丽丝，未曾回应她的话，而是问道： “什么叫……被背叛？” 爱丽丝和尼姆对视，从他坚定的眼神中，爱丽丝意识到，如果她不把这件事情说出个所以然来，尼姆不会继续带路。 既然这样…… 爱丽丝垂了垂眸，弯起唇角笑道： “可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命运的馈赠，从不免费。” 尼姆在片刻的沉默后，再次恭敬地朝她行了一礼，声音低沉道： “请随我来，命运小姐。” 于是爱丽丝跟在这位穿着棕色兽皮的月城大祭司身后，和约莫十来个人一起，在黑暗的、没有太阳的“神弃之地”缓慢前行。 他们来到一座充满岁月痕迹的城门前，爱丽丝意识到那应该就是月城，大祭司尼姆叩开城门，恭敬地请爱丽丝进去。 爱丽丝毫不客气的走了进去，踏进城门内，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巨大的广场。 ——还有，聚集在广场上的月城居民。 也许有人吩咐，也许没有，那些居民们聚集在广场上，望着城门的方向，直到有人低呼出声： “大祭司回来了！” ------------ Chapter2 赌局 爱丽丝去看他们嘴里的大祭司。 大祭司尼姆并未有太多的情绪波动，他顺着人群散开的通道，朝中央那惟一的高台走去。 ……？ 爱丽丝迟疑了两秒钟后，在人群的最内围停下了脚步，出声问道： “……我要跟你上去吗？” 像是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疑问，尼姆回过头来，停顿了几秒钟后，斟酌着说道： “在平时，城里有什么重大事情时，我们就会集合所有人，在这里宣布……” “啊，”爱丽丝恍然大悟，善解人意地点了点头，“你要先和其他人说我的来历吗？” 尼姆的视线在她身上定格了几秒，最终默然道： “……是。” 随后，爱丽丝看着尼姆走上高台，在沉默良久后开口： “你们应该已经知道，辛和鲁斯发现了一个来自那片雾气当中的人。 “我已经见过她……不，祂。 “祂自称命运小姐，来自这片被诅咒的土地之外，受命运的指引而来……” 爱丽丝仰头看着高台，月城的人民不如白银城的高，这里的大多数人甚至没有她高，大祭司尼姆即使站上高台，也不及首席高。 当然，这不是她该关注的问题，她只是从大祭司尼姆的姿态中模糊意识到了一件事——也许，此刻该站在那里的是她。 她应该上去做个自我介绍，然后宣讲教义……等等，她宣讲谁的教义？ 诶，对了，他为什么管我叫“祂”……是因为我提起“远古太阳神”时候的语气？ 爱丽丝回过头去，在她的身后，月城居民们已经悄无声息地散开了一个半圆。 爱丽丝重新将视线转回高台之上，沉默两秒钟后，也迈步走向了高台。 尼姆因她的动作而停下话语，为她让出中央的位置，爱丽丝看看尼姆，又看看人群，站在原地略有些茫然。 演讲……是不是应该有话筒来着？ 这地方显然不可能有这种东西，爱丽丝的目光搜寻一圈，最终落在了人群中一个瘦小的孩子身上。 那孩子手中拿着一本薄薄的书册，爱丽丝眼前一亮，下意识迈了半步想要冲下去，很快又缩回了脚步。 好像不太合适……嗯…… 台下的人纷纷仰头看着她，似乎没察觉到她的小动作，爱丽丝在原地站了几秒，开始回忆“正义”小姐在塔罗会上介绍过的如何优雅的地装晕。 这是她当时缠着奥黛丽说的。 不需要担心受伤，爱丽丝在装晕过程中少了很多麻烦，于是众目睽睽之下，她的身体晃动两下，便脱力般软倒在地。 现场在短暂的沉寂之后，变成了一片骚乱，但在尼姆的安抚和命令下，周围很快又恢复了条理性。 爱丽丝察觉到有人把她抱到了什么东西上，很大概率是担架，之后，她便被抬着走过不知道多远，绕来绕去，最后她被放在了一张床上，那些人关上门走了出去。 爱丽丝依旧躺在原地不曾动弹，又过了一会儿，似乎又有人进来，爱丽丝察觉到了一种被窥视感，似乎有什么东西想看清她的本质，她皱着眉睁开了眼睛。 这是间无光的密室，但“阿波罗”在爱丽丝身上散发着耀眼的光芒，这些人似乎没打算取下这件长袍，于是在光明中，爱丽丝看见了一张同样畸形的面孔。 这张脸上没有众多的肉瘤，但他的眼睛一大一小，此时此刻，一枚单片眼镜架在他的右眼处，爱丽丝醒来时，他下意识推了下那枚眼镜。 爱丽丝条件反射地从床上弹了起来，绷紧脊背，闭上眼睛尖叫出声： “救命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一声像是唤醒了她面前的人，于是另一道尖叫声在这间密室响起： “啊啊啊啊啊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没喊救命，只是单纯地尖叫。 爱丽丝在听到他的声音后停止尖叫，重新睁开眼睛，皱着眉上下打量着他。 应该不是阿蒙，阿蒙的分身没有这么菜的…… 灵性的反馈让爱丽丝放松了一点，她很快看向了那枚单片眼镜，那正是窥视感的源头。 观察，解析……模糊的感觉从灵性直觉中传来，爱丽丝捏了捏眉心，沉吟片刻后问道： “那个……这东西如果看见的是神话生物形态，你会死的吧？” 陌生人的尖叫声此刻已经停止，他在爱丽丝的疑问中懵懂地看着爱丽丝，望着他的眼睛，爱丽丝轻轻叹了口气，彻底放开了属于神话生物的气息。 望着神情惊骇的来者，爱丽丝慢吞吞地说道： “天使……在过去被你们叫做从神的存在，你这样看了……会死的吧？ “明明都猜到了，怎么还要来这么一下……难道他真的信我昏过去了？ “唉，总之，我先睡一觉，让人没事不要来吵我……晚安。” “重启”的力量在她话语的尾声续上前奏，将来人送出这间密室，顺便关上了房门。 紧随其后，一道灵性结界将这间密室隔绝起来，爱丽丝这才有空喃喃自语： “好像装昏失败了……算了，反正最尴尬的环节过去了，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吧。 “那枚单片眼镜是封印物吧……不知道是哪个途径的，那种感觉，难道……” 爱丽丝皱了下眉，想起了能模仿他人能力的“阅读者”。 说起来，不知道达尼兹和他的船长怎么样了……艾德雯娜到底知不知道那一船人都喜欢她啊？ 对了，克莱恩！ 爱丽丝忽然想起来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她没回消息。 于先前那种古怪的状态里，她其实没有办法思考，无论是回应祈祷还是回应仪式，她其实都做不到——除了自动的。 当然，“神弃之地”应该也没有人需要她自动回应仪式就是了…… 不，主动的很可能也没有。 但爱丽丝要回的消息其实是克莱恩的。 虽然没有精力去查看或者回应，但消息她其实是收到了的，看克莱恩在她“飘”着的那几天里，问过她……问过她一次要不要吃冰淇淋。 接下来就是隔了不知道多久以后，克莱恩询问她是不是出事了的消息——看起来他现在心里可能已经有答案了。 不，也许他问我要不要吃冰淇淋的时候就已经觉得我出事了…… 爱丽丝不确定克莱恩到底什么时候发现事情不对的，但她至少浑浑噩噩“飘”了大半个星期——一个星期应该还没有，错过塔罗会克莱恩应该会提的。 顾不上别的事情，爱丽丝闭上眼睛，在灵性结界内开始祈祷：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我祈求您的注视， “我祈求您的垂听， “呃……在吗？” 做完这一切，爱丽丝默默睁开眼睛，等克莱恩回消息。 …… 尽管面对爱丽丝把残留着食物残渣的餐具送回来的行为感到暴躁，但克莱恩早就习惯了这一切，骂骂咧咧地开始洗碗。 嗯，她下次吃饭的时候还用这套餐具给她送饭…… 勤俭节约的克莱恩暗自点头，然后等待爱丽丝再次想给他找点不痛快的时候。 身为天使的爱丽丝显然不需要一日三餐，在“神弃之地”那样的环境下，克莱恩猜测爱丽丝应该也没办法按照饭点来一日三餐，只要她不是半夜突然说她要吃饭，克莱恩认为自己应该都能接受。 但是……如果她只要求了一次，而没有后续了呢？ 在一天的时间过去之后，克莱恩终于忍不住了，他来到灰雾之上，犹豫片刻后，试探性地戳了戳属于爱丽丝的那颗深红星辰，发了条消息： “爱丽丝？你想吃冰淇淋吗？” 没有人理他。 也许她现在不方便，也许她现在在忙，她空下来肯定会找我的…… 就这样，克莱恩一边自我安慰着，一边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毕竟他的生活又不只有给爱丽丝当保姆。 再次想起爱丽丝是收到阿兹克先生的回信。 在白骨信使崩解消失后，克莱恩在阳光下展开信封，浏览起了信件的内容： “……很高兴你获得了提升，你的旅行经历比我想象得更加有趣。 “那片海域确实非常危险，我依稀记得它可能和大灾变的源头有关，至于古代死神为什么会有气息残留在那里，我就不太清楚了。 “你的提醒我会记住，在彻底恢复记忆前，我不会进入那片海域，‘真实造物主’的呓语并不好听。 “我对‘地狱上将’手里的那枚戒指有些兴趣，不过我最近纠缠于一件往事，可能得过一段时间才能去拜访他…… “……‘占卜家’途径序列4的魔药名称是‘诡法师’，它确实不叫‘马戏团长’或者‘马戏团’之类的名字。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 克莱恩默默收起信封。 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那当然得问……等等，爱丽丝呢？ 爱丽丝还是没回消息。 克莱恩意识到了事情不对，在找到盥洗室以后，他再次来到了灰雾之上，尝试着去看属于爱丽丝的那颗深红星辰的情况。 毫无疑问，他什么都看不到。 这种情况是在爱丽丝取回唯一性以后出现的，他能通过触动那颗星辰联系上爱丽丝，但现阶段的他，似乎暂时没办法看清楚爱丽丝周围发生的事情。 就像是信号被什么东西切断了一样。 克莱恩有一种预感，这是暂时的，如果他能更进一步掌握这片灰雾的力量，或许就可以了，虽然他暂时没办法推测到底要到什么地步才行。 但在这一刻，这种情况的危害发生了——他根本不知道爱丽丝那边发生了什么。 灰雾之上，他不抱什么希望地尝试着扔出一枚硬币，结果却显示一切平安。 ……？ 克莱恩决定用灵摆法再试一次。 灵摆顺时针摇晃，幅度激烈地仿佛要从他手上掉下来。 这是有危险，而且非常危险，危险得不能再危险了。 ……？ 面对两次占卜截然相反的结果，克莱恩犹豫片刻后，第二次尝试了灵摆法。 黄水晶吊坠仍然顺时针转动，但转动的幅度比上一次小了很多，这是几乎没有危险的意思。 ……？ 克莱恩又尝试了第三次灵摆占卜，这一次的结果显示，有危险但需要做出正确的选择。 第四次，第五次…… 接连七次占卜之后，克莱恩确认看一件事——有关于爱丽丝的占卜结果，似乎，在一定程度上是随机的。 一切似乎还没有定数。 他犹豫了片刻后，只是担忧地询问了爱丽丝一声，便没再继续，而是一边计划着寻找魔药配方的线索，一边等爱丽丝回消息。 她总该能平安无事地晋升到序列1的，对吧……？ 她总不能现在就去重新出生去了吧…… 克莱恩在这种担忧中度过了好几天，直到女性的祈祷声在耳畔响起时，他才激动起来。 尽管明白祈祷的不一定是爱丽丝，也可能是其他人，克莱恩仍然急切地找到了一间盥洗室，来到了灰雾之上。 …… 在漆黑的密室里等待回信是件很无聊的事情，如果爱丽丝真的能坚持下来这种事情，她就不是爱丽丝了——所以她睡着了。 冥想实在是快速入眠的利器，自从学会了冥想，爱丽丝再也没有失眠过，梦境迅速淹没了她，覆盖住她疲惫的精神。 爱丽丝的面前是熟悉的、属于宋姝的面容，爱丽丝看见她微笑着弯下腰，朝自己伸出了一只手。 混沌的思绪中，爱丽丝听见了宋姝那熟悉的、含着笑意的声音： “欢欢……或者，我应该叫你……爱丽丝？ “我们来……赌一场吧？” 那声音里蕴藏的情绪和她的姿态一样居高临下——那是看似问句的命令。 这应当是一段记忆，爱丽丝觉得是，她还觉得后面应该有赌局的内容，但是很遗憾，她暂时看不到了。 灰白的雾气笼罩住周围，将她从梦境中惊醒，灰雾之上，那道高高在上的身影，却用兴奋的语气喊道： “爱丽丝？你没事了？” ------------ Chapter3 投资人 ……好想骂他。 爱丽丝磨了磨牙，来到灰雾之上，却在看见满是急切和担忧的克莱恩时又把话咽了回去。 算了，不和他计较这个，反正早晚会知道的……安抚了自己几句之后，爱丽丝朝克莱恩问道： “嗯……先告诉我现在是什么时间？” 意料之中的问题，克莱恩没有太惊讶，很快回答了爱丽丝关于时间的疑惑： “22号，4月22号，晚上十一点。” 4月22……爱丽丝在脑海里过了一圈，意识到这是周五，也就是说，外面正是周五的深夜。 “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吗……”她甩了甩脑袋，“不过，确实比走过来要快了很多……” 说到这里，爱丽丝停顿了一下，看着眼神疑惑的克莱恩解释道： “出了点意外，我……我撞见阿蒙了。 “不过我跑出来了……嗯，好消息是，我见到西大陆了。” 克莱恩一下子死死地盯着爱丽丝，连呼吸都停滞了，许久之后，他才从干涩的嗓子里挤出一句话来： “西大陆……？” 他早知道西大陆代表着什么，也早知道爱丽丝目的地，但他显然没想到，有关西大陆的消息来的如此突然。 “进不去，”爱丽丝用手撑着下巴回答道，“西大陆被一片灰色的迷雾挡住了……” 她的声音忽然顿住，看向周围的灰雾，眼神迟疑起来。 克莱恩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同样也只看见了一片灰白色的雾气，他怔了一下，朝爱丽丝问道： “是……这样的雾气？” 爱丽丝抿了抿唇，叹了口气道：“大概是了，毕竟……” 她顿了顿，却没说出口后面的话——那是不到天使不能得知的内容。 黑夜女神曾经告诉过她，“诡秘之主”曾将连同“光之钥”在内的七个源质一起封印到了西大陆，而克莱恩身上的“源堡”，正是属于“诡秘之主”的源质。 所以，那片凝固的雾气，搞不好还真的来自这里……嗯？等等。 爱丽丝望向克莱恩，一点一点皱起了眉。 ——“光之钥”的本体大概率还在西大陆，如果她要进入西大陆，就必须打开迷雾的封印，也就是说…… 她需要一个“诡秘之主”。 不，“诡秘之主”留下的封印，同为支柱的“上帝”大概也可以解开，还有就是……呃，地球外面的那个还是算了。 但不管怎么说，这么看来，让阿蒙当“诡秘之主”确实不是个好主意，但克莱恩…… 爱丽丝抿了下唇，转移了话题：“你找到你序列4魔药配方的线索了吗？” 克莱恩愣了一下，没立刻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试探道： “我不能听？” “算是吧……”爱丽丝捏了捏眉心，“我该想办法回来了，如果你还没找到魔药配方的线索……等我回去问问女神？” 这并非戏言，黑夜女神留下的形象显然不是什么傻白甜，在爱丽丝看来，如果女神需要一位“诡秘之主”，那么有很大的可能性，成为“诡秘之主”这件事根本绕不过祂。 不，说不定“占卜家”、“偷盗者”和“学徒”成神都绕不过祂……这么说，女神那里会不会有我缺的非凡特性？ 这念头在爱丽丝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她记在心里后继续说道： “我记得黑夜教会有圈养的美人鱼？那应该是为了‘占卜家’途径准备的？ “不，不对，我记得‘小丑’魔药的配方好像还是你自己找来的……教会不知道‘占卜家’途径后续的魔药配方？ “也不对，如果不知道，教会为什么要圈养美人鱼？难道‘不眠者’途径高序列也用得上美人鱼？或者……” 爱丽丝的声音顿住，十几秒后，她才用略显迟疑的语气问道： “教会，或者说女神，并不希望有人晋升‘占卜家’途径的高序列？” ——这确实是有可能的。 尽管按照女神的说法，“诡秘之主”的精神存在于非凡特性里，理论上来说，只要是“学徒”、“偷盗者”或者“占卜家”途径的非凡者，都一视同仁的危险，但高序列显然更危险，此外…… 对于“偷盗者”途径来说，最危险的应该是阿蒙，而对于“学徒”途径，最危险的大概是那位发出满月呓语的门先生…… “占卜家”途径的高层，应该没有人到处追着低序列喊救命或者把非凡特性当点心吃吧……？ 不过，无论如何，这其实和克莱恩没什么关系，毕竟“源堡”在克莱恩身上，就注定了他是“诡秘之主”的候选人之一……嗯？等等。 爱丽丝看向这位“诡秘之主”的候选人，若有所思地说道： “按理说，投资人应该是会想看见项目进展和预期收益的，不然如果项目进展和预期收益不符合期待，祂，祂会不会撤资啊……？” 在爱丽丝富有灵性的比喻下，克莱恩把“求助女神”这个选项再往后排了排，然后皱起眉看向了爱丽丝，委宛地提醒道： “你才是最有可能被撤资的那个吧……？” “不会的，”爱丽丝笃定地摇了摇头，“我是投资人。” 克莱恩哑然失语。 片刻之后，他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一样问道：“等一下，女神投资了什么？” 爱丽丝用双手抵住下巴，十几秒后，基于她自身的经历，她笃定地回答道： “你还没有成神。” “啊？”克莱恩眼神茫然。 爱丽丝没有继续和克莱恩纠缠这个问题，而是问道： “所以，你的魔药配方有线索了吗？” “哦对，”克莱恩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我的序列4不叫‘马戏团长’和‘马戏团’，叫‘诡法师’！” “诡法师”？还不错嘛，听起来确实比“马戏团长”或者“马戏团”之类的高级多了，不过…… 爱丽丝微微皱了下眉，略显迟疑地问道：“……高级魔术师？” 克莱恩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爱丽丝沉默了两秒钟后，想起自己还要依靠克莱恩送外卖，她斟酌着尝试道歉： “好吧，是我的错，肯定不是高级魔术师那么简单的，毕竟序列4是要综合前面的能力的，所以你至少是高级魔术师加上高级小丑加上高级人偶师加上……” 她在克莱恩越来越精彩的脸色当中逐渐闭上了嘴，最后犹疑着问道： “要不……等你拿到了魔药配方、知道了‘诡法师’的能力，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 喜闻乐见的提议，克莱恩投了赞成票。 但与此同时，他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在彼此沉默着对视了十几秒后，克莱恩试探性地问道： “你要吃冰淇淋吗？” 爱丽丝刚才回答说是，又很快想起来自己身上什么都没有——至少没有用来举行请求赐予的仪式的灵性材料。 她捏了下眉心，略显头疼地回答道： “恐怕要等一会儿了……我身上没有灵性材料，而且我正在一座人类的城市里，这座城市好像还有点问题…… “总之，我一时半会儿大概没办法布置仪式，而且话说回来……就算我说要，这个时间你应该也买不到冰淇淋吧？” 这倒是真话，克莱恩意识到了这件事，他放弃了刚才的念头，朝爱丽丝提醒了一句： “如果你想吃东西，记得挑白天祈祷，而不是半夜。” “我又不知道外面什么时候是白天……”爱丽丝小声吐槽了句，忽然想起来她之前的念头，“对了，说起来……” 她看向克莱恩，表情略有些怪异地对他说： “你知道吗？我现在的处境某种意义上很适合传教…… “我能在‘神弃之地’散播您的名吗，伟大的愚者先生？” “？”克莱恩睁圆了眼睛看爱丽丝，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我能拒绝吗？” “可以，”爱丽丝点了点头，“但我不一定会听。” 克莱恩盯着爱丽丝看了好一会儿，在她含着笑意的眼神中叹息了一声，提醒道： “……让他们没事别祈祷。 “嗯，你知道要怎么包装这句话吧？” 爱丽丝点了点头，拍了拍胸脯道： “放心吧，愚者先生，我不会让别人吵到你睡觉的！ “这种事情有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克莱恩再次面无表情地看着爱丽丝，冷酷地问道： “你为什么不直接传播你自己的信仰？” “我倒是想……”爱丽丝撇了撇嘴，“可我又不可能一直待在‘神弃之地’里，一但我跑出来，不就回应不了他们的祈祷了吗？” 所以传播“愚者”的信仰，当然是最优解——别问，问就是她是愚者座下的天使。 爱丽丝瞄了克莱恩一眼，补充道： “就是……有神管自己叫傻子这种事情，听起来会很奇怪。 “这么说来，你当初能碰见‘倒吊人’先生和‘正义’小姐，而不是碰见一个当面问你为什么管自己叫傻子的人，还挺走运的……” “除了你也没有人会问这种问题！”克莱恩气急败坏地喊道，“没有人会在不确定敌我也不确定对方实力的时候突然问这种问题！” 爱丽丝默默低下了头。 他们的对话到这里为止，在意识到彼此都没有什么要说的了以后，他们就各自从灰雾之上返回了现实世界。 爱丽丝重新睁开眼睛，房间内如她进入灰雾之前一样空无一人，灵性结界也不曾有触动，她仍然身处那间密室内。 爱丽丝并未尝试出门，而是坐在床上，皱着眉喃喃道： “就算最后不可避免地会融合，但……有充分的准备面对一切，总比匆匆忙忙上前去要好吧……？ “毕竟，毕竟‘占卜家’途径又不是‘命运’途径，如果是‘命运’途径，说不定真的是时机最重要，别的都是假的…… “‘占卜家’途径，好像更注重事先的准备……也对，毕竟是表演嘛，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呢！ “……莫非‘诡法师’真的是高级魔术师？” 爱丽丝缩了缩脖子，没再继续纠缠那个想法，她思索片刻后径直躺在了床上，闭上眼睛。 ……好亮。 爱丽丝不悦地皱起眉，从床上坐了起来。 “睡觉的时候应该关灯……”她咕哝着，把“阿波罗”从身上脱下来，稍作思考后，扔进了床底，并且把光芒锁在了下面。 “搞定！”爱丽丝拍了下巴掌，重新躺在了床上。 她的本意其实是想尝试一下能不能再接上先前的梦——万一呢？ 不过，让人遗憾的是，这个想法最终以失败告终，爱丽丝在不知道多久以后茫然地醒了过来，室内仍然是一片漆黑。 我……再睡一觉？ 她看着漆黑的房间，懵了片刻之后，脑子里蹦出了这么一个念头来。 爱丽丝重新闭上眼睛，复又睁开，从床上坐了起来，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甩了甩脑袋道： “不对，不对，我不是来睡觉的……” 在清醒了一会儿之后，爱丽丝趴到床底下，从里面摸出了“阿波罗”。 披上“阿波罗”，解开灵性结界，爱丽丝意识到，封锁起这间密室的不仅有她，似乎还有别的力量，她愣了一下，意识到这可能是类似小“太阳”提起过的隔离区。 “月城也有类似的地方吗……”她嘀咕着，决定礼貌一点，先不尝试破门。 “喂，有人吗！”她大喊道，“放我出去！” ……怎么听起来好像被抓起来了一样？ 爱丽丝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沉思，她的声音应当是传了出去，十几分钟后，有人打开了她房间的门。 “请跟我来。”那个人这么对她说道。 爱丽丝歪了歪头，给她开门的人低着头，她看不清这人长什样子，只知道声音大概很年轻。 年轻人说完那句话就转过身开始带路，爱丽丝想了想，跟了上去。 他们在绕了几圈后沿着楼梯回到地面，爱丽丝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可能是在地下，她好奇地环顾四周，尤其是身后。 那是座黑色的塔，周围的景象略有些陌生，但建筑风格和昨天看见的差不多——这里应该还是月城。 ------------ Chapter4 送上门的非凡特性 爱丽丝默默跟在后面前进，没走多远，她就被领进了一栋建筑内，接着绕了几圈来到建筑的顶端。 “大祭司在里面等您。”带路的人这样对她说完以后就退出了爱丽丝的视线范围。 稍作犹豫之后，爱丽丝伸手敲了两下门，过了一会儿，门里面传出来了尼姆的声音： “请进。” 推门而入，这应当是议事的地方，爱丽丝看到了一张长桌和周围的桌椅，但尼姆并不在长桌前，他在一扇窗前。 爱丽丝好奇地走过去，透过窗户朝外看去，发现这个视角能大致看清月城的全貌。 “您休息的怎么样？”尼姆这样问道。 爱丽丝的动作微妙地停顿了一下，她转过头去，非常直白地问道： “你不问我是谁吗？或者让我证明一下身份什么的……？” “按照当初伟大的太阳神的命令……”尼姆脸上露出回忆的表情，“我们应当在发现那片迷雾中走出来的人后，即刻诵念祂的尊名，将一切告知祂，并迎接来人……” 爱丽丝微微一怔。 尼姆像是没注意到她的神情那样接着说道： “可我们早已失去了太阳，同样也失去了来自太阳神的回应，但我们仍然坚守在这里，我们当然会迎接您。” 爱丽丝低头思考了两秒钟后，扭头问道：“那你们有没有……嗯……有没有汇报过我的事情？” 尼姆的表情给出了答案，显而易见，这又是一次没有回应的祈祷。 爱丽丝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尼姆却主动转移了话题： “我记得您先前说，您受命运的指引而来？” “啊！”爱丽丝猛然想起自己撒过的谎——这可能也不完全是撒谎。 某种意义上，她确实算得上是受命运的指引而来，只不过目的地不是月城，被月城探索队发现这件事，大概率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不过，就像她告诉克莱恩的那样，这个场合确实很适合传教——所以，该说点什么呢？ 爱丽丝转向尼姆，沉吟了片刻后，柔声说道： “奇迹。 “我看见……你们将会迎来奇迹。” 爱丽丝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愚者”的称呼，而是兜了一个圈子——“愚者”是克莱恩假扮的，克莱恩是“占卜家”途径的，而“奇迹师”刚好是“占卜家”途径序列2的魔药名称……呃，等等。 查拉图是不是说过死而复生就是奇迹，所以奇迹师难道是……专门表演大变活人的魔术师？ 爱丽丝努力让自己维持着严肃正经的表情，不要当场笑出声来。 “奇迹？”尼姆转过头来，缓慢地问道。 爱丽丝望着尼姆的眼神静默两秒，然后转头，透过窗户看见月城的广场和街道，低声道： “是的，我看见了，你们将会迎来奇迹…… “奇迹会为你们带来新生，为你们带来安全的食物，带你们见到太阳与红月。” 尼姆怔松地看着她，良久以后，他才用沙哑而苍老的音调问道： “这是……什么意思？” 爱丽丝听见他的声音在颤抖，她忽然觉得“奇迹师”的笑话也没那么好笑，她闭上眼睛，重新睁开时，眼神里透着坚定： “……这，是命运让我带来的一则预言。” 等出去以后就……等等，如果“神弃之地”的灵界是断开的，那出去以后我也看不到月城人的命运吧…… 爱丽丝的话语让尼姆怔楞了一瞬间，他试探性地朝爱丽丝问道： “您是一位‘先知’？” “……不，”爱丽丝选择了否认这个猜测，“我已经告诉过你了……你可以称呼我命运小姐。” “命运小姐……”尼姆重复着这个称呼，似乎在揣度着什么，“您先前说，主并没有抛弃我们，只是被背叛了……？” 呃，这个可以告诉他吗？算了，到时候再说，先敷衍过去……爱丽丝的脚在地面上转动一圈，给出了和先前一样的回答： “命运的馈赠，从不免费。” 这么一说，有很多故事的形象里，那些先知几乎像是倒贴主角一样……他们图什么？ 爱丽丝恍惚间，尼姆试探性地询问道： “您需要什么？” 爱丽丝眨巴了两下眼睛，犹豫了一下问道： “呃……在‘神弃之地’快速移动的办法？等等，这个我现在也不需要了——有那副塔罗牌在，我至少能找到白银城或者下午镇，那边离出口很近了…… “出去的办法你们应该也不知道，那我还缺的就只有……” 爱丽丝的声音顿了一下，略显茫然地道： “……‘厄运法师’的魔药材料？” “？”这个需求显然把尼姆弄得迷惑极了，连带着他看向爱丽丝的眼神都变得迟疑起来。 正在爱丽丝斟酌着要怎么弥补这个问题时，尼姆替她把这一切圆上了： “您是需要补充非凡特性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有一件封印物或许符合您的要求。” “啊？”爱丽丝看着尼姆，有些没弄清楚情况。 尼姆便像是受到了鼓励那样，向她介绍起了那件物品的信息： “这件封印物属于‘怪物’途径，似乎是部份‘厄运法师’的非凡特性，糅合了一点‘混乱行者’的非凡特性后形成的，它的作用是……” 爱丽丝的笑容从脸上消失了。 “不，我不需要这个东西！”她像是听见了什么恐怖的事情一样，反应极大的拒绝道。 这不能怪她，毕竟，她只是不想再吞一次或者两次非凡特性罢了。 尼姆显然是被吓了一跳，在她激动的反应中停止了讲述，很是抱歉地对她说道： “非常抱歉……” “不，这不怪你，”尼姆的声音惊醒了爱丽丝，她摇了摇头，出声安抚尼姆，“这件事……这件事解释起来很复杂。” 她望向尼姆，轻柔地叹息一声，随后才对他说： “这件事就到这里为止吧，也许等奇迹到来的时候，你自然会得知一切，也许你什么都不会知道……但其实这是好事。 “毕竟……神灵间的事情行还是交给神灵去解决好了，凡人，最好什么都不要看，也不要问，不然…… “知道的太多，会很容易死人的，而且，而且我觉得，嗯…… “你应该也没有讨论神灵间的八卦的爱好吧——我认识的人类好像都不太喜欢和我聊这个。” 她顿了顿，又接着对尼姆说道：“我想，也许我该走了。” 在爱丽丝坚定的态度下，尼姆最后并未阻拦，只是将她送到了城门口，爱丽丝在城门口好奇地问他： “话说回来，你为什么那么轻易就相信了我是一个天使？” 这是她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想明白的疑惑。 尼姆看了一眼爱丽丝，摇了摇头道： “就像您说的，我想不止您认识的人类不喜欢聊神灵的八卦，您不认识的也不太喜欢聊这种事情。” 爱丽丝听懂了他的意思。 只有神灵才会讨论神灵的八卦——这种事情，应该是建立在双方地位平等的基础上的。 否则的话，说不定聊着聊着，就被一道雷劈死了，或者身上突然起火烧死了，或者喝口水呛死了，再或者根本说不出来。 比如说魔狼的毛…… 爱丽丝转身离开月城，伸手现在胸前画了个绯红之月的标志。 ……别想那种东西了！ 离开月城之后，爱丽丝并未直接通过那副塔罗牌寻找白银城的探索小队，而是在“神弃之地”开始捡灵性材料。 ——对于属于“命运”途径的爱丽丝来说，这太容易了。 在这一刻，黑暗笼罩的“神弃之地”对爱丽丝来说变成了一个宝库，她走上几步就能看到掉落的灵性材料。 爱丽丝没有贪心，她只拿了足够举行请求赐予的仪式的灵性材料，就没再继续，而是开始骚扰克莱恩。 好消息是，外面现在还是白天，收到消息的愚者先生不算太愤怒，坏消息是…… “我正在‘黄金梦想号’上，”爱丽丝得到了这样的回应，“这是我从‘黄金梦想号’的餐厅里拿的……对了，你还记得艾德雯娜的那本主人全部失踪的书吗？你的猜测成真了。” 艾德雯娜的书？主人全部失踪的书？我的猜测成真了？我猜了什么来着……？ 爱丽丝抱着冰淇淋，边走边思考起来。 她很快就想起了自己猜测的实际内容——她曾经说过，那些历年失踪的主人，可能成为了书的一部分。 ……？ ……什么东西写的书啊这么恐怖！ 爱丽丝惊恐地跳了起来，忽然想起拿着漫画书找上门的阿蒙。 见鬼……听起来好恐怖啊，有一种有一天我身边的不知道什么东西都会变成阿蒙的感觉……最可怕的是阿蒙好像真的能做到这种事情。 爱丽丝开始认真考虑不继续更新漫画的可能性。 要不就这样……？ 她思考着这个让人头疼的问题吃完了冰淇淋，然后看着漆黑的前路略显迷茫。 我……要不找个地方睡两天？ 其实爱丽丝的本意是现在前去寻找白银城的探索小队，但她没忘记自己上次一觉睡过去就过了大半个星期的事情，而按照克莱恩报出的时间来看，下一次塔罗会没几天了。 在这种位置直接倒头就睡，在爱丽丝看来有点太不像话了——尽管这里除了阿蒙没什么危险的，但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先尝试走一走，最好能碰见一个遗迹之类的地方。 好消息是，虽然有人的城市并不多见，但“神弃之地”的遗迹实在是太多了，走了不到半天，爱丽丝就碰见了一个不认识的城市。 爱丽丝走进这座满是断壁残垣的城市，倒是没有找间屋子进去，而是在思考了片刻之后，睡在了半塌的城门底下。 她未能一觉睡到塔罗会正式开始，在这之前，深红色的光芒笼罩了她的梦境，将她惊醒了过来。 她听见那道被灰雾笼罩的身影对她说： “贝尔纳黛让我把‘命运之轮’的‘亵渎之牌’转交给你。” ……？ 对了，贝尔纳黛怎么会找到他的来着……因为去那片海域的时候我跟着他吗？ 顺势来到灰雾之上，爱丽丝朝克莱恩问出了这个问题，对此，克莱恩的表情十分怪异： “不，不是你的问题。 “格尔曼·斯帕罗这个身份是她伪造的。” 爱丽丝吃惊地看着他，喃喃道：“怪不得你被发现了……” “所以，”克莱恩看着她问道，“‘亵渎之牌’你要吗？” “要啊，”爱丽丝理所当然地回答道，“她愿意给，为什么不要？不过我说不定很快就回去了，她可以到时候再给我……诶，她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联系你？” “嗯……”克莱恩意味不明地看了眼某颗深红色的星辰，“她向‘愚者’祈祷了。” 爱丽丝惊愕地看着他。 “我现在有一位圣者级别的信徒了……我指真正的信徒，”克莱恩耸了耸肩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位序列7的信徒。” 圣者级别的信徒毫无疑问指的是贝尔纳黛，爱丽丝眨了两下眼睛，追问道： “序列7的信徒是谁？我认识吗？” “你认识的，”克莱恩点了点头，“达尼兹。” 完美，真是太完美了……爱丽丝伸手捂住了脸，叹了口气道：“你还有一个城的备用信徒。” “？”克莱恩用一种迷茫的眼神看着她。 “事情是这样的……”爱丽丝摇了摇头，开始讲述自己在那片灰白雾气旁醒来后的经历，“总之，事情就是这样了——‘奇迹师’阁下。” “也就是说，”克莱恩敏锐地从话语里捕捉到了事情的关键点，“你没有把我的尊名或者‘愚者’的称呼告诉他们，而只是在那边装了把神棍？” “……什么叫装神棍啊！”爱丽丝愤怒地伸手拍桌子。 “说的对，”克莱恩摇了摇头，“你不是装的神棍，你根本就是神棍……‘先知’阁下。” 停顿了一下，在爱丽丝发火之前，克莱恩又补上了自己的打算： “我接下来可能要回贝克兰德……用新的身份。” ------------ Chapter5 计划 “诶？”爱丽丝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他，“为什么……哦，你有魔药配方的线索了？” “安提戈努斯的笔记在圣赛缪尔教堂。”克莱恩提醒她。 这一点爱丽丝当然知道，她只是眉头一皱，就意识到了一件事，她略显迟疑地问道： “你打算……偷笔记？” 克莱恩点了点头。 “你还记不记得……”爱丽丝的表情逐渐古怪了起来，“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算是教会的人……或者说女神的人。” “嗯……这个……”克莱恩看着爱丽丝陷入了沉思，显然，他并没有考虑过爱丽丝会举报他的可能性。 虽然不能告状，但应该可以拿来威胁他吧……不过，如果是女神的话，他打算偷笔记这种事情，应该用不着我告状……？ 爱丽丝望着克莱恩，用手半托住下巴，忽然有了个好主意，她眼睛亮晶晶地对克莱恩说： “你说，我能不能去问女神要个主教什么的来当当……” “？”克莱恩错愕地看着她。 爱丽丝眨了下眼睛，突如其来的念头在脑海里逐渐清晰： “不，这么高的位置女神估计信不过我……值夜者或者红手套？或者摊开我是黑夜教会的天使——反正已经暴露的差不多了。 “这样的话，如果你到时候惹我不高兴了，我就……我就拦着你！” “……这个你不去教会当天使也可以。”克莱恩委宛地提醒道。 “可是，”爱丽丝抬了抬下巴，“这样的话，我就可以去探索圣赛缪尔教堂地下的情况了——我还能把里面的封印物拆一份给你……呃，等等，你的保密等级是不是不够？” 爱丽丝忽然想起了至关重要的问题。 不是，为什么你帮我偷安提戈努斯笔记还要考虑我的保密等级……我要是能以正常的方式看到笔记，我还需要偷吗？ 爱丽丝的话让克莱恩更疑惑了，他想了想，委婉地提问道： “你觉得通缉犯是什么保密等级？” 死而复生这种事情，一旦被发现，如果没有女神的背书，肯定是通缉犯级别的。 爱丽丝低下了头，她认识到了自己刚才思路的错误，提出了新的建议： “那我还有一个好主意。 “你可以在你的新身份里面把我写上……呃，情人感觉不太合适，别人可能会觉得你有点太变态了，也许……女儿？” 毕竟，他如果不打算让我混进去的话，就肯定要自己想办法进去或者尝试收买值夜者之类的……总之，肯定是要接触教会的，也就是说身份不能有问题…… 虽然在关系栏里填个我，问题肯定非常大，但是教会看了应该也就不会来调查了吧……？ ……应该吧？ 爱丽丝低头陷入沉思。 就算你看起来不像未成年，我说你是我的情人别人大概也会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而写你是女儿，大家会觉得我的家庭教育有很严重的问题，最重要的是，你在格尔曼·斯帕罗的身边出现过……我就不应该把你写在关系栏里！ 克莱恩捏了捏眉心，尝试着了解爱丽丝的思路：“这么做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哦，”爱丽丝眨了下眼睛，“只要你在关系里写上我，教会就不会纠结你的身份是不是有问题了——因为肯定有大问题。” “……？”克莱恩瞪着她。 爱丽丝缩了下脖子，尝试着辩解道：“这样他们应该就不会调查你了……起码不会怀疑你想进教堂地下偷东西？因为我完全可以直接拿……” 这句话倒是没错——在爱丽丝从“风暴之主”的教堂抢走捐款箱然后把钱送到黑夜教会之前，这句话是没有问题的。 至于现在……克莱恩看了眼爱丽丝，摇了摇头。 “你什么意思！”爱丽丝当场拍起了桌子。 “爱丽丝，”克莱恩无视了她的怒火，喊了她一声，“我有时候真的很奇怪……女神难道完全不管你吗？” 爱丽丝眨了下眼睛，等他把话说完。 克莱恩看了她一眼，接着说道： “只有廷根市的时候好像管了你一下……但其实也没怎么管你？ “贝克兰德……其实也不能算是完全没管你，就是……” 克莱恩斟酌着语言。 爱丽丝顺着克莱恩的话思考起来。 女神其实并不是完全没管她，但女神似乎并不会主动插手她的事情，除非……除非她快死了？ 不，也不全是，但似乎好像只有一些比较关键的场合，女神才会出现一下…… 爱丽丝摸了摸下巴，回忆起了安东尼大主教对自己说过的话。 有关我的事情，由我自己来做决定吗……说起来，那座塔上我也是一个人……这应该是过去的我的叮嘱？不知道我当时是怎么说的…… 爱丽丝晃了晃小腿，看着克莱恩，故作深沉地道： “女神并不想干涉我的命运。” 遗憾的是，她的演技在大部分时候都满是问题——主要原因在于她大部分时候都没用心。 克莱恩轻易就看出了爱丽丝在演戏，他没揭穿她，只是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我记得你在收集你序列4的魔药材料？” 爱丽丝点了点头。 克莱恩略有些迟疑地问道： “我记得你已经收集很久了吧……？不会等我序列4了你还没有集齐材料吧……” “……不，”爱丽丝闭了闭眼，“我前两天见到了我直接晋升序列3的魔药材料……不，也不是见到，但总之，有个人想要送给我一件封印物，那件封印物是由‘厄运法师’和‘混乱行者’的非凡特性组成的——这分别是我序列4和序列3的魔药名称。” 克莱恩吃惊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又忍不住艳羡起来。 唉，真好…… “不过，”爱丽丝打断了她的艳羡，“我当时听完这个消息就跑了。” “为什么？”克莱恩诧异地问道。 问出这个问题以后，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问道： “你是担心这是被安排好的？即使这样，你也可以先拿着非凡特性，继续收集剩余的主材料……” “然后在我收集完主材料以后，不小心一口吞了那件封印物。”爱丽丝面无表情。 她并不是信口开河，这件事真实发生过，那时她出于不想直接吞非凡特性的心情收集了“赢家”魔药的辅助材料，让人遗憾的是，她收集的材料并未派上用场。 当然，这个决策也不是没有问题的，克莱恩在听完了爱丽丝的话后，委婉地提醒道： “……难道你不要就不会出现类似的情况了吗？” 爱丽丝反驳道：“至少，我觉得我应该能坚持到拿到序列4的魔药材料，序列3……序列3到时候再说吧。” 到时候再说……确实是很符合她风格的回答。 不再羡慕爱丽丝运气的克莱恩这会儿又忍不住开始羡慕起爱丽丝的好心态。 唉，如果我有她这么好的心态，我当时就不会为了扮演而想到去做义工，就不会…… 他顿了顿，表情变得微妙起来，显然，刷马桶的两个多月时间实在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爱丽丝不知道克莱恩在想什么，在发现他似乎没话要说了以后，爱丽丝挥了挥手和他告别： “我回去继续赶路啦？如果你下周塔罗会没看见我，或者中间我没回你消息……那我要么是撞见阿蒙了，要么是在路上没空。 “总之，肯定不会出现之前那种问题的，毕竟那片雾那里都没出问题……你真的要担心的话，起码也得在我回到神战废墟……等一下。 “……我从‘神弃之地’出去的时候会不会掉海里？” 这……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个问题让两个人在灰雾之上面面相觑，最后，爱丽丝大气地发表了结束感言： “没关系，我连怎么出去都不知道呢，到时候再说！” 她拍板了，于是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他们各自回到现实世界，爱丽丝睁开眼睛，撑着身体要从地上坐起来，却忽然觉得事情不对。 灵性跳动了一下，爱丽丝沿着灵性的警告环顾一圈，最后落到了一个多出来的棺材上。 ……这棺材怎么有点眼熟？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走上前去，在仔细观察了棺材以后，从记忆里翻出了熟悉的场景——她好像躺过一个和这个差不多的棺材。 ……我再躺进去？ 爱丽丝懵了一下，环顾四周，却没找到可能是阿蒙的身影，她皱起眉，重新看向了眼前的棺材。 “喂，出来，”爱丽丝伸手敲了敲棺材，“你不会真的躺进去打算给我表演一个尸体坐起来吧……那你至少也不要把突然变一个棺材出来啊，这样完全吓不到人的……” 她的碎碎念没有得到预料之中的回应，没有人搭理她，仿佛那具棺材真的是留给她躺的。 “……？”爱丽丝迟疑了两秒钟后，抬脚用力地踹了棺材一下，然后转身就跑。 很快，她下意识停下脚步，一只骨节组成的手几乎是同时握住了她的脚踝——好消息是，她至少没有摔倒。 如果在正常情况下，一个人独行在黑暗中，发现了一个棺材，离开棺材一定范围之后突然被这样一只手握住脚踝，这会是一个恐怖故事。 而如果将这件事和阿蒙联系起来……这会是一个更优秀的恐怖故事。 “放开，”爱丽丝冷静地道，“你这样我没办法转身。” 那只骨节制成的手听话地松开了她的脚踝，发出了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 见状，爱丽丝拔腿就跑，然后一脚踩中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怪物肢体，跌倒在地。 “哈哈哈哈，”身后传来张扬的笑声和骨节摩擦的咔嚓咔嚓声，“‘命运’途径也会这么倒霉的吗？” 正常情况下不会，但考虑到我这么频繁地遇见你，也许我不该跑的…… 爱丽丝面无表情地从地上爬起来，转过身走回了棺材前，然后蹲下身来，泄愤般伸手去掰骷髅架子上的骨头。 ——躺在棺材里的，是个光秃秃的骷髅架子。 出乎意料的是，这骷髅架子并不结实，她没太使劲就掰下了一节骨头，更令人意外的是，她似乎掰下了什么关键部分，那些骨头散落一地，颅骨落在了堆叠起来的骨头上。 爱丽丝一脸茫然地低头看向自己手里的那节骨头。 她摊开掌心，干枯的骨头在她的掌心蠕动起来，化成了两条纠缠的时之虫，爬行和蠕动间带来微痒的触感。 “？”爱丽丝一脸惊恐地把虫子甩了回去，“你有病啊！” 然而，那两条蠕动的时之虫像是一个信号一样，它们落在堆叠的骨头上，将满地的骨头连同颅骨一起变成了散落的时之虫。 那些虫子通体修长，有些肥一点，有些瘦一点，每根上面都有十二个环节。 它们彼此缠绕着、蠕动着，它们密密麻麻、爬进爬出，它们缓慢地从散落的一摊凝聚起来，越来越高，从下到上编织成一个完整的人。 这人穿着黑色古典长袍，头戴尖顶软帽，右眼处戴着一枚单片眼镜。 祂弯下腰，朝着跌坐在地的爱丽丝伸出一只手，并不含歉意地微笑道： “真是抱歉……看来我的礼物吓到你了？” “什么人才会管这种东西叫礼物啊！”爱丽丝愤怒地喊道。 她恶狠狠瞪着阿蒙，眼神警惕地搭上了那只手，仍有疑虑地问道： “……你的手不会突然变成虫子的吧？” “你居然只担心这个吗？”阿蒙半是惊讶半是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微微使劲，看着她借力站了起来，“所以……你们‘命运’途径居然也会倒霉地摔倒？” “很难说，”爱丽丝收回了手，“说不定我们途径的真神能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呢……谁知道呢？” “啪，啪，啪，”阿蒙赞叹地鼓着掌，“真不愧是命运啊。” 爱丽丝扫了祂一眼，没接这个话题，而是主动开口道： “不管怎么说……我们来谈一谈之前的事情吧。 “你为什么好奇那本漫画的主角是谁？” ------------ Chapter6 命运小姐的“母亲” “哦，”阿蒙微笑了一下，“因为我真的有个念念不忘的昔日情人。” “？”爱丽丝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阿蒙，“啊？” 祂……祂真的喜欢索罗亚斯德家的那个天使？ 如果事情很正常，爱丽丝是不会信的，但这件事有点太离谱了，爱丽丝不得不考虑阿蒙是认真的这种可能性。 ……堂堂欺诈化身不会撒这么离谱的谎吧？ “我追了祂几千年……”阿蒙微笑着接着说道，“你知道祂在哪吗？” 如果这是真的，那我要不要告诉祂，祂找的人在黑夜教会，寄生在……等一下。 爱丽丝忽然警觉起来，她停下了大脑里跑偏的思绪，眼神冰冷地看向阿蒙。 她终于还是在联想到关键信息之前警惕了起来。 她冰冷的注视中，阿蒙的神情并未有任何变化，像是在疑惑她突如其来的态度变化那样问道： “怎么了？你怎么是这个表情……难道是我的话有什么问题？” ……真不要脸。 尽管阿蒙的表情看起来无辜到了极点，好像自己真的什么都没做过，但祂嘴里的话，爱丽丝一个字都不信。 但爱丽丝拿阿蒙没有任何办法——她是不怎么怕阿蒙的分身，但这里是“神弃之地”，不管站在她面前的是不是本体，本体应该都能随时出现在她面前。 她只好暗中记下这笔仇，然后……然后应该干什么来着？ 嗯，不管怎么说，她惟一应对阿蒙的办法可能是逃……她刚刚在想什么来着？ 哦，阿蒙，那她刚才应该是想……呃，她刚才想干什么？ “爱丽丝，”阿蒙捏了捏右眼处的单片眼镜，微微叹息一声，“你……算了，你走吧。” “诶？”爱丽丝本能地警惕了起来。 祂不会想假装放我走然后……诶，祂怎么走了？ ——阿蒙在说完刚才的话之后，摇了摇头，看起来毫无留恋地转身就走，只留给爱丽丝一个背影。 ……真走了？ 爱丽丝在原地懵了一会儿，决定放弃思考，转身朝与阿蒙相反的方向走去。 毕竟，她原本的计划是睡到塔罗会开始，然而现在，这个计划被克莱恩和阿蒙一起搅乱了，所以爱丽丝决定…… 换个地方睡觉。 她于黑暗中缓慢前行，在她找到合适的位置之前，塔罗会率先召开。 在她需要自行前往灰雾之上后，克莱恩会在通知“太阳”戴里克准备参加会议时一同提醒她。 当她身处外界时，这本身是没有问题的，她会提前把相应的时间空出来，以便前往灰雾之上，而且她大部分时候都没什么事。 但问题是，她现在在“神弃之地”——她难道真的要原地躺下？ 其实，也不是不行，毕竟找个遗迹其实也就是图心理安慰而已…… 爱丽丝在原地陷入了沉思。 某个瞬间，她其实有点后悔自己没有在月城多待一段时间，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而已，只要一想到月城有什么，她就不敢待在那里了——不然鬼知道她会不小心吞掉什么东西。 爱丽丝最终选择了抱膝而坐，踏进他们开会的那座宫殿，眼前仍然是熟悉的长桌和高背椅。 爱丽丝熟练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单手托腮，看着其余几道身影在座位上逐渐凝实。 第一个说话的，仍然是“正义”奥黛丽，当她问候到“隐者”嘉德丽雅时，爱丽丝忽然一拍脑袋，想起了向愚者先生祈祷过但并未出席的贝尔纳黛。 ……说起来，克莱恩为什么不把达尼兹拉上来？ 塔罗会已经太久没有出现过新人了，爱丽丝摇了摇头，看向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的“正义”奥黛丽，眨了下眼睛道： “你问候完了？” 嗯，看起来命运小姐没什么事，只是有点无聊……有点无聊？！ “正义”奥黛丽咽了咽口水，一边在心里默念愚者先生，一边问候道： “下午好，命运小姐。” “下午好。”爱丽丝点了点头。 躲过一劫的奥黛丽略微松了口气，维持着笑容望向了下一个人： “下午好，‘倒吊人’先生。” 等到她挨个问候过所有人，爱丽丝兴致勃勃地看向了“隐者”嘉德丽雅，提出了一个问题： “‘隐者’女士，我记得你是能联系上贝尔纳黛的……对吧？” 嘉德丽雅点了下头。 “那就太好了，”爱丽丝挺直了脊背，“‘隐者’女士，请你转告贝尔纳黛……如果她愿意在每天……嗯，每天凌晨五点诵念愚者先生的尊名，向愚者先生道一声早安，我就给她一个同我交易的机会。” 青铜长桌的首位，灰雾之内，愚者先生睁圆了眼睛。 克莱恩拼命忍住了自己骂人的冲动，以维持自己的形象。 他同样没有控制“世界”出声解决这件事，因为“隐者”嘉德丽雅对于爱丽丝的话，第一反应是看愚者先生。 显然，在她的认知里，命运小姐同愚者先生之间，愚者先生才是能做主的那一方。 并不想获得一个定时凌晨五点的闹铃的愚者先生在一阵头脑风暴之后，还是想到了合适的说辞： “你转告贝尔纳黛，她可以用一定的事物换取一些答案。” 他并未回应爱丽丝的话，就仿佛爱丽丝什么都没说过。 这样的态度已经足够说明问题，嘉德丽雅稍作停顿，便将方才的话视作爱丽丝的戏言，起身行礼道： “赞美您的慷慨。” ——确实是慷慨，对一位神灵来说，同意交易，本身就是一种恩赐，爱丽丝的态度已经生动形象地反应了这一点。 而在这之后，奥黛丽终于来得及问出自己从上次听见这个名字时就好奇的问题： “命运小姐，愚者先生……贝尔纳黛是谁？” “倒吊人”阿尔杰、“魔术师”佛尔思和“月亮”埃姆林同样也等待起答案来。 这是个常见的因蒂斯女性名字，应该和“隐者”女士关系匪浅…… 思绪纷扰间，爱丽丝语出惊人：“她是有可能成为我母亲的人。” “？”塔罗会的成员纷纷在头顶上冒出一个问号，在复杂的情绪变化之后，看向了灰雾之上的愚者先生。 ……？ 什么东西……？ 灰雾之内，克莱恩在赞美了一遍“小丑”的非凡能力后，才控制着“世界”开口道： “理论上来说，任何拥有子宫的生物都有可能成为她的母亲——包括在座的各位。” 这算是刚才那个问题的解答，在听到这个回答以后，反应最快的“倒吊人”阿尔杰，对自己身为一个男人这件事，产生了一种既庆幸又惋惜的心情。 ——庆幸于他不需要担心自己哪天莫名其妙地怀上了爱丽丝，惋惜于他彻底失去了以这种方式同爱丽丝拉近关系的可能性。 而对于这件事，在座的女性则是完完全全的惊恐。 她们怎么都这么害怕……想到自己序列1的晋升仪式，爱丽丝抿了下唇，决定给大家打个心理预防针： “嗯……虽然但是，不得不提醒诸位的一点是，我在未来的某一天，大概真的会需要一位‘母亲’…… “我早已看见过自己的死亡。” 这句话补全了更多信息，事不关己的“倒吊人”阿尔杰当即反应过来，试探性地问道： “您需要在未来的某一天死亡，然后重新出生，作为一个普通的孩子出生、长大……就像现在这样？” 他本想询问这是不是爱丽丝稳定状态的一种方式，毕竟他早就猜测过爱丽丝这样沉浸式扮演人类的目的，但这个问题问出来似乎有些太冒犯了，于是他谨慎地修改了措辞。 “嗯……”爱丽丝扬起眉看向他。 作为最早的塔罗会成员之一，“倒吊人”阿尔杰曾在她对自身一无所知的时候在现实中见过她，甚至知晓她最早在这个世界留下的痕迹，这也意味着，阿尔杰对她的了解，要比其他人多得多。 他此刻的猜测并没有令爱丽丝意外，爱丽丝甚至主动帮助他进行修正： “不，不太一样，正常情况下的重新出生和长大并不会失去记忆，我目前的情况非常特殊…… “而我所说的我将要面临的死亡也并非你想的那么简单，那是……嗯，那是注定将要到来的，无法避免的死亡。 “在重新成为命运之前，我必将迎来一次死亡……这是无法避免的。 “我在很早很早以前就看见了这次死亡的存在，不过，直到目前为止，我都还没有挑选好我下一段人生的‘母亲’……” 说话间，爱丽丝的视线挨个扫过“正义”奥黛丽、“魔术师”佛尔思和“隐者”嘉德丽雅。 奥黛丽保持着微笑一动不动，仿佛一座制作精美的贝克兰德贵族少女雕像。 佛尔思不知道什么时候低下了头，在爱丽丝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后，她也并未将头抬起——可能是在祈祷爱丽丝快点看别人。 倒是嘉德丽雅，爱丽丝看向她时，她略微沉吟后询问道： “我记得您似乎很喜欢妮娜？” 这种转移焦点的方式给大家提供了一个良好的思路，同样觉得事不关己的“月亮”埃姆林提出了一个可靠的建议： “也许，我可以想办法将您的需求告知血族高层？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可以啊，”爱丽丝点了下头，“不过，你们也不用那么紧张，毕竟，其实我最理想的母亲应该是……” 爱丽丝看向了青铜长桌的首席。 塔罗会成员和她一起看向了青铜长桌的首席。 愚者先生……？ 方才还觉得这件事事不关己的“月亮”埃姆林忽然意识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他略显迟疑地看向爱丽丝问道： “必须是有子宫的生物才能做到这一点，对吧？” 虽然塔罗会的成员一直将愚者先生视作无性别的神灵，但——“月亮”埃姆林从来没怀疑过自己能成为天使。 理论上来说，作为完整的神话生物，大部分天使同样也没有太明确的性别之分…… 爱丽丝似笑非笑地看向埃姆林，回答了他的问题： “长出来一个子宫又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对吧？ “‘耕种者’途径说不定能把人从土里种出来呢……我想这一点‘隐者’女士应该有经验。 “毕竟，连她的船都能产奶，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众人于是又略显茫然地看向了“隐者”嘉德丽雅。 船……产奶？ 这样离奇的故事显然不属于上一次嘉德丽雅上一次讲述的内容，在爱丽丝提起以后，嘉德丽雅神情恍惚地点了点头道： “是的，对于高序列的‘耕种者’来说，这也许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定不能让弗兰克晋升半神…… 嘉德丽雅暗自下定了决心。 这么说，我，我真的有可能长出子宫来……？ “月亮”埃姆林的神情变得惊恐起来，“倒吊人”阿尔杰心里那点微弱的惋惜消失了，庆幸则变成了全然的惊恐。 只有比爱丽丝年纪还小的“太阳”戴里克，他似乎与其他人的思路都不相同，看爱丽丝的时候带着一种莫名的担忧和焦虑。 爱丽丝眨着眼睛看向了戴里克，几秒钟之后，戴里克像是才反应过来那样问道： “命运小姐……您看见了您的死亡，所以，您有看见自己重新归来吗？” “没有啊，”爱丽丝眨了眨眼睛，两手一摊，“如果看见了，那怎么能叫注定的死亡呢？那明明是我主动选择了死亡才对嘛——就应该是无解的死局，才是‘注定要到来的，无可避免的死亡’才对。” 停顿了一下，她又补充了先前没说完的话： “其实我觉得，我最合适的‘母亲’应该是黑夜才对……你们想到哪里去了？ “虽然，虽然你们的想法我也动过念头，但是我目前还没能说服愚者先生…… “等一下，这么说起来，这件事我其实也没有和黑夜提过……祂不会拒绝我的吧？ “好像可能性还蛮大的……不行，我回头得问问这件事。” ------------ Chapter7 财运符卖钱算不算是套现 这确实是个很关键的问题，不过，却也并不是现在就立刻需要解决的问题——至少到目前为止，梦境实现的那一天似乎还遥遥无期。 也因此，爱丽丝只是在心底记下了这件事，然后就开始努力回忆上一个话题说什么。 ……奇怪，我们是怎么聊到这里的来着？ 爱丽丝挠了挠头，想起了“正义”奥黛丽的问题，扭过头给出了一个稍微正式些的答案： “刚才……刚才那些是开玩笑的啦。 “贝尔纳黛是罗塞尔的长女，也是大海上的‘神秘女王’……哦对了，她好像还创立了要素黎明！ “嗯……” 爱丽丝皱着眉扫了一眼来自“摩斯苦修会”的嘉德丽雅，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自己养大的孩子加入了敌对组织啊，难怪会生气地把她赶出家门……嗯？等等，为什么听起来好像叛逆期少女离家出走……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提出了一个严肃的问题： “成为非凡者以后，心智的成长会减缓甚至停滞吗？” 这…… “倒吊人”阿尔杰听了这个问题，犹豫着看向爱丽丝。 爱丽丝懵懂地和他对视，在他带有暗示意味的眼神中，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抬手指向了自己，眨着眼睛问道： “……我？ “但是我的情况……呃，我其实是想问，中低序列的非凡者也会有类似的影响吗？” 她环顾一圈，并没有听明白她在问什么的“隐者”嘉德丽雅解答了她的疑惑： “通常情况下不会。” 这样……所以“隐者”女士不是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女？ 爱丽丝略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靠回了椅子上。 这是不再说话的意思，克莱恩瞄了一眼爱丽丝，控制着“世界”望向“太阳”戴里克，低沉笑道： “你要的‘公证人’魔药配方有了。” “谢谢您，世界’先生，按照约定，我会记下这笔欠债，等待您提出要求。”“太阳”戴里克诚恳地说道。 “好。”克莱恩边搡纵“世界”回答，边让他装模作样向“愚者”先生提出了具现的请求。 爱丽丝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没用多久，那份魔药配方就来到了小“太阳”的手中，他欣喜地接过配方，快速浏览起上面的内容。 没等其他人说话，“世界”看着“倒吊人”阿尔杰，又一次开口道： “你知道的，你要的‘海洋歌者’魔药配方和主材料有了。” “啊？”爱丽丝一下子睁圆了眼睛，“你……杀了个‘海洋歌者’？不是，你不会杀的风暴教会的吧？” 爱丽丝开始思考杀死一位风暴教会的准高层和偷走风暴教会的捐款箱哪个更能激怒教会。 她的疑问也正是“正义”奥黛丽、“倒吊人”阿尔杰等人的疑问，“世界”缓缓扫过他们，低笑一声回答道： “它并不来自风暴教会。” ……所以他真的杀了个“海洋歌者”？ 意识到这个消息，知晓“世界”格尔曼·斯帕罗已经杀死了“屠杀者”吉尔希艾斯的“隐者”嘉德丽雅感到了一丝魔幻。 她并没有觉得这是爱丽丝的功劳，因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爱丽丝早就穿过梦中的“巨人王庭”，进入了“神弃之地”——尽管只有模糊的意识，她也记得整件事的经过。 哪怕没有命运小姐，他自身的实力也足够强吗……又或者，正式是因为他足够强，命运小姐才会注意到他？ 不，仅仅是这种原因也不能解释命运小姐对“世界”的态度，那已经不是神灵对凡人的偏爱了，在祂眼里，“世界”同祂是一样的，就像是…… “隐者”嘉德丽雅强忍住了自己看向青铜长桌首席的欲望，咬牙低下了头。 够了，别去探究这件事！ “隐者”嘉德丽雅郑重其事地在心里警告了自己，才呼出一口气，重新抬起头来。 “倒吊人”阿尔杰因“世界”格尔曼·斯帕罗的否认微微松了口气，但很快又皱起了眉。 ——他该思考给“世界”的报酬了。 在沉默了几秒钟后，“倒吊人”阿尔杰侧身望向青铜长桌最上首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请求和‘世界’单独交流。” 灰雾之内，克莱恩眼睛轻微亮了一下，他内心颇为期待，但表现出来地却仅仅只是轻轻颔首，随后屏蔽了其他人的感官。 在知晓这种屏蔽能被爱丽丝看穿以后，克莱恩索性也懒得花那个力气，于是旁听席上，除了装模作样的愚者先生，还多了一位命运小姐。 “倒吊人”阿尔杰当然不会有意见，他等待两秒后，就回头朝“世界”道： “我用一个不被他人所知的原始岛屿坐标来交换。 “上面不仅有很多南北大陆已经灭绝的非凡生物，还藏着一片不知具体年代的古老遗迹。 “当初，呼，我是和齐林格斯一起发现的，那时，我们还没有能力深入探索，不过他有发现一些痕迹，怀疑遗迹里藏着非常珍贵非常重要的某样事物，认为它的价值不会比罗塞尔大帝制作的那副纸牌之一差。 “我的实力不如齐林格斯，深入的程度也不如他，无法知道他究竟看见了什么，只能从他不经意说出的一些话语里猜测情况。 “上面有半神级非凡生物存在的痕迹，对你来说，这应该有很大的价值。 “这一点，我可以向‘愚者’先生起誓，保证没有撒谎。” 爱丽丝眨了下眼睛，忍不住插嘴道： “要不你还是向我起誓吧？” 至少我真的是复苏的神灵，而不是像你们的愚者一样，才……才复苏到序列5的层次。 “倒吊人”阿尔杰可疑地停顿了一下，才从善如流地改口道： “我愿意向愚者先生和命运小姐起誓。” 希望命运小姐判断“违背誓言”的标准和正常人一样……如果不一样，希望愚者先生能管住命运小姐…… 阿尔杰表面平静，心里却忍不住焦躁起来。 “世界”像是没注意到他们的对话那样，低笑一声道： “成交。” “倒吊人”阿尔杰没立刻索取“海洋歌者”的魔药配方，而是接着说道： “我有一个前提条件，我希望你第一次探索那个原始岛屿时，同伴是我，有愚者先生注视这一切，我想你不用担心我有什么不好的图谋。” 停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 “如果你愿意，也可以带上命运小姐。” 他显然知道“世界”格尔曼·斯帕罗与一位金发少女一起登上“未来号”的传闻。 到目前为止，那名少女在传言中已经被确认为天使，能力极为诡异，据说前“最强猎人”安德森·胡德因为得罪了她，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世界”格尔曼·斯帕罗被未成年少女包养的流言在这种传闻中消隐无踪，因为没多少人敢背后议论一位天使，只有极个别的人，会在背地里嘀咕几句格尔曼·斯帕罗，说他有今天全凭狗屎运。 对于这件事，“倒吊人”阿尔杰嗤之以鼻，毕竟，愚者先生挑选眷者的标准，显然不可能是谁更会带孩子——命运小姐那个性格，选能打得过她的还差不多。 不过，从这个角度来看，格尔曼斯·帕罗似乎真的打不过命运小姐……难道他真的很会带孩子？ “世界”的声音打断了“倒吊人”阿尔杰的思绪： “如果要带上她，那恐怕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不过，去危险地方的时候，我确实会需要一些同伴，希望你有足够的能力跟上。” 阿尔杰没有因他的口吻而恼怒，松了口气道： “所以，我希望你的第一次探索在我成功晋升之后，当然，如果我因魔药而失控，这个约定自然作废。” “可以。”“世界”不甚在意地回答道。 爱丽丝好奇地上下打量了一遍“倒吊人”阿尔杰，随后扭头朝“世界”问道： “你需要我帮忙吗？” 克莱恩无障碍理解了她的意思，摇了摇头，阻止了她危险的想法： “我相信他未来能带来更多东西。” 有点道理……爱丽丝默默收回了视线。 “倒吊人”阿尔杰只觉得背后冒出一身冷汗来，直到现在这个时候，他才想明白爱丽丝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大概想“帮助”他失控，让“世界”独占那座岛屿的坐标。 阿尔杰颤颤巍巍地看了眼端坐在那里的愚者先生，顿了顿后，请求愚者先生帮他具现出那张写有岛屿情况的羊皮纸。 爱丽丝对此并无兴趣，克莱恩接过羊皮纸，迅速浏览一遍后，微微抬头道： “魔药配方和主材料在聚会结束后一起给你。” “好。”阿尔杰沉稳地回应道。 两人的单独交流到此结束，“隐者”嘉德丽雅收回望向“世界”的目光，侧头对“魔术师”佛尔思道： “陨星水晶已经拿到，60克600镑。” 好快……佛尔思又是惊喜又是为难地想起了自己的余额，她很快决定向休·迪尔查借钱应急，在晋升之后抓紧赚钱。 “好，”深思熟虑后，“魔术师”佛尔思对“隐者”嘉德丽雅说道，“明天这个时候交易。” 话音落下后，不等“隐者”嘉德丽雅接着开口，她又苦着脸朝爱丽丝问道： “命运小姐，我能从您那里请求一份好运来帮助我赚钱吗？” 爱丽丝眨了下眼睛，莫名想起了许久没见过的“发财配饰”。 话说回来，地球时期也有很多人喜欢花钱买什么财运符之类的东西……不过，她提的确实是个好主意。 制作类似财运符之类的一次性道具，明码标价，比如说，30镑买50镑这样的，然后卖给别人，这样我既能赚钱，又不算是向命运索取……嗯？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这种感觉怎么有点熟悉……爱丽丝眨了下眼睛，脱口而出： “这不是洗钱吗？” ……？ 除了灰雾里的克莱恩，没人听明白爱丽丝的话——因为她生硬地把两个没关连的词拼在了一起，塔罗会的成员基本上都在疑惑钱到底要怎么洗？ 至于戴里克，那卡的更厉害——克莱恩花了点时间把这两个词同中文联系了起来，他很快发现这两个词同样无法用巨人语翻译出来，稍作犹豫后，他选择了和爱丽丝一样的翻译方式，把“清洗”和“钱”拼在了一起。 不，这个感觉其实还是要更像套现一点……呃，套现又要怎么说？ 爱丽丝眨了下眼睛，伸手敲了下桌子道： “可以是可以，不过…… “你准备付出什么代价来请求这样的好运呢？哦对了，你准备赚多少钱——或者赚多久的钱？” 这还可以自己挑？那我能不能……勇敢的想法在脑海里冒了一瞬间，她很快想起她灵感来源的经历——被警告只能赚30镑的“倒吊人”先生。 “220镑。”佛尔思谨慎地报出了自己还差的数字。 “不是很多嘛……”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你准备付出什么代价呢？” “魔术师”佛尔思顿了一下，略显迟疑地问道： “您需要什么？” 她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是自己能付出的。 “要不……”爱丽丝低下头开始思考，“你……唔，好像想不出来……等等。” 她忽然想起了进入“神弃之地”之前的事情，扭头朝“世界”问道： “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份礼物来着？” ……坏了，我把这件事忘了！ 克莱恩猛然想起了这件事——在拉爱丽丝上“未来号”之前，他曾经答应过返程的时候要给爱丽丝一份礼物。 只是，返程的时候，爱丽丝跳下悬崖，进了“神弃之地”，所以这件事无疾而终了。 现在……爱丽丝是不是快要回来了来着？ ……爱丽丝的尊名是不是还差一句没写完呢？ 焦虑感爬上克莱恩的心头，但“世界”从声音到表情都一片镇定，面不改色地点了点头道： “是的。 “我确实曾答应过给您准备一件礼物——在您返回之后。” ------------ Chapter8 老鼠的神灵 总觉得哪里不对……爱丽丝盯着“世界”镇定的表情眨了下眼睛，收回了视线。 “等我想好，”她朝“魔术师”佛尔思敷衍了一句，“不然让你请我吃冰淇淋好像有点太草率了，但是别的我一时半会又想不到……难道真的让你拿钱买？” 其实拿钱买也不是不可以，只要有的赚，就是命运小姐看起来不太情愿…… “……如果付出金钱，”“魔术师”佛尔思想了想，试探性地问道，“我应该付出多少钱？” 爱丽丝眨了下眼睛，盯着佛尔思看了两秒后，给出了一个答案： “250镑？” “啊？”佛尔思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地看着爱丽丝。 “你看嘛，”爱丽丝坐正身体，兴致勃勃地介绍起来，“花250镑买220镑的财运符，这样显得你多像个二百五啊！你买吗？” 噗，看得出来她真的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了，就是可惜，“魔术师”小姐好像没听懂二百五是什么意思…… 克莱恩在灰雾里忍住笑意，好奇地等候着“魔术师”佛尔思的回应。 “魔术师”佛尔思花了一点时间理解了爱丽丝的话，随后小心翼翼地问道： “命运小姐，二百五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个数字吗？难道还有别的意思……听命运小姐的意思，难道是骂人蠢的形容词？ “蠢货、笨蛋……大概是这种感觉？”爱丽丝偏了下头，肯定了佛尔思的猜测。 “呃，”佛尔思噎了一下，“我，我不太想成为您口中的二百五……” 爱丽丝遗憾地收回了视线。 一旁的“正义”奥黛丽见状，插话问道：“命运小姐，为什么二百五可以用来形容蠢货？” “倒吊人”阿尔杰、“隐者”嘉德丽雅和“月亮”埃姆林也纷纷好奇地看向了爱丽丝。 “呃……”爱丽丝的动作顿住，“好像，好像我以前在书上看见过一个故事来着……但是我不记得那个故事怎么说的了，呃，反正，反正就是，当时大家都这么用……” 当时……是她曾经活跃过的时间吗？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自称黑夜女神受过她的庇护，并且对白银城的一些记载有反应，她至少应该来自第二纪，也有可能更早…… 而陷入沉睡的时间……呃？ “倒吊人”阿尔杰惊讶地发现，对于爱丽丝最晚存在于什么时候，他似乎没有多少线索。 他正思索间，爱丽丝好奇地扭过头问道：“‘隐者’女士你也不知道吗？” “隐者”嘉德丽雅摇了摇头。 这和“隐者”女士有什么关系？可以肯定的说，“隐者”女士是“星之上将”，与“神秘女王”贝尔纳黛关系匪浅……等等，贝尔纳黛？ “倒吊人”阿尔杰一下子从中抓住了关键人物——贝尔纳黛的父亲，罗塞尔大帝。 是了，命运小姐同愚者先生认识罗塞尔大帝“发明”的“符号”，我先前就猜测过，他们可能曾经认识，也许还有更多类似的人，这种“符号”正是他们用以交流的“文字”，只是受到过神灵的影响，所以才无法通过占卜之类的手段辨认…… 不，这样说来，可以肯定罗塞尔大帝是作为普通人降临的，命运小姐最开始似乎也是，那，愚者先生……？ “倒吊人”阿尔杰强行克制住了自己看向青铜长桌首席的欲望，稳定自己局促的呼吸。 命运小姐说过，她醒来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愚者先生是她能找到的，有关过去的惟一痕迹……也就是说，愚者先生在那个时候应该已经初步复苏了，并在有意寻找相关的线索…… 这也符合我当时的猜测，愚者先生正在尝试从某种困境里挣脱出来，这种困境应该就是…… 结合罗赛尔与爱丽丝的情况，“倒吊人”阿尔杰略显迟疑地看向了青铜长桌的首席。 ……凡人羸弱的身体？ 不过，愚者先生当时已经能够接受祈祷，后来更是能够接受献祭和进行赐予……所以祂当时应该已经回收了权柄，正在重新掌握权柄的过程中？ 说起来，命运小姐有掌握权柄这个过程吗……？ 而且愚者先生一开始似乎就对命运小姐很熟悉……既然命运小姐和罗塞尔大帝都曾经以人类的身份活动过，那愚者先生应该也是，所以…… 命运小姐是在现实里认识的愚者先生？但命运小姐不是直接被值夜者捡回去的吗……而且好像和黑夜教会的关系非常亲密？至少和黑夜女神很是亲密…… ……愚者先生在现实世界的身份难道是黑夜教会的高层？！ 这也并非没有可能，“世界”对黑夜教会的态度似乎也倾向于友善，作为愚者先生的眷者，他的态度间接表达了愚者先生的态度，但…… 黑夜教会的高层都是有数的啊……难道并非是明面上的高层，比如说，直接听命于黑夜女神？这就能解释命运小姐……等等。 如果命运小姐那个时候就同黑夜女神有联系，她为什么说愚者是她能找到的唯一痕迹？如果命运小姐当时同黑夜女神没有联系，那她是怎么……哦，我明白了！ 黑夜女神当时一定没有直接联系命运小姐，而是暗中提醒了愚者先生，命运小姐是后来才联系上黑夜女神的！ “倒吊人”阿尔杰茅塞顿开，认为自己理解了一切。 紧随其后，新的问题又冒了出来——黑夜女神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问题在几秒钟之后有了答案，因为他想起来爱丽丝曾经在塔罗会上说过，她曾经当面询问过黑夜女神能不能变成神话生物形态让她摸一下…… 想来，命运小姐在过去应该也干过不少类似的事情，黑夜女神不愿意亲自出现在命运小姐面前，也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愚者先生的选择似乎也是把命运小姐丢给“世界”…… “倒吊人”阿尔杰用一种带着同情和怜悯意味的眼神扫过“世界”格尔曼·斯帕罗，又莫名想起了海上几经变化的流言。 其实“世界”和命运小姐相处得好像挺不错的…… 这个时候，“隐者”嘉德丽雅对“正义”奥黛丽说道： “黑狩巨蜥的脊髓液已经确认，1800镑，迷幻风铃树的果实暂时没有线索。” “这已经很好了，比我预想得好谢谢你，‘隐者’女士。”奥黛丽真诚地感谢道，完全没去在意价格的问题。 1800镑说拿就拿……完全没有经手过这么大数额钱财的爱丽丝艳羡的地看了一眼奥黛丽。 ……过去的我真的没给现在的我留下过钱吗？！ 还有命运，你能不能不要一直送非凡特性，给我送一大笔钱让我看看！ 爱丽丝阴暗地捏紧了拳头。 短暂的静默后，忽然发现自己的提升未必如塔罗会其他成员那么明显的“月亮”埃姆林有气无力地问道： “我上次的委托，你们有线索了吗？” “魔术师”佛尔思当即开口道：“有疑似的情况了，我会追查下去的。” 急着还债的她做事充满了动力。 在这之后，提出交易请求的是“太阳”戴里克： “我需要长者之树的根茎结晶，金边太阳花，还有……” 他报出了刚拿到的魔药配方当中的几样材料。 “长者之树的根茎结晶和那些辅助材料都问题不大。”“月亮”埃姆林精神一振道，“那么，你能用什么来交换呢？” 他上次向“正义”奥黛丽提供长者之树的果实时，就知道了根茎结晶在哪里。 “太阳”戴里克想了想道：“一个对应序列5的吸血鬼的非凡特性？” 爱丽丝想起了那些躲在“神弃之地”的黑暗里长得奇形怪状的怪物，忍不住想道：如果“月亮”先生知道他要的非凡特性来自这样的怪物，不知道还能不能吃得下去…… “血族！”埃姆林咬牙说道，“你不用着急，等我想好了要什么，再告诉你。” 爱丽丝看着他眨了下眼睛，忽然转向“世界”，出声喊道： “秃狒狒！” “世界”慢了半拍才转过头来看她，眼神里满是疑惑——在克莱恩晋升“秘偶大师”以后，“世界”的眼神显然生动多了。 “你为什么没有反应？”爱丽丝疑惑地皱起了眉，“你为什么不像他一样大声强调自己是人类？” “噗嗤。”“魔术师”佛尔思凭借出色的联想能力率先理解了爱丽丝的话，笑出了声。 她的笑声中，“正义”奥黛丽、“隐者”嘉德丽雅和“倒吊人”阿尔杰隐隐有所明悟，“月亮”埃姆林和“太阳”戴里克则略显茫然。 在鲁恩，“卷毛狒狒”是一个形容人愚蠢的俚语，大意就相当于“人类进化的时候你被落下了”那种感觉，所以没被落下的人当然是进化成了没毛的狒狒，也就是秃狒狒…… 这样疑似在侮辱人类这个群体的词，与吸血鬼和血族确实在某种意义上有异曲同工之妙。 ……大概有吧？ 灰雾之内，克莱恩看着因为笑声吸走了所有人视线的“魔术师”佛尔思，不仅庆幸起了自己有“小丑”的非凡能力。 不然的话，愚者先生在塔罗会上天天被命运小姐的话惹得憋不住笑或者气得拍桌子，那也太…… 克莱恩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忍不住在心里吸了口凉气。 ——正所谓，世界上有两种死亡，一种是肉体的消亡，另一种是社死。 他显然不想社死。 “月亮”埃姆林没太理解两句话间的关联，但他隐隐意识到，这是爱丽丝对于他的嘲讽——可能也不是有意的，她大概率只是想到了，但就是这样，伤害性才足够强…… 他咬牙切齿地看着爱丽丝，注意到他凶狠的眼神，爱丽丝转过头来，犹豫了片刻后，试探性地道： “呃……对不起？” 这句道歉毫无诚意，但“月亮”埃姆林显然也不能索取更多，他整个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声音虚弱地回应道： “没关系。” 爱丽丝眨了下眼睛，犹豫了一下问道：“……我再夸夸你……你们血族？” “月亮”埃姆林刚要出声拒绝，“世界”忽然接了一句：“你打算怎么夸？” 让我看看她还能说出来什么……反正说的也不是我。 克莱恩在灰雾里略显期待地看向爱丽丝，于是爱丽丝偏了偏头，用一只手托住下巴，认真思考起来： “唔……吸……血族是不是能召唤蝙蝠来着？” 她眨着眼睛看向“月亮”埃姆林，埃姆林迟疑地点了下头。 “嗯……”爱丽丝将另一只也拿了上来，一起抵住下巴，“蝙蝠其实很像是长了翅膀的老鼠，就像是天使是长了翅膀的人……” 克莱恩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刚要阻拦，就听见爱丽丝一拍桌子，朝着“月亮”埃姆林说道： “我知道了！ “你们血族一定是统治着老鼠的神灵！” 她激动地稍稍从椅子上站起来了些许，“月亮”埃姆林为她精彩的推断目瞪口呆，十几秒后，他双目无神地看向“世界”，向他确认道： “她一直是这样吗？” 他是在问爱丽丝的逻辑水平还是爱丽丝的欠揍程度……克莱恩默默看了一眼爱丽丝，操控着“世界”回答道： “嗯。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模糊意识到这个推理可能在某个环节出了问题，她迟疑地坐回了座位上。 一片寂静之中，“魔术师”佛尔思一脸正色地对爱丽丝提出了建议： “命运小姐，你有考虑过从事文学创作吗？您的联想能力非常合适。” “呃……”爱丽丝顿了一下，想起了拿着漫画书找上门的阿蒙，“不，不行，我觉得这样做的话，我可能会被天使和真神追杀……” “啊？”佛尔思的眼神略显茫然。 “正义”奥黛丽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脑海里却不禁回想起了命运小姐关于谈论真神八卦的邀请。 ……如果灵感来源是这些的话，好像确实有点危险呢！ ------------ Chapter9 孩子懂事了？ 爱丽丝婉拒了“魔术师”佛尔思之后，没有人再提出新的交易，塔罗会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在克莱恩的示意之下，自由交流环节开始，“倒吊人”阿尔杰朝爱丽丝问道： “命运小姐，您还在‘神弃之地’吗？” 爱丽丝点了点头，又补充了一句：“但是我不在下午镇那边了，我……呃，可能下周我又在了，也可能下周我就回来了。” 停顿了一下，她略显迟疑地用手抵住下巴，喃喃道： “主要是，我还是不知道要怎么出来……不，不对，好像有一个办法……” 爱丽丝迟疑地看向了灰雾当中的克莱恩。 对爱丽丝来说，在如何离开“神弃之地”这个问题上，最困难的部份其实是把身体弄出来——因为源堡同时联通了“神弃之地”与外界，她的灵体是能登上源堡的。 ……让人把身体献祭给克莱恩？ 爱丽丝眨了下眼睛，把这个方案列入了备选当中。 “太阳”戴里克在听完了爱丽丝的话后眼睛微亮，朝爱丽丝说道： “命运小姐，我们拿到了您要的东西！” “诶？”爱丽丝惊讶地转过头，“这么快的吗？” “就像您说的那样……”“太阳”戴里克在爱丽丝的注视下稍显紧张，“杀死鸦影之蛇最困难的地方在于找到。” 爱丽丝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开开心心地靠回了椅背上。 罗塞尔大帝并未将“OK”的表达方式带来这个世界，然而爱丽丝的姿态已经表明了这个手势的含义，因而也并没有人感到疑惑。 “倒吊人”阿尔杰在一旁听完了他们的对话，朝“太阳”戴里克问道：“你们还在下午镇？” 戴里克老实地点了点头道： “是的，我们用了很长一段时间建立起营地，然后以小组联合的方式，一茶街道一条街道地清除残余的怪物，寻找可能存在的各种古老痕迹，虽然这会很缓慢，但足够安全。” 他回答得非常详细，并且表现出了“倒吊人”先生如果想了解得更多也没有问题的态度。 “正义”奥黛丽饶有兴致地听着，小幅度抬了下手道： “你们在下午镇这么久，是依靠什么作为食物？附近有黑面草吗？” 爱丽丝没插话，她想起了白银城探索小队食用的怪物血肉，表情略显怪异。 面对“正义”小姐的提问，“太阳”戴里克认真回答道： “我们有携带一部分黑面草磨成的粉，但主要的食物来源是猎杀的那些怪物。 “它们之中有很大部分，只要析出了非凡特性，被剥去了皮毛，用火焰烧灼，就能够食用。 “不过，它们都存在一定的污染，会导致精神方面出现问题，不能持续性地摄入，需要足够的间隔。” 果然……爱丽丝微微皱起了眉。 “正义”奥黛丽回忆了下小“太阳”提过的几种黑暗深处怪物，想了想白银城所在区域阴森晦暗的恐怖风格，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这不会很恶心吗？” 其实我之前也想问，但，他们可能顾不上这一点，因为不吃会饿死…… 爱丽丝抿了下唇，忽然想起了月城人怪异的相貌。 是因为长期食用怪物血肉才会变成那样的吗……？也对，白银城之外的地方好像并不长黑面草…… 正专注听着其他成员对话的“魔术师”佛尔思受这个问题启发，故意没去看“月亮”埃姆林，颇为好奇地向“太阳”戴里克问道:： “我记得你说过，黑暗深处的怪物包含吸血鬼，它们浑身流脓，丑陋无比，那么，击杀了这样的吸血鬼后，你们会将它作为食物吗？” 听完这个问题的埃姆林完全忘记了要纠正对方是血族不是吸血鬼，脸色一绿，竟莫名有了几分难以描述的惊悚感。 ……原来我是食物吗？！ 这一刻，他觉得给老鼠当神灵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了。 戴里克沉默了两秒道： “有的怪物确实很恶心，非常恶心，就像‘魔术师’小姐提到的吸血鬼那样，但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要能吃都会吃。” 他的嗓音逐渐低沉，似乎又一次深刻感受到了笼罩整个白银城的被诅咒般的悲剧。 巨人居所般的宫殿内又一次静默，就连想反驳“太阳”戴里克某些说辞的“月亮”埃姆林都没有开口，只是撇了下嘴，缩了缩胳膊。 只要能吃都会吃……爱丽丝微微捏了下拳头，垂下头，伸出一只手按住桌子。 她忽然有种想做点什么的欲望。 ……我能做什么呢？ 她环视一圈，最终的视线落在了“隐者”嘉德丽雅身上。 ……对了，弗兰克·李！ 爱丽丝坐正身体，朝“隐者”嘉德丽雅确认道： “‘隐者’女士……你需求的神话生物的血液，似乎还没有支付报酬？” 嘉德丽雅下意识地神经一紧，颇有些紧张地应下了这句话： “是的。” 爱丽丝的神色没有多大波动，她吐出一口气，轻轻在唇角勾起一个弧度，声音平缓道： “我要更改报酬。” “什么？”嘉德丽雅微微一愣，下意识不安起来。 ……命运小姐又有什么馊主意了吗？ 这也不只是“隐者”嘉德丽雅一个人的念头，“正义”奥黛丽等人这会子都忍不住用略带同情的目光扫过“隐者”嘉德丽雅。 真可怜…… 古怪的气氛中，爱丽丝声音内衣太大起伏地平缓道： “我想要一种……一种作物。 “它们可能有不同的口味和类型，也可能味道单一……这不是最重要的。 “我需要它们能在没有光照的环境下生长……另外，那里的土地充满了污染，无法正常种植作物，而且那里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怪物……” “太阳”戴里克猛地扭头看向了爱丽丝。 “正义”奥黛丽等人在片刻的惊讶后，纷纷用一种震惊的眼神看向了“太阳”戴里克。 ——他们都听出来了，爱丽丝话语里的地方，正是“神弃之地”！ 她正在寻找一种能在“神弃之地”生长、可供长期食用的食物。 这显然不是为她自己找的，且不说她马上就要回来了——天使根本没有进食需求，命运小姐喜欢吃东西，只是纯粹是兴趣爱好而已。 克莱恩也意识到了这件事，他在灰雾里看向爱丽丝，一时间产生了一种“孩子长大了”的不真实感。 ……这真是爱丽丝能提出来的要求？ 他下意识想要伸手摸摸自己的额头，确认自己有没有发烧，再晃晃脑袋，听听里面有没有水声——万幸，当他的手尝试着离开桌面时，他终于想起了自己这会还是愚者先生。 ……所以这真的是爱丽丝能提出来的要求吗？ 克莱恩一时间觉得自己好像在梦里一样，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命运小姐……“隐者”嘉德丽雅也略显恍惚地看着爱丽丝，忽然想起许久之前，她第一次在灰雾之上向爱丽丝介绍弗兰克·李的经历。 ——当她提起弗兰克·李最大的爱好是研究杂交技术时，爱丽丝的第一反应是这样就不会有人饿肚子了。 一时间，“隐者”嘉德丽雅脑子里冒出了一个让她感到惊悚的念头——也许，命运小姐的本性并不坏？ ……？ 有……有这种可能吗？ 在大脑停止转动了将近一分钟以后，“隐者”嘉德丽雅从嗓子缝里挤出来了一个词： “好的。” 这个词僵硬无比，声音也干巴巴的，却瞬间惊醒了“太阳”戴里克，他激动地站了起来，朝爱丽丝行了一礼道： “赞美您的仁慈！” 爱丽丝的动作顿了一下。 这不是第一次有人赞美她的仁慈——这个风气好像还是“隐者”嘉德丽雅带起来的。 不过，那种赞美听起来和现在这个好像不太一样…… 爱丽丝微微偏了下头，还没想好要说什么，“正义”奥黛丽像课代表一样站了起来，同样朝爱丽丝行了一礼道： “赞美您的仁慈。” 她是第一个，在她之后，“月亮”埃姆林、“倒吊人”阿尔杰和“魔术师”佛尔思一个接一个地站了起来，就连“世界”也不意外，爱丽丝听到了他们错乱的，一点也不整齐的声音： “赞美您的仁慈。” 她依然坐在原位，眨着眼睛看向行礼的众人，一个模糊的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这样，好像比恶作剧好玩…… 她放在桌子底下的那只手轻轻捏了一下，很快，一个新的问题又出现了。 ……我应该说什么吗？ 爱丽丝一脸懵逼地看着还维持行礼姿势的塔罗会众人，沉思两秒后，转头看向了青铜长桌的首席，求助道： “……我应该说点什么吗？” 噗……灰雾之内，克莱恩及时忍住了溢出嗓子的笑声，却没抑制弯起的唇角，只是在调整之后矜持地轻笑了一声道： “坐下吧。” 塔罗会众人纷纷坐了下来。 看来还是她啊，我刚才差点都要以为换人了，原来还是这么不靠谱嘛…… 周围似乎又这样安静了下来，从“爱丽丝好像懂事了”这样的梦境中醒来的克莱恩操控着“世界”出声打破了沉默： “让我们回到海上，最近有件事情值得关注。 “‘疯船长’康纳斯·维克托的‘单眼骷髅号’在一场暴风雨后飘到了码头附近，上面桅杆被折断，到处是烧焦的痕迹，所有的船员，包括康纳斯·维克托本人都已经死亡，无一幸免。” “用‘疯船长’做称号听起来就和‘愚者’一样不靠谱……”爱丽丝小声咕哝了一句，然而在灰雾之上，这个音量足以让所有人听见。 ……看来命运小姐还是那个命运小姐。 “正义”奥黛丽等人心情复杂地把视线从爱丽丝身上移开，装作没听到这句话，“倒吊人”阿尔杰看了一眼仿佛什么都没听见的愚者先生，面不改色地接上了“世界”的话： “在拜亚姆，风暴教会正积极地调查‘疯船长’康纳斯·维克托相关的人和事。” 克莱恩无视了爱丽丝的发言，操控着“世界”问道：“风暴教会掌握了哪些线索？” “我不知道，我会尽量了解一下。”“倒吊人”阿尔杰坦然摇头。 好奇旁听的“正义”奥黛丽意识到事情可能并不简单，她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世界’先生，这不是常见的海盗内讧吗？” 爱丽丝也好奇地眨了下眼睛。 “世界”在沉吟片刻后，语气略带讥讽地回应道： “‘疯船长’与‘倒吊人’先生之前调查的殖民地人口失踪案有关。 “魔女教派将诱骗或掠夺来的人口交给‘疾病中将’特雷茜等外部势力，由他们运送到北大陆东海岸附近，借助‘疯船长’康纳斯.维克托完成最后的一段距离，这位海盗与鲁恩许多人口贩子、奴隶商人有密切联系。 “还有，贝克兰德最大的人口贩子卡平身边有‘仲裁人’途径的保护者。 “这么多事情加在一起，你们还认为‘疯船长’的死亡是一起简单的海盗内讧吗？ “呵呵，我一直在想，幕后那位要这么多奴隶做什么？” “……仪式需求？”爱丽丝略显迟疑地问道，“毕竟，奴隶在某种意义上也很符合‘耗材’的定位……” 还在反应当中的“正义”奥黛丽和“倒吊人”阿尔杰下意识看了眼爱丽丝。 “……什么仪式？”尽管知道爱丽丝只是在瞎猜，克莱恩仍然充满信任地操控着“世界”询问了一句。 “不知道，”爱丽丝摇头摇得一点犹豫都没有，“我只是随口一说……只是大批量的人口贩卖太容易让人联想到邪教了……邪恶的仪式或者邪神的信徒之类的……” 她顿了一下，再次补充道：“我不是在说我们。” “世界”沉默地收回了视线。 又沉寂了几秒钟，“倒吊人”阿尔杰郑重地应道： “我会尽力调查这件事。” “隐者“嘉德丽雅安静听完，点了下头道： “我也会搜集相应的消息。 “如果能有更多的线索提供，或许我能帮得上忙。” ------------ Chapter10 像不信任她那样信任她 “世界”坦然回答了“隐者”嘉德丽雅的提问： “疯船长’死亡当晚，他船上有位疑似‘黑皇帝’途径的高序列强者，但这位半神在亚恩·考特曼赶到前成功逃走了。” 好没意思的话题……爱丽丝无聊地开始走神。 好消息是，这个话题到这里就结束了，嘉德丽雅开启了新的话题： “海上还有一件事情，上周，疯狂冒险家格尔曼·斯帕罗狩猎了‘不死之王’的二副，‘屠杀者’吉尔希艾斯，这是位序列5的非凡者。” “……啊？”爱丽丝一脸懵地转过头。 她先是看向嘉德丽雅，确认话题的真实性，再看向“世界”，略有些失神地问道： “你……你不是才刚刚序列5吗？ “我记得我进‘神弃之地’之前，你看见吉尔希艾斯还很害怕……” 刚晋升序列5就杀死了“屠杀者”吉尔希艾斯这样成名已久的、强大的序列5…… “倒吊人”阿尔杰感到一阵骇然，把对“世界”的评价拉高了一节。 “原来‘世界’先生是……”“魔术师”佛尔思嘴快地说出了自己的推论，又在对上“世界”的眼神时戛然而止。 “正义”奥黛丽同样也想到了这件事，但她才从卡平相关的消息中意识到“世界”正是侠盗“黑皇帝”，对“世界”自带滤镜，因而她只是称赞道： “好利害……真是一位传奇的冒险家。” “月亮”埃姆林张了张嘴，又重新闭上，觉得自己离这样的层次还很遥远。 静默之中，“世界”瞄了爱丽丝一眼，冷淡地道： “你当时也很害怕。” “我哪里有！”爱丽丝伸手拍桌子。 “世界”显然没把她的怒火当回事，继续提醒道：“你问我能不能打得过他。” 这是事实，爱丽丝噎了一下，捏起拳头声明道： “那我还喊了他一声9500镑呢！” “隐者”嘉德丽雅隐晦地瞥了爱丽丝一眼，又看向了“世界”。 ……他们两个用赏金称呼人的习惯到底是谁学的谁？ 如果一个神灵的眷者和从神都拥有某种习惯，那就说明…… 嘉德丽雅忽然有了一种看向青铜长桌首位的冲动。 就在这时，调整好心情的阿尔杰斟酌着开口道： “说到赏金，因为吉尔希艾斯的事情，调查格尔曼·斯帕罗的来历成为了当前各大组织的一个重要任务。” 还没有人说话，爱丽丝就兴冲冲地提了个建议： “你知道哪里领委托吗，‘倒吊人’先生？我想‘世界’先生可以去把这个赏金领了……” “倒吊人”阿尔杰像是什么都没听到那样看着“世界”格尔曼·斯帕罗。 他的意思应该是风暴教会也让他调查了……克莱恩操控着“世界”低声笑道： “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确实不介意提供点零碎的线索领一下赏金。” 唔，“世界”的意思是，他不介意我提供一些不重要的情报来换取奖赏和信任？ “倒吊人”阿尔杰有所明悟地点了点头，周围又安静了下来。 爱丽丝想了想，举了下手道：“我在‘神弃之地’……见到了除白银城以外的居民。” 塔罗会的成员纷纷看向了爱丽丝。 爱丽丝于是接着说道： “他们个子很矮，而且很多身体部位有不同程度的畸形，最明显的是面部畸形……甚至可以用吓人来形容。 “应该是食物来源的问题……因为我没在‘神弃之地’的其他地方看见过黑面草，那座城市——他们自称月城。 “我在月城内和月城附近也没看见过黑面草。” 这样看来，命运小姐之前的委托也不全是因为白银城……不过，即使是这样，似乎也不太符合命运小姐的性格…… “正义”奥黛丽等人若有所思，而“太阳”戴里克想了想问道： “命运小姐，您知道月城的人在哪里吗？您了解更详细的情况吗？您……还有见过别的城市？” 更详细的情况……别的城市……爱丽丝顿了一下，摇了摇头道： “我并没有在月城停留太长时间——那里太近了，离……” 爱丽丝顿了顿，略显迟疑地看向青铜长桌的首位。 ——要说出西大陆的事情吗？要说出被灰色迷雾封印着的西大陆吗？ 塔罗会众人微微一愣，便意识到爱丽丝在征询愚者先生的意见。 这件事还同愚者先生有关系吗…… 他们沉思间，克莱恩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那片灰色的迷雾似乎同源堡脱不了关系——尽管没有任何证据，但克莱恩对爱丽丝的猜测仍旧抱有充分的信任。 “神弃之地”同西大陆接壤没什么好隐瞒的，甚至很多人自己也能推测道，而说出那片迷雾的存在，人们很容易猜到，里面藏着传说中的西大陆。 塔罗会的成员们很大概率会从爱丽丝的描述中想到这座灰雾之上的城堡，以及他或者说他的尊名，那么，他们可能会怎么猜测这件事呢？ 也许是过去的愚者先生封印了西大陆——这是最有可能的猜测。 爱丽丝和西大陆的关联已经无法隐瞒，而愚者同西大陆有所联系似乎是很正常的事情……唯一的问题是，作为愚者本神，他并不知道自己封印了西大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 那，如果他真的是“愚者”，他真的是一位从漫长沉睡中醒来的事情，面对自己做过却没有印象的事情，他会怎么做呢？ 克莱恩看着爱丽丝，轻轻颔首示意。 ——如果他真的对此一无所住，如果他想知道真相，他会把问题抛出去，让更多的人来寻找答案。 毕竟，从爱丽丝的意思来看，那片迷雾明晃晃地摆在那里，做下这一切的存在似乎丝毫没想过要隐瞒这些——祂就像是可以等着有人发现那片迷雾，然后想尽办法解开那片迷雾。 嗯？等等。 克莱恩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如果这是一个神灵生前的行为，那这个神灵想做的是什么呢？ ……复苏？ 如果是这样，想要解开那片封印，应该就必须要做某件会促使这个神灵复苏的事情…… 这还不够，必须要有一个理由，一个必须打开封印的理由，比如说，封印里藏着某件或者某些至关重要的东西……对绝大多数能见到那片迷雾的人来说都至关重要的东西。 不存在的汗毛从背后竖了起来，克莱恩意识到，这是一桩堂堂正正的阳谋。 爱丽丝没想那么多，得到允许过后，她扫了一眼周围的灰雾，才弯起一个笑容说道： “月城离西大陆太近了——我很担心我在那里待的太久了会发生什么。” “西大陆？”“倒吊人”阿尔杰愣了一下，忽然想起眼前这位命运小姐，似乎疑似来自西大陆。 他略显迟疑地问道：“您，您去月城是为了……？” 爱丽丝点了点头道： “可以说是为了西大陆……嗯，我想想要怎么和你们说。 “我的命运在西大陆。” “但您最后似乎没有进入西大陆？”“隐者”嘉德丽雅也出声问道。 爱丽丝摇了摇头，解释道： “我不是没有进入西大陆……我是压根进不去。 “在‘神弃之地’与西大陆接壤的地方，有一片灰色的迷雾——那是一个封印。” 话到这里，爱丽丝顿了一下，转向青铜长桌的首位，才幽幽地说道： “那大概要完全复苏的愚者先生自己才能解开。” 这话宛如一道惊雷砸在了塔罗会成员的脑海当中，“倒吊人”阿尔杰等人意识到，这或许才是命运小姐今天坐在这里的原因。 无论是命运的指引也好，她自己的心思也罢，最终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她需要完全复苏的愚者打开封印。 “虽然理论上来说……”爱丽丝收回看向克莱恩的视线，幽幽地扔下第二个炸雷，“能做到这种事情的其实不只是愚者先生，只不过……” 爱丽丝表情古怪地摇了摇头道：“我所知道的人里面，只有愚者先生最靠谱罢了。” “倒吊人”阿尔杰感到有不存在的冷汗从脊背上滑落了下来。 ……命运小姐，你不会真的在两头下注吧？！ ……就算是真的也不要在愚者先生面前说出来啊！ 他一边在心里疯狂地呐喊着，一边尝试着扭头去看愚者先生的表情。 ——他很想按照惯常的策略去装死，但他很担心，如果他们都这样选择了，今天这场塔罗会就是他们的祭日。 让人遗憾的是，灰雾遮掩住了愚者先生的表情，他只听到了愚者先生平缓的声音： “哦？你知道的人还有谁？” ……这是威胁或者警告吗？ “倒吊人”阿尔杰汗流浃背，被迫头脑风暴。 他生怕命运小姐同愚者先生之间的联盟破裂，然后殃及池鱼——可惜他什么都说不了，也什么都不敢说。 对此有所猜测的人，大概都和“倒吊人”阿尔杰差不多的心情，就算是最想问问题的“正义”奥黛丽，此刻也静默不语。 “呃，”爱丽丝顿了一下，“我其实应该和你说过……不过我刚才想起来，我有一件事情忘记和你说了……呃，我，我待会和你说。” 爱丽丝扫了一眼塔罗会的众人。 她所指的事情是月城大祭司尼姆的那声“切尔诺贝利”——这件事情她完全忘记转告克莱恩了。 不过，爱丽丝现在有了一个新的问题。 “你们为什么这么害怕？”她疑惑地扫过以“倒吊人”阿尔杰为首的一众塔罗会成员。 在回忆了自己和克莱恩的最后几句对话后，爱丽丝忽然有了个极其荒唐的猜测，她略显迟疑地问道： “……你们不会在担心我和愚者先生打起来吧？” 克莱恩在灰雾里陷入沉思。 好像他那句话问的真的有一种“除了我你还想站谁”那种感觉……嗯…… 但他和爱丽丝怎么可能打起来呢！ 这不是能不能打得过的问题，而是信任——他对爱丽丝抱有足够充分的信任，就像相信爱丽丝随时可能一时兴起帮助他的敌人给他找点麻烦那样，他也同样相信爱丽丝不会让他真的出事。 呃，这听起来好像确实有点奇怪，就像是在说“我像是信任她一定会背叛那样信任她一定不会背叛”，让人分不清她到底会不会背叛…… 场面一时间陷入了尴尬的寂静当中，没人回应爱丽丝刚才的疑问，也并没有人出来救场，爱丽丝沉默片刻后，伸手一拍桌子，果断地喊道： “下课！ “不，等一下，不应该喊这个，我觉得应该喊…… “散会！” 塔罗会成员下意识看向青铜长桌的首位。 “就到这里吧。”笼罩在一片灰雾里的愚者先生轻轻颔首，应允了爱丽丝的话。 “您的意志就是我们的意愿。”“正义”奥黛丽慢了半拍后，照常第一个带头起来行礼。 “您的意志就是我们的意愿。”“倒吊人”阿尔杰陆陆续续跟上，只余爱丽丝仍然坐在原位不动。 伴随着几道身影一起消散，克莱恩看向爱丽丝，似乎想要说点什么，爱丽丝立刻举起手阻拦道： “等一下，先说我刚才忘记的事情——不然我等会可能又忘了。 “月城人曾受‘远古太阳神’的命令，驻守在那片迷雾附近，等候并迎接从那片雾气中走出来的人，并且，在见面的第一时间转告他或者她一句话……” 她顿了顿，学着月城大祭司尼姆的口音，以一种古怪的腔调念出了一个词汇： “切尔诺贝利。” “切尔诺贝利……？”克莱恩微微一顿，很快想起这座出名的城市。 “远古太阳神”与他们同样来自地球文明并不让人意外，但克莱恩仍然疑惑地问道： “祂让月城人说这个，是只想证明自己的身份，还是想暗示什么……如果是证明自己的身份，祂为什么要挑这么一个城市？” “……也许，”爱丽丝摸了摸下巴，做出了猜测，“也许这是祂的故乡之类的地方？” ------------ Chapter11 新的蘑菇 “总之，应该是祂很熟悉的地方，”爱丽丝继续瞎猜，“可能祂觉得我们也会很熟悉……哦对了，你刚才想问什么吗？” “其实也没什么，”克莱恩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你好像对藏起来西大陆的那个封印很了解？就算是那个封印和这里……源堡有关，你是怎么知道我能解开的？还有你说的，你还认识其他这样的人？” “嗯……”爱丽丝皱起眉看他，“我想想有哪些是能告诉你的……” 又是天使之后才能知道的秘密吗……？克莱恩的视线扫过爱丽丝，那股晋升的欲望再次酝酿起来。 ——他似乎连得知自己将要面对什么的资格都没有。 爱丽丝斟酌着解释道： “反正，前面的都不能说，后面的……呃，感觉说的太清楚了你会猜到不该猜到的…… “总之，我说的其他人是阿蒙——符合条件的人也许不只有阿蒙，但是目前来说，我认识的就只有阿蒙了。” 阿蒙……克莱恩听到这个名字后瞄了爱丽丝一眼，沉吟片刻后，毫不委宛地问道： “……你不会真的在两头下注吧？” “？”爱丽丝吃惊地瞪着他，“你疯了吗？我觉得阿蒙恨不得掐死我——不，应该说祂恨不得让我成为祂的‘眷者’。” 爱丽丝咬重了“眷者”这个词，随后看着克莱恩冷笑道： “就像愚者先生的‘眷者’一样，只不过你这边是密偶，阿蒙那边是分身而已，都是摆在柜子里的手办，没什么区别……呃。” 她的声音忽然一顿，随后眼神里折射出一种惊惧来，她用那种含着惊恐的眼神朝克莱恩，谨慎地问道： “……你不会把我做成手办摆在柜子里的，对吧？” 她应该是问我会不会把她做成密偶……说实话，如果做成密偶不会死，我还真的挺想这么干的，这样就不用担心她不听话了…… 克莱恩神情微妙地看了爱丽丝一眼，避而不答她的问题： “你的用词让我觉得我像是个变态……” “你没有这种想法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变态啊！”爱丽丝睁圆了眼睛。 克莱恩看着爱丽丝静默两秒钟后，断开了她和灰雾的联系。 从灰雾之上坠落回现实世界，爱丽丝愤怒地睁开眼睛从地上弹了起来，随后动作一顿，谨慎地打量四周。 再仔细观察过周围并且通过灵性直觉进行确认后，爱丽丝才缓缓松了口气，咕哝了一句： “还好，没有过来……” 她身影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 赶走爱丽丝以后，克莱恩并没有立刻离开灰雾之上，而是在空荡荡的宫殿里唉声叹气了起来。 答应爱丽丝的尊名还差最后一句，但没关系，这不算是紧急的内容——毕竟从爱丽丝一点也不担心的态度来看，她估计把这件事忘到十万八千里开外了。 这也侧面反映了这件事并不紧迫，不然她早急得跳脚了。 克莱恩摇了摇头，开始思考当前最重要的问题——给爱丽丝准备的礼物还没着落呢！ ……到底应该送她什么啊？ 克莱恩现在无比后悔自己当时的决定。 请她吃冰淇淋……不，这个肯定不行，类似的东西都不行，这应该不能算是礼物…… 那枚单片眼镜本来就是她的，也不能拿来敷衍…… ……到底要送什么啊？！ 克莱恩苦思冥想爱丽丝到底想要什么，他想啊想，想啊想，终于从记忆里翻出了一件异常久远的事情——爱丽丝曾经想要过一个属于自己的信使。 ……要不送她一个信使？ 不，先不说怎么做到这种事情，我都不一定能找到她想要的信使……让我想想，我也许可以送给她一份契约，用来契约信使的那种…… 克莱恩顿时眼前一亮，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 先前留在白银城首席科林·伊利亚特的那副牌在这一刻充当了路引的作用，第二次直接感受到“神弃之地”混乱的规则和力量，爱丽丝已经有了经验。 这点经验不足够帮她维持全然的清醒，但，提前设定好程序的情况下，她能执行程序——我是说，她不至于连方向都认不清，有路标的情况下能挑个路标然后朝路标走。 这个又不动什么脑子，只有一开始挑目标动弹一下而已。 …… 留下几人值守营地，剩下的人进入下午镇，挨个清理街道，探索房屋内部，这就是白银城这几天的工作安排。 作为总体的领队，首席当然是探索中打头阵的那个。 在爱丽丝丢下一副塔罗牌就离开之后，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派人前去为爱丽丝收集魔药材料，也并没有第一时间进入下午镇探索，而是先行对那副塔罗牌进行了测试。 那副牌似乎每一张都有让人变得幸运的力量，具体每张牌带来的幸运程度以及能不能叠加不好判断，因而在确定了这副牌至少大体上没有问题以后，首席选择了作弊。 ——他把决策权交给了戴里克。 当然不是直白的询问，但其实也称不上太委婉，他只是把戴里克叫了过来，告诉他这副牌的来历以及测试结果，询问他要不要带上。 于是小“太阳”怀抱着对命运小姐的信任出发了，一路上没有遇到一点意外，直达目的地，带回了一具“鸦影之蛇”的尸体。 首席不由得升起了利用这副塔罗牌的心。 对于这个想法，戴里克回答的就很支支吾吾了： “那位……那位小姐看起来很善变，虽然她……呃，祂看起来不像是会害人的样子，但最好也不要太依赖祂给予的幸运。注① “另外，祂后面回来的时候，或许应该问一问祂这件事……” 首席轻易理解了戴里克想要表达的意思——可以用，但不要依赖，等爱丽丝回来了记得问一下。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内，他带着这副塔罗牌，带领队伍在下午镇进行探索，进展……不能说快，只能说非常快。 他们并不是没遇到怪物，但遇到的怪物袭击光明正大不说，而且基本上都很脆弱，不是受了伤，就是本身不怎么能打。 首席觉得自己对命运的认知简直被刷新了。 趁着爱丽丝没有返程，他带领队伍再次完成了一天的探索，返回营地休息，在闭上眼睛，昏昏欲睡之际，他忽然间就下意识摸起长剑朝着一个方向劈去。 然后，他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咋咋呼呼的尖叫声： “真的很疼的啊！” 手臂在尖叫声中把长剑沿着原本的轨迹放回原位，刺目的光华透过眼皮传来，首席很快意识到这是谁了，他缓慢地睁开眼睛，果不其然看见了正瞪着他的爱丽丝。 “……抱歉？”他试探性地道了个歉，开始思考自己应该做点什么表达歉意。 爱丽丝却没和他计较这件事，而是略有些好奇地问道： “好神奇，你明明眼睛都没有睁开——虽然我也能感觉到房间里突然出现的陌生人，但我们的方法应该不一样？ “唔，让我想想……我记得上次你也是这样突然……这是一种……一种条件反射吗？不，或许应该叫……呃…… “战斗直觉？” 首席点了点头，想起戴里克交代的话，刚要说话，爱丽丝就摆了摆手道： “你是要睡觉吧……等你睡醒了再说，拜拜～” 这好像不是客气话，爱丽丝在挥完手过后，视线环顾一圈，最后落在了首席身下的兽皮上，斟酌着问道： “那个……类似的东西，你们还有吗？” ——下午镇的营地搭起了两个兽皮帐篷，但首席却没在帐篷内休息，而是在地上铺了张兽皮垫子，席地而睡。 爱丽丝的要求并不困难，她很快拿到了一张兽皮垫子，她把垫子在地上铺开，然后躺了上去。 她并没有立刻尝试入睡，而是平躺着看向了这片天空。 “神弃之地”的天空不同于外界，它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更没有太阳，那是一片死寂的黑色，只有时不时划过的闪电勉强带来光芒。 这是个失眠了连数星星都做不到的地方——不过，比起在成为非凡者过后好几年才意识到可以通过冥想入睡的她，“神弃之地”应该每个人都保留了这样的技能。 不，应该说每个非凡者，他们城里好像还是有普通人的…… 爱丽丝尝试着回忆了一下月城内看到的景象，她很快又沉默下来。 月城大祭司尼姆在见到她以后报出了一个清晰的年份，这一方面反映了月城仍然保留了计时的能力，并不像白银城一样缺乏清晰的“天”的概念，另一方面也让爱丽丝有种说不出来的震撼。 三千七百二十一年——哪怕爱丽丝觉得自己实际活过的时间说不定比这个要长，毕竟她说不定在不知道哪睡了几千年，但这也实在是一个长到让她没有概念的时间。 她没办法想象月城人是如何坚持下来的，哪怕是一百年一代人，三千七百二十一年，也是至少三十七代人，何况在“神弃之地”这样的鬼地方，人类的寿命大概要短的多——月城早就不知道换了多少代人了。 何况月城并不像白银城，他们没有食物，也并不能直接看见巨人王庭，只有一片无法给出反馈的灰雾——他们唯一的任务就是守着那片灰雾，以及向一个永远不会回应的神祈祷。 “如果要这样活着，还不如死了算了……”爱丽丝咕哝着，坠入了梦乡。 …… “未来号”上，海盗餐厅内。 离开灰雾之上后，嘉德丽雅一直思考到晚饭时分的现在，终于下定了决心。 她本想在餐厅里找到理论上来说应该正在吃晚饭的弗兰克·李，但这里并没有踪迹。 嘉德丽雅一下子皱起了眉。 她想了想，走到弗兰克·李的房间，试探性地敲响了门。 弗兰克·李很快就出来打开了门，在见到嘉德丽雅后，他爽朗地笑道： “船长？您怎么来了？” “我找你有点事情，”嘉德丽雅边进门边解释道，“但我在餐厅没看见你。” “哦！”弗兰克·李恍然大悟，“我正在给格尔曼写信，和他分享我最新的研究成果！” “最新的……研究成果？”嘉德丽雅感觉自己大脑宕机了一下，下意识地汗毛竖起。 “是的！”弗兰克·李仿佛什么都没察觉到那样，兴冲冲地做着介绍，“我利用‘蔷薇主教’的血肉，成功培养出了一种全新的蘑菇……” “‘蔷薇主教’的血肉？”嘉德丽雅忍不住打断了他。 弗兰克·李顿了一下，有过一次经验的他很快解释道： “哦不，不是希斯·道尔的，是……我也不知道是谁的。 “总之，我培育出了一种全新的蘑菇！” 他用一种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嘉德丽雅，嘉德丽雅在静默两秒钟后问道： “哦？是什么？” “只要有鱼，这种蘑菇就能一直繁殖！”弗兰克·李当即高兴地介绍起来，“我们不用再担心航行的时候吃不到蘑菇！而且，它有和牛肉杂交，味道非常棒！” 看来命运小姐的要求也不是太难实现……嘉德丽雅看着眼神兴奋的弗兰克·李，脑子里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它唯一的缺陷是没办法自己捕鱼，”弗兰克·李继续说道，“这必须有人提供帮助，不过我想，这应该不算是太大的问题——妮娜说过，这样它们就不会污染海洋。” 眼看弗兰克·李还要继续分享下去，嘉德丽雅忙说出了她此行的目的： “……你还记得和格尔曼一起登船的那位小姐吗？” 弗兰克·李顿了一下，便立刻接了上来： “当然记得，我给格尔曼寄了点晒干的蘑菇，准备让格尔曼转交给她一点——” “她，不，祂，”嘉德丽雅再次打断了弗兰克·李的话语，“命运小姐祂有一个委托需要你来完成。” “……委托？”弗兰克·李愣了一下，“是……什么样的委托？” ------------ Chapter12 安抚还是转机？ 正所谓万事开头难，万事中间难，万事结尾难，万事…… 总之，纵然花了半个下午的时间来鼓起勇气，当真的要对弗兰克·李说出爱丽丝的委托内容时，嘉德丽雅仍然产生了一种不安感。 客观来说，这是好事——如果弗兰克·李能不在“未来号”上做实验的话。 不过，话说回来，这份委托其实是给她的，或许她应该补偿点什么给弗兰克·李，比如说……一份序列5的非凡特性？ 嘉德丽雅感到更紧张了。 在弗兰克·李疑问的视线中，嘉德丽雅深吸一口气，斟酌着讲述起爱丽丝的委托： “祂需要一种作物，这种作物能在全然黑暗无光的环境中生长，另外，那里的土地存在污染，无法正常生长作物，周围还有很多怪物……” “唔……”弗兰克·李轻微皱起了眉，似乎在思考如何达成这样的结果，“极端环境下生长的作物吗……有了！” 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好主意一样，在房间里踱步起来： “可以把直接的成果改良一下，把吸收鱼改成……” “咳，”嘉德丽雅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作为提醒，“我认为你需要先吃点东西。” “哦，哦对，”弗兰克·李像是才想起来这件事那样说道，“我需要先吃点东西，没错……” 这么说着，弗兰克·李越过嘉德丽雅，浑浑噩噩地朝海盗餐厅走去。 嘉德丽雅不放心地跟了过去，事实证明，她的决定并没有错，弗兰克·李在选中了几样蘑菇和鱼之后，就坐在角落的坐位上一动不动，似乎没有吃饭的打算。 正当嘉德丽雅准备过去问问时，弗兰克·李忽然动了起来，他拿起蘑菇放在鱼上面，把杯子里的牛奶倒了上去。 嘉德丽雅忍无可忍地走了过去，听见了弗兰克·李的喃喃自语： “不对，单纯这样不行，还需要排除污染……” “？”嘉德丽雅开始反省自己同弗兰克·李说这件事的决定是否正确。 “弗兰克，”她忍不住走过去道，“也许你可以先把饭吃完，然后写信给格尔曼——我记得你有他的联系，你可以和他或者命运小姐聊一聊，这样也许能带给你一点启发。” 命运小姐现在应该回不了信吧……希望“世界”不要为了送信麻烦愚者先生。 嘉德丽雅的提议得到了弗兰克·李的认同——从弗兰克·李表现来看是这样。 在嘉德丽雅震惊的眼神中，弗兰克·李眼前一亮，振奋地说道：“没错，我可以找他们聊一聊！” 接下来，他就一把抓起沾着牛奶的鱼和蘑菇，三下五除二塞进了嘴里，嚼了嚼，连同鱼刺一起咽了下去。 “……？”眼看他又要往回走，嘉德丽雅不放心地跟了上去，一直到他回到房间里才停了下来。 她并没有留守在弗兰克·李的房间门口，而是返回船长室，拿出一个水晶球，在诵念了咒语之后，弗兰克·李房间内的景象呈现于水晶球内。 在回到房间之后，弗兰克·李拿出了两封写好的信，拆开信封，嘉德丽雅心念一动，水晶球自动缩放，将信的内容清晰地呈现了出来。 嗯，主要是在介绍那些蘑菇…… 在嘉德丽雅的注视中，弗兰克·李在两封信上各自补充了几句，提及了爱丽丝的委托与他的想法，最后又各塞了三朵晒干的蘑菇进去。 做完这一切，他拿出一张便签纸，放大之后，嘉德丽雅认出了上面写着的是一个召唤信使的仪式。 这是格尔曼的信使……她正在思索间，弗兰克·李便布置好了仪式，召唤出了格尔曼·斯帕罗的信使。 一位提着四个脑袋的无头女士从火焰中走了出来，视线在弗兰克·李身上停顿半秒后，忽然转动了一下，隔着水晶球与她对视。 嘉德丽雅感觉双眼一阵灼热，一行泪水流了下来，她连忙闭上眼睛，挥散水晶球中的画面，低声喃喃道： “……古代邪物？” …… 决定睡觉，一方面是醒着等候太无聊了，另一方面爱丽丝确实觉得自己需要好好睡一觉来舒缓一下自己的精神——这不是身体或者灵性上的需求，而是心理上的。 后一个才是主要原因，除此之外，爱丽丝还有另一个隐晦的念头。 ……也许，我能再接上先前的梦？ 尽管并不急迫，但她仍然想知道那个赌局的具体内容，或者说，她其实有两个疑问需要得到解答。 “赢家”魔药彻底消化的时候，她到底赢了什么？ “厄运法师”的仪式完成的那一刹那，她找到的转机到底是什么？ 爱丽丝当时没细想过那个问题，或者说，她以为“发财配饰”上留下的信息就是全部，但现在，她逐渐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哪怕披着宋姝外壳的，疑似“光之钥”的家伙真的想和她玩一场游戏，祂充满自信的态度至少也说明了一件事——祂自信于自己不会玩脱了。 而这种自信结合“命运”途径的晋升仪式来看，让爱丽丝有一种非常微妙的感觉。 暂且不提序列5的仪式，毕竟足够幸运的时刻实在没什么好说的，序列4的仪式已经可以确定核心是找到转机，而序列3的仪式更像是在这个基础上更进一步。 ——打乱某个本已确定的故事，书写新的故事。 这是“混乱行者”晋升仪式的描述，这个仪式，说实话，有一种为她量身设计的感觉。 毕竟，就像克莱恩当初说过的一样，她也许进入了一本书里，但直到现在，这已经是一个新的故事了。 但如果和前面的仪式结合起来，再加上爱丽丝所猜测的，通过死亡摆脱原定命运，也恰好是“契机”所在——如果把这些结合起来，除了还看不出来有什么关联的“先知”晋升仪式，这一切似乎透露出一个隐藏极深的含义。 这简直就像是一步一步摆脱命运掌控的过程。 序列5是幸运，序列4是找到转机，序列3是打破既定的结局，序列2爱丽丝暂时没看明白，序列1和序列0是在死亡中找到真正的生机…… ……这也是您的刻意安排吗，伟大的命运化身？ 但如果按照后一种思路来思考，爱丽丝就不得不开始考虑一个问题——既然这个思路已经摆在她面前了，那么，她当初找到的转机到底是什么呢？ 明明，在整场事件中，她就像是命运手中的玩具，任其摆布，和那些被她玩弄的人没有任何区别……呃，等等。 浑浑噩噩、似睡非睡的状态中，爱丽丝一下子惊醒过来，她从地上坐了起来，失神地喃喃自语： “不会是心态这么……呃，听起来这么像鸡汤的东西吧？ “不是，认识到我也是玩具，改变心态到底有什么用啊——能给我多一份筹码吗！” 在她愤怒地质问中，刚入睡不久的首席沉默地坐起来看着她。 爱丽丝并未注意到坐起来的首席，她继续自言自语： “不，也许不应该用多——我其实本来什么筹码都没有，我只有一个骰子，这个骰子还是命运送给我的。 “……所以心态这么鸡汤的东西难道真的能帮人赢下赌局吗？ “这听起来像是赌场为了骗人进去赌博会说的话……就像是，呃，‘下一把一定赢’？ “安抚大家不要急不要轻言放弃什么的，本质上是为了让人继续玩下去……祂怕我直接死了不玩了？ “或者是我不够努力，这样这场游戏会变得很没意思……” 爱丽丝咕哝着环顾一圈，然后看到了和她遥遥相对的坐起来的首席。 他们对视两秒钟之后，首席率先开口： “如果您想尝试将我的状态倒回听到您的话之前，以抹去我的记忆的话，您最好谨慎一点。 “之前，我遇见过另一位命运天使乌洛琉斯残留的力量，进入了一个循环，在离开循环后，我恢复了记忆……” 爱丽丝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刚才确实在考虑这种可能性，但首席坦然地提醒了她，使她想起来了之前“倒吊人”阿尔杰的猜测。 “重启”与“命运循环”并不是全部都会拿走受害人的记忆，事实上，这有一部分取决于释放者的意愿，而另一部分…… 有些时候，达到半神的非凡者可能保有一定的自主权，他们会在影响消失后的一段时间里回想起失去的记忆。 譬如眼前的首席。 他果然想起来了啊，他好能装……呃，他和小“太阳”……不，他和大“太阳”现在应该是两个互相知道彼此秘密的人在演戏了……就是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戴里克知道了。 爱丽丝眼珠子一转，环顾一圈后，抱起地上的兽皮垫子，噔噔噔跑到首席旁边坐下，然后好奇地问道： “你这样提醒我，不担心我杀人灭口吗？” 首席面不改色地回答道：“我以为我不提醒您，您在事后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才会更愤怒。” ……好像是这样。 爱丽丝摸了摸下巴，好奇地问道：“你是听戴里克说的？” 首席动作顿住，习惯了成年人之间的默契的他，显然没想到高序列里藏着爱丽丝这么一个异类——怎么真有小孩子混到天使了？ 不，在白银城，哪怕是孩子也比她要成熟得多，只要不是没有自理能力的那类。 首席思索间，爱丽丝毫不犹豫地掀开了明面上的遮羞布： “别装啦，我知道你知道戴里克有问题，戴里克也知道——我还知道你在两头下注，你并不完全信任愚者先生……” 首席僵硬地坐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确实从戴里克的暗示和爱丽丝的表现当中猜测到了爱丽丝可能更喜欢坦然的人，但这未免有点太坦然了。 他身体僵硬地看着爱丽丝，完全不敢动弹，十几秒后，爱丽丝眨着眼睛问道：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知道了这些也不生气？” 首席静默两秒，干巴巴地给出了回应：“嗯。” 爱丽丝于是好心肠地给出了解释：“那当然是因为，我们伟大的愚者先生也知道这件事啊～” ……她是什么意思？ 首席眼神茫然地看着爱丽丝，尝试着理解她话语的内容。 爱丽丝好心眼地继续解释道： “你又不是在我身上下注，而且愚者先生自己都知道这件事了，跟你算账的人，当然轮不到我啊。 “我只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在这里闯了祸回家还要被骂的小女孩罢了！” 好，好一个小女孩……首席咽了咽口水，努力把爱丽丝和她嘴里的词联系起来。 爱丽丝盯着首席看了几秒钟后，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反正你醒都醒了，我也醒都醒了……我记得你刚才是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哦，对了，还有我要的东西……嗯，那个你等下给我，或者让戴里克给愚者先生都可以。” 首席沉默地点了点头，然后对爱丽丝解释道： “戴里克他们回来之后，我在带领队伍探索下午镇时，带上了您在走之前留下的那副塔罗牌……” “啊，”爱丽丝恍然大悟，“你觉得很好用，想留下来？” 她的猜测让首席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不，我只是担心您会介意这件事。” “那本来就是你们应得的，”爱丽丝摇了摇头，“那副牌是给你们的报酬。” 首席动作微微一顿，爱丽丝立刻就质问道：“你不会以为我打算白嫖吧！” “……”首席保持了沉默。 爱丽丝磨了磨牙，愤怒地瞪了首席一眼，然后委委屈屈地收起了脾气，瞪着首席说道： “我还有一件事情要你们帮忙。” “什么？”首席看着她问道。 爱丽丝摸了摸下巴，指了指圣所的方向说道：“我等下会去找乌洛琉斯——如果祂愿意帮忙送我回去就再好不过了，如果祂不愿意的话，我可能……嗯，我可能需要你们帮我把身体送回去。” “把……身体送回去？”首席懵了一下。 “对，”爱丽丝眨了下眼睛，“等我回来再跟你们解释。” ------------ Chapter13 客人们 克莱恩从蕾妮特·缇尼科尔的一个脑袋口中接过信封，轻轻点头致意道： “谢谢。” 尽管同为天使，他显然不会像面对爱丽丝那样面对蕾妮特·缇尼科尔，毕竟爱丽丝再生气，也就是捉弄他一下或者不动真格地踹他两脚而已。 这样想着，克莱恩动手拆开信封观看这封信属于谁，蕾妮特·缇尼科尔在一旁问道： “你……”“要……”“立刻……”“回信吗……” 信件的内容在这个时候映入眼帘，克莱恩吃惊地浏览完了弗兰克·李关于那种蘑菇的介绍，在看完结尾的问题后，他点了点头回答道： “是的，立刻回信。” 正躺在安乐椅上的他飞快起身，翻出钢笔和墨水，快步走进书房，在书桌前坐下，斟酌起回信来。 只要加上鱼和水就会恢复正常……看来在把属于爱丽丝的那封信交给她之前，我必须确认一个问题。 克莱恩摇了摇头，在信纸上写下了一段话： “……我有一个问题，如果将你创造的这种蘑菇吃到肚子里后，再食用烹饪好的鱼类，喝下一杯水，它能否继续繁殖？” 如果会的话，这个蘑菇绝对不能交到爱丽丝手里，否则她一定会试一试……或者让别人，比如说我试一试。 克莱恩想到某种可能性，摇了摇头，又针对弗兰克·李的想法继续往下写去： “……通过吸收怪物的血肉来生长？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污染的排除也是个很重要的问题，另外，你最好考虑一下口味和营养搭配……” 最后这点提议是克莱恩的私心——毕竟“神弃之地”如果有了食物，他就不用给爱丽丝当外卖员了。 当然，前提是这种食物的口味并不单一，否则爱丽丝没几天就会……呃，她其实没几天就要回来了吧，应该用不上的吧？ 不，说不定她以后还会回“神弃之地”…… 克莱恩在思索中写完了信，折好信纸，将信纸递给蕾妮特·缇尼科尔，并态度自然地对祂说道： “邮费由弗兰克支付。” 这毫不让人意外，蕾妮特·缇尼科尔断断续续地说道： “希望……”“他……”“还没……”“死……” 克莱恩看着蕾妮特·缇尼科尔的四个脑袋依次说完了台词，接着，其中一个脑袋叼住信封，消失在了原地，他才原地茫然地动弹了一下身体。 希望他还没死……？ 克莱恩懵了一下，很快想起弗兰克·李在得知爱丽丝的天使身份后做的第一件事——他向爱丽丝索取血肉用以研究。 ……？ 克莱恩懵了一下，意识到有四个一模一样的脑袋的蕾妮特·缇尼科尔可能也是很好的研究素材，也就是说，弗兰克·李有极大概率提出了一些不该提的要求。 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克莱恩犹豫片刻，在纸张上写下了一行占卜语句：他被种进土里了。 接下来，通过黄水晶吊坠，克莱恩确认了弗兰克·李真的被种进了土里。 他捏了捏眉心，重新写下了一行占卜语句：他还活着。 还好，他还活着……看着正顺时针转动的黄水晶吊坠，克莱恩松了口气。 他收拾好干蘑菇，稍做犹豫后，并没有拆开属于爱丽丝的那封信，只是将信丢到了灰雾之上，打算先放着。 做完这一切，他就揉了揉额角，躺回了安乐椅上。 …… 乌洛琉斯在原地等着送她回去这种事情最终还是没有发生，爱丽丝失望地返回下午镇，骚扰起了尊敬的愚者先生。 凌晨五点，层层叠叠地祈祷声在耳畔响起，将克莱恩从梦中惊醒。 他略有些发懵地睁开眼睛，打开怀表查看时间，望着处在数字5和数字6中间的指针陷入了沉思。 ……会在这个时间向他祈祷的只有爱丽丝那个家伙吧！ 克莱恩骂骂咧咧地看一眼窗外还有点朦胧的天光，挣扎着从被窝里爬了起来，来到了灰雾之上。 还好现在不是冬天，不然她估计要等急了……克莱恩叹了口气，蔓延灵性去倾听爱丽丝的祈祷内容。 ……把身体送回来？ 克莱恩茫然地听完了爱丽丝的祈祷，对她的话似懂非懂，但他弄清楚了事情的关键点——他又得当快递员了。 好吧！ 克莱恩认命地同意了爱丽丝的请求，并且在末尾幽幽地提醒道： “你知道吗……现在是凌晨五点……” 在听完最后一句话后，爱丽丝心虚地移开视线，然后很快想起来这里没有人看她，她又坚定起来，穿过下午镇，回到了白银城的营地。 有她事先的叮嘱，首席连同白银城探索小队的成员都留在营地内，爱丽丝见到首席之后，便亲切地迎了上去，在避开其他人之后，向首席讲述了自己的请求。 “……献祭仪式？”首席眼眸微动。 同诵念尊名和祈祷一样，献祭仪式也是与神灵建立联系的方式，举行了这个仪式，就意味着他彻底成为了愚者的信徒。 “你可以让戴里克来，”爱丽丝善解人意，“但是，呃，但是，我不太擅长伪装这方面的事情，或者说，我不太擅长找这种借口……” 她需要一个在表面上看不出错处的理由……首席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爱丽丝，回忆了下爱丽丝的行为，摇了摇头道： “也许，您并不需要找借口。” 爱丽丝疑惑地看着他。 “似乎您做出什么都并不奇怪……”首席斟酌着回答道，“毕竟一切都是命运的指引。” 爱丽丝吃惊地看着首席，认真思考他这句话有没有可能是在骂她。 首席面不改色的同她对视，在半分钟之后，爱丽丝放弃了这一无意义的行为，果断地道： “那你去给我把他叫过来。” 停顿了一下，她微眨眼睛，忽然改变了主意： “这样吧……要不你给我一剑？” 她有些担心自己返回现实世界的时候不是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而是固定在“神弃之地”刷新——那就糟糕了。 “……啊？”首席迟疑地看着她。 “你们有没有不会疼的杀人方法啊？”爱丽丝认真地询问道，“我觉得你可以把我弄死然后把尸体送回去，这样我在那边复活……” “不是，”首席终于忍不住打断了爱丽丝，“您……呃……” 他斟酌着，尝试着寻找合适的语句：“这难道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吗？” “嗯……”爱丽丝摸了摸下巴，“你这么一说……其实代价应该还是有的吧？可能这样的次数越多，我越容易成神？如果有代价的话大概就是这样了……” ……这是代价吗？ 首席眼神茫然地看着爱丽丝，一时间有些不确定他们理解的代价是否是同一个意思。 他这样的态度让爱丽丝犹豫片刻之后放弃了刚才的想法，摇了摇头道： “算了，你这样子总让我觉得很危险，我还是先试试只送身体上去我到底能不能回去……” 叫来戴里克之后，爱丽丝就主动前往了灰雾之上，和克莱恩一起等候自己的身体被送上来。 她无视了克莱恩充满怨念的眼神，直到戴里克真的顺利地通过献祭仪式，将她的身体和“鸦影之蛇”的尸体一起送了上来，爱丽丝才正视了克莱恩的怨念： “那个……你是不是该下去把我的身体……” 克莱恩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离开了灰雾之上。 在原地茫然地眨了一下眼睛后，爱丽丝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她被单独留在这里了。 ……？ 这当然是正常的，本身在取回“概率之骰”，她连上源堡靠的就不是克莱恩，只是需要克莱恩黑一个许可，理论上来说，克莱恩确实可以单独离开灰雾之上，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当然，他也可以突然拒绝她的请求，把她踢下去……不过这种事情必须要在灰雾之上进行，至少目前是的。 但无论如何，这确实是她第一次独自待在灰雾之上，或者说待在源堡，所以，她能不能…… 爱丽丝眼眸微微亮起，环顾四周，认真思考什么时候在源堡来一场探险的可能性。 当然，肯定不是今天，我首先要找机会多在上面留几次，弄清楚情况…… 爱丽丝不怀好意地弯起一抹笑容，敲着桌子看向了那并未隐藏的阶梯。 她每次进入的位置都是在阶梯上，但每次她都是直接走下阶梯，认真说起来，她其实还没有考虑过往里走一走，看看阶梯顶端是什么…… 这并不急于一时，爱丽丝把这件事暗暗记在了心里，然后专心等待克莱恩布置好仪式。 接着，克莱恩又辛苦地回到灰雾之上，瞪了一眼坐着当废物的爱丽丝以后，把她的身体和“鸦影之蛇”的尸体一起扔进了现实世界。 爱丽丝缓缓闭上眼睛。 好消息是，灵性坠落时的感受和过往每一次返回现实世界时没有区别，终点仍然是她的身体，而不是什么奇怪的地方，爱丽丝顺利地从地板上坐了起来。 克莱恩在做完这一切后也回到了现实世界，斜了一眼地上的爱丽丝，捏了捏眉心，耐着性子道： “可以了吧？” “我的礼物呢？”爱丽丝伸出手。 克莱恩顿了一下，对此倒也不算是多意外，他一边庆幸自己早有准备，一边咕哝道： “算了，不跟你计较……” 这么说着，他走进书房，翻出来一份契约交给了爱丽丝。 在爱丽丝疑惑的视线中，他出声解释道：“这是一份来自‘公证人’的契约……我记得你之前想要一个信使？” 爱丽丝回忆起了这个久远的愿望。 尽管信使对现阶段的她来说早已不是必须，但这份礼物她还算满意，立刻眉开眼笑地接过了契约，摆了摆手道： “你快继续睡觉吧，我先走了！” 顿了顿，她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契约，还是补充了一句： “我不是故意要凌晨吵醒你的，你知道的，‘神弃之地’的时间……” 克莱恩摆了摆手，示意她快点滚。 爱丽丝便没再和他说下去，她同样挥了挥手，塞好契约，抓起地上的“鸦影之蛇”的尸体，身影消失在原地。 她的目的地是她远在贝克兰德的家的客厅的沙发上，睁开眼睛，无需开灯，“阿波罗”的光芒便自然地从她身上荡漾开来，一点一点照亮了整个客厅。 饶是爱丽丝并不算是警惕，房间里骤然轻缓的另一道呼吸和骤然急促的另一个心跳，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迎着晨曦般的光线，爱丽丝环顾一圈，望向了在她不远处站定的身影。 那身影罩着一件黑色的斗篷，材质轻薄的斗篷完整遮挡住她的身形，爱丽丝只看见她脚上的皮靴，宽大的兜帽近乎挡住了她的面孔，只有一双深邃而锐利的碧色双瞳仍然清晰。 她在不远处看着爱丽丝，戴着手套的手灵巧地在腰间一勾，不知道怎么就抽出了一把小巧而锋利的匕首，望向爱丽丝的眼神充满警惕。 但问题显然不止于此，爱丽丝旁若无人地闭上眼睛，卧室的景象在这一刻变得清晰起来，熟悉的卧室当中躺着另一个人，同样是位女性，面容秀美，爱丽丝晃了下神，莫名觉得那张脸有些熟悉。 她在爱丽丝的窥视中骤然睁开眼睛，爱丽丝惊了一下，旋即便意识到这并不是因为她，这女子并没有带给她那种窥视被发现的如芒在背感，尽管她皱着眉坐起，看向了客厅的方向，爱丽丝也并未紧张。 在爱丽丝的窥视中，身穿吊带睡衣的女子伸手向前一抚，一本海洋蓝色封面的书就瞬间出现在她手下，银色的眼睛图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钩勒成型，爱丽丝懵了一下，还未来得及反应，那人便连书带人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 不是，等等，这是什么情况…… 我走错门了？还有，那本书，还有那张脸…… 还有我面前的这个家伙……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 Chapter14 厄运法师 眼前的情况让爱丽丝摸不着头脑，她懵在原地，手持匕首的人影又似乎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场面一下子僵持起来。 这僵持并未维持太久，当爱丽丝回过神来，她所做的第一件事，是尝试用“重启”将一切恢复到她刚进来时的样子，毕竟，这一次可没有阿蒙在场。 爱丽丝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因为“重启”的笼罩范围出了问题，她并不知道那本疑似“卡珊德拉”的书带着那个女子跑到哪去了，除非她把除了西大陆和“神弃之地”以外的地方都“重启”了。 这可能吗？这不可能，至少暂时不可能——即便不考虑消耗的灵性，这里面涉及到的高位存在未免有点太多了，容易挨打。 当然，她可以尝试找出“卡珊德拉”跑哪去了，然后再“重启”，但这就涉及到另一个问题——她必须把自己也“重启”回没动用力量之前。 这显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爱丽丝看来，她要真的这么做，还不如直接过去找人。 爱丽丝看了一眼在那手持匕首的人影，放弃了本就不浓烈的去找人的念头。 即使“卡珊德拉”看起来很了解自己，又似乎在筹谋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但几次短暂的接触让爱丽丝意识到一件事——这家伙的壳子里估计是个谜语人。 也就是说，她指望从“卡珊德拉”那边得到真相还不如指望命运给她提示。 如果是正常情况，她倒是可以考虑绑了“卡珊德拉”，但问题是，对于她来说，“卡珊德拉”在某种意义上……是饭。 并且这还不是一般的饭，应该说，这是她“梦寐以求”的“美食”。 这种东西带在身边很危险的吧……？ 还未服下序列4魔药的爱丽丝决定远离这份序列2的非凡特性，她想了想，在那道陌生人影惊惧的视线中从坐位上跳起来，扯下身上的“阿波罗”，把当中的光线封了起来。 明亮的客厅在光华散去之后重新陷入黑暗，爱丽丝在黑暗中找到灯的开关，伸手打开了灯。 之后，她又回到沙发上，冲着那道陌生的人影招了招手，笑盈盈地道： “坐呀。” 她俨然是一副主人的姿态。 “……我很抱歉，”那道身影并未依言坐下，出口的声音仍然谨慎，“我并不知道您是这里的主人。” “你认识我？”爱丽丝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不，”身影转过身，用那双碧色的眼眸和她对视，“我见过像您这样的人。” 她见过非凡者……嗯，大概率序列还不低，那种能捏死普通人的程度——中序列及以上？ 爱丽丝歪了歪头，看着态度敬畏的女子身影，接着问道： “所以……你是来干嘛？” 女子沉默了十几秒后，略有些难以启齿地回答道： “我……我来偷东西……” “？”爱丽丝眼神有些略懵。 偷东西？她家有什么好偷的……爱丽丝皱起眉头，认真思索起来。 她习惯将贵重物品和大批量的钱财丢到灰雾之上，连自己的魔药材料都暂存在克莱恩那里，家里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东西。 在陪克莱恩出海之前，她甚至连“玛蒂尔达”都扔到了灰雾之上，再加上她久未回家，这里估计比空房子好……呃，等等。 可能比空房子要好一点，毕竟刚才她的床上睡了个人来着……不，等等，说起来，刚才那个很眼熟的家伙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睡在她的床上？ 事情似乎有哪里不对，爱丽丝皱起眉，想不通的她盯着眼前自称小偷的女子沉吟片刻后，下定了决心，她一拍桌子，爽朗地道： “我知道了！ “我应该报警！” “啊？”眼前女子眼神茫然的看着爱丽丝——她想过各种可能性，万万没想到，这位看起来极为不凡的小姐会选择报警。 在决定了一件事以后，爱丽丝是很有行动力的，她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伸手抓着女子就往外拖。 女子当然不会情愿，她挣扎了两下，爱丽丝皱起眉看了她一眼，伸手扯住她的兜帽，用力一撕。 撕拉一声，材质轻薄的斗篷被撕裂，女子浓密的棕色卷发露了出来，爱丽丝却并不关心这个，她继续努力，极其顺利地撕下了一截布条。 从中间撕裂的斗篷显然hijack无法披着，爱丽丝干脆把斗篷扯了下来，露出了女子身上的黑色紧身衣和紧身裤。 ……还挺专业。 爱丽丝摇了摇头，凭着蛮力把女子两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扭在一起，剧痛让女子顺从地屈服了爱丽丝的动作，还算乖顺地被那缕布条将双手捆在了背后。 爱丽丝把那缕布条打了个结，在结上又打了个结——这是最草率的死结打法。 做完这一切，她便松开手，对自己的作品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对女子笑道： “调查和审问这种事情，当然应该让警察亲自来啦～” 在女子欲言又止的眼神中，她伸出手，毫不犹豫地敲晕了女子。 “但肯定不能就这样把你带过去的……”爱丽丝伸手接住人，把人还算轻柔地放在沙发上后才喃喃道，“毕竟布瑞尔·罗丝不长这样，我也没办法解释这个东西的来源……” 爱丽丝看了一眼地上的“鸦影之蛇”的尸体，摇了摇头，布置好灵性结界后，就开始找克莱恩索要剩下的魔药材料和调配魔药的量杯等工具。 ——都到这一步了，先把魔药喝了再说。 没打算再次入睡的克莱恩莫名感到了一丝庆幸，在灰雾之上交付了魔药材料和调制魔药的工具。 银麟鲤和金纹柳都不是难找的生物，黑曜石碎屑更是常见的材料，这副魔药配方的含金量，主要还是在“厄运幽影”和“鸦影之蛇”身上。 第一步是取材，爱丽丝眼珠子转了一圈，捡起刚才她捆绑陌生女子的过程中掉在地上的匕首，用力一捅，就这样把匕首捅进了地上的蛇尸。 ……这么脆？ 爱丽丝下意识拔出了匕首。 已经死亡的尸体当中，血液并不会再次喷溅，而是汩汩流出，爱丽丝连忙拿出量杯接了200ml的血液后移开量杯，接着，她看着还在往地上淌的血液陷入了沉思。 她心念一动，那些血液又流回了蛇尸之内，接着，量杯移回伤口之下，里面的血液同样流了回去，匕首重新捅回蛇尸，又拔了出来，留下一具毫无伤口的蛇尸。 爱丽丝沉默地起身，去翻了口锅出来，再重新重复刚才的举动。 在移开量杯之后，她默默把锅放到伤口下，淅淅沥沥的血液在锅底覆盖上一点，便不再流动，想要更多的话，大概需要新的伤口。 爱丽丝没兴趣取血，她盯着蛇尸开始思考一个问题——蛇的心脏在哪个部位？ 所学的知识并没有教给他她这个内容，即使教了，爱丽丝也并不确定这玩意儿能不能用在超凡生物上，她摇了摇头，把蛇抱到水池附近，竖着剖开了蛇。 在肢解的面目全非的蛇尸中找到心脏，爱丽丝摇了摇头，决定把血腥的水池放在一边，待会儿再处理。 别的材料早已计好量，爱丽丝仅仅只是用天平重新过了一遍，便开始依次放入魔药材料。 成型的“厄运法师”魔药色彩意外的斑斓，红色、灰色和金色交错其中，其中也不乏黑色。 魔药本身看起来有种粘稠的沙质感，像是有许多小颗粒物存在于其中，在端起魔药一饮而下之前，爱丽丝凭借最后的意志力看向了沙发上的身影，往她身上丢了个“命运循环”。 ——昏着吧你！ 她摇了摇头，豪气地捧起烧杯，仰头喝下。 说起来，这套化学实验材料还是罗塞尔大帝的手笔呢…… 迷迷糊糊的念头划过脑海，粘稠的魔药落尽口腔，一瞬间让爱丽丝皱起了眉。 ——和它五彩缤纷的颜色一样，这玩意儿的味道也很五彩缤纷。 但爱丽丝很快就没心情关注魔药的味道了，恍惚之中，熟悉的波光长河再次出现于眼前，一道巨浪从中掀起，在她惊恐的视线中朝她迎头砸下！ 汹涌的巨浪将她整个淹没，在这条河里待的并不算稳固地她感觉到自己似乎是摔倒了，灵性反馈出一种难受的窒息感。 爱丽丝仰起头，头顶是晃荡的波光，她尝试着想站起来，想浮起来，但河流并未平息，她无法在剧烈晃动的河水——暂且这么叫吧，她无法在其中完成站立。 我需要点什么作为支撑……爱丽丝懵懂地意识到了这一点，眼睛在这种环境下实在多余，她索性闭上眼睛，听凭灵性的指引伸出手去。 第一个坚固且微凉的触感中，一幅画面闯入她的脑海。 爱丽丝看见自己沉在一片熟悉的波光长河里，记忆中的那一刻，远比现在要窒息得厉害，连意识都已经模糊。 在某个瞬间，一束光突然照亮了眼睛，她拼尽全力睁开差点闭上的眼睛，那团光朝着她坠落而来，靠近之时，爱丽丝看到那是一把钥匙的形状。 画面消失，河水晃动得仍然厉害，但似乎有什么力量撑起了她，爱丽丝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不再无力，她似乎有了一定的行动能力。 但这并不足以让她站起来，她继续伸手触摸。 当第二次触碰到什么时，爱丽丝看见的仍然是那条熟悉的波光长河。 她在某条支道上，也或许是主干上，无论如何，这是一条被截断的道路——有一片灰色的雾气凝固在那里，挡住了河水。 她看见自己冲进雾气当中，似乎有什么被从她身上剥离下来，仿佛身体一下子变得轻松了，一股力量涌了上来。 还不够…… 于是爱丽丝又伸出了手，在第三次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时，爱丽丝看见了一条……一条狼？ 属于狼的脑袋，通体是幽暗的短毛，但却长了八条腿。 奇异的、超出认知的外形让爱丽丝懵了一下，但那条闭着眼睛的、长了八条腿的狼转瞬即逝，画面就此终结。 ……那是什么？ 第四个画面终于不再是默片，爱丽丝看见了虔诚祈祷的青年男子，听见了自己的尊名——永远纯真的孩子的那个。 ……不会是威尔·昂赛汀吧？ 第五个画面终于是爱丽丝所熟悉的了，那是来自过去的某段记忆，宋姝近在咫尺的笑脸中，她再次听见了那句邀约： “我们来……赌一场吧？” ……所以赌局到底是什么？还有赌注呢？ 接下来的事情终于是她所熟悉的了，第六个画面是一切开始的那条巷子，面容惊恐摔死的男子，以及被她捡起的“幸运者”非凡特性。 ……这个我熟。 第七个画面，是她初见克莱恩，喊出那声“周明瑞”。 ……这个怎么也在？ 第八个画面，是她站在克莱恩的坟前，目睹着克莱恩推开棺材板爬了出来。 ……我是不是忘记了推行火葬的事情？ 第九个画面，是她在阿蒙的身体里看着自己的身体倒下，茫然地补上那个没说完的尾音。 阿蒙……？ 第十个画面，是她面对着艾芙琳，以旁观者的视角出现的画面中，爱丽丝看见阿蒙伸手转了转单片眼镜。 ……祂在想什么？ 第十一个画面里，她看见自己或者说阿蒙闯进“风暴之主”的教堂，抱走了那个捐款箱。 ……这个怎么也在？ 第十二个画面属于“概率之骰”，敞开的盒子中，“概率之骰”上是明晃晃的六个点。 ……这个入选应该不是因为六点吉利吧？ 第十三个画面当中，是爱丽丝印象深刻的“发财配饰”，一句拼音写下的“不要成神”，和另一句仿佛是为了配合她一样同样用拼音写下“生日快乐”在她脑海里浮现。 这便是结尾了，爱丽丝终于有了足够站稳的力气，她挣扎着闯出河水，灵性便骤然从高空坠落，回归身体。 爱丽丝睁开眼睛，她知道，现在她是一名真正的“厄运法师”了，有非凡特性的那种。 ------------ Chapter15 魔女 爱丽丝眨了两下眼睛，才从灵性坠落的把这恍惚感中恢复过来，尝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 嗯，很正常…… 她小步靠近沙发旁，在确认沙发上的人影依然昏的安详以后，就把自己扔进了另一张沙发上，回忆在晋升时看到的景象。 她已经从无数次的窥视中确认，那条波光长河是命运具象化的表现，或许可以称为命运长河的存在。 “命运”途径的每一次晋升，大概都是与这条虚幻的河流建立或者加深联系的过程。 被河水淹没的表现没什么好说的，窒息感也没什么好说的，爱丽丝纳闷的，其实是那十三幅画面。 她大概能猜到那可能是她的经历，而且很可能是按照时间线而来的经历，那么一切就简单了——这一切，要从坠落到她身上的“光之钥”的开始说起。 结合零散的记忆，爱丽丝能大致确认整件事的经过。 最早，是那根意外滚落的冰淇淋，她追着冰淇淋冲出去，却不知道怎么踏进了命运长河——听起来很离谱，但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 更离谱的是，看这个情况，“光之钥”应该是自己找上门的…… 从“欢欢”醒来的时间来看，爱丽丝估计自己当时的年纪可能只有六七岁甚至更小。 接下来，那个景象，那种感受……那应该是逃跑？ 她在某种意义上摆脱了“光之钥”？ 从结果上来看，应该没有完全摆脱……也有可能是后来追出来了？ 那条魔狼应该是女神，接下来应该是威尔·昂赛汀，再之后应该是我作为沈迎欢生活的时间……不，那个说不定不是真的。 算了，这个不重要，总之，那个赌局应该是在这前后，或者这期间，然后才是现在…… 如果把每个画面都视作一个转折，前面的也就算了，毕竟我都不记得具体情况，后面为什么是转折……？ 我惟一可以确定的是，阿蒙应该是在那两次对我产生兴趣的……这毫无疑问，毕竟祂一开始应该只是为了好奇和……和那些画。 祂应该是那个时候对我身上的某件非常关键的东西起了兴趣……我的命运？或者我和“光之钥”之间的关系？ 可是，这和祂的目的有什么关系…… 这在目前姑且还算是无解的问题，因为爱丽丝没办法判断阿蒙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哪怕是她看到的一切，都有可能是假的，是阿蒙故意表现出来让她看到的。 而除了阿蒙，另外几件事本身作为转折其实没有任何奇怪地方，顶多就是弄不清到底怎么转的罢了，这一点无所谓——反正也没有哪一个她弄清楚了。 爱丽丝甩了甩脑袋，把这些事情抛开后，开始去浏览非凡特性里的知识。 这是她一早就想知道的事情——她想看看非凡特性里的知识和能力到底出了哪些问题。 作为“命运”途径的序列4，“厄运法师”最明显的一个提升，就表现在对概率的掌控上。 按照唯一性里留下的信息，“命运”途径是在序列4初步涉及到命运权柄的本质的，也就是对概率的掌控。 序列4的“厄运法师”不再是草率的赋予厄运，他们实际上能决定你获得什么样的厄运，同样也能解除你的厄运——以操控概率的形式。 这和“赢家”难以自控的赋予厄运不同，而且“厄运法师”也并不一定需要本人现身开赋予厄运，这完全可以通过一定的媒介进行。 当然，媒介并不是在路边捡张纸就能用，理想的媒介最好同自己有一定关联，严格一点的说法是同自己的命运有足够深的联系，比如说你可以用捡来的那张纸做个手工。 但全新版本的厄运法师，这个能力有个非常好笑的地方——赋予厄运的能力其实没怎么变，但厄运法师无法消除厄运，只能将厄运延后，变成更大的厄运。 爱丽丝，真有你的。 “厄运法师”的第二个提升，应该可以算是某种补全。 纵然“机器”阶段有过对计算能力的提升，但“厄运法师”阶段精细的概率计算还是会让人心力憔悴，于是在“厄运法师”阶段，“命运”途径似乎初步展露出了它的本质——一款专门用于计算命运的ai。 ……开发商是谁？ 在思绪奔向拉不回来的方向之前，爱丽丝连忙集中了注意力。 爱丽丝其实之前动用过这个能力，它并不是单纯的提升计算能力那么简单，它的实质是进入一种特殊的状态，在这个状态下，除了计算能力大幅度提升以外，情绪也会变得淡漠。 不过，相对应的，对涉及到欲望和情绪的攻击形式抵抗能力会得到加强，水平差点的就直接免疫了——主要是没情绪了。 但这个能力有个弊端，多次使用，自身的情感也会逐渐淡漠，总之不是什么好事。 关于这条能力，爱丽丝没有删减能力，也没有删除有关副作用的提醒，她的行动非常直白——她直接把能力介绍删了。 非凡特性所附带的知识里根本没提到过这个能力。 第三个能力是牵引命运长河的河水——据说灵界真的有这个河，但爱丽丝的直觉里，她每次晋升时看到的那条河，不应该在灵界。 ……也许是投影之类的关系？ 总之，第三个能力是牵引命运长河的河水来冲击人的精神，最终的结果有两个，一个是让人接下来一段时间变得精神恍惚、容易犯错，另一个是附加一个准确性难以保证的厄运。 对于这一条，爱丽丝发现自己倒是没动过——非常好，终于有一条没有变化的能力了。 除开这三个较为核心的能力，其他的能力大多零零碎碎，诸如占卜能力提升、灵性直觉增强等等，没什么好提的。 “太可怕了……”爱丽丝头疼地扶住了额头，“我以前到底都干过些什么……” 她在原地神情恍惚地坐了一会儿，很快又振作起来，因为她想起来她还有个麻烦没解决——那边沙发上还躺了个人呢。 “但是，不能就这么把她带去警局，这里现在看起来像是凶杀案现场……”爱丽丝嘀嘀咕咕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清理现场的痕迹。 值得庆幸的是，罗塞尔大帝并没有把鲁米诺试剂带来异世界，爱丽丝并不需要担心这个……呃，这边有别的血液检测试剂吗？ ……应该没有吧，真的解决不了不是还有占卜吗？ 没有在异世界叫过当地警察的爱丽丝摇了摇头，清理完血迹等残留后，就走到沙发前，对着昏睡中的不知名人士陷入了沉思。 理论上来说，她应该去报警，但扛着一个昏迷的人出门好像挺奇怪的…… 但是把人丢在这里自己去找警察好像也一样奇怪…… 爱丽丝在原地思考了十几秒后，挥手解开了神秘人身上的小偷，然后端来一盆凉水，一下子泼醒了沙发上的人。 这盆冷水效果很足，爱丽丝看到棕发女子的睫毛开始颤动，她立刻把盆丢在一边，伸手摇晃棕发女子。 棕发女子在她注意了又没完全注意的力道中晕晕乎乎的醒来，只觉得大脑一片眩晕，一阵反胃感油然而生。 “呕——”她干呕两下，却没实际上吐出东西来，但成功让爱丽丝停下了动作。 “你醒啦？”爱丽丝眉开眼笑的问道。 棕发女子在原地怔了一会儿才理清现在的情况，她下意识点了下头，刚褪去的眩晕感又升了起来。 但爱丽丝没给她缓和的时间，一看到她点头，立刻就从原地跳了起来，对她说： “太好了，那快跟我去警局吧！” “……去哪？”棕发女子的状态看起来介于清醒和迷惑之间。 “警局啊，”爱丽丝的语气理所当然，“我带你去自首！” 这答案充满了出乎意料，棕发女子在原地呆滞半晌，才吐出了一个音节： “……啊？” 爱丽丝没给棕发女子多少反应的时间，她散开身上属于神话生物的气息，近距离接触带来的压迫感当中，她能看到棕发女子的脸色骤然苍白。 “跟我去自首，好吧？”爱丽丝客气地询问道。 但想来在棕发女子眼里不是这样，即使爱丽丝很快就把泄露的气息收了回去，她还是充满惊惧地点了点头道： “是。” 于是爱丽丝没有留恋地从她身上收回视线，翻出刚才顺便从克莱恩那里要的“玛蒂尔达”，在佩戴以后，当着棕发女子的面调整了样貌，随后朝着门的方向走去。 这一整套动作可谓是半点心防都没有，但刚才的压迫感并非幻觉棕发女子在原地怔了一下后，就迅速认清自己的地位，出声求助道： “您捆起了我的手……我没办法就这样的站起来。” “啊！”爱丽丝像是才想起来一样回过头，她的视线划过棕发女子，于是棕发女子察觉到自己手上的束缚一松。 她下意识一抽，便抽回了自己的双手，她回过头去，沙发上是正迅速编织成布料的丝线。 “可以走了吧？”爱丽丝皱着眉遥遥朝她喊了一声。 这一声拉回了棕发女子的神智，她连忙应声道：“是的……呃，大人？” 大人……哦，她应该是不知道怎么喊我。 爱丽丝的动作顿了一下，神情诡异地看了她一眼后，才对她说道： “……这个身份，名叫布瑞尔·罗丝。” 棕发女子看起来没能完全理解爱丽丝自我介绍的意图，她停顿了两秒后，试探性地出声唤道： “罗丝大人？” 爱丽丝忍不住怀念起灰雾之上的青铜长桌，那是为数不多她拍的时候不用顾忌力气的桌子。 “不用那么叫我……”她眼神虚弱地看着棕发女子。 好在，这一次棕发女子理解了她的意图，她看了眼爱丽丝年轻的面容，才出声喊道： “罗丝小姐。” 这是个仍然带有恭敬意味的称呼，但比之前要好太多了，爱丽丝当即便决定接受这个称呼。 她转过身去开门，边走边背对身后的人招手道：“记得关灯哦~” 于是棕发女子便关了灯跟上她，安静地跟着她出门前往警察局，却被皱着眉的爱丽丝拦住了： “你的衣服……啊，我想起来了，是我之前……” 是她之前拿水泼的。 她皱着眉似乎是在思考该怎么办，棕发女子看着她的反应，一时间有种说不出来的古怪感。 她对非凡者的了解并不多，仅仅是知道有非凡世界的存在，并不知道成为非凡者究竟意味着什么——或者说，那些在她眼里只是力量，她并不了解失控的存在。 不过，她深知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并未尝试去探究爱丽丝的秘密，只是对爱丽丝说道： “没关系。” 爱丽丝的声音顿住，她皱着眉看了眼棕发女子身上半湿的紧身衣，最终还是拒绝道： “不行……不可以穿着湿衣服出门。” 棕发女子还想说点什么，爱丽丝就转身跑进了卧室，在衣柜里面翻找起来。 衣服当然是不可能带到灰雾之上的，但爱丽丝打开衣柜时，便皱起了眉。 令人迷醉的香气扑鼻而来，让人汗毛张开，血液下涌。 爱丽丝当然不至于被这个影响到，她只是享受般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然后就睁开眼睛，后退几步，远离了衣柜。 “衣服……还有……”爱丽丝扫了一眼衣柜里陌生的衣物，抿住嘴唇，皱着眉看向床铺。 一切透露着熟悉又陌生的气息，就像是，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这里住进过另一个人。 棕发女子没有趁机逃跑的打算，她想了想，迈着步子跟上爱丽丝，进入卧室时，就看见站在原地打量整间卧室的爱丽丝。 她刚想迈步进来，爱丽丝就出声阻拦道： “别，别进来——虽然没有那么严重，但似乎影响还是有一点的，我不确定你能不能……呃，主要是……” 她皱着眉，再次环顾了一圈房间以后，才咕哝道： “……这里好像住过一个魔女？” ------------ Chapter16 自首 “魔女？”这对棕发女子来说显然也是个陌生的词汇，她疑惑地重复这个词。 爱丽丝没理会棕发女子，她回忆起最开始看见的那个躺在房间里的女子的面孔。 惊鸿一瞥当中，女子有着黑色的长发，睁开的眼眸底下藏着一双蓝色的眼睛，五官透露出一种熟悉感，爱丽丝在记忆中一捞，一张略显熟悉的面孔出现了。 ——塞尔温·马格里奇。 黑发蓝眸的男子，曾被西尔维娅诈骗过，在属于西尔维娅的故事的尾声，他服下了“刺客”魔药。 虽然“刺客”途径的序列7“女巫”确实会让人变性，但是不是有点太快了，这才多久……而且他……她是怎么和“卡珊德拉”搞到一起的？ 爱丽丝皱起眉尝试回忆塞尔温·马格里奇可能的服下魔药的时间。 应该是二月底时候的事情……对，2月28号，我那天上午见过他，他当时应该刚服下魔药，连灵性都没收敛起来…… 也差不多有两个月了，没差几天，有点快但不算太快……真的不算太快吗？ 按理说，她来这里的时间应该要更早…… 爱丽丝的笑容一点一点在脸上消失，她模糊中意识到，塞尔温·马格里奇，可能是新的故事的“主角”。 她抬眼看向还站在一旁酸奶疙瘩棕发女子，没心情再关注她湿了的衣服，只冷淡地丢下了一句话： “走吧。” 这么说完，她就迈步越过棕发女子，朝门口走去。 快点把这件事情解决，然后回来看一看……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但“卡珊德拉”说不定给我留了什么信息……毕竟它的行为像是在钓鱼，总，总该是有鱼饵的吧？ 我记得阿罗德斯说过，它在扮演“先知”……但扮演“先知”没必要不停地往我身边凑吧，总不能是聚合定律的影响？ 聚合定律总不能盯着它一个聚合吧！ 而且，它好像还认识我……它还有一个指向我的尊名…… 爱丽丝边想边走，棕发女子跟在她身后，负责关灯和关门。 她似乎并没有逃跑的打算，爱丽丝带着她走过两条街，最后在一个冰淇淋摊位前停下，舔了一圈嘴唇。 几场仪式和晋升消耗了太多时间，这会儿天已经大亮，各种各样的摊位也摆了出来，晨起的人们已经在上班的路上或者已经开始上班了。 尽管缺乏当地特色食物，但作为鲁恩首都的贝克兰德汇聚了许多地方的美食，爱丽丝在一路上都被诱人的香气笼罩，这很好地治愈了她在“神弃之地”经历的创伤。 但带着艾拉·西尔万吃饭有点太奇怪了，最重要的是，她身上并没带钱——她忘记让克莱恩给她送点钱下来了。 但是，冰淇淋诶…… 爱丽丝忍不住又舔了一圈嘴唇，可怜巴巴地看着摊位上的冰淇淋。 “……您想吃这个？”棕发女子试探性地问道。 毫无疑问，答案是肯定的，但爱丽丝咽了咽口水，遗憾地看了一眼摊位上的冰淇淋后，就艰难地移开视线，摇了摇头，对棕发女子说道： “我没带钱。” 棕发女子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 她在纳闷我为什么这么守规矩吗……爱丽丝眨着眼睛又飞速看了一眼冰淇淋摊位，随后加快脚步远离那里——毕竟她又不能真的我偷或者去抢一根冰淇淋来。 她又不是阿蒙……不，阿蒙那次是把整个摊位都偷了。 说起来，阿蒙能不能偷走厨师的手艺……把所有的菜系全偷一遍，这样养一个阿蒙，就相当于养了一个全能的特级厨师…… 爱丽丝一边低头认真思考，一边继续前进。 让人不注意到她们是件很简单的事情，事实上，抓着棕发女子直接出现在警局门口才是最快捷的办法，而且爱丽丝有的是办法不让人惊讶于她们的突然出现。 但爱丽丝太久没在人气如此充足的地方待过了。 “神弃之地”走上半天也见不到一个人，如果运气不好还会撞见阿蒙，月城和白银城居民对爱丽丝的态度又充满了敬畏，在“神弃之地”，她根本没办法融入人群。 带着棕发女子沿路前进，爱丽丝随口问道：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或者说，我该叫你什么？” 这个意思，是不介意我说假名吗……不，算了，还是不要冒险。 棕发女子的动作顿了一下，她看了眼爱丽丝，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艾拉·西尔万。” “艾拉·西尔万……”爱丽丝重复了一遍她的名字，又扯起新的话题，“你说你见过和我一样的人……意思是见过非凡者？” “是的，”艾拉·西尔万并未隐瞒，“那位大人和您一样神出鬼没，并且，只要扔出硬币，就能判断我说话的真假。” “诶？”爱丽丝好奇地看过去，“占卜和行动能力……不过，这样的条件还不够判断途径……你不逃跑也是因为这个？” “……嗯，”艾拉·西尔万诚实地回应道，“您应该能找到我的位置——这也是那位大人透露的。” 这话倒是没错，对于爱丽丝来说，艾拉·西尔万与她的接触已经足够多，想要找到她并不困难。 不过，艾拉·西尔万口中的那个人能不能找到，爱丽丝就不清楚了，毕竟她也不是当事人。 “很谨慎……嘛，”爱丽丝没什么诚意地赞扬了半句，忽然皱起了眉，“总觉得我现在应该戴着单片眼镜给你鼓掌……那种慢吞吞地、一下一下的鼓掌。” 艾拉·西尔万略显疑惑地看着她。 爱丽丝摇了摇头，扭过头边走边咕哝道：“安德森应该没事了吧……我记得……等我回头把他身上的那个单片眼镜要回来。” 爱丽丝习惯性地略过了克莱恩的名字。 她说话显然不是为了得到艾拉·西尔万的回复的，而事实上，艾拉·西尔万也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她们沉默着，走完了接下来并不长的路途。 爱丽丝推门进入这个分管贝克兰德北区的警局，按照习惯来说或许叫派出所的地方，艾拉·西尔万紧随其后。 刚刚进门，爱丽丝就皱起了眉，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异世界的警局和爱丽丝印象里的大相径庭，尽管爱丽丝在过去从未踏进过警局，她也相信自己不可能哪一天踏进警局的时候看到值班警察在打斗地主。 哦，是的，有三个警察正围在接待处前面打着“斗邪恶”，文件也散落的分布着，好像这里并不是警局，而是什么娱乐场所。 进门的她们引起了警察的注意，有一个警察抬起头来，皱着眉，很不耐烦地看着她们问道： “干什么的？” “呃，”爱丽丝本能地顿了一下，一只脚往后挪了挪，“我……我来报警。” 这算是让另外两人稍微起了点兴趣，但他们并没有收起“斗邪恶”，只是抬头看向了爱丽丝，而刚刚说话的警察接着问道： “报警？什么事？” 他的语气透着一股说完快滚的味道。 爱丽丝咽了下口水才道： “我，我之前出门了一段时间，等我回来的时候发现，有人来我家偷东西……” 她斟酌着语句，准备说出艾拉·西尔万的事情，顺便瞒住和“卡珊德拉”有关的一切，但她的停顿似乎让警察误解了，那人继续问道： “丢了什么？” 他的语气似乎缓和了些许，另外两个警察将手中的牌背面朝上放了下来，也终于开始专心听讲。 丢了什么……她是不是还没来得及偷？ “呃，”爱丽丝懵了一下，她确实没想起来查看这个问题，她扭头看向了艾拉·西尔万，在她摇了摇头后才做出回答，“没有，没丢东西。” “没丢东西那你来干什么？”说话的警察又瞬间不耐烦起来。 另外两个警察看着她们两个，当中坐的靠里些的那个警察忽然笑了一声，拦住了他的同事： “等等，里德。 “她好像有点眼熟……” 于是里德和另一个不知名的警察一起看向了他，里德出声问道： “你见过她吗，布鲁克斯？” “我不确定……嗯，让我找找。”布鲁克斯这么回答道。 话落，他归拢起台上那些散落的文件，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爱丽丝看着他在一摞文件中翻了一会儿之后，从中间抽出了一份文件，拆开来，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素描画。 他从接待处的台子后面绕出来，拿着素描画走到爱丽丝面前站定，打量了一圈后，低声念道： “布瑞尔·罗丝，维尔什街36号……是你吧？” 他向爱丽丝展示那张画像。 那是张素描画，爱丽丝一眼就认出来了画上的正是自己捏出来的这张脸，她忽然有了一种极不安的预感。 “怎么了？”她谨慎地问了句。 布鲁克斯没有说话，在爱丽丝茫然的眼神中，他抽出一副手铐，把一头搭在了爱丽丝的手腕上，轻轻一扣，在“啪嗒”的响声中微笑着对她说： “你被逮捕了，小姐。” “？”爱丽丝瞬间睁圆了眼睛，“为什么！” 挣脱手铐对爱丽丝来说并不算困难，逃跑当然也不算困难，她甚至可以让没有人记得她今天来过这里——但是她想知道为什么。 什么叫她被逮捕了……？ “哦，”布鲁克斯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爱丽丝，翻开那份文件对她说道，“维尔什街36号的主人向我们报过案，她的房客拖欠房租，去寻找后发现房子已经好几天没有人居住，我们去调查后，得出了结论……” 他顿了顿，才接着说道：“你可能是为了不付房租逃跑了。” “……啊？”爱丽丝眼神茫然地看着他。 “但我们直接得到过命令……”他接着说道，“有关维尔什街36号的一切决策，需要先找……嗯，先找黑夜教会那边的人。” 爱丽丝眨了下眼睛。 布鲁克斯微笑着继续讲述后续发展： “你应该知道我指的是什么——我们上报了这件事，最后得到的结果是，你应该确实为了不付房租逃跑了。” “？”爱丽丝感觉自己头顶缓缓冒出了一个问号，“我他……令堂的。” 过度的惊愕之中，她把脏话换成了一个更文明的说法。 不过，这句国粹来自她真正的母语，也即汉语，布鲁克斯似乎没听懂也不关心这句话的内涵——毕竟明眼人都知道那是句脏话。 无论如何，布鲁克斯微笑着对她说道： “我很抱歉，小姐，但可能要委屈您在这里待一会儿，我们得把您的事情上报一下，还有联系您以前的房东……嗯，我相信这是一场误会，您应该不是为了不付房租而离开的，对吗？” 合情合理的要求，爱丽丝张了张嘴巴，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她恼羞成怒般地转向艾拉·西尔万，忿怒地道： “滚！” 撒泼般的话语，艾拉·西尔万顿了顿，略显迟疑地道： “是。” 这句之后，她顺从爱丽丝的心意转身离开了警局。 在艾拉·西尔万听话地滚出去以后，爱丽丝才磨了磨牙，咬牙切齿地说道： “把手铐给我解开！ “我假设你们知道，我想跑你们根本拦不住。” 这是事实，布鲁克斯笑着解开了她的手铐，冲她道了歉： “嗯，抱歉……您要跟我去……呃，去接待室吗？” 爱丽丝接受了这个提议，她跟着布鲁克斯进入接待室，在离开之前，布鲁克斯朝她问道： “您需要饮料吗？” 不，我不需要，你们大人都爱喝那什么咖啡和红茶……话说，我是不是没吃早饭？呃，算了，待会儿再说……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朝布鲁克斯提出了一个不可能实现的要求： “你们有冰淇淋吗？” “……没有。”布鲁克斯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后才回答道。 这是个毫不意外的答案，爱丽丝摆了摆手让他出去，然后一头栽倒在接待室的沙发上。 在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她之后，布鲁克斯转身离开了接待室。 ------------ Chapter17 神际交往经验 爱丽丝倒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眼神呆滞，宛如一条失去了梦想的咸鱼。 ……他们到底是怎么得出我为了不付房租逃跑了的结论的？！ 让我知道是谁出的主意我就……等一下，这应该不是女神的决定吧？ 话说，我本来想问一下女神愿不愿意做我的“母亲”，但是还没来得及…… 她在胡思乱想中放空大脑，在沙发上发出了平缓的呼吸。 她只初初进入睡眠，就被深红色的光芒惊醒，灰色的迷雾当中，她听见了克莱恩的声音： “爱丽丝？刚才忘记问你了，你现在有空吗？” 克莱恩找我？什么事……爱丽丝疑惑地眨了下眼睛，出于对黑夜教会的信任，她来到了灰雾之上。 “怎么了？”她疑惑地问道。 “嗯……”克莱恩斟酌着看向她，“你现在在哪里？” “贝克兰德，”她偏了偏头，“我在警局……我正在等值夜者来收押我。” “？”克莱恩吃惊地看着她，眼神就像是在问你又闯什么祸了。 “这次不是我……呃，”爱丽丝捏了捏眉心，皱了下眉，跳过了“卡珊德拉”和塞尔温·马格里奇相关的事情，已经没什么意义的艾拉·西尔万，直达主题，“他们觉得我为了不付房租逃跑了，包括教会也认同了这个可能性！” “……？”克莱恩吃惊地看着她，“为什么教会也这么认为？” “这难道是我的问题吗！”爱丽丝伸手一拍桌子，“鬼知道值夜者内部档案上怎么写的我！” 克莱恩怜悯地看了爱丽丝一眼，给她出了个主意：“我记得你之前说，你要回教会……” “呃，”爱丽丝动作一顿，“但是，但是你应该知道，我当时就是随口一说……我现在的情况要回去，其实很尴尬吧？” 克莱恩摇了摇头，对她说道：“我是想说，你为什么不自己回去看一眼自己的档案呢？” 他顿了顿，又看向爱丽丝，若有所思地问道： “你现在的情况要回去，应该怎么算？” 爱丽丝低头沉思。 虽然口口声声自称黑夜是她的眷者，但这话终究是戏言的成份更大一点——毕竟哪有眷者成神了自己没成神的道理？ 其实真要说起来我和女神现在的关系，女神愿意的情况下，我可以算是女神的眷者，如果女神其实不那么乐意，我这算是挟恩图报吧…… 这么说，虽然平时女神没有说什么，甚至纵容居多，但其实女神不是很想搭理我……如果我去请女神给我当“母亲”，会不会让女神觉得我在挟恩图报…… 爱丽丝低头沉思了十几秒后，抬头朝克莱恩问道：“你对真神之间的社交有经验吗？” 克莱恩·愚者·莫雷蒂看着爱丽丝沉默了十几秒后，冷静地回答道： “有。 “我曾经作为‘愚者’窥视过‘永恒烈阳’和‘真实造物主’，并屡次破坏‘真实造物主’的计划，最终引来了‘真实造物主’的追杀。” ……真会说话。 爱丽丝瞠目结舌地看着克莱恩，半晌才咽了咽口水，谨慎地回答道： “我觉得我要的应该不是这种经验。 “这种经验我自己也有，比如说我就曾经在‘真实造物主’的注视下自称祂座下的命运天使乌洛琉斯。” 克莱恩·愚者·莫雷蒂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命运天使，沉默两秒后回答道： “其实我不介意和祂换。” 爱丽丝睁圆了眼睛。 “我有事情找你，”克莱恩语速飞快地转移她的注意力，“我接下来可能会遭遇危险，来自‘玫瑰学派’的致命危险……” 这个名字对他们两人来说都不算陌生，爱丽丝曾经见过被“玫瑰学派”利用的辛西娅，也知道背后“欲望母树”的存在，她事实上也许比克莱恩知道的更多——比如说支柱与旧日，还有源质。 她扭头看向克莱恩，作为对克莱恩刚才行为的报复，爱丽丝抬眸问了一句： “怎么，‘欲望母树’追求失败心有不甘，从此你逃祂追，你们……” 她的声音在克莱恩面无表情的注视中逐渐消失，最后化成了一句冷静的解释： “但是，我现在在警局。 “我不想再因为没付房租被逮捕后又因为越狱被逮捕……” 克莱恩嘴角抽搐了一下，忍不住皱起眉问道： “但是，那种情况，难道不是你把租金交完了就能走吗？” 爱丽丝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杂物堆，才回答道： “我要问问到底是哪个值夜者证实的警察的猜测——我不会放过这个人的。” 克莱恩为哪个素未谋面的值夜者默哀了两秒后，摇了摇头道： “其实我已经叫过了蕾妮特·缇尼科尔，而且，如果你不随身跟着我，大概率没办法提前过来，毕竟你不像蕾妮特·缇尼科尔那样，有属于自己的精灵球。” 说到这里，克莱恩看了一眼憋笑的爱丽丝，才接着说道： “但让你随身跟着我，我怕‘玫瑰学派’的人不过来，或者‘欲望母树’干脆连你一起对付……主要是后一个原因。” 这确实是个严肃的原因，爱丽丝也没办法给出好的主意，因为“欲望母树”的影响对现阶段的她来说仍然麻烦，她并不想面对“欲望母树”。 爱丽丝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道： “不，其实我不过去也可以……当时我留下的那七枚厄运符咒，你其实还没用过，对吧？” 符咒的本质是向力量的提供者做出祈求，对于用自己的力量做出的符咒被使用这件事，爱丽丝其实是有感应的。 她一直都知道克莱恩没使用过那七枚“厄运符咒”，但这种东西……材料是嘉德丽雅出的，力量她休息一下就回来了，给了克莱恩她也不是很介意。 但是，克莱恩拿这件事骗到的钱还是应该分她一点的。 或者在别的方面补偿她…… 爱丽丝眨了下眼睛，在克莱恩点头之后才接着说道： “你可以使用那七枚‘厄运符咒’，这样我是能感应到的，然后我就可以关注一下战场，远程协助你一下。 “话说回来……你有给那个符咒取名字吗？就叫它‘厄运符咒’吗？” 克莱恩瞄了爱丽丝一眼，摇了摇头道： “不。 “我一般用你设置的开启咒文称呼它们。” 开启咒文？我当时设置的开启咒文是什么来着？ 爱丽丝微微皱起眉，在认真思索后，想起了答案，一句古赫密斯语的短语被她念了出来： “让好运来到这里……” 顿了顿，她又切换成了中文：“好运来？” 我果然没猜错她的意思……克莱恩嘴角抽出了片刻，想起了自己最初听到这句咒语时心情，摇了摇头道： “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其实真的挺擅长取名字的。 “这个名字既切合了符咒的作用，又别有深意，还和另一种语言有所关联…… “反正我是取不出来这种水平的名字的。” 爱丽丝沉默了两秒钟，为数不多的情商在此刻发挥了作用，她略显迟疑地问道： “你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应该都有，”克莱恩客观地评价道，“你听说过一个笑话吗？” 爱丽丝好奇地看着他。 克莱恩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给她讲笑话： “以前有三个外国人学中文，他们学的差不多了以后，老师就出了一个问题考他们。” “什么问题？”爱丽丝眨了下眼睛。 “说出一个表达开心的四字成语。”克莱恩面无表情地说出问题。 “这不难啊？”爱丽丝摸了摸下巴，“这怎么了？” 克莱恩看了她一眼，继续面目表情的说道： “是的，所以这三个学生依次给出了答案，第一个学生回答说喜笑颜开，第二个学生回答说嬉皮笑脸，而第三个学生……” 说到这里，克莱恩的话头顿住，看向爱丽丝。 “嗯……”爱丽丝疑惑地看着不继续说下去的克莱恩，犹豫片刻后，尝试着做一个合格的捧哏，“喜笑颜开其实挺正常的吧？嬉皮笑脸有点……有点奇怪，但也还好，起码不够好笑。嗯……所以问题是出在第三个学生身上吗？他回答了什么？” 克莱恩看了她一眼，继续面无表情地给出了答案： “含笑九泉。” 这…… 爱丽丝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看着全程面无表情声音平静的克莱恩，憋了很久之后，给出了一句评价： “不愧是‘小丑’，这都不带笑的。” “不，”克莱恩斜了一眼爱丽丝，“因为我觉得这不如你好笑。虽然中文是你的母语，但你就像是那种会拿含笑九泉去形容别人很开心的人。” 爱丽丝无话可说，她在安静了十几秒后，朝克莱恩问道： “那你需要我祝福你含笑九泉吗？” “不，不需要。”克莱恩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的提议。 他们在原地又安静了几秒钟之后，爱丽丝一拍脑袋，朝克莱恩说道： “对了，我待会儿可能得问你拿点钱——我在你这儿存的钱，你应该没事吧。” “你最好提前问问我，”克莱恩委婉地提醒道，“毕竟我很有可能在被追杀。” “哦对，‘玫瑰学派’和‘欲望母树’……”爱丽丝恍惚了一下，“这个剧情少东西呀，意外怀孕和带球跑的情节呢？不能一夜情过后就直接爱上了吧……不，你们甚至连一夜情都没有，祂一上来就要和你生孩子。” 克莱恩看着爱丽丝，略显头疼地捏了一下眉心，叹了口气道： “你以前的老师一定拿你很头疼……算了，你还有别的事吗？” 爱丽丝摇了摇头。 于是克莱恩便主动结束了这场会面，爱丽丝掉出灰雾之上，又重新在现实世界醒来。 他们的对话结束的太快了，黑夜教会的人还未到来，爱丽丝想了想，用重新躺了下去。 这一次她多少睡了一段时间，再次醒来并不是在现实世界，而是梦中，周围的场景在她的驱动下迅速消失，变成一片朦胧的白雾，雾气当中，爱丽丝看到了穿着黑红主教服的安东尼大主教。 “爱丽丝？”他这么喊了她一声。 “大主教！”爱丽丝惊了一下，挣扎着要从梦里醒过来。 “不，不用，”安东尼大主教声音和缓地阻止她，“情况我都知道了，你来一趟圣赛缪尔教堂……不会有人拦你。” 爱丽丝点了点头，随后趁机问道： “您知道是谁肯定了我可能真是为了不付房租逃跑这件事吗！” 安东尼大主教看着她，静默两秒后，语气沉静地回答道： “……是我。” 爱丽丝低头陷入了沉思。 “抱歉，”安东尼大主教道歉的速度很快，“虽然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呃，您……” 他斟酌着想要组织语言，爱丽丝没给他机会，她上牙咬出下唇，眼含控诉地质问道： “我在您眼里的形象就是这样的吗！” “……抱歉，”安东尼大主教继续组织语言，“我真的以为您……毕竟，命运总是无常的。” 他顿了顿，叹了口气道： “麻烦您来教堂一趟吧，五海之上最近大名鼎鼎的命运小姐。” 他话音落下，爱丽丝便感觉到他正在撤出自己的梦境，于是她挣扎着从梦中醒了过来，走出接待室。 在意识到他们关不住她之后，这三个警察仿佛摆烂了——爱丽丝推开门，发现他们又在打“斗邪恶”。 罗塞尔大帝，你真是害人不浅。 爱丽丝摇了摇头，还是决定走过去打个招呼，她凑到正在打牌的三人身边，挥了挥手道： “我要走了哦？” 那专心打牌的三人这才注意到她，可谓是毫无警惕心，在听完了她的话之后，随便摆了摆手示意知道了，便将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牌局上。 ……这么不负责？ 爱丽丝再次震撼于异世界警察不务正业的程度。 她忽然理解了自己被轻易认定为为了不付房租逃跑，并且无人去寻找这件事发生的合理性——大概是因为房东没给悬赏。 ------------ 睡醒写 不彳亍，神志不清了要，睡醒再写 ------------ Chapter18 一次性精灵球 爱丽丝心情复杂地离开了警局，朝圣塞缪尔教堂走去。 “玛蒂尔达”已经被她顺手塞了回去，毕竟爱丽丝和布瑞尔之间的关系看起来也不完全是秘密了，哦，还有在五海之上包养了格尔曼·斯帕罗的命运小姐…… 爱丽丝伸手捂住了脸。 几秒钟后，她又想通一切，把手放了下来——这种事情，怎么都该是被包养的人更社死才对。 ……不，等一下，他们明明不是那种关系啊！ 爱丽丝闭了闭眼，继续朝教堂走去。 她没有叫马车，主要原因是她身上没有钱——也许她可以选择到付，如果她还嫌自己不够丢人的话。 哦，其实她还有一个选择是去风暴教会再抢一次钱，只要用“玛蒂尔达”换一张脸，走之前再记得戴上单片眼镜…… 毕竟汇报给“风暴之主”也需要时间，只要她跑的够快，就不需要担心被“风暴之主”……等等，既然这样，她为什么不直接去教堂呢？ 爱丽丝站在原地沉默两秒钟后，身影一闪，从原地消失，出现在了圣塞缪尔教堂之外。 …… 联系完爱丽丝的克莱恩放心多了，他松了口气，满意地看了一眼灰雾之上的行李箱和现金，返回了现实世界。 在依照爱丽丝的话将魔药材料和“玛蒂尔达”交还给她后，克莱恩忽然发现电报机又监听到了一段信号。 他忙靠拢过去，飞快记录，然后借助密码本翻译成相应的字母以组成单词。 没过多久，那段电报信号的内容呈现在了纸上，墨迹深黑： “我看见你了。” 这把克莱恩吓了一跳，本就打算离开的他当即收拾好东西，将行李箱和大部分现金放到灰雾之上，准备逃跑。 但这还不够，他还需要一个足够保证自己安全的保镳，越强大越好，他思来想去，只有爱丽丝和蕾妮特·缇尼科尔有可能随叫随到。 ——虽然不管是假扮艾弥留斯上将那次还是出发前往废墟海域那次，爱丽丝都干出来过不少挑战他“小丑”控制力的事情，但，事情最后确实一切“顺利”地结束了…… 克莱恩选择了相信爱丽丝。 但爱丽丝刚要走了魔药材料，不用想也知道她在干什么，克莱恩首先联系了蕾妮特·缇尼科尔，在同意了一万个金币的要价之后，他拥有了第一个随叫随到的保镖，并且坚定了去找爱丽丝的心。 ——爱丽丝是不会跟他要钱的。 只是，只是会提一些特别为难人的要求罢了……对了，她是不是还说过要摸我的神话生物形态？ 克莱恩低头认真思考。 他很快放弃了回想，因为他意识到这根本不重要，因为即使自己没答应，爱丽丝恐怕也会想尽办法让他变出来看看，然后摸一把…… 他闭了闭眼，前往灰雾之上找到了爱丽丝，说明了刚才的事情。 在得到爱丽丝肯定的回答之后，克莱恩检查了一下身上的七枚“好运来”符咒，忽然忍不住笑了一声，喃喃道： “现在好像真的是‘好运来’了……说起来，这算不算是一次性的精灵球？” 他摇了摇头，处理完痕迹，去旅馆前台结了账，就乘坐马车直达拜亚姆边缘，出城上山，似乎要去那座为本地土著准备的墓园。 行至一半，他突然拐向了树林内，打箅走直线去悬崖边缘，那里已经有一头庞大的海底生物在下方等待！ 树林内乌鸣虫爬，时而有小型野兽窜过，克莱恩踩着有腐殖质的地面，行走得非常快速。 沿途之中，他能看见雨后长出的蘑菇，某些拜亚姆市民野炊留下的碎布等垃圾，一切是如此的安宁，并伴随有早上清新的空气。 一片叶子飘落了下来，克莱恩脚步不停，轻松就闪了过去。 就在这时，叶子的速度陡然加快，甚至奇异地转了个弯，贴在了他的嘴鼻间。 它就像是成年人的手掌，丰牢地捂住了克莱恩的鼻子和嘴巴，让他完全没法呼吸。 嗖嗖嗖！ 四处树木的枝条脱落，利箭般射向了克莱恩。 而那些野炊遗留的碎片、纸张等东西，也有了自己的生命力，连接在一起，化作密不透风的怪网，一下“扑”了过来！ 霍然之间，克莱恩有了种感觉，似乎周围每一株树木，每一片树叶，每一块石头，每一根小草，都想置他于死地。 眼见碎片、纸张等垃圾连成的怪网快要扑到，他的身体忽然坍缩变薄，化成了一个纸人。 嗖嗖嗖！ 利箭般的纸条们穿透纸人，落到了远处，而怪网随即将那里的一切完全包裹，缠成圆球，轻轻蠕动。 克莱恩的身体浮现在了侧方七八米外，知道自己担忧的袭击终究还是来临了。 他未做任何观察，也没有一点犹豫，右掌一提，就要探入衣兜，触摸“好运来”符咒。 刚才遇到的那种情况让他明白，来袭者很大概率是“玫瑰学派”的半神，是他目前没法对抗的敌人！ 就在这个时候，他口袋里的纸人突然飞了出来，贴到了他的脸上，一张又一张，一层盖一层！ 与此同时，克莱恩的衣袖主动收紧，勒住了他的胳膊和小臂，制止了他手掌的下探。 他的衬衫和夹克纷纷往内收缩，就像是被一条巨蟒视为了食物，目前正在缠绕他、猎杀他。 短短一两秒钟内，他就被自己的衣服、裤子和鞋子束缚在了原地，脸上铺满纸人，肋骨快要折断，呼吸变得异常困难。 克莱恩既有心理准备，也有丰富的战斗经验，这一刻没有慌乱，未受影响的右手拇指和中指贴在一块，啪地打出了声音。 他的腿弯处，赤红的火焰一下腾起，将紧缠膝蓋的裤管烧得干干净净，然后往上往下蔓延。 抓住这个机会，克莱恩膝蓋一挺，艰难弹起，像刚发射就无力落地的炮弹一样，扑向了右侧。 他身在半空，又打了个响指，这次点燃的是右臂关节处的袖子！ 而他原本站立的地方，青绿杂草忽然枯萎，偏黑色的地面瞬间发白，就像被风化了很久。 毫无征兆的攻击，但丰富的战斗经验让克莱恩率先解开了双腿的束缚，并且迅速脱离原本的位置，避开了这致命一击。 啪的声音里，克莱恩衣袖的两处地方燃起，右掌终于有了活动的空间，探入衣兜，抓到了“好运来”符咒。 扑通！ 他掉落于地，做了个翻滚，右手旋即一撑，让身体弹起，戴着人皮手套的左掌随之打了个响指。 这一次，他的目标才是贴在他脸上，让他无法呼吸、也无法发出声音的纸人们。 纸人熊熊燃起，赤红的火舌差点烧到了克莱恩的头发。 这时，他脑海内忽地闪过了一个场景：一支冰晶凝成，染着阴绿的细箭以极快的速度奔向了他的脑袋！ 躲不开……仍然束缚着他行动的衣服让克莱恩意识到了这一点，危机关头，他未做任何思考，就用灵性触碰那枚符咒，同时用古赫密斯语大声念出了咒文： “好运来！” …… 刚刚落地，爱丽丝就感受到了符咒的触发。 她没做犹豫就将灵性蔓延过去，特殊的视角当中，现场的一切都瞒不过她的“眼睛”，她轻易窥见了那支瞬息间就要抵达的细箭。 这是信任——把生命交到她手上的信任。 爱丽丝说不上来自己此刻的心情，她也顾不上想这个，时间太紧急了，她让自己的思维方式被完全的理性占据，随后，她迅速做出了最优解。 ——释放完“好运来”符咒的克莱恩脚下一个踉跄，斜着向右后方倒去，那支阴冷的细小冰箭在这个过程中击中了他的右胸，衣服碎裂，四散着向周围飞去，露出了底下深棕色封皮的书册。 是爱丽丝……这诡异的巧合让克莱恩意识到了这一点，他放松了不少，但还是保持形象，用“小丑”的非凡能力避免了自己摔倒。 爱丽丝没去关注那本书，毕竟他们可以等待会儿慢慢谈，因而她只是巡视了一遍附近，搜索危险的来源。 以怨灵形态躲藏的“血之上将”塞尼奥尔并不难找，但并非半神的他并不足以让克莱恩在生死危机中慌乱求助，爱丽丝蔓延灵性，继续搜寻真正的目标。 在距离克莱恩足足数百米的地方，她才从一棵青绿色的树木中窥见了一个人影。 那是个头发花白、皱纹很深的棕黑老者，爱丽丝简要判断了一下他的序列，在冷静的怒火中选择了最粗暴的解决办法。 “闭上眼睛。”安全起见，她这样对克莱恩提醒道。 克莱恩没做任何犹豫，当即听话地闭上了双眼，于是爱丽丝重新关注起藏在树里的“玫瑰学派”半神。 一条白色的、无鳞的巨蛇出现在树木旁边，没有牙齿的血盆大口衔住蛇尾，半转过头，用冰冷的血红色瞳孔注视着藏在树木当中的人。 波光组成的浪潮自灵界被牵引而来，撞向这位“玫瑰学派”半神的灵性，于是精神恍惚之中，老者忘记闭上了双眼，怔怔地注视着眼前的画面。 十几秒后，一个干枯的、棕黑色的木偶脱离那棵树，掉落在地。 白色的、无鳞的巨蛇化作少女，她从地上拾起那个干枯的木偶，一边抛着玩，一边慢吞吞地走回了克莱恩身边，拍了拍他道： “可以睁眼了。” 克莱恩睁眼看向爱丽丝。 爱丽丝眨了下眼睛，却没选择第一个时候他说话，而是看向了一处空气，冲着那个存在于某张悬赏令上的怨灵眨着眼睛问道： “你还不出来吗？” “血之上将”塞尼奥尔于空气中浮现，在静默了几秒钟后，他迎着爱丽丝略带好奇的眼神说出了他的开场白： “我也能侍奉您，殿下。 “我能比格尔曼·斯帕罗做得更好。” “……？”爱丽丝大受震撼，她吃惊地看了一眼传闻中的“血之上将”，随后扭头看向了格尔曼，“你怎么看？” 克莱恩同样也大受震撼，他看了一眼价值42000镑的“血之上将”塞尼奥尔，提出了一个可靠的建议： “殿下，我还缺一个仆人。” ……谁教的他喊我殿下！ 爱丽丝有种说不出来的崩溃感，她毫不犹豫地拍板，做出了决定，一条银白色的河流圈住了他们三个所在的区域，“血之上将”塞尼奥尔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差了。 “你原本有机会逃跑的，”爱丽丝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提了一句，“我本来不打算追……唔，等等。” 爱丽丝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顿住了话语，扭头看向克莱恩问道： “那支射向你的冰箭是谁放的？是他吗？” “我不知道，”克莱恩坦诚地回答道，“但他应该确实有放出冰箭的能力。” 于是接下来的事情就自然而然地发生了，价值42000磅的“血之上将”塞尼奥尔，毫无反抗之力地成为了新晋最强猎人格尔曼·斯帕罗的密偶。 “那……拜拜？”爱丽丝试探性地看向克莱恩，“还是说，我们应该处理一下现场？” “……你有办法吗？”克莱恩试探性地问道。 爱丽丝似笑非笑地看了克莱恩，以一种庄严肃穆的语气宣称道： “在我离开这里一分钟之后，将有一颗巨大的陨石落在这里，毁掉现场的一切痕迹。” 在克莱恩吃惊地目光中，爱丽丝的身影从原地消失，克莱恩怔了两秒钟，拔腿就跑，只求以最快的速度远离这片即将坠落陨石的区域。 ——他毫不犹豫地相信了爱丽丝的话。 处理完克莱恩的事情，爱丽丝并没有第一时间去询问她好奇的事情，比如说欣赏一下克莱恩的新密偶，比如说向克莱恩索取报酬，再比如说问清楚那本书的来历……因为她还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要做。 ——她还得去趟教会呢。 被家长喊回家的爱丽丝摇头叹气，把玩着手里的小人偶，迈着步子踏进了圣塞缪尔教堂，朝地下走去。 ------------ Chapter19 隐秘的注视 圣塞缪尔教堂的地下仍然是爱丽丝熟悉的样子，这里其实和廷根市教堂地下布局差距不大，只是规模要大很多，人似乎也要多点。 爱丽丝的踏入让这里陡然安静了一下，她在门口眨了下眼睛，又把迈进去的脚收了回来，非常有礼貌地敲了两下不存在的门，然后才问道： “那个……我找安东尼大主教。” 她顿了顿，没等人回应她，就换了只脚迈进去，熟门熟路地推开一扇门走了进去。 安东尼大主教在桌案后抬起头来，安静地看着她关上门，并未主动开口说话。 静谧的气氛给爱丽丝带来一种紧张感，但她很快想起来自己刚才遭遇的事情，又变得理直气壮起来。 她带上门，走到桌案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安东尼，尽可能让自己显得凶狠地喊道： “什么事情！” 这反而显得她心虚，安东尼并未把她的态度当回事，只是温和地冲她笑了笑，耐着性子询问她： “命运小姐……我这么称呼您可以吗？” 您……？ 爱丽丝愣了一下，她其实能感觉到安东尼大主教这么称呼她的时候，并不像是她这么喊阿蒙的时候那样，表面上是敬意，实际上是阴阳怪气。 安东尼大主教是真的带着尊敬意味的。 这就很奇怪了——因为我们的安东尼大主教正坐在椅子上，而他尊敬的命运小姐正站着。 但是他如果起来给我搬椅子或者让坐位，好像也挺奇怪的……爱丽丝盯着安东尼大主教和他身后的黑夜圣徽几秒钟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爱丽丝下意识环顾一圈，但室内并没有多余的椅子，她不得不放弃了自力更生的想法，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安东尼大主教身上。 “可，可以吧？”她看着圣徽，语气下意识变得不确定起来。 比起最开始莽撞地在黑夜圣徽下祈祷的她，此时的爱丽丝已经知道，圣徽里残留着真神的力量，神灵是可以通过圣徽投下注视和影响的。 因而——如果她在这里说一些诸如“黑夜是我的眷者”“魔狼的手感真不错”之类的鬼话，说不定可能会见到真的魔狼。 爱丽丝暂时还没有做出这种尝试的想法，因而她只是略显迟疑地问了句话： “那个……您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总不可能是为了那个误解道歉吧…… 爱丽丝胡思乱想期间，安东尼大主教神情温和地看着她，说出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命运小姐，您觉得……如果要将您写入黑夜教会的圣典，您的故事应该怎么写？” “啊？”爱丽丝一脸懵地看着安东尼大主教，像是没反应过来。 “按照程序来说，不应该由我来和您接洽这件事……”安东尼大主教继续和爱丽丝说道，“但您熟悉的教会成员里面，我是目前地位最高的，所以……” 爱丽丝尝试着理解。 嗯……安东尼大主教只是圣者，这样显得不够尊重我？不，这其实取决于女神对我的态度，如果她将我视为平等的神灵或者是曾经眷顾过祂的存在，那祂至少应该派出祂在地上的代行者——当今的黑夜教宗。 但女神没有……这并不一定是不尊重，从安东尼大主教的话来看，这也很有可能是顾及我的感受，比如说，我和教宗冕下素未谋面…… 那女神为什么不亲自来和我谈……好吧，我不配。 爱丽丝看了一眼安东尼大主教身后的圣徽，重新认清了自己的地位——说到底，她现在是个遇到事情只会喊女神妈妈救命的半吊子天使。 不过，爱丽丝有一个问题非常好奇： “这是神谕吗？我是说，为什么你们之前不这样做？为什么女神之前没提过这件事？” “这是神谕，至于您的问题……我不知道。”安东尼大主教给出了坦诚的回答。 爱丽丝没说话，她低下头思考自己和先前到底有哪里不同。 如果女神对我的情况了如指掌……等等，为什么女神注视我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爱丽丝猛然惊觉这个问题。 女神从未将视线投放在她身上过吗？不，绝不可能，爱丽丝绝不相信这件事。 但她也从来没有感受到过女神的注视，而在这之前，无论是来着亚当的注视，还是“真实造物主”的注视，都给她带来了沉甸甸的压迫感。 “真实造物主”暂且不提，毕竟这位的精神状态不怎么好，很难说……亚当…… 如果女神有办法注视她而不被察觉，那么，疑似过去险些成为“上帝”的“远古太阳神”的亚当，有没有办法呢？ 爱丽丝忽然有了一种惊恐感，她环顾一圈四周，在看到眼前的黑夜圣徽时才安下心来。 除非亚当和女神正在坐着给彼此倒茶，讨论对她的安排，否则亚当现在应该没在注视……呃，这种事情真的不会发生吗？ 爱丽丝忽然沉默了下来。 她想起安东尼大主教当初告诉她的，关于她的事情应该由她自己来决定，再结合先前的推测，忽然有了个极惊恐的念头——她自己做下的决定，真的是自己想的吗？ 要知道，这样的事情，她并非没有经历过——“0-08”就是这么做的。 不过，安排我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亚当应该没有足够的精力来安排我，祂的重点应该还是在时代的大势上，如果真要是安排大概……防止我捣乱？ 这多少给了爱丽丝一点心理安慰，她收敛思绪，将注意力放回最开的问题上。 假设从“神弃之地”返回后，女神就注意到了我，那么……我与之前到底有什么不同？ 答案很明显，抛开“概率之骰”不谈，她现在真正意义上成为了半神。 这无疑是决定性的改变，至少对“命运”途径来说是这样——她似乎真正有了反抗命运的资本。 爱丽丝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对“太阳”戴里克说过的话： “恭喜你，‘太阳’先生。 “你现在有成为棋子的资格了。” 爱丽丝恍惚了一下，忽而喃喃道：“所以……我是现在才有资格坐上赌桌，成为赌徒吗？” 爱丽丝捏了下拳头，看向对她的话抱有疑问的安东尼大主教，闭了下眼睛后，开始专心思考他的问题。 “把我写进教会的圣典……呃，”爱丽丝摸了摸下巴，“既然这样，能不能写我是新晋的圣者……” “……可以。”安东尼大主教并未对此提出意见。 “唔，”爱丽丝顿了一下，像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样振奋了一点，“对了，既然这样，我是不是能领圣者的工资？”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安东尼大主教赞成了她的猜测，并在她开始激动之前做出了补充，“那么，您能尽到一位圣者应尽的职责吗？” 安东尼大主教温和的眼神注视着爱丽丝，爱丽丝莫名警惕起来，她机警地问道： “……什么职责？” 安东尼大主教抬眸看了她一眼，温和地做出了解释：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需要按时前来教堂处理一些教会事务，比如说审查分管片区内分教堂的各种申请，什么封印物调动、人员调动和晋升安排之类的事情，还有统计片区内的非凡事件和非凡者、和其他教会沟通等等……” “？”爱丽丝咽了咽口水，“不，谢谢，我觉得我不需要领工资了。” “嗯？”安东尼大主教停下话语，温和地看着她，“不需要了吗？” “不，不需要了！”爱丽丝坚定地拒绝了这件事。 “好吧，”安东尼大主教并未追问，只是微笑着看向她，提起了另一个话题，“既然这样，我需要向您确认另一件事……” 他顿了顿，在爱丽丝将注意力彻底集中到他的话语上以后，才温声问道： “命运小姐，您将来打算以本来面貌出现吗？” 爱丽丝顿了一下，迎上他的眼睛，于懵懂间意识到了她想问的问题——她本来的面貌缩代表的身份，在值夜者的档案上应该已经死去了。 但海上的命运小姐其实也是她本来的脸，如果有画像传回来…… 爱丽丝于恍惚间想起了她和克莱恩的交谈。 ……如果关心她的人发现她的死亡其实是假死，会怎么样呢？ 她忽然慌乱起来。 她无措的姿态被安东尼大主教看在眼里，安东尼温和地叹息一声，出声问道： “您需要回去看看吗？ “在您离开后不久，廷根市值夜小队的队长晋升了序列6，但他拒绝了调任，申请继续留守廷根市。 “考虑到先前发生的事情，上面最终同意了他的请求，允许他留任廷根市，并升职为主教。 “此后，廷根市最高等级不再只有队长级，而是拥有一个主教级……” 爱丽丝恍惚了一下，迎着安东尼大主教的视线，在他声音逐渐停止后才哑着声音道： “我想回去看一眼。” “当然可以，”安东尼大主教温和地点了点头，“您需要什么帮助吗，比如说……” “不……等等，我需要帮助，”爱丽丝下意识出声拒绝，又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改了话风，“我……我值夜者入队任务还没做。” 安东尼大主教捏住眉心开始沉思。 值夜者的入队任务并不是明文的规定，这更像是一种传统或者说一种习俗。 新晋的值夜者独立完成一个任务，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实力，并且获得同事的认可，这是各地值夜者都有的不成文的习惯。 安东尼大主教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或者说，他对廷根市当年那批的值夜者很了解——在知道爱丽丝的身份以后。 他看着爱丽丝，斟酌了片刻之后，摇了摇头，拒绝了爱丽丝的请求： “我想，以我的身份来做这件事，也许并不能达成您的目的。” 我的目的……？我有什么目的？ 爱丽丝愣了一下，茫然地看着安东尼大主教的眼神，在十几秒后模糊有了答案。 她是在怀念身在廷根市的时间，怀念她还只是个失了忆的小姑娘的时光，但那个时候的她，不应该认识大主教级别的人物。 早就不一样了啊……爱丽丝忽然有些难过，她低眉叹息一声，对安东尼大主教说道： “……既然这样，那就等我回来再说。” 她顿了顿，忽然想起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考虑到她刚刚整完克莱恩，犹豫片刻后，她朝安东尼大主教试探性地问道： “对了，我没付房租跑路这件事……我是不是应该去把房租钱付了？” “……应该是的。”安东尼大主教这样回答道。 爱丽丝沉默了足足十几秒，才鼓足勇气问道： “您能借我点钱吗！ “我，我会还的……” 安东尼大主教看了一眼爱丽丝，静默几秒钟之后回答道： “可以，但我身上并没有那么多钱……”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补充道： “我并不希望看到阿蒙或者其他什么人去抢劫风暴教会捐款箱的新闻和通缉令。” 爱丽丝低下了头。 这种事情硬拦着也是过犹不及，安东尼大主教只是警告了一下，并未追着不放，而是声音温和地接上刚才的话题：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可以等我下班……” 这反而让爱丽丝吃惊地抬起头来，震声问道： “原来你有下班时间的吗！” 安东尼大主教略显迟疑地看着她。 爱丽丝的这种观点来源于一个美妙的误解，她知道廷根市的“不眠者”们夜晚也要值班，而“不眠者”听起来又像是一个不需要睡觉的途径，因此…… 她一直以为“不眠者”是006的工作时间，也就是一周工作六天，每天工作二十四小时…… 在安东尼大主教略带迷惑的眼神中，她语速飞快地道了个歉： “对不起，呃，我……” “没关系，”安东尼大主教温和地摇了摇头，没因为这点小事生气，“不过，我指的确实不是我的下班时间，而是正常来说，没有服下过‘不眠者’魔药的人的下班时间。” ------------ Chapter20 人选 哦，不是他的下班时间，而是正常的下班时间，也就是说…… 爱丽丝的大脑飞快转动，帮助她得出了一个合理的结论，于是她脱口而出： “原来你真的不下班！” 合情合理，安东尼大主教对此一言不发，只是半抬着头，神情温和地看着爱丽丝。 这样平静没有波澜的神情对爱丽丝有极强的杀伤力，她很快就变得慌乱起来，语速飞快地道： “我，我想起来我还有别的办法能弄到钱！” 安东尼大主教微微皱起眉看着她。 爱丽丝下意识缩了一下脖颈，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强调道： “我不是在说风暴教会的捐款箱！” 安东尼大主教哑然失语，他看着爱丽丝欲言又止，爱丽丝感到了一种微妙的不安，她迅速找了个借口意图逃跑： “我，我要赶紧回去把房租结了，我先走了！” 安东尼大主教下意识点了下头，还没来得及说话，爱丽丝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奔跑让爱丽丝察觉到了不对，离开教堂之后，她扯了一下身上的裙摆，意识到她把“阿波罗”忘记了。 这裙子其实是幻化出来的，至于原本身上穿着的那件陪伴很久的校服，在她变成神话生物形态后……就撕裂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爱丽丝叹了口气，边走边嘀嘀咕咕，“天使们应该都是有办法在自己身上弄出‘衣服’的。” 否则天使们不能变一次神话生物形态就裂一件衣服吧？ 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起码对爱丽丝来说是这样的，因为她在刚刚意识到了，天使们可能真的不穿衣服——把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变成衣服也就算了，像她这样打特效和没穿有什么区别？ 爱丽丝摇了摇头，安抚了自己一句：“往好处想，至少，我穿的应该不是‘皇帝的新衣’……呃，等一下。” 她顿了顿，想起了技能非常有童话风格的嘉德丽雅和贝尔纳黛，脑海里忽然蹦出了一个猜测： “诶，这个世界，会不会真的穿过皇帝的新衣？” 这个问题得不到解答。爱丽丝也并不急着得到回答，身无分文的她在路上漫步了一会儿之后，就忍无可忍地闪现，去寻找她的“阿波罗”。 万幸的是，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并没有新的魔女造访，也没有奇怪的书籍，爱丽丝轻易看来到了自己的房间，看到了丢在沙发上的“阿波罗”。 尽管离开“神弃之地”后，她不再需要那愚蠢的特效，但从白银城和月城居民的表现来看，这种特效也许很适合装神棍。 当然，也并不排除是白银城和月城的居民没有见过别的神的原因。 甚至很可能这才是主要原因。 爱丽丝摇了摇头，捏着长袍的衣摆去骚扰克莱恩。 克莱恩并不在，这是应当的，因为爱丽丝在原地留下了一个精准的预言，克莱恩如果相信了预言，这一刻应该还在逃命。 爱丽丝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道： “好麻烦啊，去银行取钱为什么还要等行长……呃，他好像也不算是银行行长，最多算是大堂经理，行长应该是……” 她顿了顿，没有说出那个名字。 爱丽丝的思路并未在这上面缠绕太久，因为她很快又想到了新的问题： “说起来，克莱恩可比银行靠谱多了，至少不会宣布破产……” 在鲁恩，当然也不只是在鲁恩，但爱丽丝最熟悉鲁恩的律法，因此她知道，鲁恩的法律当中，银行破产了是不需要赔钱的。 这种情况，如果是大银行也就算了，小银行让人根本不放心把钱存里面。 但源堡不一样，源堡除非……没有除非！ 爱丽丝立刻打断了自己的思路。 等人是个漫长的过程，懒得等的爱丽丝干脆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安详睡去，等候克莱恩把她喊醒。 深红色的光芒进入梦中，灰雾之上，一道身影居高临下地问她： “你又有什么事情？” 那声音显然并不如他的影子一样高高在上，反而透着一股熟络的不耐烦。 这正是克莱恩对爱丽丝一天骚扰他数遍的反馈。 爱丽丝闻言，没有丝毫不好意思，她立刻跑到灰雾之上朝，还没走的克莱恩招了招手道： “给我送点钱下来！” 顿了顿，她又理直气壮地半抬下巴，朝高高在上的愚者先生质问道：“我帮了你，你不应该谢谢我吗？怎么这种语气！” 克莱恩斜了一眼爱丽丝。 为什么我这种语气？你心里没点数吗！你有事情就不能一次性说完吗！ 他一边在心里嘀嘀咕咕，一边朝爱丽丝咨询道：“那么您需要什么报酬呢，命运小姐？” 爱丽丝低头陷入沉思。 这无疑是个让她为难的问题，因为她还真的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报酬，犹豫了片刻之后，爱丽丝冒险提出了一个极为不靠谱的建议： “……妈妈？” 克莱恩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于是爱丽丝被意识到克莱恩一时半会儿还无法接受她的这个提案，她捏了捏眉心，想起来自己还没问过女神同不同意。 “但是……”她略微失神地喃喃道，“如果女神连注视都隐瞒了……祂刚刚才在我面前暴露这件事，那祂很可能也不会同意……” 不会同意给她当“母亲”的请求，并不只是收益和代价的问题，因为爱丽丝又想起了安东尼大主教对她说过的话。 由她自己来决定。 爱丽丝认为这是不干涉她命运的一次，尽管一些不大的求助女神似乎被动的同意了，但成为“母亲”这种事情，影响还是很大的。 ……但这也是她的决定啊？ 爱丽丝捏了捏眉心，忽然又意识到这是不恰当的，因为她其实并没有决定好最终要选择谁成为自己的“母亲”——她还在到处问呢。 “唉，”爱丽丝叹了口气，“想找个合适的人好难哦……” 克莱恩开始用一种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爱丽丝。 爱丽丝的感慨让他停顿了一下，开始思考目前拥有可行性的人选。 女神……嗯，听爱丽丝的意思，女神很可能不会同意这件事。 要不还是看看塔罗会的成员吧…… “正义”小姐……不，这个好像不太合适。 身为贵族的“正义”奥黛丽如果突然怀孕，显然会出大问题——她会成为整个贝克兰德乃至整个鲁恩的大新闻。 “魔术师”佛尔思倒是可以这种麻烦，但克莱恩只是想了一下就皱起了眉头——她序列太低了。 “隐者”女士的序列倒是很高，但选“隐者”嘉德丽雅不如一步到位，直接把这个作为和贝尔纳黛交易的条件……诶，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克莱恩眼前一亮，朝爱丽丝问道：“你有和贝尔纳黛提过这件事吗？” 爱丽丝眨了下眼睛，摇了摇头，看着克莱恩提醒道： “你还记得我为什么要寻找一位‘母亲’吗？” 克莱恩微微一愣，爱丽丝便接着说道： “我可能要面临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死亡，虽然理论上来说，我确实可以随便寻找一个‘母亲’，但这样的‘母亲’……真的安全吗？ “如果隐患没有完全消失，如果敌人还在寻找我，如果我是因为状态过于糟糕被逼着‘重启’…… “这种情况下，你觉得一个什么样的‘母亲’，才能确保我的安全？” 克莱恩对上爱丽丝的眼睛，意识到了问题的核心所在。 ——虽然“母亲”的实力或许也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不会背叛。 这个人不能有任何背叛的的风险……呃，等一下，这么说…… 克莱恩低下头陷入沉思。 这么说的话，同时满足实力和不会背叛两个条件的，是不是只有我……不，应该说只有晋升天使后的我…… 克莱恩面露惊恐地看向爱丽丝。 爱丽丝疑惑地眨了两下眼睛，迟疑地问道： “你怎么突然这个表情？” 克莱恩却没说话，他看了一眼爱丽丝，沉吟片刻后，忽然道： “……我先努力晋升天使？” 顿了顿，他试探性地问道：“你能看到……看到你的死期还有多久吗？” 爱丽丝沉默了两秒钟，迟疑地确认道：“……你就这样接受了？” “不，”克莱恩摇了摇头，“我会一边尝试尽快晋升天使，一边想办法帮你寻找合适的‘母亲’，如果实在没有办法，我才会考虑……” 他表情扭曲了一下，才说出最后的台词： “当你的‘母亲’。” 他对“母亲”一词咬牙切齿，十分里有十二分的不乐意。 但饶是这样也足以让爱丽丝惊讶了，她吃惊地看了一眼，沉默良久，才幽幽地问道： “……你真的不担心我在你和阿蒙中间两头下注吗？” “非常担心。”克莱恩坦诚地回答道。 爱丽丝摸了摸下巴，克莱恩又接着说道： “但你顶多让阿蒙给我生孩子……等等，生的该不会是你吧？” 爱丽丝觉得自己头顶缓缓冒出来了一个问号。 她吃惊地看着克莱恩，克莱恩也略显迟疑的盯着她，十几秒后，爱丽丝眨着眼睛问道： “……这是个一夜情然后带球跑的剧本吗？” 克莱恩面露惊恐。 但爱丽丝的创造力远不止于此，她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向克莱恩描述了一个恐怖的场景： “你想象一下，只是想象，我没有任何意思！ “假如有一天，阿蒙坐在这里对你说…… “愚者先生，我想和你有个孩子……” 克莱恩伸手扶住了面前的桌子，咬牙切齿地喊她的名字： “爱丽丝！” “所以，”爱丽丝看了一眼克莱恩的表情，得出了最终的结论，“还是得你给阿蒙生孩子！” “爱丽丝！！！”克莱恩放弃了控制自己的表情，朝她大喊大叫。 爱丽丝面不改色的绕过了话题： “我们聊点别的。 “把我在你这儿存的钱给我，我得去把房租付了，然后我还得回一趟廷根市……” “……你要回廷根？”这个久违的、熟悉的名字让克莱恩愣了一下，他略显迟疑地看着爱丽丝。 “嗯，女神……总之，我可能真的要去教会当圣者了，”爱丽丝摇了摇头，“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先回一趟廷根市……我知道了，我去给我自己扫个墓！” “……啊？”克莱恩眼神茫然地看着她。 “要我给你也扫个墓吗？”爱丽丝郑重地问道。 克莱恩张口结舌地看着爱丽丝，眼神里透着一股迷茫感。 爱丽丝于是想了想，颇为体谅地道：“那这样看来，也许你更喜欢自己给自己扫墓。” “……我没有这种爱好。”克莱恩面无表情。 他看了眼爱丽丝，声音顿了顿，忽而突发奇想：“如果你给我烧纸钱，我能沾上财运吗？” “……我没试过，”爱丽丝目瞪口呆，“但是，你还记得‘发财配饰’原本的作用吗？” 克莱恩沉默了下来。 但既然提起“发财配饰”，爱丽丝就不得不提起另一个人了： “安德森现在跑哪去了？他还没找到黑夜教堂吗？” “哦，这个，之前我们遇到了一些事情……”受到提醒，克莱恩猛然想起了在格罗赛尔游记里面发生的事情，“你还记得那本格罗赛尔游记吗？” 格罗赛尔游记？哦，是那个扑街作家写的书，那本没写完的游记……爱丽丝点了点头。 “你的预言实现了，”克莱恩叹息一声，“它过往的主人真的成了书中的主角。” 爱丽丝愣在当场，她花了几秒钟来反应克莱恩的话，随后，她恍惚着神情道： “所以，我当时看见那本书的时候，它还没有写完，是因为…… “故事中的主角还没杀死那条巨龙？” “准确来说，是实力不足……”克莱恩摇了摇头，讲述起了自己和安德森在书中世界的经历。 爱丽丝低头听完了克莱恩的讲述，最后说出了一句宛如废话的总结： “这是……这应该是一个‘作家’写的书。” ------------ Chapter21 扫墓 克莱恩忍不住看了爱丽丝一眼。 如果不是知道“观众”途径的序列一名叫作家，那她的这句话简直完全就是一句废话，就像爱丽丝以前的每一句话一样。 他摇了摇头，看着爱丽丝的眼睛，说出了一句显得有些没头没尾的话： “塞维亚菊象征的是快乐。” 爱丽丝微微一怔，意识到这是在回答她先前的问题。 这是种有黄色、白色等多种颜色的菊花，最常见的品种是金黄色的，诚如克莱恩所说，这种花象征的是快乐。 但这并不是一种扫墓时会常用的花——虽然理论上来说菊花确实很适合扫墓。 不过，爱丽丝记得这种花，她在离开廷根市之前陪克莱恩见过班森和梅丽莎，当时克莱恩给他们两个送了这种花。 她还未来得及提问，克莱恩便引走了话题：“爱丽丝，除了……呃，你有别的想要的报酬吗？” 爱丽丝摇了摇头。 她并没有迫切需要的东西，又或者说，没有什么东西是她迫切需要但得不到的。 她毕竟才经历过被人送非凡特性这么离谱的事情。 爱丽丝皱着眉苦思冥想了一会儿，忽然有了个好主意： “对了……你可以帮我卖个东西吗？” “什么？”克莱恩愣了一下。 爱丽丝晃了晃脑袋，解释道：“你帮我把那个要杀你的半神爆的装备卖了吧？” 爆……爆的装备？克莱恩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这应该是指非凡特性。 真有她的……克莱恩略显头疼地看了一眼爱丽丝，摇了摇头，又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对比蕾妮特·缇尼科尔索要的一万个金币，爱丽丝要的代价实在是太轻了。 这显然是对他的特殊照顾，是一种格外的偏爱……说起来，爱丽丝能不能代表命运？ 克莱恩忽然打了个冷颤。 ——如果爱丽丝能在某种程度上代表命运，那，作为被命运偏爱的对象，他需要付出点什么呢？ 哪怕不能……哪怕不能，按照爱丽丝说的话，她其实好像也算得上是在下注…… 虽然她自己可能真的没什么想法，但就她的顺利程度而言……冥冥之中指引她下注的命运，希望她获得什么样的收益？ 克莱恩无端地，想起了爱丽丝的那声妈妈。 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眼神惊悸地看向爱丽丝，在爱丽丝疑惑的视线中……应下了她的话： “好。” 爱丽丝茫然地眨了下眼睛，还想问什么，就被克莱恩收走了权限，回到了现实世界。 灰雾之上，克莱恩看着爱丽丝的身影消失的位置，沉默了十几秒钟后，才无奈地叹了口气。 “如果要求是这个，反而是最理想的结果……”他低声对自己说道，“毕竟，我又不可能真的不管她……如果事情真到了那一步的话，我一定会答应……呃，这也是命运算计好的一环吗？” 灰雾之上仍然维持着常年的寂静，没人回答他，他只好叹了口气，在给爱丽丝送了点钱下去以后，就回到了现实世界。 拿着储存在伟大的愚者先生那里的钱，爱丽丝重新踏进警局，朝那三个还在打牌的警员问道： “那个……你们能帮我把拖欠的房租转交给房东吗？” 三个警察面面相觑，似乎第一次见到有人主动上门还钱的。 爱丽丝盯着他们思考了几秒钟后，略显迟疑地问道： “你们需要跑腿费吗？” 当中和她说话最多的那个警察吸了口气。 尽管自身不是非凡者，但作为贝克兰德一线的警员，他们对非凡事件和非凡者在某种意义上也还算熟悉——这是群能仅凭个人制造出来“煤气爆炸”级别案件的家伙。 换而言之，就是很危险，危险到他们怀疑爱丽丝可以一个人扫了警局，只要不在意后果。 这样的存在为了不付房租逃跑听起来很离谱，但既然教会认了，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想办法敷衍一下房东。 结果，在房东都不计较了重新把房子租出去的现在，这位小姐说……她要来还钱？！ 甚至还要给他们跑腿费？ 他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和爱丽丝说过话最多的布鲁克斯说道： “您这是说的什么话？这是我们的义务，我们的职责——您把钱放在这里就好。” “啊，”爱丽丝恍然，她点了点头，真心实意地对他们表达感谢，“那就麻烦你们啦！” “不客气。”布鲁克斯带着礼貌的微笑回答道。 于是爱丽丝留下拖欠的房租，于街道上买了一个冰淇淋后，就找到地铁站准备前往普利兹港。 她当初留下的麻袋式校服目前已经在贝克兰德小有规模，宽大轻便的版型、粗糙的布料和灰沉沉的色采成了体力劳动人群最喜欢的衣服，爱丽丝看到有不少拉马车的和送快递的都爱这么穿。 当走下地铁来到普利兹港时，她更加沉默，因为这东西在码头的搬货工人身上也并不少见，事实上，爱丽丝看到这种校服甚至出现了一些略微修身的版型…… 继因蒂斯之后，贝克兰德的服装从另一个方向走向了现代化，它不以美观为主，而更关注轻松和舒适——爱丽丝已经在大街上看见过类似无帽卫衣的存在了。 “还真像是回了家一样……”爱丽丝心情复杂地登上了前往恩马特港的船只。 这是离廷根市最近的港口，她本也可以乘坐蒸汽列车前往廷根市，但考虑到自己是坐船来到贝克兰德的，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坐船返回。 她在夜幕时分才下了船，这个时间并非没有马车，但花店已经关门，爱丽丝没有选择就这么前去墓园，而是就近找了家宾馆住下。 第二天清晨，爱丽丝从床上爬起来，在退房之后乘坐马车前往廷根市，进入了一家花店。 “欢迎光临，”一位女士放下一盆花，面带微笑地看向她，“您有什么需要吗？” 爱丽丝环顾一圈花店，观察了一下花的品种，才说道： “我需要一束塞维亚菊……不，等等。” 她的视线扫过金黄色的塞维亚菊，眼尖的地看到了旁边的水仙花。 “水仙花和塞维亚菊……可以插花吗？”爱丽丝这样问道。 这是个突如其来的想法，一个是她知道克莱恩之前住在水仙花街，另一个是这种花的特殊性——在初春绽放的水仙花，象征了新生和希望。 某种意义上，它其实很应景，毕竟，这两座坟里的人爬出来了…… 爱丽丝保持着面部表情的平静，疑似店主的女士欣然应下了她的话： “当然……您是要做什么？” “太好了，”爱丽丝笑了起来，“我要两捧——我准备去扫墓。” “啊……”店主为这个答案愣了一下，“看来您有好消息要带过去……您这是要扫谁的墓？” 她一边闲聊般地和爱丽丝，一边拿出剪刀等工具，准备插花。 “主要是我自己的。”爱丽丝诚实地回答道。 店主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下意识看了一眼爱丽丝，最后哈哈一笑： “哈哈，您，您还真是爱开玩笑……”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窗外的太阳，很不巧地，太阳在这个时候被阴云拢住，她刚呼出了一口气，瞬间收了回来，手上的动作变得迅速了不少。 爱丽丝很快拿到了她需要的两束花。 白色的水仙花放置在较高位置，其细长的茎和优雅的花朵形态，作为花束的线条元素，增加了空间感。 金黄色塞维亚菊放置在花束中下部，饱满的花头和密集的花瓣，使花束看起来更加丰满和立体，富有层次感。 绿色的叶子或小枝则作为花束的衬托，既增加了自然感，也平衡了色彩，使整体看起来更加和谐。 爱丽丝从沉默且迅速完成插花的店主手中接过花束，左右手各抱了一捧，并从中间探出脑袋道： “谢谢……呃，可以帮我拿一下吗？我这样子没办法掏钱。” 她明媚的笑容冲淡了不少店主心头的阴影，于是店主又下意识看了一眼窗外，刚才被挡住的太阳此刻已经露了出来。 于是店主放下心来，微笑着接过花束道：“好的。” “多少钱？”爱丽丝眨着眼睛问道。 “现做的花束会贵一点，每束要收您15镑……”店主这样回答道。 “嘶，”爱丽丝抽了一口冷气，“这么贵……” 她摇了摇头，从身上翻出一张一张的纸币和硬币，数出30镑交了过去，嘟囔着道： “幸好我多要了点钱……唉，要是烧纸钱我真的能拿到就好了。” 店主的表情又迟疑起来，她犹豫着接过钱，把花束交还给爱丽丝，然后看向了窗外的太阳。 还好，还是太……温暖的阳光让她略微松了口气，然而在爱丽丝踏出花店之后，乌云仿佛有所感应那样重新把阳光遮掩了起来。 也就在这时，一股不知名的风刮了起来，吹进室内，店主下意识打了个冷颤，她看了看爱丽丝离开的方向，发现对方早已不知何时消失在了人群中。 这么快……？ 店主惊悸地抖了一下，忙把搬到店门口的花又搬了回去，关上门，匆匆朝教堂走去。 爱丽丝并不知道店主在她身后又做了什么，她抱着两捧花混入人群，找到一个幸运的马车夫，坐着马车前往了拉斐尔墓园。 爱丽丝在墓园门口沉默两秒钟后，决定放弃自己寻找自己的墓，她来到守墓人小屋的门口，艰难地用手肘敲了敲门，随后喊道： “有人在吗？” 一位老者从中走了出来，爱丽丝看见了他灰白色的头发和满是皱纹的皮肤，那老者身穿黑袍，用沙哑的嗓音问她： “什么事情？” “我想找爱丽丝·金斯利和克莱恩·莫雷蒂的墓。”她这样说道。 老者看了她一眼，似乎并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用那一听就年纪不小了的嗓音对爱丽丝说道： “这样……请稍等。” 那老者随后便回到小屋内，在过了一会儿后推门而出，爱丽丝看到他右手上提着一盏光芒并不明亮的灯笼，另一只手上拿着本册子，似乎是路线图。 “跟我来。”老者这么对她说道。 爱丽丝立刻跟了上去，她一边走，一边在后面好奇地问道： “现在不是白天吗？您为什么要提着一盏灯啊？” 老者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给出了回应： “这是求个心安。 “在墓园工作久了，总会遇到一些怪事……你是来扫墓的？” “对。”爱丽丝点了点头，复又想起老者看不到。 老者边走边接着问道：“看你准备的花……墓里的人对你来说很重要？” 爱丽丝懵了一下，茫然地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花，一个念头蹦了出来。 ……所以，我准备的花很贵=我和墓里的人关系很好？ 这确实是句没毛病的推导，爱丽丝被噎了一下，决定肯定守墓人的推测： “对……很重要，一个是以前的同事，现在很要好的朋友，另一个是我自己。” 守墓人的脚步顿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活生生的，眉眼含笑，脸庞红润，整个人生气十足，守墓人于是便只是看了她一眼，又瞅了瞅天上的太阳，便继续走了。 “墓园里还是不要开这样的玩笑为好。”这位守墓人不怎么高兴地警告道。 爱丽丝张了张口，很想分辨这并不是玩笑，但她想了想，又闭上了嘴——这听起来很怪。 在老者的带领下，他们又走了一段路，最终来到一排坟墓前。 “应该就是这里了……”老者沿路走了进去，停在两座墓前，凑近去看墓上的名字和照片。 “克莱恩·莫雷蒂……对，就是这个，”老者点了点头，继续朝前，走到下一个墓旁，“爱丽丝·金斯利……” 他贴上前去，用浑浊的双眼看清了墓碑上的名字以及名字上方的黑白照片，接下来，他的动作瞬间顿住，回过头来看向了爱丽丝。 ——这张生动的少女面庞，与墓碑上的黑白照片，仅有黑白与彩色、平面与立体的差别。 ------------ Chapter22 “阁下” 守墓人艰难地咽了两下口水，回想起他和爱丽丝的对话。 ——“现在不是白天吗？您为什么要提着一盏灯啊？” ——“在墓园工作久了，总会遇到一些怪事……你是来扫墓的？” ——“看你准备的花……墓里的人对你来说很重要？” ——“对，很重要……一个是以前的同事，现在很要好的朋友，另一个是我自己。” 两段对话在守墓人的脑海里不断回放，见多识广的他强忍恐惧，打量起爱丽丝来。 她的五官同墓碑上那张黑白照几乎一模一样，并没有太多改变，只是与黑白不同的金发蓝眼，为她添加了生气。 她的两只手各抱着一捧花，这两捧花长得差不多，应该是一起定制的。 她身上是一件银灰色的长袍，初见时守墓人并未在意，现在仔细打量之下，他发现那长袍似乎在微微发光。 在守墓人打量自己期间，爱丽丝偏了偏头，目光在墓碑上的照片和守墓人的脸色上转了一圈，无障碍地理解了现在的情况。 他看起来好像吓得不轻……爱丽丝眨了两下眼睛，试探性地喊道： “老先生？” 强行保持镇定的守墓人在这声真真切切的轻快嗓音下鼓起了最后的勇气，他咽了咽口水，朝爱丽丝确认道： “小姐，您和这一位……是姐妹吗？” 亲姐妹的话，长得像一点应该也正常……守墓人努力自我安慰。 爱丽丝偏了偏头，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了一眼仍在努力寻找借口的守墓人，微笑着说道： “不是啊。 “我都说了，我是来给自己扫墓的。 “你当时让我不要开玩笑的语气好凶哦……但我不是开玩笑来着，这是真的啊？” 她的态度完全不像是开玩笑，言语中间甚至夹杂着些许对守墓人刚才态度的抱怨，守墓人忍无可忍，他惊恐之中带着些许镇定地，将手中毫无用处的灯笼朝爱丽丝扔了过去。 守墓人原本的打算是丢完灯笼转身就跑，但他身子刚转了一半，还没迈动步子，就眼睁睁看着自己转回身体，灯笼也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爱丽丝继续站在原地抱着两捧花看着他。 于是年老的守墓人一咬牙，做出了一个另爱丽丝意想不到的举动——他跪下朝爱丽丝一边磕头一边大喊道： “大人，冤枉啊！ “不是我害死的您啊！” 爱丽丝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看着地上正在朝她磕头和大喊冤枉的守墓人，艰难地咽了下口水，用尽可能冷静的语气打断了他： “我知道。 “你走吧。” 在爱丽丝惊奇的目光中，听到这句话的守墓人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从地上爬起来，抓着没放下的路线图转身就跑，地上只留下了一盏没什么用的灯笼。 “你灯笼——”爱丽丝下意识想拦，结果她一出声，那守墓人跑得更快了，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爱丽丝茫然地站在原地，看着守墓人背影消失的方向，沉默两秒钟后，一脚踢开地上的灯笼，把两捧花分别摆在了墓碑前。 两座墓碑前都没有贡品和鲜花，但也没有坟头草三尺高——应该是有人常来，只不过今天不是那几个适合扫墓的时间，所以没人过来。 这没让爱丽丝太意外，毕竟大部份人都不会天天来墓前，只会在几个特定的日子来，而且如果在扫墓的时候碰见了自己“生前”的熟人，那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爱丽丝摇了摇头，离开了墓园。 …… 在爱丽丝离开花店后，店主并未搭乘马车，而是不怎么顾忌形象地小跑着，快速穿过一条条街道。 她仍然在不停地告诫自己那应该不过是个玩笑，但在那之后，风似乎比往常更冷，天空中的乌云压得更低，阳光不再，整个世界仿佛被一层阴霾所笼罩。 店主愈发惊恐，她朝着记忆中黑夜教堂的位置一路前进，等到目的地时，她几乎是小跑着冲进了大门。 教堂内部的温暖和宁静的气氛让她心情平静了些许，她环顾四周，彩色玻璃窗投下的光线在地面上形成斑斓的图案，给人一种超脱尘世的宁静感。 店主呼出一口气，径直走向教堂前方的长椅处，坐在长椅上，与胸前连点四下，画下了一个绯红之月的标志，闭眸默念着祈祷起来。 祈祷完成后，她心中的惊惧平息了不少，于是抬眸看向前方的主教。 这是廷根市的黑夜教会近几个月新上任的主教，名叫邓恩，这位主教有双沉静而深邃的灰眸，他温和又耐心，每一个前来求助的人都能得到帮助，哪怕是深更半夜——有人怀疑这位主教先生根本不睡觉。 眼见邓恩主教似乎暂时不需要接待其他人，店主忙走上前去，低声讲述自己的经历： “邓恩主教，我碰见了一桩怪事……” 邓恩耐心地听她讲完了自己的经历，最后柔和地出声安抚道：“别担心，那应当只是个玩笑。” 这句话有着极强的说服力，店主一下子放下心来，她脸上甚至露出了一抹浅淡的微笑，刚要出声感谢之时，一个披着黑袍的老者跌跌撞撞地冲进了教堂，声音惊恐地喊道： “邓、邓恩主教，出事了！ “我碰见有人给自己扫墓！” 这正是逃出拉斐尔墓园的守墓人。 这一次，就连邓恩也不复方才的冷静，他的眼眸微不可察地沉了几分，环顾了一圈周围。 这大概是巧合，这会子教堂里只有这两个撞了鬼的家伙，于是邓恩看向守墓人，声音低沉道： “说说看当时的情况。” 宁静的气氛让守墓人也缓和下了心神，他望着面容沉凝的邓恩，深吸一口气，讲述起了自己的经历： “我是拉斐尔墓园的守墓人，在那里工作了很多年，见过了不少怪事…… “就在今天，就在刚刚，有个女孩敲门让我给她带路，她说她要去扫墓，一个说她自己的，一个是她以前同事的，分别叫爱丽丝·金斯利和克莱恩·莫雷蒂……” “……谁？”熟悉的名字触动了邓恩的神经，他的态度忽然不再平和，细微的波动了一下，但也只是细微。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守墓人，等候他的回答。 “爱丽丝·金斯利和克莱恩·莫雷蒂。”突如其来的态度转变让守墓人嗅到了些许不寻常的气味，他略有些不安的再次重复了刚才讲述两个的名字。 “麻烦你们跟我来一趟。”邓恩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最终这么说道。 …… 离开拉斐尔墓园后，爱丽丝在街上闲逛了两圈，开始思考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 她回廷根市当然不只是为了扫墓，她还没忘记自己一开始的目的——她是想回来看一看廷根市的值夜者们，主要是看看队长。 我记得安东尼大主教说过，队长升职成了主教……唔，他现在应该在教堂？ 在原地思考总归是得不出结论的，爱丽丝招手拦了一辆马车，朝着黑夜教堂过去。 廷根市的黑夜教堂并不大，一切还是爱丽丝熟悉的样子，她在教堂门口跳下马车，付了零钱后刚想走进去，又觉得事情不对，隐匿了身形。 ——不然她就要见到自己“生前”的上司了。 做完这一切后，爱丽丝站在教堂门口，深呼吸了一口气，调整自己的心情。 她知道队长大概率就在里面，来廷根市这一趟，爱丽丝当然不是打算悄悄看一眼就走——她准备见一见队长的。 严格算起来，这应该是她死亡之后与队长的第一次相见，爱丽丝有一股近乡情怯的感觉，尤其是——她并不能确定队长的态度。 这也是她想要在成为黑夜教会的圣者或者天使之前来见一见队长的原因——至少这样距离感没那么强烈。 她在教会门口心情复杂地做了许久的思想斗争，刚准备进去时，里面的人却出来了。 领头的人爱丽丝非常熟悉，或者说整个队伍都是她的熟人，包括跟在队伍后面的那两个神情惊恐的家伙——花店店主和守墓人。 坏了……爱丽丝咽了咽口水，在原地显出身形，冲着领头的灰眸男子期期艾艾地出声喊道： “队长……” 整个队伍都沉寂了下来，不提另外两个她认识却不算熟悉的值夜者，也不提她过去的队长邓恩，那两个队伍末尾的普通人显然对她印象深刻。 其中反应最激烈的是那位守墓人，他听到了爱丽丝的声音，猛得转过头来，然后尖叫一声喊道： “是她，就是她！” 花店店主也在这一声惊呼中认出了爱丽丝的身份，她眼神惊惧地后退。 这样的反应证实了守墓人的话，爱丽丝心道了一声不好，紧张地看向了邓恩。 面对这样的场面，邓恩显然是所有人当中最镇定的一个，但他也与其他人一样摆出了战斗和防御的姿态——毕竟，在这个世界，死而复生的同伴可不见得是同伴。 爱丽丝对这一点心知肚明，尽管她没有真正执行过什么任务，她也清楚这一套流程，因而她并没有太过意外，只是斟酌着问道： “队长，我……我该怎么证明自己？” 一片静默之中，邓恩抬手示意，于是其他人纷纷收起攻击姿态，但态度仍然警惕。 邓恩面容沉凝、眼神警惕地看着爱丽丝，冷声问道： “你是谁？” ——他并不相信眼前的是自己过去的队员。 这是个糟糕的消息，意识到这件事以后，爱丽丝咬了咬牙，将愤怒地眼神投向了那名尖叫出声的守墓人。 她知道这并不怪守墓人，这其实只是爱丽丝的迁怒，她也并不会真的做什么，她只是瞪一瞪而已。 但在场的人显然并不清楚这件事，他们误解了她的行为，守墓人瑟缩着往后躲去，花店店主同他一起，而邓恩上前一步，挡在了最前面。 他在保护他们，他认为我会伤害他们……这个事实闯入爱丽丝心尖，像是一盆冷水那样浇灭了她的怒火，只留下难过和委屈。 爱丽丝收回瞪着守墓人的视线，咬着牙不让泪水下来，抿了下唇，努力让自己语气显得正常地解释道： “我，我只是想回来看看……” 她顿了顿，明白这样解释并没有可信度，她需要的是证明自己的身份，于是爱丽丝斟酌片刻，拿出了在理论上最贴切、也最容易取信的身份： “我是女神的眷者。” 这个身份果然具有一定的可信度，正常情况下，没有哪个知晓神灵存在的人会在一个神灵的教堂前面假冒祂的眷者。 至少在其他没见过爱丽丝当着“真实造物主”的面冒充“命运天使”乌洛琉斯、还敢质问“真实造物主”的人眼里，事情就是这样的。 因而，她这样的自报家门让所有人都放松了不少，爱丽丝迎上邓恩的眼睛，知道自己离证明只差最后一步了。 她闭上眼睛，在胸前连点四下，熟练地画下了一个绯红之月的标志，用古赫密斯语念出那串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尊名： “比星空更崇高、比永恒更久远的黑夜女神， “您是绯红之主，隐秘之母， “厄难与恐惧的女皇，安眠和静寂的领主， “……” 尊名与祈祷说明了她的身份，邓恩和其他值夜者彻底放下了警惕，但态度却不如爱丽丝预想的好——或者说，他的态度太好了。 “很抱歉，阁下，”邓恩态度十分尊敬地说道，“您前来廷根市，是有任务在身吗？” 爱丽丝噎了一下。 她显然不是为了看这种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戏码才报出身份的，因而她并没有高兴多少，甚至很难过——非常难过。 这种不高兴是一直以来的，她想起在白银城和月城时其他人避开她的样子，想起在贝克兰德时每一个知道她身份时的态度，想起忽然管她叫“您”的艾芙琳，忽而嘴巴一瘪，落下泪来。 “我只是来做入队任务的，”她在泪眼朦胧中看向邓恩，这样说道，“队长。” ------------ Chapter23 机会 此时此刻，爱丽丝才意识到，当初在廷根市，她确实真真切切地经历了一次死亡。 人的一生共有三次死亡。 第一次是生物学意义上的死亡，这发生在个体心脏和呼吸停止、生理功能终止的那一刻。 第二次是社会性的死亡，并不是我们常说的“社死”，而是指在葬礼结束以后，个体的社会身份宣告结束的那一刻。 第三次是记忆层面的死亡，也是最为深刻的一次，当最后一个记得个体的人也忘记个体或者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时，这个个体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所有痕迹便都消失了。 表面上看，她经历的是第一种死亡，实际上，她经历的是第二次死亡——当初廷根市的那个小女孩，早已经彻彻底底地死掉了。 此时此刻，她是命运小姐，她是天使，她是黑夜女神的眷者，她惟独不是当初的爱丽丝·金斯利。 ——她是神灵，而当初的爱丽丝·金斯利，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孩，是如眼前的他们一样的凡人。 泪水像是决堤了一样流下，但爱丽丝的心情却逐渐平静下来，长久以来的郁结在泪水中得以宣泄，那点脆弱的情感伴随着泪水流出身体，直到一句声音响起： “爱丽丝，你……” 邓恩用他那仍然熟悉的声音和语调轻唤了一声爱丽丝的名字，那声音宛如叹息一般轻微，但爱丽丝还是听见了，她连忙抬起头，泪光却遮掩了视线。 爱丽丝伸手抹去眼泪，邓恩的眼底是一抹并不明显的担忧和关切，但爱丽丝看到的一瞬间它就消失了，她看见邓恩低下头，再次问道： “阁下？” 爱丽丝忽然又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这和刚才不一样，刚才是纯粹的难过和情绪崩溃，而现在——她说不上来自己到底是在开心还是在难过。 但爱丽丝没让自己哭出来。 她把泪水忍了回去，轻轻扯出一个微笑，像是离开家很久以后第一次回家那样，笑吟吟地、语气轻快地说道： “我，我没有事情啦，我只是刚才没忍住…… “队长，我告诉你哦，我现在厉害了很多呢……我真的长大啦。 “不用为我担心的……如果你还会担心我的话。” 她的话语里有着并不明显的哽咽，但爱丽丝没去隐藏这种哽咽，她只是最后看了一眼邓恩，再看了一眼身后的黑夜教堂，然后便消失在了原地。 爱丽丝并没有离开，她只是隐藏了自身的存在而已——她还得看完这件事的结果。 就像她说的那样，她长大了很多，所以她还记得，克莱恩的坟在自己的旁边，而这件事暂时并不适合暴露。 因为女神没有暴露这件事的意图。 邓恩没有选择返回，他深深地凝望了一眼爱丽丝消失的位置，爱丽丝不确定他知不知道自己没离开，但邓恩确实没有再出门的打算了，他带着人返回了教堂。 爱丽丝跟进了教堂，她做这种事情很熟练，于是她发现，常年不离岗位的邓恩主教今天终于离开了他的岗位。 接下来的流程爱丽丝其实很熟悉，安抚知情人员，知情人员合适的话就邀请成为文职人员——这里没有这一步，因为花店店主和守墓人都并不合适。 在花店店主和守墓人纷纷离开这里之后，邓恩才开始做自己的事情，爱丽丝看到他先是打开电报机发送了一个电报，接下来开始写信。 没有电报码，爱丽丝并不能得出电报的内容，因而她只是看着正在写信的邓恩开始犹豫——啊，偷窥别人写信是不是不太礼貌？ 在原地纠结了不知道多久以后，爱丽丝看见邓恩叠起了信件，才意识到这封信大概是写完了。 她睁圆了眼睛，正在考虑要不要找机会偷看的时候，邓恩却没如她预想的那样把信封收起来或者去寄信，而是布置起了仪式。 爱丽丝眼睁睁看着邓恩准备好了死灵领域相关的草药和精油，随后点上了一根蜡烛。 接下来，爱丽丝听见了一声古赫密斯语咒文： “我！” 紧随其后的，是两段赫密斯语的咒文： “我以我的名义召唤！ “徘徊于虚妄之中的灵，被人驱使的上界生物，独属于戴莉·西蒙妮的信使。” 队长在联系戴莉女士……？ 爱丽丝必须承认自己懵了一下。 她肯定不是怀疑邓恩把自己的消息告诉了戴莉女士，以她的了解，队长不是那种不遵守保密守则的人。 反正，在没得到准许之前，邓恩肯定不会说的。 那么邓恩现在会做的事情——以常理来判断，他大概是想找亲近的人聊一聊。 爱丽丝知道队长和戴莉女士关系不错，也可能是戴莉女士单方面的关系不错，因为记忆里戴莉女士虽然调走了，但还在会经常回来找队长。 而队长……队长提起戴莉女士的次数并不多，但爱丽丝印象里，队长似乎永远在夸赞戴莉女士。 是那种很生疏、很有距离感的夸赞。 ……原来他们的关系好到这样了吗？！ 爱丽丝吃惊地吸了口气，同时也确定了，邓恩应该不会去挖她和克莱恩的坟了。 她放下心来，思索片刻后，没有离开，就地骚扰起了尊敬的愚者先生： “愚者先生……我要是抑郁了的话，你能帮我叫心理医生吗？” 这当然是玩笑话，爱丽丝其实远没有抑郁了那么严重，这点刺激，还不如“光之钥”送的那个生日礼物伤害性大。 ——那可是，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在她最开怀的时候，活生生撕碎了她自以为是的傲慢。 而这一次，邓恩的态度，爱丽丝实际上早有预料，早在艾芙琳喊出那一声“您”的时候，这个她一直以来不愿意面对的事实就出现了。 ——她早就和“凡人”之间有了一层穿不过的厚障壁。 “克莱恩……”爱丽丝低低地喊了一声，“我们未来也会这样吗？” 这是没期望得到回答的问题，爱丽丝仅是在问话期间扫了一眼邓恩身后的黑夜圣徽，想起了态度生疏的女神。 似乎，女神也并没有对她多亲近呢……虽然在对她行为的容忍度这方面几乎称得上是纵容，但说话的态度，其实并不亲密。 ……神灵都是这样的吗？ 爱丽丝茫然地眨了下眼睛，忽然想起了一句很中二的话：成长，有时候意味着孤独。 ……有点太中二了。 爱丽丝摇了摇头，却没立刻离开廷根市，而是悄摸摸地在队长身上留下了一抹关注后，在廷根市一边闲逛一边等克莱恩回消息。 来都来了。 廷根市对爱丽丝来说是个充满回忆的地方，毕竟曾在这里待过三年时间，她穿过大街小巷，在得到克莱恩的反馈和邓恩收到回信之前，她买下了一个迪西馅饼和一杯甜冰茶。 爱丽丝其实并不确定自己要做什么，或者说，她其实一直以来都并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她从来都是被推着走的，被命运推着走的。 如果命运的具象是她看到的那条波光长河，她大概一直在随波逐流，现在她不愿意随波逐流了，她努力站稳了——但她却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 爱丽丝深吸了一口嘴里的甜冰茶，酸甜的口感中，她忽然想起，廷根市有一个真正的“天生的‘怪物’”。 那人叫阿德米索尔，他常年活跃在廷根市的地下市场，是天生的半个“怪物”，只是一直没有机会服下魔药。 她忽然想再去看一眼这个“天生的‘怪物’”。 这个念头出现的很突然，但爱丽丝就这样接受了，她抱着迪西馅饼和甜冰茶踏进了廷根市的地下市场——其实已经吃完了，她刚才又买了一份。 阿德米索尔其实并不难找，这个常年呓语的家伙在这片区域很是出名，即将过明路的爱丽丝并没有被发现的担忧——好吧，她本来也不太担心这个。 她在地下市场门口便露出了身形，随机在一个摊主面前停下，一边扒拉着摊位上一看就假的护身符，一边笑问道： “老板，你看到那个‘怪物’了吗？我刚才逛了一圈好像没看见他诶，这可是稀罕事呢。” 这是句假话，她其实刚进门。 老板并不知道这是假话，或者说，老板根本不关心她的话是真是假，而是对此避而不答，微笑着推荐起了自己摊位上的东西： “哎呀，你要找那个‘怪物’吗？那可不是什么吉利的家伙，撞见了可是会倒霉的，买两个护身符再去找吧？” “啊？”爱丽丝茫然地眨了下眼睛，“他只是天生的半个‘怪物’，又不是天生的‘灾祸教士’，撞见了怎么会让人倒霉？” “这可说不准的……”老板神神秘秘地摇了摇头，“不过，‘灾祸教士’？嘿，你们这些有文化的人，都是这么会说话的吗？不得不说，他确实很倒霉，而且也整天疯疯癫癫的……不过，教士不一定疯吧？” 哦，他不知道什么是“灾祸教士”……爱丽丝摸了摸下巴。 在爱丽丝稍显疑惑的视线中，老板含着微笑，继续说道： “不过，你最好还是买个护身符再去找他吧？” 爱丽丝疑惑地对上老板的视线，在长达半分钟的对视以后，她忽然灵光一闪，听明白了老板的意思——这是在告诉她，想打探消息，就买点东西再说。 爱丽丝低头陷入了沉思。 这是件很合理的事情，于是爱丽丝把摊位上的护身符价格全部问了一遍，准备挑选一个最便宜的，在她第三十二次询问价格时，老板终于忍无可忍，对她喊道： “在那边！” 爱丽丝毫不犹豫地放下手里的护身符，站起身，朝着老板指的方向走过去。 她一直沿着那个方向走到地下市场的尽头，也没能看到阿德米索尔的身影，于是她疑惑地返程，回到原本的位置时，却发现老板早就不见了踪影。 “……？”爱丽丝在原地懵了两秒钟之后，猜测到自己可能是被整了。 她睁圆了眼睛，正在思考要不要去找老板算账，忽然听到了一阵喜极而泣的喊声： “我，我看不到！” 爱丽丝朝着声音的源头看去，离她并不远的地方，正站着一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 他穿着破旧的亚麻色衬衣和蓝灰色长裤，眼神涣散而疯狂，视线正落在她身上，又像是透过她去看着别的什么。 爱丽丝听见他麻木而喜悦的声音仍在不间断地响起： “我看不到！我什么都没看到！” 那正是阿德米索尔。 在爱丽丝迟疑的停顿中，阿德米索尔激动地走上前来，那双涣散的眼睛逐渐聚焦，满是欣喜地打量着她。 在上下打量了她几遍以后，他像是终于确定了一般，围绕着她，逐渐哽咽出声： “我什么都看不到……” 他当然什么都看不到，毕竟站在他面前的，是个“怪物”途径的天使。 但这样激动的态度让爱丽丝的情绪有些复杂，尤其是她刚哭过没多久，此刻仍然停留在感性当中，她微微沉默后，闭了下眼睛，调整面部，在一抹轻柔的微笑中睁开双眼，微抬着头说道： “你与这双来自命运的眼睛相伴而生，它成了你这一身厄运的由来。 “而现在，我这里有一个机会，选择接受，也许你将终结你的厄运，成为脱颖而出的‘幸运者’。 “也许在那之后，你还会迎来更深的厄运，成为别人眼里的‘灾星’…… “如果命运足够眷顾你，也许你能在灾祸中找到真正的幸运，成为‘赢家’，在胜利的喜悦中保持冷静，找到命运真正的转机——也许你将真正地掌控住厄运，迎来希望。 “当然，这只是理想的方向，更大的可能是，你将在这个过程中迎来更深的厄运，并最终因厄运而死。 “而选择拒绝，你将继续生活在这里，作为这里的‘怪物’阿德米索尔，但……至少平安。 “你……要选择接受吗？” ------------ Chapter24 你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久违的平静中，阿德米索尔涣散的思绪逐渐回笼，神智逐渐清醒。 爱丽丝清晰而柔和的话语随着风传入他的耳朵，他神情恍惚地听完了整段话，尽管没能理解其中的意思，但他至少听懂了一件事。 ——这是一个机会。 至于这个机会可能存在的种种负面后果，以及爱丽丝的那一长串话——阿德米索尔一个字都没听明白。 他只意识到了，这是一个摆脱现状、摆脱当前痛苦的机会。 有什么能结束他的痛苦呢？ 阿德米索尔知道答案，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答案——一份“怪物”魔药。 “我接受。”他想也不想地回应道。 果断、干脆，这一切顺利到超乎爱丽丝的想象，她站在原地盯着阿德米索尔看了两秒钟以后，忽然想起自己身上没有纸笔。 “你有纸笔吗？”她冷静地问道。 阿德米索尔茫然地看着她。 看来是没有……爱丽丝移开视线，扫了一眼围观群众，冷静地扬声问道： “你们有纸笔吗？” 围观群众面面相觑，似乎无法理解她的行为，十几秒后，有个年纪不大的女孩从这里最常见的护身符摊位前站起，扬了扬手道： “我有。” 这么说着，她快步走过来，从身上摸出了一个巴掌大的袖珍笔记本和一支钢笔递给爱丽丝。 “谢谢，”爱丽丝朝她笑了一下，“你在买护身符吗？如果你需要的话，我等下可以帮你挑一个。” 这么说着，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笔记本，迟疑地问道：“我可以撕一页纸下来的吧？” “当然。”那女孩笑了一下。 于是爱丽丝打开笔记本，在空白页上写下了“怪物”的魔药配方，又撕下那页纸，递给了阿德米索尔。 随后，她微笑着对阿德米索尔说道： “那么，恭喜你。 “过去的厄运就此终结，接下来迎接你的…… “将是崭新的厄运。” 说出这句话时，爱丽丝忽然察觉到，仿佛有什么屏障松动了一下，她意识到这是魔药消化的反馈。 ……？ 爱丽丝皱起眉看着阿德米索尔。 阿德米索尔因她的视线而紧张了起来，他下意识捏紧了手里那张脆弱的纸，那张代表着“转机”的纸，仿佛生怕爱丽丝突然反悔那样，果断地说道： “我想，无论如何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爱丽丝顿了一下，意识到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她收回视线，朝阿德米索尔柔和地笑道： “那么，祝你好运——如果那能称得上是好运的话。” 随后，她耸了耸肩，将纸笔还给呆呆站在一旁的女孩，垂眸对这个比她矮半个头的女孩笑道： “要我帮你挑护身符吗？” 女孩在原地懵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她看着爱丽丝，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忽然用一种惊奇里略带兴奋的语气说道： “需要！” 于是爱丽丝便跟着女孩朝不知何时聚集起的围观群众外走去，在包围圈的边界时，她眼眸轻轻扫过，一丝气息的泄露成功让人给她让开了道路。 女孩带着爱丽丝往前走去，却没在一开始的摊位前停下，而且一直走着，周围的摊位和人越来越希少，她们所处的位置也越来越偏僻。 爱丽丝越走越疑惑，有点不明白这姑娘到底要干什么，但她还是跟着走了下去。 毕竟这姑娘又不能把她怎么样。 在爱丽丝心大的放纵中，陌生的女孩带着她来到了地下市场的角落，随后满怀欣喜地问道： “您，您能对我说一句祝福吗？就像刚才那样……” 爱丽丝听明白了，在心里给这姑娘打了个“神秘学爱好者”的标签。 她似笑非笑地看了眼女孩，莫名的压迫中，女孩不由得紧张起来，见状，爱丽丝才扬起了灿烂的微笑，朝女孩摇了摇头道： “真可惜，你本来有机会收获一个真正有用的护身符的。 “现在，你只能收获到一个警告了——离像我一样的人远一点。 “这可不是好事。” 她摇了摇头，怜悯地看了眼女孩，转身离开。 四下里无人注意到她们，因而爱丽丝走了两步后，身影径直从原地消失，只留下了一脸惊愕的女孩。 在确认了队长那边没有异常——主要是指没收到戴莉女士的回信后，爱丽丝就找了家餐厅，一边吃饭一边思考刚才的感觉。 她无比熟悉那种感觉，那显然是魔药消化的征兆，但问题是——她做了什么？ 是因为那段话，还是因为她的行为？ ……应该都有吧？ 爱丽丝一口咬下嘴里的牛排，若有所思地再切下一块来。 她早知道给别人带来厄运能帮助消化“厄运法师”的魔药，这一点显而易见，何况安德森·胡德还为这件事的证明做出了卓越贡献。 但她刚才对阿德米索尔做的事情，显然和带来厄运没有关系——就像她说的那样，她其实终结了阿德米索尔过去的厄运。 至于新生的……谁知道是厄运还是幸运呢？ ……这玩意儿怎么这么像我的晋升仪式？ 爱丽丝茫然地眨了下眼睛，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她皱起眉喃喃道： “给，给别人的命运带来转折？ “不，不对，这和‘厄运法师’没有关系，应该是给身处在厄运中的人们带来转折，更进一步的话，或许直接消除厄运也可以？ “对了，‘法师’……既然用了这样明显带有掌控色彩的词语，‘厄运法师’应该是掌控了厄运……所以肯定不能单单是带来厄运！” 爱丽丝呼出一口气，再次往嘴里塞了一块牛排。 尽管单单由推理得出的结果并不足以让魔药给出反馈，但爱丽丝的灵性在这种时候却总是不会让她失望。 她自然而然地意识到，这个结论应当是是正确的，可能不够完整，可能不够清晰，但总归是正确的。 这让爱丽丝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如果真的需要去给别人带来厄运，她其实没有太大的心理负担——虽然看到了可能会有点难受，但看不到不就得了？ 她很擅长装瞎。 最多的最多，也就是事后弥补一下进行自我安慰罢了。 她主要是担心克莱恩有意见。 松了一口气的爱丽丝喃喃道： “如果真是要靠带来厄运消化魔药的话，怎么想克莱恩都会有意见的吧……除非我专门去玩海盗。” ……等等，这其实好像还蛮有意思的哈？ 而且如果不小心玩死了还能捞一把奖金…… 爱丽丝开始认真思考她能不能去抢艘船。 打断她思绪的是突然出现的灰色迷雾，她听见克莱恩小心翼翼的试探声： “爱丽丝？你，你怎么了？” 她猛然想起自己好像让克莱恩帮她叫过心理医生。 有了地下市场的那一出，她不能说把刚才的事情忘得差不多了，但爱丽丝确实发现，她至少把刚才悲伤的情绪忘得差不多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饭真好吃。 爱丽丝伸出一只手捂住了脸。 说起来，克莱恩好像就没和我生疏多少呢……甚至更亲密了。 是因为没有这样久别重逢的戏码吗？ 嗯，四舍五入我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呃，等等。 爱丽丝眨了两下眼睛，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句魔性的“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虽然有点怪，但这句话代表的场景好像某种意义上和队长那次，和艾芙琳那次有一定的相似性…… 爱丽丝低头陷入了沉思。 现在，悲伤的气氛彻底不存在了，爱丽丝沉默地放下手，三下五除二解决了自己的午饭后，找了个没人的巷子，用古赫密斯语低声念出克莱恩的尊名，随后在结尾用一种幽深而沉重的语气说道： “愚者先生，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灰雾之上，听完这句话的克莱恩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返回现实世界。 ……我就多余管她！ 他愤愤不平地踢了脚地板，很快又捏着眉心头疼起来。 要是她真的要从头再长一次，我要不要去找“正义”小姐请教一下儿童心理学……？ 克莱恩眼神茫然地陷入了沉思。 爱丽丝并不知道愚者先生已经操心起了自己的教育问题，她隔空看了一眼还没收到回信的队长，认真思考了片刻后，想起来了一件她忘记做的事情。 ——她准备去问问女神愿不愿意成为她的“母亲”来着。 找个地方，嗯……爱丽丝思索着，看向了教堂的方向。 ……应该没有什么地方比教堂更合适了吧！ 但，但是……我就这么过去吗？ 爱丽丝摇了摇头，坚定地否决了这一方案。 虽然教堂确实是合适的地方，但这是个相对正式的问题，爱丽丝认为这个问题至少值得一个祈祷仪式。 当然，教堂地下确实能举行仪式，但她总觉得自己出现在那里怪怪的。 出于这种心态，爱丽丝放弃了教堂的选项，稍作思考后，她选择了回贝克兰德——她准备在书房里布置仪式。 准备好黑夜领域相关的草药，摆放祭台时，爱丽丝脑子里忽然蹦出了一个古怪的念头。 如果我在祈祷完以后把祭台重启，我能不能得到没用过的草药和精油？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能不能再用来祈祷一次…… 面对这个诱人的省钱小妙招，爱丽丝咽了咽口水，随后强行打断了这个思路。 ——这太不尊重人……太不尊重神了。 要知道，她正儿八经地布置祈祷仪式，那可都是有正事的，结果却在材料上这样敷衍…… 爱丽丝摇了摇头，摆放好祭坛，念诵起祈祷词来： “比星空更崇高、比永恒更久远的黑夜女神， “您是绯红之主，隐秘之母， “厄难与恐惧的女皇，安眠和寂静的领主， “我祈求您的帮助，祈求您的答复。 “我于命运长河的彼端窥见了一场注定的死亡，那也许是个已经被注定的结局，为了避开这个结局，我需要一场新生。 “我需要一位‘母亲’。 “您，您是否愿意……” 她的话音未曾落下，无形之风便已经卷起草药的余烬，在她的视线中落下一行文字： “你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这是一个迫不及待的拒绝。 爱丽丝停下祈祷，看着那行字咽了咽口水。 她意识到女神不仅一点情面都不留地拒绝了她的请求，甚至于，爱丽丝觉得女神对于这件事的态度可能不是那么冷静——祂甚至没听她把话说完。 显而易见，女神一点也不想获得这个“殊荣”。 爱丽丝明白这不是拒绝帮助她的意思，否则女神不会情愿把她写进圣典——这已经是相当于公开承认庇护她了。 这种拒绝，大概和女神开头拒绝和她说话的性质差不多，而女神开头不说话的原因…… 爱丽丝可没忘记自己到底对女神说过什么鬼话。 哪怕不提过去她念念不忘的魔狼的毛，光谈现在，她也当面问过女神类似的问题。 何况她还在外面宣称什么黑夜是她的眷者…… 虽然嘴上说着这种话，但爱丽丝可从来没当面对黑夜女神说过这件事——前面那个是特殊情况，她只是当时一时嘴快而已。 毕竟她后面就没再问过了，至少没当面问过…… “不过，女神真的只是因为这个才不想搭理我的吗……或者说，不想和我太亲近？”爱丽丝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想起了克莱恩。 真要论起说过的荒唐的话，她其实在克莱恩那里也说过不少，甚至克莱恩迎接的要比女神离谱得多——他可是要和阿蒙谈恋爱生孩子的。 但上次的事情让爱丽丝意识到，克莱恩对她有一种近乎诡异的信任。 没有危险的时候，她说的话克莱恩不能说不信，但一定是每个字都抱有警惕心，坚决不信她的鬼话。 而真正面临危险的那一刻…… 从上次克莱恩求救的情况来看，他面对那种生死危机的第一反应，好像是和她求助。 ——他似乎坚信自己不会让他出事。 那么，女神呢？ 爱丽丝看着桌子上灰烬形成的单词，抿住了唇。 ------------ Chapter25 婚礼 灰烬形成的单词失去了火焰的余温，向爱丽丝揭露出一个冰冷的事实——女神信不过她。 这才是最根本的原因。 这是个理所当然的事实，因为就连爱丽丝自己也觉得自己并不可信，但这并不妨碍她在心里的小本子上给女神记一笔。 虽然她实际上不能也不会做什么就是了。 想不出还有什么事情要做，无所事事的爱丽丝就先把注意力放在了邓恩那边。 她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队长第一反应是给戴莉女士写信。 她等啊等，一直等到了第二天晚上也没见着邓恩拿到戴莉女士的回信，而是直接见到了戴莉女士。 隔空看着戴莉女士走进教堂，再看着戴莉女士坐在教堂坐位的前排安静祈祷，爱丽丝眨了下眼睛，隐匿自身后，在戴莉女士身旁不远处，学着她的姿势坐下。 果然还是当面听墙角更有感觉啊…… 爱丽丝悄悄呼出了一口气，在座位上等候着。 尽管在夜晚敲开教堂的门也会得到帮助，但教堂确实是有关门时间的——那种关了门但是有人值班的情况。 “不眠者”的存在大幅度减轻了黑夜教会的人员负担，如果只是坐在教堂里值班，这些序列9就只需要睡三到四个小时的非凡者，一个人可以值两个人的班。 不过，看起来这个夜晚，邓恩并不打算做那个值班的非凡者，他在夜幕降临以后关上了教堂的门，走到了戴莉所在的那张座椅前。 戴莉也像是有所察觉那样放下手，睁开眼睛，抬起头笑着看向邓恩，爱丽丝听见她问道： “怎么了，邓恩？你在信里说想见我……听起来你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爱丽丝听到这声音就抖了一下身体。 这不是戴莉最常见的轻佻语调，反而带着爱丽丝从未见过的温和关切，她忙惊恐地睁开眼睛，扭头去看邓恩和戴莉的神情。 他们之间的气氛透出一种和谐感，仅仅是看着彼此，就有种谁也插不进去的莫名气氛流淌，仿佛他们应该是一体的。 有那么一瞬间，爱丽丝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里，而应该躺在拉斐尔墓园的棺材里。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验证了她的想法，她眼睁睁看着邓恩坐在戴莉的身侧，叹息一声后朝戴莉问道： “你能陪我去一趟拉斐尔墓园吗？” 戴莉侧头路口邓恩，她没立即说话，他们两个也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但爱丽丝莫名就觉得他们之间有一种看不见的东西在流淌。 爱丽丝眨了下眼睛，她模糊地有了个猜测，心念一动，关于未来的种种可能展开，爱丽丝看见了自己想看到东西。 那是场婚礼——爱丽丝觉得时间应该不会离得太远。 一切都是熟悉的样子，爱丽丝看着他们穿着婚纱和西装，在牧师面前交换戒指和宣誓，最后抛下花环……这正是她熟悉的婚礼样式。 她神情恍惚地坐在原地，看着眼前的邓恩和戴莉，几乎停止转动的大脑中忽然缓缓冒出了一个新的念头。 我，我能不能当队长的孩子…… ……队长会拦着我吃冰淇淋的吧？ 爱丽丝又蔫耷耷地垂下了脑袋。 不过，队长和戴莉女士到底是什么时候……？ 他们怎么在一起的？谁表的白？真奇怪，明明之前一点……呃，也不一定没有痕迹，也可能是我没注意到。 爱丽丝神情恍惚地看了他们两个半晌，在他们携手离开教堂之后，决定要把这个惊人的消息分享给克莱恩。 通过祈祷传递消息并不能欣赏到尊敬的愚者先生听到消息时那一瞬间的表情，于是爱丽丝并没有选择祈祷或者别的什么方式传递消息——她要把这个惊喜留到下次会面。 嗯，灰雾之上的会面也算会面。 爱丽丝怀抱着对这个消息的震惊重新回到了圣赛缪尔教堂，坐在了安东尼大主教面前，和他谈论起之前没说完的话题： “那个，我想问一下。 “我在圣典里的身份是可以自己编的吗？没有限制什么的吗？” 这个问题让安东尼大主教警惕了起来，他看了一眼爱丽丝，回答道：“一般而言没有。” 一般而言没有……爱丽丝嘴角抽搐了一下，点了点头道： “我其实是想问，类似黑夜是我的眷者……” 她话还没说完，安东尼大主教那温和的神情就尽数消失，只留下冰冷的逼视。 爱丽丝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把自己的话补充完： “这种事情，即使是事实，应该也是不能写上去的吧……？” 事实……？ 爱丽丝的嚣张和放肆从她抢劫风暴教会捐款箱一事就能窥见一二，如果从她的性格考虑，这件事未必没有胡说八道的可能性。 但她说是事实…… 直觉告诉安东尼，这也许并不是谎言。 这，这可真是……安东尼大主教在某个瞬间，产生了找个人坐在这里顶替他的冲动。 ——他真怕这位命运小姐再说出点什么“事实”来。 他思绪纷扰期间，爱丽丝等得不耐烦了，于是在他脸上招了招手，尝试把他的注意力拉回来： “您，您还在听吗？ “这个应该是不能说的吧？”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 “如果你是因为我刚才的话的话……现在的我，呃……要是你自愿的话，应该也能消除你的记忆？ “不对啊，你失忆过后岂不是会把‘你是自愿的’这个也一起忘了……不，记忆直接少了一整段应该看不出来的。 “嗯，你需要吗？” “不用了，”安东尼冷静地拒绝道，“类似的说法应该不可以。” 爱丽丝莫名感到了一丝失望，她撇撇嘴道： “好吧，那就——女神的眷者，流落在外的……圣者。” “圣者？”安东尼看了爱丽丝一眼。 他并不清楚这位命运小姐的具体序列，但海上纷乱的消息里，大部分认为爱丽丝是个天使，但她又与大部分天使不同——她并不自称“殿下”，而是自称“冕下”。 许多人好奇过她究竟代表的是哪位神灵，但从她一直以来的态度中，安东尼判断出她背后的真神绝对不是女神。 至少在她的视角里不是。 此外，关于爱丽丝的具体序列，还有一条稍加靠谱的推测——人们猜测她是一位“先知”，因为据她自己自称，她吞下了一件来自“生命学派”的“0”级封印物。 不过，安东尼现在其实很混乱，因为他还没忘记爱丽丝说黑夜是她的眷者——虽然这件事的具体情况有待考证，但，她一开始可只是一个“幸运者”啊…… 不过，其实也不是一般的“幸运者”…… 想起自己后来翻出的廷根市当初梅高欧丝事件的档案，安东尼又觉得合理起来。 ——一个“幸运者”，正常情况下可不会幸运到让一个邪神降临的容器自己把自己摔死。 位于廷根市的事件报告出来之后，当时的主要疑点有两个。 一个是现场死亡的两位非凡者都没有留下非凡特性，在报告中，教会当时的判断是因斯·赞格威尔取走了非凡特性，尽管这个行为令人疑惑……等等。 安东尼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梅高欧丝事件中，与梅高欧丝发生战斗并现场死亡的非凡者一共有两个，均未析出非凡特性，现在，其中一位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而另一位…… 他真的死了吗？ 安东尼觉得自己的额头上滑下一滴冷汗，他不敢再猜下去，把注意力集中到另一个疑点上。 另一个疑点是显而易见的，梅高欧丝的死法让人充满了疑惑，现场的结局让人推测出了一个绝不可能的事实——意外摔倒的梅高欧丝，被自己的“武器”切成了两半。 不可否认，以当时廷根市值夜者的实力，除了圣赛琳娜的骨灰，这确实是唯一一种可能对梅高欧丝造成有效伤害甚至击杀梅高欧丝的方法，但这个方法未免有点…… 但如果，当时的值夜者队伍里面混着一位曾经可能是“命运”途径的天使乃至更高的存在，这一切就变得合理了起来。 爱丽丝察觉到了安东尼对她序列的疑惑，她摊了摊手，朝安东尼问道： “即使在圣典里写下我是圣者或者是天使，你们真的会给我对应的权限吗？” “……”安东尼没有说话。 这种情况，沉默便已经是回答了，爱丽丝摇了摇头，朝安东尼笑道： “又不领工资，也没权限，填什么就无所谓啦——给我填个圣者吧，毕竟我刚刚……” 毕竟她刚刚服下“厄运法师”的魔药不久，毕竟她之前和克莱恩开玩笑的时候说的好像也是圣者，毕竟她其实没有过当圣者的人生体验，在纸上写一下也不错…… 当然，这些都是原本的想法。 在意识到女神对自己并不如克莱恩对自己那样信任之后，这个甚至还多了一个别的意思——她自称是愚者的天使，但只愿意承认是黑夜教会的圣者。 这意味着，如果克莱恩最后对女神的安排不满，如果克莱恩和女神之间有可能闹掰——她选克莱恩。 不过，这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起码爱丽丝现在是这么觉得的——序列5的愚者先生晋升真神，虽然几十年上百年估计来不及了，但怎么说也要拖个十几年，到末日前夕吧？！ ……希望克莱恩能快点晋升天使，这样还赶得上给我当妈。 如果赶不上，就考虑一下…… 爱丽丝想起了在预言画面中交换戒指的队长和戴莉女士，把这个选择的可能性拉到了第二位。 ——虽然序列不够高，但队长和戴莉女士是教会的人，女神不愿意亲自生，自家教会有人怀上了又不能不管！ ……只要她和女神没打起来。 爱丽丝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安东尼大主教，发表了结束感言： “既然反正不管写什么，你们都不会给我对应的权限，那就先这样吧，事迹你们看着编，没事的话不要喊我，有事情的话也尽量不要喊我，新圣典出来了记得给我寄一份。” 她摆了摆手，直接离开了黑夜教会。 在沙发上躺了两个小时以后，爱丽丝如同梦中惊醒那样跳了起来，振奋地拍了把茶几，义正辞严地告诉自己： “爱丽丝，你不能再堕落下去了，你要努力起来呀！ “你对‘厄运法师’的扮演法已经有猜测了，你快出去扮演啊！ “不然难道要等着‘混乱行者’的魔药掉嘴里吗！” 在一番鸡汤式的自言自语中，爱丽丝给自己鼓足了劲，她站起身，推开门走出了家门，对着外面漆黑的天色陷入了沉思。 ……差点忘记现在是晚上了。 被自己神经病到的爱丽丝默默退回室内，关上了门，回到卧室准备睡觉。 推开卧室的门，空气中属于魔女的气息已经消散，但爱丽丝还是略微沉默了一下，又退了出来。 “明天……明天打扫还有整理一下再说吧。”她喃喃道。 ——一想到有个男人变的女人在里面睡过觉，爱丽丝就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不过，这也提醒了爱丽丝一件事，她忽然想起来，她差点又忘记了“卡珊德拉”和塞尔温·马格里奇。 爱丽丝默默把这件事加在了日程本上，进度条排在了扮演“厄运法师”和寻找“混乱行者”的魔药材料之后。 爱丽丝在沙发上半坐半躺地瘫了半个小时，发出了平稳的呼吸声。 第二天是周五，昨天就决定好要打扫房间的爱丽丝兴冲冲地推开卧室的房门，沉默片刻后，喃喃自语道： “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上门家政服务……” 她向来擅长为了突如其来的想法而努力，或者说，她向来擅长从眼下的任务里逃离出去——简而言之就是放弃。 于是当这个想法冒出来的一瞬间，爱丽丝就果断地决定放弃昨天的规划，出门前去寻找传说中的上门家政服务。 去哪找呢…… 爱丽丝站在大街上思考了片刻，用灵性敲了敲源堡的门，开始呼叫尊敬的愚者先生。 ------------ 请假条 生理期，晚安（……） ------------ Chapter26 “先知” “……你就为这种事情找我？”灰雾之上，克莱恩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爱丽丝眼神飘忽。 找上克莱恩当然是有理由的，如果这个时代有这种家政服务并且克莱恩知道怎么找，那再好不过了。 如果克莱恩不知道或者这个时代没有…… 他应该快到贝克兰德了吧？ 想到这里，爱丽丝暗戳戳瞄了一眼克莱恩，亲亲热热地喊道： “克莱恩～，你，你应该快到贝克兰德了吧？” 克莱恩本能地抖了一下身体，语速飞快地告诉她： “我知道怎么请上门家政！” 爱丽丝眨着眼睛看他，通过他惊慌失措的态度得出了结论： “你真的快到贝克兰德了？” “……应该明天到。”克莱恩这么回答道。 爱丽丝偏了偏头，好奇地问道：“要我去车站接你吗？” 她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一个好消息是，我现在真的是黑夜教会的圣者了……” “？”克莱恩眼神茫然地看着她，“……你来真的？” 一时间，万千思绪从他的脑海里闪过，他认真考虑起了爱丽丝真的去黑夜教会帮他打探消息的可能性。 爱丽丝定定地看了克莱恩几秒钟，发现他眼里若隐若现的感激以后，一脸严肃地朝他问道： “你知道我为了你牺牲了什么吗！” “……自由？”克莱恩看着她迟疑地问道。 爱丽丝一脸沉重地点了点头，朝他问道：“你知道教会的圣者每天都需要做些什么吗？” 克莱恩诚实地摇了摇头。 爱丽丝于是一脸严肃地开始复述安东尼的话：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需要按时前来教堂处理一些教会事务，比如说审查分管片区内分教堂的各种申请，什么封印物调动、人员调动和晋升安排之类的事情，还有统计片区内的非凡事件和非凡者、和其他教会沟通等等……” 克莱恩的眼神逐渐茫然，在爱丽丝话音落下后，他看着爱丽丝，神情恍惚地问道： “这是谁告诉你的？” “安东尼大主教。”爱丽丝如实回答道。 “……？”克莱恩微微皱起了眉。 这个答案当然没问题，做值夜者期间他也听过安东尼大主教的大名，作为教会的圣者，安东尼大主教知晓圣者的工作，实在是太应当了，问题是…… 爱丽丝的情况能一样吗？！ “他告诉你你以后要做这些工作？”克莱恩皱着眉问她。 “呃，”爱丽丝眼神飘忽，“这些是教会的圣者的工作。” 教会圣者的工作……也就是说，不是她的工作？ 克莱恩若有所悟，他看了一眼爱丽丝，以己度人地问道： “教会是不是不放心把任何一件事交给你？” “？”爱丽丝扭过头瞪他。 克莱恩在她威胁的视线中，心虚地转移了话题：“咳，我告诉你去哪里找上门家政服务……” 克莱恩确实知道要去哪里找上门家政服务，或者说，临时的杂活女仆。 在廷根市时，他和班森、梅丽莎便顾用过一个杂活女仆回家做饭，虽然从选人到最后的雇佣几乎是梅丽莎全权操办，但他至少知道了要在哪里雇佣杂活女仆。 梅丽莎…… 想到梅丽莎，克莱恩又忍不住瞄了一眼爱丽丝。 不谈实际年龄，也不提爱丽丝难以界定的心理年龄，至少从外表上来看，爱丽丝和梅丽莎应该是差不多大的。 ……所以为什么差距这么大啊！ 克莱恩看了一眼什么事情都要找他帮忙的爱丽丝，又想了想什么事情都能自己安排好的梅丽莎，充分认识到了世界的参差。 他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一边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了爱丽丝，确认他不知道更多后，爱丽丝想了想，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我……你知道我回了一趟廷根市，对吧？” 克莱恩点了点头。 爱丽丝于是吸了口气，才接着说道： “我当时，我回去的时候……我见到了队长。” 克莱恩微微一愣，他想起爱丽丝之前说自己要抑郁了的话，试探性地问道： “队长认出你了？” 他顿了顿，想起自己在汇报查尼斯门的异变后受到警惕的心情，劝说道：“队长警惕你也很正常，毕竟死而复生这种事情……” “不，”爱丽丝打断了他，“我向队长证明了我的身份——队长相信了我是女神的眷者。” ……那还有什么问题？ 克莱恩略显疑惑地看着爱丽丝。 爱丽丝摇了摇头，轻声道： “虽然我本来打算告诉你的不是这个，但是……队长当时……喊我‘阁下’。” 克莱恩愣住了。 诚如爱丽丝所说，队长相信了她的话，而糟糕的地方，也恰好就在这里。 克莱恩几乎能想象到爱丽丝的心情。 这并不难想象，因为早在更早的时候，在假扮小丑给梅丽莎和班森送上那束塞维亚菊的时候，他就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了。 并不完全一致，因为他当时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不过想来，如果他暴露了，如果他取得了班森和梅丽莎的信任，结果不会好到哪里去。 ——死而复生也好，半神也罢，到底意味着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他伸出手，想要拍拍爱丽丝的肩膀，安慰一下她，但爱丽丝似乎用不上，她抬起头，表情严肃地说道： “不过，我后来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克莱恩疑惑地问道。 爱丽丝摇了摇头，表情凝重地问道：“你还记得戴莉女士吧？” “……戴莉女士怎么了？”克莱恩下意识不安起来。 他扭动了一下身体，就听到爱丽丝沉重的声音响起： “她和队长要结婚了！” 哦，那……啊？ 克莱恩先是恍惚了一下，随后瞪着眼睛看向爱丽丝，难以置信地问道： “谁和谁要结婚了？” “队长和戴莉女士。”爱丽丝重复道。 “队长和戴莉女士怎么了？”克莱恩第二遍确认道。 “他们要结婚了。”爱丽丝第二遍回答道。 “不是，”克莱恩咽了下口水，终于接受了这件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我一点都没看出来？” 爱丽丝耸了耸肩，摇头道： “不知道。 “可能是因为你没有结过婚吧。” 克莱恩被噎了一下。 这是无可反驳的答案，他瞪了爱丽丝一眼，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道： “婚礼在什么时候？” “不知道，”爱丽丝摇头，“我从预言里看到的……但是，反正他们应该是已经在谈了。” 克莱恩低下头陷入沉思。 这是好事，坦诚地说，克莱恩是为了队长而感到高兴的，但这不并不妨碍他对此感到震惊——就像他说的那样，他先前并没有察觉到这件事。 不过，带着答案去看问题到底是不一样的，重新回头去看过去的事情，克莱恩有一种恍然感，他喃喃道： “难怪……” 过去的一些没被注意的细节在脑海里清晰了起来，记忆成为事实的左证，让事实不再突兀，而是早有预料。 他们的聊天到这里结束，爱丽丝回到现实世界，去找人打扫完了房间，然后想起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 ……她该怎么赚钱？ 这确实是个很严肃的问题——因为从安东尼大主教的态度来看，黑夜教会好像不打算给她发工资。 至于漫画……“神弃之地”阿蒙拿着漫画找上门的画面历历在目，就算借爱丽丝十个胆子，她也不敢把阿蒙和伦纳德的故事画下去了——要画也得换个新版本。 她甚至不怎么敢去领剩下的稿费——不，她都不太敢去那个杂志社。 她主要害怕里面有阿蒙。 抛开这个，爱丽丝发现她并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难道她真的我做财运符卖钱套现？或者去大街上捡钱，去赌坊随便押两手…… 一个天使混成这样，总觉得好可怜啊…… 爱丽丝神情恍惚了一下，摸到了那个干枯的木偶。 这东西来自她击杀的“玫瑰学派”半神，她没细看过——“命运”途径不是那种靠非凡物品战斗的途径，何况只是序列4层次的物品，她对自己的水平也有自知之明，这东西在她手里很难发挥作用。 她是准备卖了非凡特性的。 不过，这个卖完了她是不是就有一段时间不用担心钱的问题了…… 爱丽丝低下头开始思考。 不，我其实本来也不用太担心钱，天使没有进食的需求，我只是喜欢吃着玩，但不吃也没问题，至于住的地方……实在不行，实在不行我还能去睡大街，或者睡桥洞…… ……天使混成这样真的不会显得太可怜了吗？ 爱丽丝伸手捂脸。 克莱恩拒绝了自己去接他的提议，于是周六的爱丽丝无所事事地度过了一天，周日时分，她收到了克莱恩的消息。 “……‘命运之轮’牌？”爱丽丝眯了一下眼，自言自语道，“差点忘了还有这件事了……她是不是还提过一件‘先知’封印物？” 这是贝尔纳黛在早些时候试图拿来同她交易的筹码，但在她几次三番的为难之后，这变成了用来讨好她的礼物。 现在，这张牌被交给了尊敬的愚者先生。 爱丽丝并没有将这张牌也存放在灰雾之上，而是在接到消息后就通过仪式把牌拿了下来——她还是蛮好奇“命运之轮”牌的。 “命运之轮”牌的牌面爱丽丝曾在梦里见过，但当时并没来得及细看，直到现在她才有机会仔细观察这张牌。 梦境的那一眼，她只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个理论上来说应该是命运之轮的轮盘上，以及旁边的三个罗塞尔，并没细看其他的部分。 仔细打量手中的牌时，爱丽丝才意识到，牌面的背景中渲染的、那条翻涌着浪花的河流，应当是命运长河。 绿色的轮盘从浪花之中升起，银色的巨蛇盘旋而上，像是禁锢轮盘的锁链，又像是依附其上。 而三个罗塞尔，一个坐在王座上，一个衣服破烂不堪，还有一个疑似在享受生活。 当然爱丽丝想要这张“命运之轮”牌，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 她一一翻过前面每一页的介绍，从序列9的“怪物”开始，到序列3的混乱行者为止，都只是简单浏览。 她将重点放在了序列2的“先知”那一页上。 ——她想知道，罗塞尔眼里的“先知”是什么样的，或者说，其他高序列眼里的“先知”是什么样的。 早在看到“先知”的核心能力，那个“预言”时，她就在怀疑一件事——当“预言”的能力变得众所周知时，这个能力不是应该没用了吗？ 哪怕只局限于高序列，甚至只局限于天使，效果也应该是大打折扣的——毕竟能骗一个天使或者真神相信，多少个普通人也比不上啊。 她一直怀疑其他人不知道“先知”真正的能力。 而当年罗塞尔大帝留下的这副“亵渎之牌”，无疑是一个极好的佐证，毕竟这副牌的位格极高，拥有连神灵都无法对抗的反占卜……连神灵都无法对抗？ 爱丽丝懵了一下，惊得险些从原地跳起来。 ——罗塞尔凭什么在“亵渎之牌”上加上连神灵都无法对抗的反占卜？ 爱丽丝皱起眉看向手里的“命运之轮”牌，动作变得迟疑了起来。 “不过，问题应该不是出在‘命运之轮’牌身上……”爱丽丝点了点手里的牌，“也许是没被发现的某张牌，又或者是，特定的组合，或者超过一定的张数？” 她顿了顿，又摇了摇头道： “但是总之……‘亵渎之牌’肯定有问题，而且有大问题——搞不好牌都不一定是大帝自己做的。 “就像是，我之前的预言……” 爱丽丝抿了抿唇，想起了女神告诉她的，她自己曾经说过却毫无印象的“预言”。 她目光晦暗不明地低下头，跳过魔药配方连同仪式，而去看相应的介绍那部分： “序列2：先知。 “已经真正跳出命运长河的存在，能窥视到命运的真相，见证命运绝望而疯狂的本质……” ------------ Chapter27 比特币 没有……爱丽丝放下了手里的“命运之轮”牌。 有关“先知”的介绍只提及了“先知”能真正通过命运长河观测未来，而没有提过被相信就会实现的“预言”。 原本的猜测被证实，爱丽丝缓缓呼出了一口气。 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因为这件事算不得太震惊，爱丽丝对此早有预料，她态度还算平淡地看向了手里的“命运之轮”牌。 ……这东西会带来非凡特性聚合作用吗？ 爱丽丝有点担心，但她只是担心了一瞬间，就意识到自己完全没必要担心这个问题——唯一性也在她身上呢。 爱丽丝心情复杂地放下了手里的“命运之轮”牌，想了想又觉得不放心，踹在了身上。 ……要不还是放在克莱恩那里？ 再看看吧……毕竟才要过来。 爱丽丝犹豫了一下，暂且放弃了这个念头，把牌揣在身上，思考自己接下来应该干嘛。 理论上来说，我应该先去扮演……说起来，我能不能去找教会要扮演机会？ 爱丽丝伸手摸了摸下巴，把这个可能记在心里。 “不过不急，不急，我应该还有别的事情……事情……”爱丽丝伸手挠了挠头。 ……什么事情来着？ 爱丽丝皱了下眉，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某件似乎已经逐渐着急起来的事情。 ……是什么来着？ ……明天再说吧。 她在发呆和无所事事地闲逛中又过了一天，直到深红色的光芒再次亮起时，她才意识到周一到了。 ……还是先尽快从“神弃之地”的时间观念里恢复过来吧。 想到这里，爱丽丝又想起了月城大祭司尼姆对她爆出的那个精准的年份。 ……他们能计时？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偏了下头，不再深思，而是前往了灰雾之上。 第一个说话的仍然是“正义”奥黛丽，她熟练而轻巧地虚提裙摆，起身问好道： “下午好，愚者先生～” 爱丽丝在她的问好声中坐正身体，扭头看向了与“命运之轮”牌的来源贝尔纳黛关系亲密的“隐者”嘉德丽雅。 嘉德丽雅并未被这事情影响，她在奥黛丽问候完之后起身行礼道： “愚者先生，我搜集到了三页罗塞尔日记。” 诶，居然只有三页？ 爱丽丝略有些惊讶的看向了嘉德丽雅，好奇地问道： “你们为什么不直接把一整本日记交上来？” “隐者”嘉德丽雅的动作一顿，尴尬地立在原地。 当然是因为她们在试探……毕竟能教出来你，愚者虽然到目前为止都还算仁慈，但至少也坐实了邪神的名声…… 克莱恩在心里吐槽几句，抬手制止了爱丽丝，并且说道： “你可以想一个请求。” 爱丽丝到底还是给克莱恩面子的，她瞄了嘉德丽雅一眼，没再问问题，而是和其他人一样等候尊敬愚者先生阅读完日记——尽管她开始无聊地在底下玩板凳腿。 ……我下次能不能把冰淇淋带上来吃？ 爱丽丝沉重地叹了口气，引得“正义”奥黛丽看了她一眼。 等到克莱恩读完日记，爱丽丝才抬起头，把注意力从板凳腿上移开来。 克莱恩含笑看了她一眼，眼神似乎别有所指，爱丽丝稍微坐正了一点身体，意识到这三页日记估计不简单。 但这并不是说话的地方，因而克莱恩只是让手里的日记消失，便笑着朝嘉德丽雅问道： “想好请求了吗？” 嘉德丽雅早有准备般行了一礼，开口说道：“我想知道罗塞尔大帝晚年为何疯狂。” 同一排的“正义”奥黛丽眨了下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她完全没想到“隐者”女士一开口就是这么重磅的问题。 而且她怎么知道罗塞尔大帝晚年疯狂了？还有，还有，她只提交了三页日记，就问这种层次的问题，不符合等价交换的规律呀！奥黛丽内心涌现了各种想法，但却没有阻止“隐者”女士提问，反倒很感兴趣并莫名激动地等着“愚者”先生回应。 “倒吊人”阿尔杰、“月亮”埃姆林、“魔术师”佛尔思同样屏住了呼吸，将目光投向了青铜长桌最上首，只有“太阳”戴里克和“世界”对此不太在意。 爱丽丝眨着眼睛转向了克莱恩，没去看“隐者”嘉德丽雅——她并不关注这个问题本身，她比较想看克莱恩怎么编。 如果那三页日记上也没有罗塞尔晚年疯狂的原因……爱丽丝不怀好意地看向了克莱恩。 克莱恩无视了她的视线，轻笑了一声道： “首先，我们确定一个事实。 “我并非全知，也不全能。” 他以自嘲般的轻松口吻说出了这句话，但“隐者”等人却没有一点异常，甚至表现得更恭敬了一点。 这是很合理的，毕竟愚者的尊名上没有哪句有全知全能的描述，事实上，现有的隐秘存在也没有哪位有这样的描述，除了座下同样拥有一位命运天使的那位。 但爱丽丝举手反驳了这一点： “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你把其他人都变成傻子，那在他们眼里，你是不是就是全知全能的了？” 克莱恩原本组织好的语言卡了个壳，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没有露出异样的表情来。 塔罗会的成员也深色各异，但命运小姐并不是第一次说出类似的言论，大家只是惊讶了点，倒也没有发生什么有人掉下凳子之类的闹剧，最多只是伸手扶了下桌子，在心里感慨一句“不愧是命运小姐”。 在观察了一下其他人的反应后，克莱恩轻笑了一声，和爱丽丝开了个玩笑： “那这样看来，命运也该是全知全能的才对。 “毕竟你总能在恰当的时候得知你需要知道的信息。” 爱丽丝低头陷入沉思。 成功说服了问题最大的爱丽丝后，克莱恩开始回答“隐者”嘉德丽雅的提问： “我也想知道罗塞尔晚年遭遇了什么。 “目前可以肯定的是，因某些未知原由的剌激或影响，罗塞尔将目光投向了序列0。” 爱丽丝意识到这便是克莱恩的策略了——实话实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他可是真神，有什么心虚的！ ……他是不是在抄袭我？ 爱丽丝茫然地环顾了一圈，最后将视线落在了“倒吊人”阿尔杰身上。 这里的所有人中间，对她有多么实话实说体会最深刻的，应该还是阿尔杰——她一开始可是连自己失忆和刚刚序列7毫无攻击力都没瞒着。 而在那种情况下，她和克莱恩之间对彼此可能认识这件事……不能说一点没藏，只能说如藏。 你看，她真的很坦诚。 “倒吊人”阿尔杰并不知道爱丽丝在回忆过去，他在爱丽丝的视线中冒出了不存在的冷汗，颇为紧张地看了眼灰雾之上的愚者先生，又看了眼“隐者”嘉德丽雅，希望他们把这个说话的机会让给自己。 嘉德丽雅和克莱恩都没注意到这件事，但无关紧要，回答完嘉德丽雅的问题，克莱恩就笑着道： “你们开始吧。” 这样说完，他就靠回了椅背上。 于是“倒吊人”阿尔杰转向爱丽丝，扯出一个笑容问道： “命运小姐，你有话和我说吗？” “……没有。”爱丽丝默默收回了自己专注的视线。 “世界”在这个时候开口道： “我有两件神奇物品和一个非凡特性想要出售。” 爱丽丝疑惑地看向他，开始思考东西的来路——毕竟克莱恩远没有缺钱到需要开始变卖不动产的地步。 “世界”先生最近每次聚会都能拿出很有价值的事物啊，不愧是愚者先生的眷者……“正义”奥黛丽又感慨又赞叹地将目光投向了青铜长桌最下首，略显期待地等着“世界”展示物品，介绍能力。 “倒吊人”阿尔杰一阵心动，知道“世界”出售的神奇物品肯定不会差，但联想起自己的经济状况，他又沮丧起来。 还有五个小时我就能抵达帕苏岛……等回到帕苏岛，等完成述职，然后我就能离开那里，找到奥布尼斯海怪，晋升为“海洋歌者”！ 到了那时候，我就可以和“世界一起探索那座原始岛屿……那样，那样我就能摆脱现在的状况了！ “倒吊人”阿尔杰缓缓呼出一口气，专注听讲。 而“太阳”戴里克、“月亮”埃姆林和“魔术师”佛尔思虽然对神奇物品都有一定的好奇，但缺乏必要的购买欲望——当然，他们本来也不是克莱恩理想的主顾。 “隐者”嘉德丽雅颇感兴趣地看着世界”格尔曼·斯帕罗，思考着对方的神奇物品可能来自哪里。 如果合适，她有意愿买下——她毕竟还养着个船队，她不介意给手下买点东西。 见预想中的两位大主顾或多或少都有点意动，“世界”低沉笑道： “一件是‘幸运天平’，这是我自己命的名……” 他边说边向愚者先生申请，具现出了一条垂着古代钱币般坠子的银制项链。 爱丽丝瞄了他一眼，一边在心里嘲讽他的虚伪，一边忍不住问道： “它哪里长得像天平了？” 这是对克莱恩命名水平的质疑。 于是“世界”瞄了她一眼，虚心请教道：“那你说应该叫什么？” “你先说能力。”爱丽丝要求道。 于是克莱恩详细介绍了“幸运天平”的神奇效果和负面影响，就像他命名的逻辑那样，这东西像个天平——它能帮人躲掉致命的危险，但同时也会在后续回报凶狠的厄运。 在描述完这一切后，克莱恩再次请教道： “你觉得它应该叫什么，命运小姐？” “比特币。”爱丽丝果断地回答道。 克莱恩动作顿了一下，一时间没能想明白爱丽丝的命名逻辑，于是他操弄着“世界”问道： “为什么？” “因为它听起来像是在和命运贷款，”爱丽丝耸了耸肩，“命运是种虚拟货币——比特币也是。” 原本想问比特币是什么的奥黛丽又皱起了眉，开始尝试着理解虚拟货币这个名词。 ……怎么听起来像是假钞？ 才被财运符套现这个话题洗礼过不久的克莱恩操控着“世界”揉了揉眉心，随后绕开了话题： “有谁需要这枚比特币吗？” 其他人面面相觑，“隐者”嘉德丽雅识趣地没有追问比特币的事情，而是问及了这条项链的来历： “塞尼奥尔？” 这应该就是“血之上将”塞尼奥尔那根顶链，外观很像，效果基本一致！格尔曼·斯帕罗从哪里得到的？他又做了什么？“未来号”这几天都没有靠岸，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重要消息？ 思绪纷扰间，她得到了“世界”的回答： “他已经死了。” 爱丽丝从这番对话中意识到了这条项链原本的主人，她忍不住举了下手，皱起眉问道： “如果这条项链来自塞尼奥尔身上，理论上来说，它应该属于我吧？” 原本惊骇于格尔曼·斯帕罗实力的“倒吊人”阿尔杰和“隐者”嘉德丽雅纷纷松了口气。 还好，听起来不是那么吓人，哈哈。 他们思索中，克莱恩冷静且熟练地安抚起爱丽丝： “你在注视着我杀死塞尼奥尔以后，并没有向我索取他的遗物。 “而且你答应了让塞尼奥尔成为我的仆人——那么他身上的东西也理应属于我。” 爱丽丝皱着眉开始思考。 嘉德丽雅迟疑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插话道： “你打算卖多少钱？或者想要换取什么物品？ “如果价格合适，我可以考虑。” “一万两千镑。”克莱恩报出了自己一早就想好的价格。 嘉德利亚微微皱起了眉，显然，她认为这个价格有些过于昂贵了。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他们，忽然举起手插话道： “如果你愿意帮我把一个非凡特性制作成神奇物品的话，我可以替他做主降个价。 “这个非凡特性来自玫瑰学派的一位序列四的半神，他是一个‘木偶’。” 这正是爱丽丝要求克莱恩代为出售的那个非凡特性。 ------------ Chapter28 命运小姐的智商 “世界”扭头看了爱丽丝一眼，眼神疑惑。 “玫瑰学派……？”嘉德丽雅眼底闪过一抹疑惑，却没追问，“命运小姐，半神级别的非凡特性制作成物品，所需要的工匠费并不便宜，何况，涉及到‘玫瑰学派’和‘囚犯’途径，还有更多的麻烦……” 言下之意是要涨价。 “……”爱丽丝身体往后缩了点，放弃了刚才的念头，“那你们谈吧。” 这态度很明确了，她方才只是一时兴起，实际上对这件事并没有多坚定的想法——这似乎才是正常的。 但“倒吊人”阿尔杰看了爱丽丝一眼，又看了“世界”一眼，忽然察觉到一个问题。 命运小姐……是不是联系不上愚者先生的眷者？或者说，她只能联系得到“世界”？ 愚者先生同命运小姐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那么亲密？不，应该说，因为某种原因，愚者先生仍对命运小姐抱有防备…… ……因为那句两头下注？ “倒吊人”阿尔杰因这个念头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爱丽丝，脑海里产生了一个大逆不道的念头。 ……命运小姐真的有这个脑子吗？ 爱丽丝疑惑地扭头，对上他的视线，惊得他又低下了头，不敢再想。 莫名其妙……爱丽丝收回视线，继续看热闹。 一万两千镑并不是克莱恩的心理价位，他虚报了价格，理想价位在一万一千镑，如果低一点，一万镑也不是不能接受——但再低就不行了。 家大业大的“隐者”女士显然并不是不会讲价的“正义”小姐，在爱丽丝选择了闭嘴以后，她稍作思考，提问道： “我能否用一部份的金币作为替代？” 身在海上，获取黄金远比获取金镑要容易。 嘉德丽雅默算了一阵，也尝试着讲起价来： “价值4000镑的金币，加6500镑的现金，如果你同意，我们就成交。” 这当然也不是她的底线价格。 克莱恩稍作思考，没有再提高价格，而是将另一件事作为价码加了进去： “……外加帮她售卖那件‘木偶’的非凡特性，怎么样？” 大海意味着更广阔的渠道，这本来不该是什么大型委托，但“玫瑰学派”似乎有些牵扯得太大了，“隐者”嘉德丽雅的神情看起来充满了为难。 爱丽丝伸手摸了摸下巴。 克莱恩见状，没再为难嘉德丽雅，而是换了个思路： “那就再加一千镑——无所谓现金还是金币。” “五百镑。”嘉德丽雅尝试讲价。 “成交。”“世界”一锤定音，这场交易到此结束，“幸运天平”卖出了一万一千镑的高价。 未做停顿，克莱恩便看向了爱丽丝，提议道： “你可以先不那么着急……我帮你问过两个人，他们有购买倾向，但一时半会拿不出那笔钱。 “你应该知道我指的是谁。” 指的是谁……？ 爱丽丝眨了下眼睛，想起了克莱恩曾经雇过的那位莎伦小姐。 她没亲眼见过莎伦，或者说，她们可能见过，但没说过话。 那位小姐是个“怨魂”，据说已经晋升“木偶”了，她还有个“活尸”朋友…… 指的是他们两个吗？ 嗯，他们好像也和“玫瑰学派”有关系……唔，这样看来，他们确实不怕得罪“玫瑰学派”，毕竟已经在被追杀了。 爱丽丝摆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 一次性解决了两件事，“世界”嘶哑笑道： “我方才提及的非凡特性，这是命运小姐说的那一节，有谁有兴趣吗？” 没有人说话，“世界”稍作停顿后，提起了第二件神奇物品： “第二件物品是‘生物毒素瓶’……” 他用相对简洁的语言描述了具现出来的那个棕色半透明玻璃小瓶，重点讲了几种毒素的特点，生效的时间，提前预防的办法和随身携带的负面影响。 这并不是适合“观众”的神奇物品，奥黛丽听完了全程，尽管看见什么都想买的心仍然在跳跃，但她还是艰难地忍住了。 这是克莱恩最为期待的大客户，他耐着性子讲完也没听到奥黛丽的声音，于是只得说道： “5200镑。” “正义”奥黛丽牙齿轻咬了下嘴唇内侧，礼貌地摇头道： “我希望获得的是更有攻击性的神奇物品。” 说这话时，她忍不住看了一眼爱丽丝。 前期的“观众”途径缺乏正面攻击力，只能通过各种方式影响敌人，这一点在最开始很让奥黛丽沮丧。 而“怪物”途径的前期能力同样显得十分幽默，作为塔罗会的元老成员之一，奥黛丽知道早期的命运小姐对此有多无奈——她的敌人如果倒霉地恰好摔死在她面前，那么她将毫无办法。 “5200镑。”“倒吊人”阿尔杰、魔术师”佛尔恩、“月亮”埃姆林同时小声地重复着价格，再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想法。 “5200镑……”隐者”嘉德丽雅明显停顿了一下，然后快速补充道，“对我来说，没有必要。” 爱丽丝默默看了一眼嘉德丽雅。 她知道嘉德丽雅想起了谁，“生物毒素瓶”与“毒素专家”弗兰克·李很契合，而弗兰克·李…… 想起得知自己是天使后第一反应是索取自己的血肉拿来做实验的弗兰克·李，爱丽丝摇了摇头。 没有卖出去东西的克莱恩掩饰住内心的失望，想了想，又让“世界”开口道： “我有一本《秘密之书》，是南大陆‘巫王’卡拉曼留下的神秘学书籍，适合有不错基础的中序列非凡者。 “价格1000镑。” 爱丽丝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克莱恩。 和正统受过教育的非凡者不同，爱丽丝的神秘学知识处于一种时有时无的状态，你不能说她基础知识扎实或者缺失，也不能说她中高端知识扎实或者缺失，更不是断层的问题。 ——就像克莱恩说的那样，她永远都知道自己需要知道的知识。 “……你要看？”“世界”十分犹豫和怀疑地问道。 “不，不要。”爱丽丝赶忙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 奥黛丽心动地看向了“世界”。 无论如何，买书一定是不亏的，而在塔罗会上经受过长久教导的奥黛丽已经有了扎实的神秘学基础，她现在所欠缺的，正是这些进阶的知识。 之后心理炼金会应该也会教导我一部分高层次的神秘学知识，但肯定不会很全面，局限在心灵领域……奥黛丽简单地说服了自己，微微点头道： “这正是我想要的。” “魔术师”佛尔思同样很感兴趣，可想了想身上的金钱，又默默闭上了嘴巴，至于其他成员，他们并不缺乏类似的知识。 不愧是“正义”小姐，完全没还价，我的底线其实只有800镑……不，根本没有底线，知识这种东西又不是只能卖一次……克莱恩心情愉悦地让“世界”低笑道： “成交。” “不过，我必须提醒一句，绝对不要向‘原始月亮’祈祷，这会让你变成与不同物种疯狂交配并生下各种孩子的蠕动肉块，当然，也不能向其他的隐秘存在祈祷，这同样非常危险。” 爱丽丝迟疑地抬头看了一眼坐在青铜长桌首位的愚者先生，然后扭过头质问“世界”： “你确定你不是在骂我？” “当然不是。”“世界”毫不犹豫地否认道。 这无疑是暴露了她与愚者先生结识或者说相认的经过，对此早有猜测的“正义”奥黛丽嘴角轻微抽搐，随后露出原本的微笑，望向青铜长桌最上首道： “举行秘密仪式时，我只向‘愚者先生祈祷。” 她说得真心诚意，没有一丝一毫的虚假，爱丽丝听完之后，毫不犹豫地揭穿了她的话： “你之前明明向我祈祷过。” “……这是愚者先生的建议。”奥黛丽竭力保持微笑。 正义”小姐对“愚者”真的很崇拜很相信啊，连这么危险的建议都……克莱恩看了一眼爱丽丝，不由得感动起来。 但感动之余，他又不由得有点惭愧，因为“海神权杖”的领域和“原始月亮”不太重叠，有些仪式，他无法完成最有效的响应，只能尝试着调动灰雾之上这片神秘空间的少许力量回馈。 接着，身为“愚者”的他，表示了一下态度： “很好。” 与此同时，初步达成目的的他让“世界”随口说道： “我这里还有一份‘审讯者’非凡特性，只要1200镑。” 这点小东西，刚才报物品的时候他甚至没有算在里面。 他究竟有多少物品啊……“魔术师”佛尔思吃惊地看了过去。 无论如何，格尔曼·斯帕罗靠的是他身边的命运小姐这件事，在塔罗会上算是彻底洗清了——没有人觉得格尔曼·斯帕罗连踩个蚂蚁都要喊命运小姐帮忙。 尽管这是休所需要的东西，佛尔思很想为休代购，但考虑到休的经济状况，又想起休并没有所需的魔药配方，她最后还是收回了视线。 这种时候，她不由得再次想起了爱丽丝的财运符。 真的不能买吗…… 佛尔思偷偷瞄了爱丽丝一眼，在心里叹了口气。 见无人回应，“世界”咳了一声道：“我没有交易了。” 他话音刚落，一直等待的“倒吊人”阿尔杰就望向“隐者”嘉德丽雅道： “我想知道哪里有不属于风暴教会的奥布尼斯海怪存在。” 不属于风暴教会的奥布尼斯海怪？爱丽丝瞄了一眼“倒吊人”阿尔杰，提出了这场塔罗会以来第一个靠谱的建议： “你可以问问愚者先生。” 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因为克莱恩手里有有个“海神权杖”，就算他不知道，他也可以让海里的鱼去打探一下，自己的亲戚平时都住在什么地方。 “倒吊人”阿尔杰也知道这一点，他没有推辞，而是说道：“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的。” 不属于风暴教会的奥布尼斯海怪？“倒吊人”真的不是风暴教会的成员？“隐者”嘉德丽雅的眉头皱了一下，旋即舒展开来： “我帮你打听一下，有确切的线索后再谈价格。” “好。”阿尔杰无声吐了口气。 场面随之静默了几秒，“月亮”埃姆林见状，对“魔术师”佛尔思道： “那100镑线索费用，我今天就会给你。” “谢谢。”“魔术师”佛尔思情绪不是很高地说道。 她刚刚被“世界”一连串的几千镑几万镑的交易打击到了，现在整个人都有点不在状态。 “月亮”埃姆林旋即转头看向“太阳”戴里克： “你要的长者之树根茎结晶和辅助材料都有了。 “你把白银城周围有哪些怪物哪些资源的清单给我，我挑几件价值相当的物品。 “嗯，它们一共花了我2000镑，再加上我的报酬200镑，总计2200镑。” 爱丽丝看了一眼诚实地说出自己的报酬的“月亮”埃姆林，又看了一眼向来只说总价的“倒吊人”阿尔杰，摇了摇头。 “好的，呃，谢谢你，‘月亮’先生。”“太阳”戴里克心中一喜，真心实意地感激道。 这就答应了……爱丽丝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月亮”埃姆林。 她并不觉得埃姆林索要怪物清单是在套话，或者说，她怀疑艾埃姆林的脑子里根本没有套话这种意识。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他没有脑子。 当然，“太阳”戴里克并没有这种意识，他飞快地具现出了清单，交给了“月亮”埃姆林。 在翻阅完那份清单之后，爱丽丝听见埃姆林用难掩心虚的声音说道：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 他果然不知道……爱丽丝看了一眼埃姆林，心理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优越感，她微微挺了挺胸膛，在心里偷偷骄傲起来。 “太阳”戴里克认真记了下来，表示自己无需回到白银城，在下午镇周围就能凑够这些物品。 “你们还没离开下午镇吗？”在听完戴里克的回答后，爱丽丝惊讶地问道，“说起来……你们首席有揭穿你吗？” 她顿了顿，补充了自己在首席那里听到的话： “循环的那一次，首席确实保留了记忆。” ------------ Chapter29 罗塞尔在生孩子 “没……”戴里克摇了摇头，“我已经告诉首席，我在清理下午镇怪物的途中得到了‘公证人’的魔药配方。” “诶？”爱丽丝眨了下眼睛。 “他当时是什么态度？”“倒吊人”阿尔杰问道。 “他只说了‘很好’。”戴里克回答道。 “……你们两个都不觉得尴尬吗？”爱丽丝一脸真诚地问道。 这是个很诡异的情况——首席知道戴里克有问题，戴里克也知道首席知道他有问题，但他们都不说出来。 爱丽丝拿疑惑的眼神看着戴里克，等着他说出自己的内心感受，而“倒吊人”阿尔杰像是没听到那样，低笑了一声道： “你可以初步放心了，你们‘首席’很乐意看见你这样成长，相比较而言，他对那位‘牧羊人’长老会更加提防。”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对所有成员抛出了一个消息： “最近有不少海盗去过班西港，发现那里已经被彻底摧毁，即使重建，也得好几年。” 这是上周大家就已经知晓的消息，因而没有人对此做出回应。 见所有人都未开口，阿尔杰扫了“世界”一眼，收回目光，平静说道： “该你们了。” 爱丽丝眨了一下眼睛，发现其他人都没有什么消息要说之后，她举了举手道： “接下来……呃，我也不知道他们写好新的圣典要多久，但总之，我大概会成为黑夜教会新的圣者。” “？”奥黛丽第一个扭头看向了爱丽丝。 她直接掉出了“观众”的状态，眼神里满是震惊，因为她想起了自己不久前的一个猜测。 “世界”先生在帮愚者先生带孩子，愚者先生在帮黑夜女神带孩子，“世界”先生是愚者先生的眷者，所以……？ 这个原本被奥黛丽抛到一旁的猜测，又再次被她从记忆的角落里拎了出来，然后又扔了回去——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情呢？ 相比起来，奥黛丽更愿意倾向于另一种可能，她更愿意相信，愚者先生与黑夜女神之间存在着某种合作关系，而命运小姐，正是这种合作关系的象征。 虽然她打心眼里觉得，爱丽丝撑不起来这份合作的象征。 惊骇的不只有奥黛丽，更有见识也更有经验的“倒吊人”阿尔杰和“隐者”嘉德丽雅隐隐察觉到了另一个问题。 细数下来，爱丽丝还干过不知道多少件得罪神灵的事情，愚者先生这边就不用说了，其他的，光是他们知道的，爱丽丝就干过两件重大的事情——一个是当着“真实造物主”的面冒充祂座下的天使，另一个是宣称黑夜女神是她的眷者。 退一万步来讲，哪怕“真实造物主”的状态真的差到拿她没办法，哪怕黑夜女神过去真的曾经是她的眷者，这两位的态度似乎也太过纵容了。 而命运小姐得罪过的神灵……难道只有这两位吗？ 这还只是真神，如果算上天使和天使之王们，那…… 最重要的是，命运小姐得罪的这些人，她应该基本上一个都打不过。 而她偏偏到现在都没事，甚至没怎么教训过她。 太友善了……“倒吊人”阿尔杰和“隐者”嘉德丽雅的视线从爱丽丝身上流转而过，在不经意间交汇，又各自收回。 “太阳”戴里克对此没有多大感觉，主要原因是他对黑夜女神没有什么概念。 “月亮”埃姆林和“魔术师”佛尔思同样也惊奇不已，但却并没有想太多，埃姆林主要是不擅长动脑子，佛尔思则是没有相关经验。 早就知道这件事的“世界”或者说克莱恩更不会多问，这个话题的最后，还是纠结完了眷者问题的“正义”奥黛丽出声问了句话： “命运小姐，既然这样，今后如果我们去黑夜教会寻求帮助，是否有可能会遇见您？” 在问话时，她暗自下定了决心，如果爱丽丝回答是，以后她的家人需要去黑夜教会寻求帮助的时候，她一定会想尽办法阻拦。 这太危险了。 “正常来说不会，”爱丽丝摇了摇头道，“要知道，教会的一名圣者平时是很忙的，不会轻易出任务——你知道教会的圣者平时要做什么吗？” “什么？”奥黛丽好奇地问道。 爱丽丝含着笑容看了一眼奥黛丽，声音温和地解释道：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需要按时前来教堂处理一些教会事务，比如说审查分管片区内分教堂的各种申请，什么封印物调动、人员调动和晋升安排之类的事情，还有统计片区内的非凡事件和非凡者、和其他教会沟通等等……” “？”听着爱丽丝报出来的一大串内容，奥黛丽的神情逐渐恍惚起来。 “倒吊人”阿尔杰则用一种半是震惊半是困惑的眼神看了一眼爱丽丝，他当然知道爱丽丝说的是实话，但他很纳闷——教会真的放心把这种事情交给命运小姐？ 这听起来不像是小孩子能干的工作。 “隐者”嘉德丽雅的心态也差不多，如果爱丽丝一眨眼间从愚者座下的天使混成了黑夜教会的高层这件事情让人觉得惊骇的话，那黑夜教会放任爱丽丝处理这些事情，就称得上是恐怖了。 ——总觉得命运小姐分管的片区会成为什么很危险的地方。 这显然也是奥黛丽的想法，她斟酌着朝爱丽丝问道： “命运小姐……既然这样，您负责的是哪个片区的工作？” ……我现在搬家还来得及吗？ “呃……”爱丽丝的神情犹豫了起来。 她当然知道大主教有负责的片区，这东西是写在值夜者内部档案上的，她知道这些东西，但问题是……她就是随口一说，她也不知道自己负责的是哪个片区啊！ 毕竟她根本就没有负责的片区。 “女神还没有给我分配我负责的片区，”爱丽丝摇了摇头，表情沉重，“就像女神没有给我发工资和抚恤金一样。” “倒吊人”阿尔杰等人习以为常地拆解起爱丽丝话语里的内容，最后恍然大悟——这位命运小姐所当的圣者，大概率只是个摆设而已。 他们意识到，命运小姐大概和别的圣者不一样，她不领工资，也不出任务，也不执行日常工作——她真的就是个摆设而已。 “倒吊人”阿尔杰忍住了看向青铜长桌首席的欲望，因为他又想起来了他在这场塔罗会开始时的推测——命运小姐很有可能联系不上愚者先生的其他眷者。 她似乎只认识“世界”。 阿尔杰当然不会考虑愚者先生没有其他眷者的可能性，于是爱丽丝在塔罗会的地位和在黑夜教会的地位在某种意义上达成了一致——只认识“世界”一个眷者，能直接联系愚者先生，但不知道愚者先生的大部分计划…… 从已知的情况来看，命运小姐甚至不清楚愚者先生的恢复情况，愚者先生也从来没有对命运小姐委以重任过…… 在塔罗会，爱丽丝似乎也比摆设好不了多少。 “倒吊人”阿尔杰茅塞顿开，此时此刻，他再去看那个爱丽丝可能是双方合作象征的猜测，顿时觉得顺眼了不少。 这样一个珍贵又提供不了任何信息的存在，确实很适合当做合作的象征。 这样一来，虽然得罪了很多人，但命运小姐至今没出事的原因，也就很好理解了。 毕竟，作为双方合作的象征，在合作完成或者破裂之前，她是绝对不能出事的。 他们又聊了些东西，本次塔罗会就结束了，爱丽丝并没有离开灰雾之上，而是安静地坐在原地，等其他身影消失后，朝克莱恩问道： “那三页日记不简单？” 克莱恩没说话，只是把那三页日记出现在了她面前，爱丽丝便也低头去看日记。 “二月九日，今天是博诺瓦的生日，他已经是个健康，结实，诚实，善良的年轻人，他是如此的虔诚，受到了教会的重视。 “所有人都在恭贺我，说博诺瓦肯定能成为眷者，成为圣灵，称赞他的信仰是那样的纯粹，那样的无暇。 “我应该很高兴，但我心里却有着难以遏制的悲凉，我希望我的孩子能更人性一点，能更有感情一点，能更多地做自己，而非神灵的信徒。 “可是，几乎所有人都发自内心地认为博诺瓦现在的状态很好，玛蒂尔达是这样，夏尔是这样，我的贵族们我的大臣们也是这样，只有贝尔纳黛与我有着同样的感受，她私下告诉我，她认为人应该更自我一点，只要不伤害谁。 “想到查拉图在博诺瓦出生时的那些话语，以及我踏入半神领域后，越来越多的预感，我的心情更加沉重，可爱的天使，呵呵，真的是可爱的天使。 “这就是你对我的防备吗？ “这就是你试图控制我的办法吗？ “不，你大概无法理解我内心的骄傲，在我看来，神灵又如何？我可取而代之！” 爱丽丝的动作古怪地停顿了一下。 不止一个人提及过她对神灵缺乏敬畏的问题，论及原因，爱丽丝最早以为是因为自己在无神的世界长大，缺乏神灵的概念所导致的，后来她才意识到，也许她曾经是无比接近的现有神灵的存在，甚至是高于现有神灵的存在。 她本来就不应该对神灵有所敬畏。 现在看来，前一种猜测似乎也不能算错——这些“穿越者”们，好像也确实不拿神灵当一回事儿。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罗塞尔大帝个人的问题。 至于天使博洛瓦的问题，这却是爱丽丝早有猜测的，她没太过惊讶，只是意识到了罗塞尔大帝大概因此和蒸汽教会闹掰了。 倒是日记里提及的其他人的态度，让爱丽丝有些难受——她想，如果有谁告诉她，她应该为自己能成为“光之钥”而感到荣耀，那她一定会亲手杀了那个人，并且告诉那个人，他应该为自己亲手杀了他而感到荣耀。 爱丽丝继续阅读下去。 “二月十一日，再次联络查拉图未果。 自从拿到那本安提哥努斯笔记，这位密修会的首领出现的频率就越来越低，不知道在秘密谋画着什么，反正祂肯定不会告诉我。” “二月十二日，给贝尔纳黛制作了一件很适合她的神奇物品。 “这能让她有效避免‘隐匿贤者的唠叨，只要不主动祈祷，主动索取回应，嗯，这东西似乎还能帮助圣者们进入苏尼亚海最东面那片神战遗迹，不受‘真实造物主’呓语的影响，那里大概率藏着‘神弃之地’的秘密啊。 “哈，我只是随便做个送女儿的小礼物，就有这么强大的效果，贝尔纳黛，你老爹我果然是世界上最出色的‘工匠’！” 最出色的“工匠”……爱丽丝意识到，这大概就是贝尔纳黛能自由进入废墟之海的原因了，写这篇日记时，罗塞尔大帝估计已经至少有了序列2——不然也称不上是最出色的“工匠”。 爱丽丝放下这页日记，翻开第二页。 “十月五日，几个‘原始月亮’的信徒被我建立的黑衣人组织抓获，没能完成相应的献祭仪式。 “他们表现出的一些东西让我很好奇，他们得到的力量似乎真的直接源于绯红之月。 “可惜，大量的数据表明，这红月真的是卫星，真的在绕着我们的星球转动，那么，它又是如何将物理与神秘结合在一起的？ “以我现在的能力，要想前往红月之上，不是不可能，顶多比较麻烦比较困难，但似乎没这个必要。” 爱丽丝近乎惊恐地抬起了头。 她当然知道月亮上有什么——握着绯红之月象征的，除了女神以外，另外两个都是她惹不起的存在。 她艰难的咽了下口水，朝克莱恩确认道：“罗塞尔大帝……不会跑到月亮上去了吧？” 没等克莱恩回答，她又吸了口气，补充道： “如果罗塞尔大帝真的跑到月亮上去了，那他现在很可能没死，他可能只是在…… “在生孩子。” ------------ Chapter30 公共宿舍 “……？”克莱恩用一种充满了震惊和疑惑的眼神看着爱丽丝。 他一时间说不上来自己的心情是怎么样的，他其实本能地想了一下爱丽丝在开玩笑的可能性，因为生孩子这个话题，在这段时间内已经被爱丽丝反复多次地提起了。 但他很快否定了这个猜测。 爱丽丝有可能真的在开玩笑，但她开玩笑的话，往往也会以奇特的方式实现——所以，罗塞尔大帝很有可能真的在生孩子。 难道是与生育有关的权柄？欲望？或者更进一步、更直接的权柄…… 月亮，与一位有着相关权柄的神灵有关？嗯，应该是邪神…… 不管怎么说，这至少说明了这个世界的月亮有问题……不，她之前还让我小心过星星，那，这个世界应该整片天空都有问题…… 克莱恩皱着眉看向了爱丽丝，斟酌片刻后，问出了一个问题： “这件事我能知道吗？” 这才是他应该确认的。 毕竟从爱丽丝先前的表现来看，他们头顶的那片天空里藏着的秘密，似乎是不到天使就不能被知晓的。 爱丽丝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应该不能。 “不过，如果后续确认罗塞尔·阿姆斯特朗真的成功登月并且返回，那他疯了也情有可原。 “毕竟，他指不定到现在都还被关在哪里生孩子。 “……这算不算是囚禁……哎哟！” 因为爱丽丝的突发奇想，克莱恩毫不犹豫地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换来了她的抱头瞪视。 为了防止自己心软，克莱恩把视线从她那双朦胧的泪眼上移开，才点评道： “罗塞尔·阿姆斯特朗……好名字。” 爱丽丝立刻忘记了委屈，骄傲地抬起了下巴。 克莱恩没让她得意太久，便指了指日记，朝她提醒道： “看完。” 爱丽丝听话地低下头去。 “十月七日，我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将尝试转到相近的‘窥秘人’途径，只有这样，我才能成为序列1。 “我一直怀疑‘隐匿贤者’原本是概念化的唯一性，后来因某些意外，产生了灵智，并彻底苏醒，所以，这条途径的序列1位置大概率还空着！” 爱丽丝又抬起了头。 “也就是说，”爱丽丝看着克莱恩问道，“我现在是一种‘隐匿贤者’？” “虽然这话好像没毛病……”克莱恩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但我想让你看的其实不是这个。” “……？”爱丽眨了下眼睛。 她认真回忆了一下，克莱恩阅读日记期间和阅读日记后发生的事情，包括“隐者”嘉德丽雅当时的提问。 爱丽丝忽然有了个猜测，她放下手里的这页日记，抽出第三页日记若有所思地问道： “这是罗塞尔大帝在晚年疯狂时写下的？ “他当时应该情绪非常激动，以至于力量失控……这页日记上带有污染！ “这才是贝尔纳黛选中这几页日记和提出那个问题的原因！” ——只有这样，贝尔纳黛才能在不懂中文的情况下找到罗塞尔疯狂原因的切入点。 不过，也有可能是另一种情况，比如说，作为罗塞尔大帝的女儿，贝尔娜黛实际上清楚罗塞尔写下每一篇日记的时间…… 这当然也是可能存在的原因，但在爱丽丝看来，通过这种方式，贝尔纳黛更容易判断出罗塞尔大帝疯狂的时间，但却不一定能判断出罗塞尔大帝疯狂的原因出现在哪一页日记。 除非她认为愚者本就知道这件事——但愚者尚且在收集罗塞尔的日记，而爱丽丝也承认过，这是他们用于交流的一种文字。 人们总不会猜测愚者需要从罗塞尔日记中获取神秘学知识的，因而便只能是为了更隐秘的原因，譬如他们来到这里的真相，再譬如罗塞尔晚年疯狂的原因。 所以爱丽丝倾向于，愚者在贝尔纳黛眼里，是对这些事情背后的原因有所猜测，但仍需调查的形象。 除非贝尔纳黛真的从针对她的调查中找出廷根市的克莱恩，并将廷根市的克莱恩与贝克兰德的夏洛克·莫里亚蒂联系起来，最后联想到克莱恩就是愚者本人。 那确实没办法了，爱丽丝只好考虑一下杀人灭口的可能性了。 在某些道德水平不高的想法在爱丽丝脑海里转了一圈的时间里，克莱恩已经在惊讶之中肯定了她的猜测： “对，你是怎么知道的？” “很简单啊，”爱丽丝简短的概括了她猜测的内容，“不然还能怎么样嘛？” “？”克莱恩满头雾水地看着爱丽丝，爱丽丝不理他，低下头去接着看日记。 只一眼，爱丽丝就意识到自己猜对了。 这篇日记与先前的日记不同，它没有日期，字间距很大，字迹落笔很重，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这篇日记上残留着某种力量，某种来自精神的、来自情绪的力量附着在了文字之上，污染着阅读这篇日记的人。 好消息是，出现在灰雾之上的这页日记并不是原版，因而这股力量就像没有根基的浮萍，在对克莱恩造成过一次伤害之后，残余的力量已经微乎其微。 何况，本就是天使的爱丽丝，也并不会受到影响。 爱丽丝只是凭借敏锐的灵性直觉感受到了这股力量的存在，她若有所思地看向了日记的内容。 “不！不可能！ “怎么会这样！ “如果我的猜测没有错，当初有那样遭遇的应该不止我一个！ “不！不！怎么会这样！ “我看见的东西在告诉我，所有的所有都将毁灭，我缔造的一切同样如此！不！我不接受这样的结局！ “必须努力自救，不再寄幻想于七神！ “只有登上序列0的宝座，我自己和我所重视的那些，才能保存！ “我是不是要尝试将‘门’先生拉回现实世界？不！祂虽然自称只有序列1，但我认为，祂绝不是普通的序列1！很大可能给我带来意料之外的灾难！” 爱丽丝缓缓吐出一口气。 “事实证明，这几页日记，贝尔纳黛选对了。”她这样对克莱恩说道。 尽管已经自己读过一遍日记，心里也有了一定的猜测，但克莱恩还是伸手示意爱丽丝，想要听听她的想法。 这毕竟是命运小姐——虽然说话的信息密度有时候比罗塞尔日记的信息密度还要低，但你偏偏不能忽略任何一个字。 因为你不知道哪一句废话、哪一句玩笑最后就会应验了。 爱丽丝眨了下眼睛，说出了她的第一个猜测：“像他一样的遭遇，指的是穿越吗？” “我也这么觉得。”克莱恩回答道。 这其实并不难猜，因为“远古太阳神”查重率极高的教义，在某种意义上暴露了身份，而再加上罗塞尔和克莱恩，以及情况有待确定的爱丽丝，这个世界已经出现了四个真假待定的“穿越者”。 何况，他们都已经知道第一纪以前存在一个地球文明，尽管爱丽丝的记忆看起来被动过手脚，直觉也有可能被引导，但现实世界也并不是没有证据。 这件事的真实性已经基本确定了，而从过去的文明沉睡到现在，听起来总比穿越到另一个世界要容易的多。 他们要弄清楚的，只是他们这段时间到底在哪里睡觉而已。 想到这个问题，克莱恩下意识回头去看了一眼那道长阶梯。 早在他晋升序列6时，那段阶梯就已经出现在了灰雾之上，但直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登上阶梯顶端、推开那扇门的能力——他怀疑要等到他晋升半神。 “你怎么了？”爱丽丝眨着眼睛问他。 克莱恩没说话，他又望了一眼那段阶梯，随后就朝爱丽丝问了一个问题： “你能推开那扇门吗？” 刚问出口，他就知道那是句废话——因为爱丽丝每次来到灰雾之上，都需要经过他的允许，所以他明明很清楚，爱丽丝从来没有尝试过这件事。 果然爱丽丝摇了摇头，疑惑地朝他问道： “我没试过……怎么了？” 克莱恩沉吟片刻，看着爱丽丝，提出了他的设想： “你说，那扇门背后有没有可能是…… “公共宿舍？” 一想到这件事，克莱恩就有一种莫名的恐怖感。 但这件事似乎又格外的合理，毕竟，他睡在自己的城堡里，实在再正常不过了——虽然这城堡的主人并不是他。 爱丽丝很快破坏了气氛： “等一下。 “如果那是个公共宿舍的话，里面应该是几人间？分男寝和女寝吗？住宿环境怎么样？ “不会是青年旅社那种吧……” “？”克莱恩开始用一种费解的眼神看着爱丽丝。 他必须承认，这不是爱丽丝第一次把关注点放在一些奇怪的、他难以理解的问题上，但是每一次听到类似的问题的时候，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爱丽丝和他对视着，十几秒后，她眨了下眼睛，主动转移了话题： “嗯……大帝这个时候应该有序列1了，而且应该是‘窥秘人’途径的序列1。 “‘隐匿贤者’灌输知识带来污染，他写日记带来污染……嗯，能力对得上，都是投放病毒。 “所有的所有都必将毁灭……他看见了末日吗？ “唔，说起来……” 爱丽丝又想起了险些被她遗忘的“卡珊德拉”。 那本自称“卡珊德拉”并且喜欢到处跑的书，似乎有一个尊名，里面就有一句类似的话。 “你说，”她忽然问出了一个和之前的话题毫无关连的问题，“一个先知到底看见了什么，才能称得上是凝视绝望？” 克莱恩皱着眉看向爱丽丝，尽管没弄明白爱丽丝的思路到底是怎么跳过去的，他还是做出了回答： “……不可改变的终局？” 他谨慎地选择了这样一个词，而不是末日什么的，因为他想起了爱丽丝先前的话——先知应当死于自己的预言。 他怀疑这句话应验了。 “不可改变的终局……”爱丽丝皱着眉低下头去。 这件事要如何实现呢？ 爱丽丝其实知道答案的，只要“预言”一个“终局”，接下来，只要事件中的所有人——主要指死者。 只要所有死者都看到这个“预言”，并且毫无保留的相信了这个“预言”，这一切就可以说是“不可改变”的了。 比如说，全世界有能力对抗末日的人都相信有世界末日的存在…… 当然，至少到目前为止，爱丽丝仍然认为末日是真的，因为这并不是“预言”带来的消息，这更像是某种不可避免的发展。 话题跳的太快了，克莱恩看了一眼爱丽丝，尝试着将她的注意力重新移回日记上： “你对‘门’先生有什么看法吗？” “我不知道，”爱丽丝坦诚对地回答道，“我从来没有同‘门’先生说过话，不过，从罗塞尔大帝的描述来看，我会想起一件事。” “什么？”克莱恩疑惑地问道。 爱丽丝斟酌着语言回答道： “罗塞尔大帝的描述里，‘门’先生似乎是一个很孤独的人——至少祂是这么自称的。 “那位‘门’先生自称自己很久没和人说过话了，只想找人说说话，所以谁找到他，谁来问问题，他都会回答，对吧？他是这么说的吧？” 尽管这里面包含了爱丽丝的个人理解，但大意确实是这么回事，所以克莱恩没做纠正，点了点头道： “是这样，没错。” 于是爱丽丝笑了一下，朝克莱恩说道： “就像我说的，我没有亲自和‘门’先生说过话，但我和另一个这样有问必答、态度称得上和善的高序列聊过天。 “应该说是天使之王——如果‘门’先生不是普通的序列1，那他应该也是天使之王。 “这样一来，就对得上了，祂们同样是天使之王，同样态度友善、有问必答……你知道我指的是谁吗？” 克莱恩心里隐隐有所猜测，但他不敢确定，他确认般问道：“是谁？” 爱丽丝微笑了一下，给出了答案： “当然是我最亲密的挚友，伟大的时天使…… “阿蒙！” ------------ Chapter31 你可以叫我阿蒙 爱丽丝的回答验证了克莱恩心中的猜测，他无视了爱丽丝对阿蒙“亲昵”的称呼，默默把对“门”先生的警惕拔高了。 嘉德丽雅或者说贝尔纳黛这一次送来的日记总共就只有这么多，谈完这些，爱丽丝看了一眼克莱恩，想起了不知道在哪的安德森： “……你知道安德森到哪了吗？” 克莱恩两手一摊。 答案很明显了，爱丽丝放弃了继续追问，叹了口气道： “唉……希望他能在新圣典编好之前到。” 教会的新圣典编撰仍然需要时间，即使编写好了，发行也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理论上来说，安德森在这期间找到一个黑夜教堂进行祈祷，应该是很顺利的事情。 哪怕他很倒楣。 爱丽丝真心期望安德森能在那之前把她的单片眼镜送回来，这样一来，她在公众面前就有统一的形象了。 至于私底下……哈哈，管他呢。 不过，主动提及圣典的爱丽丝让克莱恩想起了另一件事：“你是不是提醒过伦纳德……” 涉及到黑夜教会，总有那么几个绕不过去的人，邓恩队长这一关，起码在爱丽丝这里暂时是结束了——队长没怨她，也没怪她，只是再也不会把她当成当初的爱丽丝了而已。 爱丽丝无比清楚，这件事是没办法解决的，她伤心过，事情也就这样结束了，她并没有揪着这件事不放，就像艾芙琳——也许这样的状态对他们来说是最好的。 至于克莱恩那边……要怎么解释，那是他的事情。 毕竟，梅丽莎和班森也不知道真相呢——爱丽丝觉得克莱恩要面临的告别不会比自己少。 不过有一个人的质问，也许他们要共同面对——毕竟爱丽丝曾经提醒过伦纳德关于时代的主角的事情。 她不确定伦纳德会不会从死而复生的自己身上联想到相关的问题，事实上，爱丽丝怀疑队长也想过了，但队长可能不会主动去挖坟。 因为一旦挖开坟墓，无论里面是否有一具尸体，事情都会变得不一样起来，而从队长那一声果断的“阁下”来看，他显然并不想探究这些。 除非队长认为他们是怪物或者邪神……呃，他们好像真的是 爱丽丝闭了闭眼，朝克莱恩问道：“如果他来问了，我应该给他哪张牌？或者……让他自己抽？” “……‘星星’牌吧。”克莱恩这样下了断言。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 “我能给别人发牌吗？” 这并不是个问句，这更像是个通知，尽管从来没有主动发过牌，但爱丽丝认为，自己应该是有这个权利的。 愚者可是她的眷者！ 克莱恩当然也不会在这一点上否决爱丽丝，但他看着爱丽丝，提出了一个要求： “如果你遇见合适的人的话，先问问我的想法，可以吗？” 这是他给爱丽丝打的保险，防止爱丽丝一不小心拉进来什么奇怪的人。 爱丽丝听了他的话，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咕哝道： “我本来也没有办法不经过你的同意就把人弄进来呀。 “我是肯定会问你、肯定会得到你的同意的，不然的话怎么拉人……唔，莫非你的意思是，要先问过你，再告诉他有关愚者、有关塔罗牌的事情，然后再抽牌？” “对，”克莱恩点了点头，“而且，你总要试探一下对方的可信度……” “这个不用，”爱丽丝举了下手，“其实，我有一个更简便的办法解决可信度的问题。” 克莱恩看着她，示意她说下去，于是爱丽丝便得意洋洋地回答道： “我们可以向‘极光会’、向‘真实造物主’学习，所有人，无论善恶、无论之前做过什么，只要祈祷了，就会成为虔诚的信徒。 “当然了，这个其实是我猜的，但我觉得事情的真实性还是很大的，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向‘永恒烈阳’学习。 “我记得风暴教会有一张会赞美‘永恒烈阳’的桌子……虽然被拆了。” 克莱恩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指的是一桩发生在风暴教会的往事，在风暴教会内部，曾经有一张桌子被“太阳”途径的封印物污染了，变成了只会赞美太阳的傻子，于是，那帮代罚者们就拆了那张桌子，丢进了壁炉…… 也算是用生命在赞美太阳了。 这似乎也就是整条“太阳”途径的真实写照——用“太阳”途径的非凡特性做成的神奇物品，大多数的副作用都是一致的，就是赞美太阳，和让别人赞美太阳。 这种洗脑式的传教方式，其实在某种意义上和“真实造物主”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让人变成只有信仰的傻子。 不可否认，爱丽丝的话是有道理的，只要他有能力把所有念过愚者的尊名的人，所有向愚者祈祷过的人，全部变成只知道赞美愚者、赞美塔罗会的傻子，那事情就迎刃而解了。 但这样做最终的结果会让他很不喜欢，尽管知道爱丽丝只是在开玩笑，他还是一脸虔诚地朝着看爱丽丝说了一句话： “赞美您，伟大的命运小姐。” 爱丽丝抖了一下身体。 克莱恩看着她的表情笑了出来，朝她问道： “命运小姐，您应该不希望有一天，您所有的信徒都是这么对待你的吧。” 爱丽丝动作飞快的开始摇头。 克莱恩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阻止了她的动作后，才一脸严肃地对她说道： “我也不希望这样。 “这不是信仰，这是没有自我思维的傻子。 “我不希望我的信徒是这样的，就像罗塞尔大帝不希望他的孩子真的成为一个天使——虽然这个例子好像并没有那么恰当。” “……可是，”爱丽丝忍不住纠正了他一句，“你现在才序列5，考虑信徒是不是太早了一点？” 刚刚复苏到序列5的愚者先生沉默不语。 他们没聊太久的天，爱丽丝很快又返回了现实世界，在克莱恩的建议下尝试占卜安德森到底到哪儿了。 …… 在进入那本《格罗塞尔游记》并返回以后，安德森·胡德与格尔曼·斯帕罗告别，并且开始思考自己到底要前往哪一个黑夜教堂。 大海是风暴的领域，进入黑夜教堂祈祷这种事情，安德森认为自己最好还是前往鲁恩。 但安德森·胡德没打算随便找一个黑夜教堂就进去祈祷，虽然他不是大海上的通缉犯，完全可以这么做，但这位命运小姐留下的厄运，也许并不简单。 安德森·胡德认真考虑过这件事以后，选中了两个地方，一个是鲁恩的首都贝克兰德，另一个是传说中的圣堂。 安德森·胡德认为，其他地方的黑夜教会，也许并不能满足知晓这位命运小姐身份的条件。 虽然他确实不是通缉犯，确实可以随便踏上大陆，随便找一家黑夜教堂进去祈祷，但他可能会因为这件无厘头的事情被抓起来。 在慎重考虑后，安德森最终选中了位于贝克兰德的圣塞缪尔大教堂——无他，凛冬郡的圣堂还是太危险了一点，尤其是对于野生非凡者来说。 乘坐船只到达普利兹港，又从普利兹港乘坐地铁前往贝克兰德后，安德森迫不及待地……决定休息一晚上再说。 养精蓄锐后，第二天一早，安德森·胡德从宾馆的床上起来，在退房以后，他又吃了个早餐，才朝圣赛缪尔大教堂走去。 …… 爱丽丝早就不需要再进行入睡这么麻烦的动作来完成梦境占卜，仅仅只是心念一动，未来的画面便呈现于她的眼前。 一幕幕画面连成一个完整而流畅的未来，爱丽丝看到在熹微的晨光，安德森·胡德走进了教堂，戴着一枚单片眼镜。 然而这位太久没有踏进过教堂的“最强猎人”并不知晓，至少鲁恩的三个官方教会——风暴、黑夜和蒸汽，都纷纷禁止了携带单片眼镜入内。 当在未来的启示中观察到主教派人前去通知上级以后，爱丽丝不忍地闭上了眼睛，决定明天早上去蹲守安德森。 她已经从启示中辨认出，安德森所踏进的教堂，正是她无比熟悉的圣塞缪尔大教堂。 于是第二天一早，爱丽丝踩着晨光进入教堂，坐在了靠前的第一张长椅上，闭上眼睛摆出祈祷的姿势，同时将注意力放在了门口。 天使在这一点上十分具有优势，只要有媒介——可以是信徒，可以是残留的力量，也可以是物品或者别的什么，总之只要有个差不多的媒介，她就可以将注视投遍整个贝克兰德，甚至全世界。 只是能投射的力量水平不同罢了。 这种通过灵性观察世界的方式往往更直白，她能看到许多肉眼看不见的东西，甚至连灵视都难以察觉——譬如，她能看见伪装的、隐藏的阿蒙。 尽管这一条，她不需要这样注视，也能感觉到阿蒙的存在——这是灵性的预警。 不过，爱丽丝现在并没有那么信任灵性的预警了，其主要原因在于，灵性没有提醒她女神的注视。 这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面对某些存在，灵性并不是总能发挥作用的，她并不能依赖灵性而生存。 就像灵性大概也不会提醒她有关“光之钥”的事情。 灵性轻微的触动中，爱丽丝“看见”了戴着眼镜走入教堂的安德森·胡德，她忙睁开了眼睛。 但那位主教的反应和爱丽丝在启示中看到的画面并不一样，早已认出来爱丽丝身份并且仅是点头致意的他，在此刻将视线投向了爱丽丝。 这位主教并没有上来找爱丽丝说点什么，但爱丽丝意识到他在等候自己的反应，于是她稍作思考，扭头朝安德森招了招手并喊道： “安德森？我终于等到你了——来这里。” 这么说着，她让出了身侧的座位。 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安德森的表情是惊讶的，随后，在震惊之后，出现的情绪更多的是恍然。 爱丽丝看到安德森恍然地笑了一下，边朝这边走过来边问道： “您是在这里等我吗？” 爱丽丝盯着安德森看了两秒后，旋即微笑着，做出了一个符合她形象的回答： “不，我是知道今天会在这里遇见你，所以才过来的。” 他们的交流中，那位主教收回了落在他们两个身上的视线，将注意力分给了其他人。 这是一种将事情全权交给她的信任，爱丽丝几乎没有体验过这种信任，她莫名地有些感动，决定等下好好谢一下这个主教。 她高深莫测的回答并没有让安德森有任何不适感，安德森甚至是一副果然如此的态度，走过来坐了下来。 爱丽丝好奇地看着安德森，在她的注视中，安德森摘下了右眼上的那枚单片眼镜，递给了她，并且低声道： “这是格尔曼交给我的物品，据说它来自于您。” 顿了顿，凭借着之前向那位“观众”途径半神道歉的经验，他又十分诚恳地问道： “我为我之前的无礼向您道歉，既然您出现在这里，我是否可以认为，在您看来，我已经受到了足够的惩罚？” 这确实是表达歉意的话语，但似乎又不完全是——它很好地激起了爱丽丝的火气。 她眯起眼睛看了一眼安德森。接过了那枚单片眼镜，并且挥手解除了安德森身上的厄运。 接下来爱丽丝轻笑了一声，将那枚单片眼镜戴在了右眼上，转动调整了位置后，才看向安德森，语气亲昵地说道： “你知道吗，亲爱的安德森？ “我刚才啊，可是帮了你一个大忙呢——在贝克兰德，如果你戴着单片眼镜走进某间教堂，教会的主教可能会觉得你想抢劫教会的捐款箱。 “而你把单片眼镜交给我，就没问题了。 “毕竟，我刚才已经做完了我想做的事情了，只等着一枚单片眼镜——哦，对了。 “我还没有自我介绍过吧，亲爱的安德森？ “你可以叫我阿蒙……唔，多莉·阿蒙？” ------------ Chapter32 欢迎加入我们 严格来说，“多莉·阿蒙”这个名字最早是她拿来骂阿蒙学人精的，只是后来又被阿蒙还回来了。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名字真的很好用，尤其是当她确实在学阿蒙的情况下。 爱丽丝注意到那名主教已经将视线移向了这边，这也是她的目的——因为安德森对阿蒙缺乏了解，无法因为一个名字而产生身临其境的恐怖。 她的目的，只是复刻启示中出现的“安德森被误认成阿蒙”这一幕。 不过，在说出这句话以后，爱丽丝忽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某个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触动了她的灵性，她忽然觉得，她应该去寻找“混乱行者”的魔药了。 ……这不对吧？ 这感觉应该是晋升仪式完成后的预感，也就是说，她刚刚打乱了某个已经确定的故事，写下了新的故事——虽然可能只有开头。 但问题在于……爱丽丝一直觉得，她早就打破了某个故事，那个她不知道内容的故事迄今为止早已成为了全新的故事，就像克莱恩说的那样，她是新的主角。 如果说“厄运法师”时期她还要纠结一下，“混乱行者”这一关，她根本没想过自己要举行仪式的可能性。 ——那不是早就完成了吗？ 所以，她刚才到底打乱了什么？ 不，她刚刚干了什么？ ……假扮阿蒙？ 但，但这似乎也不是她第一次假扮阿蒙…… 这一次，和之前有什么不一样吗？ 灵感拒绝在这件事上做出提醒，于是爱丽丝只能自己苦思冥想，在短暂的思考过后，她决定去求助大侦探夏洛克·莫里亚蒂先生。 他肯定很擅长推理。 暂且放下这件事，在安德森半是疑惑半是不安的神情中，爱丽丝俯身靠近他，继续用刚才那种亲昵的语调对他说道： “欢迎加入我们。 “安德森·阿蒙。” 这么做完，她的身影便从教堂中消失了。 …… 偌大的贝克兰德其实藏着不少阿蒙的分身，或是空气中的微生物，或是天上飞过的鸟，或是路上爬过的蚂蚁。 ——如果你的运气足够好，你可以尝试去路边抓一条狗舌吻，说不定能体验一下和伟大的时天使舌吻的感觉。 当然了，如果你打算实施这一点，首先要注意的是，阿蒙一般不会靠近城区，尤其是教堂，祂对真神向来是很尊敬的。 不过，今天的阿蒙们，似乎格外兴奋。 这并不止发生在贝克兰德，事实上，这件事发生在世界各地，如果不是封印带来的信号延迟，这里应该还包括了“神弃之地”内部。 总之，某个时刻，这盆名为“阿蒙”的水忽然沸腾起来，阿蒙们齐齐望向某个方向，异口同声地说道： “欢迎加入我们。 “多莉·阿蒙。” 这声音并不大，尽管数量很多，但说到底，没有聚集到一起的阿蒙们密度还是相对较低的，因而没什么人注意到这一切，真的有的话……大概也加入这个大家庭了吧？ 身在教堂内的爱丽丝更不可能知道到这一切，她只是隐匿在了原地，确认安德森不得不开始向教会证明他仍然是他以后，才窃笑着逃离了案发现场。 戴着那枚单片眼镜。 爱丽丝并没有即刻前去寻找克莱恩，这当然是件很重要的事情，但爱丽丝认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总之是件好事，所以她可以先吃杯冰淇淋庆祝一下。 是的，她承认她就是想吃冰淇淋。 爱丽丝在街上找起了冰淇淋摊，她一边漫不经心地走着，一边想起了另一件事。 得知一件神奇物品的能力对爱丽丝来说并不是困难的事情，因而她漫步在街道上，结合能力和外形，开始思考这东西是否应该取一个名字。 ——总不能还叫“发财配饰”吧。 最早提出把“发财配饰”做成单片眼镜的形状，是爱丽丝一种无意义的、发泄怒气的行为。 就像爱丽丝当时所说的那样，她希望“光之钥”遇上一个全然不守规矩的玩家，把祂的游戏彻底破坏。 当然，指望阿蒙肯定是不现实的，真要说起来，爱丽丝觉得源堡真正的主人更适合这个角色。 阿蒙更多意义上是一种代餐。 也正因如此，尽管把这枚单片眼镜戴在了右眼上，但爱丽丝比谁都清楚，这东西对她可谓是一点用都没有，甚至不如她手里的冰淇淋。 至少好吃。 面对这个象征意义远大过实际意义的单片眼镜，爱丽丝若有所思的喃喃道： “取个吉利点的名字吧，至少好听…… “唔，难道要叫‘好运配饰’？ “不，不行，这也太草率了……嗯，不如就叫‘幸运星’吧！” 一个并没有比“好运配饰”严肃多少的名字就这样被定了下来。 …… 听见祈祷声的时候，克莱恩刚刚敲定完仆人的名单。 尽管心里十分怀疑这又是爱丽丝在找他，但克莱恩还是尽职尽责地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盥洗室，前往灰雾之上查看声音的来源。 属于爱丽丝的那颗深红色的星辰不出所料地正在胀动，克莱恩探出灵性去查看，听见了爱丽丝熟悉的声音： “大侦探～能帮我做一个推理吗？ “拜托你啦，夏洛克·莫里亚蒂大侦探～ “对了，你应该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吧？我能不能去找你？” 看来不是急事……克莱恩摇了摇头，沉吟片刻后给出了回应： “下午三点……嗯，下午三点到三点四十五。 “不要被人发现。” 他在这方面还算信得过爱丽丝，虽然爱丽丝干出来过让艾弥留斯上将的裤子掉下来这种荒谬的事情，但她至少没有在外人面前暴露出来，艾弥留斯上将其实是格尔曼·斯帕罗。 就像是在“未来号”上，答应了他等到返程的爱丽丝，虽然对弗兰克·李很……感兴趣，但她实际上也没有做出什么。 她只是爱玩了点，没有真的不分轻重。 怀抱着对爱丽丝的信任，克莱恩走出了盥洗室，在时间来到下午三点之后，对仆人们吩咐道： “我习惯在这个时间午睡三刻钟，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 这叮嘱并不只是为了爱丽丝。事实上，这主要是为了每周一下午3点的塔罗会，下一条命令才是真正关于爱丽丝的： “……做一份冰淇淋送过来。” 克莱恩清楚地注意到了他的贴身男仆、他的女管家以及他的各类仆人眼底一闪而逝的疑惑。 他知道他们在疑惑什么，毕竟午睡前吃冰淇淋听起来确实是一个很奇怪的习惯。 但——爱丽丝总共也就这么点爱好了。 于是，当爱丽丝出现在愚者先生的卧室里时，一份冰淇淋就这样被推到了她面前。 爱丽丝下意识抱起冰淇淋挖了一勺，才兴冲冲地朝他问道： “你真的不考虑让自己多一个女儿或者妹妹什么的吗？”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 “如果你不担心有人会觉得你是个变态的话，情人也不是不可以……” “……你有什么事？”克莱恩冷漠地看了爱丽丝一眼，无视了她嘴里的话，朝她问道。 爱丽丝于是耸了耸肩，有求于人的她识趣地绕开了话题： “我想让你帮我找一找，我几次假扮阿蒙的经历，中间有什么不同之处。 “呃，准确来说，是这一次与前几次有什么不同。” 克莱恩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爱丽丝于是眨了一下眼睛，从头说起她从安德森·胡德那里拿回单片眼镜的详细经过： “事情是这样的，你还记得安德森吧？就是这枚单片眼镜，我从他那里拿回来了。” 克莱恩看了一眼爱丽丝，朝她问道：“……你在安德森面前假扮了阿蒙？” “……对。”爱丽丝点了点头。 克莱恩看了爱丽丝一眼，猜测道：“效果应该不怎么好吧？毕竟安德森都不是很清楚阿蒙是谁。” 这是事实，爱丽丝点了点头，解释道： “对，但我本来的目的也不是吓他……事情是这样的，我在黑夜教堂里遇见了他。 “他说话太气人了，你知道的，我一时生气，我就想……呃，我就打算给他找点事情。 “比如说，让他在黑夜教会证明自己确实是自己，而不是阿蒙。” 克莱恩嘴角抽搐了一下，很快想象出了当时的场景，理解地点了点头。 他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训斥爱丽丝，因为正如爱丽丝所说的那样，安德森的嘴确实很贱，他相信这已经是爱丽丝收敛后的结果了。 “说一说过程？”他示意道。 爱丽丝一边回忆一边回答道： “首先是安德森把单片眼镜还给了我，但他说话太惹人生气了，我一时间没忍住，就…… “啊，我知道了！” 爱丽丝猛得伸手一拍面前的桌子，激动地坐正了身体，眼睛闪闪发光地说道： “我知道这一次和之前有哪里不一样了！” 还没有开始发挥作用的夏洛克·莫里亚蒂大侦探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爱丽丝。 爱丽丝于是缩了下肩膀，咕哝着对他说道： “我也不知道会这样的。” 克莱恩没怎么在意这件事，反而是好奇地问道： “所以，到底有哪里不一样？对了，你是怎么察觉到不一样的？” 于是爱丽丝一个一个回答起他的问题： “因为我的晋升仪式突然完成了，我才觉得这一次和之前不一样…… “不一样的地方，我觉得应该是……只有这一次，我亲口说出了我是阿蒙。 “因为我记得之前，我假扮阿蒙，都是戴上单片眼镜，学阿蒙说话什么的。 “我，我从来没有张口对别人说过我是阿蒙，都是别人自己想象的。” 克莱恩微微一愣，随即皱起眉，非常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件事： “……也就是说，对于阿蒙来说，亲自从嘴里说出来某些话，代表着一些不一样的意义？ “你……” 他皱着眉，开始用一种担忧的眼神打量爱丽丝。 “……我不会有一天突然变成阿蒙的啦！”爱丽丝忿怒地为自己分辨道，“再怎么样我也是天使呢，不会这么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的！” 克莱恩让自己担忧的视线变得小心了几分，尽可能不被爱丽丝察觉。 但这是瞒不过爱丽丝的，爱丽丝愤怒地磨了磨牙，瞪了一眼克莱恩，才分析道： “应该和祂的权柄有关系吧？毕竟是‘错误’…… “这种口头上的承认和答应，也许可以被替换成契约一类的东西？ “另外，这应该是一件好事——从大方向上来说是一件好事。 “所以你可以把你那担心的眼神收回去吗！” 克莱恩听话地收回了视线。 爱丽丝用一大口冰淇淋平息了自己的怒火，才皱着眉接着说道： “不过，我真的很奇怪，阿蒙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假如，我是说假如，我亲口说出自己是阿蒙代表什么重要的意义的话。” “……祂想要一个‘隐匿贤者’那种层次的分身？”克莱恩合理地猜测道。 “？”爱丽丝拿眼睛瞪他，“我说了我不会突然变成阿蒙的！” “好的，”克莱恩听话地点了点头，“那么，你觉得你对阿蒙到底有什么用？” 爱丽丝被噎了一下，尽管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在骂她，但爱丽丝无法反驳这件事，因为她也想不清楚她对阿蒙到底有什么用。 爱丽丝皱着眉，努力尝试冷静分析： “其实，理论上来说，判断阿蒙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首先应该判断祂的目的。” 这话说的没毛病，克莱恩点了点头，对她的话表示赞成。 爱丽丝于是略显迟疑地接着说道： “我们首先假设，阿蒙很可能只是为了好玩……” “啊？”克莱恩用一种欲言又止的眼神看向爱丽丝。 以他的观点来看，这位欺诈与恶作剧的化身听起来至少要比永远纯真的孩子有脑子——好玩可能只是表象。 “我们先假设，”爱丽丝面不改色，“你看假如他只是为了好玩，那么，为了玩的更开心……祂需要成神！” ------------ Chapter33 精彩的推理 不可否认，这个推断比阿蒙只是想玩听起来正常了不少，但克莱恩还是有一个问题： “你是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 爱丽丝疑惑地看了克莱恩一眼，尝试着解释： “祂，祂想玩嘛，那当然只有变得更利害，才能无所顾忌地玩…… “嗯？这么说起来，祂在做的事情好像真的都是这个目的诶……” 寻找怕列斯也好，寻找愚者也好，阿蒙做的这两件事，一件是为了成神，一件是为了成为“诡秘之主”——爱丽丝意识到自己猜的可能没错。 她说的还蛮有道理的，不会真给她撞上了吧……克莱恩没对爱丽丝的推断做出评价，他看了一眼爱丽丝，接着问道： “可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嗯……”爱丽丝眨了下眼睛，“如果按照这个角度来分析的话，那就是说，我身上有对阿蒙成神有帮助的东西。” 合情合理，但这不是重点，也不是难点，克莱恩点了点头问道： “是什么？” 阿蒙想要什么，这才是真正的重难点。 但对爱丽丝来说，这个问题的答案是很轻松的，她只要稍稍一想，就知道他身上最特别的、和成神有关的是什么。 “仪式，”她这么回答道，“你还记得我的成神仪式是什么吗？” 成神仪式……？克莱恩很快回想起了答案，他皱眉问道： “在命运的洪流里找到正确的契机……？” 爱丽丝一边点头一边挖了一勺冰淇淋放进嘴里。 这是个既简单又困难的仪式，因为从爱丽丝的描述和态度来看，这个正确的契机无法占卜，只能等待。 等到了时间，你自然知道什么是正确的契机。 早在一开始听说这个仪式时，克莱恩就觉得不可思议，但让他震惊和疑惑的问题并不在仪式本身，他皱眉接着问道： “可是，这和阿蒙有什么关系？ “莫非阿蒙还能把你的成神仪式偷走不成？” “……”爱丽丝放下冰淇淋勺子沉默不语。 “？”看略显迟疑的视线落在了爱丽丝身上，他咽了咽口水，颇为不确定的问道，“……真的能偷啊？” “不是，”爱丽丝摇了摇头，一脸凝重地看向了克莱恩，“冰淇淋化了。” “？”克莱恩收起脸上复杂多变的表情，面无表情地看着爱丽丝。 爱丽丝用一种无辜的眼神看向克莱恩，用甜腻腻的嗓音喊道： “能换一个吗～唐泰斯先生～” “不行。”克莱恩冷漠地拒绝了她。 爱丽丝瞬间收起刚才的表情，凶狠地瞪向了他。 这没什么用，在和面无表情的克莱恩对视了好几秒钟以后，爱丽丝挥挥手，把冰淇淋重启了。 现在，她有了一杯没吃过的冰淇淋。 “……”克莱恩开始欲言又止地看着爱丽丝。 爱丽丝像是没看见克莱恩的眼神一样，一边吃冰淇淋一边认真分析道： “你看，已知阿蒙的途径，从低到高不是在偷就是在骗，偷东西、偷时间、偷命运…… “这么偷了一路偷上去的，那成神仪式是偷别人的仪式，是不是很有道理？” 克莱恩哑口无言。 这是个无法否认的推断，它既牵强，又显得格外的有道理，克莱恩苦思冥想后发现自己居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来否认这个逻辑，因为这根本就没有逻辑。 这和阿蒙的目的其实是成神一样——克莱恩发现自己完全不知道爱丽丝是什么得出结论。 他思虑良久之后，才终于从爱丽丝那摇摇欲坠但又无懈可击的逻辑里，找出了一个可供反驳的点： “可是，能被偷走的契机，怎么能叫正确的契机呢？” 对克莱恩来说，这是爱丽丝的逻辑里藏着的最大的漏洞，因为契机一旦能被偷走，就说明这根本不是正确的契机。 事实上，这也是爱丽丝的观点，就像她当时说过的一样，无论如何，她现在坐在这里，就说明她是运气好。 ——如果不是运气不好的都死了，“命运”途径的序列7怎么叫“幸运者”呢？ 但对于自己的成神仪式，爱丽丝有另一种看法，她摇了摇头，挑着能告诉克莱恩的部分说道： “因为一直以来，我都觉得……不，这应该就是事实。 “我一直都觉得，只要我能拿到后面的非凡特性，哪怕直接吞下去，我也不会失控。 “也不是会疯什么的……怎么说呢？就是如果这样做的话，我可能会变成另一个人。 “有点像是扮演入戏了出不来那种感觉，但又不太一样，因为我应该不是入戏了……我应该是真的就变成那个人了。 “变成了……非凡特性上残留的意志的主人。” 克莱恩愣了一下。 这是他们早在一开始就讨论过的问题——非凡特定上残留的意志到底属于谁？或者说，城堡的守卫和城堡的主人到底都是谁？ 而在当时，他们并没有得出明确的答案，克莱恩只是有过一个猜测——同途径的非凡者们对抗非凡特性上的意志，对途径的神灵是有帮助的。 换句话说，这个意志如果有主人，那么它的主人，就应该是神灵的敌人。 而现在，爱丽丝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说明了他当时的猜测是正确的。 而爱丽丝也在苦恼不已。 有关序列之上的知识并不能告诉克莱恩，因为爱丽丝没办法告诉克莱恩她的推理过程。 这其实是个不太复杂的过程。 成神，然后容纳对应的源质，然后再吞噬相邻途径的“唯一性”和序列1非凡特性，这样就能成为旧日——这是女神告诉她的标准流程，同时这也是最安全的路线。 而不太安全的路线里，可以先尝试着容纳相邻途径的“唯一性”和序列1非凡特性，如果运气足够好，容纳的相邻途径又足够多，那就会迎来每个非凡者最终的宿命。 ——旧日意志的苏醒。 而作为单途径旧日，“光之钥”则没有这个烦恼，她并不需要像其他人一样犹豫先进行哪一步，只需要成神，然后容纳源质，这样就足够了。 因为只要她成神，属于“光之钥”的那份意志，就已经有了在她身上复苏的充分条件。 最糟糕的是，爱丽丝心知肚明，自己和“光之钥”的联系非常深刻，虽然没弄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情况，但就像梦中的宋姝说的那样，她们已经不可分离。 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同样的，“光之钥”大概也什么都不需要做，因为她想反抗，就必须成神，她一旦成神，到时候她是谁就不一定了。 当意识到这件事时，爱丽丝有一种莫名的直觉——这可能就是宋姝口中的赌局，这大概也是宋姝对结局如此自信的原因。 她根本就没得选。 甚至，结合“命运”途径的成神仪式来看，爱丽丝怀疑自己是输是赢，对结果根本没有影响。 ——什么叫正确的契机？ 如果“命运”途径的所有非凡者，都是“光之钥”计划当中的复活后手，那…… 是不是“光之钥”选中了在谁的体内复苏，谁就能遇见正确的契机，然后成神？ 听起来她好像只是恰好倒霉得被选中了而已——她身上有某样东西吸引了“光之钥”，让“光之钥”选中了她，但选其他人，也未尝不可。 如果按照高序列会影响低序列的理论来看，爱丽丝认为这个理由很可能是真的——“光之钥”可能只是觉得太无聊了，去睡了一觉。 祂还没睡够，所以“命运”途径没有人成神。 当然，这只是爱丽丝按照低序列会受到高序列的影响的那个理论，根据自己的性格做出的推测，如果让她摸着良心来说，她有一个更恶毒的祝愿。 说到底，钥匙是能拿来开门的，她能自己进入源堡，晋升序列4“厄运法师”时，她又在命运长河的某条支流上看见过一片灰雾…… 说不定，“光之钥”在人家“诡秘之主”的柜子里当手办呢？ 凭爱丽丝对自己的了解，她认为“光之钥”说不定是“自愿”当的这个手办。 但这些想法根本没办法告诉克莱恩，而爱丽丝只能头疼地抓了抓头发，咕哝着道： “好烦……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天使啊？” 克莱恩不敢回答这个问题，他也没办法回答，他只是低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了半杯的冰淇淋，把话题移到了他在意的事情上： “其实我觉得，你没必要和我解释理由，因为你解释了，我好像也听不懂。 “虽然你之前的两个问题都解释了你是怎么得出这样的答案的，但说实话，我根本没想明白，好像就是很突然的，你就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但该死的是，这个答案乍一看居然很合理——甚至，因为这些答案是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的，我还觉得它们很有可能是正确的。 “爱丽丝，说真的……幸好你当时没选择成为一名侦探。 “你以后也千万不要当侦探。” “为什么？”爱丽丝疑惑地问道，“这难道不是好事吗？我能迅速得出答案，这不是很适合成为侦探吗？” 克莱恩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道： “不。 “虽然你确实能很迅速地得出答案，这有助于你调查一些事情的真相，但问题就是，太迅速了。 “说实话，我觉得我做侦探的时候，某些推理就已经很牵强了，因为我有占卜的辅助，我能得到一些其他人得不到的信息。 “在得到这些信息之后，我要拿着这个答案寻找过程，想办法把信息告诉别人……对啊！ “爱丽丝，你根本不是在推理！ “你的推理过程，就像是有一个不擅长推理的人，在想尽办法把答案塞进你的脑子里！ “让你当侦探，其他侦探恐怕会被你的推理气死的。” 爱丽丝眨了下眼睛，放下了手里的冰淇淋上，用一只手托住下巴，盯着他问道： “那么…… “这个不擅长推理的、正在想尽办法把信息塞进我脑子里的人…… “是谁呢？” 克莱恩顿了一瞬间，想起了他们很久以前的玩笑话。 在爱丽丝宣称他是一本书里的主角时，他曾经戏言过，现在他们在一本新的书里，爱丽丝才是新的主角。 这么说来…… 克莱恩略显迟疑地给出了一个合情合理的回答： “……这本书的作者？” 爱丽丝懵了一下，同样想起了他们当时的玩笑话。 好像……没毛病哈？ 面对这个答案，克莱恩和爱丽丝一起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 他们不确定自己该不该为这个玩笑而感到惊恐，就像是爱丽丝曾经纠结过的那样，也许他们现在的疑惑和惊恐，同样是被书写好的呢？ 于是，爱丽丝选择了摆烂。 她抬起手，重新拿起刚放下的冰淇淋勺，端起那杯冰淇淋，一口一口，把剩下的冰淇淋挖出来吃了。 接下来，爱丽丝放下手里的空杯子和勺子，舔了舔嘴唇，对克莱恩说道： “冰淇淋味道不错。 “还有新的吗？” 克莱恩神情恍惚的看着爱丽丝，对话题的跳跃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他懵了一下，在大脑当机的瞬间，意识本能地顺着爱丽丝的话做出行动，给出了回答： “我叫人给你拿？” 爱丽丝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于是克莱恩就那样站起身，准备出门去叫人给爱丽丝拿冰淇淋，当手落到门把手上时，他猛然反应过来，这并不是一个适合出门的时间。 ——否则，贝克兰德明天就会传出道恩·唐泰斯有恋童癖，并且金屋藏娇的传闻。 哦，也许没有这么夸张，考虑到爱丽丝现在是黑夜教会的圣者，大概在新的盛典编撰好之后，这个流言会变成…… 道恩·唐泰斯魅力无穷，连黑夜教会的圣者都为其折腰，在其午睡期间暗访他的卧室。 至于爱丽丝的年龄，反而是可以忽略的了，一方面是圣者的实力和身份排在这之前，另一方面则是…… 没有人会相信未成年会成为圣者这样荒唐的事实。 ------------ Chapter34 “0-34” 联想了一下可能存在的流言以及与爱丽丝扯上关系的后续后果，克莱恩果断停下了脚步，扭头看向爱丽丝，提醒道： “你先躲一下。” 爱丽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现在的情况，她听话地消失在了原地。 于是，克莱恩走出门去，对外面侍立的贴身男仆理查德森吩咐道： “再送一份冰淇淋来。” 顿了顿，他回头看了眼桌上空着的冰淇淋杯，又接着道： “记得换种口味。”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贴身男仆，理查德森没有对此多问什么，只是谦卑地应道： “好的，先生。” 这么说着，他从克莱恩让开的空间进入室内，收走桌子上的杯子和勺子，略显疑惑地视线扫过了多出来的第二张座椅，以及房间的钟表。 ——此时距离三点四十五明显还有很长时间。 但理查德森什么都没问，他只是拿着东西离开了，并且在几分钟后送来了一份新的冰淇淋，随后看退出房间，带上了门，像之前那样侍立在门口。 也直到这个时候，爱丽丝的身影才重新出现，她冲着克莱恩喃喃道： “坏了，他好像发现不对劲了……” “我也发现了。”克莱恩冷静地回答道。 爱丽丝懵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克莱恩指的并不是自己也发现了不对劲，而是发现了理查德森发现了不对劲。 她摇了摇头，很快又兴奋起来，兴致勃勃地问道： “要杀人灭口吗，斯帕罗先生？” 道恩·格尔曼·克莱恩·明瑞·周·莫雷蒂·斯帕罗·唐泰斯冷漠地看了一眼爱丽丝，语气冰冷而不含感情地说道： “吃你的冰淇淋。” 爱丽丝听话地低下头去吃她的冰淇淋。 克莱恩待在原地看着她吃冰淇淋，没破坏这难得的温馨和静谧，直到爱丽丝安静且迅速地吃完了冰淇淋，他刚想开口，爱丽丝就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一杯满满的冰淇淋。 ——一切又回到了这杯冰淇淋刚被送进来的样子，除了这里没有爱丽丝。 克莱恩站在原地，他已经不会因为爱丽丝的这种行为而感到忿怒了，只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无语，他摇了摇头，抱着不能浪费的心态，过去端起了那杯冰淇淋。 克莱恩慢条斯理地吃完了整杯冰淇淋，然后把杯子放回了桌子上，接下来，杯子又回到了他手里，被他吃下的冰淇淋也一口一口地回到了杯子里，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仅仅只是在原地愣了一下之后，克莱恩的那点无语就瞬间转变成了对爱丽丝的怒火，他愤怒地喊出了声，“爱丽丝！” “嘻嘻嘻～” 轻快的少女笑声在空气中响起，一切似乎没什么变化，但克莱恩直觉有什么不一样了，他第二次端起了那杯冰淇淋。 这一点在克莱恩第二次将冰淇淋放回桌子上时得到了确认，看着没有再次回到他手里的空杯子，克莱恩摇了摇头，出门去让理查德森进来收拾东西。 …… “黄金梦想号”，船长室内。 艾德雯娜呼出一口气，从祭台上取下了一个密封的盒子。 仅凭外观无法判断那盒子的材质，只能看出来它的做工很精致，上面有这密密麻麻的符文。 回忆着刚才获得的知识，艾德雯娜念了几个咒语，重复了几个动作以后，她成功打开了这个盒子，里面露出了一只精美的羽毛笔。 这支羽毛笔上的羽毛呈现出美丽的绯红色，外观上看不出来属于何种鸟类，笔杆则是透明的水晶质感，在光照下呈现出深蓝色，上面有着与命运相关的符文流转。 “0-34……”艾德雯娜低声喃喃道。注① 她神情恍惚，像是被吸走了神志那样，伸手去触摸那支羽毛笔，却在手探入盒子内部时浑身一个激灵，猛的缩回了手。 经历这一遭，艾德雯娜浑身冷汗，她匆忙盖上那个盒子，重新将盒子密封起来，随后脸色苍白地靠在了椅子上，心有余悸地大口喘气。 缓了一段时间之后，艾德文娜才找出信纸，提笔书写信件： “致格尔曼·斯帕罗……” 顿了顿，艾德雯娜又提笔划掉了这行字，看了一眼那个密封的盒子，皱起了眉。 忽然，她心念一动，目光移回信纸上，低声自言自语道： “之前在《格罗赛尔游记》里，是情况特殊，而且她自身的位置也不对…… “如果她已经回来了，据说，她应该是天使……” 在又看了一眼那个盒子之后，艾德雯娜闭上眼睛，果断地念起了一段尊名： “永远纯真的孩子， “幸运与奇迹的化身， “灾祸与混乱的起源， “……” …… 爱丽丝从床上坐了起来。 对于一位并没有在传教的天使来说，听见陌生的祈祷声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就如同现在的爱丽丝。 她本能的想起了教会的新圣典，但先不说圣典还没有编撰好，即使编撰好了，在爱丽丝的印象里，圣典里的圣者并不会填写尊名。 让爱丽丝疑惑地探出灵性，沿着祈祷声“看”过去——她看见了艾德雯娜。 爱丽丝熟悉艾德雯娜所在的背景，那里应该是“黄金梦想号”的船长室，她去过那里不少几次。 爱丽丝记得，自己确实给过艾德雯娜自己的尊名，而艾德雯娜对知识与智慧之神的信仰又十分灵活，她向自己祈祷并不算奇怪。 但爱丽丝本能地觉得，这里似乎有东西在吸引自己。 ……是什么？ 她在整间船长是搜寻一圈之后，将“目光”停留在了那密封的盒子上。 直觉告诉她，吸引她的东西就在盒子里。 稍作犹豫后，爱丽丝就出现在了“黄金梦想号”的船长室内，艾德雯娜的背后。 她想了想，从背后拍了拍艾德雯娜的肩膀，艾德雯娜不算惊讶地回过头，朝着爱丽丝呼出一口气，在她问出声之前说道： “我有一件事请您帮忙。” “什么？”爱丽丝眨了一下眼睛，下意识看了一眼那个盒子。 艾德雯娜没有说话，她看了一眼站着的爱丽丝，又环顾了一圈没有第二张椅子的船长室，首先起身，把椅子让给了爱丽丝。爱丽丝略显茫然的对上她的眼睛，几秒钟后，她领会到了艾德雯娜的意思，稍显沉默后回答道： “……你坐吧。 “我喜欢站着。” 但艾德雯娜没有坐回去，她摇了摇头，指着那盒子对爱丽丝说道： “我想请您帮忙封印一件‘0’级封印物。” 爱丽丝顿了一下，本能地就想要逃跑。 这句话给她带来了一些不好的回忆，她记得当初查理·金就是这么说的——威尔·昂赛汀希望她在将来帮忙封印一件“0”级封印物。 而许久之后的现在，查理·金开枪自杀了，她变成了那件“0”级封印物，威尔·昂赛汀投胎去了。 显然，这个故事里的三个人都没有什么好结局。 爱丽丝努力克制住了那股逃跑的冲动，她站在原地，朝艾德雯娜冷静地问道： “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教会的高层？还是……” 她顿了顿，没有说出知识与智慧之神的名字，但她们两个都对这个名字心知肚明，于是艾德雯娜点了点头道： “它来自伦堡。” 爱丽丝呼出一口气，感觉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她表情真诚地问道： “……你确定，祂没有打算把我变成封印物，对吧？ “我对祂来说应该没用吧……？ “应该不能吃吧？” “呃……”艾德雯娜的神情略显疑惑，看起来不太能理解爱丽丝的行为，“我不知道您联想到了什么，但这……这应该是一份礼物。” “礼物……？”爱丽丝微微皱起眉。 艾德雯娜没说话，递上了那个盒子，爱丽丝下意识伸手接住。 收回手之后，艾德雯娜看着那个盒子，深吸一口气后才说道： “这里面装着一件‘0’级封印物，它的外观是一只精美的羽毛笔……” “……0-08？”爱丽丝脱口而出。 艾德雯娜的声音顿了一下，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自己看过的资料后否认道： “不，它的编号是‘0-34’……” “好的，”爱丽丝点了点头，“你继续说。” 于是艾德雯娜呼出一口气，又继续讲述这支羽毛笔的作用： “正如我刚才所说，这只羽毛笔过去是存放在伦堡的一件‘0’级封印物，它的编号是‘0-34’。 “据推测，这支羽毛笔来自于一位‘先知’，它能画出未来的画面。 “但，一旦握住这支羽毛笔，就会不受控制地画出第一个有关未来的画面，也是持笔者的死局——这也是‘0-34’的副作用。 “当画出死局之后，这个死局必定会实现，哪怕将‘0-34’交给他人也没有用。 “因此，我们认为‘0-34’无法被利用，而一直将其封存。 “‘0-34’的保存方法很简单，尽管它有轻微的蛊惑人心的作用，但只要将其封存起来，便不会有人受到吸引。 “就像您现在看到的这样。 “但是，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它只能被封存起来，而无法被利用……”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送上一件无法被利用或者说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利用方法的封印物来讨好她，确实符合知识与智慧之神的风格——这能与她交好，同时不会对自己造成损害，而且她也没有明确的敌人…… 没有明确的、位于真神层次的敌人。 了解有关旧日和支柱的知识后，爱丽丝明白这种现象是正常的——除了威尔·昂赛丁和乌洛琉斯的情况比较尴尬以外，她只要站边换的及时，严格意义上来说，她在地球内没有那种你死我活的敌人。 这一切都要感谢“光之钥”——幸好祂是单途径旧日，手里的权柄还是只能打辅助的命运。 在这方面，“命运”途径的竞争要弱很多，远不如隔壁的“上帝”和“诡秘之主”。 想起被自己座下的天使之王联手背叛的“远古太阳神”，爱丽丝摇了摇头，对艾德雯娜说道： “所以，你们把它拿来给我当礼物？” 艾德雯娜沉默不语。 就像是她一开始尝试着委婉告诉爱丽丝那样，她其实并没有打算这么直白地讲述自己的目的。 这显然并不是高序列社交的风格。 但爱丽丝似乎对“帮忙封印一件‘0’级封印物”这个说法的反应有些太激烈了，她像是对这件事有什么严重的心理阴影一样，艾德雯娜不得不做出直白的解释。 无论如何，结果是好的，爱丽丝戳了戳手里密封的盒子，朝艾德雯娜问道： “这是你们教会里面的东西吧……这个盒子要怎么开？” 艾德雯娜这才想起这件事，她迟疑地看了一眼爱丽丝，似乎是没想到她会问出这种问题——理论上来说，一个天使就算是砸也能把这种并不牢固的封印给砸开的。 爱丽丝看出了她眼神中蕴藏的意思，她皱着眉解释道： “我并不喜欢那种暴力的解决方法，如果你们有打开盒子的办法的话，我还是更倾向于用你们的办法。” 合情合理，艾德雯娜作为老师的本能从记忆中复苏了，她看了眼爱丽丝，镇定且自信地说道： “很简单，只需要……” 在头晕脑胀地记下了一大串咒语和手势之后，爱丽丝抬起头，朝艾德雯娜真诚地问道： “我们两个对简单这个词的理解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 “不，不应该这么问…… “你们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的人，对简单这个词的理解，是不是和普通人不一样？” 普通人爱丽丝痛苦地晃了两下脑袋，用一种满是幽怨的表情看着艾德雯娜，充满真诚地说道： “早知道我就砸开了……” 艾德雯娜欲言又止地看了眼爱丽丝。 尽管不是专精这方面的魔药，但在艾德雯娜的印象里，“怪物”途径的非凡者，在记忆力方面并不算差，何况，她还是天使…… 她果然只是厌学而已吧？！(本章完) ------------ 好困 睡醒两章（……） ------------ Chapter35 死亡的画面 混身上下散发着厌学气息的爱丽丝抱着那个盒子离开了“黄金梦想号”。 神话生物是生命层次的进化，是全方位的提升，虽然智商是难以界定的东西，但至少记忆力是得到过提升的。 更何况，“命运”途径，其实不存在记不记得住的问题…… 回到贝克兰德，坐在书房内，爱丽丝按照艾德雯娜讲述的方法打开了盒子。 据艾德雯娜所说，这个盒子还有双保险，即使打开了盒子，但是伸手去拿羽毛笔时，也会感受到一种刺骨的寒冷。 这是第二重提醒，防止有人只是打开盒子查看状况，却不小心握住了这支羽毛笔。 不过，爱丽丝觉得这种草率的封印方式应该不是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内部所采用的，这应该是考虑到了艾德雯娜的安全所采用的临时容器。 至于有没有考虑到她——很难说，也不太重要。 在听完了艾德雯娜描述的“0-34”的作用和副作用以后，爱丽丝就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 如果“0-34”真的来自先知的非凡特性，那它画出来的“未来的画面”，恐怕不是真的“未来的画面”，只是人们觉得这是“未来的画面”，因此，那成了真正的“未来的画面”。 因此，第一幅画中画出来的死局，恐怕也不是真正的死局。 而这如果是真的，爱丽丝就不得不怀疑一件事——那位知识与智慧之神，“全知全能的造物主”中“全知”的象征，祂会不会不知道这件事？ 这很难界定，因为以艾德雯娜的权限，一定是不够得知“0-34”真正作用的，而她也看……不，等等，她看得到！ 各大教会有互相通报“0”和“1”级封印物的传统，虽然通报内容仅包括了编号，并没有具体的作用和副作用，但既然东西都已经给了她，她可以向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申请调取资料。 ……应该可以吧？ ……回头去教会问问。 这是爱丽丝少有的迫切想要知道的事情，因为知识与智慧之神是否知晓这件事，决定了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她干的——她怎么算也不觉得自己能瞒得过一位象征着“全知”的真神。 就像是在之前，爱丽丝曾经奇怪过，罗塞尔大帝是怎么造出来能瞒过真神的“亵渎之牌”的？ 诚然，直到今天为止，爱丽丝已经知道罗塞尔大帝晋升为了序列1的“知识皇帝”，“亵渎之牌”很可能是他在晋升“知识皇帝”之后的作品。 也就是说，罗塞尔大帝通过“知识皇帝”的权柄，利用带有力量的知识完成了“亵渎之牌”的制作。 这很合理，爱丽丝在意的本来也不是这个，她真正在意的一直以来都很统一——序列1的罗塞尔凭什么瞒过真神？ 要知道，罗塞尔大帝甚至没有容纳过“隐匿贤者”——应该没有。 至于容纳别的途径的“唯一性”后做出来的东西，那就更别谈了，毕竟“窥秘人”途径的相邻途径已经被蒸汽与机械之神占了，而如果要跳不相关的途径…… 爱丽丝绝不相信罗塞尔做出“亵渎之牌”的时候是个疯子。 说起来…… 如果罗塞尔大帝真的跳到别的途径并且成神了，那最后的刺杀……不会是他自己安排的吧？ ……他不会真的能从坟里爬出来吧？！ 爱丽丝想起了自己续写的那两篇日记，惊恐地咽了咽口水。 她甩了甩脑袋，慌忙拍开脑海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伸手去触碰那支羽毛笔。 当手指探进盒子时，爱丽丝果真如艾德雯娜所说的那样，感受到了一种刺骨的冰寒。 这寒冷其实并不能对她造成伤害，但爱丽丝非常迅速地缩回了手，抖了一下身体。 这是作为“人”的习惯。 仍然保留着这些习惯的爱丽丝深吸一口气，在做好了心理准备之后，才重新伸出手去。 顶着寒冷，她将“0-34”从那盒子里取了出来，握住了那支羽毛笔。 ——尽管在查证资料之前，爱丽丝就已经基本上确定“未来的画面”是虚假的预言，但她还是好奇自己的“死局”。 毕竟，她确实是要死一次的，如果提前知道自己的死法，甚至是死亡时间和地点，她就能复刻那样的场景了。 她看向那支羽毛笔，没去反抗，顺着羽毛笔的牵引在纸上描绘出一幅画卷。 这是非常神奇的一幕，明明她没有蘸取墨水，更别谈颜料，但画作就像是河水一样，从她的笔下流淌了出来，甚至是彩色的。 “0-34”首先引导着她在纸上留下了一个阴森黑暗的环境，爱丽丝认为那是室内，这应该是背景，她觉得自己有些熟悉，却暂时想不起来是哪里。 有些微尖的屋顶之上，一条白色的无鳞的巨蛇盘旋着出现，那双瞳孔呈现出冰冷无情的红色，张开的大嘴里没有牙齿，只有一片刺目的血红。 爱丽丝愣了一下，接下来，她便看到一个白袍的金发少女，仰着头看向塔顶。 画笔于此刻顿住，爱丽丝的眼神，也成功变得冰冷了起来。 这结果其实算不上太意外，画面中的场景她甚至曾经梦见过——这正是那场三人共同的梦境。 爱丽丝震惊的，其实是一件她之前未曾察觉到的事情。 在之前，她曾以为这场梦境是一个启示，昭示着她只要经历一场死亡，然后重新归来，这就是她成神的契机。 此刻，爱丽丝突然发现一件事。 就像是她在塔罗会上提起这件事时，“太阳”戴里克曾经问过她的那样，在这场梦境里，她其实只看见了自己死亡的未来，而没有看过见过归来的可能性。 而之所以直到今天，直到现在才想起来，则全然是因为克莱恩的提醒——这件事的答案，好像也是有谁硬生生塞进她脑子里的。 就连她现在的怀疑好像也是——毕竟她之前从未怀疑过，对吧？ 对于想不明白的问题，爱丽丝的选择一向很果断，她选择了放弃。 爱丽丝把“0-34”重新丢回那个盒子里，又把盒子密封起来，随后，她将注意力转向了那幅画。 在盯着画面看了十几秒之后，爱丽丝终于忍不住，疑惑地看了一眼那密封的盒子，又重新看向那幅画，低声喃喃道： “羽毛笔是怎么画出水彩画的……” 难以理解，爱丽丝甩了甩脑袋，翻出火柴，烧毁了那幅画。 她当然不会把自己死亡的预言留下来。 但这幅画确实给爱丽丝提了个醒，注视着炽热的火焰一点一点吞噬那幅“未来的画面”，在火舌躁动不安的呲呲声中，爱丽丝松开手，任由燃烧着的纸张向地板飘落。 “也许，我应该把我死亡后归来的那个预言散播出去……我草！” 火焰在接触到地面之前因失去了附着物而熄灭，纸张燃尽的灰尘在地面上铺陈开来，让原本神情恍惚的爱丽丝猛得跳了起来。 一个眨眼的时间过后，像是时光倒流那样，地上的灰尘又重新燃起火焰，漂浮在空中，一点一点拼接出纸张。 不多时，那幅画又重新出现在了爱丽丝手中，她的另一只手拿着一盒火柴。 爱丽丝摇了摇头，走到垃圾桶旁，重新点燃了那幅画。 这一次，一切都顺利无比，纸张燃成的每一丝灰烬都飘落进了垃圾桶，没有一丝流落在外。 做完这一切，爱丽丝揣着那只装有“0-34”的盒子踏进了圣赛缪尔大教堂。 安东尼大主教早已习惯了爱丽丝的突然到来，他并没有屋子里多出一个人而感到惊奇，只是平静地放下手中的笔，从堆满文件的桌案上抬起了头，声音温和地问道： “怎么了吗？” 严格来说，这样的场景爱丽丝并不是第一次遇见，但在听完了上一次安东尼大主角描述的圣者的工作内容后，她不由得将视线扫过了那些文件，在心中测算起它们的高度来。 她没有说话，于是周围的气氛便安静下来，直到有敲门声响起，爱丽丝才清醒过来，迟疑地看向了安东尼。 她本能地认为自己应该避让，尽管此刻她的身份已经没有了多少隐藏意义，但她的保密等级不够。 安东尼冲她微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她无需做什么，随后便扬起声音道： “请进。” 有人推门而入，爱丽丝便扭头看了过去，只一眼就皱起了眉。 来人身穿黑风衣，手上戴着一双红色手套，看外貌大约在四十来岁，五官轮廓柔和，两鬓头发深长。 爱丽丝并不认识这人，但他手上镶金的黑色直杖和头上浮夸的礼帽都让爱丽丝怀疑他的审美水平。 男人几乎是一进来就注意到了爱丽丝的存在，他关上门，目光扫过了爱丽丝，却没有多问，而是看，向了安东尼大主教，眼神带有几分征询的味道。 爱丽丝看到安东尼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于是男人就像是领会到了什么那样，汇报起了工作。 爱丽丝听着听着就犯困起来。她环顾了一圈周围，小心翼翼地朝离她最近的墙壁挪过去，安东尼大主教似有察觉那样，转头看了她一眼，成功让她停止动作，在原地端正了站姿。 这也让那个打扮浮夸的男人看了爱丽丝一眼，爱丽丝注意到他的视线在自己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眼中似有疑惑闪过，但他最终什么都没问，扭头接着讲述起来。 不能跑路的爱丽丝尝试着将注意力集中到这男人的话语上来，不多时她就弄明白了对方所说的内容，这似乎是关于一起“恶魔”案件的，他们在调查和抓捕期间临时调用了几件封印物，现在正是来重新入库的。 爱丽丝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的目的，她想张口说话，又觉得打断别人说话不太好，只能站在原地忍着。 爱丽丝低下头，将脚下的地板当成了自己的敌人，在和地板搏斗了几百个回合以后，她终于听到了一个让她如获大赦的声音： “好了，没问题了。” 爱丽丝激动地抬起了头，用一种感激的眼神看了看安东尼，又看了看那个陌生的男人，成功让那个男人略显迟疑地看了她一眼之后又移开了视线，对着安东尼大主教疑似有几分迫不及待地说道： “既然这样，我就先离开了。” 安东尼却没有立刻让他离开，而是声音温和地说道： “我想我应该给你介绍一下她，不然你今天回去可能会一直想着这个问题，然后睡不着觉……尽管你并不是很需要睡眠。 “这是教会新晋的圣者，爱丽丝·金斯利阁下。” 那打扮浮夸的男人立刻看向了爱丽丝，眼睛里有惊讶和恍然闪过，但仍有一抹未解的疑惑。 安东尼并未在意，又看向爱丽丝，对她说道： “这是目前身在贝克兰德的一只红手套小队的队长。 “他名叫索斯特，是一名‘安魂师’……也许很快就是一名‘灵巫’了。” 爱丽丝成功想起了自己来教会的第二桩事——有关于“厄运法师”的魔药消化。 她没立即提起这两件事，而是首先看上了索斯特，试探性的抬起手摇了两下，问候道： “你好？” 这举动有些太不符合成年人了，整体透露出一种孩子气来——成年人的问候，此刻应该是握手礼才对。 但这样的举止却很符合爱丽丝的年龄，索斯特的视线并没有太过奇怪，而是在恍然中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来，同样招了招手道： “您好，阁下。” 他没明确地称呼爱丽丝什么，而是只简短地叫了个阁下，因为他还不清楚应该叫什么。 见他们打完招呼，安东尼适时地对索斯特说道： “你先回去吧。” 接下来，索斯特便识趣地退出了房间，在他带上门以后，安东尼才看着爱丽丝问道： “怎么了？” 爱丽丝立刻将注意力移了回来，讲述起自己的来意： “我，我是来……来求助的。 “那个……首先，教会与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的关系好吗？” ------------ Chapter36 两个请求 “……怎么了？”安东尼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在某个瞬间，他想起了风暴教会消失的捐款箱。 爱丽丝递出那个盒子，略显迟疑地说道： “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让人给我送了一件‘0’级封印物……由‘命运’途径序列2的‘先知’非凡特性形成。 “但是，他们没把封印物的资料给我……可能是觉得我不需要吧？ “不过，我其实想看一下，我有些事情想要确定一下……” 她不想说具体原由的态度太过明显，安东尼大主教便没有询问这个问题，而是摇了摇头，解答了她的一个疑惑： “我明白了……不过，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的人，可能并不是有意不告诉你封印物资料的。” 爱丽丝疑惑地看着他。 “‘先知’……”安东尼大主教看了一眼那个盒子，没有尝试打开，“这是一件‘0’级封印物，对吧。” 爱丽丝点了点头道：“对，编号是‘0-34’。” “‘0-34’……”安东尼若有所思地复述了一遍，“虽然并不清楚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具体的保存方法，但至少，在值夜者内部，所有的‘1’级封印物与‘0’级封印物，都是没有纸质资料的。” “啊？”爱丽丝睁圆了眼睛。 “这是为了守秘。”安东尼看着她，别有深意地说道。 不擅长保守秘密的爱丽丝莫名心虚了一下，随后很快忍不住问道： “但是，这样的话，难道教会每多出来一个圣者，就由前辈从‘0-01’开始，把所有的‘0’级封印物和‘1’级封印物的资料背一遍吗？” 爱丽丝在脑海里幻想了一下安东尼大主教把所有的资料给自己背一遍的场景，惊恐地打了个冷颤。 “……不，”安东尼否定了爱丽丝的猜测，“通常情况下，应该是有专门的神奇物品或者仪式来解决类似的问题。” “啊……”爱丽丝莫名地感到了一丝失望，她很快有了新的问题，“那，咱们教会的资料是分开的吗？就是，要调的话可以单独调吗？” 对于这个问题，不管是哪个答案，爱丽丝都觉得并不合适。 需要一份一份资料查阅的方式和晋升圣者后由其他圣者进行口述没有太大的区别，都麻烦得让爱丽丝觉得头疼。 至于另一种方式——一口气能查阅所有资料，那麻烦就显得更大了。 这里的麻烦主要在于保密等级，以及一些特殊的封印物，比如说类似“0-08”这种的。 经历过廷根市的事件，爱丽丝知道，教会的保密等级虽然摆在那里，但是对于一些紧急情况，是可以有特殊调令的，这里包括但不限于临时调用各种封印物和资料。 但如果保密等级不够的非凡者临时调用了“0”级封印物或者“1”级封印物的资料，那多出来的封印物资料怎么办？ 对于这个严肃的问题，安东尼大主教微笑着给出了解答： “在你晋升圣者以后，或者当你有需要时，你可以在申请通过以后，接触一件女神的圣物，获取‘权限’。 “接下来，你就可以去‘阅览’封印物的资料了。 “对于没有‘权限’或者‘权限’等级不够的那部分资料，即使读过了，你也记不下来。” 爱丽丝呆滞了两秒钟，才意识到这是“隐秘”的权柄。 与此同时，她也意识到了，她好像没有“权限”。 她迟疑的眼神落在安东尼身上时，安东尼像是有所预料那样补充了一句： “如果您有想知道的封印物的资料，最好问问女神。” 爱丽丝立刻放弃了，她不可能为了这种事情去问女神，毕竟女神又不是尊敬的愚者先生，嘴上喊着玩玩也就算了，估计是不会真的给她当妈的。 想到这里，爱丽丝又叹了口气，朝安东尼大主教道： “那，能帮我联系一下知识与智慧之神教会吗？ “就说，我需要‘0-34’的资料……” “当然可以。”安东尼大主教轻易便同意了这个要求。 解决了第一件事，爱丽丝吐出一口气，接着说道： “我还有一件事情需要教会帮忙……也有可能是互帮互助。 “我需要‘厄运法师’的扮演机会。” “‘厄运法师’……”安东尼大主教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皱起了眉头。 作为一名序列3的“恐惧主教”，他当然不会不知道扮演法的存在，教会也本就会为值夜者们和红手套们提供扮演机会。 但说到底不管是值夜者还是红手套们，需要教会提供扮演机会的多是中序列的非凡者，而且几乎是清一色的“不眠者”途径和“收尸人”途径。 这和教会公开的魔药配方脱不开关系。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教会熟悉“不眠者”途径和“收尸人”途径每个序列的扮演方式，虽然每个人的扮演方法都不一样，但说到底也是大同小异，提供相应的任务对教会来说很轻松。 但“命运”途径的序列4“厄运法师”，这是个全然陌生的魔药名称，对于如何扮演，安东尼显然并不清楚。 至于别的，安东尼并没有探究的兴趣，他熟知“守秘”的要义，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别去探究。 爱丽丝并不诧异于安东尼大主教的疑惑，这一点她同样也想到了，她斟酌着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厄运法师’应该是厄运的执掌者一类的角色，可以给别人带来厄运……” 安东尼温和的表情不见了，他看着爱丽丝，皱起了眉头，重复道： “给别人带来厄运？” 爱丽丝的声音本能地顿了一下，她看向安东尼，发现对方正打量着她，似乎在斟酌着要怎么开口。 有那么一瞬间，爱丽丝想起了白银城首席的眼神。 不可否认，类似的想法确实是他会冒出来的，也确实符合她一直以来的形象，但见过真心实意的赞颂以后，爱丽丝逐渐理解了她的不适感是因为什么。 虽然二者都没有将她放在平等的位置上，都是将她高高捧起，但充满警惕的眼神，怎么能和崇敬与感激相比呢？ 爱丽丝逐渐意识到，她是在反感别人对她的警惕和戒心，好像一不留神她就会做出来什么很离谱的事情一样——拜托，她是那种人吗？她才不是，克莱恩就一直很相信她！ 她顿时没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致，抬眸看着安东尼大主教不说话。 这态度好像小孩子在闹脾气，安东尼大主教停了一下，视线在爱丽丝身上划过之后，斟酌着用先前那种温和的嗓音说道： “我想应该还有别的扮演方法，对吗？ “我看得出来，您虽然爱玩，但并不喜欢做这样的事情。” 爱丽丝拿眼睛紧紧盯着安东尼大主教不说话，想要分辨出他是否在说谎，很快她就以失败告终，低下头去，一边用足尖磨着地板一边说道： “你说的没错，确实还有别的扮演方法。 “帮别人消解厄运什么的，大概也可以。 “总之，就是表现出一种对厄运的掌控。” 说这话时，爱丽丝想起了“恶龙酒吧”地下市场的阿德米索尔。 作为天生的“怪物”，他和其他天生序列10的普通人不一样，他天生就是“怪物”途径的序列9.5。 这是他的幸运，也是他的厄运。 在对扮演法有所感悟之前，爱丽丝给了他一份“怪物”魔药的魔药配方，正如她所说，那终结了他过去的厄运，却不一定象征了幸运。 就像虽然名字叫做“厄运法师”，但服下“厄运法师”的魔药后，所获得的能力并不是掌管厄运，而是操控事情的概率，至于事情代表了幸运还是厄运，没有人知道。 想到这里，爱丽丝若有所思的咕哝了一句： “幸运与厄运，其实并不是孤立存在的……即使是掌控了每一件事情发生的概率，也说不好每件事是幸运还是厄运。” 雀跃的灵性为这句话给出了反馈，爱丽丝意识到这同样也是扮演法的一部分——幸运与厄运并不独立存在，而是相互依存。 以及，即使身为厄运的执掌者，其实也不能真正的掌控厄运。 这扮演法透出些许幻视的味道，爱丽丝又想起了“赢家”和“幸运者”。 直到在“发财配饰”中看见那句充满了嘲讽意味的、用拼音书写的“生日快乐”时，爱丽丝才意识到，被命运选中的，才是真正的“赢家”。 也直到因斯·赞格威尔出现，从她的胸腔里掏出那颗跳动的心脏时，爱丽丝才真正意识到不依赖幸运的重要性。 尽管她那会没怎么改。 从这个角度推过去，她没扮演过的“灾祸教士”大概会有一条——“灾祸也意味着机会”。 往更深一点的地方想，也许“机器”也会有不精准的时候，“怪物”有时候比人类更像人…… 当然，那些就太遥远了，也和爱丽丝没什么关系了，此时此刻，她正站在圣赛缪尔教堂的地下，听着来自安东尼大主教的回应： “这样吗……” 爱丽丝立刻回过神来，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向安东尼大主教。 安东尼大主教却摇了摇头，略皱着眉说道： “说实话，我很乐意为你提供扮演的机会，这甚至不需要征得同意。 “问题在于，我并不知道应该把你放在哪里。 “就算我把你放进红手套或者值夜者的队伍里，也并没有人会把你当成一个普通的队员来看，但如果不把你当成一个普通的队员来看…… “你有独立带队和独自完成任务的能力吗？” 爱丽丝非常有自知之明地摇了摇头。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之处了，安东尼大主教皱着眉继续说道： “如果你能稍微有点耐心，或许还有一个选择。” 爱丽丝好奇地看着安东尼大主教，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安东尼呼出一口气，才接着说道： “你可以考虑在教会成为一名神官，甚至是主教或者大主教……” 说到这里，他轻微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爱丽丝，才补充了一句： “当然，你可以不用像我一样处理这些杂事，事实上，我们都知道你应该胜任不了这份工作……但你的薪资会比正常的主教少。” 爱丽丝眼前一亮。 这是黑夜教会和爱丽丝印象里最不同的地方——这里的神官不止有神父，还有……女性神官，叫成神母会合适吗？ 爱丽丝不清楚，因为教会统一把这些叫做神官，不像是风暴教会那边，立场清晰地称为神父。 同样的，黑夜教会并不缺少女性的主教和大主教，在教会内部的资料里，女神也不乏女性的天使和眷者。 可以看出来，女神确实在积极地推行男女平等……呃，等等，男女平等？ 爱丽丝眨巴了两下眼睛，意识到了这个被她忽略的事情。 她相信男女平等的思想一定不是自己带来的，她也知道在宣传男女平等的神灵不止女神一位，但这并不妨碍爱丽丝做出某些怀疑——主要原因是，她有一个很简单的验证方式。 “这是个好主意，”爱丽丝微笑着对安东尼大主教说道，“不过，我还需要一点时间做出准备。” 稍作停顿后，爱丽丝才接着说道： “我其实并不熟悉主教之类的角色要做哪些工作——当然，最好别那么高，让我当个普通的神官适应一下吧。 “不过，即使这样，我也觉得我需要一点入职培训，熟悉工作内容和工作流程什么的…… “此外，我对教会的圣典不够熟悉……新圣典是不是还没写好？这里有旧的吗？我能带一份回去吗？” ——“远古太阳神”圣典里的上帝创世论暴露了一切，而女神这边，如果确有其事，爱丽丝不相信圣典里会毫无痕迹。 造物主的那部分不能算，在爱丽丝的印象里，黑夜教会的圣典里有不少诗歌，只可惜，上课的时候她没认真听讲…… 爱丽丝在心里叹了口气，并且默默祈祷安东尼大主教的答案是肯定的，不然她还要花钱去买。 ------------ Chapter37 没有异常 好消息是，让爱丽丝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安东尼大主教平和地应下了她的话：“当然可以。” 爱丽丝疑惑地看了安东尼一眼。 她自认为撒谎的技巧不算高超，虽然一部分原因是她很多时候没有用心遮掩，比如说刚才。 但安东尼似乎一直是这样的，他不会对自己的任何行为产生疑惑，或者曾经产生过，但从不会主动询问。 是为了……“守密”？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看着安东尼，只见他站起身，拉开了身后的书柜。 那里面放着密密麻麻的书，爱丽丝粗略地扫了一眼书封的侧面，上面整齐地标注着时间地点等信息，分门别类地放着非凡者、非凡事件等资料，当然也有各个版本的圣典。 这看起来是档案柜…… 爱丽丝头晕地移开视线，安东尼从中抽出一本圣典，放到桌面上，并对爱丽丝说道： “这是最近一版的圣典的样本，当然，它并不能被带离这里。 “不过听你的描述……你需要的似乎是能带走的？” 其实也不是那么需要……爱丽丝瞄了一眼那本圣典。 她确实不太有带走圣典的需求，毕竟她有的是办法回忆起自己看过的东西，只是听课的时候，她是真没听罢了。 但爱丽丝还是问道：“嗯……有吗？” ——身为女神的眷者，家里连本圣典都没有，未免也太不像话了吧！ 怀抱着这样的念头，爱丽丝将殷切的目光投向了安东尼大主教。 仿佛接收到她的视线那样，安东尼大主教声音温和地说道： “教会的主教会为信徒宣讲圣典，如果您有需要，也可以在宣讲结束后购买一本回去。” 购买……爱丽丝继续用那种殷切的目光看着安东尼大主教。 ……她难道很缺钱吗？ 想起爱丽丝对薪资的在意，疑惑在安东尼心中一闪而逝，他接着说道： “……当然，通常来说，身为教会的圣者，如果您想，您可以去领取一本圣典。” “太好了！”爱丽丝高兴地笑了起来，“那我走啦？” “……嗯，”安东尼大主教收起心中的疑问，点了点头，“魔药消化的事情，等你准备好了，可以再来找我。” 爱丽丝高兴极了，她兴高采烈地离开了安东尼的办公室——甚至没记起来隐藏自己的存在。 这一下可坏了事，她不是第一次顶着自己本来的那张脸、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圣塞缪尔教堂的地下，但今天的圣塞缪尔教堂地下，有一个她的熟人。 准确来说，是有一个廷根市的值夜者爱丽丝·金斯利的熟人。 ——时代的主角，伦纳德·米切尔。 爱丽丝在看到那张引人注目的脸时才意识到这件事，老实说，这并不算太意外，她知道伦纳德现在是个红手套，而刚刚见过的索斯特正是某个红手套小队的队长。 但她不确定自己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坦诚地说，爱丽丝现在其实有点畏惧见到从前的熟人，队长的那声“阁下”到底提醒了她，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她和其他人的关系绝无可能回到从前。 面对死而复生的前队友，伦纳德本人显然也充满了震撼，数月前的提醒，忽然再次被他想了起来： “你知道吗，时代的主角，其实是不会死的，就算死了也会推开坟墓爬出来哦~” ……莫非，这个时代的主角真的另有其人？ 望着死而复生的爱丽丝，一个令伦纳德不安的想法闯进了他的脑海。 他一时间没有说话，爱丽丝的目光也定定地落在他身上，一时半会没有动作，一旁的索斯特注意到了这一幕，忽然笑道： “差点忘了，我记得在资料上，你们以前是队友，应该是认识的吧？” 这让伦纳德的最后一丝期望也破灭了，他意识到，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与故人容貌相似的少女，也不是通过神奇物品做出了改变，而是真的故人。 爱丽丝看了一眼索斯特，意识到这人是认识自己的，或者说，曾经看过自己的资料。 ……也有可能是附带的。 爱丽丝看了一眼伦纳德，认为索斯特去了解自己的队员的资料再正常不过了。 何况，即使没有这一茬，她以前在值夜者内部似乎也是很出名的……具有观赏价值的那种出名。 爱丽丝思索期间，索斯特已经自顾自地介绍了起来： “你们还不认识这一位吧？ “这是教会新晋的圣者，爱丽丝·金斯利阁下，如果你们去查阅她的资料，就会发现……” 在露出故作神秘的笑容后，索斯特拉长音调，朝着大厅里的其他人介绍道： “这位阁下，在半年多以前，死在了廷根市的邪神子嗣事件中。” 索斯特的语气是浮夸的、炫耀的，因为他从安东尼大主教并不遮掩的态度和爱丽丝自然走出这两件事中判断出，这是一件无需隐瞒的事情。 他从未想过爱丽丝阁下忘记要隐藏的可能性。 当然，即使想到了，索斯特也不会当回事，毕竟——安东尼大主教还能拦不住爱丽丝阁下吗！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安东尼大主教真没拦住爱丽丝阁下，那总不能不拦住他让他别说吧？既然安东尼大主教态度都那么明朗了，那肯定是能说！ 这个想法从结论上来说没有任何问题。 这样的介绍自然引来了一阵充满震惊与错愕的眼神，在众多视线中，属于伦纳德的，以及属于他身上的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时天使的昔日情人的，反而不那么显眼了。 于是爱丽丝便自然地顺着这些注视收回视线，偏了偏头，试探性地扯出一个微笑，举起手摇了两下，和大家打招呼： “……嗨？ “你们好？” 她犹豫的视线环顾一圈，那些见过或是没见过的值夜者和红手套们面面相觑，还是伦纳德率先开了口： “好久不见。 “阁下。” 那语气不复从前的散漫，带着少有的正式，爱丽丝意识到伦纳德的心情绝对称不上美妙——这一点其实从称呼就能看出来。 这是爱丽丝收到的、来自故人的第二声“阁下”。 她忽然开始讨厌起这个称呼，好消息是，她的身份和地位都不需要隐藏这份不悦，于是她很不高兴地看了眼伦纳德，并用同样不高兴的眼神堵死了准备开口的众人。 接下来，从教堂的地上部份取走一本圣典后，爱丽丝就离开了教堂。 在她离开之后，伦纳德未作隐藏，他站起身来道： “抱歉……我想我可能需要一个人待会儿。” 没人对此感到意外，骤然见到死而复生的前队友，发现对方成了圣者，伦纳德的反应以及称得上是冷静，他轻而易举地获得了独处空间。 他独自走进一间办公室，带上门，没有布置灵性结界这一步，一来是他迫不及待，二来是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无须担心这一点。 在无人的密室内，在黑夜圣徽之下，伦纳德迫不及待的声音响了起来： “老头老头，你发现什么了？” 静默片刻后，一道只有伦纳德能听见的苍老声音才悠然响起： “你越来越没礼貌了。” 稍作停顿后，那苍老的声音又继续说道： “她身上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嗯？”伦纳德的神情讶异了一瞬间，很快又放松下来，“也对，如果她有问题，也不会出现在这里……她至少应该出现在查尼斯门后面。” 他甚至有心情开了个玩笑。 那道苍老声音的主人似乎不觉得这个玩笑好笑，慢悠悠地在后面补充道： “不。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伦纳德愣在当场。 紧接着，那声音似嘲讽又似提醒般说道： “原本是普通人的小女孩，在一位‘幸运者’意外摔死在她面前后，误打误撞吞下那枚非凡特性，毫发无伤地成为了非凡者，所付出代价却仅仅只是失去所有记忆…… “在那之后，三年间都停留在‘幸运者’，没有丝毫晋升迹象，直到意外身亡…… “大半年以后，她又突然出现，对外的说法是圣者——她真的只是圣者？ “我见过的上一个喜欢在右眼戴单片眼镜的，那可是……” 那声音顿了顿，没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翻篇道： “当然，最重要的是，在冒出窃取她命运的念头之前，我没在她身上察觉到任何不对劲！” 伦纳德被这一串话砸得有些发懵，他花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其中的逻辑，逮着最后一句话问道： “窃取她的命运？” 那声音这次停顿得更久，似乎是有些心虚地说道： “我原本只是想从她身上借点好运……只是一点点，不会伤到她的，而且我后面会还的。” “也就是说……”伦纳德仔细思考，“她的命运有问题，但是这个问题被藏起来了？” 那个苍老的声音表示了赞成，于是伦纳德又接着问道： “老头，你知道是谁藏起来的吗？” 话一出口，他们两个都沉默了，因为这答案似乎显而易见——至少其中一位是显而易见的。 伦纳德很久没有说话，也很久没有动作，在不知道多长时间过去之后，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抬头看向那枚黑夜圣徽，动作虔诚地在胸前画下了一个绯红之月的图案。 “赞美女神。”他这么说道。 另一边，爱丽丝抱着新鲜到手的圣典回到了家。 诚如她所说，她对黑夜教会的圣典称不上熟悉，让她去传教，她估计连完整的教义都说不出来，背的最熟的部分，还是女神的尊名。 她真的没怎么听课。 黑夜教会的圣典有很多部分，主体部分叫《夜之启示录》，讲述了世界的诞生和女神的来历，以及大量女神的神话传说。 当然，这里面也有诸如教义之类的东西隐藏，但爱丽丝想要找的东西不是这个，她甚至没去看记录圣者和天使的篇章，毕竟那和她的目的离得太远了。 爱丽丝在找的，是《夜之启示录》当中的诗歌。 在爱丽丝对于圣典不太清晰的记忆中，《夜之启示录》中记载了大量诗歌，这也是爱丽丝没有因为伦纳德就判断“午夜诗人”不会写诗的原因。 伦纳德可能只是“午夜诗人”中的特例。 但在重新仔细阅读了一遍《夜之启示录》当中的诗歌后，爱丽丝的答案又变得不确定了起来。 她当然不是每首诗都认识的，因为《夜之启示录》当中虽然也使用了现代诗歌，但多是英文诗，翻译后的意思本来就大相径庭，凭借自己记忆里的那些翻译诗，即使偶有撞上，爱丽丝也不敢确定。 但比起别的文学体裁，诗歌，尤其是翻译后的诗歌，有一个独特的、易于辨别的点——押韵和寓意。 以模糊且简练的文字来表达多重含义的诗歌，在缺乏相应的文化背景时，会让人觉得稍显怪异。 再加上一些诗歌没对上的韵脚……其实也不足以作为证据。 这些捕风捉影的推测，充其量只能证明女神是个和伦纳德一样的蹩脚诗人罢了，何况，圣典里的诗还不一定都是女神写的。 指不定是哪位“才华横溢”的教宗冕下呢？ 爱丽丝愁眉苦脸地合上圣典，托着腮叹气道： “女神……你到底是不是穿越的啊？ “你要是的话，能不能让这本圣典消失？” 她没报任何希望地把圣典丢到了桌子上，苦着脸看那本圣典，然后噌的一下坐直了身体。 ——在她的面前，那本圣典像是被橡皮擦擦掉那样，一点一点消失在了她面前。 爱丽丝望着圣典消失的位置，略显茫然地眨了两下眼睛，随后略显迟疑地伸出手，尝试着去触摸圣典刚刚所在的位置。 那里空无一物。 爱丽丝动作缓慢地收回手，略有几分失神地看了看自己的白嫩的掌心，又看了看空荡荡的桌子，良久才试探性地喊道： “……女神？”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飘散在空中，消失在空无一人的室内，没有任何人给出回应，仿佛没有任何人看着这里。 ------------ Chapter38 保存方法 没得到回应的爱丽丝皱着眉坐在原地，一言不发。 她早怀疑过女神在偷窥她，可能亚当也在——现在她对自己能察觉到亚当的注视没那么有信心了。 好消息是，爱丽丝认为至少阿蒙是不在的，或者说，至少没有上面这两位看得勤——阿蒙如果在看，大概只针对某些特定的事情。 至于上面这两位……考虑到女神刚才算是承认了自己是穿越者，这两位，不会在轮班吧？ ……应该也没有那么夸张。 爱丽丝甩了甩脑袋，把不切实际的想法丢出脑海，深吸了口气后，选择了最简单的验证方式。 她把手在唇边张开成喇叭状，然后鼓足气息大喊道： “亚当！你是不是又在偷窥我！”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邻居上门来投诉她扰民——后一点是理所应当的，因为这声音并没能传出去。 不过，声音被局限在这小小的房间内，和声音能传到千里之外并不矛盾，爱丽丝放下手甩了甩脑袋，感受到有一个视线在她身上短暂地出现又消失。 爱丽丝心平气和地躺下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亚当和女神她一个都打不过，甚至一定程度上，女神还算是她的靠山。 爱丽丝有什么办法呢？她什么办法也没有，因而她只好瘫在椅子上，高举起右手，用力地摇了两下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随后有气无力地叮嘱道： “女神也就算了，亚当……算了，先这么叫着吧。 “亚当，你要记得男女有别啊，洗澡的时候不能看！” 这一次没有任何人答理她，爱丽丝也不在意，她站起身准备离开，余光扫到被她随手丢到桌子上的盒子，又停了下来。 “这盒子放在这儿是不是不太合适……”爱丽丝略有些失神地喃喃道。 她这才想起，这盒子里面装着一个危险至极的“0”级封印物，至少不应该被这样随手丢在桌子上。 可是，不放在桌子上那放哪…… 爱丽丝下意识想起了克莱恩的源堡，那片位于灰雾之上的神秘空间一直被她当成某种储物空间来用，重要的东西，她向来都是丢进去的。 但爱丽丝很快意识到不合适。 她并不完全了解“0-34”，她手上没有知识教会的资料，对“0-34”的了解接近于一无所知，而克莱恩尚且还只是序列5——她不能把这种层次的麻烦丢给克莱恩。 不过，想起克莱恩，有两个念头一块儿从爱丽丝的脑海里蹦了出来。 一个是关于“0-34”的，她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存放地点——她可以把这东西扔到查尼斯门后面。 不过，这可能要走一个很长的流程…… 爱丽丝甩了甩脑袋，苦恼起第二个问题。 严格来说，这不能算是问题，这应该是一件需要确认的事情，爱丽丝清了清嗓子问道： “咳咳。 “女神女神，你的事情能说吗！” 她想把女神是穿越者的事情转告给克莱恩。 女神没有拒绝爱丽丝，或者说，女神没有搭理她。 问完话的爱丽丝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女神的回音，才意识到这件事，她撇了撇嘴，果断地将这理解为了默认。 …… 整理好心情之后，伦纳德又回到了大厅内。 索斯特不出所料地正在和其他人大谈特谈倒霉摔死的“幸运者”和廷根市的梅高欧丝事件——尽管他知道的只是资料上记载的。 伦纳德并不陌生这种场景，因为他的新队长索斯特就是这样的人，他似乎与“不眠者”途径格格不入，整个人都是浮夸的、炫耀的。 在伦纳德的印象里，他在戴莉女士面前尤其爱如此，哪怕得知戴莉女士和队长的事情后有没有任何改变——现在该叫邓恩主教了。 索斯特远远地就看见了正往这边走的伦纳德，他遥遥地一挥手，转而接上了下一个话题： “说起来，我记得，当初的邪神子嗣事件里，好像死了不止一个人……” 是的，死了不止一个人，另一个人是…… 伦纳德的脚步倏地顿住。 如果说廷根市的爱丽丝是个除了运气好什么也不会、什么也没有的小女孩，那克莱恩的特殊之处，其实非常明显。 比起在误吞下一枚“幸运者”非凡特性之后就泯然众人的爱丽丝，可克莱恩的特殊之处一直不曾隐藏，他与“占卜家”途径的关联近乎是摆在明面上的。 更重要的是，伦纳德曾经从克莱恩谈起过“时代的主角”相关的话题，他曾经说过，他们两个是相遇的两个时代的主角…… ……？ 伦纳德又想起不久前才见过的爱丽丝，一个荒谬的念头，从他的脑海里蹦了出来。 克莱恩当时的非凡特性，是不是也被判定为因斯·赞格威尔取走了来着……？ 推开坟墓爬出来的人……真的只有爱丽丝吗？ 伦纳德忽然有一种返回廷根市的欲望。 索斯特在这个时候将注意力移回了他身上，朝他喊道： “伦纳德？你楞在那儿干什么呢？快过来呀！” 伦纳德当即反应过来，他一边在脸上散开笑意，一边走过去回答道： “我刚才在想，我什么时候有机会能回廷根市看一眼，给我刚才的那位前同事扫扫墓。” “哈哈哈！”索斯特当即笑出了声，“好想法，不过恐怕有点难实现……不，也不一定。” “嗯？”伦纳德心念一动，挑眉看过去。 “你可以去找刚才那位，”索斯特指了指门的方向，“如果你们之前关系不错，她说不定能帮你请个假什么的——或者帮我们安排一个在那边的任务。” 顿了顿，索斯特又补充道： “不过，这个比较难。 “毕竟，你们那边的非凡事件，实在是太少了。” 这是事实，但索斯特的提醒，使伦纳德意识到了另一个办法——他其实可以直接去问爱丽丝。 就算是爱丽丝身上有秘密，她能自由出入教堂地下，说明教会是信任她的，老头没在她身上察觉到任何问题，恰恰说明女神也是信任她的，在帮她隐瞒这一切…… 所以，她仍然是可信的！ 所以，我大可以直接去问她，如果是不能说的秘密或者是不符合我保密等级的事情，她自然会告诉我…… 想到这里，伦纳德放松了下来，回到自己先前的座位上。 现在，纠缠伦纳德的是新的问题了——去哪弄爱丽丝现在的住址？ 好消息是，这件事并没有烦恼伦纳德太久，丢掉圣典的爱丽丝在第二天再次来到了教堂地下，这一次，她没有直接出现在安东尼大主教的办公室，而是稍作思考后，显出身形走了进来。 正在打牌的伦纳德果不其然注意到了她，这也正是爱丽丝的目的——她猜伦纳德一定有很多话想问她。 他们的视线于空中相撞，爱丽丝的心情已经比前一天平和许多，她在伦纳德开口之前问道： “你有话想问我吗？” 伦纳德止住声音，点了点头。 接下来，他们谁也没有开口，谁也没有主动移开视线，久别重逢的尴尬在这一刻显示得淋漓尽致，爱丽丝咬了咬牙，主动开口道： “待会儿吧……我现在有点事情，行不行？” 顿了顿，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一拍脑袋，改口道： “对了，我可以把尊……把地址给你。 “啊，我要是有个信使就好了……” 习惯把尊名当电话打的爱丽丝把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毕竟，即使不考虑别的，三段式的尊名，也到底代表了不一样的意义。 至少不是圣者会拥有的。 在给伦纳德留下地址以后，爱丽丝怀抱着对信使的渴望走进了安东尼的办公室，提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你说，你要把它留在查尼斯门后面？”在听完爱丽丝的陈述后，安东尼大主教看着桌子上的烫手山芋，皱着眉问道。 爱丽丝点了点头。 安东尼大主教皱着眉看爱丽丝，摇了摇头道：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 这倒是没说谎，说到底，“0-34”也是一件“0”级封印物，哪怕是暂存也该上报圣堂，爱丽丝并不意外这个结果，她态度自然地道： “我知道啊，你可以先汇报嘛，我总不能抱着这东西到处乱跑吧？ “如果是一份‘混乱行者’的非凡特性也就算了，真的哪天不小心吞了也就吞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仪式我也完成了…… “‘先知’……我可不想跨级吞……诶，我记得‘先知’的非凡特性里面应该也有‘混乱行者’的非凡特性吧？ “有没有可能，里面的‘混乱行者’非凡特性刚好不小心掉出来，然后被我误吞了？” 这个假设太过玄幻，安东尼大主教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像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爱丽丝大概也知道这句话里透着些惊世骇俗的味道，但她并不觉得自己说得不对，她站在原地，等安东尼大主教先开口。 花了足足有半分钟的时间，安东尼大主教才恢复了语言能力，他张口斟酌着劝说道： “正常来说，一份序列2的非凡特性中确实应该包含了序列3及其以下的非凡特性。 “不过，如果你怀有这个想法的话，最好还是主动去寻找有相关能力的非凡者，或者神奇物品。 “当然，如果真的找到了，非凡者可以送来教会。” “真有这样的能力啊？”爱丽丝睁圆了眼睛，“但是为什么找到非凡只要送来教会？” 安东尼大主教看了爱丽丝一眼，没有明确回答她的第二个问题，而是介绍了她的第一个问题： “‘太阳’途径的序列4‘无暗者’，有非常强的净化能力。 “他们能净化非凡特性内的精神污染，同样也能将非凡者体内的非凡特性析出，当然也可以把低序列的非凡特性剥离出来。 “不过，你这里的非凡特性是序列2的，甚至已经形成了封印物，单纯是‘无暗者’的话，可能有点勉强……” 爱丽丝在听到“太阳”途径时就理解了一切。 这条在爱丽丝的印象里像传销一样散播信仰的途径，在序列4终于露出了它权柄的真面目——净化。 它把信仰也净化了。 当然，现在不是诟病这一点的时候，在听完“无暗者”的能力之后，爱丽丝就意识到，自己现在确实需要一个“无暗者”，或者更高，或者神奇物品也行。 至于为什么要把人送来教会？这就不是“无暗者”的责任了，这是“太阳”途径的问题——要知道，在鲁恩，信仰“永恒烈阳”，那可是异教徒。 从“极光会”和“魔女教派”之前在贝克兰的活跃程度中就可以判断出，鲁恩对异教徒的处罚力度，比对邪教徒的处罚力度还要严重。 既然如此，作为女神的眷者，作为教会的圣者，发现这样一个比邪教徒还要招人恨的存在，送来教会有什么不对吗？ 爱丽丝欣然接受了这件事，她点了点头又觉得不对劲，皱着眉问到： “那如果我是在别的地方发现的，呃，“太阳”，“太阳”途径的圣者，我当然是把它交给当地的教会的，但如果我是在别的国家发现的……呃，那样我可能才是邪教徒……不对，我，呃。” 大胆设想了一下未来的爱丽丝又默默收回了自己的设想，并且把到嘴边的我是邪神给咽了回去。 安东尼大主教像是知道她想说什么那样回答道： “如果当地或者你附近没有教堂，你也可以考虑把他带过来，或者……” 他训了顿，看了眼爱丽丝，斟酌着说道： “……把他发展成线人或者信徒？” 爱丽丝茫然地朝着安东尼大主教眨了下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她潜意识里总觉得，安东尼大主教本来想说的不是这句话。 这件事情基本上得以确认，三言两语结束话题以后，爱丽丝抱着装有“0-34”的盒子，推门走了出去。 离开之前，爱丽丝下意识扫了一眼伦纳德刚才的位置，却发现那里已经没了人影。 ……人呢？ 爱丽丝皱着眉往家走去。 ------------ Chapter39 “星星”先生 在猛吸了一大口甜冰茶以后，爱丽丝成功忘记了这件事，想起了自称来自迪西的道恩·唐泰斯先生。 “不知道克莱恩会不会举办宴会……”她嘀嘀咕咕道。 仅有的几次在贝克兰德参加宴会的经历，让爱丽丝把本来应该用于社交的宴会定义成了“能免费吃冰淇淋的场合”，至于这会给道恩·唐泰斯先生带来什么影响……她完全没考虑过。 再次吸了一大口甜冰茶以后，爱丽丝开始往家走去。 等她走走停停地回到家门口时，原本只有半个小时的路程已经被她拖延到了接近两个小时。 于是，爱丽丝在家门口见到了等候已久的伦纳德。 讲道理，爱丽丝留下地址的目的并不是让伦纳德过来等，她只是想留下一个可以寄信的地址——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了，根据警方的反馈，这栋房子曾经被房东重新租出去过，爱丽丝离开那段时间的信件都被取走了。 至于新任租客……当然是那位一面之缘的塞尔温·马格里奇小姐，如果她还叫这个名字的话。 言归正传，当远远看到等在门口的伦纳德时，爱丽丝意识到自己当时的话可能带来了一些误解。 这会儿的时间已经是傍晚，正是下班时间，伦纳德·米切尔先生有一张格外引人注目的脸，在这一会儿的功夫里，爱丽丝已经看到了不少几个姑娘路过并且偷看这位先生了。 ——天知道他在这里等了多久。 爱丽丝摇了摇头，把长袍的兜帽拉上，扶正右眼处的单片眼镜，走到伦纳德面前站定。 当那双带着焦虑和急切的绿眼睛将视线落到她身上时，爱丽丝以为自己会听到些什么，譬如质问，又或者关心——总该有点什么的。 但她什么都没听到。 伦纳德很安静，非常少有的安静，他看着爱丽丝，什么也没说。 爱丽丝张了张口，同样也没说出话来。 真好，看起来他至少成熟了不少……爱丽丝这样想着，却怎样也欣慰不起来。 因为她意识到，这不是过去的她会有的想法——改变的不只是她的故人们，还有她自己。 她已经在拿一种居高临下的心态看其他人了，哪怕是过去认识的那些人。 于是最终的最终，爱丽丝只是轻柔地叹了口气，眼睛望向天空，声音轻柔而飘渺地说道： “好久不见，伦纳德。” 与此同时，她在心里补充道： “再见，伦纳德。” 直到这个时候，爱丽丝才终于清醒得意识到，她和“凡人”们，不管过去是什么关系，至少现在，已经是两个物种了。 哪怕是她自己，其实也早就有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慢和不屑，甚至不是在离开廷根市后才产生的——最早的最早，她因自己的“幸运”心怀傲慢。 某种层面上来说，她其实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是和其他人一样的存在，但却一直在要求其他人这么做，但其他人这么做的时候又不能惹她不高兴…… ……好恶劣的想法。 当认识到自己的真实心态时，爱丽丝本能地皱了下眉。 如果有谁这么对我的话，我一定会发自内心地讨厌祂……爱丽丝叹了口气，看了一眼伦纳德，把到嘴边碎碎念憋回了心里。 ……改天去找“正义”小姐聊会天吧。 复杂的思绪中，时间其实并没有过去多久，伦纳德在定定地看了她十几秒后，就若无其事地问道： “我还应该叫你爱丽丝吗？” 这是对她态度的试探，爱丽丝明白这一点，但她看了眼伦纳德，莫名地觉得有些不对。 ——她总觉得伦纳德要不是顾忌道她是个女孩子，早就想也不想地上来抓着她问一堆事情了。 比如说，克莱恩是不是还活着。 爱丽丝甚至还想好应该怎么编——她的手已经摸到了口袋里的塔罗牌，随时准备掏出来让伦纳德抽牌。 是的，她准备把解释的工作丢给克莱恩本人，伟大的愚者先生。 但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爱丽丝稍作思考，就露出了一个社交微笑，朝伦纳德说道： “当然，至少直到目前为止，你还能这么称呼我。 “不过，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这个名字就会成为不能宣之于口的禁忌，成为……唔，不应该是隐秘，黑夜的名字才是隐秘。 “喊我的名字，大概会引来厄运什么的吧？ “哦不对，用鲁恩语喊的话，应该还是没什么影响的吧？大概要用能撬动自然力量的语言喊才行，比如说古赫密斯语、巨龙语、精灵语什么的……” 当着这位红手套的面，爱丽丝叫出了“黑夜”这个毫无敬意的称呼。 她向来是这样的，当着女神的面喊女神，当着其他人的面喊黑夜；在黑夜教堂里，她是女神的眷者，出了黑夜教堂，黑夜是她的眷者。 如果说爱丽丝本来还有点心虚的话，在知道女神大概会时不时地看自己两眼以后，爱丽丝这么干的更加心安理得了——因为女神看起来没打算计较。 但她的话里，暴露出信息的，其实也不止这么一个称呼。 真神的真名带有力量和序列0的存在这两个信息，对于身上藏着一位年代久远的大天使的伦纳德来说，并不是秘密。 也因此，他听懂了爱丽丝话里的暗示。 真神啊…… 伦纳德望向爱丽丝的眼神变得惊骇起来，一肚子问题被憋在了心里，此时此刻，他似乎说点什么都不合适。 爱丽丝也没打算让他说话，她摸出那副蓄谋已久的塔罗牌，把牌展开后，爱丽丝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稍等一下。”她冷静地对伦纳德说道。 接下来，爱丽丝冷静地摊开手里的塔罗牌，从中间把二十二张主牌挑出来，然后把剩下五十六张牌塞回口袋，把那二十二张主牌洗了洗，把牌背朝着伦纳德并重新在手中展开，对伦纳德说： “挑一张吧。” 这番冷静地手忙脚乱瞬间破坏了刚才的气质，伦纳德懵了一下，心中竟然升起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有那么一瞬间，伦纳德觉得眼前的爱丽丝好像还是廷根市的那个爱丽丝。 但这是不可能的，他到底成熟了很多，只是恍惚了一瞬间就清醒了过来，将手伸向了那副塔罗牌。 她并没有向克莱恩一样作弊——克莱恩曾经介绍过自己是怎么样让其他人抽中自己想要的牌的。 由于我们伟大的愚者先生从来没有在线下发过塔罗牌，向来都是在线上，所以他具现出来的二十二张主牌，可以都是同一张牌。 我可不像克莱恩似的，还需要作弊……爱丽丝一边在心里嘀嘀咕咕，一边调高了伦纳德抽中“星星”牌的概率。 她看着伦纳德的手伸向塔罗牌，然后动作极快地把一整副牌撤了回来，在伦纳德一脸茫然的神情中，抿着唇问道： “我说，索罗亚斯德家的老先生。 “在这种事情上试探我，就没有必要了吧？ “还是说，你们这群小偷和骗子，就是那么喜欢挑衅别人？ “毕竟，你的那位对手，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小偷，是被最顶级的‘挑衅者’带大的呢～” 没有人说话，夹在他们两个中间的伦纳德在清晰地感受到那股属于神话生物的压迫感时，意识到自己可能牵扯进了什么自己不该牵扯进的斗争里。 这不算完，当看到“恋人”牌的概率升高且“星星”牌的概率降低的那一瞬间，爱丽丝真的很生气，于是她用她刚学会没多久的技巧跃升灵性，透过天使特有的视野瞪了帕列斯·索罗亚斯德一眼。 这一眼毫无伤害，但作为威慑显然已经足够了，当爱丽丝再次拿出那副塔罗牌时，概率已经恢复了她需要的样子。 “抽一张吧。”她重新朝伦纳德说道。 伦纳德没敢动弹，直到一个隐隐透着虚弱的苍老声音响起： “抽一张吧。” 他莫名松了口气，伸手从那二十二张牌中抽出一张，翻过来——毫无意外的“星星”牌。 爱丽丝当即合龙手中的塔罗牌，塞回口袋里，朝伦纳德微笑道： “欢迎你，‘星星’先生。 “如果你有问题，就念出愚者的尊名吧。 “我想你应该知道愚者的尊名是什么的，对吗？” 伦纳德当然知道愚者的尊名是什么，但爱丽丝的身份连同她的话语似乎透露出了什么，他有几分不确定地看着爱丽丝，略显迟疑地道： “愚者？你……不，您和愚者，和女神……？” 爱丽丝当即交叉双手，摆出了一个拒绝的乂字型手势，神情坚定地道： “我可不负责给新人解答疑惑！ “如果你真的要问的话，那你就当……就当…… “嗯，就当做黑夜和愚者都是我的眷者！” 爱丽丝抬了抬下巴，态度自然地说出了一句对这位红手套来说堪称惊悚的话，然后毫不在意地转身，准备推门回家。 当手搭在门把手上时，她的动作又忽然顿住，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回过头去，三两步回到了伦纳德身边，从仍然待着的伦纳德手中抽走了那张“星星”牌，塞进了口袋里。 接下来，爱丽丝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二次准备离开。 伦纳德直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他顾不上那张被抽走的“星星”牌，朝将要离开的爱丽丝问出了一个他想问很久的问题： “布瑞尔·罗丝也是你，对吗？” 这是他精心思考后准备的问题，因为时代的主角会推开棺材板这件事情，是那位布瑞尔·罗丝小姐告诉他的。 来的匆忙，他没来得及也没想起来去第二次查阅布瑞尔·罗丝的档案，而他上一次查的档案里，布瑞尔·罗丝的身份还没能和爱丽丝·金斯利连在一起——那时候，爱丽丝·金斯利仍然是死亡的。 因此，伦纳德仅仅只是知道这位小姐身上有问题，当爱丽丝报出这个属于布瑞尔·罗丝的地址时，他才意识到了这种可能性。 伦纳德想要确认这件事，因为凭借他对爱丽丝的印象——如果那些印象还可信的话，那么，爱丽丝并不会随口说出自己的身份，她只会说出别人的身份，坑一下别人。 比如说，坑一下同样从坟里爬出来的克莱恩。 当然，这是建立在他们迄今为止仍然保持着联系，而且关系不错的前提下。 爱丽丝没想那么多，对她来说，布瑞尔·罗丝的身份已经是近乎摆在明面上的秘密，克莱恩的秘密——既然女神在看着她，那这种不在灰雾之上说出的秘密到底能不能说，就很好判断了。 毕竟，在隐秘的权柄之下，不能说的秘密，是真的不能说。 于是爱丽丝未做任何密码，轻而易举地就承认了这件事，她甚至朝伦纳德强调了这件事： “是我哦。 “怎么了？你想回去看一看……时代的主角，到底有没有推开坟墓爬出来吗？” 这已经近乎是明示了，伦纳德握住拳头，刚想说点什么，爱丽丝就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她带上门，回到室内，随即扬起明快的笑容，步伐稳定但飞快地走到沙发前坐下，弯着唇祈祷道：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伟大的愚者先生……您的秘密，曝～光～了～哦～” 这语调轻快里夹杂着难掩的兴奋，在祈祷完之后，爱丽丝就重新睁开眼睛，靠在沙发上，又摸出了那二十二张牌。 在最后关头把“星星”牌从伦纳德手里抢回来的原因不是别的，而是因为——先不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单卖某张塔罗牌，都是整副整副的卖，就算是有，爱丽丝也不想花钱去买。 想到这里，爱丽丝又收起了方才的兴奋，沉重地叹了口气道： “这种时候就好羡慕他呀…… “虽然他确实要靠作弊才能让人抽中他想要抽的牌，但是…… “他不用让人抽一张牌就废掉一副塔罗牌呀！” ------------ Chapter40 可能 眼睁睁看着爱丽丝消失在自己面前，伦纳德没顾得上自己还在外面，他张口就对身边的空气问道： “老头，你听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吗？” 方才那道有点虚弱的苍老声音慢悠悠地回答道： “不知道。 “不过，你最好离你们教会这位‘新晋的圣者’远一点。” 让人遗憾的是，伦纳德没能听出怕列斯语气当中的异常，他疑惑地追问道： “为什么？” 帕列斯有一段时间没说话，祂在斟酌语言，因为伦纳德好像没察觉到祂话语里的深意——虽然这才是正常的。 于是等到伦纳德等急了要问第二声的时候，帕列斯才用带着些微忌惮的语气开口道： “那位殿下……不，那位冕下。 “祂看起来并不是第一次说出来‘黑夜和愚者是我的眷者’这样的话。” 几句话里涵盖的信息量太多，且不说非凡世界默认“殿下”是对天使的敬称这一点，也不提“冕下”是从何而来，毕竟“祂”字已经能说明一些问题了，伦纳德在意的是，帕列斯的态度。 让这位寄居在他身上的老者表现出忌惮态度的存在并不多，在此之前，伦纳德一直以为只有真神会让帕列斯尊敬起来。 于是伦纳德后知后觉的紧张起来，他下意识从门口退开，才小心翼翼地喊了第二声： “……老头？” 帕列斯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解释祂方才的话： “……考虑到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神罚降下，那么，至少说明了一件事。 “暂且不提你我都不清楚底细的愚者，至少在你们女神那里，这件事只有三种可能。” “哪三种？”伦纳德匆忙问道。 帕列斯回答道： “第一种可能是，这件事是真的，或者至少曾经是真的。 “第二种可能是，有第三位伟大存在眷顾着祂，那位伟大存在非常在意祂，同时非常强大，强大到愚者和你们女神加起来都打不过。 “第三种可能是，愚者和你们女神加起来都打不过祂。 “不过，如果不切实际一点，说不定还有第四种可能，比如说祂和愚者、和你们女神关系都非常好，或者干脆就是其中某一位的化身……” 伦纳德沉默不语。 这几种可能一个比一个离谱，他完全不知道该信哪一个，但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帕列斯管爱丽丝叫冕下，也终于明白了帕列斯为什么是那种态度。 ——祂要么是行走在人间的真神，要么是某位伟大存在不愿意失去的眷者。 祂啊…… 伦纳德最后看了一眼那扇合上的门，极用力地握紧了拳头，随后缓慢放开，以一种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说道： “我要回一趟廷根市。” …… 当克莱恩同爱丽丝谈起这件事时，已经是晚上的事了。 爱丽丝刚刚走下那段阶梯，从最后一层阶梯上跳下来，克莱恩便摇了摇手示意她过来。 没有其他人，灰雾之上呈现的便不再是青铜长桌——不然的话，即使坐在离克莱恩最近的那张座椅上，离得也太远了。 对爱丽丝来说，她其实还有一个选择是坐在桌子上，但愚者先生并不想这么做，他怕命运小姐发火的时候没有桌子拍，跳下来打他。 因此，当灰雾之上只有他们两个时，他们往往坐在面对面的单人沙发上，中间摆一张比茶几高点的桌子——茶几的高度不太方便拍。 今天也不例外。 但愚者先生今天很急切，他没等爱丽丝坐下就忙不迭地问道： “怎么回事？什么叫身份暴露了？” 他其实是在晚饭时分听见爱丽丝的祈祷声的，但那个场景并不适合到灰雾之上查看消息——通常来说，当爱丽丝用这种方式通知他时，这件事要么是不太紧急，要么…… 以爱丽丝的观点来看，这可能算是个惊喜？ 比如说，他的身份暴光了这种事情，对爱丽丝来说可能算个惊喜——给别人造成惊吓，给她带来快乐的那种惊喜。 爱丽丝在克莱恩的话里想起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一边朝座位上座下一边慢悠悠地说道： “放心啦，不是什么大事啦，我觉得我遇见的另一件事比这个大多了…… “我就是给伦纳德抽了张‘星星’牌而已！” 哦，是这个啊…… 这是早就有心理准备的事情，克莱恩听完后便放下心来，只是再次确认道： “你确定身份曝光只是指这个？你没说别的了？” “当然没有！”面对愚者先生毫无信任可言的眼神，爱丽丝毫不犹豫地伸手拍桌子，“我是那种人吗！” 克莱恩的眼神更加怀疑了。 爱丽丝睁圆了眼睛，她真情实感的愤怒让克莱恩放下心来，问起了另一件事： “你还遇到了什么？” 爱丽丝这才想起她忘记的另一件事，她本就没打算瞒着克莱恩，当即神秘兮兮的道： “我遇到了新的‘穿越者’。” 克莱恩猛地转过了头，死死盯着爱丽丝。 见自己的话带来了同预想当中一样震撼的结果，爱丽丝高兴起来，她弯着唇笑道： “而且，我跟你说哦，这个人，其实你也认识。 “而且不是那种已经死了的、历史书上的人物——我们的新同胞，现在还活着，甚至还很活跃。” 爱丽丝的描述让克莱恩逐渐疑惑起来，他苦思冥想许久，报出了所有不可能的答案里最可能的那一个： “……伦纳德？” “不对，”爱丽丝毫不留情地否认了这一点，“但伦纳德也认识。” 克莱恩的眼神这下变成了彻底的疑惑。 爱丽丝说这个人他们两个都认识的时候，他的选择面积是还是很大的，说到底，他们也认识了这么久。 但爱丽丝说这人伦纳德也认识，克莱恩就非常困惑了——毕竟，他在“死亡”之前，和伦纳德一直是普通的同事关系。 他们实际上私交可以用0来形容。 这也就导致了他们的社交范围其实没有多少重叠区，基本上都稳定在一个范围内，克莱恩思考了很久也没能想出来那是谁，于是他抬头看向了爱丽丝，皱着眉问道： “所以到底是谁？” 关子卖的差不多，爱丽丝笑吟吟地揭晓了答案： “是……女神哦～” “……？”克莱恩用一种震撼与惊悚交加的眼神看着爱丽丝。 不可否认，爱丽丝的话里没有半句是谎言，女神确实完美符合了这个条件——他、爱丽丝和伦纳德三个人都认识女神。 但女神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在选项里的人物。 还花了点时间才接受了这个答案，他吸了口气，朝爱丽丝问道： “那女神注意到你莫非是因为……？” 爱丽丝知道克莱恩想问什么，她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问题： “不是因为我们都是‘穿越者’……或者说，不止是因为我们都是‘穿越者’。” 克莱恩微微一愣，爱丽丝就抬眸提醒道： “从第二纪到现在，女神至少活了几千年，而祂作为人类的时光只有短短的几十年，连人生的零头都不够。 “你觉得，那几十年的记忆，能在祂漫长的生命里，溅起多少水花？ “何况……你不能拿凡人的心态来揣度神灵。” 克莱恩因爱丽丝的话冷静了下来，他尝试着重新摘掉自己留在女神身上的老乡滤镜，仍然以过去的心态看待女神。 小“太阳”在每次塔罗会时都会抄录不少白银城的历史，通过那些历史，克莱恩认识到女神很可能是历史上的厄运魔狼，诞生于第二纪。 到今天为止，女神已经不知道活了多少年了。 诞生自相同的文明这一点能为他们在女神那里迎来一点基础好感，却未必能真正影响女神的决定。 意识到这件事，克莱恩逐渐放松下来，朝爱丽丝问道： “你是怎么发现这件事的？” 爱丽丝轻易被新的问题带跑了思维，她摇头晃脑地解释道： “是女神告诉我的哦！” 克莱恩看了爱丽丝一眼，没露出她期待的任何一个表情——他的表情毫无变化。 他早就了解了爱丽丝的行事风格，知道她这种说一半藏一半的时候纯粹是为了唬人，配合她只会让她得寸进尺。 果然，爱丽丝很快因为他没反应而感到无聊，撇了撇嘴，开始讲述前因后果。 这样说出的信息比她东一句西一句地爆出来要完整很多，克莱恩得以听见事情的全貌。 当然，这没有任何帮助，他很快就发现，这里面充满了爱丽丝各种牵强的猜测和推理——她似乎只是产生了这个想法，随后念念不忘，在某个瞬间随口一问，然后恰好得到了回答。 这个过程，是不可复刻的。 不算太意外，克莱恩心情复杂地瞄了眼爱丽丝，发现爱丽丝完全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她马上就兴致勃勃地问起来： “我下次塔罗会能看见伦纳德吗？” 克莱恩委婉地回答了这个问题：“这需要他先念诵愚者的尊名。” 想来这个世界上没有几个人会诵念一个陌生的伟大存在的尊名——爱丽丝不能算人。 即便是爱丽丝，现在也不会鲁莽地去诵念一个根本没听过的尊名了，她至少要查完资料才会去念。 这理由说服了爱丽丝，她撇着嘴坐了下去，咕哝着道： “早知道我当时就押着他把你尊名念完了……顺便把我的尊名也念……等等。” 爱丽丝的声音陡然顿住，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那样，一点一点抬起头，用略显迟疑的眼神看着克莱恩问道： “我的尊名……？” 爱丽丝终于想起来了自己从“神弃之地”出来以后到底忘记了什么——威尔·昂赛汀快出生了。 一个尊名能做什么呢？当然什么都做不了，无论是凭爱丽丝的神秘学知识还是凭克莱恩的神秘学知识，尊名只能做到一件事——那就是帮威尔·昂赛汀找到爱丽丝。 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但爱丽丝身上现在有一样东西——“0-34”。 在“0-34”有关死亡的预言里，一切维持了爱丽丝在启示里看到的那样，她登上“命运”途径的顶端，最后被吞噬。 但在“命运”途径的三个的“水银之蛇”非凡特性都拥有自己主人的情况下，爱丽丝能登上的顶端，其实只到“先知”为止。 而“0-34”正来自于一份“先知”的非凡特性。 那么，以爱丽丝的经验来看，这件事情最后的发展可能是这样的： 首先，在某个猝不及防的时刻，她会因为意外而吞下“先知”的非凡特性。 威尔·昂赛汀大概会得到有关这个时刻的启示，祂会提前做好准备，爱丽丝认为祂肯定有短暂恢复序列1实力的办法，祂可以在自己晋升的时候动手，那是自己最虚弱的状态。 那个来自威尔·昂赛汀的尊名正好提供了定位手段……这么说，新尊名她是不是需要瞒一瞒？ 这个念头在爱丽丝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她丢在一旁，决定等一下把问题留给克莱恩，留给伟大的愚者先生。 总而言之，爱丽丝意识到，如果按照上面的思路，她会在猝不及防的某一天迎来与威尔·昂赛汀的决战，这显然并不是她想要的。 但，那样一来，赢的大概率也不会是威尔·昂赛汀…… 爱丽丝缓缓吐出一口气，对这件事心知肚明。 诚如“太阳”戴里克当时问的那样，她根本没看见自己归来时的画面，因为归来的，是不是她……不，说不定还真的是她。 那可能是个既是她又不是她的存在。 爱丽丝一脸恶寒地抖了一下身体，随后严肃地朝克莱恩说道： “克莱恩，我交给你两个任务。” 她少有这么严肃和正经的时候，在看出来她不是装模作样的以后，克莱恩也坐正了身体。 于是爱丽丝再次呼出一口气，斟酌着说道： “第一件事……帮我关注威尔·昂赛汀的状态，祂出生了立刻告诉我……呃，等一下。” 爱丽丝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略显迟疑地看向克莱恩，犹豫着问道： “祂会不会对你动手？” ------------ Chapter41 上课 ……？ 他们齐齐陷入沉默。 威尔·昂赛汀此前对爱丽丝的敌意根本不加掩藏，在已经确认克莱恩与爱丽丝关系之后，对克莱恩动手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克莱恩经过慎重思考后，克莱恩选择了质疑这一猜测： “如果祂要动手的话，从你拿到概率之骰后到现在，祂都在干什么？” “也许，”爱丽丝双手交叠着放在下巴处，认真思考起这个严肃的问题，“祂觉得我那个时候太弱了，打起来没意思。” 克莱恩开始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看向爱丽丝，直到爱丽丝终于忍不住，尖叫着否定了自己刚才的话： “我知道那个理由不靠谱啦！ “但是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断定威尔·昂赛汀不会伤害你吧？” 克莱恩看着爱丽丝，摇了摇头，提起了一件看似无关的事情： “你觉得乌洛琉斯是有意伤害安德森的吗？” “当然不是，”爱丽丝想也不想地否认道，“很明显是不小心蹭上去的吧？如果是有意伤害的安德森，那……” 爱丽丝的声音陡然顿住，她忽然明白了克莱恩提及安德森的目的。 ——如果威尔·昂赛汀的目的里包含克莱恩，那么他根本活不到现在。 爱丽丝轻轻皱起眉头，在上下打量了克莱恩一眼之后，才略带好奇地问道： “唔……我这边也就算了，威尔·昂赛汀难道在向你示好？” 克莱恩用一种困惑的眼神看着爱丽丝，对上爱丽丝无辜的双眼，好一会儿之后，克莱恩才隐隐明白她的强盗逻辑。 ——威尔·昂赛汀可以轻而易举地捏死他，但没有捏死，所以，这就是一种示好。 看完沉默了，他不知道这种说法到底算不算正确，但至少，如果威尔·昂赛汀怀抱的是这种逻辑，他一定不会支持。 至于爱丽丝…… 算了。 克莱恩摇了摇头，朝爱丽丝问道：“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爱丽丝眨了下眼睛，开始翻找自己在这段时间遇到的事情。 其实是发生了很多事情的，但爱丽丝只重点关注了需要愚者先生帮忙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并不多，爱丽丝只在记忆里翻出了“正义”小姐的影子，她想起自己原本打算找“正义”小姐说说话。 她还想起自己拿到了克莱恩送的契约书以后，都没有尝试过召唤信使，但这似乎也不是需要帮忙的内容。 至于“0-34”…… 爱丽丝摇了摇头，朝克莱恩问道： “我能把‘0’级封印物存你这儿吗？” “……啊？”克莱恩下意识看了眼爱丽丝，毕竟她嘴里的“0”级封印物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指自己。 爱丽丝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了克莱恩在想什么，她瞪着眼睛说道： “我不是那个意思！” 接下来，她扬起的气势又收了回去，皱着眉略显苦恼地说道： “知识教会给我送了件礼物……一件‘0’级封印物，来源是‘先知’的非凡特性。” 克莱恩并不陌生这个名字，爱丽丝曾经同他提起过这个序列，即使没有，“命运之轮”的亵渎之牌也暂存在他这里——虽然爱丽丝拒绝了他在塔罗会上让这张牌和其他牌一起出现的请求。 这是因为多一张亵渎之牌并不能说明太多愚者先生的地位，而爱丽丝对愚者和黑夜都是自己的眷者这件事有一种别样的倔强，她并不希望有人觉得自己将“命运之轮”亵渎之牌献给了愚者先生。 除非愚者先生手里什么都没有，急需一件类似的东西来保持一下格调。 但伟大的愚者先生并不缺这么一张亵渎之牌，因此他只是私底下翻阅了这张牌，并没有在塔罗会上拿出它。 明晃晃的序列2“先知”对克莱恩来说并不陌生，爱丽丝收到这件礼物的原因也很好理解，但对于爱丽丝把“0-34”留在灰雾之上的想法，克莱恩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这恐怕并不安全……” 余下的原因他没细说，因为他相信爱丽丝明白，而且这很明显不是爱丽丝的第一选择，她似乎只是随口一问。 预料之中的拒绝结果，爱丽丝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 “我知道，我只是顺带一提……应该没别的事情了，或者你可以帮我挂一下‘正义’小姐的号。” 克莱恩惊诧地看着爱丽丝。 没等他答应，爱丽丝就甩了甩脑袋，否认了这件事： “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呃，要不等下次塔罗会我问问‘正义’小姐？” 爱丽丝用征询的目光望向了克莱恩。 她当然可以沿着网线直接去寻找奥黛丽，但从奥黛丽之前的表现来看，爱丽丝认为这可能会让“正义”小姐受到惊吓。 吓到医生总归是不太礼貌的。 “可以。”克莱恩很放心地赞同了她的话。 于是爱丽丝吐出一口气，摇了摇头道： “我没有别的事情了……唔，我先回去？” 克莱恩点了点头，于是爱丽丝就顺理成章地离开了灰雾之上，回到现实世界。 第二天是这周的周三，爱丽丝仍然在早上勤快地跑去教堂，不过，现在除了祈祷以外，她多了一个新目的——她在观察教会的神官们的行动。 毕竟，如果当神官真的能提供“厄运法师”的扮演机会，爱丽丝是很乐意尝试的——总比像克莱恩一样刷两个月马桶来的好。 比起似乎永远坐在桌案前处理公务的大主教，虽然同样是非凡者，但主教们要自由得多。 最无聊的主教要莫属站在教堂中央当摆设的那位，爱丽丝看着他面对一个接一个的信徒，宣讲布道，答疑解惑，心想要是自己被逼着做这种事情，说不定也不能完成“厄运法师”的扮演。 ——这简直是从天而降的厄运。 不，这个角度来说的话，也许安东尼大主教的职位更适合我…… 爱丽丝惊恐地摇了摇头，又看向了忏悔室的方向。 她是知道忏悔室里有主教执勤的，没别的原因，她自己就进去忏悔过——可能也不能说是忏悔。 坦诚地说，爱丽丝认为忏悔室的工作说不定会很有趣，只要像自己一样的信徒足够多。 当然，可以不像她那么夸张，只要普通的八卦就可以——要知道，教堂的忏悔室里，可是藏着整个区的八卦啊。 如果非要在这些工作里选一个，爱丽丝决定选这个，至于普通的神官……在看到他们忙碌的身影以后，爱丽丝认为这份工作并不适合自己。 除非教会能接受自己用“重启”来打扫教堂。 从克莱恩的表现来看，这种事情好像不是太好接受，于是爱丽丝将这个选项往后推了推，暂且不去考虑它。 这是爱丽丝连续观察了三个早上之后得出的结果，至于为什么没有第四个早上——很简单，她被安东尼大主教叫进去了。 等再出来时，装有“0-34”的盒子已经从她手里消失，她手上拿着一摞厚厚的书，据说这是重新编写好的圣典。 在里面的时候，爱丽丝随手翻了一下，发现教会果然没有采用她的胡说八道，没写出来什么“黑夜是她的眷者”之类的惊世骇俗的言论，仅仅是将她像其他圣者一样开了个分卷。 这个结果在爱丽丝的预期当中，她谈不上高兴，也谈不上失望，倒是有件事让她非常开心——这本圣典没收钱，在听说了之前的圣典被隐秘了以后，安东尼大主教虽然表情怪异，但也没有让她赔钱。 虽然本来她就是“领”走的。 直到走出教堂，爱丽丝才想起来自己忘记说自己的工作计划了，于是爱丽丝爽快地决定再玩一个周末。 和爱丽丝悠闲的生活不同，在这一周剩下的时间里，克莱恩迎来了水深火热的学习时光。 在某堂礼仪课结束之后，他尽职尽责的管家瓦尔特戴着白手套上前一步说道： “先生，既然您在礼仪学习上的进展很快，那就可以将其余的课程提前了。” “什么课程？”克莱恩一阵头疼，毕竟他连礼仪课都没有完全适应，他认为那只比和爱丽丝说话轻松一点。 “历史，国际政治，哲学，音乐，以及高尔夫、赛马、狩猎等运动的常识。”瓦尔特一丝不苟地回答道。 “哲学？”克莱恩略感愕然地反问道。 瓦尔特点了下头道： “这是上流社会最容易谈起的话题之一，不需要您有非常深入的研究，但至少要知道别人在讨论什么，知道实用主义哲学的源头是孔西索、马雷德和帕特森，不是罗塞尔大帝，知道提出‘人生来自由’的是卢尔弥。 “许多富豪初次进入上流社会时，总是容易在这方面犯错，他们习惯于将不知道的话语不知道的哲学恩想推给罗塞尔大帝。” 克莱恩被说得愈发头疼，强行笑道： “我最近没什么事情，除了午睡和去教堂，你可以将课程安排在任何时候。” 真希望能把爱丽丝拉来一起啊……不，算了，有她在，这堂课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而课时费还是我来交…… 克莱恩匆忙否定了自己危险的想法，并且决定决不让爱丽丝知道这件事。 于是他一个人孤单地——好吧，也不是太孤单，因为有浩如烟海的知识和许多不同领域的老师陪伴着他。 这显然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等到周一下午坐在灰雾之上，看着提前赶到的爱丽丝时，克莱恩忽然有一种重新活过来了的感觉，他朝爱丽丝问道： “我记得你参加过贝克兰德的宴会，那个时候，礼仪方面你是怎么处理的？” “……你在上礼仪课？”爱丽丝试探性地问道。 “不止。”克莱恩简短地回答道。 这简短的词语间似乎蕴藏了克莱恩这段时间全部的心酸，爱丽丝怜悯地看了他一眼，不忍地说出实情： “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是没有学过贵族礼仪之类的东西的，我……大概也不需要学。 “毕竟，谁会要求一位天使或者圣者遵守礼仪呢？” 克莱恩哑然失语。 是了，这位命运小姐能遵纪守法便是件值得表扬的事情了，何况是俗世的礼仪呢？根本就没人会对她提出这些要求。 克莱恩深思了一口气，颇有些不甘心的再次问道： “那你参加宴会的时候都在做什么？” “我在吃冰淇淋，”爱丽丝如实回答道，“还有想办法给‘正义’小姐的狗喂巧克力。” 完美的回答，克莱恩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不再搭理她，安静等候下午三点的到来。 爱丽丝却没打算放过他，而是通过他的问题想到了一个可能，她好奇地凑近愚者先生问道： “你要举办宴会吗？如果是的话，记得邀请我——你不会忘记的，对吧？” 爱丽丝的语气里没有任何威胁的意思，但克莱恩总算亲身站在了奥黛丽和格莱林特的位置上，理解了为什么没人会对她的礼仪提出要求。 “当然。”他果断地点了点头。 至于用什么理由……回头再说，再大的麻烦，还能有不邀请爱丽丝带来的麻烦大吗？ 接下来，他们谁也没再开口，直到下午三点到来，其他几张座椅上也坐满了各自的主人。 “下午好，愚者先生～”“正义”奥黛丽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第一个响起。 轻快的声音让克莱恩从过去一周痛苦的学习生涯中解放出来，他在灰雾之下看了一眼奥黛丽标准的行李动作和矜持的微笑，忍不住思考起“正义”小姐过去是不是也上过同样的课程。 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向奥黛丽的眼神变得充满了怜悯与同情，好在有灰雾的遮掩，有“小丑”非凡能力的帮助，他诡异的情绪没能被奥黛丽读取。 奥黛丽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了一圈问候，待她坐下，爱丽丝好奇地看向了“隐者”嘉德丽雅的座位。 不出所料，“隐者”嘉德丽雅主动开口道： “愚者先生，我这次只收集到了一页罗塞尔日记。” ------------ Chapter42 当然是愚者先生！ 只有一页……？ 爱丽丝看向“隐者”嘉德丽雅的眼神更加疑惑了，如果说上次的三页日记是贝尔纳黛精挑细选出来的，那这次…… 她又选了一页？ 爱丽丝疑惑不已，她想不通贝尔纳黛这么做的思路，于是她把目光转向克莱恩，准备看他如何应对。 这是第二次没有收到预期的结果了吧……愚者先生，发火啊！ 爱丽丝在心中暗自给克莱恩加油鼓劲，以至于神情上难免泄露出了一丝压抑的兴奋，正在观察她的“正义”奥黛丽稍作迟疑后，往远些的地方挪了挪。 命运小姐的表情看起来好危险……奥黛丽有些不安地环顾一圈，最后将怜悯的视线落在了“隐者”嘉德丽雅身上。 嗯，命运小姐是在“隐者”女士说完那句话以后才露出这样的表情的，也就是说……“隐者”女士要倒楣了？ 奥黛丽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 “隐者”嘉德丽雅并没有注意到她们的暗中“交流”，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被灰雾笼罩的那道身影上，在说完话之后，她的情绪忐忑又不安。 克莱恩察觉到了她的情绪，这很好理解，他虽然有同爱丽丝一样的疑惑，但没怎么在意，只是轻轻颔首道： “这不是问题。” 爱丽丝失望地低下了头。 “隐者”嘉德丽雅似乎因这句回应松了口气，她具现出一页黄褐色的日记，看着那页日记飞入了愚者先生手中。 爱丽丝只是在那页日记出现时抬头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注意力又飘忽起来。 她向来不是个执着的人，反正那页日记自己早晚也会看到，虽然好奇，但却也没有多少心思放在上面。 克莱恩在她走神的时间里读完了日记，随手让日记消失，微笑着向嘉德丽雅问道： “你有什么请求？” 嘉德丽雅没有丝毫掩饰，她坦然地询问道： “这篇日记的主角，除了罗塞尔大帝，还有哪位？” 她这个问题顿时让“正义”奥黛丽侧头望向了愚者先生，眼眸晶亮，充满好奇，就连耳朵都似乎支起来了。 “倒吊人”阿尔杰他们对此也很感兴趣，能被罗塞尔大帝写在日记里，肯定不是一般人！ 爱丽丝早在克莱恩开口的时候就回过了神来，闻言，她立刻意识到这页日记果然也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但这并不妨碍她胡说八道，她扭过头对“隐者”嘉德丽雅说道： “我知道！” 这话让“正义”奥黛丽，“倒吊人”阿尔杰等人纷纷看向了她，“隐者”嘉德丽雅也面露疑惑，毕竟，所有人都看见了，命运小姐并没有阅读那一页日记。 正在内心吐槽罗塞尔的克莱恩将略显迟疑的眼神投向爱丽丝，心底忽然有了某种不安的猜测。 ……她要说什么？ 魔女？原初魔女？猎人？某某贵族小姐……不，这个不够离谱。 难道是无面人？或者说…… 思绪转动间，爱丽丝自信满满地开口了： “当然是愚者先生！” 塔罗会成员纷纷为这个答案倒吸一口凉气，他们信以为真，齐齐扭头看向了灰雾中的愚者先生。 “正义”奥黛丽胆子最大，她被好奇心驱动，第一个询问道： “这是真的吗？愚者先生？” 意外却又不是那么意外的回答让克莱恩思考了两秒钟，早已习惯这一切的他处变不惊，姿态称得上悠然地靠着椅背。 在众人饱含好奇和敬畏的眼神中，他低笑了一声道： “当然不是。” 但这样的回答并不能击穿大家的热情，“倒吊人”阿尔杰想的尤其远，他几乎是立刻就做出了猜测——愚者先生一定认识罗塞尔大帝。 看起来，命运小姐似乎也知道这件事…… 阿尔杰正胡思乱想之际，克莱恩已经思考出了下一步的行动，他笑着看向“魔术师”佛尔思，对她说道： “‘魔术师’小姐对这一位应当不会陌生。” “啊？”“魔术师”一脸茫然。 于是塔罗会其他成员的视线又纷纷落到了“魔术师”佛尔思身上，就连爱丽丝也不意外。 在众人的视线中，佛尔思不得不苦思冥想起来，自己到底认识哪些大人物，她思来想去，发现除了七神以外，自己最熟悉的竟然是愚者先生。 她略显迟疑地望向了青铜长桌的首席，然而这一位在不久前才刚刚否认了另一位主角是自己，佛尔思相信愚者先生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撒谎，她稍作思考后，转向了爱丽丝。 爱丽丝疑惑地和她对视，眼神茫然又不解，于是“魔术师”佛尔思又扭过头去，朝着那道被灰雾笼罩的身影试探性地猜测道： “难道……” 她顿了顿，却没把是爱丽丝或者说是命运小姐的话说出口，因为在话将要出口时，她又意识到，如果是命运小姐或者是愚者先生的话，熟悉的人不该只有她一个。 愚者先生特地强调了我……有什么经历，是我有但大家没有的呢？ 经过这样的思索，“魔术师”佛尔思终于得出了结论，她望着青铜长桌的最上首，用略带颤抖的声音问道： “是……制造满月呓语的那一位吗？” 佛尔思话转了几折，在场的人并不难看出她原本想提起谁，但没有人在意，因为他们注意到了别的事情。 满月呓语……这是什么？奥黛丽等人听得你看我，我看你，就像刚进入神秘学世界的普通人一样。 他们之前完全没听说过所谓的“满月呓语”。 爱丽丝倒是知道这件事的，塔罗会成员的来历她都有所了解，她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魔术师”佛尔思，开始回忆克莱恩有没有告诉过她那位是谁。 毕竟她向来是不爱自己动脑子的。 灰雾里的克莱恩赞同了“魔术师”佛尔思的话： “没错。 “我们通常称呼祂‘门’先生。” “是祂啊？”爱丽丝恍然大悟，扫了一眼“魔术师”佛尔思，又看了一眼“隐者”嘉德丽雅，摇了摇头。 两声“祂”已经说明了一切，当然对于能被罗塞尔大帝写在一页日记里的人物，大家早有预料，也不算太过惊讶。 更让人震惊的，还是“‘门’先生”这个称呼，毕竟这听起来和命运小姐、和愚者先生相比，都有一种异曲同工的感觉。 每个人心中对“门”先生都有所猜测，“魔术师”佛尔思无声吐了口气，感觉自己离解决掉“诅咒”又近了一步。 至少，我已经知道满月时的吃语是谁发出的……她放低目光，真诚地对愚者先生道： “感谢您的提醒。” 果然，“魔术师”小姐很不简单，竟然了解门”先生，清楚相关的事情，我最初的判断是没有问题的……虽然她需要的非凡材料层次较低，但这有太多的可能…… “隐者”嘉德丽雅微不可见地点了下头，更坚定了“魔术师”佛尔思并不简单的猜测。 克莱恩没有多说，只是环视一圈，语气轻松地说道： “你们开始吧。” 几乎是他一说完话，爱丽丝就扭过头看向了“正义”奥黛丽，举了下手问道： “‘正义’小姐，你接有偿的心理辅导吗？” “……啊？”奥黛丽略有些迟疑地看向了爱丽丝。 如果是单纯的心理辅导，她肯定是接的，但这个要求由爱丽丝提及时，奥黛丽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担忧。 “这可能要根据对象来决定，”“正义”奥黛丽微笑着回答道，“我并不擅长一部分对象的心理辅导工作，也许会拒接同类型的心理辅导。” 爱丽丝当即松了口气，笑着说道： “别担心！ “我每次和你聊天都感到很开心和很轻松，我一直很信任你在这方面的能力！” 这段话说完，其他人都听明白了爱丽丝的意思，意识到了爱丽丝是想请奥黛丽做心理辅导，他们纷纷将怜悯和同情的眼神投放在了奥黛丽身上。 “正义”当然也听明白了爱丽丝的话，她看着爱丽丝，竭力控制住自己的神情。 很明显，这就是她一开始的担忧，她最不想做心理辅导的对象就是眼前这一位。 哪怕是愚者先生请求我帮祂做心理辅导都比命运小姐要好……哦不，奥黛丽你在想什么！ 她惊恐地打断了自己的思绪，深吸一口气，朝着爱丽丝微笑道： “感谢您的信任与赞美。” 她仍然没点头说答应或是摇头说拒绝，只希望爱丽丝能看懂她的不情愿，不要再纠缠不清。 但爱丽丝显然不是会关注这一点的人，她扫了一眼奥黛丽，立刻开心地笑道： “那么，‘正义’小姐最近有空余的时间吗？我们可以先约个时间，价格你来定。” “……好，”奥黛丽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下了这个要求，“您……呃，您明天下午一点来找我，可以吗？” 顿了顿，她又询问道：“您是哪方面的问题？要知道，太严重的问题我可能无法帮助您，而且我怀疑我的非凡能力无法对您造成影响……” 她仍然没放弃推辞的打算。 她隐藏的太好，爱丽丝完全没听出来，稍作思考后就逐一回答道： “这个我知道，我知道你的非凡能力对我估计没有什么用，我真的需要非凡方面的治疗的话，怕是得去找亚当…… “我其实，是有些问题想不明白，想找人说说话……啊，找不太熟的人。” 爱丽丝瞄了一眼克莱恩，补上了最后一句。 不太熟的人……“正义”奥黛丽低下头，开始认真思考和命运小姐打好关系的可能性。 这个要求结束后，爱丽丝又回顾以前提出了另一个要求： “你们有‘无暗者’……也就是‘太阳’途径的序列4的相关线索吗？ “相应的非凡物品大概也可以，我需要从序列2的非凡特性中分割出序列3的非凡特性。” “正义”奥黛丽的注意力立刻被从刚才的事情上引走了，她好奇地问道： “还可以这样吗？” “对，”爱丽丝点了点头，“当然，这么做的前提是你拥有的那枚非凡特性，没有事先被别人扒过一遍。” 这很好理解，奥黛丽好奇地追问道：“那我要怎么确定这件事呢？” “你可以尝一尝，”爱丽丝冷静地给出建议，“如果你吃完了没疯也没失控，你自然会知道里面包含哪些非凡特性。” 奥黛丽收回了视线。 “月亮”埃姆林傻乎乎地接上了刚才的问题： “那我如果疯了或者失控了呢？” “那么，”爱丽丝扫了他一眼，“在击杀了你失控变成的怪物以后，我们自然能从尸体层残留中得到答案。” 合情合理，埃姆林从未如此后悔过自己长了一张嘴。 “这并不好找，”“隐者”嘉德丽雅像是没听见那样认真回答问题，“但我会帮您留意的。” “倒吊人”阿尔杰不甘示弱，他同样接道： “我也会帮您留意的。” 克莱恩稍作思考后，操控着“世界”应了一声： “我也会帮您留意的……如果我找到了，您会付报酬吗？” 爱丽丝开始用一种吃惊的眼神看着他。 “世界”和她对视，看起来没有半分不好意思的迹象，于是爱丽丝面无表情地道： “那我们先来算一算你之前请我出手的代价。” “世界”稍作沉默后，改口道：“身为您的眷者，为您做这些是我应该的。” 塔罗会众人默默把头低了下去，不参与这场斗争。 周围就这样安静下来，爱丽丝也没有新的要求，在沉寂了半分钟后，他们默认自由交流环节开启了。 “隐者”嘉德丽雅抬起头，半转过脑袋望向“魔术师”佛尔思，朝她问道： “女士，对于‘门’先生你还有什么了解？我可以支付相应的报酬。” 我是不会说……呃，她要付钱？ “魔术师”佛尔思本能地不想透露自己的私人信息，尤其是这并不是一件好事，而是她的一个弱点，但在听到“隐者”嘉德丽雅打算付钱时，她又犹豫了起来。 要不……告诉她？ ------------ Chapter43 一闪一闪亮晶晶 迫于经济压力，佛尔思的想法逐渐摇摆起来，当听见爱丽丝积极的声音后，他彻底下定了决心： “为什么不问我？ “我很了解‘门’先生的事情哦～，而且，我还能帮你去问问愚者先生，知不知道点别的。” 这是真的，佛尔思知道，如果愚者先生愿意，如果命运小姐有耐心，那命运小姐大概不会缺少神秘学知识。 毕竟，理论上来说，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第二位像命运小姐这样的神灵了——神灵本身，也代表了知识。 当然，针对“门”先生的了解更像是某种消息，但佛尔思仍然认为愚者先生很熟悉“门”先生，原因很简单——愚者先生刚刚道出了她身上满月诅咒的来源。 灰雾之内，伟大的愚者先生却远不如她想的那样应对自如，事实上，克莱恩惊得险些要流冷汗了。 ——那些他能确定的事情已经说完了，剩下的都是他还不怎么确定的，说出口和瞎猜无异。 但命运小姐可以信口胡说，可以肆无忌惮地暴露自己的无知，愚者先生却不行，因为愚者先生的形象即使不是全知全能的神，但也不是爱丽丝那样肆意妄为的孩子。 或者是阿蒙那种骗子…… 克莱恩在心底叹了口气，第不知道多少次羡慕起爱丽丝来。 询问愚者先生这个提议给“魔术师”佛尔思带来了新的灵感，她扭头转向青铜长桌的首位问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可以说吗？” 询问愚者先生，这是她刚刚做下的决定，因为她想起来自己的消息来源也是愚者先生，而显然，“魔术师”佛尔思并不认为自己可以像命运小姐一样无视愚者先生的意见。 干得漂亮！愚者先生激动无比，但面上却一点表现也没有，他只是在心里称赞了“魔术师”佛尔思一声，随后便开口道： “可以。” 停顿了一下，他又转向“隐者”嘉德丽雅说道： “询问她和询问我可不一样。” 一滴冷汗从嘉德丽雅的额前滑落下来，她还没来得及开口，爱丽丝那边就传来一声巨响，她扭头看过去，发现是他们的命运小姐泄愤般地踹了一脚板凳腿。 “隐者”嘉德丽雅变得更慌了，她用余光在周围搜寻，发现“正义”奥黛丽表情镇定地目视前方，眼神里却空无一物，“倒吊人”阿尔杰低下了头，眉头紧锁，像是在思考什么世界难题。 这是动作最熟练的两位，其他人也各有各的姿势，但总之都像是什么都没听到那样。 “隐者”嘉德丽雅默不作声的收回视线，开始和所有人一起装聋做哑。 事实证明，这个选择是正确的，伟大的愚者先生只是轻轻扫了一眼命运小姐，笑着说道： “命运……难道你会缺卖消息那点钱吗？” 这句话成功制止住了爱丽丝，正如克莱恩所说，她确实不缺卖消息那点钱，或者说，这个时候的她缺的已经不是钱了。 让爱丽丝不舒服的其实是，她不缺钱，但似乎也存不下钱。 这好像就是命运的弊端了，坦诚地说，爱丽丝认为自己并没有长时间的缺少过什么，有些时候甚至来的太快了，比如说那些飞到她嘴里的非凡特性。 但她似乎也没长时间留住过什么她当时无法派上用场的东西。 这实在是件很奇特的事情，爱丽丝摇了摇头，忽然想起她手里那件“木偶”的非凡特性，她忽然想把那东西多留一段时间，以打破这个诅咒。 克莱恩显然是知道这一点的，他了解爱丽丝的经济状况，也知道世俗的几百镑在爱丽丝这里除了拆解成冰淇淋以外毫无作用——爱丽丝不会太在意这个。 她发火，其实只是觉得我抹了她的面子而已……不过，我确实也不知道多少消息了啊。 愚者先生叹息一声，仗着没人看得到，在灰雾的遮掩下朝爱丽丝露出了求助的神情。 ……算了，给他点面子。 在愚者先生诚挚的神情中，爱丽丝决定放下心中的不满，她撇了撇嘴，看了眼“隐者”嘉德丽雅，又看了眼“魔术师”佛尔思，微抬下巴道： “你们继续吧。” 还好有愚者先生在……“隐者”嘉德丽雅呼出一口气，首先转向了“魔术师”佛尔思，朝她问道： “我该为这份消息付出多少？” “魔术师”佛尔思稍作思考后，报出了一个价格： “500镑，你可以申请单独交流。” 爱丽丝颇为惊讶地看了一眼“魔术师”佛尔思，那表情像是在惊叹这种消息她都能卖500镑。 “魔术师”佛尔思对此保持了沉默，她对“门”先生的了解确实大多数都来自于愚者先生，或者说，全部都来自于愚者先生。 毕竟，有关自己每月必须经历的“满月呓语”这一点，单独拎出来说是门先生的信息其实有点牵强。 嘉德丽雅没有讨价还价，她看了一眼爱丽丝，若有所思地道： “不用，你直接说吧。” 这并不是大度，而是她希望别的成员在听过“魔术师”佛尔思的讲述后，想起更多有关“门”先生的事情。 当然，如果命运小姐或者愚者先生愿意透露消息，那就再好不过了。 佛尔思点了下头，斟酌着语言道： “我曾经得到过一件神奇物品，它能帮助人进行灵界穿梭，可使用之后，每当满月或血月的时候，就会听见奇怪的呓语，这会带来近乎失控的痛苦。 “而据愚者先生所说，这呓语来自‘门’先生。” 她顿了一秒，补充道：“祂有可能是在求助。” 原来佛尔思在默默承受着这样的痛苦啊……她平时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总是一副很享受生活的样子…… “正义”奥黛丽一边下意识同情起朋友，一边检讨自己没有效利用“观众”的能力发现佛尔恩的不妥。 求助……爱丽丝并不意外这个答案，她早就知道“魔术师”佛尔思能说出什么，但对于“门”先生是在求助这件事，爱丽丝的心脏忽然剧烈跳动了一下。 那是种很奇怪的感觉，她本能地就觉得这件事有问题，她下意识将心神沉浸到这件事上，朦胧间，爱丽丝觉得自己穿过了一片灰白的雾气，裹着薄薄的雾气探出了头，接下来，她就看见了一个美丽的夜空。 星光在夜空中闪烁个不停，绯红之月高悬在漆黑的夜幕当中，爱丽丝恍惚间，想起了一首儿歌的歌词，她手指轻敲，仿佛真听到了有人在她耳边歌唱： “一闪一闪亮晶晶， “满天都是小星星， “好像许多小眼睛， “挂在天空放光明……” 流动的歌谣声中，那些星星仿佛真变成一只只正在眨动的眼睛，爱丽丝恍惚之间，忽然发现绯红的月亮像是露出了一道缝隙。 随着她注意力的转移，视野忽然被拉近，绯红的月亮变大了不少，月球表面上凹凸不平的样子也显露出来，爱丽丝知道那是环形坑的痕迹。 好消息是，月球上那道缝隙的情况终于清晰了起来，凑近看去，爱丽丝莫名觉得，月球不像是月球，反倒像是个闭合的眼睛。 眼睛……？ 她略显茫然地打量着月球，不确定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但这似乎就够了，那道缝隙不断地变大又缩小，像是人挣扎着要睁开眼睛一样。 灵性尖锐地鸣叫起来，爱丽丝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恐感和危机感——比遇见阿蒙那会儿还要强烈得多。 那一瞬间，爱丽丝的脑海里只余下一个意识——跑！ 可是，她该往哪里跑…… 随着这个念头，她身上的雾气像是有所察觉那样，像是蹦极时的安全绳，又像是一只看不见的巨手，就那样把她拉了回去。 灰白的雾气第二次淹没了她，又将她放出，接下来，爱丽丝猛的一下惊醒过来，发现自己正坐在塔罗会上。 诶……？ 她有些略懵的环顾四周，尝试着理解现在的情况。 灵界穿梭的神奇物品……满月时的呓语……疑似在求救……“隐者”嘉德丽雅在心里复述起“魔术师”佛尔思话语里的重点，满意颔首道： “感谢你的描述。” 她的目光随之扫过其他成员，期待得到更多的反馈。 当这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时，爱丽丝微微抬起头，对“隐者”嘉德丽雅露出了一个笑容，颇有兴致地说道： “500镑，换一个警告，或者说一个提醒。 “当然，我并不保证这条消息的准确性，你可以理解为这是……嗯，这是我的直觉。” 直觉……像是被什么危险的事物盯上那样，嘉德丽雅觉得有汗毛从自己的背后竖起，从脖颈下方迅速蔓延到整个背部，带给她一阵凉意。 她几乎是立刻意识到，这直觉很可能是关乎“魔术师”佛尔思刚才的话的。 可“魔术师”佛尔思的消息似乎是来自于愚者先生，难道……？ 思绪电转间，“隐者”嘉德丽雅和“魔术师”佛尔思一起看向了青铜长桌的最上首，看向了那个笼罩在灰雾内的身影。 克莱恩默默把视线落在爱丽丝身上。 爱丽丝当然不是真的要拆克莱恩的台，她轻笑一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随后便补充道： “别误会……我想愚者先生大概不是有意的，他在醒来过后，还没有查看过‘门’先生现在的情况。 “事实上，我也没查看过，就像我说的，这只是我的直觉。” 说是直觉，倒不如说爱丽丝是从刚才那段经历中获得的信息。 尽管刚才的自己懵的什么都不知道，但清醒过来，爱丽丝还是知道星空里到底有什么的。 地球之外，外神们觊觎着地球上的源质和序列途径，环绕在地球周边，成了大家眼里美丽的星星。 其中最厉害的，毫无是占据了绯红之月的两位当中的一位，被称作“堕落母神”的存在。 那段有关星空的景象似乎正在暗示着这个，而意识到自己看到这幅景象正是因为听闻“门”先生的求救，爱丽丝不免对“门”先生的状况有了些猜测。 毕竟早在先前她就对克莱恩说过，上一个这么有问必答、善解人意的天使之王，名叫阿蒙。 这样一来，整件事情的逻辑就能串起来了，“‘门’先生”用理智、清醒且温和的假象骗取无意中见到祂的非凡者的信任，希望他们举行仪式，将自己从不知道那里召唤出来。 一旦有谁这么做了，大概就能把月亮上的某位带回来，接下来，就将是整个地球的灭顶之灾…… 她决定说出来，是因为嘉德丽雅也就算了，她背后的贝尔纳黛，在面临有关父亲的消息时，也许不会有那么谨慎——换句话说，贝尔纳黛很可能真的会把“‘门’先生”带回来。 至于佛尔思，反而是无关紧要的，因为佛尔思反正一时半会儿也听不清呓语声的真相。 倒是她背后的亚伯拉罕…… 爱丽丝摇了摇头，抛开混乱的思绪，凝神看向了“隐者”嘉德丽雅。 本就有意图收集更多信息的“隐者”嘉德丽雅没有拒绝爱丽丝送上门来的消息，她点了点头，镇重地对爱丽丝说道： “没关系，我相信您的直觉。” 毕竟，爱丽丝的直觉也许比她认真推理出来的结论要可信，嘉德丽雅认为自己没有理由怀疑一位“命运”途径天使的直觉。 爱丽丝于是呼出一口气，对嘉德丽雅说道： “‘门’先生是一位非常强大的神秘存在，祂的实力可以划分为天使之王。 “但让人惊讶的是，‘门’先生是一位非常友善的存在，如果你因为什么仪式在满月之夜召唤出了‘门’先生，祂会耐心回答你的问题，同你聊天。 “据‘门’先生自称，祂在漆黑的风暴中困了太久，所以只要有人能和祂说话，祂就很高兴了，没有更多的追求。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的话，就是‘门’先生希望有人能把他从那样的环境中带出来……” ------------ Chapter44 奇迹和陨石 爱丽丝对于“门”先生的描述没有掺半点水份——当然，这是建立在罗塞尔大帝对于“门”先生的描述没有掺水分的前提下的。 但因爱丽丝的用词，“隐者”嘉德丽雅在爱丽丝开口之前就对“门”先生产生了戒心，当听到爱丽丝全然赞美的话语时，嘉德丽雅逐渐皱起了眉。 她先入为主的思考起这段话的深意来，但这段话似乎没有太多的含义，更多的是在陈述事实。 但既然命运小姐都那么说了，“门”先生身上一定有哪里不对劲……唔，到底是哪里？ 事实……友善……天使之王……对了！ “隐者”嘉德丽雅猛然惊觉，爱丽丝描述里的那个天使之王，似乎有些太友善了——瞧瞧，这是什么天大的好人，有问必答，只要你同祂聊聊天就足够了。 祂甚至不要求对方把偷带回现实世界，只是希望有人这么做，但如果做不到，祂也不会强求……祂真的不会强求？ “隐者”嘉德丽雅若有所思，她认为自己抓住了关键点，但她没有声张，继续看着爱丽丝。 爱丽丝慢吞吞地介绍完了罗塞尔日记里的“门”先生，又靠在椅背上，笑吟吟地说出了她对克莱恩说过的话： “知道吗？我上一个见到的这么友善的天使之王，名叫阿蒙。” “隐者”嘉德丽雅直接打了个冷颤。 同样因为这句话抖了一下的还有“魔术师”佛尔思，她在听完爱丽丝的介绍时，对“门”先生的怨怼已经淡了不少——想象力丰富的她，想象出了孤单被困的“门”先生。 某个瞬间，佛尔思觉得“门”先生也怪可怜的，毕竟，能把一位天使之王逼到这样好脾气，可见孤独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啊。 如果满月呓语当真是“门”先生的求救，那只要将“门”先生救回来，不仅能帮助“门”先生，还能让她自己摆脱满月呓语，何乐而不为呢？ 短暂的惊恐过后，嘉德丽雅又很快回过神来。 她听过爱丽丝对阿蒙的描述，知道这位欺诈化身的大名，于是嘉德丽雅本能地把“门”先生的行为与欺诈联系在一起。 如果说“门”先生的目的就是逃出来，如果拯救祂这件事并非完全自愿…… ……这似乎也担不起命运小姐的提醒？ “隐者”嘉德丽雅皱起了眉，她看着爱丽丝出声问道： “可是，命运小姐，即使‘门’先生以讲述知识作为报酬，要求别人将他救出来，也并不算是过分的事情吧？” 即使不如“阅读者”途径的非凡者那样崇尚知识，但“窥秘人”途径的非凡者同样也对“知识就是力量”的观点接受良好，他们并不陌生知识付费。 如果事情如她所猜测的那样，那么，非要说“门”先生这件事哪里做的不好的话，大概是祂没有光明正大地说出要求，而是背后暗算。 除非…… 在某个想法清晰之前，爱丽丝就嗤笑一声朝她问道： “如果在同你说话的‘门’先生，根本不是真正‘门’先生呢？ “如果呼救根本不是出于‘门’先生自身的意志呢？” 嘉德丽雅愣在当场。 “魔术师”佛尔思惊得当即问出了声： “您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爱丽丝扭过头，看向了“魔术师”佛尔思，“我刚才看见了困住‘门’先生力量的源头。” 在场的人微微一愣，爱丽丝没等他们反应，缩回椅子内接着说道： “那一位啊，力量最强盛的时候，应该正是满月和血月的时候才对。 “既然这样，‘门’先生怎么能只有在这个时间段呼救呢？” 众人面面相觑，良久以后，“正义”奥黛丽小心翼翼地问道： “您口中的那一位是……” 她没能问完，因为爱丽丝将食指竖于唇前，比出了“嘘”的手势。 奥黛丽下意识闭上了嘴，内心不自觉紧张起来。 爱丽丝环顾一圈，朝他们问道：“你们有抬头看过头顶的星空吗？” 塔罗会成员再次看向了彼此，他们互相交流眼神，最后开口的，是这里对于知识方面最有发言权的“隐者”嘉德丽雅： “如果您指的是普通的欣赏夜空，我有过，如果您指的是研究天上的星星…… “从未。” “是啊，”爱丽丝摊了摊手，“从未。” 这样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倒吊人”阿尔杰沉吟着问道： “命运小姐，我们头顶的星空……是有什么问题吗？” 爱丽丝靠在椅背上，仰头看向穹顶，用轻快的语气说道： “天使之前，不要抬头去看星空。 “不然的话，星星也会看见你的哦～” 颇有童趣的说法，但类似的话从命小姐嘴里说出来时，总透着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味道。 他们下意识思考起这句话的内核，阿尔杰苦思冥想之后，从记忆中找出了一个可能与之有关联的东西。 “注视”。 那些星星，可能是活的！ 这个认知让人汗毛竖起，可惜的是，灰雾之上的他们只是灵体，流不出真正的冷汗，阿尔杰谨慎地停止思考，作为经验丰富的非凡者，他明白“了解”也是“看”的一部分。 同样抑制住思绪的还有“隐者”嘉德丽雅和克莱恩，但克莱恩并非全然是因为经验，更多的是因为受过爱丽丝的警告，这使他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源头。 他迅速制止住自己的思绪，环顾一圈后，发现并不是所有人都及时意识到了这一点，于是他稍作思考后，操控着“世界”出声道： “别去探究。 “类似的知识，哪怕仅仅只是知道，也会造成危险。” 众人因这句提醒及时收拢住思绪，也知道这个时候，“太阳”戴里克才朝他们问道： “星空……是什么样的？ “我好像没见过……课本上也没有。 “你们能同我说说吗？” 原本寂静的恐惧里染上了一抹莫名的悲伤，忽然没有人说出话来，就连最擅长安慰人的“正义”奥黛丽，也不得不斟酌起语句来。 爱丽丝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这个笑不太应景，但确实打破了僵局，所有人都看向了她，爱丽丝毫不尴尬地扭过头，对“太阳”戴里克笑道： “你知道吗，小‘太阳’？ “在我生活的时代里，人们总喜欢把星星和奇迹联系在一起。 “他们喜欢宣称，当星星坠落在地面时，奇迹就会到来。 “但实际上啊，星星落到地面……只会变成陨石。 “哦对了，你知道陨石是什么吗？” 戴里克诚实地摇了摇头。 塔罗会的其他成员咽了咽口水，不敢说话。 爱丽丝却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她笑了笑，对其他人说道： “呐，我不擅长这方面的事情……你们谁给他解释一下？” 尴尬的沉默后，他们不约而同地将视线落在教导“太阳”戴里克最多的“倒吊人”阿尔杰身上，用眼神胁迫他站出来。 于是“倒吊人”阿尔杰被迫站出来向无辜的戴里克介绍陨石的危害，戴里克在他的讲述中时不时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等到他们聊完这一切，克莱恩环顾一圈，确认没有人开启新的话题后，便出声道： “就到这里吧。” 听到他的这句话，“正义”奥黛丽立即带头站了起来，提裙行礼道： “您的意志就是我们的意愿。” 其他人纷纷跟上，爱丽丝一动不动地坐在原位，看着其他人的身影消失。 在所有人都消失之后，克莱恩一边招了招手示意爱丽丝爱丽丝到离他近点的位置上，一边递出那页日记说道： “我怀疑罗塞尔大帝晚年可能跳到了非相邻途径！” “？”爱丽丝走到一半的脚步慢下来，她睁圆了眼睛。 口述讲不出自己得出这样结论的原因，克莱恩示意爱丽丝先过来看日记，于是爱丽丝听话地走过去，拿起日记浏览起来。 这页日记果真是由贝尔纳黛精挑细选出来的，蕴含的信息量极大，爱丽丝看完了“黑皇帝”复活的方法以及“血皇帝”亚利斯塔·图铎跨途径成神的事情以后，总算理解了克莱恩推理的逻辑。 “只要活着，哪怕已经彻底疯狂也不是没办法恢复……”爱丽丝低声重复这句话，看着接下来一段文字陷入了沉思。 凭借本能和各种生灵交配排除非凡特性……？ “大帝他……”爱丽丝表情古怪地抬起头来，“晚年应该没有凭借本能疯狂与各种生灵交配吧……？那些……那些我记得是他年轻时的日记，对吧？” “？”克莱恩看着明显跳看许多步的爱丽丝，面部逐渐染上迷茫，“我认为没有……历史上并没有传出过大帝晚年私生活淫乱，主要还是早年……” 于是爱丽丝送了一口气，凑近拍了拍克莱恩的肩膀，一脸严肃地对他说道： “我同样也不希望听人说起愚者先生或者愚者先生的眷者私生活淫乱。” “？”克莱恩开始瞪她。 爱丽丝想了想，又补充道： “不过，这样一说，等到你成为我的‘母亲’的时候，最好遮掩一下你怀孕的事情。 “不然的话，可能会传出来类似于愚者先生的眷者未婚先孕之类的话……” “我们可以让这个流言变得更刺激一点。”克莱恩冷笑一声，面无表情地道。 爱丽丝疑惑地看着克莱恩，好奇地问道：“更刺激一点？” 克莱恩依旧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我可以效仿圣母玛利亚的处子怀孕——在愚者教会，我们可以有一个男人怀孕的传说。” “……”爱丽丝低下头，郑重地思考了起来，“圣父玛利亚？不，到时候可能不叫这个……不过，作为神话传说而言，男人怀孕确实比处子怀孕更有冲击力……” 是啊，当然了，毕竟圣母真的是女人……见鬼，她怎么真的在认真思考这种可能性？！ 克莱恩咬牙切齿地瞪着她，忍不住道：“我不可能让这种东西真的出现的！” “好的。”爱丽丝颇为敷衍地点了点头。 在愚者先生再次发火之前，爱丽丝抬起头，朝愚者先生提出了另一个她非常关心的问题： “你认为罗塞尔大帝是有意跳途径成神，然后通过死亡排出多余特性的可能性大吗？” “很大，”克莱恩毫不犹豫地说道，“你还记得‘黑皇帝’的成神仪式吧？从他晚年的政令来看，他很可能晋升成了‘黑皇帝’……” “我历史不好。”爱丽丝冷静地打断了他。 这让克莱恩哑然失语，爱丽丝没等他再次开口，就接着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既然这样，你说…… “他在棺材里埋了这么久了，复活的希望大吗？” “……你想复活他？”克莱恩略显迟疑地问道。 爱丽丝瞄了克莱恩一眼，摇了摇头道： “不。 “我怕他爬出来试试无面人的滋味。 “毕竟你看起来更像是女主角。” “……？”克莱恩坐正了身体，“那你呢？还有，为什么我像是女主角？” “我是你的金手指，”爱丽丝冷静且清晰地找到了自己的地位，“你是那个奋斗一生最后带着自己的全部成果和金手指作为嫁妆嫁给男主的女主角。” “？”克莱恩一巴掌拍到了她的脑袋上。 爱丽丝惨叫一声，意识到克莱恩确实不怎么喜欢这个剧本，放弃了继续挑衅伟大的愚者先生，提出了新的要求： “别打我，我不说了！ “那个……你召唤信使的时候，都是怎么召唤的？” “你试过了？”克莱恩下意识问道。 “不，”爱丽丝摇了摇头，“我刚想起来有这回事。” 克莱恩被噎了一下，他尝试着回忆自己把那份契约书送给爱丽丝是多久以前的事情，随后感觉到被噎的更厉害了。 “你是怎么做到……”他对此欲言又止，“算了，我回头把我召唤信使用过的咒语和结果整理一下发给你，你试试看？” 爱丽丝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个提议。 ------------ Chapter45 信使 在回到现实世界不久后，爱丽丝就拿到了愚者先生召唤信使时发生的事情。 克莱恩试过好几种描述，比如说第一个，他大概是想要送信快一点，召唤出来了一个“超乎想象的急速者”。 据克莱恩所说，他根本没看清第一位信使长什么样子。 不仅超乎了想象，还超乎了视觉。 第二次的召唤词是“容易被忽略的弱存在者”，克莱恩告诉爱丽丝，这句召唤词什么用都没有，因为他什么都没召唤出来。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用手抵住下巴，沉吟片刻后，出声问道：“亚当，你能给我当信使吗？” 没有人答理她。 爱丽丝遗憾的摇了摇头，放弃了这个大胆的设想，脑海里却冒出了另一个大胆的想法。 其实，隐秘的存在感也…… 爱丽丝咽了咽口水，把这个大胆的想法又按了回去。 太大胆了。 第三次的召唤词是“生存能力极强的超凡者”，召唤的结果是个白骨叠成的保险柜，缺点是速度太慢，十分钟只移动了一厘米…… 爱丽丝摇了摇头，开始看克莱恩的第四次尝试。 “愿意成为我信使的独特存在……”爱丽丝喃喃重复着这最后被克莱恩采纳的召唤词。 这句召唤词的优点和缺点显然都非常明显，优点是选择范围更大、更广，缺点是它非常的看运气，比如说克莱恩就召唤出了一个天使。 如果蕾妮特·缇尼科尔当时心怀恶意，克莱恩显然什么都做不了，只需要一个照面，蕾妮特就能够杀死他。 爱丽丝看了一眼已经被她翻出来的契约书，想了想，还是决定采用这句召唤词。 毕竟，这句召唤词确实非常的看运气，而爱丽丝其实很想看看，她的运气会给她带来一位什么样的信使。 准备好草药和精油，点燃蜡烛，爱丽丝退后一步，用古赫密斯语念诵起克莱恩提供的咒文： “我！ “我以我的名义召唤： “徘徊于虚妄之中的灵，可供驱使的友善生物，愿意成为我信使的独特存在。” 呼！ 灵性之墙内，没有由来的激烈风声响了起来，爱丽丝的兜帽在风中自然滑落，露出原本被盖住的金发。 烛火摇摇晃晃，膨胀至人类脑袋大小，苍白的色彩泛出冷感，让爱丽丝不确定那是高温还是低温。 一个半透明的脑袋就像突破薄膜一样缓慢钻了出来，头发淡金顺滑，眼眸猩红如血，长相明艳大气。 爱丽丝认得这张脸，这是蕾妮特·缇尼科尔，克莱恩的信使。 ……？ 爱丽丝惊讶地站在原地，看着祂穿过火焰来到现实世界，茫然地眨了下眼睛，忽然想起克莱恩提起的祂每次送信都要提供一个金币的事情。 ……祂很缺钱吗？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瞬间脑补出了一个为了金钱不得不到处打工给人当信使的天使形象，望着蕾妮特·缇尼科尔的眼神不由得染上了同情和怜悯。 毕竟她也很缺钱。 爱丽丝想起蕾妮特·缇尼科尔之前提议成为自己信使的事情，她想起那时候自己还怀疑过蕾妮特的用意，立刻诚心诚意地向祂道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之前不知道你这么缺钱，不是故意怀疑你的。” 停顿了一下，她又想起自己问蕾妮特·缇尼科尔的脖子上为什么没有脑袋，结果把祂气走了的事情。 ……莫非，祂在攒钱治疗自己的脖子？ 那我真是太过分了……我怎么能这么戳人家的伤口呢！ 爱丽丝更愧疚了，反正已经开口道歉过了，她索性补上了第二句： “真的很对不起，我之前还嘲讽你的脖子上没有脑袋……我真是太过分了！ “虽，虽然我当时没有恶意，但总之非常抱歉……” 蕾妮特·缇尼科尔站在原地，手中提着的四个脑袋上露出如出一辙的茫然神情。 爱丽丝把祂的沉默视为了仍在生气，她咬了咬牙，再次诚恳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 “我真的很抱歉！ “我，我不该那么讽刺你的，我之前不知道你为了治疗你脖子上的伤口这么努力……诶对了，你找到合适的医生了吗？ “不对，你肯定找到了，如果没找到的话，就不会忙着攒钱了……唔，那个医生要价很贵吗？还有讲价的空间吗？” “……”蕾妮特·缇尼科尔看起来仍然不是很能理解她的话。 但一直这么沉默下去，话题似乎不知道会歪到什么方向去，最终，蕾妮特手中的四个脑袋依次开口道： “你……”“到底……”“在……”“说……”“什么？” 唉，祂这是为了自尊心不愿意承认吧……爱丽丝大气地决定原谅蕾妮特，她真诚地劝说道： “你不用担心我会因为这个瞧不起你的，我也没有多少钱，没关系的！” 蕾妮特在思考了好几秒钟后，才尝试着接上了这句话： “我……”“可以……”“不要……”“钱。” “那怎么行！”爱丽丝连忙说道，“你都已经穷到出来送信打工了，我怎么能这么对你呢！” 她顿了顿，又接着补充道： “我就算和克莱恩一样让收信人给钱，也不会少了你的跑腿费的！” 这一次，信使小姐似乎终于抓住了爱丽丝话语里的关键点，祂疑惑地问道：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缺钱？” “没关系的，我都知道的，”爱丽丝用一种充满理解和包容的眼神看着蕾妮特，“你不用在我面前隐瞒，为了治疗自己的伤势打工赚钱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不过，你一个天使送信，每次只收一个金币，是不是有点太少了？” 蕾妮特·缇尼科尔终于弄明白了爱丽丝的想法，尽管祂不明白这个想法是如何诞生的，但显然，祂的当务之急是解释清楚这件事。 祂的八只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爱丽丝，看得爱丽丝头皮发麻，忍不住出声问道： “怎，怎么了？ “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蕾妮特·缇尼科尔没回答这个问题，祂又定定地盯着爱丽丝看了几秒钟，随后，祂一头钻进了来时的火焰里，只将爱丽丝一个人留在原地。 …… 伯克伦德街160号，采光极佳的书房内。 这里书架成排，收藏众多，一眼望去就像是进了私人图书馆。 克莱恩正坐在一张高背椅上，阅读莎伦送给他的信。 这其实是早上便送给他的信，可惜的是，他最近被繁多的课程缠身，直到现在，他“午睡”结束，他的老师们正在享用自己的下午茶，他才有空来查看这封信。 “唉……”想起等下要上的哲学课，克莱恩又忍不住沉重地叹了口气。 他拨弄了一下信纸，正准备将注意力转移回来时，室内的气氛忽然幽冷起来，她似有所感地抬头，提着四个金发红眼的脑袋的蕾妮特·缇尼科尔出现在书房内。 他眼神茫然的看向了蕾妮特·缇尼科尔，他本以为是有人有信要送给他，但他仔细一看，发现那四个脑袋并没有哪张嘴叼着信封或是别的什么东西。 在克莱恩困惑的眼神中，那四个脑袋依次开口道： “你……”“是……”“怎么……”“跟……”“你……”“女儿……”“介绍……”“我……”“的？” 我女儿？谁？ 克莱恩懵了一下，他站在原地稍作思考，试探性地问道： “爱丽丝？” 蕾妮特·缇尼科尔回答道： “对……”“就是……”“她……”“你……”“是……”“怎么……”“和……”“她……”“介绍……”“我……”“的？” 克莱恩困惑极了，他意识到爱丽丝可能又背着他闯了什么祸，于是他首先撇清关系道： “她不是我女儿！” 顿了顿，他一边回忆一边回答了蕾妮特的问题： “你是我的信使，每次送信需要提供一枚金币……有什么问题吗？” 蕾妮特·缇尼科尔冷静地开始讲述自己刚才经历的事情： “她……”“以为……”“我……”“当……”“信使……”“是……”“为了……”“挣……”“医药费。” “啊？”克莱恩眼神茫然地坐正了身体，“等等，怎么回事？” 从克莱恩的反应中，蕾妮特·缇尼科尔意识到听不懂爱丽丝说话不是自己的问题，祂心态平和许多，接着解释道： “她……”“以为……”“我……”“在……”“给……”“很多……”“人……”“当……”“信使……”“通过……”“这种……”“方式……”“挣……”“医药费……”“治疗……”“我……”“脖子……”“上……”“的……”“切口。” 四个脑袋接力着讲完了这一长串内容，克莱恩在原地听得懵懵懂懂，总算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其实，好像还真有点道理……克莱恩看了一眼蕾妮特·缇尼科尔，到底没敢把这句话说出口，而是配合地用一种震惊的表情问道： “她怎么会这么想？” 蕾妮特·缇尼科尔回应道： “我……”“不……”“知道……”“你……”“真的……”“应该……”“抽空……”“好好……”“教教……”“你……”“女儿。” 克莱恩顿了一下，再次出声强调道： “她不是我女儿！” 蕾妮特·缇尼科尔像是没听见最后这句话一样，或者说，祂似乎本来就是来告状的，在说完自己经历的事情以后，祂就重新消失在了空气中。 书房内再次只剩下克莱恩一个，他头疼地捏了捏眉心，稍作思索后，继续读起了莎伦的信。 …… 眼看着蕾妮特·缇尼科尔主动钻回了火焰里之后，爱丽丝察觉到召唤被中断了，这很好理解，毕竟她的召唤物自己跑回了灵界。 “原来还可以这样……”爱丽丝十分惊讶地眨了眨眼睛，看了眼燃烧的蜡烛，又疑惑起来，“是不是我刚才的话哪里伤到了祂的自尊心……唔，不管了，有空让克莱恩帮我道个歉吧！” 爱丽丝点了点头，愉快地做好了决定，准备开始第二次召唤。 她呼出一口气，稍作思考后，闭眸开始做从前人们玩抽卡游戏时在抽卡前喜欢做的事情。 我愿意用阿蒙得不到源堡也成不了神来换取我下一次召唤能获得合适的信使…… 爱丽丝充满虔诚地完成了这场祈祷，然后睁开眼睛，用古赫密斯语第二次念诵起了那咒文： “我！ “我以我的名义召唤： “徘徊于虚妄之中的灵，可供驱使的友善生物，愿意成为我信使的独特存在。” 沙沙！ 与刚才那猛烈的风不同，灵性之墙内泛起了和煦的微风，温度似乎变凉了些许，但并不让人难受。 爱丽丝茫然地眨动了一下眼睛，那抹蜡烛上的火焰在她的注视中，泛起七彩的光辉来。 火焰膨胀着张开一对翅膀，火焰的中央，鸟的头部与喙的形状逐渐清晰起来。 爱丽丝意识到那该是一只鸟，她好奇地盯着火焰，看着一只七彩的鸟儿从火焰中挣脱出来，出现在她的面前。 那是只乌鸦。 一只，七彩的乌鸦。 色彩应当由那些羽毛组成的，爱丽丝看到那只鸟儿的羽毛是七彩的渐变色，就好像把彩虹披在了身上，美丽又梦幻。 如果不考虑它长得真的很像乌鸦的话。 那七彩的乌鸦在空中盘旋一圈，最后停在了她面前，它张开口，爱丽丝听见了一个全然不同于其他乌鸦的悦耳动听的声音。 那声音似乎和周围和煦的微风以及微凉的气息一样，带来让人愉悦的气息。爱丽丝听着就想要笑起来，只要忽略话语中的内容。 是的，忽略话语的内容。 这只仿佛披着彩虹的乌鸦落在她面前，用那悦耳动听的声音，唱出了一句让她茫然的、字正腔圆的中文： “你要死啦！” 从语气来看，这只乌鸦，听起来好像还很高兴——当然，我们不能忽略它只会这一种腔调的可能性。 ------------ Chapter46 拜访 爱丽丝站在原地看着那只乌鸦，它像是困惑自己为什么不回应一样，盘旋一圈后，再次凑近说道： “你好？” 这次开口的，是鲁恩语。 “……你好？”爱丽丝试探性地做出了回应，同时尝试着分析起眼前的鸟儿可能的身份。 有关乌鸦的联想对象，在爱丽丝印象里最深刻的，其实是阿蒙，尤其是爱丽丝记得自己真的和阿蒙提起过七彩的乌鸦。 但真的是阿蒙会怎么做？ 爱丽丝审视着眼前的这只鸟，觉得首先尝试确定一件让她困惑的事情： “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七彩的乌鸦在空中给出了回答：“那句话是用来打招呼的啦，大概就相当于‘你好’的意思吧？” “？”爱丽丝开始用一种费解的眼神和这只乌鸦对视。 一瞬间，有很多种想法在爱丽丝脑海里闪过，毕竟这是句中文，大概率是什么人教给它的，所以…… 到底是什么人会告诉别人这句话是用来打招呼的啊？！ 当然，对于这个问题，爱丽丝脑海里其实是有答案的，这会让她想起一些作品里半瞎的道士，他们往往就喜欢用类似的话跟人打招呼。 什么“我观你印堂发黑，今日必有血光之灾”之类的话…… 不过，教它这个的人也可能只是觉得好玩……或者那人自己也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爱丽丝呼出一口气，看着眼前的乌鸦问道： “这是谁交给你的？” 乌鸦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即使能看得出来，爱丽丝也判断不出来情绪，她只能听见那乌鸦的声音： “我之前的契约对象……诶对了，你是要找信使的吧？” 爱丽丝迟疑地点了下头，意识到她或许该把话题引入正轨了，稍作犹豫后，她颇有仪式感地问道： “你愿意成为我的信使吗？” 她的要求理所当然得到了应允，理论上来说，下一步应该是签订契约，但在签契约之前，爱丽丝还有一个问题。 她一边展开契约书，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你为什么会想要成为我的信使？” 于是，她得到了她最喜欢也最痛恨的回答：“我不知道……我就是突然很想过来看看。” 爱丽丝对这个答案保持沉默，她一言不发地书写好契约书，签下名字后，示意那只乌鸦也签下名字。 于是七彩的乌鸦终于从空中落下，在契约书上留下了一个爪印。 爱丽丝盯着那个爪印眨了下眼睛，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她扭头问道： “你识字吗？” “当然不。”小乌鸦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既合理又出乎意料的答案，但无论如何，爱丽丝已经察觉到了契约的联系，探究小乌鸦背后秘密的事情有的是时间，当务之急或许是另一件事。 爱丽丝看着那个爪印，沉吟着问道：“那我该叫你什么？” 最后的最后，爱丽丝得到了以后既合理又不合理的称呼作为答案——“嘎嘎”。 是的，这正是乌鸦的叫声。 送别自己新鲜出炉的信使之后，爱丽丝收起契约书，稍作思考后，不抱任何期望地决定占卜试试。 她要占卜“嘎嘎”来到她面前的原因。 灰白色的梦境包裹住她，沉重的、黏稠的黑色如墨一般晕染开来，让整个梦境陷入一片深沉的黑色。 接下来，一个刺目的光点在画面的中央亮起，点燃整片黑暗的同时，也把爱丽丝从梦里赶了出来。 “……什么意思？”爱丽丝茫然的眨了下眼睛，闭眼时仿佛还能看到那抹耀眼的光。 幸好是梦……如果是真的，那我不会瞎了吧……？ 爱丽丝甩了甩脑袋，把奇怪的担忧从脑海里赶出去，决定再试试别的占卜语句，比如说教给“嘎嘎”那句话的人是谁，再比如说这人为什么要教给“嘎嘎”那句话。 在又得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梦境后，爱丽丝放弃了占卜——她总觉得她要瞎了。 换换心情在此刻是必须的事情，爱丽丝不请自来地出现在了愚者先生附近，她没忘记先隐藏起自己的存在观察周围是否有人，好消息是，这么做是有用的。 ——尊敬的愚者先生正在上哲学课。 这是爱丽丝在听了几句“形而上学”之后确定的事情，她接近克莱恩，惊恐地发现克莱恩真的在做笔记，而不是在走神或者做别的事情。 ……？ 爱丽丝稍作思考后，从这位哲学老师一览无余的视野中找到了答案——毕竟，当老师的视线中只有自己一个时，爱丽丝也是不会搞小动作的。 真可怜啊……爱丽丝一点同情心也没有地摇了摇头，幸灾乐祸地给克莱恩留下了一句“神谕”： “形而上学，不行退学。” “！”听到这句话的克莱恩猛地抬起了头，动作幅度之大，让他的哲学老师哈米德疑惑地看向了他。 “唐泰斯先生？”哈米德疑惑地问道。 克莱恩没说话，他环顾了一圈四周，才出声道：“抱歉，我们继续吧。” 哈米德点了点头，继续讲起课来。 爱丽丝稍作思考后，将注意力集中在克莱恩的笔记上，尝试着浏览起那些文字来。 看不了两行字，爱丽丝就头晕目眩地闭上了眼睛，后退几步，又尝试着去听哈米德的讲述。 她很快就折服在哈米德的学识当中，具体表现为，她站着睡着了。 在喋喋不休的讲述声消失以后，爱丽丝精神满满地睁开了眼睛，正看到仿佛三天三夜没睡觉的道恩·唐泰斯送别他的哲学老师。 她跟着走了出去，在贴身男仆理查德森跟上以后，尽管没人看到，爱丽丝仍然颇有仪式感地与理查德森并排而站。 她跟着克莱恩沿楼梯朝第三层走去，路上见到男仆女佣们纷纷停下来行礼问好，又回去做各自自己的事情，一切看起来井井有条。 在三楼过道时，爱丽丝看到一位戴着白手套的先生将双管猎枪挂到了墙上，随即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壳环表，查看了时间。 接着，她就听到克莱恩莫名其妙轻咳了一声，她颇为疑惑地看过去，那位戴白手套疑似管家的先生已经收起怀表，侧身行礼道： “先生一共办下来6张‘狩猎证’，买了六支双管猎枪和相应的霰弹。” 嗯？ 爱丽丝目光灼灼地看向那些猎枪，又朝克莱恩问道： “你要举行狩猎吗？” 她当然并不缺少能弄到枪的渠道，大杀伤力的武器也并不难得，但狩猎更像是一种游戏，只不过通常只属于贵族。 克莱恩的动作可疑地停顿了一下，他没接这个话题，事实上也没办法接，他只是笑着问道： “我之前看‘帮助家庭仆人协会’的资料时，注意到瓦尔特你似乎已经有妻子和孩子？” 瓦尔特一本正经地回应道： “是的，我在康纳德子爵家做庄园仆人的时候，因某些事务的需要，与一位女士经常接触，产生了感情，随后在女神的注视下，步入了婚姻的殿堂，有了一个女儿，她现在就读于一所文法学校，希望能通过贝克兰德大学的入学考试，不过这是两年后才用考虑的事情。” 提及妻子女儿时，这位不苟言笑的管家先生语气不自觉就变得舒缓。 克莱恩微笑着说道： “说起来，我有一位朋友的孩子，目前也在贝克兰德，和你女儿的年纪差不多大。 “不过，她对上学这件事非常厌恶，在我来到贝克兰德之前，我的朋友一直委托我照顾她，多劝一劝她，如果可能的话，最好还是让她去读读书。” 爱丽丝·朋友的孩子·金斯利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哦！”瓦尔特完全没料到还有这一出，神情略有些惊讶，“不爱读书……这个年纪的孩子，爱玩一些也是应当的？” “也许，”克莱恩点了点头，“不过，这毕竟是朋友的委托，如果可能的话，我还是想帮帮忙。” 瓦尔特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问道： “既然这样，过几天您举办宴会，需要给那位小姐一封邀请函吗？” “我正在考虑这件事，”克莱恩含笑说道，“说起来，塔内娅女士似乎还是单身？” “是的。”瓦尔特的表情重归严肃道，“现代社会，男仆和女佣依日是不够平等的，这不是指薪水，女管家与男管家、管家助手属于同一个层次，都有25到50镑年薪，而是更深层次的理念和想法，是教会致力于改变，但充满阻挠的部份，毕竟女神不是鲁恩唯一的信仰。” 他顿了顿，补充道： “男仆可以结婚，而女佣如果有了家庭，就意味着失业或者成为最低等的，临时雇佣的，不需要住在雇主家的洗涤女仆，这一切要到女管家阶段才能扭转，可这并不是年轻没有经验的女士能够胜任的。” 克莱恩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轻轻颔首，迈步走向了安乐椅位置。 这时，他目光扫过了旁边茶几上堆放的报纸。 心中一动，克莱恩停下脚步，侧过身体，对管家先生道： “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一则广告，关于贝克兰德脚踏车公司股份转让的，你找专业的律师和会计过去咨询一下，弄清楚具体的情况。 “呵呵，我对这个行业很感兴趣，如果价格适合，考虑买下。” 爱丽丝这才知道克莱恩卖出了脚踏车公司的股份，毫无疑问，拿着股份等待分红是符合她要求的“工作”，她立刻有了个主意，朝克莱恩喊道： “我要这个股份！” 克莱恩的动作再次顿了一下。 瓦尔特并没有察觉到这一幕，他应下了这个要求： “是，先生。” 克莱恩接下来迈步离开，回到房间内，爱丽丝便跟了进去，在门被关上后显出了身形，充满警惕地朝克莱恩问道： “你不会还在想着送我去上学吧？” 克莱恩一边抽出一本书拿在手里，一边叹息着道： “你不愿意去，我又不可能真的把你绑过去，对吧？我又做不到这种事情。” 有道理……爱丽丝点了点头，放下心来。 不再纠结上学的问题，爱丽丝就朝克莱恩招了招手，理直气壮地要求道： “我要你脚踏车公司的股份！” 克莱恩顿了一下，不得不提醒道：“爱丽丝，我要卖这个股份是为了筹备资金……” 爱丽丝充满狐疑地问道：“你需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克莱恩不得不再次提醒道：“我现在是一个富翁。” “哦，富翁……”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她其实没能理解克莱恩到底想表达什么，但一个富翁需要大量的金钱是合理的，爱丽丝并没有对此提出质疑，她一脸真诚地问道： “我可以用‘木偶’的非凡特性来换吗？” “……也行，”克莱恩对她的答案不算太意外，“不过，先放在你身上吧，等莎伦筹钱。” 爱丽丝高兴起来，她刚要做点什么庆祝一下，忽然间敲门声响了起来。 克莱恩看向爱丽丝，爱丽丝这时已经识趣地消失在原地，于是他放下心来，清了清喉咙道： “进来吧。” 于是贴身男仆理查德森推门而入，对正在悠闲阅读书籍的道恩·唐泰斯说道： “先生，莫里·马赫特先生和他的夫人莉亚娜女士，以及圣赛缪尔教堂的主教埃莱克特拉先生前来拜访。” 说话间，他抬头看了一眼道恩·唐泰斯，似乎对道恩·唐泰斯手里敞开的书本略有些疑惑，但什么也没说。 莫里·马赫特？那位下院议员?还有，圣赛缪尔教堂的主教怎么也来了……克莱恩想了下，含笑问道： “有这样的礼节吗？” 这样问着，他也顺着理查德森的视线看向自己手里的书本，想要看看自己是否拿了什么不合时宜的书。 我房间里有这样的书吗…… 疑惑的念头在克莱恩心中闪过，在看到书本时，他心中的疑问终于得到了解答。 ——并非是书本的内容有哪里不合适，而是他把书拿反了。 ------------ Chapter47 上司的孩子 克莱恩面不改色地把书本放回了桌子上，冷静地说道： “我曾经听过一种说法，倒着读书有助于锻炼思维能力，能帮助我们更好地集中注意力。 “有机会你也可以尝试一下。” 爱丽丝目瞪口呆，很想伸手试试他的脸皮是不是真的很厚，稍作思考后又想起他的前一个序列叫“无面人”。 ……莫非“无面人”的意思其实是不要脸？ 理查德森低下头应道：“好的，先生。” 停顿了一下，他又回答了克莱恩之前的问题： “有。 “因为管家先生去送名片和礼物时，有告知各位邻居，您最近一周的下午都在家里。 “这种情况下，收到名片的邻居在打听好您的情况，观察了相应的细节后，不仅可以派自己的仆人来邀请您做客，还能于下午4点到5点之间，以外出散步顺便路过的姿态，上门做一次半正式的拜访，嗯，女士会穿相应的散步装，否则就是不够得体，而您可以请他们享用下午茶。” 爱丽丝若有所思。 克莱恩在他说话期间已经起身走向门口，理查德森识趣地取下外套给他披上，看得爱丽丝一阵牙酸。 真奢侈……我要雇更多的佣人！ 她捏着拳头跟了上去，听见克莱恩又问道： “那为什么还有埃莱克特拉主教？” 对啊，为什么呢？爱丽丝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这个名字。 她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但不多，这人似乎时常安静地站在捐款箱附近，耐心地对待每一个信徒。 爱丽丝回忆了一下有关这位主教的记忆，模糊的记忆最终定格在她把从风暴教会捐款箱里取出的钱一把塞进黑夜教会捐款箱那个时候，她依稀记得，那会儿似乎就是他在皱眉看着自己。 想起这件事，爱丽丝立刻决定再待一会儿。 爱丽丝竖起耳朵，去听理查德森的回答： “埃莱克特拉主教下午在马赫特议员家里做客，应该是他们闲聊的过程里提起了您，临时决定过来做一次散步拜访。” 他手上的动作完全没受说话影响，熟练地帮道恩·唐泰斯整理好了着装。 爱丽丝惊叹地看着理查德森，心想这真是个优秀的仆人，如果不是因为他是男的……不，他可以变成女的。 爱丽丝望着理查德森的目光变得灼热起来。 理查德森莫名感到了一股凉意，他看了看已经整理好了着装，收回手前去拉开房门，但似乎有什么东西缠上了他，他总觉得有些别扭。 理查德森不安地环顾了一圈室内，爱丽丝意识到自己的视线太灼热，尽管没人看见了，她还是收回了视线。 他们很快走到了二楼的小客厅，见到了几名访客。 会客厅里有三个人，埃莱克特拉并不难找，他穿着双排扣的神职人员黑袍，蓝眸幽深，脸庞清瘦，外表看起来也就四十多岁。 爱丽丝移开视线往向另外两个人，他们坐在一起，爱丽丝意识到这应该就是莫里·马赫特议员和他的妻子莉亚娜了。 看见道恩·唐泰斯入内，莫里·马赫特上前两步，轻笑一声道： “我这几天一直听说街区160号搬来了位虔诚的女神信徒，想着一定要拜访一下，今天刚好散步路过，就冒昧上门了，还请原谅我们的失礼。” 克莱恩露出笑容，在胸口顺时针点了四下道： “这种时候，只需要赞美女神。” “赞美女神！”埃莱克特拉和莉亚娜暗自点头，跟着在胸口画了个绯红之月。 爱丽丝想了想，也跟着画了个绯红之月。 结束寒暄，克莱恩请三位客人各自落座，爱丽丝这时才意识到这里并没有自己的坐位，她看了看房门的位置，她知道理查德森这会儿正站在门口。 ……要不，我也出去？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于是她眼珠子一转，便出现在了大门外，接下来，她大方地伸手敲了敲门。 她并没等人开门，敲门只是个有仪式感的行为，上着锁的门显然拦不住她，爱丽丝随即出现在二楼走廊的尽头，然后大方地走到小客厅外，在理查德森疑惑的眼神中伸手敲门。 随后，她毫不犹豫地推开门。 “小姐？”阻拦不及的理查德森错愕地喊出声。 这边的动静成功把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爱丽丝心满意足，她招了招手，笑吟吟地喊道： “下午好啊，埃莱克特拉主教。” 埃莱克特拉显然并不陌生这张脸，他脸上的笑容停滞了一瞬间，随后站起身问道： “您这是？” 您……？ 莫里·马赫特打量爱丽丝的视线转为审视。 “我其实是跟着你来的，”爱丽丝眨了眨眼，开始编造理由，“我想学习一下主教需要干什么……但是我发现不走门进来好像没有我的座位。” 埃莱克特拉是知道这件事的，他很快恍然，首先朝道恩·唐泰斯道了个歉： “抱歉，唐泰斯先生，这孩子……” 道恩·唐泰斯笑着摆了摆手道：“没事，小姑娘嘛。” 说完这句话，他又吩咐人加了张椅子进来，随后问道： “要喝点什么吗？” “冰淇淋！”爱丽丝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于是克莱恩毫不意外地让人去准备冰淇淋，整件事发生的太过流畅，莫里·马赫特直到这个时候才找到机会插进话来： “这位小姐是……？” 他将视线转向了明显认识爱丽丝的埃莱克特拉主教。 埃莱克特拉看了一眼爱丽丝，表情未变地回应道： “她是我上司的孩子。” “哦～”莫里·马赫特立刻理解地点了点头，他身旁的莉亚娜也露出了同情的眼神。 “幸好……”道恩·唐泰斯在一旁笑着摇了摇头。 另外三人都觉得自己猜到了道恩·唐泰斯没说完的半句话——幸好他没有上司，只有克莱恩暗中在心里嘀咕起来。 上司家的孩子？哪个上司？女神吗？总不能是愚者……不，不行，不能想这个。 幸好她不是真的是我孩子…… 埃莱克特拉主教在这时自然地转过了话题： “说起来，我们加入教会大多都是受到了长辈影响，唐泰斯先生也是吗？” 爱丽丝扭过头去看他怎么编。 克莱恩对此早有预演，他叹息着回答道： “是我的父亲，一位真正有着智慧的长者，可惜，他已在多年前于一场意外里去世。”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看似平淡，带着些许笑意，却自有一种哀而不伤隽永不绝的味道潜藏。 爱丽丝惊叹地看了一眼克莱恩，称赞道： “唐泰斯先生，您以前没有成为大明星真是太可惜了！” 克莱恩笑着回答道：“感谢您的盛赞，小姐。” 与此同时，他在心里骂了爱丽丝一百遍。 莫里·马赫特和他的妻子莉亚娜脸上有淡淡的疑惑一闪而过，反倒是埃莱克特拉主教的表情毫无变化，他像是没听到爱丽丝的话一样，在胸前点了四下后，满是歉意地说道： “抱歉，他必已进入神国，在女神注视下安眠。” 爱丽丝便立刻又看向了埃莱克特拉主教，好奇地问道： “进入女神的神国就代表着安眠吗？” 埃莱克特拉主教表情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波澜，但很快恢复如常，他微笑着做出了回应： “对于我们这些渺小的凡人而言，唯一瞻仰女神神国的机会就是死后。” 爱丽丝理解地点了点头。 不等爱丽丝下一次开口，埃莱克特拉主教就看向道恩·唐泰斯，开口邀请道： “后天有一场为亡者举行的月亮弥撒，以帮助他们沉睡到女神的国度，得到永恒的安宁，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参与？” 黑夜女神教会的节礼日并不多，最重要的是冬礼日，其次是满月时的大弥撒，也叫月亮弥撒，之后就是每周周日的正常弥撒和祷告了，不过，不同教区不同大教堂因各自的守护圣徒或天使不同，会有一个属于自身的特殊节礼日。 “这正是我希望的。”克莱恩起身行礼，由衷说道。 “我能参加吗？”爱丽丝忽然问道。 这并不是过分的要求，埃莱克特拉主教想也没想就应下了她的话： “当然可以。” 于是爱丽丝接着问道： “那我能以亡者的身份参加吗？我想看看这样是不是真的能进女神的神国。” 莫里·马赫特议员和莉亚娜的眼神充满了疑惑。 非凡者的存在在上流社会中并不全然是秘密，但涉及到神灵的部分，仍然是被隐瞒的。 埃莱克特拉主教默然几秒后，笑着说道： “您真会开玩笑……但这么不尊重女神的玩笑，还是少开为好。 “说起来，我记得您在不久前，似乎和两个人开过同样的玩笑。 “当时好像有两个人被您吓得跑去教堂找主教哭诉，说自己撞见了鬼……” 爱丽丝低下头，乖巧地坐好。 接下来，莫里·马赫特没再就道恩·唐泰斯的身份、经历等展开话题，仿佛刚才真的只是随意问了一句，他和他的夫人莉亚娜闲聊起了过去多年里到迪西海湾度假的经历，恶补过相关事项并在那里住了两天的克莱恩用一副本地土著的语气给予回应，着重分享了迪西特色的烤鱼。 他描述得很生动，爱丽丝舔了舔嘴唇，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我也要吃！” 这么说着，她挖了一勺佣人在他们聊天期间端上来的冰淇淋。 道恩·唐泰斯笑了一声，回答道： “等过段时间我会准备一场具有迪西特色的宴会，到时候……” 说到这里，克莱恩停顿了一下，他忽然意识到，道恩·唐泰斯不应该知道爱丽丝的名字。 爱丽丝疑惑地抬头看他，在和他对视几秒钟后领会了他的意思，指了指自己，自我介绍道： “爱丽丝·金斯利。” “到时候金斯利小姐也可以来参加。”道恩·唐泰斯从善如流地改口。 “叫我爱丽丝。”爱丽丝强调道。 莫里·马赫特没有插话，他在一旁看着他们，疑惑从眼底一闪而过。 教会的高层……有哪一位姓金斯利吗？ 关于称呼的问题纠结过后，他们又继续聊起天来，这个过程里，克莱恩装作不经意地提及了自身到西拜朗经商时的狩猎活动，对那里的原始丛林似乎非常熟悉。 爱丽丝津津有味的听着克莱恩的冒险故事，她知道这些故事肯定不是真的，但克莱恩编造的似乎很有可信度，像一部精彩的冒险。 不知道是从哪里改编来的……爱丽丝边听边想道。 这些经历确实不是克莱恩随意编造的，也非从哪本杂志哪张报纸上抄来的，他是以迷雾海最强猎人安德森提及的自身光辉事迹为蓝本，抽取细节，放弃主干，自行演绎而成，既真实，又虚假。 爱丽丝并没听过这些故事，因为当他和安德森聊起这些时，爱丽丝正在“神弃之地”装神弄鬼。 听到丛林内的粗大蟒蛇，食人的利齿鱼类，可以自己捕获猎物的花朵，马赫特议员的夫人莉亚娜时不时就发出惊叹声，一副又害恂又想继续了解的样子，而议员和主教同样很感兴趣，总是会忍不住打断道恩·唐泰斯的描述，询问一些细节性的内容。 爱丽丝好奇的视线在莉亚娜和另外两人身上时不时滑动，最后，她突兀地打断了他们的交谈，好奇地问道： “你们两个是在通过这些细节验证他的话是真是假吗？” 莫里·马赫特议员显然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直来直去的询问，他愣在原地，迟疑地看向埃莱克特拉主教。 埃莱克特拉主教看起来对此并不意外，他看了一眼爱丽丝，含笑回答了她的问题： “当然不是，你知道的，教会的主教并不能轻易离开任区，我只是非常羡慕也非常好奇唐泰斯先生的冒险生活罢了。” 道恩·唐泰斯在一旁哈哈笑出了声，适时地缓解了尴尬的气氛。 “你平时一定很辛苦，”他朝埃莱克特拉主教笑着摇了摇头，“如果她一直由你带的话。” ------------ Chapter48 举报 爱丽丝迟疑着把视线落在了克莱恩身上。 他是不是在骂我…… 爱丽丝对这件事隐隐有所察觉，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问出口，只能气愤地把质问咽了回去。 埃莱克特拉主教熟练地接上了道恩·唐泰斯的话： “还好，只是辛苦了一点，至少不像你这位优秀猎手过去的经历那样，听起来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 那可不一定……克莱恩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这句险些脱口而出的话。 “是啊，你真是一位出色的猎手！”莫里·马赫特也跟着赞叹道，他在说话间拿起一小块红丝绒蛋糕，成功将爱丽丝的注意力引到了那看起来很诱人的蛋糕上，“当初我在东坝老服役时，一直没机会进入丛林，没想到那里这么危险。” 这么说着，爱丽丝看着他将一那块蛋糕放进了嘴里。 他未经咀嚼就将蛋糕咽了下去，爱丽丝盯着他的喉结滚动一圈后，视线又划到了他的脸上。 定格几秒后，爱丽丝又一言未发地看向了莉亚娜，心中某种古怪的感觉愈发清晰，她下意识伸手推了推右眼处的单片眼镜，在某个瞬间，她看见这对夫妻微笑着戴上了两只单片眼镜。 ……？ 爱丽丝惊愕地睁圆了眼睛，她仔细一看，这哪是一对夫妻？分明是两只老鼠——两只戴着单片眼镜的老鼠。 爱丽丝惊得跳了起来，马赫特议员夫妇在她眼里又变回了人，双双疑惑地看着她。 爱丽丝重新坐回原位，毫不关心他们两个的疑问，直白地问道： “你们最近……有认识什么喜欢戴单片眼镜的人吗？ “不，应该是喜欢戴单片眼镜的老鼠……” 她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因为她意识到这句话显得很离谱，也许克莱恩和埃莱克特拉主教能意识到她在说怎么，但马赫特议员夫妇只会把她当成神经病。 就像现在这样。 爱丽丝将求助的视线落在嗳莱克特拉主教身上，眼神沉凝的他显然并没有把这当成一桩胡言乱语，他笑着出言缓解了尴尬： “你们知道的，这个年纪的小女孩总会有些奇怪的幻想，比如说戴着单片眼镜的老鼠、会说话的乌鸦什么的。” 莫里·马赫特议员和他的妻子莉亚娜点了点头，不再看爱丽丝。 显然，这么几句苍白无力的语言没能扭转她的形象。 爱丽丝呼出一口气，朝身后靠去，索性当做自己是个哑巴，专心吃起东西来。 道恩·唐泰斯先生当然不可能只给大家上了饮料，虽然他确实很想这么做，甚至很想在只上白水，或者干脆什么也不上。 但女管家塔内娅是个很靠谱的人，她在最开始给大家上了饮料，缓解急切的心情，又在后来补上了点心，让这顿下午茶显得尽兴。 眼看众人在聊天，爱丽丝就埋头吃起东西来，她仿佛几千年没吃过饭那样，很快把眼前的东西吃的一干二净，然后在大家聊的火热的时候插了句话： “我能再要点吃的吗？” 道恩·唐泰斯面不改色地看向了侍立在一旁的男仆。 在她吃完了第三份下午茶点心以后，埃莱克特拉主教充满歉意地起身告辞，在道恩·唐泰斯没有任何改变的表情和马赫特议员夫妇欲言又止的眼神中带着爱丽丝离开了这里。 一出门，爱丽丝就迫不及待地朝埃莱克特拉主教说起刚才的事情： “我看到他们变成了阿蒙！ “不，也不能这么说，我其实是看见他们变成了戴着单片眼镜的老鼠……” “他们？”埃莱克特拉主教皱着眉问道。 “对，”爱丽丝点了点头，“那个议员和他的妻子。” 埃莱克特拉主教听明白了，他点了点头，问道： “您介意去他们家一趟吗？” “……我现在去吗？”爱丽丝下意识问道。 埃莱克特拉主教摇了摇头，首先问道： “你想以教会神职人员的身份去，还是别的什么身份去？” “这两个不一样？”爱丽丝反问道。 埃莱克特拉主教点了点头，回答道： “如果是前一种，下次有人……通常来说是我。 “当我下次拜访马赫特议员的时候，可以带上你。” 爱丽丝立刻意识到，她没看到埃莱克特拉主教的时间，这位先生应当是出外勤去了。 但是爱丽丝还有一个疑问，她皱着眉问道：“我难道不能一个人去吗？” 埃莱克特拉主教没说话，微笑着看了爱丽丝一眼。 那微笑让爱丽丝莫名想起了安东尼大主教，她心虚地躲闪了一下眼神，很快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挺起了胸膛，骄傲地说： “大主教说我也可以当主教的！” 停顿了一下，她的脑子又灵活起来，她朝埃莱克特拉主教问道： “我向教会举报阿蒙的位置，教会会管的对不对？” “当然。”埃莱克特拉助教毫不犹豫地点头。 爱丽丝弯起唇，露出一个略显恶劣的笑容，不怀好意地问道： “那如果是别的野生非凡者呢？ “唔，来自‘生命学派’的一位序列1？” 埃莱克特拉主教皱着眉回答道： “如果您要举报的是这种层次的人物，我可能需要向上汇报。” “没关系，”爱丽丝的眼神兴奋起来，“只要能给祂找麻烦就够了……我要让祂顾不上我。” 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才朗声说道： “我要举报‘生命学派’的威尔·昂赛汀——祂正生长在一个普通女性的子宫内！ “唔，祂现在应该快要出生了…… “我知道他们家在哪里，而且他们一家都是女神的信徒——教会会管吗？” 埃莱克特拉没说话，他皱着眉，首先确认了一件事： “这是举报，还是求助？” “都是。”爱丽丝两手一摊，一副你们看着办的样子。 埃莱克特拉主教沉吟了片刻后问道：“您还有其他需要补充的吗？” 爱丽丝张口报出了艾伦医生家的地址，随后补充道： “这个就是地址了，祂抛弃了自己过去的身体，投胎……不，这个应该叫‘重启’。 “他过去的身体已经被发现了，这个你们在档案里应该能查得到。 “然后，我猜你们大概杀不了祂，除非女神……但女神应该不会动这个手。 “虽然再次重启对祂来说估计是件很麻烦的事，但也不是做不到，别把祂逼急了。” 爱丽丝对威尔·昂赛汀非常关心，她殷切的叮嘱着埃莱克特拉主教，而这位主教先生也点了点头，郑重地向爱丽丝承诺道： “教会有很多处理类似事情的经验……在这方面您可以不用担心。 “等我回去，我会立刻向上汇报。” …… 艾伦·克瑞斯的家的花园内。 临近生产的维尔玛正在女佣的搀扶下在花园散步。 她因为前期频繁的孕期反应而早早停止了工作，被迫休起产假来，尽管后来，在一次险些流产后，她反而不再有什么孕期反应了，但艾伦还是不放心让她自己去上班。 于是她就一直待在家里，此时此刻，临近产期的她正在遵照艾伦医生的叮嘱，维持每天一定量的运动。 这段时间，维尔玛的状态一直很好，她一只手扶着肚子，另一只手扶着腰，在女佣的搀扶下缓步行走，时不时回头和女佣说两句话。 忽然，一阵剧痛从腹部传来，维尔玛脸色苍白的捂住肚子，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声。 “夫人！你怎么了夫人！”女佣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一边询问她，一边朝周围大喊，“快，快去叫人！” 正在花园里浇水的花匠不敢耽搁，立刻从地上站了起来，不顾脚上的泥点，朝室内冲去，边冲边喊道： “来人啊！夫人肚子疼！” 这疼痛其实消失的很快，等佣人们兵荒马乱的来到花园时，维尔玛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但这件事也绝无可能轻轻揭过，她仍然坐上了佣人们抬出来的担架，被抬往了医院。 这正是艾伦工作的医院，有人认出了维尔玛，在见到维尔玛以后，就赶忙去通知了艾伦。 好消息是，艾伦·克瑞斯并不在手术台上，在寻了个医生替自己的位置后，他立刻出来寻找自己的妻子。 他毕竟知道他的妻子怀的到底是什么。 检查肯定还是要做的，不做检查瞒不过其他人，在将妻子托付给同事以后，艾伦立刻走进盥洗室，捧起水冲了把脸，看向镜子内。 熟悉的婴儿车出现，那道身影同往常一样不怎么想和他说话，只对他说了一句话： “我察觉到了危险。 “就像上次一样。” 之后，艾伦就看着镜子里的影象消失了。 他不动声色的离开了盥洗室，陪着妻子完成了检查，并且拿到了检查结果。 坏消息是，这一次检查的结果并不是有流产迹象，而是另一个艾伦不知道这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的迹象。 “你要做好准备，”他的同事这么告诉他，“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孩子很有可能会早产。” 早产……？ 艾伦·克瑞斯心事重重地告别了同事。 …… 爱丽丝最终决定跟着埃莱克特拉主教回圣赛缪尔教堂。 她当然不是来插手有关威尔·昂赛汀的事情的。 毕竟，举报的目的已经达成，而向上汇报和最终的决策方面，爱丽丝又插不了手——她实际上是来求职的。 “你想在一个告解室里坐着？”安东尼大主教耐心地听完了她的陈述，皱着眉问道。 这在安东尼看来是件非常费解的事情，他并不觉得爱丽丝能耐得住在告解室里坐一天的寂寞，也并不觉得爱丽丝对听别人告解和劝慰别人这件事有什么兴趣——她不吓唬人都算是好的了。 但爱丽丝想问题的方向和他并不一样，她只觉得告解室是个听八卦的好地方，于是她笑吟吟地点了点头说： “对啊，可以吗？” 说实话，这比放她在外面要叫人放心的多，毕竟这是在女神的眼皮子底下，安东尼大主教几乎就想要答应了，但他忍住了，继续询问道： “你知道主教都需要做什么工作了？” 爱丽丝掰着手指数给他听：“听告解，主持祈祷，拜访信徒，宣讲教义……” 她说到宣讲教义时，安东尼大主教打断了她，皱着眉问道： “你知道女神的教义是什么吗？” 爱丽丝的动作可疑地停顿了一下。 对于女神的教义，你要说她完全不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她多多少少知道一点，但没有办法达到宣讲的要求——她没有办法把教义完整地，流畅地讲述出来。 这其实也是大多数信徒的情况。 这结果放在爱丽丝身上不能算是太意外，安东尼大主教头疼地看了她一眼。心里明白现在按着她去学习教义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但把这么一个主教放出去，似乎完全是在给教会丢人现眼。 这样来看，把她放在告解室可能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安东尼看了一眼爱丽丝，沉吟片刻后，决定出个问题考考她，他回忆了一下自己做主教时期的经历，举了一个不起眼的小例子： “如果有人走进告解室，告诉你他偷了邻居的钱，你会怎么做？” 偷了邻居的钱……爱丽丝咬了咬牙，当场带入了邻居的位置，愤怒异常，她磨着牙道： “我能报警吗？” ……还挺听话。 安东尼大主教莫名松了口气，但这也不是他需要的答案，他看着爱丽丝，再次强调道： “我是问你会怎么做，你现在是接受告解的主教。” 爱丽丝也想起来了这件事，她想了想，伸出手在胸前连点四下，画下了一个绯红之月的标志，一脸庄重地说道： “神会原谅他的。” 停顿了一下，她又看向安东尼大主教确认般地问道： “应该是这么说的吧？” 安东尼大主教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于是爱丽丝高兴起来，她朝安东尼大主教笑着补充上了下一句话： “你知道吗？其实一般来说，这句话还有第二句。 “我的任务，是送他去见神。” ------------ Chapter49 食物 安东尼刚放下的心又重新提了起来，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爱丽丝。 爱丽丝对这种眼神很熟悉，当她每次说错什么话的时候，克莱恩就会用这种眼神盯着她，而那个时候她通常会…… 爱丽丝伸手捂住了嘴。 这样的动作并没有舒缓安东尼皱起的眉头，反正让他的眉锁得更紧了。 爱丽丝从他的表情中意识到自己在这里是不被信任的，这很正常，她早就知道，就算是克莱恩，也不会把重要的事情单独交给她。 似乎每个人都在警惕她突然闯祸。 爱丽丝叹了口气，尝试着和人讲道理： “我知道你们不相信我，这很正常，毕竟，你们从来没有见过我独自完成任务。 “也许，你们可以试着把不太重要的任务交给我？” 她盯着安东尼大主教，安东尼在思考过后，给出了一个爱丽丝绝对不想要的答案： “也许，你想试试去打扫教堂？我想，只要你人在教堂内，告解室内的消息应该瞒不过你才对——你应该是为了更多的线索，而不是告解本身，对吗？” 爱丽丝吸了口气，认真地问道：“你们介意我用‘重启’扫地吗？” 安东尼用一种略带困惑的视线看着她，爱丽丝反应了一下，意识到安东尼可能不知道“重启”是什么，于是她解释道： “这是‘命运’途径序列1的能力。” “……最好不要这样。”安东尼尝试着劝说这位把权柄当玩具的小姐。 爱丽丝盯着安东尼，还想再说点什么，忽然，室内的环境幽冷起来，爱丽丝和安东尼一起若有所感的望向桌面，一封信悄然出现在桌面上。 只一眼，安东尼就移开了视线，抬眸对她说道：“你的信。” …… 只有一人的房间内，贝尔纳黛收起手中的信，微皱起眉，低声道： “‘门’先生……” 和对这个称呼感到不明觉厉的塔罗会成员不同，贝尔纳黛知道“门”先生这个称谓的来历，甚至知道“门”先生的来历。 她知道这是亚伯拉罕的先祖，一位曾经无比接近真神的存在，也许就像那位命运小姐…… 贝尔纳黛脑海里又回忆起爱丽丝的长相来，她初见时对神灵的轻慢已经成功得到了解答，很显然，这位小姐过去曾是一位无比接近神灵的存在。 不止这样，她和黑夜女神的关系大概非同一般…… 想起黑夜教会新多出来的圣者，贝尔纳黛表情怪异。 要是她真的只是圣者就好了…… 早年间，贝尔纳黛曾经得到过一件“命运”途径的“0”级封印物，它来自于“先知”的非凡特性，外观是个布满血丝的眼球。 在脑子不清醒试图和爱丽丝做交易的时候，她曾经想过把那封印物作为筹码——那东西在她手里其实很难派上用场。 毕竟她自己就是一位“预言大师”。 说起来，“先知”的预言和“预言大师”有什么不同吗？如果只是更清晰、更准确，似乎不太符合序列2的位格？ 这其实不只是她的疑惑，这是所有知道或不知道“先知”的能力的人的疑惑——堂堂序列2，难道只能看吗？ 她正思索间，周围忽然剧烈晃动起来，这并不奇怪，因为她正在船上，有大风浪是常有的事。 贝尔纳黛正打算走出去查看情况，忽然，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的声音响了起来。 “啪嗒。” 她沿着声源回过头去，一个绝望的、布满血丝的眼球正同她对视。 …… 爱丽丝在拆开了那封突然出现的信。 这信似乎给了安东尼一个借口，他毫不犹豫地提议让爱丽丝先去查看信件是否提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简而言之就是给她下了逐客令。 当然，这是爱丽丝的想法，安东尼大主教并没有承认，他甚至毫不介意地说，爱丽丝可以在教会内查看信件，如果没有事情，他们可以继续聊刚才的事。 于是爱丽丝真的就地拆开了那封信。 这样奇妙的寄信方式显然是来自贝尔纳黛的信，爱丽丝展开信纸去看信的内容： 『 尊敬的命运小姐： 很抱歉冒昧给您写下这封信，这是一封求助信。 我过去曾因一次偶然的机会得到了一件封印物，它来自于“先知”的非凡特性——我应该同您提起过它。 我将它称为“先知之眼”，它的外观是一只布满血丝的红眼球，同它对视，便可以看到一到六个随机的未来，其中必然有一个未来是自己的死亡。 在上次于废墟之海与您相见前，我曾经拆开过它的封印查看，但我还未来得及进行密封，夜晚便到来了。 后来，我也因为种种原因未能将其重新封印，再加上只要不同它对视，就不会有任何危险，我渐渐忘记了这件事…… 直到今天，我因为意外，同它对视了，并且，我只从中看见了一个未来。 在那之后，我一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哪怕离开房间和尝试着隐蔽自己也不例外——始终有东西在盯着我。 我愿意付出代价请您解决这件事，它会是您愿意前来的礼物，报酬您可以另行提出。 您真诚的，贝尔纳黛 1350年5月9日 』 爱丽丝重新折起信。 也就是说，只要我愿意过去，不管事情解不解决我都有礼物……而且，如果她告诉克莱恩，克莱恩肯定不会让她死。 毕竟，从之前两场塔罗会交上来的日记来看，罗塞尔日记的重要部份估计都在她手里。 至少也要把日记骗到手…… 爱丽丝呼出一口气看向安东尼，在他温和的笑容中沉默两秒后，面不改色地说道： “我有点事情要处理一下。” 安东尼微笑着点了点头，爱丽丝莫名有点想磨牙，尽管这可能和安东尼没什么关系，但她还是恶狠狠地瞪了安东尼一眼，然后消失在原地。 然后，她又出现在了原地。 在安东尼带有疑惑的视线中，爱丽丝茫然地开口道： “她好像没给我地址……” 她忽然若有所感地停下声音，手中的信纸飘起来，飞快地折成一只兔子，接下来，那兔子又活了过来，成了一只小巧的白兔。 爱丽丝看着那白兔跳下她的手，在这个过程中越长越大，等落地时已经是正常的兔子大小。 白兔在他们惊奇的视线中冲向了安东尼的办公桌，然后在桌前消失了。 爱丽丝看到，那白兔消失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了一个洞口，那洞口仿佛带着某种吸引人的魔力，爱丽丝很想跳进去看看，她迟疑地抬起头，安东尼朝她点了点头道： “很神奇的魔法。” 爱丽丝因这句赞叹放下心来，她走向洞口，和兔子一样掉了下去。 这是一条长而曲折的通道，爱丽丝感觉自己在里面落了很久，从最初时不时闪烁浮动的光影，到后来的一片幽暗，她甚至看到了墙壁上裸露的石头和蘑菇，还有不少青苔。 她觉得自己似乎正落向某个非常深的地方，深到爱丽丝想在坠落的途中睡一觉，好让自己一觉醒来就已经到达了目的地。 坏消息是，她还没来得及这么做，屁股下突然有了实感，她似乎落在了地上，爱丽丝抬起头，正常的光影浮现，她看见了一个光线略暗的房间。 她坐在地上，视线茫然地环顾一圈后，看见了看着她神情略显迟疑的贝尔纳黛。 迎上她的视线，贝尔纳黛颇有几分不确定的喊了一声： “……命运小姐？” 爱丽丝莫名从中读出了一丝后悔的情绪，她表情怪异地从地上爬起来，问道： “你是希望我拿了礼物就走吗？” “……不，不是，”贝尔纳黛毫不犹豫地否认，然后指了指桌子，“那就是您的礼物……请小心不要同它对视。” 爱丽丝于是看向桌子，那上面有个被盖起来的餐盘。 她沉默两秒后，扭头朝贝尔纳黛问道： “我如果没记错的话，你好像说过……那东西的外形是一个布满血丝的眼球？” 爱丽丝捏了捏眉心。 他 她第一次听说这件封印物其实不是在贝尔纳黛这里，而是在嘉德丽雅那里——也就是说，这件封印物其实在贝尔纳黛手里有挺长时间了。 这会儿的爱丽丝已经不会去思考为什么这件封印物从前不出事，现在突然出事了，也不会奇怪为什么贝尔纳黛会想到向她求助——答案很明显，这就是冲她来的。 这已经是她拿到的第二件“先知”封印物了。 不，其实算上现在不知道在哪里的“卡珊德拉”，应该说已经三件了……所以贝尔纳黛为什么拿餐盘装眼球？ 她仔细打量贝尔纳黛，确认她不是真的失控了。 “没有别的合适的容器……”贝尔纳黛尝试着做出解释。 爱丽丝略微沉默了一下，发自内心地鼓了鼓掌，赞叹道： “真不错。” 贝尔纳黛一时间分不清爱丽丝是赞美还是讽刺，她正斟酌着语言，爱丽丝已经走上前去，伸手揭开了餐盘的盖子。 那只布满血丝的红眼球毫无意外的同她来了一场对视，于是，爱丽丝也看见了一个未来。 这个未来比“0-34”画出来的要长一些，爱丽丝重新看见了那个梦，她仍然看见自己独自一人在错乱的楼梯中登上了那座高塔的塔顶，最后抬起头，看到了头顶的白色巨蛇。 巨蛇张开血红色的大口，接下来就是她被吞下——这看过许多遍的“未来”，已经不足以激起爱丽丝的情绪。 她面无表情地盖上盖子，端起餐盘回头问道： “现在还有东西看着你吗？” “没有了……”贝尔纳黛摇了摇头。 “报酬等我想好看再说。”爱丽丝丢下这句话，随后重新出现在安东尼面前，把盘子放在了他的办公桌上。 “？”安东尼错愕地抬头看着她。 爱丽丝没顾得上理他，她正在感受那落到自己身上的视线，那是透过命运传来的注视——从贝尔纳黛的回答来看，这只眼睛一次似乎只能看一个人。 这也正常，毕竟它只有一只眼球……爱丽丝嘴角抽搐了一下，在确认那股视线实际上根本找不到她以后，又重新将注意力放到安东尼身上： “我要在查尼斯门后面再放一个来自‘先知’非凡特性的封印物。” 停顿了一下，她不顾安东尼错愕的视线，又补充道： “我知道你要上报，我是想和你说，你上报的时候最好提一下，我未来可能还会放很多个‘先知’非凡特性的封印物。 “我也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个，我怀疑，除非我现在立刻把盘子里想这玩意儿吞下去，否则，我可能要把所有的‘先知’封印物都拿一遍。” 这场面震撼又让人不解，安东尼沉吟片刻，望着那个盘子问道： “这里面的是第二件‘先知’封印物。” 爱丽丝点了点头。 于是，安东尼接着问道：“保存注意事项呢？” “注意不要让人和它对视就行了，”爱丽丝摇了摇头，“如果真的不小心发生了这种事情，就让我过来看一眼。” 非常合理的回答，于是安东尼点了点头，对她说道：“我会在上报完之后通知你的。” 于是爱丽丝又端着盘子回到了家里，她思考片刻后把盘子放在了茶几上，又找出来了一副刀叉，一左一右的摆在盘子两边。 这当然不是为了封印，事实上，她只是觉得有盘子没有刀叉很奇怪罢了，毕竟，这盘子里面甚至还有“食物”。 至少对她来说是某种意义上的“食物”。 做完这一切的爱丽丝叹了口气，在洗漱完成后躺在了卧室的床上，她闭上眼睛，没过两秒，她又重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 “我没吃晚饭！”爱丽丝便喊边跳下床，披上衣服重新踏进客厅。 餐盘仍然好端端地摆在茶几上，刀叉左一右的摆着，似乎在邀请她这个主人前去进食。 爱丽丝艰难地咽了两下口水，然后头也不回地逃出房间，让“食物”自己待在原地。 ------------ Chapter50 辅助材料 接连不断的“催促”到底让爱丽丝升起了一丝难得的紧迫感，尽管对“先知之眼”视而不见，但爱丽丝确实也认真考虑起了自己的晋升问题。 在这个问题得出答案以前，爱丽丝成功地睡着了。 等清晨的阳光喊醒她时，爱丽丝产生了一种茫然感，她花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第二天的早上。 在吃完早饭以后，爱丽丝开始继续思考昨天晚上没想完的问题。 安东尼大主教告诉她，“太阳”途径的序列4“无暗者”可以将低序列的非凡特性从高序列中拆出来，爱丽丝认为这是净化权柄的体现，他们大概率还能净化污染。 这是她计划中获得“混乱行者”非凡特性的一种方法，虽然她实际上并没有计划。 在昨天晚上，爱丽丝想起来自己也许还有另一个方法——那么大一个“生命学派”，总不能连个“混乱行者”都没有吧？ 至于那些人可能是无辜的……嗯，那是克莱恩会介意的事，爱丽丝只知道威尔·昂塞汀的手下。 “不过，辅助材料的事情也该提上进程了，扮演进度……”爱丽丝的喃喃自语停顿了一下。 “先知之眼”让爱丽丝意识到，这些送过来的“先知”封印物大概率不止有提供非凡特性这么一个作用，事实上，如果方法合适，这似乎能帮助她消化魔药。 在贝尔纳黛那里时，她还没能意识到这件事，虽然有扮演反馈，但不够明显，如果下一个“先知”封印物再以这种祸害人的方式送过来…… 爱丽丝默默把这件事记在心里。 不过，话说回来，算上“卡珊德拉”，这都已经是第三个了吧？为什么我还是没看到一个活着的“先知”…… ……总不能是都死了吧？ 爱丽丝又想起“卡珊德拉”的尊名，尽管“卡珊德拉”似乎也不能算作是活着的，但这毕竟是件能交流的封印物，而且对方还认识她…… ……我去找那本书？ 爱丽丝的动作顿了一下，她忽然想起记忆中的一个画面——因前面吊着一个胡萝卜而不停奔跑的驴。 “……”爱丽丝抿住了唇。 即使很不乐意将自己比作驴，爱丽丝也不得不承认，就这方面而言，她确实像是被吊了胡萝卜的驴。 最早的那根胡萝卜是记忆，她的记忆里有一个与现在近乎完全不同的世界，以及一句莫名其妙又似乎别有深意的话，但她又想不起来自己的过去，于是她对自己的记忆产生好奇心，意图寻找与那个世界有关的人，或者别的什么。 第二根胡萝卜是过去，她逐渐意识到自己曾经在这个世界苏醒过，甚至留下过痕迹，她试图弄明白自己以前都做过些什么，但这个胡萝卜似乎不够吸引人，她的动力不是那么充足…… 于是，第三根胡萝卜出现了——或许是仇恨，或许是不甘，爱丽丝不太好定义这种情绪，总之，她绝对是不想让“光之钥”赌赢的，哪怕她根本不知道“光之钥”赌的是什么。 不，祂赌的是什么根本不重要，只要打碎赌局……我们可以一起输。 ……不过我其实还是有点想赢的。 爱丽丝吐出一口气，又重新考虑回辅助材料的问题。 ——毕竟，主材料大不了就是杀个圣者。 也许是为了序列3的格调考虑，“混乱行者”的辅助材料并不如之前那样好懂，虽然只有一样，但爱丽丝其实到现在都没看明白那是个什么东西。 “一个破碎预言的全部碎片”。 ……？ 你看，它真的很难懂。 其实结合仪式，爱丽丝觉得自己好像能弄明白一点——你看，预言碎掉了，把碎片收集起来，拼一个新的出来，这非常合理，是不是？ 原理上来说其实很清晰，问题是…… 这种东西到底要这么收集？ 它甚至不如“先知”的辅助材料看起来好懂，那东西格外的言简意赅——“命运之河的河水”。 虽然爱丽丝照样也想不明白这东西要怎么取。 爱丽丝没报什么希望地长叹了一口气，低声喃喃道： “我真的很希望别的途径的辅助材料也是这个风格……这样受苦的就不止我一个了，而且等克莱恩序列3的时候我还能笑话他……虽然从仪式来看，这大概是很有途径风格的材料就是了。 “唉，既然杀了非凡者可以析出非凡特性，为什么不能更进一步，直接从非凡者身上取辅助材料呢？那样，那样的话……” 爱丽丝舔了舔嘴唇，低下头，缓缓伸出自己的双手，略显迟疑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人肉好吃吗？” 她盯着自己的双手和小臂看了十几秒，之后，爱丽丝抬起头环顾了一圈周围，在意识到除了她看不到的存在以外这里根本不可能有人后，她缓缓抬起手臂，张嘴咬了上去。 这一口毫不留情，她很快疼得松开了自己的手臂，露出带着口水的牙印。 “嘶，好疼……”爱丽丝抽了口气，看着手臂上的牙印眨了下眼睛，一切便又回到了她下嘴之前。 看着重新恢复光滑的手臂，爱丽丝低声安慰自己： “嗯……理论上来说，天使其实已经不是人了，毕竟是完整的神话生物，严格来说，我现在的种族其实应该是‘水银之蛇’…… “想试试人肉好不好吃，我应该去问问别人才对，比如说……” 爱丽丝摸了摸下巴，顿时有了个好主意，她闭上眼睛，双手交叠置于胸前，用古赫密斯语诵念道：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 “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那什么，克莱恩，你能让我咬一口吗？ “我想知道人肉好不好吃……” 如果好吃的话，我就能把……呃，等等，好像哪里不对。 爱丽丝停止了祈祷，好一会儿之后，才恍惚着拍了下脑袋，自言自语道： “不对，我还没确认非凡者的血肉能不能当辅助材料来吃！” 这才是问题的核心。 爱丽丝晃了晃脑袋，低下头开始考虑这个问题应该去找谁确认。 首先，爱丽丝认为克莱恩肯定不知道这件事，否则他一定会惊恐地和自己谈论这个——这绝对不符合克莱恩的三观。 她想起来的第二张脸是温和微笑的安东尼，除了经常需要走程序以外，这位先生对她充满了耐心，虽然从克莱恩时不时气急败坏的表现和阿蒙咬牙切齿的态度来看，爱丽丝认为他是被迫的。 就像是他被迫一天工作24小时一样。 哦不对，他还是要吃饭的，那一天应该不到24小时，而且不能确定他不需要睡觉，他其实没明说过……不过，圣者的进食需求其实已经下降了不少…… “真是幸好我不是天生的‘不眠者’……”爱丽丝小声咕哝了一句，在胸前画下了一个绯红之月的标识。 不过，问安东尼大主教似乎也不太可行，爱丽丝很清楚，大部分人对她的这个问题都会持有一种惊恐态度，除非…… ……“极光会”？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想起来了乌洛琉斯。 “但是，如果要去问乌洛琉斯，如果祂真的会回答，我根本不需要问这个，我可以直接问那个辅助材料到底怎么收集……”爱丽丝自言自语，“我还不如去问阿蒙……呃，这好像确实是个好主意。” ——阿蒙一定不会对她意图吃人这件事表现出任何惊恐之类的态度。 不，祂甚至还会鼓励我，但，我绝对不能去问祂…… 且不说从阿蒙嘴里得到的答案是真是假的问题，哪怕是真的，爱丽丝觉得阿蒙也会坑她一把。 而且，阿蒙还会想办法从我这里骗消息……真是的，为什么阿蒙不能坐下来和我好好谈一谈呢？为什么一定要骗我……算了，那样就不是欺诈化身了。 爱丽丝叹了口气，放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妄想。 她颇为难过地叹了口气，随后又振作起来，因为她想起来，同阿蒙的名字连在一起的其实还有另一个人。 “亚当？”她朝空气喊道，“你在不在看着？不管你之前在不在，现在肯定在了，我有问题要问你——非凡者的血肉可以作为魔药的辅助材料吗？” 室内静悄悄的，仍然没有人搭理她，就像之前的每一次那样。 “你怎么好像一点也不担心我真去吃个人试试……”爱丽丝坐正身体，决定不要脸一点。 别误会，不是继续问亚当，她只是想起了一个就算被她吓到也没关系的人。 是的，正是昨天才和她求助过的贝尔纳黛。 她越想越觉得贝尔纳黛是个合适的选择，作为“窥密人”途径的半神，又有一位曾经成为过“知识皇帝”的父亲，贝尔纳黛在神秘学方面的知识是毋庸置疑的。 至于她在贝尔纳黛那里的形象……哈哈，她在贝尔纳黛那里还有形象可言吗？ 爱丽丝摇了摇头，咕哝道： “感觉还不如我在塔罗会的形象呢……” 到今天为止，爱丽丝对自己在塔罗会里的形象是有所了解的。 塔罗会的成员对她惧怕多过尊敬，早期甚至全然是恐惧，那时在他们的印象里，自己就是个胡作非为的邪神——虽然她确实是。 爱丽丝并不否认这一点，她对此有明确的自我认知，哪怕到现在，爱丽丝也并不认为自己能划分到什么守序善良的阵营里，但塔罗会的成员似乎对她多少有点改观了——主要是从“太阳”戴里克开始的。 小“太阳”啊…… 爱丽丝叹了口气，又想起白银城和月城的惨状。 ……即使到了那个程度，他们也宁可吃怪物肉，都不想尝试同胞的尸体呢。 爱丽丝模糊意识到，吃人这件事本身，大概带有一些不妙的意味。 尽管关于那十来年读书生涯的记忆也许是场虚幻的梦，但那场梦境确实带给她许多东西，比如说，历史课本上易子而食的故事。 那是……灾难面前泯灭的人性。 爱丽丝警惕地放弃了尝试食用人类血肉的念头，她明白这对自己来说比对其他人而言要危险得多，她能自然地产生这样的念头就已经能说明问题了。 不过，问一下贝尔纳黛还是有必要的…… 爱丽丝在书房内写下询问的信件，这会她的脑子里已经没有吃个人试试的念头了，仅仅只是打算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在信使的选择问题上，爱丽丝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贝尔纳黛那个奇怪的信使，一方面是“嘎嘎”并不认识贝尔纳黛，另一方面是…… 她和那只鸟签契约那会儿，抱有的目的已经不是让那只鸟送信了。 否则，她至少该问问那只鸟的速度和安全性什么的…… 贝尔纳黛的回信来的比想象中要快，当天晚上，爱丽丝就拿到了回信。 她展开信封，果然不出她所料，贝尔纳黛是知道这件事的——她给出了肯定的回答，在信中告诉自己，非凡者的尸体也确实可以充当一定意义上的辅助材料。 或者说，非凡者本身相当于一个低配版的魔药。 但贝尔纳黛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总之，这封信写了密密麻麻的一页纸，其中回答问题的部分只占了开头的一小段，而剩下的大部分内容，贝尔纳黛都在劝说她不要吃人。 很好，看来这确实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爱丽丝把信又收起来，无奈地叹了口气，盯着地面喃喃道： “难道我真的要去问乌洛琉斯，那个辅助材料到底要怎么弄？ “总不能去问威尔·昂塞汀……哎呀，我的尊名！” 爱丽丝垂死病中惊坐起，猛然想起这件再次被她和愚者先生遗忘的事情。 她坐正身体，恰好于此刻收到了愚者先生关于能不能咬他一口的回复： “如果你只是好奇人肉的味道的话，其实我可以告诉你…… “我之前有了解过这方面的资料，人肉是酸的，一点也不好吃，我不推荐你进行尝试。 “你可以吃点味道更好也更有营养价值的食物，不是吗？” ------------ 请假条 生理期……呃，感觉我今晚写不完四千字，先别等了我没把握 ------------ Chapter51 算命先生和月亮弥撒 灰白的雾气于眼前消散，爱丽丝眨了下眼睛，注意力再次被引开。 啊，他居然真的在跟我讨论人肉的味道怎么样…… 这个分析让爱丽丝惊奇不已，她意识到克莱恩甚至没考虑过辅助材料的问题，直接快进到了人肉的味道。 但不得不说，他的方向确实没什么问题…… ——如果能确认某样东西不好吃，那爱丽丝确实也没有尝试的兴趣。 …… 一开始看到爱丽丝的问题的时候，克莱恩吓了一跳，在尝试着对爱丽丝进行了他认为有效的劝说以后，克莱恩摇了摇头，犹豫了片刻后，问了个问题： “你魔药消化完了？” 对于这个问题，爱丽丝的回答当然是——没有。 等到灰白的雾气再次消散以后，她想了想，就来到了灰雾之上。 克莱恩还没离开，允许了爱丽丝的进入后，他扭头朝走过来的爱丽丝问道： “怎么了？” 爱丽丝坐到他对面，凑近他问道：“刷马桶真的能帮助扮演吗？” 克莱恩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这样的眼神让爱丽丝认为自己得到了答案，她失望地退后，叹了口气道： “好吧，看起来不能。” “……不，”克莱恩否认道，“我确实在做义工期间得到了一些扮演机会，不过，如果是你的话，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爱丽丝好奇地看着他。 克莱恩回想着自己在占卜俱乐部时遇到的事情，看着爱丽丝，沉吟片刻后对她说道： “你知道吧，你穿这身其实真的很像是神棍，只要……” “我明白了！”爱丽丝坐正了身体，明显地兴奋起来，“我可以再拿一条白布蒙住眼睛，然后拿根木棍上面挂两张白帆，一张上面写着铁口直断，另一张上面写着消灾解厄……” 伴随着她的描述，相应的形象出现在克莱恩的脑海里，他下意识接上了后面的话： “然后你就去天桥底下摆个摊？” 爱丽丝用力地点了点头。 这个方案并非是没有可行性的，主要原因在于她在这件事上有天然的优势——即使蒙上白布，她也能弄明白周围的路况，而不用担心撞上路障什么的。 她早就不是刚认识克莱恩那会儿离了眼睛就走不了路的爱丽丝了。 这让爱丽丝有些骄傲，又有些难过，她又想起了那时的队长，忍不住无声叹了口气。 克莱恩的注意力倒不在这里，他正想着那样可能导致的后果，这让他脸色微变，在回过神以后，他看着爱丽丝劝告道： “这里的人看不懂中文。” 这话确实有道理，爱丽丝凝眉思索起来： “这确实是个问题……唔，我要不用鲁恩语写？呃，等等，鲁恩有合适的天桥吗？ “如果鲁恩没有，我可能还得去别的国家……那样的话，我得学习本国的语言吧？ “不，算了，那样好麻烦啊，我不如用非凡者之间常用的语言……像是赫密斯语和古赫密斯什么的……哈，要不你帮我翻译成精灵语？我记得‘倒吊人’是不是一直以为我和西大陆或者说和精灵有关系？ “不过，如果那样的话，普通人应该是看不懂的……反正都是看不懂的语言，不如我直接用中文得了——哦不对，他们会管这个叫罗塞尔文。 “真是的，罗塞尔……” 爱丽丝气得鼓起了嘴。 克莱恩在心里莫名有些庆幸，他刚要说话，爱丽丝又想到了好主意，高兴地对他说道： “对啦，我为什么不用拼音写呢？” 比起方正的中文，拼音显然要更符合她的学识和性格一点，至于破解…… 罗塞尔文那么多年都没被破解呢！ 克莱恩吃惊地看着爱丽丝，从爱丽丝的表情中，他意识到，对于这件事，爱丽丝已经做好了决定，马上就要去实行了。 他本能地就不想把爱丽丝直接这么放过去，那太危险了——对不小心遇见她的人来说。 但这回再仔细去想劝说她的话已经来不及了，匆忙之下，克莱恩只来得及说出了一句无力的劝告： “你不知道哪里的天桥适合摆摊算命……” “我可以占卜。”爱丽丝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这话让克莱恩无言以对，他不得不承认，这个选择和她将要做的事情相当一致——确实很神棍。 他短暂的沉默被爱丽丝当做了赞同，爱丽丝当即离开了灰雾之上，当然，她并没有急着去寻找合适的桥洞，对爱丽丝来说，这会儿最重要的事情应当是睡觉。 第二天，爱丽丝也没急着去寻找合适的桥洞，她没忘记，就在今天晚上，圣赛缪尔教堂还有一场月亮弥撒等着她去参加。 不过，准备还是可以做一些的，比如说，她可以找一家店去制作合适的挂着白帆的棍子。 当爱丽丝尝试着描绘出她需要的东西的时候，她才意识到一件事——那白帆上的字其实是用毛笔写上去的，而在鲁恩，在这个异世界里，并没有毛笔存在。 当然了，她其实也不会写毛笔字就是了。 这个认知让爱丽丝有些难过，事到临头，她不得不放弃了仿造毛笔字这一环节，提出了要在白布上用黑色的线绣出文字的要求。 这一天里，爱丽丝仅做了这么一件事，接下来，她就无所事事地等到了傍晚。 天使并没有进食的需求，按时吃饭仅是爱丽丝的一种仪式感，为了在傍晚时分的教堂获得一个好位置，这一天，爱丽丝放弃了晚餐，捧着一杯甜冰茶坐到了教堂最前面的座椅上。 埃莱克特拉主教认真完成他的工作，并没有多看爱丽丝一眼，这没让爱丽丝有多失望，她坐在原位，耐心等待傍晚的到来。 教堂里的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爱丽丝看到了带着理查德森的道恩·唐泰斯先生，无所顾忌地招了招手。 稍作犹豫后，克莱恩就带着理查德森走了过来，在她旁边坐下，笑着和她打招呼： “晚上好，爱丽丝。” 这招呼打的太客气，爱丽丝忍不住用异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随后想起他们现在是只见了一面的陌生人，便也点了点头道： “晚上好。” 随后，他们两个人都默不作声起来。 陆陆续续走进来的人也并没有太多寒暄，虽然在爱丽丝的耳中，细小的议论声一直没有停过，但显然，并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像她一样在教堂内大声喧哗。 他们没等太久，便有牧师走过来，引着这些人一起朝大祈祷厅走去。 昏暗宁静的气氛让爱丽丝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都静了下来，周围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种气氛，那种窃窃私语的声音彻底消失了。 安静的环境里，爱丽丝听见了那整齐而空灵的诵念声： “绯红的满月升起，映着大地， “所有人都沉入了甜蜜的梦，梦见自己， “梦见父母妻子（丈夫）和儿女，这就是永远……” 圣洁而有节律的声音层层回荡之间，大祈祷厅内的信众们不由自主就安宁了下来，似乎忘记了生活烦恼，不再忧心现实世界的种种难题。 他们在几位牧师引领下，各自找到位置坐好，圣坛前方，负责这次大弥撒的埃莱克特拉主教拿着《夜之启示录》，开始做简单的布道。 爱丽丝听了几句就没耐心地移开注意力，又听起作为背景音的诵念声来。 好适合当催眠曲啊…… 悄无声息的黑暗中，爱丽丝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眼睛，是牧师拿着清水和面包站到她面前，爱丽丝早在她之前便睁开了眼睛，笑着从牧师手里接过清水和面包，顺带小声道了句谢，并未让任何人发现她在偷偷睡觉。 爱丽丝低下头安心吃起饭来，她就着清水咬了口面包，发现面包的味道并不怎么样，干巴的不行，没有清水大概会噎到人。 ……怪不得要发清水。 爱丽丝又抬起头来，圣坛上这时恰有一根根蜡烛亮起，在黑暗的衬托下，仿佛夜晚的星辰，散发出让人安心的光与热。 爱丽丝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面包的清水，放弃了鼓掌。 这个时候，埃莱克特拉主教带着诸位牧师，带着唱诗班所有人，又一次齐声诵念： “我们会抬头仰望那片夜空， “温情地说出祂的名字：‘黑夜女神！ “除了‘黑夜女神’，没有别的话语， “但愿女神在天使唱歌的间隙， “把它们和甜蜜的静默一起摘取， “并握在祂温柔的右手里。 “‘女神！’如果祂听见，一定会答应， “一定会向亡者显露纯净的笑容： “‘来吧，休息吧，安眠吧，我的孩子们！’” 所以，女神不理我，莫非是因为我没死吗…… 爱丽丝在心里咕哝了一句，敏锐地察觉到，歌声中似乎隐隐有着力量扩散开来，覆盖周围人的灵。 咦…… 爱丽丝略有些惊奇地转过头去，黑暗中，她打开灵视，每一个人的灵体都染上了悲伤的颜色，连克莱恩也不例外。 烛台闪烁的光芒里，爱丽丝看见他们逐渐落下泪来，她悄无声息地移开视线，暗自惋惜自己没有一台照相机。 ……否则，我一定要把克莱恩哭的样子拍下来，后面拿给他看！ 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克莱恩忽然站起了身，爱丽丝惊恐地发现他手里正拿着皮夹。 她忽然意识到了克莱恩要做什么，她环顾四周，发现除了克莱恩，还有几个零星的人也动了起来。 也许还不止他们……看着更多的还没从悲伤中反应好了的人，爱丽丝意识到了这件事。 于是，爱丽丝不得不纠结起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她要捐钱吗？ 痛苦当中，爱丽丝重新看向了克莱恩，准备看看他捐了多少钱。 克莱恩握着皮夹，起身进入过道，一路来到圣坛，在埃莱克特拉主教慈和悲悯的表情里，斜行至奉献箱前。 于胸口顺时针点了四下，画出绯红之月后，克莱恩拿着一大把钞票塞了进去，爱丽丝没看清具体有多少钱，只是从厚度和一闪而过的面额中判断出来钱绝对不少。 ……要不，我也捐点？ 爱丽丝犹豫起来，她半站起身，视线正集中在刚捐了一大笔钱的富翁身上的埃莱克特拉主教立刻把注意力留给了她。 爱丽丝和主教先生隔着人群对视，想起了自己上一次在黑夜教会捐款的经历。 ……我再去风暴教会抢点？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认真思考起自己这么做的可能导致的后果。 爱丽丝在被风暴之主劈和被女神关小黑屋的两个选择中停下，意识到这可能是道全选题。 她果断地放弃了捐钱的计划，面不改色地坐在原地，看着一个又一个人站起来捐钱，欣慰地发现在场的人里，还有一个人和自己一样没有走上前去。 ——理查德森。 她满怀感动地看着这位贴身男仆，那灼热地视线引来了理查德森疑惑的回眸，爱丽丝朝他亲切了笑了笑，在理查德森更加疑惑的视线中，悄悄用灵性戳了戳克莱恩。 “你回去一定要给你的贴身男仆加工资！”她在传过去的信息中殷切地叮嘱道。 对于这个要求，克莱恩莫名其妙极了，他没有应声，连眼神都没留给爱丽丝一个，专心地和埃莱克特拉主教聊天。 主教先生对这位刚刚捐献了一笔巨款的富翁先生显得非常客气，三言两语定下了待会儿讲经的行程，爱丽丝见状，摇了摇头，起身离开这里。 她当然知道克莱恩不可能真是去听主教讲经的，他们对女神的信仰同样灵活——灵活到女神如果是隔壁的风暴之主，估计早就给他们一闪电了。 至于克莱恩这么做的目的，爱丽丝也心知肚明——偷那本笔记嘛，他们聊过的。 至于女神对这件事怎么看…… 爱丽丝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黑夜圣徽，低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 “当然是用眼睛……呃，好像还真不能说是用眼睛看……用灵性看？ “但总之，偷窥是肯定没问题的！” 爱丽丝自信地点了点头，离开了教堂。 ------------ Chapter52 预兆 维尔玛在床上睁开了眼睛。 在上次突然腹痛以后，她被佣人送往医院检查，并确认有早产迹象。 那之后，她在心事重重的艾伦的看护下回了家，这几天的时间里，倒是一直没遇到什么意外，只是在夜晚一直不太能睡好。 这已经是她这段时间不记得第多少次在夜半时分醒来了，她下意识看了一眼旁边，艾伦正躺在她的身边。 她吐出一口气，想起丈夫这段时间疲惫的样子，复又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这大概是个错误的选择，维尔玛察觉到自己心底的没来由的忧虑越来越重，不仅一点入睡的迹象都没有，小腹还隐隐痛了起来。 她皱起眉，腹部收缩的痛感中，她忽然察觉到身下温热的濡湿感，维尔玛惊得伸手一摸，果真摸到了正汩汩流出的液体。 已经生过两个孩子的维尔玛对这件事很有经验，她忙伸手摇了摇身旁的艾伦，大声喊道： “艾伦，快醒醒！ “我好像要生了！” 这事实在是发生的太突然了，他们谁也没想到，初醒的艾伦还有些错愕，在弄清情况以后，很快表现出了不符合他阅历的惊慌。 维尔玛有些不解，但袭来的疼痛让她没心情顾及更多了，这孩子似乎来得艰难些，连痛苦都要比先前更甚——按照维尔玛的经验，这会儿应该不是最痛的时候才是。 好消息是，她的丈夫艾伦是个靠谱的人，纵然惊慌，艾伦也做出了最好的选择，她很快被抬往了附近的医院。 接下来的事情居然有惊无险，尽管疼痛来的非比寻常，但生孩子的过程似乎异常顺利，等时间差不多，她没用两下力，孩子就顺利地滑了出来。 还剩了不少力气的维尔玛忙撑起身体，就要去看自己的孩子，身旁的医生手脚麻利地抱住孩子，剪断脐带，鲜血从脐带中溅了出来。 接下来，维尔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最后的记忆里，她只记得耳边听不清的呓语声，以及脑袋仿佛要爆开的疼痛。 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一阵微弱但急切的呼唤声在她耳边不断地响起：“维尔玛！维尔玛！” ……是谁？ 维尔玛下意识想要睁开眼睛，想要坐起来，也是这时她才意识到身体上的痛苦不知何时不见了，她察觉不到一点身体上的痛苦，同样的，她也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 她的灵魂似乎离开了身体，正飘荡在一个不知道什么的空间里。 淡淡的迷茫中，一双血红色的、没有感情的眼睛骤然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她忽然有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惊恐感，接下来，一阵坠落感中，维尔玛重新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 她睁开眼睛，头顶并不是什么天花板或者别的东西，而是艾伦急切的脸。 维尔玛撑着身体要坐起来，艾伦忙上来扶她，也是这时，维尔玛才察觉到一股浸透的凉意。 ——她不知道何时出了一身汗，那些汗水浸透了衣服，也浸透了床单，她整个人仿佛刚从水里拎出来似的。 …… 需要的“装备”并不能立刻制作完成，于是等待的间隙，爱丽丝又无聊起来。 人在无聊的时候总会想找点事情做，爱丽丝思虑一遍以后，叹了口气，有些难过自己也没有要一份乌洛琉斯的联系方式。 ——她先前已经把威尔·昂赛汀的事情捅给了黑夜教会，如果她要过了乌洛琉斯的联系方式，这会儿她就能把这件事再捅给乌洛琉斯了。 这样一来，她能给威尔·昂赛汀送份出生礼物了，而且还是份威尔·昂赛汀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礼物。 ……要不，问问阿蒙？ 爱丽丝伸手摸了摸下巴。 毕竟，这两位说不定是住过一个子宫的关系呢，总不可能没有联系方式吧…… 当然了，这件事其实是爱丽丝的猜测，她知道序列1的“水银之蛇”需要靠每段时间一次的“重启”来稳定状态，而对乌洛琉斯来说，最合适的“重启”对象…… 大概，也许，可能，是祂尊敬的主？ 而且，那一位过去可是自己生过两个孩子的，肯定没有克莱恩那么在意…… 想起愚者先生，爱丽丝摇了摇头，又想起了不久前在愚者先生家里见过的马赫特议员。 她对那位议员先生连同他的妻子印象不算太深，仅有的那点印象还是他们变成了戴着单片眼镜的老鼠后提供的。 先前刚看到的时候，爱丽丝想过要去看看，在过了一圈插科打诨后，她同埃莱克特拉主教竟是都忘了这件事。 到了这会儿，爱丽丝又想起来了，她心念一动，就出现在克莱恩的旁边。 愚者先生这会儿正在书房内，她听见那位戴着白手套的管家先生正同他的雇主道恩·唐泰斯说话： “瓦哈娜女士的大夫是布料商人，之前与人合作，投入了1000镑，结果对方带着那批货物跑了，她已经拜托马赫特议员和莉亚娜夫人，请他们敦促警察部门尽快破案，不过，这种事情，警察部门不敢保证一定能找到目标。” 熟人的名字让爱丽丝心念一动，她看了眼管家先生，决定晚点再出现，问克莱恩她要找的那家人住哪，先听听他们在聊什么。 克莱恩拿起书桌上的黑色圆腹钢笔，摩挲了下道： “对瓦哈娜女士的家庭来说，1000镑并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这对我来说也不是小数目……爱丽丝幽幽地看了眼富翁先生。 新晋的富翁道恩·唐泰斯莫名觉得有些冷，他忍不住伸手紧了紧身上的外套。 “是的，她丈夫的收入在布料商人里只能算中等，对他而言，1000镑是相当大的投资。”瓦尔特委宛地说道。 好有钱……爱丽丝舔了舔嘴唇，对这位瓦哈娜女士产生了好奇心。 对我来说也是……克莱恩叹息笑道：“我刚来贝克兰德，对警察部门并不熟悉啊。” 瓦尔特当即回应道：“先生，我服务于康纳德子爵时，有认识几位贝克兰德高级警官协会的成员。” 爱丽丝意识到克莱恩这是打算帮忙。 他人还怪好的……呃，不对，他是想通过这种方式打入交际圈？ 她好奇地扭头，暗中打量克莱恩，正看到他笑着摇头道： “暂时不需要，在这方面，瓦哈娜女士能寻求帮助的人太多了，无论马赫特议员，还是别的谁，都有足够的能力让西维拉斯场重视这起案子。” 爱丽丝挑了挑眉。 克莱恩顿了一下，看似不经意地说道： “我见过这个社会的底层，清楚他们的生存法则，某些时候，警察未必有黑帮成员、赏金猎人管用。 “瓦尔特，你到警察部门那里拿相应的资料，去贝克兰德桥区域和东区的有名酒吧内，发布悬赏任务。 “不管是找到相应的罪犯，还是寻回了那批布料，我都给予200镑的赏金。 “呵呵，只希望那些骗子还停留在贝克兰德。” 爱丽丝一边听一边点头认真学习，直到听见200镑的金额时，才瞪圆了眼睛。 他从来没想过要给我钱…… 她恶狠狠地瞪着克莱恩，克莱恩狐疑地看了眼书房的窗户，再次紧了紧外套。 “200镑赏金？”瓦尔特重复着数目，忍不住看了自己雇主一眼，正巧看到他的动作，默了一下后，挥手让理查德森出去拿衣服。 “先生，就算现在是初夏，您也该注意保暖。”他叮嘱道。 克莱恩闻言放下手，点了点头道：“唉，我现在身体不如从前了……” 爱丽丝略显迟疑地看了眼克莱恩，又看了眼瓦尔特，保持沉默。 瓦尔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认真回应道： “我稍后就去发布悬赏任务。” “这笔钱我直接给你。”克莱恩锾慢起身，拿出了钱夹。 爱丽丝目不转睛地盯着克莱恩都手，看着他从钱夹里拿出了一叠厚厚的现金，对比了一下后，意识到愚者先生昨晚在月亮弥撒捐的钱可能比这个还要多。 他，他现在好有钱…… 瓦尔特一边接过厚厚的现金，一边恩索着问道： “要告诉瓦哈娜女士吗？” 克莱恩笑了笑：“不需要。” 爱丽丝将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意识到富翁先生现在还很大方。 ……我偷点钱他会和我计较吗？ 瓦尔特有所恍然地点头行礼道： “您慷慨热心的名声将在这个街区流传。” 爱丽丝看着退出房间的瓦尔特的背影，直到房门被关上，才忽然出现，朝克莱恩问道： “克莱恩，要不你还是包养我吧。” “？”克莱恩并没被突然出现的爱丽丝惊吓道，只是用一种费解的眼神看向了爱丽丝。 那双眼睛里写满了期待和艳羡，除了对金钱的渴望外什么也没有，克莱恩默然两秒后，忍不住问道： “你哪天不会为了钱把自己卖了吧？” 爱丽丝居然也真的低下头认真思考起来，约摸半分钟后，她在克莱恩惊奇的视线中给出了答案： “不对。 “奴隶是主人的财产，奴隶的财产当然也是主人的，如果我把自己卖了，那我就真的没有钱了。” 克莱恩一时间说不上来自己该欣慰还是还担心，他瞠目结舌地看着爱丽丝，捏了捏眉心道： “天使都像你这样吗？” “不知道，”爱丽丝摊了摊手，“但如果你指的是缺钱的话，反正阿蒙肯定不缺钱。” 无法反驳，克莱恩噎了一下，转移话题道：“你有事情找我？” 爱丽丝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她忙点了点头问道： “哦对，我差点忘了…… “我要找那天来的那两个——莫里·马赫特议员和他的妻子莉亚娜，我记得是这么叫的吧？” 克莱恩点了点头。 于是爱丽丝也点了点头，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我要去他们家……呃，你应该还记得我那天对他们说的话？” 克莱恩愣了一下，也从记忆里捞出了这件事，他惊觉自己在话题转开后便险些忘记了这件事，在爱丽丝跟着埃莱克特拉主教离开后更是把这回事忘得一干二净。 好在这时候想起来也不算晚，克莱恩皱起眉，忙问道： “对了，你那天说的话……戴着单片眼镜的老鼠是怎么回事？” 爱丽丝便尝试着用她混乱的语言讲述自己看到的东西： “我看见他们变成了老鼠，然后戴上了单片眼镜……呃，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就是怀疑阿蒙……” 她的语言一如既往地既含混又清晰，奇异的是，她表达的意思居然和当天相差不大，克莱恩皱了下眉，看了眼明显也不清楚情况的爱丽丝，摇了摇头，报出了一个地址： “伯克伦德街39号。” 这个消息来自于刚才离开的管家瓦尔特，这位尽职尽责的管家先生为他提供了整条街的邻居连同住所，而他要做的仅仅只是背下这一切。 想到这里，克莱恩不免又想起了那些令人头晕目眩的课程，尤其是让他脑袋疼的哲学课，他忍不住朝正打算离开的爱丽丝问道： “你需要我给你请个家庭教师吗？” 正打算离开的爱丽丝停下下来动作，扭过头惊恐地看着他。 “你有兴趣了解一下上流社会的话题吗？”克莱恩真诚地问道，“这也许能让你……” “没有，”爱丽丝一点礼貌也没有地打断了他的话，“我又不需要假扮贵族千金！” 这是真的，克莱恩不得不遗憾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爱丽丝见状，生怕他改变主意，立刻就打算离开，但她仔细一想，有了个更好的提议： “这样吧。 “虽然我并不想去上课，但这样辜负你的心意也不太好，唔…… “这样吧，你可以把请家教的钱给我！” 克莱恩看了她一眼，一言未发地起身，离开了书房。 爱丽丝望着闭合的门眨了下眼睛，身影消失在原地，接下来，她就看到了伯克伦德街39号的大门。 爱丽丝并不急着进门，她先说习惯性地闭上眼睛，蔓延灵性去观察整栋房屋，里面的人便无所遁形，其中最显眼的，是个傲慢的少女。 ------------ Chapter53 海柔尔 爱丽丝一闪身便出现在了少女所在的房间里，这应当是间书房，她坐在书房内，面前摆着本书，却根本没看书，眼睛正望着窗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她有头同莉亚娜一样的墨绿色波浪长发，眼眸是明亮的深棕色，从年龄上来看，爱丽丝猜测这是马赫特议员的女儿。 她是个非凡者……爱丽丝眯起眼睛，皱起了眉。 对于贵族群体而言，非凡者的存在并不是秘密，尤其是马赫特议员还来自军方，爱丽丝在马赫特议员家里察觉到了不少非凡者保镳。 但一位贵族小姐是个非凡者，却是很奇怪的。 爱丽丝打量着这女孩儿，她虽在神游，但动作里却不自觉地透出傲慢来，像是这满书房的书都没什么值得她在意的。 爱丽丝眨了下眼睛，想起了奥黛丽来。 塔罗会上的“正义”小姐同样是位出身贵族家庭的女孩儿，爱丽丝知道她叫奥黛丽·霍尔，父亲是位大银行家，她同样是个对神秘学充满了兴趣的贵族少女。 但这样的“正义”小姐却并没有因为自己是非凡者而感到傲慢，也并没有因为神秘学的知识而瞧不起其他的知识，而眼前的女孩…… 爱丽丝皱着眉打量了眼这姑娘，在确认她自身仅有序列9，身上也只有一件序列6层次的神奇物品后，忽地笑出了声，同时撤去了遮掩。 突兀出现的笑声在这间书房内格外明显，那姑娘瞬间回了神，扭头看向她，爱丽丝从她的眼睛里读到了惊慌失措。 海柔尔·马赫特被吓了一跳。 金发蓝眸的少女裹着白袍，侧身依靠在门边，含笑望着她，声音温和柔软，听起来似乎没有任何恶意： “唔……先做个自我介绍吧，你可以叫我命运小姐，大家一般都这么叫我——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 说话间，爱丽丝从门边站正身体，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像是真打算和她交个朋友。 她没放开那股属于天使的压迫感，因而海柔尔只为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惊慌，却不至于无法反应。 尽管缺乏经验，但海柔尔的反应却不算慢，她将本身能掌控的灵性全部灌注往脖子上那条顶链，也将爱丽丝的注意力引了过去。 这项链串着七枚翠绿通透的石头，彼此隔着同等的距离，周围镶嵌着一圈细小的钻石，项链上流淌着细微的荧光。 忽然，其中一枚石头亮了起来，翠绿的光芒中，爱丽丝察觉到了一股力量，像是想从她身上偷走点什么。 老实说，在经历过许多次被阿蒙偷念头、偷能力、偷各种东西以后，爱丽丝对类似的体验并不陌生。 但阿蒙的动作往往又快又猛，她很多时候反应不过来，或者懒得反抗——可能更多时候是懒得反抗。 让祂偷嘛，又死不了。 但眼前这姑娘的动作不一样，因为太慢也太柔弱，爱丽丝的感觉特别清晰，就像是几个月大的婴孩拼尽全力拉扯成人，爱丽丝意识到这女孩甚至握不住自己的衣角或者手指，自己只能察觉到她软乎乎的、没有指甲的手掌。 她太弱了，身上的那件物品也是。 善解人意的爱丽丝稍作思考，主动牵住那肉乎乎的手掌，放到厄运相关的权柄上，掰了一小块给她。 但爱丽丝忘记了，婴孩的手掌和手臂都是无力的，尽管对她来说，那点权柄其实没什么重量，但海柔尔其实没有握住权柄的能力，她身上的那件物品也盛不住权柄。 于是那沉沉的重量压塌了容器，砸到了她的主人身上，一切都失控起来，爱丽丝看到那条项链上的宝石一颗接一颗的亮起，绿色的光芒仿佛会传染一样，迅速蔓延了整条项链。 接下来，海柔尔就露出了无比痛苦的神情，爱丽丝看到肉芽在她脸上和身上不断冒出，那些肉芽似乎还隐隐在蠕动，看起来像是要从她身体里钻出来的虫子。 坏了，出事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爱丽丝忙收起刚才的玩心，一条蛇的虚影沿着房间环绕起来，当蛇头咬住蛇尾后，一切都恢复到了爱丽丝刚说完话的样子。 海柔尔没能注意到那条虚幻的蛇，她只是察觉到了灵性耗尽时撕裂灵魂般的疼痛，接下来一切就恢复了原样。 海柔尔怔怔地看着站在她面前低眸的金发少女，刚才的事情仿佛是一场梦，只有少女的声音诉说着真实： “哎呀，我不知道我那么做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你不会生我的气的，也不会告诉别人的，对吧？” 海柔尔没说话，她只是看着那个女孩，那双眼睛蓝的漂亮又纯净，没有半分歉意，只有纯净的好奇。 像是为那份纯净所震撼，海柔尔一时半会儿没能说出话，这让爱丽丝着急了起来，她凑近海柔尔，微皱起眉问道： “你不愿意保守秘密吗？” 也许我应该先回答她的问题……模糊的念头划过海柔儿的心底，她刚要顺着这个念头回答问题，就看见爱丽丝垂下眼眸，自言自语道： “也许我应该抹掉你的记忆……” 荒谬……海柔尔惊愕地睁圆了眼睛，尽管没弄明白刚才那堪称神迹的一幕到底是如何发生的，但她还是对爱丽丝保持了最大的尊重或者说恐惧，忙出声道： “我不会说出去的！” “太好了！”爱丽丝高兴地抬起了头，环顾一圈后，在她错愕的眼神中坐到了书桌上，“那我们现在可以认识一下了！” “……？”海柔尔用一种不解的眼神看着她。 “你可以叫我命运小姐，”她重新重复最开始的自我介绍，“你应该是马赫特议员的女儿吧？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嗯……或者一个称呼也行。” “海柔尔。”海柔尔下意识这么回答道。 “你好，海柔尔，”爱丽丝笑着俯身靠近她，“序列9，‘偷盗者’……” 在海柔尔骤然收缩的瞳孔中，爱丽丝伸手推了推自己的单片眼镜，朝她问道： “你有见过一只喜欢戴单片眼镜的老鼠吗？ “别撒谎，我会……哦，看来你见过？” 爱丽丝惊奇地打量着海柔尔。 也许是刚刚受了惊的缘故，这女孩儿比她还不会隐藏情绪，爱丽丝从海柔尔的惊慌中得到了答案，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感慨道： “如果能让愚者先生见见你这副样子就好了……祂一定会夸奖我的。 “阿蒙……不，阿蒙就算了，在祂面前，我会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根本没有用处。” “祂……？”海柔尔略有些呆滞地看着爱丽丝。 尽管缺乏非凡世界的常识，但她却对这个代词并不陌生，海柔尔恍惚地意识到，这个看起来好像比她还小些的少女，刚才自护提到了两位神灵。 她似乎还与祂们很熟悉。 老师啊，这到底……海柔尔在心底吸了口冷气，面上的惊惧更加明显了。 她并没思考过这种熟悉其实是装出来的，甚至神灵的称谓都是瞎编的的可能性，毕竟，她刚受过不小的惊吓。 爱丽丝没有和海柔尔解释的兴趣，她扫了一眼，轻笑着问道： “不解释一下吗？” 停顿了一下，她又看了一眼表现出明显惊慌的海柔尔，迟疑地问道： “嗯……如果你需要的话，也许黑夜教堂能让你更有安全感？ “唔，如果是去教堂的话，也许你还能获得一次安抚，那能让你平静下来。” 直到这个时候，海柔尔才有了一丝细微的安全感，和明显的真实感。 但遗憾的是，过去的生活并没有教会海柔尔识时务者为俊杰，她看着爱丽丝，没有回答刚才的问题，而是不算客气地问道： “你是谁？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书房？为什么要打听老师的消息？” “老师？”爱丽丝惊奇地看着海柔尔，“你管阿蒙叫老师？” 这是海柔尔第二次从爱丽丝嘴里听到阿蒙这个名字，她刚想问这是谁，爱丽丝很快又自言自语地否定了自己的话： “不，不可能是阿蒙，否则这会儿和我打招呼的应该是阿蒙才对……你是阿蒙吗？” 说话间，爱丽丝忽然扭过头，在海柔尔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看向了她。 “阿蒙是谁？”海柔尔困惑地问道。 “最厉害的‘偷盗者’，”爱丽丝耸了耸肩，“所以，你的老师是只爱戴单片眼镜的老鼠？” 海柔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竟然说漏了嘴，她瞪大眼睛，刚要说话，爱丽丝就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 “放心吧，我对你的老师不感兴趣，只要你不是真的在管阿蒙喊老师……哦，等等。 “这么看的话，你将来说不定真的会管阿蒙喊老师……” 爱丽丝怜悯地看了眼海柔尔，发现她对所谓的“老师”充满了真切的担忧，忍不住再次笑出了声。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她非常不解地看着海柔尔，“你在担心你老师的安危吗？你要知道，即使你什么都不说，你在我面前，我也能轻易找出你老师的位置。” 在海柔尔加剧的惊慌中，爱丽丝漫不经心地为方才的话做出了补充： “哈，只要我想，我不仅能知道你的老师在哪儿，是谁，我还能知道你们之间说过些什么，做过些什么。 “当你站在我面前时，你的命运对我来说是一览无余的，尽管未来的走向尚未确定，但过去却瞒不过我的眼睛。” 她低头看着海柔尔，海柔尔半仰着头同那双蓝眼睛对视，在里面清晰地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但她却根本没把我当回事……海柔尔颇有些悲哀地想道。 她此刻终于理解了爱丽丝的态度，这一切似乎像场新奇的游戏，眼前的少女是个游戏玩家，她尊重游戏规则，不打算暴力破解游戏，却没把陪玩的她当成一回事。 如果海柔尔接触过现代社会的游戏，大概能找到一个更合适的词来比喻自己——任务npc。 但海柔尔并不知道这些，她也不知道人们寻常对待任务npc的态度是怎样的，这位被娇惯长大的少女在意识到爱丽丝那种发自内心的傲慢以后，愤怒地决定要给这位命运小姐找点麻烦。 “既然这样，”她瞪着眼睛说道，“既然你这么厉害，那你就自己去找好了！” 爱丽丝没说话，她唇角微微向下，眼眸半眯，于是笑容便消失了，变成了冰冷的怒意。 灵性尖叫着做出提醒，海柔尔直觉这是危险的意思，她意识到自己可能激怒了这神秘的命运小姐，熄灭的恐惧又重新升了起来。 这样的表情取悦了爱丽丝。她忽然笑了出来，凑近海柔尔，伸手毫不客气的挑起海柔尔的下巴，若有所思地道： “如果我现在杀了你，女神和愚者先生……唔，不知道女神会不会为这种事情和我发火，但愚者先生是一定会的，祂很讨厌我做类似的事情…… “不过，给你一点教训应该是没什么的。” 在海柔尔不安和疑惑的神情中，爱丽丝偏了偏头，留下了一抹没有指向的厄运，嗓音轻柔地道： “平时的话，这对你来说没有什么影响……不过，在将来，你大概会遇到一件非常、非常糟糕的事情…… “让我想想，你可能会牵扯到什么高序列的斗争里，作为当中的一个工具，大概率不会死，不过也不一定…… “总之，你最好小心一点哦，时间不会太久的，就最近一两个月——好啦，拜拜～” 爱丽丝松开手，身体重新坐正，身影在海柔尔还没回过神的视线中消失在原地。 海柔尔呆呆地坐在原地，没过几秒钟，那位置又重新出现了那女孩的身影，她听见金发少女语调轻快地和她道了个歉： “哎呀，不好意思，忘记给你把结界解开了，好了，现在其他人能进这个房间了！” 这么说着，她又消失了。 海柔尔继续盯着方才的位置，直到确定再也不会有人出现后，她稍作迟疑，视线落在桌上作为摆设的书上。 她拿起书看了起来。 ------------ Chapter54 宝藏 爱丽丝实际上并没有离开。 生气归生气，她还没忘记自己来时的目的，尽管她直觉这位序列9的“偷盗者”小姐怕是连阿蒙的牙缝都不够塞，但她已经是这个家里最可能与阿蒙有关系的人物了。 当然，并不是因为序列，毕竟如果考虑这个的话，不如去看看这个家里那几个实力不怎么样的非凡者保镳当中有没有“偷盗者”。 爱丽丝在意的是海柔尔身上那件物品。 尽管没尝试过占卜，爱丽丝也判断出来，那件物品有类似偷走能力的作用，爱丽丝不确定这属于“偷盗者”途径的序列几，但“偷盗者”和“诈骗师”显然没有这样的能力，这意味着这件物品至少来自一个中序列了。 ——在非凡特性逐渐稀缺的现在，序列7也已经能被称作中序列了。 这种层次的神奇物品怎么说也不该是一个序列9的小女孩应该拿在手里的，何况这女孩…… 爱丽丝看向海柔尔，她手中正捧着先前放在桌上当摆设的书，视线却根本没落在书上，看起来好像在神游天外。 这也确实是真的，海柔尔仍然在思考刚才的事情，这短短的一会对她的冲击太大，她还并未缓过神来。 爱丽丝仔细一想便意识到了这件事，但这不是她在意的地方，她真正纠结的是，这女孩儿好像对非凡世界没什么了解。 她似乎并不像大多数非凡者那样，对序列比自己高的或者能力比自己奇诡的存在有种天然的敬畏——她甚至还敢驳斥自己。 这种程度的冒犯是爱丽丝在成为天使以后少有经历的，爱丽丝并不觉得这是自己态度的问题，因为其他人往往会在看到她的态度以后更害怕。 所以异常的一定是海柔尔。 爱丽丝其实纠结过片刻要不要去翻一翻海柔尔过去的命运，即使是被人遮掩过，爱丽丝认为这也很难瞒过她，除非是阿蒙亲自动的手。 但阿蒙没必要这样引她过去，如果这真是阿蒙动的手，爱丽丝对自己过去也没什么意见，她选择认栽。 但爱丽丝最终放弃了去直接获得答案，她毕竟有的是时间，反倒是寻找答案的过程说不定有趣。 不过，爱丽丝也没留在原地盯梢，她只是在海柔尔身上留了个记号，便开始在马赫特议员家里闲逛。 这里其实没有奥黛丽的住处大，或者说差的太远了，这样巨大的差距让爱丽丝惊讶不已，但在想到贝克兰德东区那是贫民和乞丐后，爱丽丝又释然了。 她意识到这可能就是贫富差距，那些贫苦的人们在贵族眼里，可能也和有意思的玩具差不了多少。 爱丽丝纠结期间，海柔尔那边终于传来了动静，她扭头看过去，却发现海柔尔终于回过了神来，放下手里的书。 海柔尔起身出门，爱丽丝便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她跟着海柔尔来到一个房间前停下，随后皱起眉来。 当爱丽丝用灵性扫过马赫特议员的家里时，也不是没注意过这个房间——这里只比海柔尔正常那么一点儿。 这个房间的问题倒不是什贵族小姐成了非凡者之类的事情，事实上，最主要的问题在于，这个房间里有个半神。 由于非凡特性的数量有限，再加上仪式的限制，高序列的非凡者是非常稀少的，爱丽丝其实思考过马赫特议员能雇得起半神当保镖的可能性，但这件事的优先级还是要靠后一点。 毕竟，和序列9的海柔尔不一样，半神背后说不定牵扯到更大的问题，爱丽丝认为这件事可能轮不到她来玩，大概率是要上报的。 现在看来，这两个异常好像是一起的？ 爱丽丝跟着海柔尔进了房间，这里面有她早就看过一遍的华丽装饰，爱丽丝对此的评价是不如“正义”小姐。 抬脚踩上花纹华丽的地毯，爱丽丝的动作顿了一下，接着，她就成了赤足的白袍少女。 这地毯踩起来真舒服…… 爱丽丝开心地踩着地毯上的花纹往前走，眼睛却缓缓眯起，看向了皮质沙发上的老鼠。 这显然不可能是什么爱好特殊的贵族小姐养的宠物，因为这只是只普通的灰老鼠，皮毛粗糙又难看，睁开的眼睛泛着病态的红色。 它正坐在一张雪白的毛毯上，海柔尔在顺手带上门以后就朝那边走过去，爱丽丝看到她身上先前那种傲慢不复存在，反而透着丝尊敬地喊道： “老师。” 老师……？ 爱丽丝眯起眼睛去看那只老鼠。 到这里为止，事情的脉络似乎已经清晰，她知道阿蒙有把同途径非凡者当小零食吃的习惯，这个躲在老鼠身体里的半神，如果是“偷盗者”途径的，显然是个不错的零食。 马赫特议员夫妇大概率只是被殃及的池鱼罢了。 爱丽丝没多少怜悯的情绪，她只是微皱起眉看向了海柔尔。 “老师”两个字似乎暴露了海柔尔和这位“偷盗者”半神的关系，但对这条底层藏着偷盗和诈骗的途径，爱丽丝充满了不信任。 学生……？ 爱丽丝看了眼那只长得实在不怎么样的老鼠，眨了下眼睛，没有出现，而是耐心看着这两个“师生”间的交流。 “老师……”海柔尔环顾一圈，像是在忌惮着什么一样，“您，您有办法确认有没有人……不，有没有像您一样的存在在偷听我们说话吗？” “像我一样的存在？” 老鼠开口说话了，爱丽丝惊奇地注视着这一幕，那声音不算好听，其实有些哑，还透着一股不明显的无力，但能分辨出是个女子。 爱丽丝又看了一眼那杂乱的毛色，喃喃自语道： “看起来它的状态很差……也可能是她？” 虽然见过动物成为的非凡者，但那天的那头恶魔犬毕竟没有成为半神，而阿蒙却真真切切变成过动物，因而在爱丽丝看来，这位“偷盗者”途径的半神是个人类的可能性更大些。 “她，她突然出现……”海柔尔开始描述自己刚才经历的事情，爱丽丝微皱起眉，指尖跳动了一下——她并不希望海柔尔说出来与阿蒙有关的事情。 于是受到惊吓的海柔尔着重描述了爱丽丝的奇异之处，却并未提及阿蒙以及那两声“祂”，毕竟一个受到惊吓的人，在同人说话的时候漏掉一些事情也是情有可原的。 老鼠半神听完了海柔尔的描述，也没想起来去问爱丽丝的目的，只低声重复了句： “命运小姐……” 显然，作为正统的非凡者，老鼠半神对这样透着神秘的味道的称谓有着本能的敬畏。 她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猜测爱丽丝可能的身份上，好在她确实听过相关的消息，很快，海柔尔就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我似乎听说过这个名字…… “我记得黑夜教会最近好像一位新晋的圣者……也就是半神半人的存在，她在大海上很出名，据说这一位在外行走时，就喜欢自称命运小姐。” 教会的圣者……海柔尔也想起来了，爱丽丝提议带她去教会的事情，她放下心来，问道： “所以，那位命运小姐是代表教会来的吗？” 这对野生的半神来说同样不是什么好消息，尤其是一位虚弱期的半神，但爱丽丝在大海上的名声相对奇特，老鼠半神稍作思考，就摇了摇头，笃定地说道： “不可能。” 海柔尔还想要问话，但老鼠半神并不是一位合格的老师，她已经没了耐心回答的兴趣，只是看了一眼海柔尔，冷漠地说道： “背后议论其他的半神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不过，鉴于你今天受到了惊吓，如果感到害怕，今天晚上你可以不去寻找宝藏。” 寻找宝藏……？ 爱丽丝的耳朵竖了起来，她略微兴奋地坐正了点身体。 没有一个孩子不梦想着找到一个宝藏，爱丽丝不例外，海柔尔当然也例外不了，尤其是老鼠半神还是用激将法的形式说出来的，于是海柔尔毫不犹豫地道： “我可以的！” 这是爱丽丝期盼的结果，但她却忍不住用怜悯的眼神看了一眼海柔尔，若有所思地道： “她说不定和小‘太阳’能聊到一起去……” 爱丽丝摇了摇头，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这对“师生”的对话上，但她们的聊天到此为止了，老鼠半生马上就找借口将海柔尔驱逐出了房间，仿佛这个房间是她的一样。 爱丽丝一边震撼于老鼠半神不要脸的程度，一边在海柔尔身上打了一个记号，准备等吃完饭再过来看看。 她也要去寻找宝藏。 爱丽丝的晚餐时间过得很顺利，没有受到打扰，海柔尔在晚餐结束以后，就像所有的贵族小姐那样，同父母互道晚安，在进行了一大堆准备工作后上床休息。 夜半时分，在卧室变成一片静谧的黑暗之后，海柔尔忽然从床上坐了起来，爱丽丝看着她换下睡衣，穿上了一身更方便行动的衣服。 她要出门了……意识到这件事，爱丽丝立刻兴奋地跟了上去。 爱丽丝惊奇地看到海柔尔从窗户翻了出去，稍作思考后，爱丽丝便也纵身一跃，跟上了这位小姐。 海柔尔的速度很快，动作很敏捷，也很谨慎，爱丽丝还注意到到她沿着阴影走的方式很熟练，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窃贼。 这应该是“偷盗者”魔药的作用……这显然不是一个贵族小姐该掌握的技能，爱丽丝稍作思考后，意识到这可能是魔药的功劳，她若有所思地跟了上去。 都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了，爱丽丝当然不会半途而废地去看海柔尔，她仅仅只是在确认前方没有危险之后，便跟了上去。 海柔尔在爱丽丝逐渐由好奇转为错愕的视线中，来到了一个井盖旁边，在爱丽丝惊注视中，她伸手挪开井盖，流畅地爬了下去，还没忘记盖上井盖。 爱丽丝站在井盖面前沉默片刻后，稍作犹豫，她也掀开了井盖，尝试着往下爬。 这是为了保证探险的完整性。 但她很快就后悔了。虽然“机器”与“小丑”都提供了身体的掌控能力，但到底区别于“小丑”的即时反应能力，当你不清楚应该怎么样爬进下水道时，你会很容易滑到。 当然，这并不容易滑摔倒，爱丽丝只是一个脚滑，然后沿着管道蹭的一下蹿到了底，一下子撞到了刚刚平稳落地的海柔尔，连撞疼都没有。 至于被发现……哈哈，搬开井盖的时候，她就没打算躲了。 “你能去把井盖盖上吗？”爱丽丝摇了摇头，从刚才迅猛的滑行中清醒过来，也从海柔尔的身上爬起来，指了指头顶的井盖问海柔尔。 海柔尔吸了口气，她被爱丽丝撞到了水管壁上，人其实没受伤，但那种从骨头到内脏都在疼的感觉，海柔尔认为自己不想再体验第二遍了——她到现在甚至没办法站起来，甚至没办法思考目前的情况。 于是爱丽丝的要求没得到应允，她这才想起来查看海柔尔的情况，她走上前去，盯着海柔尔仍然睁开的眼睛思考两秒后，伸出一根食指竖直放在她面前问道： “这是几？” “1。”海柔尔下意识回答道。 “没傻，也没晕……”爱丽丝摸了摸下巴，“你还能动吗？” 海柔尔下意识顺着爱丽丝的话，试探性地动了一下身体，剧烈的疼痛终于让她清醒过来，她看着爱丽丝惊叫道： “是你！” 这声音很响亮，爱丽丝听着声音的气势，满意地点了点头，朝她说道： “看来你确实已经好了……那就麻烦你去把井盖合上了。 “不然等会儿被人发现这里就麻烦了——说不定还会有人掉下来。” 对，要是有人掉下来就麻烦了……所以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你在跟踪我吗？”后知后觉地，海柔尔终于得出了这个答案。 爱丽丝没回答这个问题，她看着海柔尔，再次重复了自己的要求： “你可以帮我去把井盖合上吗？” ------------ Chapter55 脐带血 当第三次重复同样的话时，爱丽丝是带有一丝怒火的。 从海柔尔的态度中，爱丽丝判断出自己的话并没有被重视，她沉凝的视线落在海柔尔身上，就那样看着她，等候她的下一步回应。 海柔尔抖了下身体，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冷，环顾一圈后，她抬头看向了头顶的井盖。 但在下水道里觉得冷似乎也不该是井盖的原因，海柔尔稍作思考后，犹豫着说道： “我觉得有些冷……也许我该回去加件衣服。” 爱丽丝盯着海柔尔皱起了眉，这并不是不能被答应的要求，但爱丽丝并不想陪海柔尔回去，于是她追问道： “这个宝藏是怎么回事？” 爱丽丝其实觉得这种时候自己或许应该用点审问技巧之类的东西，但她在脑子里翻了翻，发现自己对于这方面的知识是一片空白的，于是她不得不遗憾放弃了这件事。 这样毫无技巧的询问让海柔尔懵了一下，她回忆了一下老师对爱丽丝的态度——没太防备，那也不够友善。 这似乎并不是可以交换宝藏线索的关系，于是海柔尔的神情为难起来，爱丽丝盯着她，忽然有点后悔自己之前没直接杀了她。 其实现在也来得及，只要我把这件事的知情人都杀了，克莱恩就不会知道…… 爱丽丝把脑海里的知情人一个一个拎出来，先是海柔尔，接下来是莫里·马赫特议员连同他的妻子莉亚娜，接着是埃莱克特拉主教，然后是…… 道恩·唐泰斯略有些苍老的面容出现在爱丽丝面前，让爱丽丝不得不遗憾地放弃了这个念头，她意识到愚者先生是在场的。 而且，万一教会调查出来了怎么办？我难道都杀了吗？还有，我留在她身上的厄运还没发挥作用…… 爱丽丝拼命给自己找借口，她好好劝了自己一番，不仅没能让自己放弃杀人的念头，反而真被她想出了个好主意。 阿蒙一定对那个“偷盗者”途径的半神有兴趣，我可以把这件事告诉阿蒙，那样…… 那样宝藏也会被阿蒙拿走。 爱丽丝失落地低下了头，她意识到这位“偷盗者”途径的天使之王不是个好的合作对象，哪怕想要邀请别人玩一场冒险游戏，这也不是个合适的玩伴。 “滚吧。”她颇为厌烦地对海柔尔说道。 海柔尔某个瞬间觉得自己像是受到了赦免，她莫名欣喜起来，飞快地向着爬下来的位置跑去。 爱丽丝盯着海柔尔的背影，在她正式开始攀爬之前忽然灵机一动，出声喊道： “等一下。 “你的老师之前说让你寻找宝藏，但是你身上好像没有类似藏宝图之类的东西……你有定位宝藏的办法，对吗？” 海柔尔愣了一下，但这是少数几个她能回答的问题，她回过头，略显几分骄傲地说道： “这是我的能力。” 能力……？寻找宝藏……？ 作为一位“命运”途径的天使，爱丽丝迟疑了片刻，回头看了一眼之后才问道： “……占卜？” 如果是这样就一点感觉都没有了……不过，“偷盗者”和占卜听起来不太搭啊，毕竟，小偷总不能每次出门前都要占卜一下试试吧。 除非这个小偷是“占卜家”…… 爱丽丝的脑海里莫名冒出来了克莱恩穿上夜行衣偷东西的画面，这太离奇，她连忙挥散了，把跑偏的注意力拉回来。 海柔尔困惑和惊讶交杂的表情让爱丽丝得到了答案，她叹了口气，尝试着分析出一个更适合“偷盗者”的能力： “让我想想…… “小偷……唔，小偷每一次偷东西之前，好像都要先踩点，确认家里有几个人、出门时间……呃，好吧，这是入室盗窃。 “嗯……这个能力或许应该简化一点，能适合所有需要盗窃的场合…… “我知道了！” 爱丽丝的眼睛亮起来，她盯着海柔尔，语气笃定地说道： “你能知道哪里有值钱的东西！” 海柔尔的神情再次被错愕占据，爱丽丝从她毫无掩饰的情绪中再次得到了答案，轻声评判道： “不如用藏宝图寻宝或者解开谜语什么的，但也比占卜听起来像是一场正式的冒险……坏消息是，这个我好像没办法复刻，除非……” 爱丽丝的视线落到海柔尔脖子上的那条项链上，几秒钟后，她又移开了视线，咕哝道： “抢这个的话，我不如去把你那个老师宰了……” “？”海柔尔站在原地，不确定自己应不应该留在这里。 好消息是，这只是爱丽丝随口的一句发言，她并没有当真，她只是看着海柔尔，思索起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 也许，我该把这件事上报给教会……？ 不，等等…… 爱丽丝忽然又想起了伦纳德身上的那个天使。 唔……如果我把那个躲在老鼠身体里的半神送给祂，祂能不能陪我找这个宝藏？ 女神没有对祂怎么样，所以，祂应该是可信的，如果实在不行，那我还可以把送给阿蒙…… ……如果我要求阿蒙不要伤害伦纳德，阿蒙会同意吗？ 事情卡在了这里，爱丽丝意识到，即使阿蒙会答应，但让阿蒙知道自己在乎谁，也绝不是一个好主意。 ——这不是危不危险的问题，尽管对阿蒙的道德水平不抱有任何期待，但爱丽丝却相信阿蒙不会像威尔·昂赛汀那样拿其他人威胁她，因为爱丽丝觉得，阿蒙更可能会觉得这样逗她好玩逗一下她。 这无疑是个糟糕的设想，爱丽丝毫不犹豫地把这个选项排除了，至少在确定伦纳德身上的天使是否真正安全之前，她不打算考虑这件事。 想不出来结果，爱丽丝皱起了没，她盯着海柔尔，忍不住又后悔起自己留了她一命。 只要我当时一怒之下杀了她，现在在这里玩寻宝游戏的就是我了…… 她舔了舔嘴唇，又意识到自己放过海柔尔，是因为担心克莱恩会生气，既然这样，那后续问题的解决，不如也一起交给克莱恩。 ——她为了不影响克莱恩的心情而做出了牺牲，那克莱恩应该也想办法补偿她才是。 爱丽丝心满意足地替克莱恩做好了决定，随后思考起自己的退场来。 她呼出一口气，神情突然庄重起来，在海柔尔疑惑又茫然的眼神中，爱丽丝理了理身上的长袍，微笑着看向她，眼神却仿佛穿过她看向别的东西那样说道： “即使我很想这么做，但命运却似乎认为，对你的老师来说，戴上单片眼镜比死亡要好得多。 “但愿你不要被传染了。” 接着，爱丽丝摇了摇头，没等海柔尔说话便越过了她，在海柔尔惊奇的视线中消失了。 爱丽丝没去找克莱恩，尽管她不止一次在夜晚拜访过愚者先生的卧室，但有些时候，她也会选择让愚者先生睡个好觉。 就比如说现在。 爱丽丝回到了家里，她本应选择躺下睡觉，但她意识到事情不对——她家门口有个人。 那人可以用衣衫不整来形容，但他应当不是有意的，爱丽丝注意到他的精神不怎么好，但想来也是，没有哪个被迫在夜晚醒来的人会感到精神好。 何况这是艾伦·克瑞斯，爱丽丝记得，他的妻子正怀着威尔·昂赛汀——无论如何他似乎也不该精神好。 不过，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件相当惊奇的事情，因为这意味着威尔·昂赛汀或许想同她联系，否则，爱丽丝不认为艾伦会有机会站到自己面前。 哦，最主要的原因是，爱丽丝差点忘记了有艾伦这么个人。 当然，这件事是一定不能让艾伦本人知道的，于是爱丽丝在艾伦身后推开门，把倚靠在门上的艾伦惊得跳起。 这位眼睛里布满红血丝的先生显然吓得不轻，他受惊地回过头，这才发现爱丽丝，眼前一亮，忙喊道： “您，您回来了！” 爱丽丝望着惊喜不已的艾伦，思考了两秒后，做出了一个合理的推测： “你又做噩梦了？” 这是她仅有的能想到的可能性。 “不，不是我，”艾伦否认道，“是维尔玛……” “维尔玛？”爱丽丝疑惑地问道。 “就是我的妻子。”艾伦解释道。 爱丽丝瞬间想起了这个名字，她确实听艾伦提起过，但她连艾伦都没记住，更何况艾伦的妻子呢？ 爱丽丝告诉自己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随后毫不心虚地接着问道： “哦？那她梦见了什么？” 爱丽丝没在这个关头去猜测威尔·昂赛汀的目的，正如艾伦所说，他的妻子做了噩梦，那么威尔的目的，显然和梦境的内容脱不开关系。 这是艾伦毫不犹豫地叙述起梦境的内容来，他讲述得非常详细，从意外生产开始，到溅射开来的脐带血。 爱丽丝在中途并未打断，她耐心听完了艾伦的讲述，最后好奇地问道： “脐带血？” 爱丽丝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了脐带血可能存在的特殊性，威尔的早产并不算是一件让她意外的事情，但溅开的脐带血，连同维尔玛后续失去意识，让爱丽丝有了一个猜测。 她知道脐带血是什么东西，对新生儿来说，这是个极特殊的存在，在爱丽丝了解的现代医学里，拥有脐带血，某种意义上也算是多了条命。 最重要的原因是，脐带血似乎能被引导分化成某个器官，如果你身体的哪个器官因为意外受到了损伤，便是脐带血出场的时候了。 除此之外，骨髓移植似乎也有脐带血的戏份。 这听起来像是血液里极为珍贵的成份，而对于神话生物来说，这不免会让人联想到神话生物血液，那些蕴含有权柄力量的血液，当然也是无比珍贵的存在。 爱丽丝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比较奇怪，她想起她至今为止没有交给“隐者”嘉德丽雅的神话生物血液——要是她抢走威尔的脐带血，是不是就不用抽自己的血了？ 而且，听起来这里面还有很多滴…… 爱丽丝想起了自己从前卖血的念头，这个时候，她便期待起这是场预言梦了。 艾伦并没意识到自己的求助是个多么不明智的行为，他点了点头，急切地询问道： “是的……那一位让我将这个梦告诉您，祂说，这恐怕只有您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您，您……” 艾伦看着爱丽丝，爱丽丝意识到他的眼睛里藏着些许畏惧，她只是愣了一下，便想起了艾伦最初的梦。 那个梦里，疑似剖开维尔玛肚子的爱丽丝，显然也不是什么良善的角色。 就像艾伦最早找上爱丽丝的理由一样——他只是觉得爱丽丝至少还是个人，他其实也不相信爱丽丝的善心。 不过，他其实要比海柔尔聪明多了…… 想起海柔尔对自己说话的态度，再看向隐藏着的艾伦，爱丽丝摇了摇头，评价道： “你还挺聪明的……唔，如果可以的话，努力多活一段时间吧？” 冷汗从艾伦的脊背上滑落，他僵在原地，失去了语言能力。 她……不，祂这是什么意思？ 爱丽丝不解地看了他一眼，这才回忆起艾伦刚才的话，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 “威尔觉得这和我有关系？唔……可是我干什么了？不，应该说，我要怎么做才能达到那样的效果……” 想起威尔的脐带血，爱丽丝又心动起来。 ——要知道，一次性被取走太多神话生物血液，天使可是会陷入虚弱期的。 如果威尔收不回脐带血，哪怕戏精拿不到也没关系，因为不管那对爱丽丝来说是不是好事，对威尔一定是坏事。 艾伦愣了一下，他花了点时间才反应过来，这才是对自己刚才问题的回答，但爱丽丝后续的语气已经不再是疑惑——她看起来对梦境里的场景充满了期待。 这对艾伦来说无疑是个坏消息，但他却连捏紧拳头的愤怒都没有，只有一股深切的无力感——他毕竟和威尔相处了那么久。 艾伦无比确定，摆在他面前的两个选择都不是什么好人，至少都没把他当回事。 ------------ Chapter56 机会 但其实他还有第三个选择。 艾伦没忘记，当初的那个梦境里，还有一个他至今未曾谋面的存在——那是一条更为粗壮的白色巨蛇。 早在最初逼迫他做出选择时，爱丽丝其实就提醒过他第三个选项。 但对艾伦来说，这该是个没什么意义的选项，毕竟，听起来这三位是只能活一个的关系。 只能活一个……？ 艾伦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即使强行压抑，他还是久违地表露出了一丝兴奋，他语气隐含期待地问道： “我记得，那场梦境里，还有第三个像您这样的存在。 “您同威尔·昂赛汀之间的争斗，如果闹出太大的动静，不担心会被祂察觉到吗？” 爱丽丝的眉心一跳，她皱眉看向艾伦，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理解了威尔·昂赛汀的思路。 ——至少在不希望他们打起来这件事上，艾伦和威尔的目标是一致的。 祂是在提醒我在乌洛琉斯藏于幕后的情况下，我们两个之间闹得你死我活，最后的结果只可能是两败俱伤…… 爱丽丝哂笑一声，她忽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因为她有一个威尔·昂赛汀没有的信息——那所谓的成神契机，命运一同发给了他们三个人！ 甚至都懒得给我们编个新的梦……爱丽丝在心里咕哝了一句，随后便看向似乎在疑惑她笑什么的艾伦，弯起唇打量他。 她得把这件事捅给乌洛琉斯……但她不能自己去，这很奇怪，但是…… “就算是现在开始给你灌魔药，你大概也没办法反抗威尔·昂赛汀的……”爱丽丝喃喃道。 艾伦尝试着去理解爱丽丝的意图，他看着爱丽丝问道： “您是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爱丽丝微笑着看他，“我决定给你一个掌控自己命运的机会。” 艾伦微微一愣，他不太能理解这句话代表的意思，但爱丽丝笑着贴近他问道： “如果我帮你排除威尔·昂赛汀的窥视和干扰……” 艾伦一下子绷紧了身体。 注意到他的激动，爱丽丝满意地笑了，偏了偏头道： “去找乌洛琉斯吧，然后告诉祂，你妻子的肚子里，正怀着一个‘命运’途径的天使，你需要祂的帮助。” “可我要怎么找到乌洛琉斯……”艾伦尝试着获取更多的信息。 他对非凡的世界不算了解，但经过这段时间，他至少也知道天使与普通人之间的差距，他并不觉得自己能找到这样一位存在。 爱丽丝摊了摊手，轻笑着说道： “那就是你的事情了，我只是给了你一个机会。 “你要知道，首先，我并不是非你不可，其次，我也并没有把注压在你身上。” 这是事实，艾伦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他沉默了下来，爱丽丝却难得好心地决定做个好人： “嗯……不过，我可以给你点提示。” 艾伦的注意力一下子又被她吸引过来，爱丽丝摇了摇头，给出了一部份可能对他有帮助的信息： “我不确定威尔·昂赛汀有没有告诉过你，但总之，天使是有尊名的，如果你能找到乌洛琉斯的尊名并且念出来，某种意义上也算得上是找到了乌洛琉斯。 “当然得用古赫密斯语、巨龙语、精灵语之类能撬动自然力量的语言……” 艾伦点了点头，看来是早已知道这些事情，于是爱丽丝便也不再赘述，提起了一件与乌洛琉斯有关的事情： “好吧，除此之外，鉴于你对乌洛琉斯一无所知，就算找到了也不一定能认得出来，我或许应该给你介绍一下祂。 “他目前效力于‘真实造物主’，所属的势力是‘极光会’，至于权柄……我想你已经感受过了。” 艾伦点了点头，爱丽丝便毫不犹豫地退回房间内，一把关上了房间门。 艾伦站在门口懵了一下，到底没敢伸手再敲门，默默转身，往医院走去。 ——他的妻子正留在医院内。 拥有医生这么一份体面工作的艾伦虽然称得上中产阶级，却没有富裕到能为妻子包上一个月的单人病房，因而他的妻子住的是双人间。 ——他准备让妻子在医院住到生产。 不过，他工作的医院毕竟不是专门的产科医院，产房的数量实际上并不多，作为医院的医生，艾伦成功用金钱为妻子拿到了双人病房的床位，却没混进产房。 ——她又不急着生。 与他妻子同病房的是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女孩，她有一头酒红色的长头发，眼眸明亮，笑起来的时候有一对很明显的酒窝。 这女孩叫赛琳娜，父母都是黑夜教会的信徒，据说是跟着来贝克兰德参加政府雇员考试过来的，目前在复习考大学。 半个月前，这孩子意外摔断了腿，便进了医院。 赛琳娜的手术是艾伦亲自操的刀，目前来看恢复良好。 艾伦在病房门口探头看了看，这会儿已经是深夜，他的妻子维尔玛虽然因为那场噩梦受到了惊吓，但在来到医院后，又因为过度疲惫睡着了。 艾伦不确定这里面有没有威尔·昂赛汀的手笔，但这勉强算是件好事，他只是观察了一下病房，确认里面的两个病人都在睡觉以后，就离开了。 …… 尽管回了房间，但爱丽丝的注意力却并没有从艾伦身上离开，她所说的帮助艾伦摆脱威尔·昂赛汀的窥视和干扰并不是戏言，她确实打算给艾伦一个决定自己命运的机会。 最主要原因在于，爱丽丝意识到当自己说出这句话时，自己扮演进度增加了。 于是爱丽丝当即决定再努力一把，反正排除干扰而已，又不需要她动脑子。 虚弱状态的威尔·昂赛汀并非没有影响外界命运的能力，但在爱丽丝近乎蛮横的态度之下，威尔识趣地撤回了自己在艾伦身上的关注。 爱丽丝并没有了解艾伦日常生活的兴趣，在完成自己答应艾伦的事情以后，爱丽丝毫不犹豫地躺平了。 …… “听起来像是个对寻宝感兴趣的小女孩，”在听完了海柔尔讲述的爱丽丝为了获取宝藏线索所做出的努力之后，老鼠半神做出了评价，“不过，确实很麻烦。” 她看了一眼海柔尔，声音沉稳地接着说道： “‘命运’途径的那帮人永远是这样，行事混乱且没有逻辑，你永远不知道他们下一刻会做出什么，而他们自己管那叫命运的安排…… “被这种人注意到确实很麻烦，尤其是，你根本不知道什么能打动他们…… “这样吧，既然她知道我的存在，你就把她邀请过来，我见一见她——我想她应该会来的。 “毕竟，现在命运的指引好像是让她找到这个宝藏。” 带着这样的指令，海柔尔找到了仍然在确定宾客名单的莉亚娜，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 周六晚上，8点。 收到舞会的邀请时，爱丽丝其实懵了一下，毕竟她听起来无论如何也不该是个被邀请的对象——除非是“正义”小姐的邀请。 不，其实还有两个人也有可能会邀请她…… 爱丽丝摇了摇头，想起了被吓得不轻的格莱林特子爵，和被相同的日记坑了后找上门的温弗列德·格里戈里。 这两个人并不能让爱丽丝的注意力停留太长时间，爱丽丝很快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舞会上可能会出现的冰淇淋和克莱恩身上。 我好像不能和道恩·唐泰斯……表现得太熟悉…… 爱丽丝忧伤地叹了口气，出现在距离马赫特议员家不远处的一个拐角，然后缓步走过去。 莫里·马赫特议员和他的夫人莉亚娜女士正在门口迎接宾客，爱丽丝踏进门时发现他们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间。 爱丽丝疑惑地眨了下眼睛，又朝里走了两步。 “晚上好？”她试探性地招了招手，眼珠子转了一圈，注意到了他们身后穿着天蓝色长裙的海柔尔，“晚上好呀～” 爱丽丝飞快地扬起笑容，快走几步靠近海柔尔，随后朝她问道： “是你想见我，对吧？” 这明显认识的态度让莫里·马赫特议员和莉亚娜女士明显松了口气，莉亚娜女士当时就露出了亲切的笑容，朝海柔尔温和地说道： “海柔尔，这就是你提到的朋友吧？ “快带你的朋友进去吧。” 于是海柔尔不得不走上前来，朝爱丽丝一点笑脸也没有地说道： “跟我来吧。” 这态度太古怪，莉亚娜女士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劲，她想说点什么，但海柔尔似乎不想和爱丽丝多说一句话，她当场转身朝里走去，爱丽丝也立即跟了上去。 她扫了一圈宴会厅里的人们，此时里面已经有了不少客人，男士们大多穿着各式各样的西装，女士们也穿着礼服长裙，爱丽丝停下脚步，又回头看向马赫特议员夫妇。 莫里·马赫特议员穿着橄榄绿色的陆军军官服，戴着一条橘红色的缦带，胸口挂着几枚勋章，这表明了他的军人身份。 莉亚娜女士穿了一身黄色非立领的长裙，上面多用荷叶边，少见精致的蕾丝，有别于未婚女士，不过，同样显露出了白皙的脖子和半个肩膀。 爱丽丝再低头看自己。 她用幻化出来的兜帽白色长袍裹住自己，戴上兜帽，提上提灯，她就是各种故事里最常见的神秘角色。 她甚至没有穿鞋。 这打扮一点问题也没有，至少对她来说是这样，但是，这打扮似乎不应该出现在一场宴会上。 但事已至此，在这里换衣服显然不是个好选项，爱丽丝装作什么都没发现，快走两步，追上了海柔尔。 出乎意料的是，海柔尔真的把她领到了二楼的大厅内，并未找借口同她说点什么，只是在穿过她返回门口时，附耳对她说了句话： “老师想见你。” 这句话成功加深了爱丽丝的耐心，那老师半神猜的没错，爱丽丝确实对和她谈谈有点兴趣。 舞会的宾客不算少，海柔尔把她领到了位置上便离开，这会有不少人正好奇的打量着爱丽丝古怪的打扮。 爱丽丝想了想，便决定无视他们，她伸手端起面前盛放着酒液的酒杯，低头嗅了嗅，便准备一饮而尽。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现在喝了那杯酒。”一道声音拦住了她。 爱丽丝扭头朝侧后方看去，那是声音传来的方向，她在那里看到了一个勉强算是熟悉的人——正是她前不久才想起过的温弗列德·格里戈里。 爱丽丝的第一反应是打量她的装扮，因为这个女孩给她的印象并不是个守规矩的，但可惜的是，她穿着黑色的礼服长裙，身后跟着一个贴身女仆，和这里的其他人融为一体。 爱丽丝失望地离开视线，重新进行刚才的动作，将杯子里面的酒液一饮而尽，随后才转头问道： “这是为什么呢？” 温弗列德看起来对她的行为不算意外，只是自然地做出了解释：“这是因为……” 她话还没说完，莫里·马赫特议员和莉亚娜女士便领着身后的几位客人一同走了进来。 在正对着大门的围栏处，马赫特议员举起手里盛着红葡萄酒的酒杯，对身处二楼厅内的宾客们说到： “感谢各位参加这次的舞会，首先，让我们赞美神灵，这是一切美好的源泉。” 他和莉亚娜夫人旋即在胸口点了四下，低声赞美起女神，宾容们也各自用相应的方式赞美了自己信仰的神灵。 爱丽丝迟疑地看了眼马赫特议员手里的酒杯，心里有了个不好的预感。 马赫特议员依旧举着杯子，没有放下，带着笑容继续说道： “其次，赞美王国，这是稳定的基石。” “赞美王国。”周围的宾客们齐声说道。 接着，马赫特议员环顾了一圈，风趣问道： “最后，我们该赞美什么呢？” 爱丽丝沉默地低下头，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马赫特议员身上，把刚喝进去的酒用“重启”扔了回去。 赞美重启……她无声地呢喃道。 “赞美贝克兰德的空气好转。”克莱恩朗声笑道。 ------------ Chapter57 舞会 这话来得突兀，却似乎正好戳中了关键点，爱丽丝看到马赫特议员愣了一下，难以遏制地露出了笑容来。 “很好，这个提议很好，”他举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让我们赞美贝克兰德的空气好转，这是我们更好生活的象征，干杯！” 宾客们在这声之后纷纷配合地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爱丽丝也庆幸地举起酒杯，当酒杯举至唇边时，她又停了下来。 “你们的宴会给未成年准备的也是酒吗？”她看向已经放下酒杯的温弗列德。 “未成年？”温弗列德看着爱丽丝，重复了一遍她的用词。 爱丽丝意识到这是对她年龄的质疑，但她毫不心虚，理直气壮地问道： “我看起来不像吗？” 这么说着，她放下酒杯，跟着人流往一楼的舞池去。 温弗列德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那样，几步跟了上来，惊讶地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点了点头道： “很像。” 爱丽丝顿了一下，她感觉有一口气被堵在了喉咙里，毕竟这句评价听起来就和“她像个人”一样，透着股莫名的讽刺。 爱丽丝决定找个借口赶走温弗列德，她看了一眼正在滑入舞池的人群，扭头对温弗列德说道： “你不去跳舞吗？” 然而爱丽丝注定要失望了，温弗列德只是笑着看了她一眼，抬起自己的左手，露出空荡荡的手腕对她说道： “对一个真正的贵族来说，在这种宴会上，每一支舞的对象都是被决定好的。” 爱丽丝微微一愣，视线划过她的手腕，又落在其余人的手腕上。 她注意到，在场的宾客中，确实有人的左手腕上有着什么东西。 不过，那说不定是手链呢……爱丽丝若有所思地回过头，望向温弗列德那只空荡荡的左手腕，好奇地问道： “也就是说，你今天不需要和任何人跳舞？” 温弗列德笑着对她说道： “每一个人都想和我跳舞，但同样的，每一个人都不希望我同别人跳舞。” 爱丽丝微微一愣。 这已然是超出她理解范围的内容了，她稍作思考，便在现场搜寻起克莱恩的身影来。 这时的道恩·唐泰斯正在海柔尔·马赫特面前行礼，爱丽丝意识到他这是要邀请海柔尔，微微皱起眉来。 “你不希望他们一起跳舞？”温弗列德在侧后方问道。 爱丽丝瞄了她一眼，没去回答他的问题，在看到海柔尔将手搭上道恩·唐泰斯的手后，便决定先去拿点食物。 她无视了非要跟着她的温弗列德，举着餐盘在食物区游走，取走了一份香煎鳕鱼，一份红酒鹅肝，一份配苹果汁的炸猪排，当她再将手伸向羔羊肉时，温弗列德终于忍不住出声拦住了她： “你真的吃的完这些吗？” 爱丽丝回过头，温弗列德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惊讶和困惑，像是在思考她要怎么把这些事物塞进肚子里。 在认真思考后，温弗列德似乎想到了答案，她礼貌地问道： “是因为这样的衣服东西吃多了也不会把肚子撑起来吗？” 爱丽丝默默低了下头，然后否认道： “不。 “是因为蛇都很能吃。” 在温弗列德疑惑的事件中，爱丽丝最终放弃了羔羊肉，又去取了份红丝绒蛋糕。 接下来，她朝摆放冰淇淋的位置走过去，在温弗列德难以理解的眼神中将五种口味的冰淇淋一种取了一份。 到这个时候为止，宴会开始时停留于爱丽丝身上的视线大部分都已经收回，看起来他们对一个饭桶并无兴趣。 爱丽丝也不在意，她找了个位置坐下，便自然地吃了起来，温弗列德在旁边看了她十几秒，忽而扭过头朝贴身女仆问道： “你饿吗？” 贴身女仆摇了摇头。 “我有点饿了。”这么说着，她朝取餐区走去。 …… 对于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单身男士来说，在一场宴会上邀请谁跳舞，是一件难以决定的事情。 克莱恩并不是没注意到这场舞会里的爱丽丝，但他根本没想过邀请爱丽丝跳舞的可能性——他觉得爱丽丝大概率不会跳舞。 毕竟，她一定不是来跳舞的。 至于她是来干什么的……克莱恩瞄了一眼取餐区，满意地看到那里有五种口味的冰淇淋。 在慎重考虑后，克莱恩走向了海柔尔·马赫特，行了一个标准的礼，并且问道： “海柔尔小姐，我能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海柔尔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她的目光先是转了一圈，在人群中搜索起爱丽丝的身影来。 在注意到爱丽丝身旁的黑裙少女时，她的眼睛里划过一抹困惑，随后便不着痕迹地收回了视线，看向了道恩·唐泰斯： “这是我的荣幸。” 她伸出了手掌。 克莱恩礼貌地拉住她，进入舞池，随着旋律跳起了轻快而活泼的舞蹈。 看了对方柔美但没什么表情的脸庞一眼，克莱恩抱着试探的心态笑道： “我刚才注意到很多年轻的绅士想请你跳舞，却又没能鼓起勇气。” 海柔尔的视线再次越过道恩·唐泰斯，在他的身后寻找起爱丽丝来。 舞池中旋转的间隙，海柔尔发现爱丽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取餐区，正端着盘子搜寻食物，那个她不认识的黑裙少女仍然紧跟着爱丽丝。 她们认识吗？ 困惑在海柔尔眼底一闪而过，随后，她便敷衍了克莱恩一句： “唐泰斯先生，这不是一个有礼貌的话题。” 克莱恩看了海柔尔一眼，他终于意识到了海柔尔的心不在焉，但鉴于海柔尔的态度，克莱恩没有接着问下去，而是尝试着寻找她视线聚焦的地方。 爱丽丝……？ 克莱恩疑惑地注意到了这无论如何也不该是视线核心的人在看了一眼她餐盘中摇摇欲坠的食物后，沉默的移开视线。 “抱歉，我曾经是一个经常往返于南北大陆间的商人，并没有太多的舞会经验，呵呵，我是指这种舞会。”他朝海柔尔道了个歉。 “没关系。”海柔尔态度平静地回答道，那心不在焉的语气和表情，让克莱恩再一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我身上啊…… 见多识广的克莱恩对吸引这种年轻女孩的注意力的事情经验丰富，他很快找到了新的话题： “这对我来说，并不是一个比大海简单的挑战，同样有着美丽的风景，又蕴藏着数不清的困难，当然，大海上还流传着各种宝藏的故事，里面有些明显是假的，有些听起来像是真实，却又无法验证，就像排名第一的‘死神的钥匙’。” “死神的钥匙？”海柔尔抬起脑袋，望了眼比自己高不少的道恩·唐泰斯先生。 果然，和爱丽丝一样……克莱恩暗笑一声，轻轻点头： “是的，传闻在狂暴海的某个隐秘地方……” 他将当初在“白玛瑙号”上听到的宝藏传说有所取舍地一一讲了出来，并附加上后续冒险生涯里听到的更多细节。 这个过程里，他不可避免地提及了“四王”与七位海盗将军。 海柔尔对此明显有着兴趣，少见地回应起克莱恩，甚至还偶尔提出问题，这让两人间的舞蹈不再尴尬，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尾声。 克莱恩有技巧地结束了刚才的话题，转而问道： “你是回到刚才的地方，还是去那边拿一些食物？” 海柔尔张了张嘴，似乎还想问点什么，但最终没有说出那些话语，在确认了爱丽丝的位置后，矜持点头道： “我要去取些食物。” 嘿嘿，她对海上的故事明显有些不舍啊……好吧，这更像是爱丽丝了，只要摸准了脾气，找准了爱好，就特别好哄……她们是不是认识？ 克莱恩若有所思。 …… 海柔尔拿着空的取餐盘走过来时，爱丽丝正和温弗列德面对面坐着吃东西，此时此刻，她已经吃完了第一次取的食物，新拿了一份苹果派，和新的冰淇淋。 “你的冰淇淋为什么不会化？”当海柔尔走近时，她听见纹弗列德正在这么问道，“还有那杯酒，你明明喝下去了，为什么……” 爱丽丝在这个时候把最后一块苹果派塞进嘴里，然后端起还装着五份冰淇淋的取餐盘，朝海柔尔问道： “你的老师在哪？” 海柔尔看了看爱丽丝，又看了看温弗列德，犹豫了一下后说道： “在我的房间。” “带我过去。”爱丽丝毫不犹豫地说道。 ——在刚才，温弗列德一直试图找话题和她聊天，爱丽丝随便看一眼什么，或者提出什么疑问，这“博学”的女孩便立刻同她介绍，或者搭上她的自言自语。 到现在为止，爱丽丝已经尝试着不再说话了，结果这女孩仿佛看不懂脸色一般，在她一段时间不说话以后，又向她提问起来。 爱丽丝认为自己是时候找个借口离开这里了。 …… 在简单地交际过后，克莱恩一边享用食物，一边习惯性地关注起爱丽丝来。 但愿她别闯祸……克莱恩环顾一圈，找到了爱丽丝的身影，她正跟在海柔尔身后，手里端着一个餐盘，克莱恩眼尖地看到了餐盘上盛着五种不同口味的冰淇淋。 啊这……克莱恩有一种抽搐嘴角的欲望，他及时克制住了这种冲动，看着爱丽丝跟在海柔尔身后走上了二楼，随后步履不停地朝三楼走去。 她们有什么事情吗……克莱恩若有所思地收回视线，一个穿着黑裙的少女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面前。 “我能邀请你跳支舞吗，先生？”那女孩朝他行礼道，“我叫温弗列德·格里戈里。” …… 爱丽丝跟着海柔尔·马赫特朝三楼走去，终于摆脱了温弗列德，她带着几分赞赏地朝海柔尔笑道： “做的不错。” 海柔尔没应这句话，她步履不停地来到自己房间门外，停在门口道： “就是这里了。” 爱丽丝扫了她一眼，举了举手里的餐盘道： “我没有手用来开门。” 海柔尔咬了咬牙，最终没忍住，张口反驳道： “这是女仆才会做的事！” “噗嗤，”爱丽丝忍不住笑了出来，“我以为你至少应该意识到，在我面前，女仆可能比你要有价值的多。” 她顿了顿，微笑着望向满脸不可置信的海柔尔，接着说道： “至少女仆不会说让我不开心的话。” 海柔尔的身体颤抖起来，爱丽丝没理她，抬脚踹开了门，走进去又一脚踹合了门。 那只皮毛棕色的老鼠正坐在那张雪白的毯子上看着她，爱丽丝想了想，坐到她的对面，将盛有冰淇淋的餐盘放到茶几上，从中取出一份冰淇淋吃了一口，随后抬头问道： “你吃吗？” “……不了。”那只老鼠推辞道。 “那就麻烦你等我吃完了，”爱丽丝偏了偏头，随后毫不客气地低下头，吃起冰淇淋来，“虽然放下去也不会化，化了我也能把它们变回来，但我还是喜欢吃新鲜的。” 老鼠半神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爱丽丝敏锐地察觉到，那只悬在她身上的手默默收了回去，不再试图探寻她拥有的东西，或者她的思想。 …… 温弗列德·格里戈里……初听见这个姓氏，克莱恩尝试着在记忆里寻找有关这个姓氏的信息。 这名字不太起眼，他花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个侯爵的姓氏，不过，这位侯爵人已经不在了，膝下只有一个还没成年的女儿。 是她……？ 克莱恩若有所思，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有几道视线落于自己身上，显然不能是为了一个年纪一大把的富翁，那就只能是…… 他看向眼前的少女，意识到答应这个邀请或许代表着某种不必要的麻烦，于是指了指自己的餐盘笑道：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格里戈里小姐。 “我不能浪费食物。” “好吧，”温弗列德看起来并不打算强求，“我其实只是想问问，您认识爱丽丝吗？那个刚才和我在一起的女孩——我看见你看她了。” ------------ Chapter58 雅各家族的老鼠 果然是为了爱丽丝来的……诶，爱丽丝不想我和别人跳舞？ 克莱恩只是惊讶了一瞬间，便想起了爱丽丝和海尔一起上楼的事情，立刻认为这绝不是因为他，很可能是因为海柔尔。 毕竟，他从阿罗德斯给出的信息中意识到海柔尔与“偷盗者”途径存在一定的关连，当时他便联想到爱丽丝那段混乱的预言，准备舞会结束时把消息转告给爱丽丝，现在看来……她们已经搭上线了？ 看来爱丽丝觉得海柔尔身上有问题啊……克莱恩想明白了事情经过，面不改色地笑道： “是吗？我和那位小姐也只是一面之缘而已，不过，我刚才注意到她同海柔尔小姐一起离开了……也许她是在为朋友被我抢走了而感到不高兴？” 最后那句话其实是句玩笑话，但这句话不知道怎么戳中了温弗列德敏感的内心，她收起脸上的笑容，极为冷淡地回应道： “朋友？” 克莱恩总觉得这声里透着些讽刺的味道，他想说点什么缓和下气氛，但似乎又无话可说，而面前的女孩已经站起来，声音偏冷地说道： “我有些事情，祝您吃的愉快……您最好少吃点。” 接着，她就走到一旁的空位上，用力地坐了下去。 总觉得她当时像是想直接对我说“少吃点别噎死”……克莱恩略显迟疑地看了眼温弗列德的方向，低下头继续享用面前的食物。 ……等会把这件事一起告诉爱丽丝好了！ …… 爱丽丝慢吞吞地吃完了盘子里的五份冰淇淋，随后抬起头，赞叹地望着那老鼠半神，像是勉励那样对她说道： “你比你的学生懂事多了。 “你没教过她怎么和高序列说话吗？” “……抱歉，”老鼠半神谨慎地道了个歉，“她才刚成为非凡者没多久，很多事情我都还没来得及告诉她。” “这个你还是教教比较好，”爱丽丝劝告道，“她有时候跟我说话的方式看起来和我跟其他人说话的方式差不多——你知道吗，到目前为止，已经有至少两个天使一个真神……也可能是两个真神想打死我了。” 所谓的真神指的是“真实造物主”和“风暴之主”，从“真实造物主”当时骂脏话时的语气来看，爱丽丝绝不怀疑祂那个瞬间想要打死自己的决心，至于“风暴之主”……祂不想打死自己，大概是因为锅还在阿蒙身上。 至于天使……爱丽丝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把看起来无欲无求的乌洛琉斯塞进去，只算上了阿蒙和威尔·昂赛汀。 但这也足够了，爱丽丝看到老鼠半神抖了下不大的身体，颤颤巍巍地道： “我非常抱歉……” “没事，”爱丽丝大度地摆了摆手，同时打断了老鼠半神的话，“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哦对了，你的学生和你说过吗？我叫爱丽丝·金斯利，你也可以叫我命运小姐。” “我听过这个名字，”老鼠半神回答道，“我叫弗罗拉·雅各，是雅各家的后裔……或许您听说过这个姓氏？” 没什么文化的爱丽丝皱起眉尝试回忆有关这个家族的信息。 这副表情暴露了她的无知。弗罗拉·雅各沉默片刻后，试探性地提醒道： “我的家族活跃于第四纪。” 爱丽丝抬起头，一脸无辜地点了点头。 “……这是一个有着‘偷盗者’途径传承的天使家族。”弗罗拉·雅各不得不继续介绍道。 “哦，”爱丽丝点了点头，礼尚往来地自我介绍，“我之前可能是在第二纪苏醒的……我也不太确定，我失去了很多记忆，总之，后面我又睡着了，最近才刚刚醒来……” 她的用词相当古怪，弗罗拉·雅各几乎是一瞬间就意识到，苏醒并不等同于诞生，不过，对眼前这个疑似天生神话生物的姑娘来说，弗罗拉认为这可能是一回事。 但这也不重要，弗罗拉谨慎且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您来这里是为了？” “你喜欢戴单片眼镜吗？”爱丽丝推了推右眼处的单片眼镜，朝这只老鼠问道。 ……祂难道是想把那枚单片眼镜送给我？ 那上面有什么用来监视人的东西吗？还是说…… 弗罗拉·雅各下意识看了一眼爱丽丝右眼处的那枚单片眼镜，诚实地否认道： “我并没有这个爱好。” “唔……”爱丽丝皱起眉打量着这只老鼠，“说实话，其实我也很难想象老鼠戴上单片眼镜是什么样子的。” 弗罗拉·雅各忍不住困惑起来，她显然很疑惑爱丽丝这几句话之间的联系，但她同样明白，“命运”途径的风格似乎就是这样的，她尝试着做出直白的询问： “您为什么要问这个？难道您在有关未来的启示中看到了我？”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微笑道：“那是付费内容。” 这暗示太明显，弗罗拉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爱丽丝想要什么——她只可能想要那个宝藏的信息。 ……祂为什么没有直接杀了我获取宝藏的讯息呢？ 疑惑划过弗罗拉的心头，她想起自己最开始的判断——这女孩听起来像是想玩一场寻宝游戏。 也许是真的呢……怀抱着这样的期待，弗罗拉坦诚地介绍道： “这是雅各家族先祖留下的宝藏，您大概注意到了，我目前的状态非常虚弱，我来到贝克兰德，正是为了寻找这份宝藏，为自己做出补充。” “哦，”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就是说，这份宝藏里的东西其实对我来说应该没什么用，而且‘偷盗者’途径……嗯，考虑到你们的情况，我估计也不太好找买家。” 弗罗拉坦诚地点了点头。 “你也不知道宝藏的具体位置？”爱丽丝接着问道。 弗罗拉继续点头。 也就是说，这宝藏不好找而且没什么收益……如果我不是闲的没事想玩一玩，也许把宝藏线索送人更便捷。 爱丽丝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如实把这里的情况上报给教会吧！” 一滴冷汗从弗罗拉身上滑落，她忙喊道： “殿下，我……” 她的声音又顿住，她意识到，这样一位行事恣意的天使，也许并不完全站在黑夜教会那一边，但肯定也不会站在她这一边。 “别担心，”爱丽丝伸出手，想了想又换成食指，点了点老鼠的肩膀，“我这是为了你好……你继续在这里待下去，哪怕教会不来找你，你也会有危险。” 弗罗拉微微一愣，又想起她刚才的目的，忙追问道： “您是否看见了与我有关的预言？” 爱丽丝点了点头，摊手道：“我看见了戴着单片眼镜的你。” 弗罗拉疑惑地看着爱丽丝，看起来并不明白这代表了什么。 爱丽丝和她对视了几秒后，意识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朝她问道： “唔，既然这样的话……你听说过阿蒙吗？” 弗罗拉·雅各先是为这个名字愣了一下，随后她紧张地用隐含恐惧的声音问道： “您，您指的是‘渎神者’阿蒙吗？” “对啊，”爱丽丝点了点头，带着笑意说道，“除了我们伟大的时天使，还有谁会叫阿蒙呢？” 弗罗拉没去管爱丽丝的后半句话，她慌乱地问道： “阿蒙在贝克兰德？” 爱丽丝困惑地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咕哝道： “说实话，我有时候觉得阿蒙满地都是……不过，这不是我要说的。” 她伸手推了推右眼处的单片眼镜，才接着对弗罗拉说道： “你大概不知道，阿蒙最大的爱好，就是在右眼处戴一枚单片眼镜——我觉得祂应该叫单片眼镜的化身才对。” 最后那句玩笑相当冒犯，弗罗拉的动作顿了一下，看了爱丽丝右眼处单片眼镜，忍不住猜测起她之前提及的两个想杀她的天使中是否包含了阿蒙。 祂提起阿蒙的语气似乎很熟悉……不，这不是重点，如果阿蒙喜欢在脸上戴一枚眼镜作为标志，那么，祂在预言中看到了我戴上单片眼镜，就说明…… 弗罗拉不敢深想背后的可能，她忙出声道： “感谢您的提醒……我现在就离开这里。” “不客气，”爱丽丝笑吟吟地看她，“我的报酬呢？” 弗罗拉微微一愣，她显然以为有关宝藏的信息便是报酬了，但爱丽丝像是看出来了她在想什么那样，用指尖点了点桌面道： “你的信息让我失去了一场好玩的游戏，我没问你要补偿就不错了，居然还想拿那东西作为报酬？” 第一次见到命运的不讲理，弗罗拉难掩惊愕，看起来像是对“公平”有了全新的理解。 “是的，”她像一团棉花那样回应道，“那确实不是一份合格的报酬，但我身上似乎也并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如果您不介意，我愿意为您效力。” 这样，我或许能取得一位天使的庇护…… 弗罗拉·雅各一边说着，一边暗自打起小算盘来。 爱丽丝没想到这方面的问题，她真切地思考起这个可能性来，最后，她望着弗罗拉·雅各的外形，皱起眉道： “我可不喜欢养老鼠当宠物……你还可以变成别的动物吗？” “这……”弗罗拉的神情看起来很为难，“变换宿主，对现在的我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爱丽丝皱起眉，她没去问强行变换宿主会怎么样，而是自言自语道： “这么说，如果我想留下你，我首先要帮你恢复好，然后还要帮你找一个好看的身体……” 她的情绪很明显地暴露了出来，弗罗拉·雅各意识到她是觉得不值得，连忙出声道： “这些我可以自己来——只要找到我先祖留下的那份宝藏，一切就会迎刃而解！” “可你不是要离开这里吗？”爱丽丝疑惑地问道。 对于这个问题，弗罗拉毫不犹豫地给出了回答：“我可以让我的学生继续寻找宝藏。” 说不定这能让祂帮助海柔尔寻找宝藏，这样我就能更快获得结果……到时候等我恢复了实力，再给祂寻找谢礼也不迟。 是哦……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又看了眼那老鼠的外壳，突然问了个问题： “说起来，你寄生在老鼠的身体里，老鼠的生活习惯会影响到你吗？ “好是口味啊作息啊之类的……呃，也许还有发情期？” 弗罗拉一下子顿住。 诶，它这副表情……难道还真的会有影响？ 爱丽丝大受震撼，她凑近问道：“难道你在老鼠的发情期真的会想和公老鼠交配？呃，你的身体应该是母老鼠吧？” 弗罗拉的表情逐渐扭曲起来，爱丽丝惊奇地在一只老鼠脸上看见了羞愤和痛苦，她舔了舔嘴唇，忍下继续刺激弗罗拉，觉得暂时放过这可怜的老鼠。 再刺激下去它说不定会扑上来咬我……这个时代可没有疫苗，万一我得了什么传染病……呃，除了权柄的力量，我好像不会得传染病？ 爱丽丝放心了不少，但她还是没选择继续刺激弗罗拉。而是徉作善意地提醒道： “小心哦，如果你维持着老鼠的生活习惯和兴趣爱好，每天只和老鼠交流，那你和一只真正的老鼠相比，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样下去，你早晚有一天会变成老鼠吧？” 弗罗拉只是一愣，很快便想通了关窍，意识到这里面隐含的弊端，她连忙起身，用老鼠的身体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真诚语气道： “感谢您的提醒。” “那么，”爱丽丝笑了一下，“你到底要怎么感谢我呢？” 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 “你好奇怪呀，你光说感谢我，然后又告诉我，你没有能给我的报酬…… “你知道吗？你这样子，听起来就像是有些大人常说的‘改天请你吃饭’，说完以后就不知道是哪一天了。 “你是真心想要感谢我的吗？” “当然是，”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弗罗拉面上毫不犹豫地回应道，“但我也确实拿不出让您感兴趣的报酬。” ------------ Chapter59 友谊 “不对哦，”爱丽丝深处一根手指捏了捏老鼠耳朵，“其实你身上有一样东西，我还是很感兴趣的。” “什么？”弗罗拉下意识问道。 “你的非凡特性，”爱丽丝伸手顺了顺老鼠的毛，“这毛手感真差……诶，你看起来怎么好像不太害怕？” “您别开玩笑了……”弗罗拉看了爱丽丝一眼，似乎觉得她的话有些好笑，“对一位状态完好的天使来说，杀死我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而已。” 关于这位命运小姐的消息传的沸沸扬扬，弗罗拉实际上听说过不少。 祂自称误吞了一件“0”级封印物，传言里祂的性格更像个不谙世事的孩童，他们这些对高序列更为了解的人，大多怀疑祂实质上是个融合了人性的“0”级封印物。 换句话说，祂可能更像是被封印物吞了。 方才祂自称苏醒于第二纪，这也和一部分信息对上了——祂疑似与黑夜女神关系匪浅。 除此之外，祂与才出名没多久的冒险家格尔曼·斯帕罗关系亲密，疑似属于同一势力，早期甚至有人猜测过祂是否同格尔曼·斯帕罗存在过某种两性间的关系，至于现在…… 大多数人觉得格尔曼的身份更像是保母。 当然了，这只是私底下的传言，没人敢当面说出来这些猜测，这些东西自然也就得不到验证，弗罗拉唯一能确定的是，这是个货真价实的天使——能捏着权柄当玩具的那种。 也因此，弗罗拉并不认为爱丽丝想杀死自己的话说真心的，因为那对这样一位天使来说并不费什么力气，她现在的情况也谈不上背后有庇护者。 但爱丽丝抬了抬眼，慢吞吞地给出了另一个答案： “你说的没错……但我想，像你这种类型的礼物，或许应该送活的比较好？ “而且我还没决定好送给谁……阿蒙和索罗亚斯德家的先祖，你更喜欢哪一个？” “……？”弗罗拉在原地僵住，她看着爱丽丝，希望分辨出那是不是句玩笑话。 但爱丽丝的每一句话都不太像是玩笑话，这句当然也不例外，弗罗拉只能在爱丽丝真诚地询问中流露出惊恐，她勉强地笑道： “您，您一定在开玩笑，对吧……？” “看起来你都不太喜欢……”爱丽丝皱了下眉，“但是我也不认识你们雅各家的先祖，没办法把你送给你的先祖呀？” 弗罗拉的神情逐渐呆滞，望着她这样的神情，爱丽丝摇了摇头，又笑出声来： “好吧，其实我还没决定好要不要告密——我其实都不确定要不要告诉教会。 “毕竟，我只是不想有一天，我亲爱的挚友出现在某场贵族宴会上而已。” 唔，说起来，那个样子的话，会把克莱恩暴露在阿蒙面前的吧…… 意识到这件事，爱丽丝忽然警惕起来，原本对海柔尔和弗罗拉的敌意仅仅是因为不想阿蒙突然出现在自己附近，现在变更成了不想阿蒙发现克莱恩的踪迹。 后者远比前者更让爱丽丝重视，毕竟阿蒙暂时不会真的杀了她，但对克莱恩绝不会留情面。 她盯着那只深棕色的老鼠，成功让藏在老鼠躯壳里的弗罗拉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她思索起爱丽丝方才的话来。 她没去询问爱丽丝嘴里的挚友到底是指谁，因为她提起挚友时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要把对方千刀万剐——那听起更像是对仇人。 不过，弗罗拉能肯定那一定是某位“偷盗者”途径的天使，知道这一条，对弗罗拉来说也就够了，她承诺道： “我的学生在贝克兰德的郊外有一座庄园，我会让她将我送到那里。” 这不够保险，只有杀了她才足够保险，不过，嗯…… 爱丽丝难得动了点善心，她想起刚刚离开的海柔尔，认为这可能会给海柔尔造成不小的心理阴影，最好还是离远一点，杀死，然后伪装成这只老鼠自己跑了…… 好吧，她只是觉得同海柔尔解释很麻烦，但直接杀了海柔尔又要面临更多的麻烦。 至于将弗罗拉的消息转给教会……唔，这好像也是个思路，等会考虑一下…… 爱丽丝满意地点了点头，看着因她的态度而放松不少的老鼠笑道： “好吧。” 她没去提醒弗罗拉在郊外被发现的可能性，径直起身打开门，守在门口的海柔尔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吓了一跳，抬头看见爱丽丝，语气匆忙道： “我是在这里等老师喊我！” 莫名其妙……爱丽丝看了她一眼，转身下楼。 在一楼的楼梯口，爱丽丝遇到了第二个守着她的人，温弗列德站在楼梯口不远处，见她下来，虚情假意地冲她笑道： “哎呀，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打算下来了呢。 “你和海柔尔小姐一定聊的很开心吧？不像我，根本不知道你爱听什么，只会说些你懒得搭理的话。” 莫名其妙……爱丽丝抬眼看了看她，劝说道： “你和海柔尔一定很聊得来。” “？”温弗列德充满困惑地看了眼楼上，又看回爱丽丝。 爱丽丝没继续理会温弗列德，她看了眼正在享用食物的克莱恩，摇了摇头，扭头朝大厅门口走去。 这时的舞会尚且在中场，这时候离开主人家其实是极不礼貌的行为，不过，去花园里逛逛却不算逾距。 虽然没怎么正经参加过舞会，但至少这一点爱丽丝还是能想明白的，她踏进花园，在里面慢吞吞地散起步来。 漫步在花丛中，爱丽丝目光四处搜寻，终于，她找到了一朵花瓣繁多的花。 爱丽丝伸手摘下那朵花，然后边走边一片花瓣一片花瓣地拆下来，一边扔出去一边呢喃道： “杀死弗罗拉，告诉阿蒙，告诉帕列斯，告诉教会……” 是的，她正在数花瓣。 爱丽丝当然没打算通过这种事情获得结果，她只是尝试在这个过程中思考而已。 她没尝试着去预言，有过在预言梦里撞见亚当的经历，爱丽丝清楚地意识到，她面对阿蒙的预言大概很难准确，说不好就会在哪里出问题。 这是很糟糕的，爱丽丝不想去做这种危险的尝试，因而她只是随便扔了个花瓣玩玩。 但温弗列德像个阴魂不散的幽灵，在原地停顿片刻后便跟着她出了大厅，在花园里找到了正在数花瓣的她。 “你在干什么？”这女孩毫不客气地一把抢过了那朵花。 思绪被一下子打断，爱丽丝皱起眉，眸光微冷地看着温弗列德。 危险的讯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温弗列德显然不是傻子，她在此刻意识到了危险的来源，咬着牙说道： “我，我们，我们不是朋友吗？” 她的声音隐隐颤抖，恐惧里透着股莫名的委屈，爱丽丝看了她好久，才想起她们初见时，温弗列德确实问过自己她们是否算得上是朋友。 当时她的回答是“是”。 至于现在嘛…… 那股在许久前化成泪水的烦躁再次涌了上来，爱丽丝蛮横地抢走了刚刚被温弗列德抢过去了那朵花，然后在她的面前肆意碾碎那朵花的花瓣，再毫不留情地扔到了地面上。 那些破碎残败的花瓣散落一地，花朵的本体更是只剩下折断的花蕊，温弗列德望着地上的花，若有所感地抬起头，怔松地问道： “你要这样对待我们的友谊吗？” 友谊？我们什么时候有过友谊……爱丽丝看了温弗列德一眼，扬起一个残忍的笑容问道： “像这样碾碎这朵花，你也能做到的，对吧？” 温弗列德点了点头。 “那么，”爱丽丝偏过头看她，“你会和这朵花交朋友吗？” 温弗列德愣了一下，爱丽丝没有等她的回答，便漫不经心地笑道： “你不会的——没有任何人，会和自己能轻易碾碎、轻易杀死的东西当朋友。” 这样说着，她抬脚越过温弗列德，又向大厅的方向走去。 她只走了没几步，身后便响起了一个颤抖但坚定的声音： “我会。” 爱丽丝回过头，温弗列德仍然背对着她，爱丽丝看见温弗列德弯下腰去，似乎是从地上拾起了什么，接下来又转过身来，爱丽丝看到她手里正捧着花朵折断的本体。 “我会。”她再次说道，声音已经不再颤抖。 爱丽丝去看她的眼睛，她的眼神很坚定，爱丽丝看着那双少见的黑眼睛，久违地再次想起了艾芙琳，又想起了队长。 其实我也会的……她叹息一声，垂下眸子，在温弗列德的注视中，她们的身影前进、后退、旋转，最后和被撕碎的花一样还原了。 温弗列德茫然地低下头去，看向手里仍然不怎么完好的花。 爱丽丝伸手重新拿起那朵花，对温弗列德笑道： “可是，花不会信啊。” 这么说着，爱丽丝又把花扔回了地面上。 那朵仅剩一半的花在地上无力地打了个滚，落到温弗列德的脚边，温弗列德盯着那朵花，低声道： “……可我会信的。” 爱丽丝顿了一下。 她又想起了第一时间同她划清界限的艾芙琳，以及喊她“阁下”的队长，最后的最后，爱丽丝只是叹了口气，轻声道： “那真是可惜了……如果我最开始认识的是你就好了。 “因为我现在已经不会和花做朋友了。” 这么说着，她第二次抬步，毫不犹豫地越过了温弗列德。 在她的身后，温弗列德没有回头，直到那不算重的脚步声载耳边消失，她才抬起腿踩上那朵花，如同泄愤一般一遍一遍地碾过去，把花朵彻底踩进泥土里。 爱丽丝没关注这一切，就像她说的，她现在已经不会妄想同凡人做朋友了，因为她已经意识到，平等是友谊的基础。 爱丽丝回到舞会大厅，从音乐生和舞池中的人流量来看，舞会距离尾声还有一段时间，爱丽丝想了想，坐在桌边继续当起了饭桶。 一直到舞会的尾声，爱丽丝才顺着散场的人群离开这里，不是第一人，也不是最后一人。 只是在离开马赫特议员的家后，爱丽丝并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出现在了愚者先生的卧室里，然后给愚者先生发送了一条消息，让他快点过来。 于是，从舞会返回家中的道恩·唐泰斯，在收拾完之后回到卧室，带上卧室门，然后看着坐在床边泰然自若的爱丽丝问道： “……你不觉得坐在一位陌生异性的床上很奇怪吗？” 爱丽丝抬了抬眼，懒洋洋地回答道： “首先，我觉得我们两个不算陌生。 “其次，如果你希望的话，我的下辈子可以是你的同性。 “最后，我觉得母女之间不需要计较那么多。” “？”克莱恩用一种充满质疑的眼神看着爱丽丝。 他刚要发言，爱丽丝就抬手打断了他的话，郑重其事地朝他警告道： “你离海柔尔远一点。” 她果然发现了海柔尔身上有问题……意识到这一点，克莱恩也不再纠结方才的事情，走进她问道： “什么情况？” 爱丽丝招了招手，示意克莱恩一起坐下，然后半靠在床头上，慢吞吞地回答道： “嗯……让我想想从哪里开始跟你说。 “首先，海柔尔身上有一件‘偷盗者’途径的非凡物品，而且她自己也是序列9的‘偷盗者’。 “然后，海柔尔家里有一个‘偷盗者’途径的半神，她自称是雅各家族的后裔，目前状态虚弱，不得不寄生在老鼠的身体里。 “那个半神说她名叫弗罗拉·雅各，来到贝克兰德是为了寻找一个雅各家族的宝藏。 “目前……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目前主要是海柔尔在寻找，她看起来每天晚上都会往下水道去。 “她们没有宝藏的具体位置，依靠‘偷盗者’的能力寻找宝藏，另外，弗罗拉向我承诺，她会让海柔尔将自己送到一个郊外的庄园里去。 “不过，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够安全，我担心阿蒙会通过她找上门来，然后，阿蒙可能就会发现你……” ------------ Chapter60 不忘初心的爱丽丝 爱丽丝尽可能清晰地叙述了自己了解到的情况，随后朝克莱恩问道： “你对这件事的处理有什么提议吗？” “……向教会举报？”克莱恩不负众望地给出回答。 爱丽丝被噎了一下，她意识到就类似的问题询问克莱恩绝不是个明智的决定，于是她很快回到了最开始的目的： “……算了，你离海柔尔远一点。” “这恐怕很难避开吧……”克莱恩无奈地看了爱丽丝一眼，“我总不能有她的宴会就不去吧……哦对了，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爱丽丝扭头看他。 克莱恩斟酌着和爱丽丝说起温弗列德的事情： “你认识温弗列德·格里戈里吗？你和海柔尔上楼以后……” 他大致描述了爱丽丝上楼后发生的事情，爱丽丝听完后，抿了下唇，忽而眼神沉凝地打量起他来。 “……你干什么？”克莱恩没来由地紧张起来。 爱丽丝盯着克莱恩看了十几秒也没想出来一个合适的问题，她意识到，不管是朋友还是同事，或者是类似的词语，似乎都不足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因而适用于那些关系的问题似乎也不该问出口。 想来想去，爱丽丝发现最适合他们之间的词居然是盟友，尽管这个词似乎显得太生疏，但，将他们联系起来的，似乎真的只是共同的目标——虽然现在目标已经不在了，但至少他们的目标不冲突。 ……如果目标冲突呢？ 爱丽丝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提起这么现实的话题，而是在克莱恩愈发紧张的神情中，伸手飞快地摸了把他的头发，然后评价道： “唔，比那只老鼠的毛摸起来舒服多了……” “？”克莱恩睁圆了眼睛，还未等他反应，爱丽丝便消失在了原地，只给他留了一手空气。 …… 贝克兰德时间，下午三点整。 一道道深红的光芒在班驳长桌两侧亮起，固化为模糊的、不同的身影。 爱丽丝耐心地注视着这一幕，等候“正义”小姐熟悉的声音作为新一周塔罗会的开始。 她最终没将弗罗拉的事情告知给教会，却也没杀了弗罗拉，她只是暗中地关注着弗罗拉和海柔尔，以及马赫特议员夫妇，防止他们当中的谁有一天突然戴上单片眼镜。 之所以如此不嫌麻烦，是因为爱丽丝隐隐有种预感——那画面出现的时间不会离得太远。 “下午好，愚者先生～”“正义”奥黛丽愉悦的声音响起。 爱丽丝收拢思绪，将注意力移到“正义”奥黛丽身上，看着她依次问好过所有人，又看向了“隐者”嘉德丽雅。 “隐者”嘉德丽雅没有辜负爱丽丝的期望，她站起身，低头说道： “愚者先生，这次有三页罗塞尔大帝的日记。” 居然还不是一整本……爱丽丝微皱起眉，收回视线。 克莱恩不像爱丽丝那样没耐性，他只是轻笑一声道： “很好。 “你可以考虑请求了。” 说完这句话，克莱恩便低头浏览起日记来。 有“小丑”的非凡能力在，克莱恩阅读日记的过程注定是无聊的，爱丽丝只是看了两眼就失去了兴趣，用指甲划起桌面来。 这刺耳的声音让周围人不自觉地看了她好几眼，但他们都欲言又止，最后将鼓励的视线落在了其他人身上。 最后制止爱丽丝的，是长桌末尾的“世界”，或者说忍无可忍的克莱恩： “你很无聊？” 爱丽丝一脸真诚地点了点头。 “你忍一忍。”“世界”没有感情地回应道。 爱丽丝愤怒地一拍桌子，坐正了身体，她咬牙切齿的表情让其他人忍不住为“世界”捏了把汗，但稀奇的是，爱丽丝仅仅只是磨了磨牙，又坐了回去，只是一直在用恶狠狠的眼神瞪“世界”。 场面以一种莫名的方式和谐了下来，直到愚者先生阅读完日记，让手里的日记消失，朝“隐者”嘉德丽雅笑问道： “你有什么请求？” 直到这个时候，爱丽丝的注意力才被成功引走，她也看向了“隐者”嘉德丽雅，撑着下巴等候问题。 “隐者”嘉德丽雅没有考虑，直接问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想知道罗塞尔大帝是否曾经加入过一个非常隐秘非常古老的组织。” 爱丽丝看了“隐者”嘉德丽雅一眼，她忽然意识到，贝尔纳黛其实早已把问题交给了“隐者”嘉德丽雅，于是她便想起了最早的那个更换过的问题。 看来她们其实应该挺熟悉的啊，至少“隐者”女士应该也很了解贝尔纳黛和罗塞尔大帝间的关系，不然“隐者”女士不可能做到自己更换问题……该说不愧是疑似养女吗？ 爱丽丝又想起大海上的传闻，想起“隐者”嘉德丽雅实际上和“神秘女王”是在吵了一架后闹掰的事实，紧随其后，她又想起了在查拉图的预言中会和罗塞尔大帝为敌的贝尔纳黛。 ……大帝，你家的家庭教育有问题啊！ 爱丽丝发出了没人能听到的无意义感慨声。 非常隐秘非常古老……“正义”奥黛丽霍然想起了之前听“愚者”先生说过的那个组织。 显然，“凡有言，必被知”这样的说法非常符合隐秘和古老的设想。 “倒吊人”阿尔杰也回忆起了相应的事情，他记得“正义”小姐描述贝克兰德“欲望使徒”事件时，有提及一个神秘的组织，当时“愚者”先生告诉成员们，在外界不要说那个组织的名称，因为“凡有言，必被知”！ 这样一个组织确实很符合罗塞尔大帝的层次……阿尔杰在心里点了下头。 他们思索间，克莱恩做出了回答，只见他微微一笑，朝“隐者”嘉德丽雅肯定道： “是的。” 爱丽丝愣了一下，抬眸望向克莱恩，恍然意识到，“隐者”女士只问了“有没有”，没有问“是什么”。 这种回答问题的方式爱丽丝并不陌生，因为她不仅见过，她自己也爱玩类似的文字游戏，但这并不妨碍爱丽丝对克莱恩的行为做出尖锐的点评： “奸商。” “！”“隐者”嘉德丽雅强行控制住自己看向爱丽丝的欲望，同样也没敢抬头去看那道藏在灰雾里的身影，她只是庆幸自己不曾站起来提问，否则她现在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 命运小姐，你可真是……“隐者”嘉德丽雅无声地叹气，并不为有神灵为自己发声而感到高兴。 塔罗会一时间也没人说话，包括“倒吊人”阿尔杰在内的几位老人已经熟练地完成了低头的动作，至于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其他人，很快也跟随着低下了头。 克莱恩略感无语地瞥了眼爱丽丝，随后笑了一声道： “该你们了。” 众人这才呼出一口气，抬起头来，“隐者”嘉德丽雅起身朝青铜长桌的首位行了一礼，却什么也没说，而是转过身朝“魔术师”佛尔思道： “我想知道亚伯拉罕家族直系后裔的线索，1000镑。” 好值钱……爱丽丝小小吸了口气，看向一直表现得很缺钱的“魔术师”佛尔思。 “魔术师”佛尔思先是吃了一些，很快又意识到这件事不算太意外，她酌了一下开口道： “你找他们做什么？ “如果你能提供理由，我可以转达他们，至于是否会有后续的发展，全看他们的意愿，我无法确定。” “咦，”爱丽丝略有些惊讶地看了眼“魔术师”佛尔思，“你居然不卖吗？” 佛尔思顿了一下，她没想到自己会因为这种理由被搭话，她扭过头，斟酌着爱丽丝问道： “您会出卖……出卖自己亲近之人的信息吗？” 说这话时，她克制着自己将视线移向青铜长桌首位的冲动，而是看向了末位的“世界”。 爱丽丝便也顺着“魔术师”佛尔思的视线看向了“世界”，随后轻笑一声说道： “你们的世界先生把我的消息卖了50镑。” “啊？”意想不到的答案，佛尔思错愕地看向了世界。 这答案对其他人来说显然也一样错愕，他们面面相觑，一会儿看“世界”，一会儿看爱丽丝。 克莱恩想了想，操纵着“世界”接上了这句话： “命运小姐是我信仰的神灵，某些时候，我们也能算得上是朋友。 “所以，得加钱。” “魔术师”佛尔思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她看看“世界”，又看看爱丽丝，眼神中写满了欲言又止。 “好吧，”爱丽丝摊了摊手，出声解释道，“他没有把真正重要的消息说出去，而且，他告知的对象也没有伤害我的能力。” 原来如此……众人默默收回视线。 “隐者”嘉德丽雅也从这种震撼中回过神来，她收回注意力，重新看向“魔术师”佛尔思，点了点头道： “这很合理。 “我寻找亚伯拉罕家族的直系后裔，是希望得到‘门’先生的情报，你将这一点转达给他们，看是否有合作的机会。 “嗯，仅是转达，我也会支付你350镑现金，如果他们愿意接洽，后续还有650镑。” 佛尔思忍了足足一秒后开口回答道：“成交。” 说完之后，她才品味起“隐者”女士话语里潜藏的意恩。 唔，“门”先生和亚伯拉罕家族有关？也是，我的手链就来自安丽萨太太，属于亚伯拉罕家族…… 呃，老师还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他是亚伯拉罕家族的人……只能在信里随意提一句，说于某个圈子聚会时，听到有人在找亚伯拉罕家族的直系后裔，涉及什么“门”先生的事情，也不清楚老师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这个时候，旁边的“正义”小姐则由衷地为朋友高兴，感觉对方终于摆脱了破产的困境。 佛尔思已经序列7了，快要赶上我了，我得争取早点成为“催眠师”……她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眸光忽闪地望向塔罗会众位成员，希望能有迷幻风铃树果实的线索。 佛尔思在这种目光中低下了头，爱丽丝则疑惑地同她对视，出声问道： “你想问什么吗？” “……”奥黛丽默默移开视线，又看向了资源丰富的“倒吊人”阿尔杰和“隐者”嘉德丽雅。 在这希冀的目光中，对面的“倒吊人”阿尔杰沉吟了两秒道： “我有线索，但至少得两周之后才有可能去获取。” “没问题！”奥黛丽一阵欣喜，甚至没问价格。 爱丽丝钦佩地看了一眼奥黛丽，又被“隐者”嘉德丽雅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命运小姐，您现在方便准备神话生物的血液吗？” “啊！”爱丽丝霍然想起了这件事，她笑了起来，“你愿意再等上一个月吗？也许我能为你拿来我敌人的血液。” “……？”“隐者”嘉德丽雅眼神迟疑地看向爱丽丝。 “倒吊人”阿尔杰和“正义”奥黛丽也看向了爱丽丝，他们的眼神中藏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兴奋。 “敌人？”“世界”皱着眉问道。 爱丽丝看了一眼“世界”，又透过灰雾去看向克莱恩，发现他的眼睛里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担忧，于是笑着靠在椅背上说道： “嗯……毕竟，祂快要出生了呢～ “如果顺利的话，我说不定能分上一点祂的脐带血也说不定……到时候你想要多少有多少，全给你也不是问……呃，如果你付得起钱的话。” 爱丽丝豪气地挥起手，挥到一半又默默收回了手，郑重地看着嘉德利雅，强调了金钱的重要性。 她这么自信，看起来问题不大，不过我待会儿最好还是问清楚……克莱恩默默收回视线。 命运小姐还真是不忘初心……奥黛丽神情古怪地看了眼爱丽丝。 爱丽丝显然意识到了这种尴尬的气氛，她轻咳两声，慌乱地转移话题： “哎呀，别看我了，我有事情要问你们！ “你们听没听说过……呃，听没听说过，‘破碎的预言’是什么东西？ “或者，‘预言的碎片’？反正是大概的意思吧。” ------------ Chapter61 勇敢的埃姆林 问出这个问题时，爱丽丝先入为主地用希冀的眼神看向“隐者”嘉德丽雅。 ——这场塔罗会上，如果有谁知道这含混的描述到底是指什么，大概只有“隐者”女士了。 但“隐者”女士这次然后爱丽丝失望了，在爱丽丝期待的眼神下，她摇了摇头道： “我从未听说过。” 爱丽丝移开视线，扫了一圈周围，除了“月亮”埃姆林和“太阳”戴里克表示可以回去查查资料以外，其他人纷纷表示不知道。 于是爱丽丝叹了口气，摇头道： “算了，不为难你们……半神层次的材料，你们没听说过也是正常的。” 没有人说话，只有“隐者”嘉德丽雅看了她一眼又收回视线，似乎有什么话想问。 “你想问什么？”爱丽丝朝她问道。 “隐者”嘉德丽雅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灰雾里的克莱恩，才紧张地回答道： “不，我只是有些疑惑…… “您为什么不问问愚者先生呢？” 这是嘉德丽雅许久以来的疑惑。 在更早的时候，她就怀疑过，在爱丽丝眼里，“世界”也许在某种程度上等同愚者先生，但彼时的她根本不敢就这个问题深想下去，只能这样掩盖起来。 后来，爱丽丝的言行举止又让嘉德丽雅觉得，“世界”和愚者似乎又是分开的，他们好像又不是同一个人，这个想法便逐渐停歇了。 直到爱丽丝最近几次的问题，才让“嘉德丽雅”感到狐疑。 命运小姐索取的这些知识，似乎实际上并不是太过隐秘的知识，哪怕愚者先生的权柄里没有知识，至少……似乎也不该看着命运小姐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询问？ 这听起来有些太可怜了，何况，从过往的表现来看，至少在知识方面，愚者先生对命运小姐是敞开的。 但嘉德丽雅又觉得自己的问题太像试探了，哪怕对愚者和“世界”之间的关系抱有疑虑，她也并不想试探命运小姐。 至于试探愚者先生……哈哈，就命运小姐对愚者先生的态度而言，这和试探命运小姐有什么区别？ 何况，嘉德丽雅没忘记自己第一次来到灰雾之上时看到的那根权杖，她充其量只怀疑过“世界”是愚者的化身，或者是某种愚者先生干涉现实的方式，她可不敢胆大包天地猜测愚者是个凡人。 凡人怎么能帮她摆脱追逐的知识呢？凡人怎么能让命运小姐乖乖听话呢？凡人怎么能抢走海神的身份呢？ 这样的念头，嘉德丽雅半点都不敢有，她紧张地看着爱丽丝，生怕自己的话被误解。 爱丽丝听完了就意识到嘉德丽雅不敢问出口的真正原因，但她确实没办法以正常的方式解答这个问题，毕竟她总不能诚恳地告诉大家，愚者不知道这件事吧？ 拿失忆剧本的有一个她就行了，至于克莱恩……最好暂时还是别拿上这份剧本。 毕竟克莱恩真的没失忆——至少目前看起来是的。 爱丽丝看了眼给不了她任何帮助的克莱恩，随后默默收回视线，朝嘉德丽雅一脸正色地说道： “因为愚者先生是个傻子。” “？”嘉德丽雅从未如此痛恨自己长了张嘴。 塔罗会陷入死一般的寂静，没有敢率先开口，惟有傻子愚者先生颇为冷淡地喊道： “命运。” 爱丽丝低下了头。 于是克莱恩看也不看她，对其他人道： “你们继续吧。” “正义”奥黛丽从这声音里听出了一丝笑意，她意识到愚者先生并没有真的为此生气，胆子便又大起来，她尝试着缓解僵局： “‘预言的碎片’……这听起来可真不像是个材料的名称呢，真想知道到底是干什么的……” 爱丽丝瞄了奥黛丽一眼，却没回答她的问题。 在“月亮”埃姆林又一次提出了寻找“原始月亮”剩下四位信徒的请求的信息之后，塔罗会便进入了自由交流环节。 率先在这个环节开口的是“太阳”戴里克： “我已经成为‘公证人’。” 他就好像那个，做完作业之后回家和家长汇报情况的小孩……爱丽丝看看“太阳”戴里克，又看看“倒吊人”阿尔杰，摇了摇头。 这个不需要告诉我们……“倒吊人”阿尔杰有种想捂住脸孔的冲动，但还是沉稳平静地回应道： “‘公证人’虽然会获得体质上的极大增强，但依旧偏辅助，公证有效的能力，可以得到短暂提升，公证无效的能力，会遭遇削弱，或被强行驱散，同时，‘公证人’还擅于制作契约，一旦自己签名认可，序列5也无法违背，就连序列4的半神想强行违约，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说实话……我觉得他再偏辅助也不可能有我辅助，”爱丽丝翻了个白眼，“不过，你对‘太阳’途径好了解……唔，是因为风暴教会和太阳教会吗？因为……” 她顿了顿，把分食“远古太阳神”这件事又咽了回去。 她这是把我的来历给暴露了吧……虽然这好像也不是秘密了。阿尔杰顿了顿，没有回应爱丽丝的前半句话，只是对后半句话做出了一定的解释： “作为风暴教会的一员，了解‘太阳’途径的优点和缺点是基本功。 “对了，你最好挑一件擅于控制目标的神奇物品，如果没有，就选攻击力强的那种，这样有助于弥补你的短板。” “谢谢您，‘倒吊人’先生。”“太阳”戴里克由衷地道了声谢。 在他心中，整个塔罗会里，最伟大最让人尊崇的是“愚者”先生，最让人佩服最让人向往的是“世界”先生，而最可靠最好心最善良的毫无疑问是智慧的“倒吊人”先生。 此时，“月亮”埃姆林则在心里想道： 这家伙竟然追到了我这个层次，不行，不能被他超过去，我得尽快完成狩猎，得到奖励！ 他思考了几秒，征得“愚者”先生的同意，具现出了之前那个细长如同木桩的“月亮人偶”： “女士们，先生们，你们有谁知道它是什么吗？” 他清楚愚者先生肯定掌握着答案，但手里暂时没有可以用来和这位伟大存在等价交换的事物，所以只能看塔罗会别的成员对此是否有一定的了解。 “隐者”嘉德丽雅这次不负众望，她仔细审视了几眼，慢慢皱起眉头道:： “这应该是‘月亮使者’。 “它是‘原始月亮’信徒用长达几百年的血腥仪式制作的非凡物品，据说有得到神力的融入，每一个都拥有难以想象的恐怖。 “你在哪里获得的？这很危险，最好交给你们血族的上层。” 听起来是很厉害的东西……难道他其实没有看起来那么废物？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月亮”埃姆林。 埃姆林改变了下坐姿，嘿了一声道： “我在狩猎那个‘原始月亮’信徒时遇上的。 “她已经死了，而我还活着。” 他在炫耀……爱丽丝惊讶的看了一眼“月亮”埃姆林，好奇地问道： “这么说，你击败了她？” “隐者”嘉德丽雅则一阵愕然，故意不做掩饰地反问： “你怎么办到的？ “你们血族的上层提供了帮助？” 帮助……爱丽丝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看向了克莱恩。 “月亮”埃姆林张了张嘴，竟有点不知该怎么开口，他这才发现这个话题不适合深入讨论。 “咳，”他清了清喉咙，望了眼青铜长桌最上首道，“我向‘愚者’先生请求了帮助。” 果然……爱丽丝摇了摇头，收回自己对“月亮”埃姆林的高看。 向愚者先生请求了帮助?还能这样？“隐者”嘉德丽雅听得一阵愕然。 她当然从未怀疑过愚者先生的位格或实力，“月亮”的话语让她诧异的是，愚者先生竟然会对塔罗会成员提供有效的实质的帮助，而非知识的教导或顺手的拉入。 这一方面说明我也能在危急时刻，直接向愚者先生请求帮助……这比任何仪式都更为夸张……另一方面隐约透露出愚者先生复苏的进程比我想象得快……“隐者”嘉德丽雅瞬间闪过了诸多念头。 “正义”奥黛丽、“太阳”戴里克等人对此倒是没什么意外，他们都或多或少祈求过愚者先生的帮助，见到过愚者先生座下的天使——当然不是指命运小姐。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自己，“月亮”埃姆林缩了缩脑袋，扬起下巴道： “我有付出报酬。 “这是等价交换！” 等价交换……一位伟大存在的即刻响应，有效回馈，根本就是无价的！就像命运小姐…… “隐者”嘉德丽雅忍不住在心里反驳了“月亮”埃姆林的话，随后，她下意识扭头看向爱丽丝。 爱丽丝显然也对这句话很有意见，她扫了一眼“月亮”埃姆林，冷不丁地道： “说实话，我心虚的时候也是你现在的表情和语气。 “这么看来你心里其实应该也明白……就算我假设你真的为愚者先生帮助你这件事提供了合理的报酬，那你也没有为愚者先生首肯交易而提供报酬。 “哦对了，我觉得愚者先生愿意听你的求助，你也该提供报酬……” ……神灵都是这样的吗？ 克莱恩在灰雾里偷偷看了一眼爱丽丝，尝试着将她的这段话和自己知晓的一切作为对比。 哎，这种感觉就像是求人办事，不管答不答应，都得先把报酬给了，而且态度一定要好…… ……我平时对她是不是太不客气了？ 克莱恩认真反思起自己的行为。 果然……“隐者”嘉德丽雅收回视线。 “月亮”埃姆林在爱丽丝的讲述中一点一点张大了嘴巴，她的神情难掩错愕，爱丽丝于是停止了讲述，皱起眉问道： “难道你认为愚者先生时刻回应你的请求是正常的吗？” 确实，我熟悉的神灵里，没有哪一位会如此频繁地回应信徒……好吧，我熟悉的其实也只有鲁恩官方的三大教会。 “正义”奥黛丽默默收回了视线。 “月亮”埃姆林没敢就着这个问题继续说话，他想起了血族始祖莉莉丝——听起来这确实不是件正常的事情。 不过，既然这样，愚者先生为什么会如此频繁地回应祈祷呢？ “月亮”埃姆林少见地灵机一动，想到了这个关键问题，他脱口而出，朝爱丽丝问出了心中所想： “既然这样，愚者先生为什么会如此频繁地回应祈祷呢？” “倒吊人”阿尔杰和“隐者”嘉德丽雅纷纷诧异地看向了“月亮”埃姆林。 他们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谁也没有傻乎乎地问出口，因为一位伟大存在愿意这样回应祈祷，对他们这些“信徒”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除非这位伟大存在回应祈祷的目的是他们……不，根本不可能，从愚者先生过往的表现来看，杀死他们对愚者先生来说并不困难，何况外面还有一位命运小姐…… 难道这位存在更喜欢玩弄他们？ 这，这倒是不好说…… “隐者”嘉德丽雅强行克制住了自己看向爱丽丝的冲动，倒是“倒吊人”阿尔杰没有做忍耐，他看向爱丽丝，等候她的回答。 爱丽丝没注意到这些，她只是看着“月亮”埃姆林，微笑着回答道： “愚者先生乐意这么做，和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难道你还要指导愚者先生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神灵不成？” 这还真是符合命运小姐风格的回答……“倒吊人”阿尔杰默默收回了视线。 埃姆林被这个回答噎了一下，他有些不服气，这会儿的他已经忘记了话题最开始的核心是什么，只为了胜负反驳道： “那既然是愚者先生本就打算做的事情，我为什么还要为此付出报酬？” 啪，啪，啪。 利落的鼓掌声中，爱丽丝却悠然地靠在了椅背上，扬起唇笑道： “真是富有勇气的回答……你知道吗，像你这么勇敢的家伙，我前两天才碰见一个。 “我给她送了一份礼物……你也想要吗？” ------------ Chapter62 选择与考验 礼物……？ 埃姆林短暂地从方才的情绪中清醒过来，他直觉里就不是很想要这份礼物，于是他推拒道： “呃，其实，其实我也不是很有勇气……” 爱丽丝没说话，靠在椅背上笑吟吟地看着他，仿佛在等他把话说完。 埃姆林对这个笑脸其实不算太陌生，因为爱丽丝在提及“挚友”阿蒙，以及威尔·昂赛汀时，通常都是这么笑的。 这显然不是个友好的笑，于是埃姆林绷紧了身体上的肌肉，在脑海内思索起来。 但他其实也不算太紧张，毕竟他还能正常思考，如果换成嘉德丽雅或者阿尔杰当中的谁被爱丽丝这么盯着，估计要吓懵了，这一点从他们同情的眼神就能看出来。 这是很正常的，因为埃姆林和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同，他自以为自己是血族的救世主，换句话说，他以为自己是主角。 ——他对愚者都谈不上卑微。 而爱丽丝又不是个时常能让人记起她是天使的人，如果她不把恐惧打进别人心里，那在她不真正意义上无所顾忌发火的前提条件下，所有人同她相处的模式大概都会趋向于克莱恩和她——要么被她气死，要么提前气死她。 恰如现在的埃姆林。 ——从听闻里得来的强大到底没有亲眼见证来的有冲击力，埃姆林又不是爱出门听八卦的人，他对爱丽丝的了解，也局限于塔罗会而已。 “正义”奥黛丽的目光在几个回合的巡回后落在了爱丽丝身上，她想通了这一点，莫名地有些想笑。 她意识到，“月亮”埃姆林做出这样的举动大概真的不是出于勇气，更多意义上是无知和冲动造就的结果。 这可真是……奥黛丽看了眼爱丽丝，斟酌片刻后，还是没有开口。 有愚者先生在呢，愚者先生不会让命运小姐太过份的，而且，“月亮”先生也确实该吃点教训了…… 埃姆林想了很久终于想到了自己要说什么，他刚想开口，差不多同时失去耐心的爱丽丝堵住了他的话： “我会送你一份毕生难忘的礼物的，我保证。” 在爱丽丝的注视中，埃姆林不由得坐立难安起来。 爱丽丝没再说什么，塔罗会在姆林的坐立不安中结束，在其他人消失后，克莱恩熟练地把桌子变短，然后递上了那三页日记，朝她说道： “你……嗯，你，呃，爱丽丝，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但尽量还是不要……” 他的声音在爱丽丝古怪的视线中逐渐停止，最后，爱丽丝忍不住朝他问道： “能告诉我你想到了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吗？” 克莱恩略有些尴尬，他指了指爱丽丝手里的那三页日记解释道： “罗塞尔大帝在里面写，成为天使以后，会难以控制地变得嗜血、残忍、冷漠、疯狂，会不受控制地想要杀人和想要吞噬周围的非凡特性……” 爱丽丝伸手扶住了额头。 她对克莱恩描述的症状不算太陌生，但这与她似乎并不完全一致——至少现在，她对其他途径的非凡特性不太感兴趣。 但她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明白克莱恩刚才那副古怪态度的原因了，她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 “我觉得我和罗塞尔大帝应该不算一回事……” “为什么？”克莱恩疑惑地问道。 “因为时间，”爱丽丝叹了口气，“哪怕我的记忆模糊又混乱，但，我至少能确认一件事……” 她顿了顿，抬眸望向克莱恩，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才缓慢地回答道： “从过去的那些事情来判断，我第一次苏醒的时间，大概在第二纪元，距离今天有好几千年。 “而早在那个时候，我就已经不能算人了，我似乎在那之前就已经接触过‘光之钥’…… “而我记得我好像跟你说过，我真正意义上‘穿越’的时间……可能刚上小学吧？至于后面……哈，甚至连我记忆里的世界的什么样的、人类是什么样的，都是‘光之钥’教给我的。 “哪怕成为天使以后，神性会逐渐污染人性，我总该先有完整的人性，才能被污染吧？唔，这个说法好像不太对…… “嗯，应该说，哪怕神性会对人的性格认知什么的造成影响，让人变得冷漠嗜血什么的，那我也总该先有自己的性格和认知吧？ “几岁大的孩子……” 她没说下去，但克莱恩已然明白了她的潜台词——对一个几岁大的孩子来说，性格、认知等等，全都是未定型的、不完整的。 对于罗塞尔大帝来说，他会被神性逐渐污染，变得冷漠，而对于爱丽丝来说…… 她完全可以成长成一个冷漠的性格。 她的情况看起来没有罗塞尔大帝在日记里描述的那么糟，并非是神性对她没有影响，而是神性的影响很多时候恰好就是她本身的性格…… 想明白了这一点，克莱恩一阵恶寒，他看着爱丽丝，缓缓吐出一口气问道： “……这不是件好事，对吧？” “不一定，”爱丽丝表情严肃地说道，“你以前有没有背过一篇课文？” 这和背课文有什么关系……很疑惑的看了爱丽丝一眼问道：“什么？” 爱丽丝清了清喉咙，换成中文，流利地背诵道：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曾益其所不能。” 顿了顿，在克莱恩茫然地眼神中，她又笑道： “这恰好说明了我是‘命运’途径的神选者，现在的一切都是对我的考验……哎哟别打我！” 她抱住脑袋，躲开了克莱恩伸过来的手。 “我现在明白了一件事，”克莱恩收回手，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我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应该担心你。” 爱丽丝吐了吐舌头，装作什么都没听到地低头去看日记。 “九月十一日，自从成为天使，我就有了一种自己人格出现分裂的感觉，我的心里，我的灵内，我的精神深处，始终有声音在催促我，影响我，制造着难以控制的冷漠，嗜血，残忍和疯狂。 “这不来源于外界，也非神灵对自身途径的影响，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它源自基因，源自人类一代代遗传下来的集体潜意识，源自非凡特性本身，而不是上面残留的精神影响。 “它让我有着强烈的狩猎和杀戮渴望，想要吞噬周围所有具备非凡特性的生灵，这让我必须花费绝大部分精力来对抗它，哪怕我已经在扮演，在消化魔药，也没见好转。 “难怪‘门’先生说，理智是暂时的，疯狂是永恒的。” “九月二十八日，我已经很久没写日记，之前大半个月内，我仿佛在看着自己一点点被陌生人取代，一点点变得冷酷和可恂，就连我的女儿贝尔纳黛都只能让我产生少量的父爱，很少很少。 “就在我快要疯狂的时候，我似乎听到了数不清的赞美，那是我的臣民们，那是所有在我改革里收益的人们，那是将我视作‘蒸汽之子’的信徒们，在称赞我，歌颂我，为我鉴立雕像，为我撰写故事，为我创造诗歌。 “他们的声音仿佛船只的锚，帮我“定位’住了自己。 “我开始有能力对抗那种渴望对抗那种发自内心的呐喊，我一点点走了出来，又能拥有作为一个父亲，一个丈夫，一个男人的正常情感。 “仅仅只是序列2，就有这样的变化，到了序列0，到了真神层次，要对抗的疯狂该有多么的恐怖？ “或许祂们也需要‘定位’，以对抗非凡特性和集体潜意识深处潜藏的强烈失控倾向。 “我大概有些明白祂们为什么要建立教会，为什么要传播信仰，为什么要给自己势力的圣者书写篇章，给对应的天使留下传说…… “可为什么祂们没有人类形象，只是符号象征？ “想不明白。 “下次问一问‘门’先生，祂在神灵领域懂得非常多，如果祂当初没有被放逐，神灵可能会多一位。” “九月二十九日，重看昨天的日记，我想起了我序列4，序列3，和序列2分别对应的仪式，它们都明显有疯狂残忍的意味，就像里的反派才会举行的那种。 “序列途径，很可能是注定疯狂注定绝望的道路。 “而这又是人类唯一能获得超凡之力的道路。 “真是好笑啊，讽刺啊。 “我们努力地拯救自己，只是为了更好更彻底地毁灭自身？” 爱丽丝心情复杂地放下了第一页的日记。 克莱恩的问话让她对第一页日记前半部分的内容早有猜测，看到那些，她其实不算太意外。 至于罗塞尔大帝对仪式内容的思考……说实话，“命运”途径的仪式带着一股特有的神棍风格，和残忍倒没太大关联。 她确实有些困惑七神为什么不约而同地采用了符号，但对比在那些杂七杂八的网络中看到的东西，这其实也不太难想象——无非是信徒的印象也会影响神灵之类的话题罢了。 但是罗塞尔大帝结尾的那几句话，让爱丽丝有些惆怅。 毕竟，依附命运，是我现在唯一能对抗命运的手段啊……爱丽丝叹了口气，决定惹克莱恩生个气。 “克莱恩，”她一脸正色地抬起头，“你知不知道，水其实是有毒的！” “……？”克莱恩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她。 克莱恩的第一反应实际上是剧烈运动后的过量饮水导致的水中毒，当他仔细思考后，认为爱丽丝应该没有这个水平，于是他便没有说话，等待爱丽丝的后续发言。 爱丽丝神情严肃地对克莱恩说道： “经统计，所有喝过水的人都死了，没有……哎呦！” 她捂住脑袋瞪着克莱恩。 克莱恩收回刚刚用来砸她脑袋的手，摇了摇头，对爱丽丝说道： “如果你是想拿水来比喻非凡特性的话，我觉得不太恰当。” “那应该用什么？”爱丽丝虚心请教。 “氧气，”克莱恩回答道，“不过这其实也并不完全合适，因为对大多数人来说，即使不成为非凡者，也不会死……我只是想说，对我们来说，非凡特性也许就像是氧气。” 爱丽丝会有些惊讶地看了克莱恩一眼，哪怕是她，也不得不赞成，这个比喻已经是相当有道理的范畴了，她很难再找出更合适的一个比喻。 于是爱丽丝又低下头翻开了第二页日记。 第二页日记前半部分是关于“容纳”唯一性问题的讨论，爱丽丝耐着性子读完，发现“门”先生到最后也没说出哪些天使之王容纳了唯一性，哪些天使之王只有非凡特性。 “就这还想刷好感呢……”她咕哝道，“他这样把消息藏着掖着，不被记恨就不错了吧？罗塞尔大帝不会真的被他刷够了好感，把他放出来了吧？” “那倒没有，”克莱恩回答道，“他只是决定要去月亮上生孩子去了而已。” “哈？”爱丽丝睁圆了眼睛，“他真去了？” “现在只是决定好了要去。”克莱恩指了指她手里的日记。 爱丽丝咽了咽口水，继续读下去。 他在最后一段找到了罗塞尔大帝准备去月亮上的决定，好消息是，罗塞尔大帝仍然心怀警惕，认为“门”先生可能在引诱自己。 不过，爱丽丝认为这没什么意义，她呼出一口气，仰头看了看宫殿的穹顶，摇了摇头道： “希望月亮上有产房。” 克莱恩对此保持沉默，他好奇地朝爱丽丝问了另一个问题： “如果按照罗塞尔大帝说的，阿蒙和亚当某种意义上可以相当于服食了序列1魔药的唯一性，那你是不是也可以……” 爱丽丝知道他想问什么，她自己一早也就考虑过这个问题，因而她早有准备地摇了摇头道： “理论上来说可行，实际上嘛……你别忘了，‘命运’途径的三份序列1特性都是有主的。” 停顿了一下，爱丽丝又补充道： “另外，我觉得可不可以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命运想让我喝什么魔药。” ------------ Chapter63 进程 克莱恩一时间没再说话，爱丽丝便舔了舔嘴唇，环顾一圈后，好奇问道： “这上面能不能变出来吃的？” 在克莱恩面无表情的注视中，爱丽丝默默低下头，翻开了第三页日记。 “十一月二十八日，我又梦到了格林。 “他是我下属里最聪明的那个，可惜在探索那座无名小岛时，受到未知的感染，死在了迷雾海里，甚至连孩子都没留下。 “那个时候，我就清楚那座无名小岛藏着秘密，藏着难以想象的危险，但本身层次不够，实力不够，只能强行忍耐下来。 “这次的梦境应该是我的灵性在提醒我，可以去探索那座小岛，掌握它的秘密，彻底结束格林之事了。” “十一月二十九日，我召集了三位下属，借助班杰明·亚伯拉罕的帮助和一段时间的寻找，终于又发现了那座无名小岛。 “我们没有直接进入，决定先于边缘地带休整一天。 “爱德华兹说他也经常梦到格林，对当时无法拯救对方深感内疚。 “‘这不是你的责任，是我的问题。’我这么对爱德华兹说道，因为我是他们的首领。” “十一月三十日，我们深入了岛屿。 “这里存在着大量据说已绝种的非凡生物，它们没有打斗地聚集于一起，似乎在膜拜什么。 “这么一群没什么智慧的非凡生物好像在举行某个仪式！ “它们在向未知的神灵祈求？ “仪式之中，我看见了格林……” “已经绝种的非凡生物和死去的人……”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皱起眉头，“复活？不，听起来不太对，与其说是被复活了，不如说是被污染，我们通常管这个叫死了都不得安息……” 克莱恩从爱丽丝咕哝的话里弄清了她的思路，朝她问道： “你认为那些灭绝的非凡生物和死而复生的格林是同一回事？” 爱丽丝点了点头道： “毕竟，在成为已经灭绝的非凡生物之前，它们首先是已经死了的非凡生物，对吧？” 克莱恩赞同地点了点头，他对此没什么意见，或者说仅有的线索也很难得出更多的结论，他转而问道： “你打算对埃姆林做什么？” “啊……”爱丽丝伸手拍了下脑袋，“说实话，其实没想好。” 克莱恩放弃了和她交流，语气强硬起来：“……你知道我要说什么的，对吧？” 无非就是那么几句话，爱丽丝当然知道答案，她撇了撇嘴，不满地道： “知道啦，不会让你的塔罗会莫名其妙少一个成员的，放心吧愚者先生。” 这听起来其实不那么像一句好话，克莱恩没有因为这句话放下心来，但他知道爱丽丝玩的时候至少会注意不把人玩死了，至于别的……爱丽丝估计是懒得管的。 算了，不能对她要求太高，后面我多注意一下就是了，实在不行就把她拉回来“重启”，然后让“正义”小姐提供心理治疗……克莱恩叹了口气，最后提醒道： “你不会让这件事牵扯到血族的，对吧？” 这点轻重爱丽丝还是知道的，她点了点头道：“放心，我不会把你供出来的！” 我好像不是这个意思……克莱恩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点明了问题的关键： “你供不供出来有什么要紧的？多的是人知道你是我座下的天使，即使你什么都不说，别人也会以为那是我让你干的，或者至少有我的默许。” 爱丽丝皱眉思索起来，在她沉默的间隙，克莱恩又问道： “你说的那个材料，那个‘预言的碎片’又是怎么回事？” 对于克莱恩问出这个问题，爱丽丝不算太意外，她摊了摊手，解释起这个材料的主要用途： “全称应该叫做‘一个破碎预言的全部碎片’，这是……这是我‘混乱行者’魔药的辅助材料。 “尽管我现在总有一种我会吞一个‘先知’的非凡特性的担忧。” 克莱恩没有对爱丽丝的猜测做出任何评价，他在这方面没有话语学，他只是皱起眉，朝爱丽丝说道： “说实话，这材料名称听起来和你的晋升仪式一样，让人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是吧！”爱丽丝眼含悲忿地看着克莱恩，“根本不知道它在说什么！” 确实是的，在这一点上，克莱恩很赞同爱丽丝，他安抚性地拍了拍爱丽丝，朝她说道： “说不定这不是你的问题，等我拿到我序列4的魔药配方，说不定我会和你一样在这里抱怨仪式和材料的莫名其妙。” 爱丽丝充满怨念地看了他一眼，复又叹息道： “我只怕另一种结果……” “什么？”克莱恩疑惑地问道。 “我害怕……”爱丽丝回忆着“混乱行者”的晋升仪式，神色莫名，“我害怕你发现，你的仪式就像是专门为你而设计的一样……或者说，这条非凡途径就像是为你而设计的。” 她顿了顿，目光越过克莱恩，落在远方翻涌的灰雾中，低声喃喃道： “你说，如果是那样的话，到底是我为了非凡途径而诞生，还是非凡途径为了我而诞生呢？” 这实在是个恐怖的设想，克莱恩吸了口气，苦笑道：“看起来你比大帝有讲恐怖故事的天分。” “那当然。”爱丽丝当即骄傲起来，她甚至挺了挺胸膛。 这一下让克莱恩莫名有些想笑，他伸手摸了把爱丽丝金色的脑袋，在爱丽丝愤怒地瞪视中切断了她的网线。 被摸了脑袋的爱丽丝回到现实世界后，愤怒地跳了起来，跺了跺脚，又坐了回去。 “也许我该去拿我订制的白帆……”她咕哝着，看了眼窗外的太阳。 …… 艾伦借着给赛琳娜查房的机会准备看望一眼他的妻子维尔玛。 他走到病房外，正准备推门而入时，正好听到赛琳娜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如果您对您肚子里的孩子的状况感到不安的话，也许可以从占卜上求个心安？不过，可惜的是，我的魔镜占卜从来没有成功过……不，其实成功过一次，只是……” 占卜……？ 艾伦的脚步顿住，他并没有立刻进去打断这场对话，而是在门外竖着耳朵继续听了起来。 但赛琳娜的声音还是被打断了，门内的维尔玛轻轻“嘶”了一声，让艾伦立刻忍不住迈步走了进去。 赛琳娜识趣地闭上了嘴，没再说下去，而艾伦走到维尔玛身边，关切地询问道： “怎么了？” “没事……”维尔玛摇了摇头，伸手摸了摸腹部，“只是孩子踢了我一脚。” 艾伦不放心，他扶着维尔玛躺下，在看了维尔玛的神情并无异常后，才开始自己的工作，询问赛琳娜的恢复情况，至于刚才那被打断的对话——当然是听不见了。 …… 贝克兰德，“极光会”的某个驻点内。 乌洛琉斯放下手中的蘸着颜料的画笔，后退几步，目光平和地看向墙上刚完成的画。 画面是一片白色，从布局上能看到一张床，和床上神情虚弱但欢喜的妇人。 旁边有几个立着的人，他们怀里抱着一个银色的婴儿，乌洛琉斯的视线，正落在那个婴儿身上。 “威尔·昂赛汀……”祂重复道，一抹极淡的疑惑从眼底划过。 …… 爱丽丝成功拿到了制作好的白帆。 她满意地看到，那木棍上的两张白布上，一张用黑线绣着“铁口直断”，另一张用黑线绣着“消灾解厄”。 拿上这个，去找个合适的天桥，她就是个合格的算命先生了。 不，我还需要一张布用来蒙住眼睛……爱丽丝摇了摇手里的木棍，又想起了这件事。 这并不困难，只是在这么做的时候，她想起自己和克莱恩一起吃的第一顿饭，当时她正是用一张布蒙上了眼睛，然后她发现，蒙着眼睛吃饭属实不是个好主意。 选择用白布蒙眼睛的爱丽丝眼珠子在白布内滴溜溜一转，立刻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她光明正大地举着那个白帆走出家门，在人们奇怪的视线中，随意在街边走进了一家餐馆。 在店内客人稀奇的视线中，爱丽丝全程没有撞到任何一张桌子，准确地来到靠里的一张桌子前，将白帆放在桌子旁边，然后伸手拿起了桌子上的菜单。 有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侍应生快速来到了她身边，拿着笔和本子立在一旁，俯身问道： “您吃点什么？” 于是爱丽丝装模作样地看起菜单来，她耐心地把菜单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也没听见笑声，于是她惊诧地放下菜单，扭过头，准确无误地和那名侍应生对视，好奇地问道： “你为什么不笑？” “嘲笑客人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小姐。”侍应生这么回答道。 于是爱丽丝无趣地收回视线，重新翻开菜单，在菜单上一一指出并且念出了自己所需要的食物，她从侍应生的眼神里感到了一丝分明的惊讶，这才满意起来。 心情很好的爱丽丝放下菜单，靠在椅背上，扭头对侍应生说道： “也许我应该送你一件礼物……一份幸运，或者……唔，也许我可以为你进行一次占卜？” 她本能地觉得自己应该说“算一卦”之类的词汇，但稍作思考后，爱丽丝意识到，这东西在鲁恩语里面可能是没有同义词的，非要说的话，同义词可能就是“进行一次占卜”。 于是她只好这么说了，那侍应生没有嘲笑她，也没有答应她，只是摇了摇头道： “小姐，我还有工作要完成呢。” 紧接着，他就收起笔记本，预备离开爱丽丝的桌前。 意识到这件事的爱丽丝颇为不满，她带着不被信任的怒火对侍应生说道： “很好，现在是厄运了。” 侍应生没当回事，转身离开了。 给爱丽丝上菜的并不是方才的侍应生，他似乎只负责点单，在爱丽丝等候的期间，他又完成了几桌客人的点单，并没有异常发生。 但爱丽丝并不急切，她切下一块黑胡椒汁牛排，又喝了一口苹果汁，慢吞吞地享用起食物来。 等到这顿饭接近尾声时，又一桌客人走了进来，那名侍应生仍然上前去迎接，照例准备点单。 那名客人仿佛在为难人一样，爱丽丝听见他以极快的语速把菜单上的菜近乎全报了一遍，侍应生在那里手忙脚乱地记着，在写了好一会儿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出声道： “能麻烦您再重复一遍吗？” 爱丽丝竖起耳朵。 那桌客人果然毫不客气，为此大声训斥了那名侍应生，那有什么办法呢？这是他的工作。 那名侍应生只能低头忍气吞声地受着，在客人大发慈悲地重新说起自己点的菜时，又快速地拿起笔记了下来。 如此重复几次之后，剧情已经有些无聊了，爱丽丝准备加快进食速度，快速解决这顿饭，不想在这里继续看那侍应生挨骂了，这时，那桌客人的一句话也宣布了故事完结： “记好了吗？” 侍应生匆忙点头表示自己记好了，爱丽丝没兴趣地将最后一块牛排塞进嘴里，又端起苹果汁，准备一饮而尽。 接着，她听到了整个故事的点睛之笔： “刚才那些都不要。” “噗！”爱丽丝把牛排吐到果汁杯里。 她心情复杂地一把扯下脸上的白布，看向那桌客人，连同那个侍应生。 侍应生的神情看起来难以置信，接着，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有所感应地看向了爱丽丝的方向，恰好对上爱丽丝难掩的笑意。 与之对视的爱丽丝不慌不忙，她朝侍应生眨了一下眼睛，挥了挥手，然后扬声喊道： “结账！” 清亮的声音即使在有些嘈杂的餐厅里也极为显眼，立刻便有人注意到了这边，过来结账和收拾桌子，恰到好处地挡住了那侍应生的视线。 爱丽丝在结完账以后拿着东西起身，眸光扫过手里的白帆，自言自语道： “去哪个桥洞呢……” 这本是个没打算得到任何人回答的问题，爱丽丝只是轻轻移开视线，灵性搜寻起自己的目标来。 ——这种问题，当然应该用占卜决定。 ------------ Chapter64 香水 爱丽丝首先看到了一座岛屿。 画面拉近，岛屿之上一座宏伟的钟楼出现在眼前，那应当是一座教堂，圣徽是“风暴之主”的，钟楼的建筑设计非常大胆，红色、蓝色和黄色交织，让人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画面沿着钟楼向后，最后转到教堂背后的一条巷子内，定格在一栋普通的房屋上。 这并不是一个桥洞，爱丽丝正困惑，现实的喧嚣涌入，爱丽丝便意识到这场占卜结束了，她只能不解地看着画面在她眼前散开。 “什么意思……”爱丽丝皱了下眉，充满不解，“我，我先去找那间屋子？” 她抿了抿唇，超前走去，边走边低语道：“也许我该找找那间教堂……” 爱丽丝胡思乱想着回到家里，犹豫片刻后，决定先画出自己看到的场景的样子。 这并不困难，但包括颜料在内的大部分画具都被她转移到了克莱恩的源堡里，如果她不打算用潦草的素描画解决问题，她大概需要求助克莱恩。 爱丽丝没多犹豫就决定喊克莱恩把她的东西送下来，毕竟她准备去天桥底下摆摊的事情，克莱恩又不是不知道。 更何况，爱丽丝并不觉得只有线条的画能让人认出来教堂的来路——要知道，很多教堂其实长得都差不多。 她同克莱恩说起这件事，今天下午是克莱恩难得的空闲时间，他已经结束了乱七八糟的课程，第一次在宴会上露面，现在正在等候邀约。 悠闲的克莱恩来到灰雾之上，听了爱丽丝的诉求，在感受了自己剩余的灵性量之后，他并没有直接把爱丽丝喊上来，因为那意味着他剩余的灵性将无法保证他的安全。 同爱丽丝约好了晚上八点的仪式时间，接下来，他回去休息恢复灵性，爱丽丝躺下睡觉。 爱丽丝在晚上八点准时醒来，然后起身准备仪式，克莱恩也在晚上八点出现在灰雾之上，等了许久也不见爱丽丝，于是试探着问道： “爱丽丝？你干嘛呢？睡着了？” 爱丽丝看了看自己布置了一半的仪式，把事情如实相告： “不是说八点吗？我在布置仪式……” 克莱恩在灰雾之上茫然地收回了灵性，目视前方，心中充满了困惑。 ——从未和拖延症患者一起出过门的愚者先生并不能理解八点到和八点出门是同一件事。 好在准备仪式的时间并不算长，克莱恩最终在灰雾之上等到了爱丽丝，他把爱丽丝要的东西丢了下去，末了又忽然想起来，朝爱丽丝喊了句话： “对了，你把那个‘木偶’非凡特性给我，然后有空我带你去转脚踏车的股分。” 这是他们一早就约好的事，爱丽丝一下子想了起来，她收拾好东西之后，直接问道： “那我现在布置仪式吗？唔，你最好快一点带我去转股份，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把这件事忘了。” 这是个相当委婉的说法，克莱恩听完后不屑一顾，他觉得爱丽丝下一秒就能把事情忘干净。 “现在布置仪式吧，”他回应道，“我明天就带你去转让股份。” 于是爱丽丝又重新布置起献祭仪式来，摆放精油的间隙，她忍不住朝克莱恩问道： “你当时为什么挑中这些草药？是喜欢它们的味道吗？” 克莱恩默然地回答道： “不。 “其实只是在我认识的草药里尽可能挑相关性强的。” 爱丽丝沉默片刻后，主动更改了话题： “你知道吗，我有时候觉得布置仪式的过程很像是在调香水……虽然我也没见过调香师。 “我有时候就在想，念咒语的时候说出来草药的名字，是不是就像是给神灵介绍香水呢？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能直接说……” 她的声音顿了顿，随后，她清了清喉咙，才接着说道： “这是我为您准备的香水，前调是夜香草和月亮花，中调是深眠花和玫瑰，后调是柠檬和薄荷……” 克莱恩在灰雾之上低头沉思起来。 爱丽丝报出的几种草药正是女神所喜爱的草药，可以看出她对这些草药很熟悉，举行仪式时绝不像面对自己时那么敷衍——克莱恩有不少次看见她草药用错了。 总觉得她是有什么用什么，哪种便宜用哪种……克莱恩摇了摇头，很快就想好了回应： “可是，你这么做的话，是不会有神灵回应你的。” 哦对，神灵愿不愿意回应其实才是一场仪式的关键……爱丽丝叹着气放弃了刚才的灵感，专心布置好献祭仪式，然后把那枚“木偶”的非凡特性丢了进去。 “我等你明天来找我哦。”这么说着，她安心地躺到了床上。 第二天的白天，爱丽丝没怎么出门，她正在尝试将自己昨天看到的景象画出来。 为了方便辨认，爱丽丝的画面画得很详实，色彩也尽可能上得逼真，她不止画了那栋钟楼，还画了缩小版的岛屿和那条巷子，以及那栋房屋。 稍做思考后，爱丽丝决定先从岛屿入手，因为她发现她看到的岛屿缩略图实际上能看出岛屿的形状。 这个时代的地图并不如现代社会的常见和方便，也不够详细，更新速度也不够快，但总归是有的。 在拿着地图比对了一圈以后，爱丽丝终于成功找到了目标，将奥拉维岛圈了出来。 哦对了，这会儿她正在愚者先生的书房里——她总不可能花钱去买书的。 为了避免有人误入发现自己，爱丽丝同克莱恩说了这件事，不知道克莱恩是怎么解释的，反正最终的结局是，爱丽丝翻阅资料的时候并没有人往书房来。 这就再好不过了，爱丽丝仔仔细细翻了一遍，又找出了地理相关的杂志，从中找到了有关奥拉维岛的介绍。 奥拉维处于罗思德群岛东北方向，直线距离并不远，只是安全航道弯弯绕绕，平白增加了几百海里。 它原本是一座存在诸多非凡生物的原始岛屿，并无人类居住，狩猎时代结束后，鲁恩王国将这里当做某些犯人的流放之地，让奥拉维岛逐渐有了乡村和城镇。 等到更东边的岛屿一个个被发现被殖民，这里依靠航道的便利和本身自然资源的丰富，吸引到了不少新移民，有了相对繁华的港口城市。 翻找的间隙，爱丽丝想起来自己是去过这座岛屿的，在克莱恩作为格尔曼·斯帕罗假扮艾弥留斯上将时，地点似乎就在这里。 她尝试着回忆了一下，可惜的是，她并没有想起来自己曾经去过一个这样的教堂。 于是爱丽丝放弃了，她拿起那张画着钟楼的画，到底没有选择立刻前去奥拉维，毕竟她和克莱恩今天是有约的。 下午三点十分，灰白色的雾气笼罩在爱丽丝眼前，她听见克莱恩的声音对她说： “开门。” “诶？他怎么不敲门……”爱丽丝有些奇怪，她起身前去开门，门外却空无一人。 她茫然地环顾四周，想要寻找一个自己熟悉的身影，这时，一声从脚下传来的猫叫让她低下了头： “喵呜～” 爱丽丝就是没看想狡辩，这是只黑猫，但皮毛呈现出一种脏兮兮的灰黑色，有许多毛甚至结块了。 它瘦巴巴的，爱丽丝一眼便判断出这是只流浪猫，但…… “克莱恩？”她惊诧地喊道，“你怎么变成……不，不对，这不太一样……这是密偶？不，也不太一样……” 爱丽丝惊奇地打量着这只黑猫，自克莱恩晋升‘密偶大师’以来，她并非没有见过密偶，甚至于，塞尼奥尔就是在她面前变成密偶的。 但这只猫有点奇怪，它不像密偶，爱丽丝能感觉到它仍然是活着的，而不像密偶那样一团死气，但…… 爱丽丝忽然想到了什么，她惊声道： “这是‘怨魂’的附身！” “没错。”人类的声音从那只黑猫口中发了出来。 爱丽丝在听见这个声音后扬起了眉，好奇地问道： “我现在该喊你什么？” “夏洛克·莫里亚蒂。”黑猫回答道。 “哦～”爱丽丝拉长了音调，“原来是黑猫警长！” 克莱恩没去接她的话，而是冷淡地转移了话题：“……我们走吧。” 爱丽丝低头看着猫微微皱起了眉，理论上来说，如果想要带着一只猫出行，她或许应该把那只猫抱起来，但眼前这只黑猫…… 它有些太脏了。 爱丽丝犹豫了两秒，在克莱恩困惑的视线中，她伸手拎住猫的后颈，带上门朝室内走去。 “你干什么！”黑猫在爱丽丝手里拼命挣扎。 “给你洗澡。”爱丽丝面无表情地回答道。 克莱恩的动作在听到这个回答后停顿了一下，随后，他更加惊恐的挣扎了起来，边挣扎边喊道： “爱丽丝！你是女孩！” “这是猫，”爱丽丝低头看了眼那只猫，冷静地提醒他这件事，“如果你要在意这个的话，那我不得不提醒你，你的密偶现在其实是裸体待在我面前的——对了，你是公猫还是母猫？” 克莱恩，或者说爱丽丝手里的那只黑猫停止了挣扎，它并没有低头去看，而是感受了一下——大概可以这么说，总之，爱丽丝得到了她问题的答案： “公猫。” 爱丽丝低头看了黑猫一眼，沉吟两秒后说道： “不对，你是人。” “……你动作快点。”克莱恩放弃了和她交流，同时也放弃了挣扎，在她手里闭眼开始装死。 当水溅到猫咪身上时，爱丽丝低头看着手里那只仍然顺从的猫，神情略有些惊讶。 恐水是猫咪的一种习性，现在看来，密偶或许并不具备这个特点？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挠了挠下巴，随后毫不客气地加大了水量，涂上泡沫，把手里的猫当成克莱恩——虽然某种意义上这就是克莱恩，肆意揉搓起来。 等到冲干净黑猫身上的泡沫，爱丽丝确认了一件事——她这样给猫洗澡果然解决不了那些结块的毛。 于是爱丽丝把那只黑猫擦干后又拎了出来，放在一旁，在克莱恩困惑的眼神中进屋找出了剪刀。 “你干什么！！！”看着举着剪刀走出来的爱丽丝，克莱恩再一次惊恐地跳了起来。 “我要把你身上结块的毛剪掉，”爱丽丝摊了摊手，“洗都洗了，半途而废怪可惜的。” 克莱恩张了张口，最终放弃了阻拦爱丽丝，而是闭上眼睛对她说： “好吧，你快一点。” 爱丽丝点了点头，快速且潦草地完成了这项工作，他们得到了一只身上的毛参差不齐的黑猫。 “好了，我们去哪……话说你为什么还非得变成猫来找我？”爱丽丝边抱着猫走出去边问道。 “我担心有人因为你找上我……”克莱恩尝试着解释道。 爱丽丝顺了一把手里黑猫的猫，又因为参差不齐地手感默默收回手去，边走边说道： “说实话，对于真正需要监视我的我的那几位来说，你这种担心是徒劳的。” “……几位？”克莱恩迟疑地问道。 “亚当，女神，阿蒙，威尔·昂赛汀，‘真实造物主’，乌洛琉斯……”爱丽丝张口报出一大堆名字。 那只黑猫许久都没有说话，爱丽丝不得不停下脚步，出声提醒道：“你还没告诉我去哪。” 接下来，爱丽丝在克莱恩的指引下雇了辆马车，坐在马车上指引马车夫前进，最终，他们停在了希尔斯顿区一栋不起眼的房屋前。 爱丽丝伸手敲了敲门，一个助手样的男人前来开了门，在对方开口询问之前，爱丽丝捧起了那只毛发参差不齐、刚剪过毛的黑猫。 “我是夏洛克·莫里亚蒂，”黑猫在她怀里说道，“我要见艾辛格·斯坦顿先生。” “喏，”爱丽丝又把手收回去，看着助手的眼睛说道，“就是你看到的这样。” 助手的眼睛里流露出一抹非常明显的惊讶，接下来，他镇定地侧过身让爱丽丝进门。 爱丽丝抱着黑猫走进门去，助手在她身上关上门，然后对她说道： “跟我来。” ------------ chapter65 赛琳娜的占卜经历 当那助手转过身带路时，爱丽丝还看到他又是惊讶又是好奇地看了自己和怀里的黑猫一眼。 爱丽丝看了一眼克莱恩，发现他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之后，就无视了那个眼神，毕竟这和她又没有关系。 助手打扮的男人带着爱丽丝上了二楼，稍作犹豫后，带着她进了一间小型会客室。 爱丽丝听话地坐在了单人沙发上，然后把克莱恩用塞尼奥尔附身的黑猫放到膝盖上，低头顺起毛来。 黑猫顺着她的力道倒在了她的膝盖上，朝她露出柔软的腰腹，爱丽丝一边毫不客气地伸手摸上去，一边祈盼道： “我希望你的神话生物形态也可以摸……” “为什么不是你自己的可以摸？”克莱恩忍不住吐槽道。 爱丽丝一边顺毛一边回答道： “因为我的神话生物形态已经确定了——‘水银之蛇’不仅没有毛，连鳞也没有！” “……合着你还真打算摸自己的毛啊？”克莱恩大受震撼。 “我连女神都……”爱丽丝扬起的声音戛然而止，望向了门都方向。 克莱恩也跟她一起闭上了嘴，不多时，刚才助手打扮的男人开了门，一个两鬓斑白、脸庞清瘦的年长男人进入，坐在另一张单人沙发上。 那助手也跟了进来，爱丽丝看着他从茶几底下取出茶叶和茶具，泡好后给她和那陌生男人各倒了一杯，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便坐了下来。 爱丽丝稍作思考，把克莱恩放在了还剩下的最后一张沙发上，把茶杯推了过去，随后朝那助手问道： “有冰淇淋吗？” 助手懵了一下，克莱恩忙开口道：“我回去给你买。” 爱丽丝扭头看了看克莱恩，又把那只黑猫拎回自己膝盖上，把茶杯端了回来。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年长男人终于忍不住了，他用带着好奇的语气问道： “夏洛克，你这是？” 克莱恩这才把注意力从爱丽丝身上移开，解释起自己的来意： “艾辛格先生，我记得我之前同您说过，脚踏车的股份我暂时不打算出售了，想要转让给一位朋友……” 艾辛格点了点头，他对这件事有印象，他的故友在众人竞价的关键时刻忽然决定不再出售股份，而是转让给一位朋友，让他好奇了很久那位朋友的身份，现在…… 艾辛格若有所思地打量起爱丽丝来。 同艾辛格解释完之后，克莱恩又回过头，找爱丽丝介绍起来： “这是艾辛格·斯坦顿先生，一位相当厉害的侦探，也是我过去认识的朋友之一，如果你有事情……算了，你应该不需要。 “总之，在离开贝克兰德之前，我曾经把脚踏车的股份委托给他代为处理。” “你好？”爱丽丝朝艾辛格招了招手。 这名侦探先生看起来许多年没碰到有人这样同他打招呼了，他有些生疏地举起手，试探性地回应道： “你好？” 爱丽丝盯着艾辛格看了两秒钟后，伸手戳了戳膝盖上的克莱恩，朝他吩咐道： “你接着说。” 为了方便克莱恩说话，爱丽丝索性把他拎了起来，丢在了茶几上。 克莱恩颇为艰难地从茶几上站了起来，在心里庆幸起密偶没有痛觉——至少暂时没有。 “艾辛格先生，”他喊道，“就像您看到的那样……我准备把股份转让给她。” 艾辛格看了一眼爱丽丝，又看了一眼克莱恩，最终问出了和爱丽丝一样的问题： “你为什么要变成这样？” “这个……”克莱恩回头看了眼爱丽丝，“一开始是为了不让别人不在她附近发现我的痕迹，后来发现这是徒劳的，但……来都来了。” 艾辛格·斯坦顿又看了他们两个一眼，他像是确认了什么一样，斟酌着语气对克莱恩劝说道： “通常来说，我不会对朋友的感情说什么，但是…… “这孩子，她成年了吗？” 爱丽丝用略显迟疑的眼神看一下艾辛格·斯坦顿，她直觉这话有哪里不对，但缺乏相关经验的她只是皱起眉，困惑地思索了片刻，就低头朝克莱恩问道： “他是什么意思？” “……不是你想的那样，”克莱恩心情复杂地看了眼爱丽丝，朝艾辛格解释道，“我们只是朋友，而且，这个股份，她其实是付了钱的，只是她付出的东西不太适合出现在常规交易渠道里……” 艾辛格·斯坦顿微微一愣，明白了克莱恩的意思，没再揪着这件说下去，而是笑道：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签完协议，你就可以获得这份股份了。” “这么容易？”爱丽丝困惑地问道。 签协议并不是个复杂的流程，艾辛格·斯坦顿那里有准备好的协议模板，在得到克莱恩的确认后，艾辛格立刻就吩咐助手去拿模板来。 接着，艾辛格誊写了两份一模一样的协议推到爱丽丝面前，爱丽丝按着克莱恩的脑袋浏览了协议，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她抬笔签上了字。 在目睹爱丽丝签完字之后，克莱恩就出声道： “我在外面待了很久了，我得先走了。 “如果你有事情想要通知我，可以找她，她最近都在贝克兰德……应该在吧？” “不一定，”爱丽丝摊了摊手，“我可能得去一趟奥拉维吧，我得找找那个预言里的桥洞。” “你总该能收信的吧？”克莱恩反问道。 这倒是，爱丽丝点了点头把自己的地址留给了艾辛格·斯坦顿。 …… 在前一天在病房外通过听墙角听见了赛琳娜提及魔镜占卜的事情以后，艾伦就一直想找机会问个清楚。 这并非是直觉的提醒，他只是不想放过任何可疑的线索，任何涉及到命运、涉及到占卜的内容都会引起他的关注。 一整个晚上加上一整个白天，艾伦都过得心不在焉，他一直想找机会问个清楚，可惜的是，他必须先完成自己的工作。 但，艾伦没忘记自己得到的承诺，出现在他梦境中的少女承诺给他一个不被干扰的机会，如果是这样，他想支开他的妻子，或者说支开威尔·昂赛汀，其实并不困难。 他毕竟是医院里的医生。 只用了一场检查，艾伦就轻易引开了自己的妻子，随后，他便进入了赛琳娜的病房，同时也是他妻子的病房。 “艾伦医生？”赛琳娜颇为惊讶地打了个招呼，“您没陪在维尔玛女士身边吗？我还以为……” 赛琳娜主动提起话题，让艾伦少了一个困扰，他一点尊严都没有的流露出自己这段时间的担忧，说起自己那半真半假的谎言： “维尔玛我做检查了，而我……我有些担心……从维尔玛怀孕以来我就一直很担心。 “你知道的，维尔玛应该告诉你了，这不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但我还是很担心，我总觉得，这个孩子好像和之前的孩子都不一样，而且，你也看到了，这孩子现在的状况很不好……” 赛琳娜颇有体会地点了点头，安慰道： “我理解您的担忧，就像是我之前出车祸的时候，我的家人也同样担心着我。 “但您这样忧心也不是办法……” 艾伦沉重地叹了口气，徉作不经意地提起： “我之前好像听见你和维尔玛提过什么魔镜占卜，说是……能求个心安？” “哦，这个啊，”赛琳娜没精打采起来，“我平时遇见什么事情放心不下来，就喜欢占卜一下试试，也算是求个心安，我本来是想着，要是你们都不放心，也可以试试……” 顿了顿，她又笑道： “不过，现在看到您这副样子，我倒是希望你们不要去了，毕竟，万一算出来不好的结果，那岂不是……” 艾伦也叹了口气，他索性坐在了病床上，像是急需转移注意力那样，同赛琳娜聊了起来： “听起来这像是你的一个爱好？我对这方面倒是不太了解，能跟我说说吗？那个什么魔镜占卜……” “这个呀……”赛琳娜配合地提起相关话题，“说实话，我倒不是很想和您提，主要是，我占卜吧……它的结果倒也不能说是不准，就是……嗯，准的很随机。” 准的很随机……这说法让艾伦愣了一下，他意识到这大概就是不准的意思，毕竟正常人占卜大概也就是这样的，运气好撞上了就准一下，运气不好没撞上那就是不准。 赛琳娜的经历听起来再正常不过了，艾伦有些失望，但赛琳娜接下来的话又引起了他的注意： “不过，我当时有一次占卜算的很准……嗯……那次恰好也是魔镜占卜。” 赛琳娜的眼睛向上飘去，像是在回忆当时的场景，随后，艾伦看见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脯道： “不过，当时我朋友跟我说，我那会儿整个人都不太对劲了，她把我拉出来我才好的，而且，我也确实不记得当时发生的事情了…… “我本来只是偷偷念了老师笔记本上的尊名的，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而且，后来老师也……” 尊名……？艾伦心念一动，他不动声色的接着问道： “尊名？” “哦对了，”赛琳娜一下子惊醒过来，“您不常接触神秘学的话，也大概是没听过这个概念的……唔，您应该也不太清楚魔镜占卜的流程？” 艾伦点了点头，以不掺假的焦虑神情看了一眼门口，随后又朝赛琳娜说道： “方便和我说说吗？” 艾伦医生说想通过聊天转移注意力吗……对艾伦·克瑞斯印象颇好的赛琳娜决定配合这件事，她笑着摇了摇头道： “这倒没什么不方便的，毕竟也不算是什么隐秘的事情，只是我恰好在这方面比较感兴趣，所以刚好知道罢了。 “魔镜占卜是请求神秘存在给予答案的占卜手段。 “如果要进行魔镜占卜，首先，要根据自身信奉的神灵，挑选适合的日期和时间，这可以通过《占星手册》来决定……您知道这本书吗？” “我听说过。”艾伦点了点头。 于是赛琳娜又接着说道： “比如，我们都知道，周日是黑夜女神的象征，是休息的体现，而凌晨2点到3点，上午9点到10点，下午4点到5点，晚上11点到零点，是月亮时，被黑夜女神主宰着，所以，信奉黑夜女神的占卜者，可以在周日的这些时间段进行‘魔镜占卜’。” 这并不是艾伦想要知道的内容，但他并不急切，他直觉他想要的东西近在眼前了，于是他耐心地听着赛琳娜的讲述，继续问道： “接下来呢？” 赛琳娜于是接着说道： “其次，我们仔细擦拭镜子，必须是镀银的镜子，将它摆在家里象征月亮的位置……” 说到这里时，赛琳娜下意识起身想找面镜子来，但手边并没有合适的镜子，她的腿又不方便行动，于是她只是看了一圈周围，便放弃了，继续介绍起来： “完成沐浴后，确认窗帘全部拉拢，房门反锁紧闭，接着，点一根蜡烛，摆放在镜子前面，虔诚地向你信仰的神灵祈求，问题尽量简单，不要用复杂的修饰……祈求七遍后，拿起你的镜子，将它轻摔在地上，必须很轻……记住破碎的样子，这是神灵给予的启示。” 接下来，赛琳娜要介绍其中主要启示的样子来，艾伦耐心听完了她的讲述，本想接着询问那次出现异常的魔镜占卜时发生的事情，比如她当时诵念的尊名，赛琳娜就提醒道： “艾伦医生，维尔玛女士的检查应该快要完成了吧？” 艾伦不得不遗憾地放弃了继续追问，他知道，再继续问下去，他就要暴露出自己的异常了。 被赛琳娜发现，这无关紧要，涉及到妻子维尔玛，艾伦实际上顾及不了那么多，他顾忌的仍然是威尔·昂赛汀。 ——威尔·昂赛汀如果发现他在打探的消息，这件事恐怕很难善了了。 想到这里，艾伦吐出一口气，心不在焉地起身道： “是啊，是该结束了……” “唉……”赛琳娜在他的身后饱含同情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 Chapter66 “学生” 爱丽丝最后还是没有选择直接去奥拉维寻找，当天晚上，她带着画有教堂样子的那幅画出现在克莱恩的卧室，朝在奥拉维待过一段时间的克莱恩问道： “你有在奥拉维见过这么一座教堂吗？” 正坐在床上看书的道恩·唐泰斯吓了一跳，但他已经无力提醒爱丽丝他们间的性别差异，毕竟爱丽丝在不久前给那只黑猫洗了个澡。 克莱恩非常确信爱丽丝一点也不在乎这个，他干脆地忽视了心底的那点怪异感，告戒自己这是个孩子，她虽然看起来像个少女，但她的心理年龄可能只有个位数，他没必要跟这个年纪的孩子计较这种事情。 给自己做完心理辅导，克莱恩才低头拿起那幅画仔细观察，他当然是没见过的，不过，爱丽丝说事情的时候向来喜欢偷工减料，而她自己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克莱恩认为画上可能会有爱丽丝没提到的信息。 他很快就在画上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风暴之主的圣徽如此显眼，克莱恩摇了摇头，指着圣徽朝爱丽丝问道： “这是风暴教会的教堂？” “啊……”爱丽丝在克莱恩观察那幅画的时候不见外地坐到了床边，“应该是吧？” 克莱恩伸手扶了扶额，他看了一眼爱丽丝，放弃了要求她把话说完整的想法，转而说道： “虽然我确实没见过你画出来的这个教堂和钟楼，但如果说，在奥拉维岛，又限定了风暴教会的教堂的话，我大概知道是哪一个了。” 爱丽丝眼睛亮晶晶地看他。 克莱恩没有辜负她的期望，说出了答案： “圣德拉科教堂……哦对了，奥拉维港口外的圣德拉科山的落日很漂亮，你可以去看一看。” “？”爱丽丝看着克莱恩，眼神逐渐困惑。 “反正你也没什么事情，对吧？”克莱恩摊了摊手。 这倒是，爱丽丝点了点头，记下了这件事，随后又好奇地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看旅行杂志？” “当然不是！”克莱恩分辨道，“我是在一本畅销里看到的，那本书的作者叫李昂·马斯坦，出生在奥拉维，二十岁后定居贝克兰德，他在书里充满感情地介绍了港口圣德拉科山的落日，认为这是他到目前为止见过最美丽的风景。” 爱丽丝少见地怅然了一下，她忽然想起自己和贝尔纳黛介绍“故乡”的词意时说的话，微抿住唇问道： “你去看过吗？” “看过，”克莱恩点点头，“所以才和你说……嗯，确实很漂亮。” 爱丽丝望着他，眼神飘向远方，低声道： “那就好，看来他不是因为再也看不见奥拉维的落日，才觉得那漂亮的。” 克莱恩张了张口，一句话也没能说出来。 爱丽丝再一次发挥了一句话让所有人沉默的能力，但这一次的沉默不同于以往，周围的气氛仿佛笼罩上了一层压抑的灰色，那朦胧发灰色逐渐渗透，并且最终凝固在他们两个之间，禁锢住他们的呼吸。 克莱恩想说点什么打破这种不适感，他头一次羡慕起爱丽丝在任何情况下都能开得出玩笑的精神来，并且在心里热切地祈祷爱丽丝快点说点什么打破这一幕。 爱丽丝也少见地没有说话，她安静的坐在原位，维持着方才的神情，像是在神游天外。 这让克莱恩觉得更加压抑了，他飞速地转动大脑，想找出点什么话来，当他正努力思考的时候，忽然，一阵笑声响了起来： “哈哈哈，咯咯咯，不是，哈哈哈！” 克莱恩顺着笑声看过去，发现爱丽丝笑得摇摇晃晃，就差直接倒下了，他说不上来自己的情绪，但刚才那种凝滞感确实一扫而空，于是他朝爱丽丝问道： “你为什么不直接躺下笑呢？” 爱丽丝花了点功夫停止笑声，随后一脸认真地解释道： “因为你的腿……躺下来会硌到。” 她还挺挑剔……不过，她果然没往其他方向想啊……唉，算了，小孩子也确实没必要计较这个…… 克莱恩嘴角抽了抽，随后又问道：“那你为什么突然笑出来？” “唔，”爱丽丝歪了歪头，“你不觉得我们两个一脸认真的样子很好笑吗？” 好笑吗？克莱恩不知道，但克莱恩觉得，就凭这里理由，他应该朝爱丽丝发一发脾气，于是他语气相当平静地对爱丽丝说道： “滚。” 爱丽丝眨了下眼睛，她低头看了看眼睛，若有所思地道： “其实，如果不是不能给你看我的神话生物形态，我好像还真的能滚出去…… “毕竟，我只要把尾巴含住，就是个环了。” 克莱恩面无表情地看着爱丽丝，以一种比刚才真情实感多了的语气对她说道： “滚。” 这一次，爱丽丝感受到了那种愤怒，她听话地滚了。 克莱恩并不意外爱丽丝的身影消失在原地，他只是有一种有气没出发的憋闷感，于是他走下床，拉开了窗帘，决定透透气。 绯红的月光进入室内，克莱恩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道从马赫特议员家里跑出来的身影，他对那身影一点也不陌生，这几天他看到过很多次——那正是海柔尔。 见海柔尔又一次钻进了下水道，克莱恩莫名想起了爱丽丝，忍不住咕哝道： “如果马赫特议员知道他的女儿每天晚上都从家里溜出来爬下水道，应该会气死吧……就像我每次知道爱丽丝闯祸那样。” …… 爱丽丝并没有连夜赶去奥拉维的兴趣，她好好地睡了一觉，又在天亮时分不情不愿地赖了个床，在上午十点享用了一顿丰盛的不知道该说是早餐还是晚餐的大餐，这才出现在奥拉维。 她当然没有慢吞吞地买票坐船过去的兴趣，只是在寻找圣德拉科教堂这件事上，爱丽丝最终选择了坐马车。 马舍在教堂前的街道停下，爱丽丝走下马车，微抬起头，看到了那宏伟的钟楼。 那果真是她在梦里见到的钟哦，爱丽丝放下心来，回忆着梦里的场景，又朝着教堂后方走去。 她最终在一条街道前犯了难，因为她并不记得那栋房屋是街道上的第几个房屋，房屋本身又没什么特点，最主要的是，她没看见门牌号。 这实在是个糟糕的消息，当然，爱丽丝知道自己其实是有办法的，她可以再回忆起那个梦境，去数出来那栋房屋是这条街道上的第几个房屋。 这并不困难，但爱丽丝稍作思考后，选择了一个更直白的办法，她走到这条街道的第一栋房屋前，伸手敲了两下门，然后静心感受。 灵性安静得不存有任何歧视，爱丽丝便意识到这不是她要找的房子，她转身准备离开，这时，里面有人开了门。 一个本地人打扮的中年女性开了门，她困惑地看了眼周围，朝看起来转身欲走的爱丽丝问道： “是你敲的门吗？” “不是。”爱丽丝冷静地回答道。 于是那女子又看了看周围，嘀嘀咕咕地道：“谁啊，敲了门不出来……唉，你有看到谁敲门吗？” “不知道啊，”爱丽丝两手一摊，“我什么也没看见啊，根本没人敲门啊？” 她的神情太过笃定，看门的中年女性不由得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来，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关上了门，爱丽丝呼出一口气，转身走向第二扇门。 “也许我还是去占卜然后数一数比较好……”爱丽丝自言自语着敲响了门。 灵性仍然没有给出反馈，好消息是，同样没有人突然开门问是谁敲的门，爱丽丝放心地走向了第三扇门。 她就这样敲过了十二扇门，期间有的房屋里有人，有的房屋里没有人，有的房屋里出来的是和第一位一样好糊弄的家伙，还有的是死活不信还要骂她让她滚远点的没素质的家伙——爱丽丝毫不客气地赏了这人一个厄运，然后滚了。 当站到第十三扇门面前时，爱丽丝像之前那样抬起手打算敲门，里面却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进来吧。” 爱丽丝一下子收回了手，退后几步，用见了鬼的表情，打量这栋房屋。 灵性里响起的声音告诉爱丽丝这就是她要找的地方，但13这个带有不详意味的数字让爱丽丝瞬间警惕了起来，再加上这明显不对劲的开局，爱丽丝站在门口谨慎地观察起来。 里面的人似乎预料到了这一步，爱丽丝感觉到有什么稍纵即逝的东西罩住了自己一瞬间，有人借那个机会看了自己一眼，接下来，那个声音就第二遍响起： “进来吧，有缘小姑娘。” 爱丽丝微皱起眉，罩住她的感觉让他觉得有些熟悉，这似乎同她自己的力量是同源的——哦，是的，爱丽丝觉得那是命运领域的力量。 非凡者？也许还是同途径的？ 爱丽丝一下子想起了查尼斯门后面的那支羽毛笔和哪只眼睛，两件封印物让她印象深刻，外面还落了个“卡珊德拉”，这是……第四个“先知”？ 爱丽丝微皱起眉，灵性展开，她窥见了一个脸上没有一丝皱纹的老者——这说法听起来有些奇怪，主要原因在于里面那人满头白发，像雪一样。 白发老人正笑呵呵地看向某个方向，笑容可以用亲切和善来形容，爱丽丝猜测他应该正看向门的方向，也就是看着自己的方向。 爱丽丝判断出这并不是个“先知”，倘若他走的真是“命运”途径，他应当是个“混乱行者”，这让爱丽丝心情更不好了，因为这意味着命运暂时改变了策略，不那么急着催促她服下“先知”魔药了，愿意先等她成为“混乱行者”。 这是好消息吗？爱丽丝不知道，但爱丽丝觉得不是，她没忘记自己是被自己的占卜带过来的，而她本来只是想找一个适合摆摊的桥洞。 “还不进来吗？”里面的人再次问道。 爱丽丝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她伸手一推，门果真没锁，她顺利地推开了门。 爱丽丝伸手带上门，走过玄关，那白发的老者正坐在沙发上等候她，爱丽丝看到他面前摆了一杯红茶，而对面摆了被热腾腾地牛奶。 爱丽丝愈发困惑了，她方才已经将这位老者划分成了被送上来的非凡特性，但查理·金的表现让爱丽丝觉得，那或许才是被送上来的非凡特性应有的表现。 她迟疑地看了一眼那名老者，然后走到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端起牛奶喝了一口。 “挺好喝的。”她点评道。 “你喜欢的这里还有，”那老者笑着说道，“如果你成为了我的学生，应该能经常喝到。” 学生……？爱丽丝敏锐地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她皱起眉，放下牛奶，朝面前的老者问道： “我有一个问题。 “能告诉我命运到底是怎么跟你说的吗？” 老者没有对爱丽丝的问题流露出多少异样的神色，他笑呵呵地回答道： “命运告诉我，就在今天差不多在这个时候，有一位我命定的学生将来拜访我，她将继承我的衣钵。” 说话间，老者的视线落在爱丽丝身上，爱丽丝知道他指的是自己，那学生显而易见指的是自己——她的自信来源于“继承衣钵”这个说法。 继承非凡特性，怎么不是一种继承衣钵呢？ 爱丽丝说不上来自己的心情，她放下手里的牛奶，皱眉朝老者问道： “你是个‘混乱行者’，对吗？” “你连这个都知道？”那老者惊诧的看了爱丽丝一眼，“没错，我确实是个‘混乱行者’，我还是‘生命学派’的命运议员，我叫瑞乔德。” 生命学派……爱丽丝的心情更复杂了，她觉得这很可能是威尔·昂赛汀的手下，但是此刻她关注的不是这个，她叹了一口气，苦笑道： “哈，命运甚至还关注了我的心理健康。” “什么？”瑞乔德疑惑地问道。 爱丽丝靠在沙发后背上，此刻她已经冷静下来，她看着瑞乔德，垂眸笑道： “知道吗？很久以前，我也是‘生命学派’的一员。” ------------ Chapter67 隔空对视 爱丽丝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为了获取非凡特性而杀死一个无辜的人，她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但纵观以往，她认为自己某些时候的行为和这么做似乎也没有差距。 所以，我也只是现在会纠结一下罢了……爱丽丝抿了抿唇，瑞乔德在她纠结期间满是诧异地开口： “……也是？” “对啊，”爱丽丝的视线落在瑞乔德身上，盯紧他的反应，“命运没告诉你这个吗？” 瑞乔德轻微皱了下眉，他看了眼爱丽丝，却没说什么，而是摇了摇头道： “这倒没有……但我知道你已经是非凡者了，来这里，是为了寻找前进的方向。” 爱丽丝顿了顿，朝瑞乔德轻声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大概已经找到前进的方向了。” “哦？”瑞乔德感兴趣地看着爱丽丝，等候她说出答案。 爱丽丝稍显讽刺地笑道：“我想，你就是命运为我安排好的‘前进的方向’。” 瑞乔德再次皱了下眉，他看着爱丽丝，笑呵呵地开口道： “小姑娘，我注意到你似乎很反感命运？” 爱丽丝微抿住唇。 瑞乔德摇了摇头，接着说道： “你说你曾是我们的一员……我不知道是谁引你进门的，也不知道你为什么离开，不过，你过去的老师难道没有告诉过你我们应当敬重命运吗？” “敬重？”爱丽丝冷笑一声，“这就要看你说的是哪个命运了——难道命运想害死我，我还要乖乖送上去吗？” 顿了顿，她又纠正道：“不，不对……你们‘生命学派’的人，碰到这种情况，好像还真的会主动自杀？” “命运想害死你？”瑞乔德颇为费解地看了眼爱丽丝，“不，命运不会有这样私人的情绪，最多只是你本应去死，所以才……” 爱丽丝神情冰冷地盯着瑞乔德，一言未发，瑞乔德的话让她失去了继续聊天的兴趣，她不再掩饰自己身上的气息，因而瑞乔德的声音戛然而止，看着她满是震惊和困惑地问道： “……半神？” “是啊，”爱丽丝站起身说道，“我告诉过你了，命运已经为我找好了‘前进的方向’，那就是你，这位‘混乱行者’阁下——我恰好急需一份‘混乱行者’的非凡特性。” 瑞乔德看起来不慌不乱，爱丽丝察觉到，她在门口感受到的力量再次朝她身上笼罩而来，与此同时，她听见瑞乔德对她说： “你大概不知道，一位‘厄运法师’是很难留下一位‘混乱行者’的，穿行于混乱当中的我们，最擅长的事情就是逃跑。” 话虽这么说，但他看起来却没有要逃跑的意思，他很自信，爱丽丝看着他自信的神情，莫名想起要和她打赌的宋姝，心底的烦躁更甚。 她其实猜到了这很可能是受了“混乱行者”能力的影响，但爱丽丝并不打算制止，因为她现在已经不会想着要不要放过瑞乔德了——这老家伙成功激怒她了。 正如瑞强德所说，因为“厄运法师”是很难留下一位“混乱行者”的，但爱丽丝并不单单只是“厄运法师”，银白色的河流自她身上倾泻而出，将整个房间环绕起来，爱丽丝在当中轻柔地微笑道：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给你一个逃跑的机会好了——请吧。” 瑞乔德瞬间意识到了事情不对，他当然认识这个能力，在那名成功晋升为“水银之蛇”的命运议长被迫离开“生命学派”后，便是他负责带领“生命学派”了。 作为威尔·昂赛汀一直以来的亲信，他并不陌生序列1的“水银之蛇”所具有的能力，当威尔·昂赛汀状态好的时候，他还请求过帮助，因此他第一时间意识到，眼前的女孩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厄运法师”，要么她带着乌洛琉斯的庇护来到这里，要么她就是乌洛琉斯。 是的，瑞乔德只想到了乌洛琉斯，因为“生命学派”尚且处于内乱之中，作为相对弱势的一支，他们本就不多的情报系统被打击的半点不剩，他们也不怎么在意，因为他们通常不靠这个系统获取情报，而主要依赖于占卜和命运的主动示警。 但无论如何，瑞乔德仍然不慌不忙，他没忘记命运送给他的是继承衣钵的学生，而不是杀害他的凶徒，他很快猜测是前者，并且顺着这个思路得出了一条完整的结论。 她应该是因为乌洛琉斯离开的“生命学派”，不过，看来今天就是她回归的时候了…… 大脑在运转，瑞乔德的动作却没有停滞，他不想去思考爱丽丝天使的庇护到底有多少，因为不管是多少他都束手无策，他只有一个思路——求助。 在爱丽丝似笑非笑的神情中，瑞乔德掏出了一个东西，那是件灰白色的皮质物品，上面有许多复杂的符文，爱丽丝注意到它首尾相连，好像一截闭合的水管。 本该是紧张刺激的关口，爱丽丝却忽然走神，她想起了“先知”魔药的那味辅助材料——“命运长河的河水”。 这东西可以拿来装命运长河的河水吗？唔，首尾相连，看起来还不会漏，就是不知道要怎么塞进去…… 爱丽丝神游天外期间，那截“水管”被瑞乔德拨开了一个接口，他展开“水管”，朝爱丽丝扔了过来。 等爱丽丝回过神时，她惊恐地发现头顶有一个“麻袋”向自己飞来，要把自己笼罩在其中，她意识到那正是刚才的“水管”，它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大了。 上面的符文更加清晰，爱丽丝在当中辨认出了几行交错的古赫密斯语，她意识到那应该是一段尊名： “幸运的化身， “预知未来的怪物， “传播厄难的灾祸， “贝克兰德所有命运的见证者， “混乱与疯狂的看守者。” 我见过这个尊名……这，这是威尔·昂赛汀的尊名！这个东西和威尔·昂赛汀有关系！他在向威尔·昂赛汀求助！ 爱丽丝意识到了这件事，她盯紧头顶的那个“麻袋”，混身都紧绷起来。 …… 维尔玛倚靠在病床上看向侧方，她视线的落点处，一个酒红色头发的姑娘在前方摊了张桌布，正在洗一副塔罗牌。 这正是赛琳娜，她正在进行一场草率的不能再草率的占卜，当然，她本来也只是玩一玩，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她占卜的准确率很随机。 她摆出了一个复杂的因蒂斯牌阵，这是由塔罗牌的发明者罗塞尔大帝发明的一种牌阵，她对此很熟练，出于对这场占卜的不尊重，赛琳娜径直翻开了象征结果的那张牌。 那是逆位的命运之轮。 看到这张牌时，赛琳娜的表情不怎么好，她尝试着为维尔玛占卜，本意其实就像她说的那样——她只是想帮忙求个心安。 但逆位的命运之轮意味着事情会朝坏的方向发展，意味着这个孩子的结果可能不尽如人意，这完全起不到让人心安的作用。 一想到这里，赛琳娜略显头疼地瞥了眼维尔玛，这让维尔玛看出了端倪，她不安地询问道： “怎么了？” 接着，赛琳娜就看到维尔玛看了看她身上摊开的牌阵，询问道： “是……是占卜的结果不好吗？” 维尔玛声音里的焦虑和不安几乎要溢出来，赛琳娜知道她绝不能就这样说出口，这一定会对维尔玛造成重大的影响，但隐瞒真相又不是一个占卜师该做的事情，这让赛琳娜十分头疼。 她正纠结间，维尔玛忽然捂住肚子，脸色痛苦地发出呻吟声： “嘶！” 赛琳娜意识到维亚玛又肚子疼了，这样的场景她不算陌生，最近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但她第一次在维尔玛肚子疼的时候松了口气，她低声喃喃道： “赞美女神……也赞美命运。” 接着，她就高声喊起人来。 …… 乌洛琉斯心念一动，忽然放下画笔，走到窗边，凝望窗外。 祂是循着命运的指引来到贝克兰德的，自在梦境中得到成神与自己没什么关联的启示后，祂就更无所事事了，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画壁画。 那些壁画有些是真实发生的事情，有些是他看见的预言，祂毫无规律地画下这些壁画，并且在每一幅壁画上都留下自己的力量。 被喊去圣所，祂那段时间就会在圣所画壁画，被喊去“神弃之地”，祂那段时间就会在“神弃之地”一边走一边寻找适合画壁画的地方，祂遵循命运的指引来到了贝克兰德，在贝克兰德画壁画。 不过，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似乎是威尔·昂赛汀的气息……去哪了？ 乌洛琉斯在窗前定定地站住，神情未变。 …… 爱丽丝觉得自己应当躲开的，她直觉那不是什么好东西，被罩住对她来说绝不是一件好事，她本能地想要逃跑。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生出来就被爱丽丝放弃了，她忽然有了一种被锁定的感觉，她知道这是命运层面上的锁定——威尔·昂赛汀透过这张莫名其妙的皮盯住了她。 她必须想办法打破这个局面，让威尔·昂赛汀打消趁机对她做点什么的念头！ 爱丽丝的神情更冷了，她一边下定决心等她回去一定要给威尔·昂赛汀一点颜色看看，一边摒弃那些被影响的情绪，以完全的理性思考起来。 面对这种不怀好意的窥视，有两种显而易见的解决办法，一个是让对方看到点不想看到的东西，眼睛受到伤害后移开视线，另一个是…… 引来敌人的注视，同祂对视！ 爱丽丝确实做不到同乌洛琉斯交流，在没有乌洛琉斯尊名的情况下，哪怕她实质上是活化了的唯一性，也做不到这件事。 但想引起乌洛琉斯的注意，那可真是太简单了。 唯一性像一个网络，所以同途径的非凡者都在这个平台上，低序列密密麻麻混杂在一起，像蚂蚁一样让人难以分清，但高序列却不是，他们各自割据，各自占领了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 当然，有些厉害的家伙能把自己的地盘藏起来，让人找不到。但爱丽丝也不需要找到，她的本意又不是寻找乌洛琉斯，她只是想引起乌洛琉斯的注意。 这太简单了，“隐匿贤者”为她做了一个最好的示范，爱丽丝，毫不客气地给大家群发了一条垃圾广告，那一刻，她察觉到了无数视线落在这里。 当中有一道视线特别沉重，爱丽丝并不能轻易找出这道视线的位置，但她知道那是谁，那正是她的目标——乌洛琉斯。 于是那股锁定在她身上的视线不再死死缠绕着她了，爱丽丝察觉到那视线变松了些许，那是犹豫和畏惧的缘故。 爱丽丝并不关心这个，她只知道自己又有自由活动的空间了，她趁着那视线变得丝滑粘稠，连忙从中间拖出，顺道躲开了那个被扔到她身上的麻袋。 这一下对她的消耗很大，爱丽丝躲开之后才察觉到自己灵性的空虚，她意识到群发广告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这可能就是“窥秘人”途径尚且没死绝的原因。 不过，剩的灵性不多也无关紧要，爱丽丝察觉到，一击不成的威尔·昂赛汀已经移开了视线，乌洛琉斯的视线在稍作停顿以后也跟着移开了。 现在，她的对手堪堪只是一个序列3，而且是一个被困在这里的序列3，她有一个非常迅速的解决方式。 她在瑞乔德的恐惧中转动身体，从头到脚逐渐变成一条白色的巨蛇，滑动着环绕住瑞乔德，她的头衔着尾巴，冰冷的红色双眼望向瑞乔德。 瑞乔德早在爱丽丝躲开时就知道问题大了，她察觉到了威尔·昂赛汀的支援，自然也察觉到了那退去的支援，但命运循环仍然困着他，显然，他请来的帮手选择了逃跑。 但瑞乔德没办法，他跑不了，但序列3是不太可能打不过序列4的，他想要挣扎一下，接下来，白色的巨蛇就那样环绕住他，在身体上不断长出鳞片的眩晕感中，他认清了现实。 ------------ Chapter68 帮我杀个人 天使……瑞乔德终于认识到了这件事，这找上门来的姑娘并不是获得了谁谁谁的眷顾，她自身就是天使。 她是乌洛琉斯？乌洛琉斯这次重启成了女孩？不，不对，那个启示是怎么回事？对了，启示！ 纷乱的思绪在脑海里跳跃，瑞乔德闭上眼睛，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专心去思考解决这一切的办法——他很确定自己绝无可能逃脱的可能，更无法战胜这样一位敌人。 但关键时刻，命运眷顾了瑞乔德，他想起爱丽丝从进门以来表现出的对命运的不满 或许……瑞乔德心念一动，闭着眼睛大喊道： “如果你杀了我，岂不是顺从了命运的安排了？” 爱丽丝不得不承认，她的动作确实因为这句话停顿了一瞬间，因为这话乍一听还蛮有道理的。 但要想明白这一点是很轻易的，爱丽丝很快发现这段话里有一个明显的错误——如果命运要瑞乔德死，倒也没必要让她来动手这么麻烦。 确实是很麻烦的，因为爱丽丝意识到她拿逼着眼睛的瑞乔德好像没有好办法，她不可能勒死瑞乔德，也不可能扑上去和瑞乔德肉搏…… 呃，似乎也并不是没有可能？ 爱丽丝心情复杂地阻止了这个恐怖的想法继续蔓延下去，然后，她重新对着瑞乔德犯起难来。 如果不考虑肉搏，也不打算在这里等瑞乔德睁开眼睛，爱丽丝意识到，自己其实只有一个办法。 她恢复人形，在瑞乔德的未来里把全部与死亡有关的可能一股脑地调高，随后轻笑一声道： “你说错了一件事。 “如果命运想要你死，那不管我今天杀不杀你，都是会死的。” 停顿了一下，爱丽丝到底没把后半句命运要她用对方的非凡特性晋升的话说出来——她没兴趣跟还没死的敌人谈论自己的情况。 瑞乔德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爱丽丝惊奇地发现他睁开了眼睛，她朦胧间意识到，瑞乔德似乎直到现在都不认为自己会欺骗他。 没被命运骗过吗，这家伙……爱丽丝大受震撼，她不理解，但尊重，她在瑞乔德睁开眼睛的第一时间再次选用最粗暴的方式解决问题——她重新变回了白色的巨蛇。 于是，瑞乔德还没稳定下来的情况变得更糟了，爱丽丝看见他露出来的皮肤上呈现出白色的鳞片，连面部也逃不过，眼睛则逐渐染上血红色。 爱丽丝盯着瑞乔德，并没有放松，她知道，失控的非凡者并不总是变成一摊非凡特性的，大部分时候他们其实是变成怪物，这是高序列不好杀的一个重要原因。 ——很多时候，你的对手不是快死了，而是快失控了，如果你继续逼迫他，也许你将面临一个异变后的怪物。 “命运”途径能部份解决这个问题，只要暗中调整概率，大部分情况下，他们能幸运地直接得到非凡特性。 之所以说是部分，因为瑞乔德说到底也是“命运”途径的，自“厄运法师”开始，这条途径就有有了一点向上对抗的资本，说不定他就对抗成功，失控变成怪物了呢？ 至于瑞乔德会伤害贫民这件事……虽然最开始爱丽丝不曾考虑到这一点，但这会儿她确实记起来了，但这也无关紧要，就算再不靠谱，她也是个天使呢，困住一个序列3失控后的怪物对她来说并不困难。 事实上，她已经困住了。 至于击杀……大不了喊人帮忙。 顶着岌岌可危的理智，瑞乔德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离失控就差那么一点，就算没有，他也想不出来第二个办法来说服眼前这不认识的女孩了。 他终于对命运的启示产生了质疑，在生命接近尾声时，瑞乔德的心境反而平和了下来，他不再关注眼前的一切，而是如同自言自语般喃喃道： “难道继任者的出现，注定着前任的死亡吗？” 爱丽丝愣了一下，这话乍一看好像有很多哲理，她下意识深思了一下，等回过神来时，一条白色的巨蛇已经缠上了她，张嘴咬住了她。 直观的疼痛中，爱丽丝意识到这蛇是有牙的，更进一步，爱丽丝发现这条蛇其实是有毒的，爱丽丝将那理解为蛇毒，实际上，她仅仅只是察觉到有东西在蚕食她的理智，其行为非常地粗暴，于是她直接就发现了。 瑞乔德变成的蛇在体型上其实没那么大，力道也不是很足，在挣脱开来以后，爱丽丝意识到了这一点。 随后，她就发现了一个看成灵异现象的事情——一条蛇有蛇鳞还没、有牙、有毒都不算多奇怪的事情，但如果这条蛇，长着人类的五官呢？ 看着那张覆盖着白色鳞片的人类面孔，爱丽丝毫不犹豫地跑了。 她决定先睡一觉，恢复一下灵性的损耗再说。 她不担心有谁会被卷进去，想不让人发现这里可比解决瑞乔德简单多了，因为爱丽丝没打算阻拦有难度的那批人。 ——又出不来，说不定还能帮她把瑞乔德失控变成的怪物解决了，她急什么。 怀抱着这样的念头，爱丽丝心安理得地躺下睡觉。 …… 贝克兰德伯克伦德街160号的主卧内，克莱恩看着全身镜上的文字正在思索。 “魔术师”佛尔斯给出了她委托刺杀的那位神使的线索，就在周五，“极光会”的神使X先生，也就是他们的目标，将举办一场聚会。 在经过占卜和询问阿罗德斯号，克莱恩认为那是一个合适的刺杀时间点，但这件事仍然有一个问题。 ——X先生举办聚会的时间是晚上8点，这个时间还没到道恩·唐泰斯的入睡时间，他需要有人来伪装成自己，应付过管家和仆人们。 克莱恩其实想到了不止一个解决办法，其中之一是用一面镜子制造出自己的幻象，同时让阿罗德斯负责需要说话的部分。 这很简单，但阿罗德斯必须一问一答的特性和它疑似本能的社死风格问题，让克莱恩对道恩·唐泰斯的形象问题有一种深刻的担忧。 第二个选择则是爱丽丝，克莱恩知道爱丽丝身上有一件能改变外貌的神奇物品，她管那件物品叫“玛蒂尔达”……呃，那件物品能不能变声？ 克莱恩顿了一下，想起来了这个问题。 当然，尽管没想起来这个问题，让爱丽丝帮忙同样也不是什么好选择。 事实上，再让爱丽丝帮忙和让阿罗德斯帮忙的事情上，克莱恩担忧的事情其实差不了多少——他同样会担心爱丽丝随意破坏道恩·唐泰斯的人物形象。 并且，与阿罗德斯不同的是，这样的事情爱丽丝是有前科的——她曾经让艾弥留斯上将在自己的弟弟面前因为腰带没系紧而…… 想到这里，克莱恩嘴角抽搐了一下，他不再去回忆自己提起裤子时的心情，果断地决定将这件事委托给阿罗德斯。 “阿罗德斯，我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他笑着说道。 “这，这是我的荣幸！是您给我的机会！”一个个单词飞快冒出，充分地表现了什么叫激动和欣喜，“请问，是什么任务？” 克莱恩点了下头道： “这周周五晚上，我会用一面镜子做幻术道具，将它变成我这个身份的样子……如果有紧急事情发生，你负责操纵镜子，进行问答，不让人发现异常。 “你能办到吗？” 全身镜周围的空气忽然流动，一道属于道恩唐泰斯，却非常谄媚的声音响了起来： “伟大的主人，只要是您吩咐的事情，我都尽量完成。 “虽然这无法维持太久，不符合我的习惯，但也足够应付这里所有人。 “如果您希望，我可以模拟任何声音！” 比我想象得多才多艺……这年头做面镜子也不容易啊……不过，最后那句话，总觉得怪怪的……克莱恩脸庞肌肉动了下道： “应付的时候，掩饰好问答游戏的本质，不要被人发现。” 阿罗德斯当即在全身镜表面呈现出新的单词： “我会扮演好您这个身份的！” “很好。”克莱恩轻轻领首道。 他确实很担心阿罗德斯向管家瓦尔特、贴身男仆理查德森提出让人羞恼的问题，什么面对不该有冲动的女士时，是否有过幻想，夜深人静自己解决问题的时候想的又是谁。 他相信以“魔镜”的节操，如果不提前警告一下，它真有可能这么做，当初达尼兹被玩得都快崩溃了……诶，说起，它面对爱丽丝的时候问的是什么问题？ 克莱恩认真回想了一下爱丽丝的性格，随后看了看依旧完好的阿罗德斯，意识到这面镜子面对爱丽丝时问的问题估计和面对他的时候差不多。 不再啰嗦，克莱恩转而说道：“今天到此结束，周五晚上再联络你。” “是，伟大的主人，您卑微的仆人已迫不及待想为您效劳！”“魔镜”阿罗德斯先是具现出一行单词，然后弄了个挥手的简笔画。 接下来，唔，还是通知一下爱丽丝这两天不要来找我……克莱恩一边想着，一边来到灰雾之上。 爱丽丝在灰白色的雾气中惊醒，坦诚地说，她其实没睡够，但她仍然听完了克莱恩所说的前因后果。 听起来和我没什么关系……爱丽丝点了点头，重新躺下，然后又噌的一下坐了起来。 趁着克莱恩还没下去，爱丽丝匆匆赶到灰雾之上，敲了敲门，然后在克莱恩的应允下跑进去，朝一脸懵的克莱恩说道： “帮我个忙。” “嗯？”克莱恩困惑地看着她。 爱丽丝耸了耸肩回答道： “帮我杀个人……如果他还没死的话。” “？”克莱恩看起来更困惑了，“有什么人是我能杀而你杀不了的吗？” “不一样……”爱丽丝捏了捏眉心，解释道，“我没有直接攻击的手段，理智攻击这样的玩法对失控后的怪物又不管用……我能让别的高序列发现那里，但那样一来，非凡特性就不在我手里了——虽然暂时没打算这么晋升，但我可没有这样送礼的爱好。” 对于爱丽丝的一长段话，克莱恩只注意到了一个关键词： “……高序列？ “你不会让我帮你杀半神吧……？” 爱丽丝摇了摇头道： “准确来说，是序列3失控后的怪物……另外，不是让你杀，只是让你提供攻击手段——你用‘海神权杖’劈一下就是了，大不了多劈几下。” 这倒不是太为难人的要求了，克莱恩听完后放松了不少，随后，他想起了另一个问题： “我可能劈不了你那边。” “为什么？”爱丽丝困惑地问道。 克莱恩解释道：“你拿到‘概率之骰’以后，我就看不见你旁边的情况了——我不确定灰雾的力量能不能穿过去。” 爱丽丝愣了一下，她很快反应过来，克莱恩对灰雾的掌控其实没有那么高，这应该是他权限不足导致的结果，随着晋升，克莱恩应该是能重新做到利用灰雾的力量窥视她的。 不过，如果现在就需要做到这一点的话……爱丽丝皱了下眉，若有所思地道： “唔，隐藏自身的命运、隔绝窥视这方面，对‘命运’途径来说好像更接近于被动…… “我没怎么管过这件事，不过，也许我可以试一下主动对你……呃，敞开防备？ “也许这样你就能看见了？” 他们对视一眼，克莱恩想了想回答道： “试试？” 于是爱丽丝返回现实世界，灰雾之上，克莱恩蔓延灵性，笼罩住属于爱丽丝的那颗深红星辰，尝试着看清楚爱丽丝的状态。 克莱恩能明显感觉到爱丽丝正在尝试，因为那股遮掩的力量最开始时不时晃一下，因而克莱恩会时不时觉得雾好像淡了一点，直到某个瞬间，一切豁然开朗，克莱恩发现自己能像看见其他人一样看见爱丽丝了。 他毫不犹豫地就碰了一下属于爱丽丝的那颗星辰，发过去了一条消息： “我这边可以了！” ------------ Chapter69 占卜结果 爱丽丝看着闪电风暴把那条咬了她一口的蛇卷入其中，悄悄舔了舔嘴唇。 ……好香。 鼻尖耸动两下，焦香的味道在闪电退出后逐渐沉寂，但爱丽丝还是忍不住吞咽口水，用一种渴望的眼神看向瑞乔德的尸体。 她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又警惕地停住，食欲连同对非凡特性本能的渴望混合在一起，爱丽丝已经无力分辨这到底是什么，她知道自己必须立刻、马上离开这里。 至于析出的非凡特性……嘿，那不是有克莱恩呢吗？ 只要把克莱恩送过来，让克莱恩把东西送到灰雾之上，我再把他带回去……哦对了，还有那截水管一样的东西……那是威尔的蛇蜕？不管了，让克莱恩带回去先…… 在非凡特性析出之前，爱丽丝用最后的理智出现在了愚者先生的卧室内。 克莱恩并不是第一次帮爱丽丝这种类型的忙，只是听完了爱丽丝关于蛇肉很香的描述时，他还是忍不住问道： “……什么都往嘴里塞这一点，到底算是你的性格还是本能？” 爱丽丝仰头看天花板。 她不配合，克莱恩自然没办法一个人继续探寻这个问题，他配合爱丽丝取回了那份非凡特性——那是一张画满了鬼画符的纸。 在灰雾的帮助下，爱丽丝盯着纸上缠绕的线条看了一会儿，随后她就产生了一种凌晨五点起床然后连续学十三个小时数学的感觉。 她毫不留情地把那张纸丢进了杂物堆，然后双目无神地对克莱恩说： “我要回去再睡一觉。” 接着，不等克莱恩说话她便逃下了灰雾，倒头就睡。 …… 周五上午，贝克兰德某医院的一间双人病房内。 “对了，赛琳娜，”话题进行到一半时，维尔玛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朝另一张病床上酒红色头发的女孩问道，“你上次的占卜结果到底是什么？” 赛琳娜愣了一下，她意识到维尔玛问的正是之前她被打断的、没来得及报出口的结果。 那实在不是个美妙的结果，赛琳娜望着维尔玛皱起了眉，再一次为难起来。 要怎么说呢？告诉她这个孩子的结果可能会不太好？不，不行，这样不行，我能不能找一个理由不告诉她…… 转变思路后，赛琳娜迅速想到了一个主意，她看着维尔玛，态度为难地： “这……说实话，我对因蒂斯牌阵很陌生，那次占卜也很不正式，您出事以后，我就没打开牌阵，所以我并不知道占卜的结果……” 合情合理的答案，维尔玛听完之后便露出了失望的神情，赛琳娜一边在心里说抱歉，一边暗中给自己鼓了个掌。 可惜的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维尔玛便接着问道： “赛琳娜，你有熟悉的牌阵吗？ “我，我想请你再占卜一次……” 似乎是对这个要求感到为难，赛琳娜清晰地看见了维尔玛为难的神情，她知道自己即使拒绝了维尔玛也不会说什么的，但犹豫了几秒钟后，赛琳娜还是忍不住说道： “好的。 “我试试算过去现在未来吧，这是最简单的算法了。” 于是维尔玛松了一口气，露出了个泛着疲惫的笑脸来。 那笑脸让赛琳娜莫名地有些不安，她掩饰性地低下头，摊开桌布，洗起牌来。 正统的塔罗占卜还要在周边放上些宝石什么的增加准确率，但已经用腿充当桌子了，再加上医院的环境，赛琳娜便也没说什么。 她随手一拢塔罗牌，心思纷乱地洗完了牌，随机依次抽出三张牌，再从左到右地揭开。 左边的第一张牌是正位的命运之轮，这是过去，象征着有利的转变，这很好解读，赛琳娜一下子就想到了维尔玛和艾伦对这个孩子的在意，她猜测他们发现孩子的时候一定很开心。 想到这里，赛琳娜又不免想起了现在的情况，她颇有些难过地叹了口气，随后又掀开了那张代表现在的牌。 她的表情凝固了。 那是——一张逆位的命运之轮。 一副牌里怎么会有两张命运之轮呢？赛琳娜大惊失色，但她本就不偏爱塔罗占卜，也许她真的装错了也说不定，何况在进入医院以来，她从未仔细清点过这副牌。 她古怪的神情被维尔玛注意到了，于是维尔玛询问道： “怎么了，赛琳娜？是结果……” 维尔玛的声音顿了顿，脸上再次露出了烦忧的神色。 赛琳娜知道自己不该继续再发呆下去了，她深吸一口气，心底却莫名松了口气，她尽量不让自己的轻松表露出来，斟酌着开口道： “不，不是您想的那样。 “是牌……” 她顿了顿，随后指着那两张命运之轮牌，有些抱歉地开口道： “你看到这两张命运之轮了吗？唔，我知道您不太了解塔罗牌，但您应该知道，这和扑克不一样，一副塔罗牌中，是不会出现重复的牌的吧？” 维尔玛点了点头，随后问道： “我知道。 “所以这是……” 赛琳娜语气柔和地叹息道：“非常抱歉，夫人，我这副牌恐怕有些问题……怪我，没有好好检查过我的牌。” 说出这句话时，赛琳娜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她心底的最后一点困扰也散去了，她段时间内都不用担心自己占卜出不合时宜的结果了。 维尔玛抿住唇，望着赛琳娜膝盖上的牌，沉默几秒后，在赛琳娜要动手收牌时忽然出声道： “虽然很抱歉，但…… “赛琳娜，你能把最后一张牌也掀开吗？” 赛琳娜愣了一下，但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她找不到拒绝的理由，于是，她再次怀揣着不安揭开了最后那张牌。 那又是一张逆位的命运之轮。 赛琳娜不禁抽了一口气，这概率未免也太小了，她惊愕不已，直接失声道： “怎么可能？！” 维尔玛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确认道： “我记得这张牌，它同你上一次给我占卜时掀开的那张牌一样，对吗？” “……对。”赛琳娜承认了这件事，那抹萦绕的不安再次加剧。 “它象征什么？”维尔玛接着问道，“是不是什么不太好的结果？” 赛琳娜张了张口说不出话，维尔玛像是看出来什么那样笑道： “说吧……我有心理准备。” 赛琳娜怔怔地看向维尔玛，她 意识到维尔玛此刻的气息莫名的宁静下来，像是想通了什么事情一般，笑容逐渐变得平和而坦然。 她好像不再担心了……赛琳娜在恍惚中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心不在焉地给出了答案： “是的……这是逆位的命运之轮，象征着事情会往坏的方向发展，这张牌象征的是未来，所以……” “所以，未来事情会有不好的进展，是吗？”维尔玛平和地接过了赛琳娜难以启齿的内容。 赛琳娜终于在此刻确认了维尔玛的淡然，她困惑不已，但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维尔玛垂下眼睑，赛琳娜看到她低下头，神情温和而哀伤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声音轻柔地问道： “赛琳娜，我能拜托一件事吗？” “您说。”赛琳娜挺直了脊背。 “如果……”维尔玛语气舒缓地开口，赛琳娜端正身体，认真听讲，“如果我出了什么事……” 这话一出口，赛琳娜大惊失色，她惊愕地想要开口阻拦，但维尔玛早有预料般笑着抬起头，轻轻摇了摇头。 维尔玛带着请求的眼神落到赛琳娜脸上，把她将要开口的话堵了回去。 接着，维尔玛又低下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轻声道： “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记得帮我劝劝艾伦……不要太难过。 “对身体不好。” 这仿若遗言的话宛如一道惊雷劈下，把赛琳娜惊得愣在当场，她半点反应都做不出来，一片寂静中，艾伦推门而入。 “你们在说什么？”那名外科医生动作轻柔地带上门，随后朝他们问道。 “随便聊聊……你是来查房的？”维尔玛仿佛刚才什么都没说一样朝艾伦问道。 赛琳娜张了张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忽然想起自己过去曾听过的说法——将死之人是能感受到自己的死亡的。 她失神地看着维尔玛，在脑海里思虑起这个传言的真实性来。 …… 爱丽丝这一觉睡得很好，她直到周五晚上才醒过来，刚醒来时，她望着外面的夜幕，险些以为自己其实没睡多久。 好在她很快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睡的时间倒流，又爬起来，慢吞吞地起床、吃饭。 这个点可供挑选的食物还不算少，爱丽丝抱着馅饼啃的欢快，便又想起了克莱恩。 她刚才确认了自己睡的时间没超过一天，因而今天应当是周五，克莱恩这会儿应该正在刺杀“极光会”的那位X先生。 因而那面让她印象深刻的“魔镜”应该正在假扮克莱恩。 于是她心念一动，便熟门熟路地出现在了克莱恩的卧室内，果不其然看到了床上的幻象。 这幻象在爱丽丝眼里虚假不已，爱丽丝摇了摇头，拖了张椅子来床边坐下，朝不敢说话的幻象或者说阿罗德斯说道： “我有话要问你。” “您的问题是什么？”阿罗德斯用属于道恩·唐泰斯的声线颇为恭敬的说道。 爱丽丝在沉默了两秒钟，首先发出了一句毫无意义的感慨： “如果这个时代有录音机，我一定要让你喊我一声主人，然后录下来放给克莱恩听。” 阿罗德斯不敢说话，爱丽丝瞥了它一眼，也没指望它应声，只是脑子一转，便想到了一个问题： “‘混乱行者’的魔药配方，辅助材料名叫‘一个破碎预言的全部碎片’，它要怎么收集？” 她本来应该问阿罗德斯这是什么东西的，但随后她就想到了这面镜子一问一答的特性，于是决定改成怎么收集。 毕竟，爱丽丝其实大概能猜到那是什么东西，只是无法报出准确的定义。 这个问题并没难住阿罗德斯，毕竟“混乱行者”的数量不算少，阿罗德斯轻易给出了答案： “这取决于被打破的预言的载体。 “比如说，写在纸张上的预言，可以将纸烧成灰烬。 “再比如说，以各种画作形式出现的预言，可以把颜料刮下来。 “水晶球里的预言则可以杂碎水晶球…… “另外，这个预言最好是与服用者本人相关的，或者由服用者本人打破的，这样承载的力量会更为完善……” 爱丽丝望着阿罗德斯详细的建议陷入了沉思。 与她本人相关的、由她本人打破的预言，爱丽丝还真的知道一个——虽然那个预言其实还没打破。 那正是她初遇威尔·昂赛汀后坐下的那个梦。 梦境里那登上塔顶、最终被另一条白色巨蛇吞下的画面让爱丽丝印象深刻，到今天为止，她已经意识到那正是水银之蛇，“命运”途径的神话生物形态。 但预言梦是讲象征的，最早的最早，爱丽丝认为那条蛇是威尔·昂赛汀，她是威尔昂赛汀的魔药材料。 后来，爱丽丝曾将那个梦视为一种成神契机的启示，她可能要通过死亡逃脱这必死的结局。 就在刚刚，在阿罗德斯提出预言的需求后，爱丽丝再次想起了那个梦境，她曾两次被迫窥视自己的死局，结果都是那个梦，因而那必然还是一个有关死局的预言。 可威尔·昂赛汀真的能把她逼到那一步吗？ 走到今天为止，爱丽丝其实已经很怀疑这件事了——有看似旁观实则倾向略歪的乌洛琉斯，有未来的诡秘之主，有如今的黑夜女神，尚且还未出生的威尔·昂赛汀，到底凭什么？ 爱丽丝怀疑，那场预言梦里，意图吞下她的那条蛇另有其人，譬如……某个真正的“命运化身”。 她眸色微沉，望向阿罗德斯假扮成的道恩·唐泰斯，想也不想地问出了一个问题： “如果预言的载体是一场梦……我要怎么获得那场梦境的碎片呢？” ------------ Chapter70 色情狂 拥有有问必答的良好习惯的阿罗德斯即刻出声道： “您可以……” 它话音未落，爱丽丝就皱起了眉，阻止它接着说下去： “有人来了……我看见那个管家正朝这里走。” 阿罗德斯停顿了一下，爱丽丝不确定它以怎样的形式回答了未完成的回答，反正自己是一个字都没听到，只听到了一个问题： “您不打算阻拦他？” 爱丽丝没说话，她蔓延灵性搜索了一圈，在发现克莱恩正从几条街外朝这赶后，就决定不管这件事，而是看个热闹，她对道恩·唐泰斯的幻象说道： “不。 “嗯……差不多了，你准备一下。” 这么说着，她在原地隐去了身形。 主卧室身在三楼，瓦尔特花了一点时间上楼，敲门声响起后，道恩·唐泰斯在床上虚弱地问道： “谁？” 爱丽丝在心里开始数问题的数量。 瓦尔特拧动把手，将房门推出了一道缝隙： “先生，埃莱克特拉主教来看望您。 “您是去客厅或者起居室见他，还是直接请他到卧室？” 当然是请来卧室了，说的好像他能起来似的……爱丽丝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默默去搜寻克莱恩赶路的进度。 短暫的静默后，道恩·唐泰斯回应道：“请他来卧室吧。” “好的，先生。”瓦尔特一边示意理查德森去催促女仆准备茶水，一边走向下层，引黑夜教会的主教埃莱克特拉上楼。 很快，埃莱克特拉就进入了卧室，看见道恩·唐泰斯靠躺在床上，略显憔悴。 “理查德森，请主教坐下。”道恩·唐泰斯脸色略微发白地笑道。 爱丽丝愣了一下，这里明显少了一个问题，她花了点时间才反应过来这是个大冒险，接着，她就看见理查德森充满困惑地看向了自己。 他看见我了？不，不对，是椅子，他看见了椅子！ 显然，理查德森在困惑于这张位于床边的椅子。 但作为一个成熟的贴身男仆，他没去询问自己的主人是否在这里私会了什么人，只是走到椅子边，弯腰请埃莱克特拉主教坐下。 埃莱克特拉主教也意识到这明显是才见过什么人，但身份让他不便询问，他上前几步，观察了下道恩·唐泰斯的脸庞，关切问道： “道恩，感觉怎么样，有请内科医生来吗？” 道恩·唐泰斯轻咳两声，露出笑容道： “其实已经快好了，我想明天，或者后天，就能继续去教堂，聆听您的布道。” “这样就好，我还想着要不要帮你向女神祈求庇佑。”埃莱克特拉笑了一声，侧退一步，朝那张椅子坐下，爱丽丝则惊恐地站起来让座。 这时，道恩.唐泰斯看了眼主教先生，呵呵笑道： “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女神教会的神职人员能否结婚？” 爱丽丝站在一旁侧头望向埃莱克特拉主教，想起了队长和戴莉女士的事情。 应该是能的吧……？唔，但好像也不太一样，值夜者和神职人员毕竟不是一回事…… 还差两岁满四十的埃莱克特拉叹息笑道： “这个问题其实也困扰了我们很久。 “在古代的多次神学会议上，大主教们为此发生过激烈的争吵。 一边认为侍奉女神的仆人必须保持圣洁，无论男女，否则就是对神的亵读，一边从《夜之启示录》等典籍里找出了女神的话语，相信女神在鼓励婚姻，鼓励两性之间平等而正常的交往，神职人员应该成为榜样，而不是反例，这才是对女神最大的尊重。 “到了近代，这个问题基本被搁置，教会既不禁止，也不鼓励，惟一的要求是，结婚后的神职人员，不能让家属居住在教堂内。” 道恩·唐泰斯听得缓缓点头，嘴角微翘道： “主教，你有妻子吗？” 多了一个问题……爱丽丝眨了下眼睛。 脸庞清瘦，长相不算好看，却让人莫名感觉顺眼的埃莱克特拉主教叹了口气，难掩笑容道： “两年前，我在女神的见证下步入了婚姻的殿堂，今年刚好有了个孩子。 “我原本是想始终保持单身以侍奉女神的，结果……” 说着说着，他自嘲一笑，摇了下头。 爱丽丝盯着埃莱克特拉主教看了几秒，决定以后有机会问问他打不打算再要一个孩子。 埃莱克特拉主教则接着刚才的话题反问道： “你好像也是单身，这是在考虑婚姻问题了？” 这问题反倒让爱丽丝愣了一下，她观察了一下还在往回赶的克莱恩，认真思考起他会想要谈恋爱和结婚的可能性。 最早的爱丽丝局限于那微妙的误会，曾怀疑过克莱恩的性取向以及他和阿蒙的关系，后期，爱丽丝逐渐认识到了神话生物性别概念的缺乏，以及克莱恩和阿蒙不可能搞到一起。 但爱丽丝从未想过克莱恩可能会谈恋爱的可能性，他知道克莱恩最开始的目的在回家，现在就算是家回不去，他在复仇和弄清楚真相之间挣扎，似乎顾不上爱情，但……万一呢？ 爱丽丝不由得担心起来，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实际上对她而言至关重要，毕竟，她希望克莱恩未来的恋人不会介意自己的男友怀孕和生孩子。 否则她可能真的要去求女神了。 爱丽丝叹了口气，将注意力移回眼前的话题上。 埃莱克特拉主教没等道恩·唐泰斯回答，就续上了第二个问题：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士？也许我能帮你介绍合适的人选。” 啊？这……爱丽丝看了看仍在赶路的克莱恩，又默默看向了阿罗德斯，等待它的回答。 道恩·唐泰斯又轻咳了一声，笑着说道： “过去为了积攒财富，我总是选择冒险，所以不愿意结婚，害怕拖累了对方，呵，我喜欢的类型很多，并不挑剔。 “比我年长一些，能给我温暖，让我安心的女性，我喜欢……” 他话音未落，旁边的贴身男仆理查德森表情突然愣住，旋即侧头望向旁边，接着不自在地低下了脑袋，脸庞莫名有种火辣辣的疼痛感。 爱丽丝注意到了理查德森的反应，她的眉心跳了一下，从真心话大冒险这个游戏的本质中意识到，这可能并不是道恩·唐泰斯喜欢的女性，而是理查德森喜欢的。 爱丽丝为已经出现在伯克伦德街的克莱恩默哀了一下，随后继续看起热闹来。 ——这又不会让克莱恩的身份被识破，也不会破坏他的计划……应该不会吧？ 道恩·唐泰斯仿若未觉，继续说道： “比我小很多，纯真，活泼，让人看到她就像看到清晨，不自觉充满朝气的女性，我也喜欢……” 有了先前的事，爱丽丝的目光下意识在房间里搜寻起来，她看到埃莱克特拉主教脸上的笑容忽然凝固，抬起手掌，握成拳头，抵住嘴巴，咳嗽了两声。 爱丽丝意识到这是主教先生喜欢的女性形象。 道恩·唐泰斯没有停止，摇了下头，叹息笑道： “曾经有过一场爱情或者婚姻，因为身份地位让人不敢靠近，只能远看的女士，我也喜欢，她们充满魅力，一举一动都让人迷醉，难以克制，总是梦到……” 侍立在附近的管家瓦尔特身体忽地颤抖了一下，似乎刚经历了一场不愿意醒来却极为抗拒，难以分辨清楚是好是坏的迷梦。 爱丽丝看着这一幕，小小地吸了口气，她看了眼床边出现的怨魂塞尼奥尔，身影一动出现在不远处克莱恩的身边。 “往好处想，”她满脸同情地拍了拍克莱恩的肩膀，“至少埃莱克特拉主教和你的管家以及贴身男仆都不喜欢男人也不喜欢什么古怪的生物。” 克莱恩抽了口气，面露惊恐地看向爱丽丝。 “所以，”爱丽丝真心实意地问道，“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克莱恩困惑地看着爱丽丝。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解释起自己的本意来：“我担心你未来的女友或者妻子会介意你怀孕生子。” “……”克莱恩移开视线，不再理她。 他们没在外面待太长时间，即使克莱恩回来的还算及时，但在阿罗德斯之前的努力下，埃莱克特拉主教没待上多久，就匆匆喝了几口茶离开了。 爱丽丝把变回道恩·唐泰斯的克莱恩带上了楼，一进房间，床上的道恩·唐泰斯就起身行礼道： “恭迎您回来，我伟大的主人。 “您谦卑的忠诚的仆人阿罗德斯做的得，做得还好吧。” “挺好的，”爱丽丝在克莱恩说话之前开口道，“至少你的主人没有同性恋、恋物癖或者福瑞控之类的问题。” 阿罗德斯肉眼可见地变得更紧张了。 克莱恩看见这一幕，嘴角抽搐了一下，他伸手把爱丽丝扯到身后，叹了口气道： “还可以，伪装得不错。 “不过聊天的时候，尽量不要刺激别人。” “我，我会注意的！”假道恩·唐泰斯的形象迅速消失，枕头上露出了一面不大的镜子。 镜子之上，银白光芒旋即迸发，蠕动着凝成了一个个单词： “感谢您的肯定，我会始终追随您的脚步，期待着为您效劳的下一次机会~” 一个简笔画的再见表情后，镜面恢复了正常。 “它好像真的以为那是肯定。”爱丽丝转过头，满是惊奇地说道。 “如果是你的话，你也会以为这个肯定。”克莱恩瞥了她一眼，“对了，帮我个忙。” 爱丽丝眨着眼睛看他。 克莱恩便朝爱丽丝解释道：“我等下要去放牧X先生的灵体，你能让我抽到‘旅行家之门’吗？” 爱丽丝知道这个技能，她更愿意把这东西叫做“传送门”或者“旅行”，它的作用是让人通过灵界穿梭进行传送，如果克莱恩今天拥有这个技能，他就不会变成色情狂了。 但这种事情是没有如果的，爱丽丝看着色情狂道恩·唐泰斯，怜悯般地说道： “那么，往许愿机里投个币吧，这位可怜的先生。” 克莱恩在身上摸了摸，抓出来一枚金币和一枚铜币，他抬眸看向爱丽丝，在爱丽丝的瞪视中犹豫片刻，把金币递了过去。 “你为什么不一起给我？”爱丽丝接过金币后看着他问道。 克莱恩吃惊地睁圆眼睛，稍作沉默后，交出了那枚一便士的铜币，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爱丽丝还未收起的金币。 爱丽丝无视了这种眼神，她将两枚硬币一起收起，对克莱恩说： “可以了。” “我下次给你送书。”克莱恩面无表情地威胁道。 爱丽丝愤怒地睁圆了眼睛，克莱恩不理她，环顾了一圈，忽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你怎么了？”爱丽丝皱起眉，稍作思考后，挡住了他视线的方向。 克莱恩呼出一口气，觉得好转了很多，朝爱丽丝叹息道： “我有一把名为‘丧钟’的左轮，这是一件神奇物品……” 他详细地和爱丽丝介绍了丧钟带来的副作用，随后在末尾解释道： “看起来，这一次的弱点也许是怕镜子。” 爱丽丝惊讶地看了眼克莱恩，克莱恩忽然感受到灵性逐渐盈满，已经有过类似经验的可能立刻意识到这是“重启”，果然，等爱丽丝让开身子时，他再次看向镜子，已经不再颤抖。 “真好用啊……”克莱恩充满艳羡地感慨道，“这样看来，你是不是不畏惧大多数神奇物品的副作用了？” “呃，也不能这么说，”爱丽丝摇了摇头，“那些神奇物品的副作用没办法对我起效，难道不是因为非凡特性的主人生前也没办法攻击到我吗？” 克莱恩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 “我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能叫你帮忙吗？” “我不保证我会帮忙哦，”爱丽丝瞥了一眼克莱恩，“毕竟如果留着弱点在你身上你也会有危险的话……” 克莱恩磨了磨牙，他知道爱丽丝没说完的话是什么，爱丽丝可能不仅不会帮忙，还会让他频繁地遭遇他畏惧的事物，然后欣赏他恐惧的样子。 ------------ Chapter71 月亮上的妇产医院 周一上午，艾伦照常前往医院工作。 他工作的医院很大，除了各种各样的功能性建筑以外，还有一片供病人们放松身心的广场，里面甚至还做了些绿化。 在维尔玛出事以前，艾伦每天上班经过这片广场时，都会欣赏一下周围的风景，顺便问候一下认识的病人。 然而，对维尔玛的担忧让艾伦无心做这些事情，他步履匆匆地穿越广场，却在半途被一道急切的女声喊住： “艾伦医生！” 艾伦扭头望去，酒红色长发的赛琳娜正努力摇动轮椅往这边来，她并不怎么擅长驾驶轮椅，艾伦看到轮椅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皱起了眉。 出于职业素养，艾伦走上前去推动轮椅，同时问道： “你找我有事情？” 这是他惟一能想到的答案。 赛琳娜匆匆点了下头，随后环顾一圈，在看到四周还算安静后，低声道： “艾伦医生，前两天，周五的时候……” ——在思考了两天后，赛琳娜最终决定将维尔玛的异常转告给艾伦。 她如实讲述了那天发生的事情，末了又低声对艾伦道： “艾伦医生，您最近最好多注意点维尔玛女士……” 艾伦一言未发，他全程保持着安静，这会儿已经推着赛琳娜进了住院楼，他看了眼楼梯，用听不出来情绪的声音对赛琳娜说道： “我去找护工送你回病房。” 赛琳娜下意识回头去看艾伦的表情，但艾伦的脸上竟也没有多少情绪，他只是安静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就转身去叫护工。 赛琳娜张了张口，想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呆愣在原地，被护工抱上了楼。 …… 艾伦一言不发地回到了办公室，作为一名出色的外科医生，他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办公室——虽然不算大。 他关上门，随后鹅黄手捂住脸，靠着门一点一点滑落下来，跌坐在地上，脑袋埋在膝盖间。 不大的办公室内，呜咽声一点一点响起，最后变成喑哑的嘶吼，艾伦的拳头宛如发泄情绪般砸在了地上，随后，他站了起来，低喃道： “尊名……” 他对爱丽丝会保护自己的妻子没有任何信心，至于维尔玛肚子里的威尔·昂赛汀……说实话，看起来有点自身难保的味道。 事到如今，艾伦已经明白，至少当初梦境中出现的三个人里，最强壮的那条白蛇，现在是唯一有可能帮助他的。 如果说别的思路的话，艾伦也不是完全没有，比如说，他可以去教会求助，期待一下他信仰的神会在这场争斗中保住他和他的妻子。 也许会呢？ 艾伦叹息一声，心知这不是个好主意——这种事情绝对会激怒爱丽丝和威尔·昂赛汀。 毫无思路……艾伦痛苦地闭上眼睛，又想起赛琳娜的魔镜占卜。 他在这段时间努力寻找过对神秘学有了解的人和相关的事迹，还去过不少类似占卜俱乐部的地方，但事情总是不尽如人意，他什么都没发现。 到头来，赛琳娜没详细介绍过的那次魔镜占卜，竟然成了他唯一的希望，除此之外，他的收获可能只有在上流社会的名声了。 ——现在有不少人都知道了艾伦医生为了自己怀孕的妻子四处寻求神秘学帮助的事情。 …… 爱丽丝这两天过得很无聊，因为她又陷入了和之前类似的状态——她不知道自己该干嘛。 她无所事事地混到了周一下午三点，听完了“正义”小姐的问候声，“隐者”嘉德丽雅当仁不让地第一个开口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这次有两页罗塞尔日记。” 怎么还不是一本……爱丽丝瞄了嘉德丽雅一眼，又低下了头。 克莱恩倒是没什么意见，他点了下头，轻笑一声道： “很好。” 爱丽丝看了眼克莱恩，忍了又忍，才没当场问出来他是不是只会说这句话。 短暂的静默后，“隐者”嘉德丽雅具现出了两页黄褐色纸张，看着它们以灵界穿梭般的姿态跳跃至愚者先生的掌心。 她看着克莱恩读完日记后让手里的日记消失，随后侧头问道：“你有什么想问的？” “隐者”嘉德丽雅推了推架于鼻梁的厚重眼镜，恭敬地低下脑袋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想知道罗塞尔大帝是否有可能还活着？” 爱丽丝顿了一下，难以遮掩地看向了“隐者”嘉德丽雅。 有关这个问题，她和克莱恩私底下做过不少推测，目前的版本是，罗塞尔大帝可能在月亮上生孩子。 其他人也难掩好奇地看向了青铜长桌首位的愚者先生，只有“太阳”戴里克不是——他唯一听说罗塞尔大帝的机会就是在塔罗会，实际上根本不了解这个人，只是大家都看了，他也跟着看。 嘉德丽雅克制着没去看向爱丽丝，而坐在首位的克莱恩轻笑一声，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也许。” ……奸商。 爱丽丝瞄了克莱恩一眼，没再次去吐槽他是奸商，而是朝“隐者”嘉德丽雅劝慰道： “这取决于月亮上的妇产医院够不够靠谱。” “……啊？”嘉德丽雅发出了困惑的声音。 “月亮上的……妇产医院？”“正义”奥黛丽也表达了自己的困惑。 “倒吊人”阿尔杰的同样不理解这件事，但他没发出声音，只是用眼神表达了情绪。 “魔术师”佛尔思看向爱丽丝，想起了命运小姐为自己寻找“母亲”的委托，并且通过一个畅销书作家的联想力冒出了一个极为不靠谱的猜测。 罗塞尔大帝莫非是这位小姐曾经的“母亲”……？ 不用其他人说什么，“魔术师”佛尔思就率先否定了这个想法。 “月亮”埃姆林也张大了嘴巴，但他什么也没说，而是认真考虑这句话有没有可能有别的深意。 比如说她指的月亮和我理解的月亮其实不是同一个……？ 至于“太阳”戴里克，他看向了“月亮”埃姆林，表情迟疑。 几秒钟之后，“月亮”埃姆林炸毛一般喊道： “你看我干什么！” “太阳”戴里克诚恳地道歉：“抱歉，我没有见过真正的月亮，我只见过您……” “月亮”埃姆林被这话噎得好像说什么都不是，最后，他干巴巴地回应道： “没，没关系。” 其他人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 古怪的气氛中，“隐者”嘉德丽雅试探性地开口询问道： “命运小姐，能详细解释一下您刚才的话吗？” “唔，”爱丽丝笑吟吟地摇了摇头，“不行哦。” 她顿了顿，看着还想开口的“隐者”嘉德丽雅解释道：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 “这里面涉及到了一点只有天使才能知道的秘密。” 嘉德丽雅望向爱丽丝含笑的神情，把未说出口的问题咽了回去，不再询问。 ——作为一个资深的“窥秘人”，她对知识有毒的事情并不陌生。 倒是“正义”奥黛丽略显激动，她望向爱丽丝的眼神期待又充满克制，似乎对这样高层次的知识十分好奇。 “倒吊人”阿尔杰的眼睛里也泛起一丝隐晦的狂热，他的情绪比奥黛丽压得还要深，却也更热烈。 爱丽丝被这两道视线吸引，看了他们两个一眼，表情少见地严肃起来，郑重地警告道： “不要去探究类似事情！” 她为数不多的严肃让“倒吊人”阿尔杰心生警惕，立刻将好奇心暂且压制，语气沉凝道： “我会记住您的警告。” 爱丽丝没理他，视线依次扫过其他人，直到所有人都表示记住了才靠回椅背上。 灰雾之内，克莱恩若有所思的看着爱丽丝，神情难掩困惑。 他注意到爱丽丝有些时候似乎比他想的要更在乎塔罗会的成员一点，比如说现在，但有些时候又…… 克莱恩困惑地收回了视线，尝试着理解可能的原因。 命运小姐刚才好严肃……这么看起来，这件事真的很危险……不过，说起来，命运小姐有些时候其实好像还挺好心的…… “正义”奥黛丽的视线悄无声息地从爱丽丝身上收回，低头沉思起来。 她尝试着将爱丽丝的性格同孩子对比，果然从中找出了类似的现象——对玩具肆意破坏的孩子，也会在有人来索取玩具的时候做出抗拒的行为。 在发现这个现象时，奥黛丽一时间说不上来自己的情绪，她不确定自己该不该高兴，毕竟，把自己比作玩具听起来真的很奇怪。 她沉默地放弃了继续分析爱丽丝。 周围又静了下来，“魔术师”佛尔思想要借机开口，没想到“隐者”嘉德丽雅又领了先： “对了，命运小姐，神话生物的血液……” “啊！”爱丽丝想起来了这件事，“你很急吗？我……唔，不行，我最近不方便给你抽血……” 她皱了下眉，随后摇了摇头道： “恐怕你还是得等威尔·昂赛汀的出生，具体时间我不太确定，不过，按照怀上的时间来算，应该差不多是预产期了……？ “六七月份吧，我尽量让祂早点出生。” “隐者”嘉德丽雅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时间，又放下心来，点了点头道： “好的。” 这一次，“魔术师”佛尔思终于找到了机会，她匆忙开口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请求和‘世界’先生单独交流，很快就能结束。” 和格尔曼·斯帕罗交流什么?？X先生的事情不是结束了吗？克莱恩一边疑惑地想着，一边轻轻领首道： “可以。” 爱丽丝困惑地看了眼“魔术师”佛尔思，随后又暗戳戳地看向克莱恩。 克莱恩屏蔽了其他成员的感官，但这对爱丽丝是徒劳的，她看着“世界”低哑笑道： “还有什么事情？” 佛尔思斟酌了两秒道： “是这样的，X先生的脑袋让我得到了不菲的奖励，我觉得在这件事情上，我支付的报酬不足以匹配任务的难度，所以，想补偿您一笔现金。 “您希望拿到多少？” 爱丽丝吃惊地睁圆了眼睛，她觉得自己从来没听说过这么离谱的事情，抽了一口气道： “这钱能给我吗？” “世界”和“魔术师”佛尔思纷纷看向了她。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理直气壮的说道： “我觉得我们可以好好讨论一下你之前请我帮忙的时候应该付出的代价，‘世界’先生。” “魔术师”佛尔思复又迟疑地看向了“世界”，“世界”的视线从爱丽丝身上移开，转向“魔术师”佛尔思说道： “不用理她。 “你能支付多少？” 爱丽丝愤怒的睁圆了眼睛，到底顾忌到这是灰雾之上，她只尝试着用眼神表达自己的不满，没有尝试着去踹一脚尊敬的愚者先生。 假人“世界”对这种眼神接受良好，毕竟这眼神又不是看向克莱恩本体的，倒是“魔术师”佛尔思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她吞咽了一下口水，语气颇有些艰难地回答道： “5000镑。” “可以。”“世界”点头应允了这个要求。 “魔术师”佛尔思对此当然不会有任何意见，她接着问道： “‘世界’先生，您什么时候需要使用‘莱曼诺的旅行笔记’？我打算在此之前或之后，把它租出去，赚些金钱和非凡能力。” 租出去？把神奇物品租出去？克莱恩听得都愣了一下，没想到“魔术师”小姐竟然有这样的商业头脑！ 爱丽丝也满是惊讶地看了过去，她对这种经济形势并不陌生，但在这个时代，显然少有类似的东西。 这无疑说明了佛尔思的商业头脑，于是爱丽丝产生了新的问题，她困惑地询问道： “你之前为什么那么穷？” 这是爱丽丝在佛尔思在塔罗会上问出如何赚钱之后对她最深刻的印象。 “魔术师”佛尔思噎了一下，这问题格外扎心，她干巴巴地回答道： “呃，我不知道。” 噗，真有她的……克莱恩忍住笑，无奈地瞥了眼爱丽丝，操控着假人“世界”回答道： “这周末和下一周都可能需要。” ------------ Chapter72 押金 应下“世界”的话之后，佛尔思又请求了愚者先生见证后续的租赁协议，这才结束了单独交流。 之后，爱丽丝听着佛尔思介绍了“莱曼诺旅行笔记”的能力和副作用，说明了自己要出租这件神奇物品的事情。 “倒吊人”阿尔杰对此最为积极，他开口问道： “怎么租赁？” “魔术师”佛尔思稍作思考便报出了答案： “每次租赁，基本费用300镑，每多一天加50镑，而在归还时，必须保证这本旅行笔记上的非凡能力比借出去时多两页，借出时只剩一页空白和没有空白的，补满整本笔记就行。” 咦……爱丽丝惊奇地看过去，好奇问道： “这样的话，那要是有人把笔记上的半神能力都用了，只给你补序列9的呢？” “呃。”“魔术师”佛尔思吃惊地看向爱丽丝，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对啊，这该怎么办……诶，不对，那这样的话，早晚有一天会只有记录半神能力的那三页空着的！ 佛尔思很快想明白了这件事，她朝爱丽丝陈述出自己的想法，爱丽丝露出了肉眼可见的遗憾表情。 “倒吊人”阿尔杰在这个时候开口道： “我打算租两天，不过具体的价格还需要再商量一下，根据这本笔记上现有的非凡能力做一定的调整。” 佛尔思立刻停止了和爱丽丝说话，朝阿尔杰欣喜地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租？” “这周末到下周末之间租两天，具体时间有待确定。”阿尔杰亳不犹豫地回应道。 “魔术师”佛尔思顿时皱起了眉头，略显畏缩地开口道：“这段时间已经租给‘世界’先生了。” 阿尔杰愕然地看向了“世界”旋即反应过来这是刚才他们单独交流期间发生的事情。 为什么会这样……阿尔杰低头思索，很快想起了“魔术师”佛尔思委托“世界”击杀“极光会”神使的事情。 他已经完成了击杀？不知道命运小姐有没有帮忙…… 阿尔杰没去看爱丽丝，他知道这没办法给他答案，何况这也不重要——格尔曼·斯帕罗已经被确认是能独立在遭遇战中杀死一个“欲望使徒”的强者了。 他有猎杀绝大多数序列5的能力！ 想到这里，阿尔杰心惊不已，他想起来自己接下来就要和“世界”格尔曼·斯帕罗合作，不禁庆幸起有愚者先生的见证。 与此同时，“正义”奥黛丽和“隐者”嘉德丽雅等人也联想到了最近去世的“极光会”神使，倒是“月亮”埃姆林什么也没想，慢悠悠地问道： “我租赁今天和明天，可以吗？” “400镑加多两页非凡能力。”“魔术师”佛尔思直接报价道。 “月亮”埃姆林轻轻点头道： “你先大概介绍下已经记录有哪些非凡能力，如果它们对我来说没什么作用，我希望能够降低价格，因为我还得花费时间去记录。” 爱丽丝看了“月亮”埃姆林一眼，忽然想起吸血鬼与满月的亲密联系，又看了看在满月时会受到折磨的“魔术师”佛尔思，表情古怪起来。 “魔术师”佛尔思翻动“莱曼诺的旅行笔记”，很模糊地做起了介绍。 爱丽丝听了几声就没兴趣再听，毕竟借笔记的不是她。 等到和“月亮”埃姆林完成交易，“魔术师”佛尔思又看向“隐者”嘉德丽雅，同她说起亚伯拉罕家族的事情： “女士，亚伯拉罕家族的直系后裔已经给了答复，你是想单独交流，还是让我直接说出来。” “隐者”嘉德丽雅想了想道：“单独交流。” 爱丽丝不怎么感兴趣地听完了这段聊天，“世界”开启了下一场交易： “我要出售一份‘审讯者’的非凡特性，只用1000镑。” 说这话时，“世界”看着“魔术师”佛尔思，目的十分明确。 这价格比正常的“审讯者”非凡特性要便宜200镑，佛尔思刚听见时愣了一下，就连“隐者”嘉德丽雅也不免心动起来，思索起“世界”有没有其他的用意。 不过，佛尔思到底还是快了一步：“成交！” 这场交易过后，便是塔罗会的自由交流环节，“魔术师”佛尔思想了想，望向“月亮”埃姆林道： “提醒你两件事情，一是熟记每一页对应哪种能力，战斗的时候如果翻错页，使用错能力，会非常危险。” “月亮”埃姆林顿时嗤笑了一声道： “我对我的智商很有信心。” 爱丽丝用一种非常吃惊地眼神看着埃姆林，插话道： “自信是种美好的品德。” 噗……佛尔思咬住唇避免自己笑出来，她轻咳一声，掩饰般地说道： “东区发生了一起涉及非凡者的严重事件，周围区域处于较为戒备的状态，你如果想在那里展开行动，最好多注意一点。” 埃姆林对这个情报相当重视，当即反问道： “你清楚是什么严重事件吗？” 听到“月亮”先生的问题，“魔术师”佛尔思险些脱口而出“清楚！非常清楚！只是不太了解过程中的细节”。 不过，她及时控制住了自己的嘴巴，略感畏惧地看了眼青铜长桌最下方的“世界”先生。 几乎是同时，“倒吊人”阿尔杰、“正义”奥黛丽和“隐者”嘉德丽雅结合之前的推测，隐约猜到了贝克兰德东区发生的严重事件是极光会那位神使被刺杀，被“世界”刺杀。 因为不是“观众”，佛尔思难以领略到“世界”给出的答案，她想了想，又看向了爱丽丝。 爱丽丝在原地眨了两下眼睛，扭头看向“世界”问道： “因为你？”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世界”自然地点了点头道： “发生了一点意外，我动用了风暴领域半神级的非凡能力。” 爱丽丝一下子就明白了，但克莱恩当时没喊她，她便明白那不算什么大事，起码他自己能解决。 爱丽丝没再继续追问，只是耸了耸肩，给了埃姆林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尽管不太聪明，埃姆林也听明白了关键内容，意识到东区的事情恐怕就出在这个风暴领域半神级的非凡能力上。 尽管不爱出门，埃姆林也清楚这会带来什么影响，他先是为难，很快又想起“莱曼诺旅行笔记”里的传送能力，又放松了下来，轻笑一声道： “我会注意的。” 他这话说的非常平静，显得很有信心，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 爱丽丝看了一眼埃姆林，忍住加重他身上厄运的冲动，心虚地瞥了眼克莱恩后，低头劝告自己不能真把人弄死了。 “魔术师”佛尔思不再多说，只回应道：“总之，我提醒过你了。” 爱丽丝看了一眼佛尔思，忽然意识到，其实她这样出租神奇物品其实是要承担风险的，确实有愚者先生的担保，她并不担心对方会不归还，但如果对方死了呢？ 想到这里，爱丽丝忍不住提醒道：“你不收押金吗？” “押金？”佛尔思困惑地问道。 爱丽丝点了点头道： “如果租借的物品因意外损坏、丢失或者其他原因导致无法归还，那押金就归物品主人所有。 “如果没有，那押金就会在归还物品时退回。” “月亮”埃姆林睁圆了眼睛。 佛尔思很快反应过来这么做的必要性，但她也意识到了事情的弊端，皱眉问道： “但这样一来，租借时候需要付出的钱就增加了……” “那就你自己要考虑的问题了。”爱丽丝摊了摊手。 旁观的“月亮”埃姆林尝试着提出有利于自己的建议： “如果你想收押金又担心这个的话，也许，你可以把押金定得少一点。” 不待佛尔思开口，爱丽丝就笑了出来，她扭头朝埃姆林道： “如果你要这么定押金，那还不如不定。 “因为如果押金很低的话，我宁可交了押金来获取神奇物品，就当是我低价买了一件神奇物品了。” “正义”奥黛丽也赞成道： “没错。 “即使真的要定押金，也要比神奇物品的价值高才是。” “魔术师”佛尔思听完了他们的讨论，当即下定决心道： “我不会收押金的。” 佛尔思知道，有神灵作保的局面，物品丢失很好处理，神奇物品损坏就更加困难——那得是天使层次的力量，遇到这个情况，人大概也活不成了。 再加上考虑到塔罗会成员在遇到危险时可以向愚者先生求助，佛尔思对“莱曼诺旅行笔记”的安全性相对放心，还是决定优先顾及生意。 这让“月亮”埃姆林放下心来，他不再说话，“倒吊人”阿尔杰则问道： “那位‘牧羊人’长老最近没来找过你？” 爱丽丝好奇地看了过去。 “没有。”戴里克顿了下道，“‘六人议事团’似乎在忙前任首席陵寝的事情，具体是什么，我没有权限知道。” 前任首席的陵寝……爱丽丝稍作回忆，想起了这件事，白银城的前任首席修建了一座深入地底的陵寝并搬了进去，之后再未出来，疑似想转到“死神”途径的序列3失败。 她困惑地偏了下脑袋，“倒吊人”阿尔杰接着说道： “你注意一下这件事情，这个关键阶段研究前任首席的陵寝不会简单，这可能给你带来危险。” “嗯！”太阳”戴里克用力点头道，“我会尽量想办法弄清楚具体情况的。” 交流仍在继续之中，这周似乎没发生多少事情，场面又沉寂了下来，爱丽丝想了想，朝他们说道： “如果可能的话，最近离贝克兰德远一点吧，或者先暂时离开。” 克莱恩皱眉看向了爱丽丝，他并未开口，倒是“正义”奥黛丽立刻问道： “怎么了？说要发生什么了吗？” ——虽然她本身并不在贝克兰德，但她的父亲和哥哥频繁往返于领地和贝克兰德之间，她很担心他们的安全。 “隐者”嘉德丽雅几乎是瞬间想起了爱丽丝先前的话，她直接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了一起，认为爱丽丝可能要去找另一条“水银之蛇”的麻烦。 “倒吊人”阿尔杰也想起来了这件事，至于“魔术师”佛尔思，虽然她也很为自己的安全担忧，但已经有人先问了，她并未立刻开口。 “太阳”戴里克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懵懵懂懂地看着周围，“月亮”埃姆林皱起了眉，等候她的回答。 “我不知道哦，”爱丽丝却摊了摊手，“只是威尔确实快出生了，嗯……你们总不能指望到时候什么事情都不发生的吧？” 这当然不现实，他们想明白了这件事，纷纷沉默下来，皱起了眉。 这对“倒吊人”阿尔杰和“隐者”嘉德丽雅来说并不困难，他们毕竟常年在海上，“太阳”戴里克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倒是剩下几人沉思起来，连克莱恩也有些担心，准备回头问问爱丽丝。 这是本次塔罗会最后一个重磅消息，接下来，他们教导了戴里克一些神秘学的知识和语言，塔罗会便结束了。 爱丽丝像前几次一样留了下来，尽管有很多问题想问她，但克莱恩还是先把罗塞尔大帝的日记递给了她。 “十二月二十九日，又快到新的一年了。 “所有的陵寝都已建好，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陵寝？什么陵寝？爱丽丝愣了一下，想起了“黑皇帝”牌上写的成神仪式，抬头看向克莱恩，克莱恩示意她继续看下去，爱丽丝便又打开下一页。 这页日记上没有日期，但抬头却写了行古弗萨克语： “紧连着刚才那张。” 这行单词字迹秀丽端正，与罗塞尔大帝的手书有明显区别，一看就是他人额外添加的。 应该是“神秘女王”做的注释……爱丽丝继续往下看去，只看到第一行，就忍不住叹息出来。 “我想，这个世界上，穿越者应该不只我一个。” 大帝也发现这件事了……不过，他知道了多少？爱丽丝恍惚了一下，抬眸看了眼克莱恩，没等他做出反应，就又低下头。 ……这些“穿越者”里面，有人知道那本书的存在吗？ ------------ Chaper73 异常 记忆里宋姝提到的那本书，是扎在爱丽丝心上的一根刺，大部分时候她都忽略这件事，但每当注意到时，就难以再次忽略。 哦，也许用呼吸来比喻更合适，毕竟一旦注意到呼吸，就没办法自动呼吸了…… 爱丽丝不由得庆幸起灰雾之上并不需要呼吸，当然，她回到现实中其实也没有这方面的需求，对天使来说，呼吸就像是吃饭、喝水和睡觉一样，更多的是作为人时期的习惯。 爱丽丝没去看克莱恩的表情，她注意到这似乎是罗塞尔大帝给后来者的寄语，一言不发地继续看下去。 “如果还有人能看懂我的日记，一定要记住，谨慎地选择你的非凡途径。 “一旦确定了这点，也就意味着你的盟友和你的敌人也大致确定了。 “我没法提出具体的建议，因为我看不清七神，看不清那些邪神的真正面目，这也许与那个古老组织隐藏的第二块‘亵渎石板’的部份内容有关，很可惜，我只是大概猜到有隐藏的部分，无法获得证实。 “同样的，我也不知道第一块‘亵渎石板’书写着什么。 “一个有用的告诫是，不要选序列0位置已经被占据的途径，并且小心相近途径的序列0、序列1，我在这方面就吃了很大的亏。 “至于序列0代表什么，如果你还不知道，记得搜集我其他日记。 “呵呵，这一页相当于我人生的后记，若是我成功，那之后就是神生，就是另一段故事，如果失败，那就没有之后，大概，嗯，你懂的。 “去吧，能看懂我日记的朋友，去探寻我们穿越的秘密和其中埋藏的真相吧，我会注视着你的，如果我还活着。 “最后提醒你一句，一定要记住： “小心月亮！” 看来大帝最后还是失败了啊……爱丽丝轻微叹息一声，看着最后的“小心月亮”摇了摇头，抬起头来。 克莱恩仿佛是等着她看完那样问道： “敌人和朋友已经确定了，指的是不是相邻途径？” 爱丽丝点了点头。 这很容易想明白，相邻途径的序列0如果想要更进一步，那彼此将是必然的敌人，爱丽丝朝克莱恩确认道： “你知道自己的相邻途径是哪些吧？” 克莱恩反问道：“‘偷盗者’和‘学徒’？” 这便没有其他问题了，爱丽丝点了点头，没想到克莱恩又好奇地问道： “‘命运’途径有哪些相邻途径？” “没有。”爱丽丝直白地回答道。 “没有？”克莱恩吃惊地看着她，眼神中流露出羡慕来。 爱丽丝知道克莱恩为什么羡慕，她无情地开口道： “相信我，这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你不可能没有敌人的，如果量变少了，那只能是质提上去了。 “不然的话，你觉得我凭什么几千年没成神？” 克莱恩看了眼爱丽丝，把“你运气太差”咽了回去，尝试着冷静分析： “……因为‘光之钥’？” “废话，”爱丽丝白了他一眼，“算了，你别猜了，我怕你猜完了一下去就暴毙……” 克莱恩顿了一下，迅速换了个问题：“对了，你知道‘占卜家’途径的序列0叫什么吗？” 这问题让爱丽丝分明地愣了一下，她看着克莱恩困惑地低喃道： “你不知道……对了，你是该不知道，不然你不会不问我……” “什么？”克莱恩心里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他皱起了眉。 爱丽丝抿住唇，她望着克莱恩，轻声报出了答案： “……愚者。 “……‘占卜家’途径的序列0，叫愚者。” 这是黑夜女神在介绍源质和外神的信息时，一同提及过的内容。 克莱恩伸手按住了桌子，哪怕有着“小丑”的非凡能力，爱丽丝也能从他紧绷的肌肉中意识到他的失态。 她眼含悲伤地看向克莱恩，叹息道：“你看，我们哪来的自己选择途径的机会呢？” 克莱恩张了张口，说不出话。 成为“占卜家”，是他自己做下的决定，是根据罗塞尔大帝的日记做下的决定，但在灰雾之上成为愚者，远发生在这之前。 所以…… 他心情复杂地看向爱丽丝，深吸了口气问道：“……所以，如果我当时没那么选，会像你一样意外吞下点什么？” 爱丽丝摊了摊手，回答道： “我不知道。 “也许命运格外偏爱你，对你采用了温和一点的强迫手段呢？” 温和一点的强迫手段……克莱恩咬了咬牙，他做梦都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能听见“温和”跟“强迫”两个词一起出现。 他们默然良久，爱丽丝才张口尝试着打破沉默： “虽然大帝已经警告过了，但…… “小心月亮。” 克莱恩在这句话中收拢思绪，他抬眸看向爱丽丝，沉吟片刻后问道： “你知道月亮上到底有什么，对吗？” 爱丽丝点了点头，看向克莱恩，考虑到他已经几次试图探究这个问题，她想了想，决定对克莱恩说一句没有任何用处的真话： “月亮上面，住着‘月亮’真正的主人。” 克莱恩用一种困惑的眼神看着爱丽丝，感慨道： “我真的很少见到有人能把一句没用的话说的这么有用。” 爱丽丝耸了耸肩，朝克莱恩问道：“你还有事情吗？” 在克莱恩摇头否认以后，她果断离开了灰雾之上。 这会儿还不到饭点，爱丽丝思考了几秒钟，想起“隐者”嘉德丽雅提起了的神话生物血液的事情，主动探寻起了艾伦的位置。 艾伦正在医院上班，爱丽丝在他休息的间隙出现在他面前，不顾他惊惧的神情，倾身问道： “你找到乌洛琉斯的尊名了吗？” “……没有。”艾伦诚实地回答道。 意料之中的答案，爱丽丝没觉得太奇怪，她摇了摇头，接着问道： “好吧。 “那你有线索吗？” 这一次，艾伦没有直接回答爱丽丝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 “为什么您会觉得我能找到？” “看来是没有……”爱丽丝一点也不显得失望，她站直身体回应道，“事实上，我并不是期待你能找到……怎么说呢？如果命运觉得乌洛琉斯在这个时间该出现的话，那祂自然就会出现。” 艾伦看起来没能理解这句话，爱丽丝想了想，尝试着和他解释： “就像是如果你到了该死的时候了，哪怕你躲过了一次、两次、三次，还会有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一切只有当你真正死亡了才会终结。” 这可不是什么礼貌的话，但巨大的差距让艾伦没办法，感到愤怒，他只是麻木地说道： “……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能不能算得上是线索。” 爱丽丝示意他说下去。 艾伦便说起他从赛琳娜那里那里听闻的那次占卜，讲完整件事后，他又问道： “我注意到，对于乌洛琉斯，您和……您二位的想法似乎并不一样？” 爱丽丝眯起眼睛看他。 刚才鼓起的一点勇气消失殆尽，艾伦瑟缩回身体，爱丽丝瞥了一眼他不甘心的神情，忽然恍惚了一下。 ……那既畏惧又不甘的表情，又何尝不是她自己呢？ 刚才看完罗塞尔日记时的心情又被爱丽丝重新回想了起来，她又想起克莱恩听闻“愚者”时的神情，晦暗的眸光看向艾伦，低声道： “……如果真的打起来，我并没有把握护住你的妻子。” 艾伦猛得抬起了头。 “我并不期望我们打起来……”爱丽丝不去看他的脸色，“但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很难相信他出生那一天我们能平稳度过。” 顿了顿，她又接着补充道： “事实上，我和威尔·昂赛汀都不太可能主动掀起什么，因为我们都还没准备好，但乌洛琉斯……说实话，我不确定祂的态度，祂看起来像是命运一声令下就会冲上去的样子。 “而作为威尔·昂赛汀的‘母亲’，你的妻子必然是事情的中心，一旦打起来，我不敢保证……” “这就够了。”艾伦突兀地出声道。 爱丽丝抬起头去看他，艾伦失魂落魄地低声喃喃道： “这就够了，这就足够了……” ——有一点希望，已经比全然的绝望要好太多了。 爱丽丝没说话，她安静地看着艾伦，等他冷静下来才出声问道： “赛琳娜在哪？” 艾伦回答道：“她和维尔玛在一个病房里……” 爱丽丝一下皱起眉，尽管她知道威尔·昂赛汀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目前在这家医院里，但她不是很想前往威尔·昂赛汀的病房——这听起来太像是挑衅了，她不确定威尔能忍几次。 艾伦这次看懂了爱丽丝的脸色，他出声道： “最近这几天，每天晚饭过后，赛琳娜都会被护工推着出去花园里散心……”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问起赛琳娜的长相来。 ——虽然她可以直接找到威尔·昂赛汀的病房，从而找到赛琳娜，但……那好像也不太礼貌。 她在晚饭后将视线重新落到这家医院，在花园中找到了那个酒红色头发的姑娘，随后翻找起艾伦描述的经历。 有魔镜占卜这个关键词，在爱丽丝找的很容易，她轻易就发现了一次透出异常的魔镜占卜，深入进去，爱丽丝看见了一个昏暗的房间，里面有几个少女。 她并不全认识里面的少女，事实上，里面只有两个女孩是爱丽丝眼熟的，一个是她正在研究的赛琳娜，另一个是克莱恩的妹妹梅丽莎。 爱丽丝暗自记下这件事，静候起事情的发展来。 名叫赛琳娜的女孩儿手中拿着一面镜子，考虑到她们应该是在玩魔镜占卜，这没什么不对的。 真正不对劲的是镜子里面的景象，爱丽丝看到那面镜子里正立着刚才那个红头发的姑娘，她全身出现，且表情阴冷，一看就不对劲。 “这次帮我占卜什么时候能够遇到一位浪漫的、英俊的绅士？”这时，一个爱丽丝不认识的少女喝了口葡萄酒，在众人调侃的视线里，红着脸蛋，鼓起勇气说道。 赛琳娜轻咳两声，一本正经地摩挲着镜子背面道： “魔镜魔镜告诉我，尤妮娜心目中的绅士什么时候才会出现？” 连说三遍后，她拿起镜子，凑向了自己面前。 一个穿天蓝色蕾丝长裙，有着天然卷褐色长发，脸上带有些婴儿肥的少女在这个时候猛地前倾身体，看向了那面镜子。 爱丽丝愣了一下，又将注意力移到那少女身上，若有所思。 她看出来了？ 爱丽丝继续看下去，褐色卷发的少女猛地靠后，像是被吓了一跳，爱丽丝看见她的脸色苍白，起伏的胸脯也暴露了她急促的呼吸。 爱丽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又看向赛琳娜，这女孩不见半点异常，甜笑着说道： “尤尼娜的绅士将在半年后的第二周周日出现……” 嬉笑的嗓音里，爱丽丝看到那褐色长卷发的女孩颤栗着身体起身，跌跌撞撞地冲向了门边。 她去做什么……爱丽丝皱起眉，没等她思考出结果，那女孩又回来了，爱丽丝便眨了眨眼睛，继续往下看。 爱丽丝的注意力已经全然移到了那褐色卷发的女孩身上，她看着那女孩坐立难安地待了一会儿后，突兀地起身道： “赛琳娜，我，我有个惊喜给你，给你，你和我出去一下。” “真的吗？你不是送过生日礼物了吗？”赛琳娜将镜子反扣拿好，颇感诧异地跟着起身。 这么说她看起来还挺正常的……爱丽丝瞥了一眼，想起自己漏了魔镜占卜的尊名部分，想要翻一下，又犹豫起来。 不对吧，她应该是用赫密斯语念的…… 占卜里看见的尊名会被察觉吗？爱丽丝说不上来，但她没忘记亚当透过预言梦看过来的那一眼，如果有别的办法，她不想试。 “惊喜是，是不会，是不会有任何，任何征兆的。”褐色长卷发的女孩以一种爱丽丝都能看出来的演技接着表演道。 ------------ Chapter74 我现在精神和你一样好 既畏惧又强撑的样子让爱丽丝久违地想起廷根时期的经历，想起梅高欧丝造访时的事情，继而又想起了罪魁祸首因斯·赞格威尔。 她说实话对因斯的印象不怎么深，因斯整个人留给她的印象，怕是还比不过当年点醒她的那句话。 因而爱丽丝并不经常能想起找因斯报酬这回事，倒是只从她嘴里听说过后续的克莱恩，说不定比她还要在意些许 ……说起来，不知道克莱恩魔药配方的进度怎么样了。 克莱恩在这件事上拒绝了爱丽丝的帮助，当然，这是正常的——因为她帮忙的方式是向女神去要。 克莱恩拒绝了这特殊的方式，意图自己从圣塞缪尔教堂地下偷出那本安提哥努斯的笔记，但爱丽丝后来才想到一个问题。 ——女神会不知道自己注视着的孩子准备去查尼斯门后面偷东西吗？ 爱丽丝以己度人地认为女神是在看热闹。 从赛琳娜命运中扒出来的画面还在继续向前流淌，爱丽丝看到那褐色长卷发的女孩把她带出了屋子，随后进了一间房间，当看到等在房间里的克莱恩时，爱丽丝认为自己不用看下去了。 她直接将刚才的整段画面传给了克莱恩，并且在最后问道： “你知道那个赛琳娜，就是那个红头发的女孩是用了谁的尊名进行‘魔镜占卜’吗？” 克莱恩这会正和“大气污染调查委员会”的玛丽太太讨论收购考伊姆公司股分的事情，爱丽丝的消息让他的动作可疑地停顿了一下，接着，他并未理会，直到送走了玛丽太太，才从灰雾之上回了消息：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你在找什么吗？我倒是恰好问过完整的尊名，让我想想…… “徘徊不去的英灵；真实造物主的眷属；凝视命运的眼睛！ “这个尊名……？” 末尾的疑问很是明显，爱丽丝猜测克莱恩八成是猜到了尊名的主人很可能是乌洛琉斯、再不济也和乌洛琉斯联系紧密这件事。 爱丽丝肯定了他的猜测，随后遥遥看了眼艾伦，便果断地放弃了去找他的想法——她决定给艾伦托个梦。 这是序列2的‘先知’所具备的能力，能让她踏足他人的梦境，并在梦境里做出点什么，类似于托梦。 不过，这能力本身并不能伤人，也不提供穿梭不同梦境的能力，爱丽丝认为她应该可以结合其他能力一起使用，尽管她其实没试过。 不过没所谓，爱丽丝安心躺到了艾伦睡觉，这段时间的艾伦大多歇在医院，她潜进梦境，发现这实在是个不太美妙的梦。 ——艾伦梦见了维尔玛的生产。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在日复一日的担忧中，艾伦梦见这个再正常不过了，爱丽丝甚至怀疑艾伦近段时间做的都是这样的梦。 这不是爱丽丝需要关心的内容，她要做的，仅仅是想清楚怎么样让乌洛琉斯的尊名自然的出现在这场梦境中。 这种时候，爱丽丝又想起了艾伦和维尔玛的那两场梦。 认真说来，其实这两场梦并非没有威尔·昂赛汀动过手脚的可能性，但爱丽丝不怎么关心。 毕竟，威尔·昂赛汀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想要把乌洛琉斯引过来，但爱丽丝唯一的解题思路就是这个。 哦，也不能说是唯一，因为她还可以去找亚当、找阿蒙、找黑夜女神……总之她是不可能自己上的。 因而威尔·昂赛汀的目的一时半会儿就不太重要了……她怎么都快生完了！ 事发突然，维尔玛凄厉的声音中，爱丽丝察觉到梦境开始抖动起来。 爱丽丝并不陌生这种景象，她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做点什么，艾伦就要醒了，沉吟片刻后，爱丽丝最终没有在慌忙之中做点什么。 ——夜还很长。 下一个梦境，爱丽丝没给艾伦自由发挥的机会，而是直接让自己和艾伦出现在一个昏暗的房间中，门窗闭合，窗帘拉起，只有他们面前跳动的烛火作为光源。 爱丽丝模糊了自己的影像，确保梦醒后的艾伦不会记得自己的长相，接着，她拿出一面镀银的镜子，擦拭摆放。 接下来，她在那面镜子前点燃一根蜡烛，随后，她便用鲁恩语诵念起那段尊名来： “徘徊不去的英灵， “真实造物主的眷属， “凝视命运的眼睛 “……” 爱丽丝颇有仪式感的用鲁恩语一连念了七遍，随后爽朗地摔碎镜子，镜子碎裂的声音中，梦境再次摇晃起来。 爱丽丝从将要破碎的梦境中退出，随后才皱起眉嘀咕道： “我是不是忘记放纯露了来着？还有，最后我忘记问问题了……” 至于用鲁恩语念尊名，倒是她刻意为之，毕竟，万一真在梦里把乌洛琉斯引来了，那就问题大了。 何况，艾伦还不一定听得懂赫密斯语。 …… 这是艾伦今天晚上第二次从梦中惊醒，他已然睡意全无，从床上坐起来，回忆起梦境中的景象来。 刚才短暂的梦境里，昏暗的房间和少女的面庞都称不上清晰，只有少女声线中的那段尊名让他印象深刻。 艾伦猜测那应当就是尊名，正是他在场的乌洛琉斯的尊名，否则没有别的可能了——他想不到自己还能去哪找线索了。 不过……为什么是鲁恩语？ 困惑在艾伦的眼里一闪而过，他回忆起赛琳娜对魔镜占卜的介绍，想起诵念尊名应当用赫密斯语，但很快他又完成了自我说服，因为他并不会赫密斯语。 ——人怎么可能会梦见自己不会的东西呢？ 艾伦并未怀疑有人对自己梦境动过手脚的可能性，即使动过，他也不在乎，他将这视为命运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因为他无比清楚，在这场属于“命运”途径的争端中，他唯一的价值是引来乌洛琉斯。 至于奢望威尔·昂赛汀和爱丽丝能和平共处……这明显不太现实，倒是他们和平共处到威尔·昂赛汀出生前，是件可能性很大的事。 说实话，艾伦并非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他认真思考过，等到威尔·昂赛汀出生后，告诉妻子她产下了一个死胎，然后把孩子丢掉的可能性。 然后威尔·昂赛汀就发现了他的念头，无情地嘲笑了他，并且告诉他，他大可以这么做试试。 这反而让艾伦不敢尝试了，他并不敢拿自己和妻子的性命冒险，因此，这件事被他无奈地放弃了。 而如果不这样做，那无非就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而已，与其继续这样下去，艾伦其实更倾向于迎接命运的审判。 他毕竟被这件事折磨得太久了。 艾伦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叹息一声，思考起自己去哪找人帮自己翻译这个尊名。 …… 克莱恩进入圣塞缪尔教堂的大祈祷厅内。 连日的观察是有所收获的，克莱恩对内部看守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不仅如此，他还知道每天下午，都至少有一位内部看守者到大祈祷厅向女神祷告。 今天，他正式来尝试接触内部看守者的。 第一排坐着位套黑色神职人员长袍，但气息阴冷，脸色苍白，头发枯黄的老者，他正紧闭着双眼，专心祷告，是克莱恩之前感应到的内部看守者之一。 他一般轮值周五……克莱恩没有真正靠近，离了两排座椅，找了个位置坐下，将帽子和手杖交给了贴身男仆理查德森。 然后，他于坐下的过程里，悄无声息地开启了“灵体之线”视觉。 霍然间，克莱恩眼前出现了一根根虚幻的黑色细线，它们密集地从不同生灵体内钻出，一丛丛向着无穷远处蔓延。 透过特殊的视觉，克莱恩窥视到了内部看守者的不同，但让人遗憾的是，爱丽丝并没有把窥视高位存在可能会被发现的事情和他讲清楚，否则他大概会占卜一下再做决定。 无论如何，在一番惊险刺激的经历后，克莱恩迎来了埃莱克特拉主教的安抚，他放松下来，心底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 “你以为自己做的很隐秘？ “不！一点也不！你忘记自己接触过黑夜女神的圣物了吗？” 谁？谁在说话？克莱恩浑身上下的肌肉都一下子僵硬起来，眼皮差点睁开。 不一会儿，克莱恩就察觉到身上的衬衣传来一股湿透的凉意，他知道，这是自己的冷汗浸透了衬衣。 他最惊恐的不是那声音说的话语，而是它为什么能直接响在自己心里，并且和本身未做改变的嗓音一致。 ——要知道，同时认识克莱恩·莫雷蒂，并且知道他在圣物面前发过誓的人，实际上并不多。 这句话的本意听起来像是提醒，克莱恩尝试着回忆那些人中的谁会用这种方式做出提醒，最后想起了爱丽丝。 但克莱恩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爱丽丝确实可能用这种惊吓的方式做出提醒，但如果是她的话，这会儿自己睁开眼睛，应该能看到爱丽丝得意的笑。 不，她现在就应该在我的耳边嘲笑我……克莱恩迅速否定了这个猜测，并且想到了另一个同样满足条件的人。 ——他自己。 规划行动前，我其实有考虑过相应的问题，当时得出的结论是不需要太担心，有爱丽丝在，女神不可能没察觉到我的异常，既然女神至今没有做出反应，那就说明祂是默许……等等，我如今的行为，也是女神默许的吗？ 心底的那个声音又再次响了起来： “你考虑问题太理想化了，何况女神知道且默许你的行为，并不代表教会知道，不是吗？ “教会大部分成员，恐怕保密等级并不足够知道你的事情，就像他们连爱丽丝的真实身份都不清楚。” 无可反驳，克莱恩也并不打算反驳，他思考起这个声音的来历来。 嗯……虽然我在“无面人”阶段，已通过各种扮演，认清了真正的自己，但目前有多服食魔药，还未彻底消化，而“秘偶大师”要求给每一个人偶一个符合特点的人设，这同样容易导致人格分裂…… 还有，为了窃取安提哥努斯家族笔记，为了扮演道恩·唐泰斯，我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潜意识中有强烈的动摇和怀疑倾向……这种状态下，刚才那位内部看守者失控的精神污染并刺激了我的灵体，让我精分出了一个人格？ 想到这里，克莱恩在心底询问道：你究竟是谁？ 那嗓音迟疑了下道： “我是克莱恩，你是周明瑞。 “不，我是周明瑞，你是克莱恩……” 果然……克莱恩再次有了汗毛耸立的感觉，决定立刻离开圣赛缪尔教堂，返回家中，解决自己人格分裂的问题。 当症状刚出现时，事情还比较容易处理，等到人格稳定并强大起来，开始抢夺身体控制权时，说不定就必须借助外力的帮忙了！ 他睁开眼睛，表情宁和地对身边的埃莱克特拉主教道：“我感觉自己已经平静下来了。” 自从得了精神病，我精神好多了……说话的同时，克莱恩在心里自嘲了一句。 埃莱克特拉主教露出笑容：“女神在庇佑你。” 说话间，他从过来的牧师手中拿过一杯清水，递给道恩·唐泰斯。 不需要解释，克莱恩知道这是圣水，往常也喝过，于是藏住担心，表面正常地接过杯子，一口喝掉。 清凉的感觉顺喉而入，让克莱恩精神一振，似乎清醒了不少，就连脑海里那个声音都减弱了下去。 这有安抚灵体的作用啊……教会对道恩·唐泰斯还是挺重视的，当然，这是他们非凡者造成的……克莱恩一边对埃莱克特拉主教点了下头，并在胸口画了个个绯红之月，一边沉稳地走向圣坛，去奉献箱前捐了50镑现金。 做完这一切，他带着贴身男仆理查德森离开教堂，乘坐马车返回伯克伦德街。 回到家里，克莱恩进入盥洗室来到灰雾之上，在发现自己的状态一点都没有变好后，他暗道了声“果然”，想了想，先触动了那颗属于爱丽丝的深红星辰： “我现在精神和你一样好。” ------------ Chapter75 秘偶大师的“妙用” 爱丽丝充满困惑地放下了手里的冰淇淋。 和我的精神一样好？什么意思……爱丽丝眨了眨眼睛，没想出结果来，于是又吃了口冰淇淋，朝克莱恩问道： “什么意思？” 她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克莱恩的回应，于是失望地吃完了最后一口冰淇淋，开始思考自己接下来能干什么。 ……我真去天桥底下摆摊？ 爱丽丝又想起那个她无疾而终的念头，似乎这么做也并非不可以，但爱丽丝一想到被她丢在灰雾之上的“混乱行者”非凡特性，就表情怪异。 ……还去吗？ 犹豫再三，无所事事的爱丽丝还是决定再去试试。 不过，爱丽丝觉得自己没办法通过上次占卜出来的结果找到一座合适的桥，她恐怕需要想个别的办法来找个合适的桥。 ……去哪呢？ 做这样的决定实在不容易，爱丽丝又想起了克莱恩，又想起那条没回音的消息，忍不住又喊了一声克莱恩。 还是没有人回应。 这让爱丽丝不免有些担心起来，富翁的生活并不算忙碌，克莱恩总能找到信息回应她的消息，尽管这似乎显得道恩·唐泰斯的肾脏不太好。 她这会儿不是当初那个还需要找上门的小女孩了，虽然觉得克莱恩没喊她，要么是没问题，要么是喊了她也没办法，但爱丽丝只是通过灵性确认了没有危险，就观察起克莱恩的情况来。 她看见了一圈灰雾。 他在上面……爱丽丝稍微放心了点，正如她不担心威尔·昂赛汀现在对她动手一样，想来在克莱恩真的成为愚者之前，源堡应该没什么威胁才对。 她熟练地叩了两下源堡的大门，等了一会儿却没人给她开门，这会儿爱丽丝才意识到事情不对了。 ——要知道，即使是有新人被拉进了塔罗会，愚者先生应该也不至于不能给她开门。 克莱恩在忙什么？ 爱丽丝想不通，她忽然觉得眼前的源堡大门碍眼起来，她有种做点什么把那扇大门砸了的冲动，但身上那点细碎的光似乎只是残留的影响和力量，爱丽丝清醒地知道，她其实没可能真的撼动源堡。 而且，克莱恩如果真的在做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我这样说不定会影响到他…… 爱丽丝咬了咬牙，她忽然觉得自己和克莱恩之间的联系还是太浅薄了，就像现在，她根本无法判断克莱恩的状况。 要是我有办法能判断他是不是遇到了危险什么的就好了……爱丽丝咕哝着，收敛起了灵性。 爱丽丝焦躁不安地起身，到处走来走去。 说实话，她很想随机抽一个看不顺眼的人找点麻烦，缓和一下自己的情绪，但小麻烦不能让她心情好起来，大麻烦的话…… 爱丽丝想起克莱恩，叹了口气。 克莱恩在晚饭时分才传来了消息，爱丽丝在灰雾降临时便坐正身体，听着克莱恩的声音从灰雾里传出。 她听完了克莱恩关于双重人格的描述，在确认事情已经解决后彻底松了口气，随后迫不及待地再次敲了敲源堡的大门。 这一次，克莱恩毫无意外地允许了她的进入。 事情已经解决，爱丽丝便没再提起自己先前的担忧，而是一脸怜悯地看着他问道： “按照你分析的原因来看，你的密偶不会有一天诞生了自己的人格吧？” “……？”克莱恩诧异地看向爱丽丝，“密偶已经是尸体了。” “我觉得还是不太一样……”爱丽丝微皱其眉，想起密偶需要有自己性格的事情，又想起克莱恩说那已经是尸体了，表情忽然怪异起来，“不，等一下，我突然发现，你们‘秘偶大师’玩的好变态啊！” 克莱恩满是困惑地看着爱丽丝，于是她便解释道： “我刚才一瞬间想起了类似冰恋，催眠play，角色扮演……” 克莱恩抬手制止了她的话。 “这种时候你为什么不记得你没成年了？”他面无表情地问道。 爱丽丝心虚地移开视线，复又强行和克莱恩对视，为自己辩解道： “哎呀，我就是突然想到了嘛！人的想法又不是受自己控制的，我有什么办法嘛！” 克莱恩冷漠地看着她。 爱丽丝受不住这古怪的气氛，她尝试着转移话题： “你知道吗？刚才，你在对付你的另一个人格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你说，为什么没有一种办法，可以让你一出事，我就能知道你出事了呢？我是指那种能确认对方安危的办法……” 这想法的提出让克莱恩愣了一下，他看着爱丽丝，皱起眉，表情怪异地说道： “其实，我现在还真的有一个能力可以起到这样的作用。” “是什么！”爱丽丝期待起来。 克莱恩瞄了一眼爱丽丝，表情怪异地说道： “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我的密偶一定是第一个知道答案的……” 爱丽丝被噎了一下，这话她还真的没办法反驳，密偶确实是第一个知道主人出事的存在，毕竟重获自由了嘛——自由地死了。 好吧，其实本来就死了，那之后的情况用安息来形容或许更合适。 但提到这个话题，爱丽丝忽然想到一件很危险的事情，毕竟克莱恩并不是第一次动这种念头，爱丽丝很明显地意识到，克莱恩对这个想法其实是心动的——因为那好像真的能阻止自己闯祸。 但克莱恩没这么做，爱丽丝认为主要原因应该有两个，一个是最主要的，他现在打不过自己，至于另一个嘛…… 克莱恩自己都说了，密偶已经是死人了，爱丽丝并不觉得他会想自己变成那样。 但爱丽丝慌就慌在这里，她和克莱恩不同，她知道相邻途径的那一幕，而“愚者”途径的其中一条相邻途径——“错误”途径，其实是能解决第二个问题的。 有过一次被阿蒙寄生的经历，再结合“太阳”戴里克的描述，爱丽丝其实是清楚阿蒙能做到哪一步的——祂完全能在保留自我意识的情况下操控别人！ 这就对爱丽丝非常不利了，她咬了咬牙，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克莱恩打消这个念头。 她捏了捏拳头，在克莱恩困惑的视线中，再一次转移了话题： “你能不能帮我挑个合适的天桥？” “什么？”克莱恩疑惑地问道。 于是爱丽丝便重新提起先前的经历，克莱恩在爱丽丝的讲述中想起了他断断续续提起过的事情，皱起眉说道： “你要不再等等？ “按照你说的，威尔·昂赛汀快出生了……” 爱丽丝也皱起了眉，r她当然不至于把这件事忘记了，但等候的日子实在有些无聊，她叹了口气，不满地嘀咕道： “唉，威尔·昂赛汀能不能快点出生……” 克莱恩欲言又止地看了爱丽丝，最终放弃了劝阻，转而提起另一件事： “对了，威尔·昂赛汀快出生了的话，你的新尊名……” 爱丽丝偏着头看他。 “我还没想好。”克莱恩坦诚地回答道。 爱丽丝静默了一瞬间，如果要讲道理的话，这件事她是没办法怪克莱恩的，毕竟，哪有把自己的尊名都丢给别人写的道理呢？克莱恩没写好，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她叹了口气，朝克莱恩问道：“那你想好了多少？” 克莱恩于是便从杂物堆里唤出一张纸来，爱丽丝看到上面写了两行文字，第一行是“幸福与奇迹的缔造者”，第二行是“厄运与灾祸的执掌者”，克莱恩解释道： “第三句我还没想好。” 爱丽丝看着这两句尊名愣了一下，她叹了口气道： “你写的险些让我以为我真是个正神了。” 说这话时，她的视线停留在第一句，毕竟第二句对她来说只是偏中性，但第一句…… 说实在的，虽然这是她的权柄，但她实在不觉得自己是这样的人。 这听起来实在是太奇怪了，爱丽丝不适地抖了一下身体，随后捏着那张纸问道： “你说，第三句的内容我能不能偷个懒？学比如说乌洛琉斯之类的，就用某某某的眷属这样的词……” 这是爱丽丝想出来的馊主意，克莱恩只看了她一眼就否认道： “我没有你这样的眷属。” 爱丽丝被这话充分地噎了一下，她气呼呼地道： “我本来也没打算用你的名字！” 这倒是真的，因为在尊名里加上这样的词汇，等于借用了真神的位格，这需要经过真神本身的同意。 爱丽丝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克莱恩会拒绝她，她担心的是……克莱恩要怎么同意这件事？ 总不能到时候一有人给她祈祷，愚者先生就跑一下灰雾之上，按一下转接键吧？ 要知道，伟大的愚者先生，可是到现在都没办法自动回应祈祷的的。 但克莱恩确实给爱丽丝提了个醒，毕竟，女神前脚才拒绝了给她当“母亲”，这会儿再拒绝一个倒贴的眷属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是的，爱丽丝原本准备去找女神。 爱丽丝叹了一口气，她暂且放弃了上赶着去找女神的想法，捏紧拳头说道： “其实我还有一个办法！” 克莱恩好奇地看着她。 爱丽丝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找克莱恩抬了抬下巴，得意地问道： “其实按照道理来讲，我的目的只是在威尔·昂赛汀在出生之前有一个新的尊名，防止它通过旧尊名直接定位到我……” 克莱恩听着听着忽然觉得事情不对，出于对天使层次的不了解，他朝爱丽丝问道： “难道你不能把旧尊名的自动回应关了吗？在没有新尊名的情况下？” 爱丽丝撇了撇嘴，和克莱恩解释道： “关确实是能关了，毕竟又不是强制必须要有一个尊名自动回应…… “但是，但是你想啊，有人喊了你一声，你难道不想扭头去看一看到底是谁吗？哪怕不应他。 “但是像我们这个情况，只要看一眼，肯定会被发现的啊……” 克莱恩默默在心里记住了这件事，随后点评道： “好奇心害死蛇。” 爱丽丝反驳不了这句话，她选择了转移话题： “哎呀，你听我把话说完！” 克莱恩于是摆出了一副认真听讲的姿势，爱丽丝这才满意地接着说道： “理论上来说，我最开始的目的其实只是让威尔·昂赛汀在在出生后不能通过我的尊名定位到我，那么，除了换一个新尊名以外，其实我还有一个办法。 “我可以直接从源头上解决问题，让威尔·昂赛汀没办法出生！” “好办法，”克莱恩非常赞成，甚至鼓了鼓掌，“那么你打算怎么做呢？” 这一下子把爱丽丝问住了，事实上她一点头绪都没有，毕竟，她没有进行过这种形式的“重启”，对此一点经验都没有，她也不清楚威尔·昂赛汀到底有哪些后手。 爱丽丝苦思冥想了一下，还真给她想出来了一个好主意，她坐正了身体，朝克莱恩说道： “虽然我没有办法解决这件事，但是有一个人有呀。 “乌洛琉斯一定知道该怎么做！” “可是，”克莱恩提出了质疑，“你要怎么把乌洛琉斯引过来呢？你要怎么确定乌洛琉斯会按照你的计划行动呢？” 这还真是个问题，但这个问题里面最关键的部份已经被解决了，爱丽丝已经有了一个绝佳的把乌洛洛斯引过来的办法，那就是艾伦。 她故作神秘地笑了一下，随后朝克莱恩说道： “我知道要怎么把乌洛琉斯引过来，至于你要怎么让乌洛琉斯按照我想的去做……呃，祂好像其实什么都不做也可以？ “我记得，好像威尔.昂赛汀是很怕乌洛琉斯被引过来的，事实上，只要乌洛琉斯出现，威尔·昂赛汀一定不会按计划出生的。 “……对吧？” 她朝满脸不赞成的克莱恩确认道。 克莱恩摇了摇头，朝爱丽丝说道： “我不知道，因为我不经常做这种赌运气的事情，我只清楚一件事。 “在我的印象里，孩子早产的案例远比延迟生产的案例要多。” ------------ Chapter76 监视 爱丽丝没说话，她认真回忆了一下自己看到的新闻、电视剧、、短视频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最后若有所思地道： “也许我可以去找家妇产医院问一下？” “问什么？”克莱恩明显愣了一下。 爱丽丝理所当然地回答道：“当然是早产儿多还是延迟生产的孩子多呀？” 这问题让克莱懵了一下，他花了点时间才反应过来，这应该不是他们正在探讨的问题，犹豫了片刻，他到底没有指出这件事，重新问道： “所以我还要想最后一句尊名吗？” “暂时不用了。”爱丽丝回答道。 克莱恩流露出肉眼可见的惊讶情绪，爱丽丝想了想解释道： “我总觉得，如果我真的需要的话，到时候我自己会想到的。” 他们又闲聊了几句，便双双返回了现实世界。 …… 艾伦连日的神秘学探究不能说没有半点收获，起码在找人学习赫密斯语这件事上，他是有目标的。 不管是对神秘学有研究的中产阶级和贵族们，还是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俱乐部，艾伦总归是听说过不少这样的例子的。 他把这些名字列了个表出来，犹豫了片刻，最终没有选择自己熟悉的圈层里的人物，原因很简单，因为那些对神秘学感兴趣的人，大多是年轻人。 ——只有孩子才有那么多空闲时间。 一想到这里，艾伦就忍不住叹气，他不免遗憾起自己前两个孩子对神秘学都不怎么感兴趣，否则今天他就不用面对这样的苦恼了。 不过，赫密斯语并不是只有神秘学才会用到，在历史学等许多领域的研究当中，这门语言也并不罕见，艾伦想了想，又往上面加了不少名字，这回这里面倒是有了不少艾伦的同龄人，或者年纪更大的人了。 他并没有拿着那个尊名直接上门找人翻译的想法，即使他最后找上的这些人对神秘学不怎么感兴趣，甚至有一部分人都不相信真的有神灵存在，但是他们也会觉得自己被莫名的邪教吸引，而向教会举报自己。 ——这是不可避免的。 艾伦最后的决定，是请一位家庭教师教导自己赫密斯语。 …… “学习赫密斯语？”伊思兰特·奥西斯莱卡惊讶地放下了手里的咖啡，“这可不像是你会感兴趣的东西，艾伦。” 伊思兰特·奥西斯莱卡长着一张娃娃脸，乍一看会让人以为她还在公学或文法学校念书。 她有一头及至腰间的乌黑长发和一双湖水般的蓝色眼眸，个子不高不矮。 她是个心理医生，与艾伦的关系介于同行和非同行之间，能擦上一点边，却又算不得正经的同行。 艾伦与伊思兰特有过交流，虽然不算特别熟悉，但也称得上是朋友，艾伦知道她通晓赫密斯语，常给贵族家庭做心理学教师，去年就给霍尔伯爵的女儿当过老师。 艾伦紧张地笑了一下，他觉得伊思兰特的眼睛有一种穿透性的力量，仿佛能把他从上到下看个清楚，他不知道是所有的心理医生都如此，还是只有伊思兰特是这样，但他确实因此不爱和伊思兰特说话——这也是他们关系不算特别好的主要原因。 伊思兰特似乎察觉到了这一点，她朝艾伦露出一个安抚下的笑容，柔声道： “别紧张，我只是很惊讶……我最近听说了一些……嗯，一些关于你的事情。 “你是因为那些原因才想要学习赫密斯语的吗？” 也许是周围的气氛太过温馨，艾伦觉得自己逐渐平静了下来，他对伊思兰特产生了一种轻微的信任，但仍没有打算说出自己真正的目的，只是胡乱点了点头。 伊思兰特像是看出来了什么，但她贴心地没有追问，只是宽容地笑了下道： “好吧，艾伦。 “刚好我最近有些时间，嗯……一周一节课怎么样？你是周几有空？” 艾伦的动作顿了一下，这课程的节数显然不让他满意，伊思兰特斯是看得出来，语气轻柔地问道： “唔，你希望再多上几节课？” 她的话语、她的衣著、她的言行举止似乎都带着让人信服的力量，艾伦不自觉地亲近起来，他忍不住想要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其实，我是想让人帮我翻译一个东西，但是我担心……” 话到这里，艾伦又吞吞吐吐起来，他不确定自己该不该说出来，伊思兰特叹息一声，用一种关切的眼神看着他说道： “看来你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 也许是连日的精神压力的功劳，艾伦莫名有一种想落泪的冲动，他忍不住想诉说自己遭遇的事情，但那些经历太荒诞，任谁听了都会觉得不真实，因而艾伦只是凄惨地笑了笑，站在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之后。 伊思兰特又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随后轻笑道： “你想翻译什么？也许我能帮得上忙也说不定呢。 “是同你最近遇到的事情有关系吗？” 这倒是可以说的内容了，艾伦神情有些恍惚地说道： “是一个尊名……” “尊名？”伊思兰特重复了一下。 她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但艾伦的心莫名跳了一下，他升起了一抹警惕心，忽然意识到自己之前对伊思兰特那古怪的信任，不愿意再说下去。 伊思兰特盯着他看了几秒，见他没有回答，于是便说道： “好吧……那我们还是继续讨论课程的事情好了，你很急吗？” 艾伦点了点头。 伊思兰特露出了略有些为难的表情，她看着艾伦，微皱起眉，摇了摇头道： “看在我们算是半个同行的份上……两节课，不能再多了。 “我周三下午和周五、周六、周日都有空。 “不过，今天下午应该已经来不及上课了。” 说这话时，伊思兰特看了一眼时间，其实这会儿不算太晚，要想上课的话，在晚饭前他们应该还能上一会儿，但伊思兰特不想这么匆忙。 当然了，这没什么影响，两节课并不能对艾伦的目的在直接性的改变，他又为难起来，伊思兰特这次却很坚定： “真的不能再加了……再说了，如果你的目的只是翻译的话，为什么不能给我看看呢？ “我想，帮你翻译一个尊名应该是没什么的，除非你担心我去教会把你举报了？ “哈，你总不会是真信仰了什么邪神吧？” 伊思兰特像是开玩笑一样说出了这句话，艾伦却不适地皱了下眉，他总觉得伊思兰特说话时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打在自己身上，他有些不安地往后缩了缩身体，回答道： “没有。” 这声音干干巴巴的，仿佛从嗓子缝里挤出来的一样，艾伦不确定自己的说话困难是因为心虚还是别的什么——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在信仰邪神的路上，但他一定不想这件事被教会知道。 伊思兰特却因这声回答皱了下眉，她看了眼艾伦，语气柔和但严肃地说道： “艾伦，我知道你很担心你的妻子，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就算是神灵，也不会顾及到每一个信徒……你明白吗？” 艾伦微微一怔，这已经算是相对明显的提醒了，他看向伊思兰特，伊思兰特却放下喝了一半的咖啡，看也没看没吃完的茶点，柔声对他说： “周六我会再过来。” 艾伦下意识点了点头，伊思兰特便拿起包，走到门口的衣帽架取下外套，随后又扭头道： “艾伦……你很敏锐，这是优点，也是缺点。 “有些人会很喜欢……” 停顿了一下，她又轻笑道： “看在我们还算是朋友的份上……如果你真的需要帮助，可以来找我，好吗？” 艾伦下意识点了下头，于是伊思兰特不再犹豫，转身离开。 …… 从梦境中清醒过来的时候，爱丽丝便意识到，有人试图进入她的梦。 爱丽丝没有阻拦，她察觉到来人是自己所熟悉的，于是她放松下了，看着身穿红黑主教袍的人影出现在了自己的梦境里。 “安东尼大主教？”她疑惑地问道。 安东尼点了点头算是问好，随后对她说道：“还记得你跟我们提过的威尔·昂赛汀吗？” 爱丽丝点了点头，于是周围的场景变幻起来，最后停在了一条街道上。 安东尼大主教带着她走进了一栋房子，她惊奇地看到，里面正坐着两个熟人。 “艾伦？”她惊讶地看向安东尼大主教问道。 安东尼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看下去。 艾伦对面坐着名女子，她有一头及至腰间的乌黑长发和一双湖水般的蓝色眼眸，个子不高不矮，脸看起来像是还在读书，衣着却很成熟，爱丽丝在艾伦有一个这么大的女儿和包养女大学生当中犹豫了片刻，认为后者更靠谱。 “……教会还管信徒出轨吗？”她略有些迟疑地看向安东尼大主教，疑惑地问道。 对此，安东尼大主教只是保持着微笑，摇了摇头道： “我们从不插手信徒的私生活。 “当然，如果信徒前来教会忏悔，我们会安抚他” 爱丽丝和他对视了几秒钟之后，觉得他可能并不想理自己，沉默地回答道： “好的。” 随后，她默默移开了视线，继续看起热闹来。 她安静地听着这两个人的对话，很快发现伊思兰特并不是艾伦新包养的情妇，而是艾伦准备请的家庭教师，默默为自己刚才的想法忏悔了一秒钟。 ……都是格尔曼·斯帕罗害的！ 毫无心理负担地甩了锅以后，艾伦恰好提起想要翻译的那个尊名，当爱丽丝发现艾伦毫无心机地要说出尊名时，她皱起眉看向安东尼大主教，想要说点什么，但对方只是摇了摇头示意，她继续听下去。 爱丽丝于是便意识到事情的重点不在这里，她耐着性子继续听下去，怀着疑虑听完了伊思兰特最后的那段话。 爱丽丝并不是傻子，她听出了那段话的怪异和欲言又止，她看向安东尼大主教，周围正在播放的场景停滞不动，安东尼大主教此刻终于选择了发言： “那是伊思兰特·奥西斯莱卡，‘心理炼金会’的成员，目前是一名‘心理医生’。” 爱丽丝睁圆了眼睛。 这可不算是个好消息，爱丽丝对这个满是“观众”的组织印象不怎么好，或者说，她其实是对“观众”的印象不太好，这主要是因为亚当。 她不太喜欢那种站在幕后偷窥和安排她的角色，尽管亚当可能并没有安排过她。 更准确地来说，她是不希望有一天发现自己在被安排当中。 安东尼大主教想说的似乎就这么多，提醒完了她这一点，便主动道： “你有想问的吗？” 爱丽丝意识到这句话的潜台词是“没有要问的我就走了”，她忙出声道： “等下，你们在有人在监视艾伦和威尔·昂赛汀？你们不担心被发现吗？” “不，”安东尼大主教摇了摇头，“我们只监视了艾伦，而且是用封印物。” 爱丽丝松了口气。 她还没来得及放松下来，安东尼大主教忽然又提醒道： “对了，你并不打算让乌洛琉斯和威尔·昂赛汀在城市里打起来，对吗？” 爱丽丝扭头看安东尼大主教，他的笑容其实很温和，但语气却不是问句，爱丽丝分明听见那是一个陈述句。 “……是的。”她被迫肯定道，随后在胸口画了个绯红之月的标志。 ——显而易见，她认为这是女神的警告。 当然，纵然不是，在得到提醒后，爱丽丝也没有这么做的计划——她先前只是因为不关心所以没想到，她又不是什么杀人狂！ 爱丽丝坚定地相信着这一点。 得到承诺的安东尼大主教没再继续说下去，他看了眼爱丽丝，再次礼貌地询问道： “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爱丽丝盯着安东尼大主教看了两秒钟后，想起他们正身在梦里，突兀地问道： “对了……我记得‘不眠者’途径的序列7名叫‘梦魇’，‘梦魇’真的能吃掉梦吗？” ------------ Chapter77 梦境 “并不能，”安东尼毫不犹豫地否认了这件事，“我以为你应该知道？” 爱丽丝一下子又失望起来。 是的，这件事她确实应该知道，毕竟她曾是值夜者的一员，理应知道“梦魇”的能力。 “就算是高序列也不行吗？”她不甘心地再次尝试。 安东尼摇了摇头，爱丽丝只得放弃这件事，她皱眉想要告别，安东尼却若有所思地提醒了她一句： “不过，如果你想找与梦境有关的能力…… “也许可以接触一下‘观众’途径的人。” 爱丽丝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安东尼便已经准备离开梦境，她没有阻拦，挣扎着醒了过来。 黑暗中，爱丽丝从床上坐起来，环顾四周，自言自语道： “‘观众’啊…… “……亚当？” 她的呼唤并没有得到回应，那位“作家”先生似乎仍没有同她发生正面接触的兴趣，爱丽丝在原地静坐了一会儿后，重新躺了下来。 后半夜里，爱丽丝全程被一场纷乱的梦境缠绕。 她梦见一片结实肥沃的黑土地，土地上面长着一棵又一棵的树木，果实在风中摇曳，她好奇地走上前去，却发现那晃动的果实竟是一个个还在发出叫声的牛犊。 爱丽丝惊恐地后退两步，脚下的地面却晃动起来，她惊愕地环顾四周，却发现她不知道什么时候踩在了一艘船上，那些树木从甲板中生长而出。 这还不算完，牛犊像是熟透了的果子那天落在地上，惊得爱丽丝跌坐在地，却察觉到自己坐在了什么鼓鼓囊囊的东西上。 她低头看去，有一双白嫩的小手扒开甲板，吓得她又跳了起来。 她眼睁睁看着一个眼熟的婴儿从甲板里爬出来，接着，刚生产完的甲板便有了奶水，那些掉下来的牛犊纷纷扑上来喝奶，吓得她在一声尖叫中清醒过来。 天还没完全亮起来，爱丽丝看了一眼朦胧的天色，坚定不移地从床上爬了起来——这是她起床起得最积极的一次。 在用冷水冲了一把脸，迫使自己冷静下来以后，爱丽丝重新思考起刚才的梦境来。 所有高灵性的非凡者都清楚，梦境有时候是未来的预兆，哪怕其实有被造假的可能，也不能就这样忽略。 当然，爱丽丝通常是直接忽略梦境被造假的可能，因为如果有谁能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给她伪造出来一个梦境，她觉得对方想做点什么，自己其实也反抗不了。 既然如此，想那么多干嘛？ 要说这光怪陆离的场景里，爱丽丝第一个想起的是谁，那必然是弗兰克·李。 如果没有梦境最后那个让爱丽丝眼熟的婴儿，她现在一定会写信问弗兰克·李，他的实验是不是出了什么新的进展——她觉得这是弗兰克·李的实验发生了某种可怕异变的启示。 但那个婴儿让爱丽丝改变了主意，因为那婴儿的五官其实并不像真正的婴儿那样皱巴巴的，根本分不清是谁，恰恰相反，爱丽丝认出来了。 那是希斯·道尔。 这名“蔷薇主教”让爱丽丝印象深刻，她没忘记对方在废墟之海的夜晚胡言乱语的事情，那梦境里的奇遇让她怀疑过是不是和自己有关，可惜最后不了了之了。 离下周一还有好几天，爱丽丝想了想，放弃了在塔罗会上联系嘉德丽雅，而是先做了个占卜。 在默念了七遍“弗兰克·李的研究有了新进展”后，爱丽丝看着小幅度顺时针转动的黄水晶吊坠，松了一口气。 还好，有进展，但不是什么突破性的新进展，应该没问题…… 接下来，重头戏就在希斯·道尔身上了。 “未来号”这会扔在海上，但似乎是因为天色的原因，大部分船员都没有起身，只有夜间轮值的醒着，连嘉德丽雅都在睡梦中。 爱丽丝像回到自己家一样在船上逛了一圈后，成功找到了希斯·道尔，他躲在一片阴影里睡觉，爱丽丝想了想，钻进了他的梦里。 希斯·道尔从梦境中清醒过来，震惊又疑惑地看着爱丽丝，爱丽丝无视了那异样的眼神，朝希斯·道尔问道： “你最近有遇到什么事情吗？” 希斯·道尔看起来有些困惑，但还是如实回答道： “我一直跟着船长行动，没怎么离开过‘未来号’，中间虽然有靠岸休息过，但也没有遇到什么特殊的事情……” 爱丽丝皱了下眉，想了想问道：“那你有听说过什么宝藏的线索吗？” 希斯·道尔的眼神看起来更困惑了，他如实回答道： “没有新的线索。” 爱丽丝意识到这大概不是打开启示的正确方法，她皱着眉离开希斯·道尔的梦境，看着“未来号”若有所思。 ……难道启示的关键在这里？ 盯着“未来号”思索了几秒之后，爱丽丝意识到自己有一个更靠谱的办法，既然她踏上“未来号”本就是因为一场莫名其妙的梦境，她不如再占卜一下试试。 ——万一有收获呢？ 这对爱丽丝来说再简单不过了，她甚至懒得离开“未来号”，任性地借着那场梦境找起更多的线索来，她翻呀翻，朦胧的雾气中，一座黑色的修道院一闪而过，惊醒了爱丽丝。 ——是了，废墟之海！ 那片海域明显有着许多秘密，尤其是在那片海域的梦境里，希斯·道尔出现异常就是在那里面。 不过，她就这么过去吗？ 爱丽丝皱了下眉，想了想，给克莱恩发了条消息： “你最近有什么活动吗，那种可能会遇到危险的。” ——去废墟之海肯定要耽误很多时间，万一等她回来发现克莱恩没了，那可就尴尬了。 哦不对，克莱恩是不是有办法喊她…… 爱丽丝晃了晃脑袋，想起克莱恩身上应当还有六枚“好运来”符咒，那正是上次从废墟之海回来时她交给克莱恩的，原本是七枚，已经用了一枚了。 所以，他其实应该还挺安全的……就怕我到时候不能及时赶回来。 爱丽丝皱了下眉，最后还是决定等克莱恩回了消息再说——她没有在那片海里来去自如的信心，主要是不够熟悉情况。 要是有个导游就好了……爱丽丝叹了口气，想起贝尔纳黛来，随后她又摇了摇头，意识到贝尔纳黛的层次还远远不够成为她的导游。 阿蒙一定可以的吧……唔，说起来，阿蒙最近在干什么？爱丽丝挠了挠头，想起了已经在她的生活中消失了许久的阿蒙，忽然有些不安起来。 这倒不是什么灵性直觉的提醒，这只是一种出于经验的猜测，毕竟大家都知道，当一个经常惹事情的人突然沉默了很久，一般意味着他憋了个大的。 比如说阿蒙。 一想到这种可能，爱丽丝就坐立难安起来，她当即决定去吃点好的压压惊。 爱丽丝的早餐并不是在贝克兰德解决的，她久违地回到了罗思德群岛当中，挑选了一个合适的岛屿，在上面吃起饭来。 有传送能力旅游就是方便啊……爱丽丝一边咽下一口内陆吃不到饭鲸鱼肉，一边十分感动地想道。 克莱恩在半上午时回了消息，提起他和阿尔杰未定下具体时间的约定——关于那个小岛探索计划的。 爱丽丝想起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这应该是克莱恩与阿尔杰之间的交易，她礼节性地朝克莱恩询问道： “你需要我帮忙吗？” 片刻之后，爱丽丝得到了克莱恩的回应：“我觉得阿尔杰应该付不起你的委托费。” 这让爱丽丝遗憾放弃了去玩一玩的想法，她知道这是拒绝的意思，原因很简单——加上她就不是合作探索了，那是请她当保镳。 诶，其实我可以偷偷去玩，然后不告诉他们……不过，有什么好玩的吗？ 爱丽丝皱起眉来。 经历过漫长的海上行程，爱丽丝逐渐意识到了一件事——有些故事，听起来比亲身经历要好玩得多。 她最后只让克莱恩定好时间后告诉她，剩下的到时候再说。 于是周五下午，当克莱恩告诉爱丽丝，他和阿尔杰约定好了夜晚去探索那座岛屿时，爱丽丝不得不胁迫克莱恩回来后同她讲路上发生的事情。 并不是她不想去，只是第二天是周六，她没忘记，艾伦和伊思兰特约好的时间正是周六。 爱丽丝准备去偷窥。 …… 周六下午，伊思兰特如约而至，艾伦这会儿正在家里，佣人引着伊思兰特进入书房，接下来他们寒暄两句，竟当真上起课来。 爱丽丝强撑着听了几分钟，终于没忍住倒头就睡，在睡着之前，她还无比后悔自己没有去找克莱恩。 ——不管干什么，肯定比在这里学和赫密斯语有意思。 要是她真没学过也就罢了，问题在于，伊思兰特从最基础的音节讲起，这分明是再基础不过的内容，爱丽丝尽管听课不认真，这点东西她还是学过的。 伊思兰特并不知道她有一个藏在暗中的听众，但她确实是故意把课堂讲得既枯燥又基础，艾伦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地失去耐心，再加上他对伊思兰特逐渐浓郁的信任，课程的末尾，他终于忍不住向伊思兰特开口了： “伊思兰特，还记得我和你说的，我想找人帮我翻译一个尊名吗？” “当然记得，”伊思兰特点了点头，“怎么，你改变注意了？” 艾伦叹了口气，半真半假地说出了自己的遭遇： “这就要从头说起了，你应该知道，我因为维尔玛的事情，最近在寻求神秘学方面的帮助。” 伊思兰特点了点头道： “是的，我确实听说了这件事。 “你知道吗？刚开始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其实我特别惊讶，因为你看起来真的不像是会对神秘学感兴趣的人，就算是……你也不应该想到寻求神秘学方面的帮助。” “那是因为我去年遇到了一件事，”艾伦叹了口气，“去年，我遇到了一个小男孩，他意外摔断了腿，在我帮他做完手术以后，我就变得非常倒霉，我思来想去，最后在朋友的提醒下，想起来他曾经给我做过一场占卜。” “占卜？”伊思兰特耐心问道。 艾伦点了点头道： “是的，占卜。 “那会儿我走进房间，他正在玩一副塔罗牌，我从中间抽出来一张牌，那张牌正是倒着的命运之轮牌，在那之后，我就变得倒霉起来。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困扰在这种霉运当中，直到后来，我进入教堂祈祷，向教会的主教说了这件事以后，状况才好转起来。 “那之后，我对这方面的事情就一直心怀敬畏……” 伊思兰特微笑着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艾伦在莫须有的鼓励当中继续说了下去： “今年，因为维尔玛的状况一直不是很好，所以我就想到了寻求神秘学方面的帮助…… “我找到了一个女孩，她告诉我可以通过魔镜占卜的方式向伟大存在寻求帮助，同时留给我了一个尊名和一套完整的流程，只是我不会赫密斯语……” 话说到这里，后续的事情本应该显而易见，但伊思兰特落在艾伦身上的视线让他有种被看透的不安感，他忍不住回头检索起自己的谎言来。 伊思兰特看着他慌乱紧张的样子停顿了一会儿后，像是不在意地轻笑道： “原来是这样……嘿，我还当是什么呢？ “她留给你的尊名是什么，让你觉得这么见不得人？” 艾伦张了张口，复又闭上，反复几次之后，他终于说出了那段尊名： “徘徊不去的英灵；真实造物主的眷属；凝视命运的眼睛。” 伊思兰特一下皱起了眉，艾伦第一次见到她出现明显的情绪波动，刚要说点什么，就看见她散开笑容，温和地对自己说道： “嗯……我会帮你翻译这个尊名的，对了，艾伦。 “你说你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魔镜占卜的方法？怎么样？那人可靠吗？ “我听说，这种事情，如果流程上出了什么问题的话，那就麻烦大了……” ------------ Chapter78 早产 爱丽丝看不下去了。 尽管不认识伊思兰特，对‘心理炼金会’也没多熟悉，但在她看来，伊思兰特对这个尊名心生警惕不算奇怪——“真实造物主”嘛，挺正常的。 爱丽丝认为任何一个对“真实造物主”和“极光会”有所了解的正常人，听到这个名字都会心生警惕。 但这是件不能细究的事情，爱丽丝能看出来，艾伦已经快要把真相说出来了——面对一位“心理医生”，即使伊思兰特的手段温和，艾伦也抵抗不了多久。 我或许应该帮帮他…… 爱丽丝心念一动，艾伦立刻清醒过来，回想起那些被自己忽略的不对劲来。 她想打探什么？她听起来好像知道些什么……一时半会，艾伦想不到太多内容，他只是升起了警惕心来，尽可能显得高兴地说道： “你能帮忙翻译那段尊名的内容？那实在是太好了！这困难吗？需要多长时间？我愿意付给你酬劳，学费也会正常给……” 伊思兰特逐渐皱起了眉。 她当然看得出来艾伦的改变，事实上，先前她就觉得有点奇怪了——艾伦心志坚定的程度和他的表现出来的样子严重不符。 当然，这不算太奇怪，伊思兰特稍微有点在意，但这有太多可能了，她最终的决定是继续试探，一方面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另一方面…… 如果有发现，她会上报组织，获取奖励。 现在看来，她认为自己没有试探下去的必要了，因为艾伦显然改变了态度，她却对背后的原因毫无察觉。 伊思兰特并不是初出茅庐的新人，她也没有好运到能在家里的宝库找到晋升所需的魔药，眼前的情况明显已经超出了她能力的范畴，而关键的信息也露了个头，作为试探而言，这已经足够了。 “不，这没什么，”伊思兰特笑着说道，“但我似乎在哪里见过这段尊名……我本来想回去查查资料。” 艾伦理解地点了点头，复又追问道：“所以，它用赫密斯语怎么说？” 伊思兰特的表情没有变化，她看了眼时间，笑着说道： “唔，看来时间还早…… “这并不困难，赫密斯语的语法和鲁恩语的差距不大，我们先把对应的词列出来……” 艾伦开始专心听讲。 伊思兰特没有直接用赫密斯语念出这个尊名，她像是在教学一样，逐个单词写给了艾伦，并且一一教会艾伦这些单词的读音，随后又告诉艾伦这些单词的组合顺序，领着艾伦读了一遍，当然，中间插了很多没意义的词汇。 在教会了艾伦这段尊名的读音后，伊思兰特起身告辞，爱丽丝却没有顺着收回注视，而是相当冒犯地转移了“视线”的方向——她去看维尔玛了。 威尔·昂赛汀能不能察觉到爱丽丝的注视呢？当然能，起码爱丽丝是这么觉得的，但这会的威尔，恐怕不一定有心情关心爱丽丝的挑衅。 当爱丽丝找到威尔的病房时，维尔玛正痛苦的蜷缩在床上，赛琳娜焦急地起身，摇动床边的铃铛。 ——这个时期的医院并没有爱丽丝记忆中那样方便的传呼，他们通过挂在床边的铃铛呼叫护士和护工，这也就意味着，当隔音效果太好或者走廊太吵的时候，可能会听不见铃声。 比如说现在。 赛琳娜的双腿还没办法自如的行动，起码她自己下不了床，因此她只能用力地晃动铃铛，希望有人能听见，至于维尔玛…… 她看起来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 威尔·昂赛汀应当是察觉道理自己的，爱丽丝感觉祂瞪了自己一眼——大概是这样的感觉，类似警告吧，不痛不痒的那种，接下来就没空理会爱丽丝了。 爱丽丝不确定威尔在干什么，她看着维尔玛，模糊地有了种预感，她一心二用地给艾伦传了条消息： “你妻子好像要生了。” 突然的声音吓了艾伦一跳，但他很快就镇静下来，随后又再次慌乱起来，爱丽丝看见他急匆匆地往医院赶去。 事情的进程比爱丽丝想象中的要慢，一直到晚上，克莱恩询问爱丽丝要不要去宴会上吃冰淇淋时，威尔·昂赛汀也没能成功出生。 倒是维尔玛看起来确实很疼。 总觉得事情还要拖很久的爱丽丝没再看下去，她从克莱恩那里顺了张请帖，随后在晚上七点多进了克莱恩家。 富翁道恩·唐泰斯正和自己的管家瓦尔特、贴身男仆理查德森一起在门厅迎接宾客，爱丽丝进去时，明显看到了瓦尔特和理查德森脸上的疑惑。 他们的心理素质很好，爱丽丝看过去时，那点疑惑已经消失殆尽，克莱恩微笑着和她打了个招呼： “晚上好，爱丽丝。” “晚上好。”爱丽丝迈过门坎，朝克莱恩招了招手，随后自然地朝里走去。 瓦尔特皱了下眉，但他什么也没说，只看向他的主人，克莱恩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朝瓦尔特说道： “你带这位小姐去甜点区。” 瓦尔特这次露出了肉眼可见的惊讶，爱丽丝以为他会问点什么，结果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鞠躬同时伸手示意爱丽丝跟着他走。 爱丽丝跟了上去，惊叹地感慨道：“怪不得他那样夸你。” 这不算是客套话，他们闲聊的时候，爱丽丝问过几句克莱恩家里的仆人，管家瓦尔特是少数几个被克莱恩提起的人，克莱恩对他的评价是“一位会让主人很省心的管家”。 克莱恩还认真和爱丽丝推荐过瓦尔特，假如她将来有一天需要一位管家的话，毕竟克莱恩很担心道恩·唐泰斯在未来的某一天成为通缉犯，从而让管家先生失业。 想来给一位通缉犯当过管家并不是什么光荣的履历，克莱恩思考片刻，认为推荐给爱丽丝或许是一份不错的职业。 他还认真考虑过瓦尔特的心理健康问题，但仔细思考过后，克莱恩觉得爱丽丝应该不至于像玩弄其他人那样玩弄管家，因为管家是一种可靠的工具，而不是玩具。 显而易见，工具还是用惯了的会比较顺手。 瓦尔特又皱了下眉，他像是在回忆他们有什么自己不曾在现场的交流，嘴上却将满腹狐疑憋在了心里，只是说道： “这是我的荣幸。” 爱丽丝顿了一下，意识到这是一句让人完全没有接话空间的回答，她张了张口却没找出新的话题，只能沉默地跟在瓦尔特的身后。 瓦尔特把她带到了甜点区，随后又返回门厅，爱丽丝郁闷地坐在位置上，环顾四周，寻找冰淇淋。 她忽然听到一声刺耳的破碎声，困惑地扭过头去，正看见那个温弗列德·格里戈里招手喊来一名女佣，推出一个碟子说道： “不小心弄碎了，抱歉。” 爱丽丝看了看碟子上的餐刀，又看了看裂成两半的碟子，莫名地感觉脊背有些发冷。 她不再看下去，移开视线望向门厅那边，一个又一个客人走进来，大部分是爱丽丝没什么印象的，少数几个爱丽丝有点眼熟，比如说埃莱克特拉主教。 “主教先生！”她的屁股略微离开座椅，高举起手喊道。 一时间，大厅内不少客人都朝这边看来，埃莱克特拉主教顿了一下，也看向这边。 爱丽丝看到他含笑点了点头，随后自如地带着旁边另一名年纪不大的女子走了过来。 这是个脸上还残留点婴儿肥的女孩，也就是二十刚出头的样子，正新奇地打量周围，似乎充满了活力，但身上又有一股独特的风韵。 爱丽丝好奇地视线落在她身上，于是她也朝爱丽丝善意地笑了笑，爱丽丝眨了下眼睛，视线回到埃莱克特拉主教身上，想起了阿罗德斯的话。 “这是您的妻子吗？”她朝已经走到近前的埃莱克特拉主教问道。 “没错，”埃莱克特拉主教点点头，为他们两个做介绍，“这是我的妻子，肖娜·约翰逊，这是我一位上司家的孩子，爱丽丝·金斯利小姐。” 肖娜·约翰逊像是立刻想起来了什么一样，朝爱丽丝笑道： “就是你啊……你大概不知道，艾尔和我提过你。”注① 这么说着，肖娜·约翰逊在旁边坐下，埃莱克特拉主教看起来像是没有办法一样，也在这里坐下了。 这句话让爱丽丝有些惊讶，她好奇的看向肖娜，朝她问道： “怎么提到的？” 肖娜像是调笑般看了埃莱克特拉一眼，笑着朝爱丽丝说道： “他希望我们的孩子将来不要像你一样。” 爱丽丝转头面无表情地看向了埃莱克特拉主教。 主教先生看起来心情颇为复杂，他呵呵笑了一声，尴尬地回答道： “我希望我们的孩子不要像你那么活泼，那样我就要同时带两个孩子了。” 爱丽丝忽然觉得嗓子眼里有股甜的发腻的味道，她看了眼周围的甜点，站起身道： “我去拿点冰淇淋。” 肖娜和埃莱克特拉主教同她告别，随后爱丽丝到稍远的地方取了点冰淇淋，咬了一口后，又吐了回去。 她环顾一圈，眼尖地看到瓦尔特领着马赫特议员一家三口走进来，于是她立刻走上前去，无视了一下子不安起来的海柔尔，朝瓦尔特递出了那杯冰淇淋。 瓦尔特的神情困惑不已，他顿了一下，下意识接了过来，略显迟疑地问道： “……您这是？” “太甜了。”她皱着眉对瓦尔特说道。 瓦尔特看起来既费解又欲言又止，海柔尔对此没什么感觉，倒是马赫特议员和莉亚娜着实惊讶了一次，最后马赫特议员对瓦尔特说道： “看起来你有些事情要处理，快去吧。” 瓦尔特感激地看向马赫特议员，想说点什么，但海柔尔这会儿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拉着马赫特议员执意要离开。 于是马赫特议员抱歉地笑了一下，就被拉走了，留下瓦尔特和爱丽丝站在原地。 瓦尔特开始犹豫自己是应该出声告辞还是直接走，他们对视几秒钟之后，爱丽丝指着稍微靠中间一点的位置说道： “你如果想挡路的话，站在那里可能更合适。” 这真心实意的建议让瓦尔特属实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低头看向手里那杯冰淇淋，忽然无比庆幸，他抬起头说道： “谢谢，不过我认为我应该先去处理一下冰淇淋的事情。” 爱丽丝点了点头。 于是瓦尔特拿着那杯冰淇淋离开了，他回到门厅时，克莱恩也看到了那杯冰淇淋，他困惑的视线落了上去。 于是，在理查德森引着下一位客人入内的间隙，瓦尔特上前两步，附耳对克莱恩说道： “那位金斯利小姐认为冰淇淋太甜了，并且把冰淇淋交给了我。” 克莱恩花了点时间才反应过来金斯利小姐指的是爱丽丝，他嘴角抽搐了两下，看了看那略有融化迹象但形状仍然清晰的冰淇淋，在瓦尔特错愕的眼神中拿起勺子尝了一下。 不对啊，她以前吃的也是这个甜度啊，差不了多少的吧……几秒之后，他皱着眉朝瓦尔特摇了摇头道： “不用管这件事。” 她应该不是真的觉得太甜了，否则她会自己来和我说……哦等等，好像也不一定，但总之不应该是这样…… 克莱恩看了一眼看起来身体和心理都非常健康的瓦尔特。 瓦尔特还想说点什么，这时，一个金发盘起、颇有风情的女士走来，于是他只能闭上嘴，看着克莱恩和人寒暄几句，随后那名女士看着瓦尔特笑道： “看来你家的管家福利待遇不错啊。” 这位女士名叫奥洛莉，是个寡妇，同时也是上流社会有名的交际花，和贝克兰德好几位上流社会人士有着相当不错的交情，与之相反的是，她非常不受女性们待见，但凡本身有点地位的，都瞧不起她。 这是瓦尔特为道恩·唐泰斯选定的第一支舞的对象。 瓦尔特看了眼手里的冰淇淋，沉默地解释道： “不，这是刚才一位客人给我的……” ------------ 请假条 生理期，等我白天好点了再写（恍惚） ------------ Chapter79 出生 瓦尔特的话让奥洛莉好奇不已，但门厅并不是个合适的聊天场合，她笑着接道： “哦？是吗？ “那我可要认识一下这位客人了。” 克莱恩见状，干脆示意瓦尔特领着奥洛莉朝内走去，同时看向下一个走来的客人。 奥洛莉进入厅内并没有引起爱丽丝的注意，她正在检查宴会长桌上的饮料，满意地发现属于自己的那个位置上有一杯甜冰茶。 等到时间差不多，爱丽丝看到克莱恩走进厅内，邀请大家具备庆贺，接下来是爱丽丝经历过不少几次的舞会环节，她对此很有应对经验，在人们或跳舞或聊天的间隙，她专心地吃起东西来。 贵族们的闲聊照例是无聊的，爱丽丝听了一耳朵便失了兴趣，在他们或她们提起艾伦时稍微打起过一点精神，但很快就随着话题的转变消失了。 还不如直接看看艾伦在干嘛……爱丽丝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将注意了移了过去。 艾伦仍然陪在病床边，维尔玛身边并没有医生或者护士之类的，爱丽丝认为她可能离生产确实还有一段距离，但大概也不远了，因为这似乎是间独立的病房。 爱丽丝去看维尔玛的表情，发现她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痛苦，似乎平息了下来，但人看着没什么精神，苍白的脸色和委靡的神情都诉说着她的状态不佳，说实话，爱丽丝很担心这一点。 她盯着他们两个看了一会儿后，艾伦开始拿着食物一勺一勺喂给维尔玛，这样的场景让爱丽丝决定等他们吃完再接着看。 爱丽丝没等太久，因为维尔玛属实不怎么吃得下东西，她看见维尔玛只艰难地吞咽了两下后就摆手拒绝，微微皱起了眉。 哪怕对生育的过程称不上多了解，但类似“女人生产就是过鬼门关”之类的说法爱丽丝还是听了不少的，她起码知道，生产前需要充足的体力。 但维尔玛现在这样…… 爱丽丝的“视线”凝聚在她的腹部，思考威尔·昂赛汀有没有可能自己从肚子里爬出来。 这件事的可能性暂且不谈，威尔·昂赛汀看起来并不怎么高兴被敌人以这种方式注视，维尔玛的表情很快又变得痛苦起来，爱丽丝也在被“瞪”了后收回注意力。 这件事直到爱丽丝离开舞会也没个结果，她中间抽空看了那边好几眼，有时能看到艾伦正在想办法喂维尔玛吃东西，有时能看到艾伦正扶着维尔玛走路，但看起来事情就是没有下一步进展。 焦躁的不只有爱丽丝，实际上还有艾伦。 在医院里，孕妇的生产过程大致可以分为三个产程，维尔玛目前正处于第一产程，这是孕妇分娩过程中最长的一部分，可以长达一天时间，但这是对第一次生孩子的产妇而言的。 对于已经生育过两个孩子的维尔玛来说，这一步实际上应该并不困难，至少维尔玛不会像现在这样过得这么艰难，事实上，哪怕是维尔玛第一次生孩子时，艾伦也不觉得状况像现在这么糟糕。 他很怀疑维尔玛到时候有没有力气完成生孩子这个过程。 艾伦想起自己看过的那些恐怖的故事，譬如难缠时剖开母体的肚子取出孩子，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囿于麻药技术等多方面的原因，剖腹产在这个时代并不流行，尤其缺乏成功案例作为佐证。 焦虑与不安中，艾伦想起了那个他已经获得的尊名。 他并没有即刻念出那个尊名，直觉告诉他，那代表着某种不可挽回的事情，他或许应该在更慎重的时候去尝试念出这个尊名，比如说事情真的没什么希望的时候。 ……对吧？ 周日下午，事情终于迎来了新的转机，维尔玛被送入产房，暗中关注着那边的爱丽丝颇有一种终于来了的感觉，只看了一眼就从血腥的产房当中移开注意力，皱眉看向艾伦。 差不多就是现在了……爱丽丝没什么情绪地想到。 尽管对于威尔·昂赛汀来说，从怀孕到生产，再到漫长的童年即少年时期，祂应该都处于相对弱势的位置上，但爱丽丝认为，真正生产的那段时间，祂毫无疑问的最危险的。 并非是因为脆弱，事实上，祂整个过程都挺脆弱的，但生产的时候，是气息最容易泄露的时刻，因为有一件显而易见的事情——“水银之蛇”的脐带血，是神话生物血液。 爱丽丝猜测威尔·昂赛汀应该会找机会换走那些血液，否则一剪刀下去，大概整个产房甚至医院的人都小命难保，至于更多的，就看大家的反应速度和运气了。 爱丽丝没有多少一击必杀的野心，她知道这不现实，她最大的目的是引来乌洛琉斯，借此让威尔·昂赛汀慌乱，随后趁机让威尔·昂赛汀受点伤——她只打算削弱一下威尔·昂赛汀，顺便拿点神话生物血液。 当然，如果真的能打死，我也不会拒绝的……爱丽丝嘀嘀咕咕地看向艾伦，正准备暗中影响一下事情的概率时，却忽然皱起了眉。 好像有哪里不对…… 爱丽丝抽回在艾伦身上的注意力，观察起周围来。 这是专门为家属提供的等候区，区域内同艾伦一样的家属并不少，他们大多一样不安，也有少数表情还算轻松，只是略微有些焦躁。 哦，还有一些不负责任的家属心思完全不在手术室那边…… 爱丽丝默默移开视线，落在了让她觉得最不对劲的那个人身上。 那人身穿亚麻长袍，胸前坠着一个十字架，柔和的五官缺乏记忆点，只有一双蓝色的眼睛清澈见底。 “……亚当。”她出现在现场，轻声喊道。 周围人没注意到他们两个，这是理所应当的，爱丽丝目不转睛地盯着亚当，她没开口，亚当居然也什么也没说，爱丽丝看见祂带着温和的笑容看了自己一眼，随后就直接消失了。 ……？ 爱丽丝用一种困惑的眼神打量着刚才的位置，全然不明白亚当到底是来干嘛的。 她挠了挠头，却忽然听见一个声音从众多其他声音中脱颖而出： “徘徊不去的英灵， “真实造物主的眷属， “凝视命运的眼睛， “……” ……是赫密斯语！ 浑身的汗毛骤然乍起，爱丽丝猛得扭头看向了艾伦，但她明白事情已经来不及了——乌洛琉斯已经注意到了这里。 见鬼…… 察觉到乌洛琉斯的力量的靠近，爱丽丝顾不上骂人，她的注意力落到产房内，原本还艰难的生产过程竟一下子顺畅起来，爱丽丝看到那个孩子一下子就滑出了产道，紧接着，医生抱起孩子，擦拭身上的脏污，并拿起剪刀剪向那根脐带。 爱丽丝瞳孔紧缩，她比普通人看得清楚，一眼就能意识到那里面分明藏的还是脐带血，那一剪刀下去，一屋子的人必然完蛋，外面的也不好说。 威尔？你人呢威尔·昂赛汀！ 爱丽丝咬住牙，此时此刻，她才发现，那个连着脐带的孩子，身上全无半点生命气息！ ——显而易见，威尔·昂赛汀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 “哐当！” 手持剪刀的医生手一抖，剪刀摔落在地，在地板上发出一阵嗡鸣来，爱丽丝呼出一口气，随后将注意力移到艾伦身上。 乌洛琉斯没有来……？ 爱丽丝微微一愣，注意到这件事显然比救下刚才的医生让她高兴，毕竟她主观上没什么救人的意愿，刚才的一切，实际上是在灵性的指引下完成的。 对了，灵性并不是想让我救人，这，这是一种自救！ 爱丽丝忽然将一切连了起来，没有到来的乌洛琉斯在这一刻有了答案，她意识到这恰恰是因为她救了人。 ——察觉到她的气息对乌洛琉斯来说似乎并不容易，而且乌洛琉斯似乎对她也不怎么感兴趣。 倒是威尔·昂赛汀的脐带血…… 爱丽丝顿了顿，潜意识忽略了乌洛琉斯也许并不想杀她甚至懒得搭理她的可能性，没去管艾伦，而是出现在产房内，在医生惊恐的眼神中拾起了地上的剪刀。 她看了一眼那名医生，完全放开的神话生物气息让凡人段时间内难以做出反应，可怜的主刀医生还在原地颤抖，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 爱丽丝垂了垂眸，没去搭理这群普通人，只是漠不关心地移开视线，一边走近维尔玛，一边声音平缓地道： “……出去以后，向教会通报这件事。 “你们可以告诉教会我是命运小姐。” 这样说着，她毫不犹豫地剪断了脐带，诡异的是，脐带血却并没有流淌的迹象，甚至连那剪刀上都没沾上血迹。 爱丽丝对这一幕并不意外，但向来帅不过三秒的她看了眼手里的剪刀，眉头皱了一下，随后看向那名医生问道： “那个……用掉到地上然后没洗的剪刀剪脐带的话，是不是会感染啊？” 一片寂静当中，一只颤抖的手伸了出来，爱丽丝扭头看去，发现是一个护士不知道哪根筋没搭上，递出了一把手术刀。 爱丽丝没跟这护士客气，她接过手术刀，把脐带的另一端也砍断，这在正常情况下是不用的，但爱丽丝必须要这么做——她得把里面的神话生物血液带走。 于是更诡异的画面出现了，这把手术刀的一面沾上了血，另一面没有，爱丽丝看了一眼，把手术刀放下，然后拿着血液不断溢出又回流的脐带，看了眼外面正在向乌洛琉斯祈祷的艾伦，又看了看已经被抛弃的胎儿身体，神情恍惚了一下。 ——某种意义上，艾伦和维尔玛的梦境预言，还真的都应验了。 爱丽丝摇了摇头，带着被她取下的脐带离开。 回到家里，她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呼唤克莱恩，取下那根被放在灰雾之上的“水管”，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合适的容器。 ——她确实能用小幅度的循环命运做简单的封印，但那是对小东西，而且需要时不时更新一下，防止力量耗尽。 神话生物血液并不在这个范围内，在为这东西找一下合适的容器之前，爱丽丝认为自己需要一个靠谱点的临时容器，那天差点困住她的“水管”就是不错的选择。 至于威尔·昂赛汀的窥视……哈哈，那不是有源堡呢吗？ 轻松解决问题的爱丽丝愉快地决定把获得长期容器的事情安排在嘉德丽雅身上——她准备要求嘉德丽雅自带容器。 想到这里，她立刻想起，自己忘记了让克莱恩通知“隐者”嘉德丽雅成功获取神话生物血液的事情，犹豫了一下后，爱丽丝还是决定等到周一一起说。 那样我还能在其他人面前炫耀一下……爱丽丝满意地点了点头，做好了决定。 …… 爱丽丝离开产房后，被吓得不轻的一众医生护士们呆在原地，没人敢率先动弹。 全程保持着意识清醒的维尔玛其实意识到了外界似乎发生了什么，但方才她像大家一样不敢做出任何反应，直到爱丽丝离开，血液流失的虚弱感才迫使她出声道： “呃……” 这努力从嗓子眼里发出的呻吟声唤醒了在场的众人，于是产房的一时间又手忙脚乱起来，开始处理现场的情况。 而与此同时，门外的艾伦失望地睁开了眼睛。 单纯的诵念尊名并不能得到注视，乌洛琉斯投来视线的原因是因为艾伦念了尊名，却不全然是因为艾伦念了尊名——最主要的原因，还得推到在现场的爱丽丝和差点在场的威尔·昂赛汀身上。 当然，话不能这么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陌生的祈祷声中，乌洛琉斯察觉到艾伦的命运有一丝不对劲，似乎与自己的未来牵扯了起来，于是，祂朝这边看了一眼。 但在那点涟漪消失殆尽后，乌洛琉斯也移开了视线，至于祂残余的力量会对艾伦造成什么影响，谁知道呢？ 总之，在一切结束后，他的一位同事走出产房，摇了摇头对他道： “艾伦，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 Chapter80 死胎 这话搭配上沉重的表情，让艾伦心里陡然一凉，他一下子上前去，握住这没说过几句话的同事的手，慌乱地喊道： “维尔玛！是不是维尔玛出事了！” 同事望着他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姿态艾伦很熟悉，他过去也曾做过许多次，于是他心底瞬间一片悲凉，眸中透出绝望来。 我一定，我一定要……艾伦咬紧了牙关，但还没等他想出个章程来，他的同事就叹着气开口道： “放心，维尔玛倒是没事，不过有点累，已经睡过去了。 “倒是孩子……” 后面的内容艾伦没能听见，此刻他的脑子里全是炸开的烟花，他觉得自己身体轻飘飘的，像是踩在云朵上，耳边只有喜悦的轰鸣声。 维尔玛没事，太好了，维尔玛没事…… 艾伦的嘴角一点一点咧开，逐渐上扬，他的笑容变得无比灿烂，只是双眼无神，看起来像是被这个消息冲击傻了。 这可让他的同事皱起了眉，伸手在他面前摇了摇，略微放大了点声音呼唤道： “艾伦？艾伦！” 模糊的声音仿佛从极远的地方传来，欢欣中的艾伦没能及时做出反应，于是同事加大了音量，一边摇他一边喊道： “艾伦！” 喋喋不休的呼唤让艾伦无法继续沉浸在情绪中，再加上身体被摇晃，他终于清醒过来： “啊！什么事？” 见他清醒，同事松开了手，也没再多说什么，同情地拍了拍后道： “你一会儿去看看维尔玛吧。” 说完这句话，那名同事就离开了。 艾伦顾不上那名同事，他满脑子都是维尔玛没事这件事，匆匆找到维尔玛，看着仍在昏睡中的维尔玛，心底才有了一丝实感。 还好，维尔玛没事…… 艾伦的精神骤然放松下来，长达数月的紧绷感在一瞬间彻底消失，接着，他就感到眼前一黑，最后的记忆是一声沉重的闷响和一片惊慌失措的尖叫声。 …… 伯克伦德街160号的舞会接近尾声，客人们三三两两起身准备离开。 海柔尔·马赫特跟在父母身后，尽管身上藏着些非凡者的傲气，但她对父母却很尊敬，挽着莉亚娜一同离开。 马赫特议员和莉亚娜女士含笑和其余人告别，海柔尔挽着莉亚娜的胳膊，一言不发地跟着朝门厅走去。 距离门厅还有几步时，她惊奇地看到大门竟有了重影，另一个大门正从原本的大门上逐渐剥离开来。 ……？ 海柔尔困惑地眨了下眼睛，大脑却透着一股陈年的迟钝感，一时间难以转动，只有昏沉的意识传了过来。 好困…… 模糊的念头传进意识，海柔尔觉得自己的眼睛逐渐变得沉重，身体也摇晃起来，她本能地想要抓住点什么，但眼睛已经不受控制地闭合起来，身体也迅速失去了支撑。 “咚！” 一声巨响后，是同样慌乱的宴会现场。 …… 负责安抚艾伦的医生转告完消息后，就立刻赶上了病房内的其他人。 他来的不算太晚，其他人还没完全离开，因为短时间内找不到数量足够多的马车，但走过去又不符合他们现在的状态——他们真的迫不及待地想赶去教堂。 被留下来的这名医生算是当中相对镇定的那个，但是也好不到哪去，任何一个普通人刚经历完非凡事件都是这样，他们现在只想去教堂求助，好解答自己的疑惑。 至于去哪个教堂……没人提的话，应该是自己信仰的神吧？ …… 三大教会今天各自都迎来了自己的客人。 把这个消息串连起来的是黑夜教会，听到那句“命运小姐”后，今天值班的主教就知道自己摊上事了。 好消息是，这件事的上报没引起太大的麻烦，大主教仅仅只是问了问伤亡情况以及事件影响，就让他去联系其他教会，问问有没有类似的信徒来汇报。 巧的是，“代罚者”与“机械之心”们也正准备上门来。 ——大家都记得黑夜教会有个很活跃的圣者，喜欢自称命运小姐。 …… 解决完问题最大的神话生物血液之后，爱丽丝才有空思考别的问题。 她没忘记维尔玛实际上生出了一个死胎的事情，爱丽丝怀疑威尔·昂赛汀是否再次抛弃了这具身体，寻找了一个新身体。 ——虽然这听起来有点怂，但说不定是真的。 毕竟，这样一来，虽然有所损失，但确实解决了之前的问题，爱丽丝现在又找不到威尔·昂赛汀在哪了。 糟糕的结果，爱丽丝晃了晃脑袋，不报什么希望地进行了一次占卜。 占卜失败。 她没多失望，因为这占卜失败是很正常的，甚至都不需要多少干扰，她对威尔·昂赛汀的位置一点头绪都没有，她总不能去占卜自己序列1的希望吧？ ……对啊，为什么不行呢？ 我还可以问问阿罗德斯…… 爱丽丝转了转眼珠子，记下了这个选择，随后倒头就睡。 ——她觉得自己该休息了。 我今天干的活已经比我过去好多好多天干的活加起来都多了……唔，我真是太厉害了！ 爱丽丝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放任自己陷入梦乡。 …… 望着骚动慌乱的人群，克莱恩意识到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正思考自己应当做点什么，埃莱克特拉主教当仁不让地站了出来： “大家别紧张。 “有谁是医生吗？可以帮海柔尔小姐做个简单的检查。” 他的声音透着某种安抚人心的力量，人群逐渐平静下来，克莱恩也松了一口气，用一种感激的眼神看向埃莱克特拉主教。 ——虽然舞会出事已成定局，但能挽回一点是一点。 好在，这场宴会里确实有医生出席，他站在海柔尔身侧，俯身为做了些简单的检查，包括查看瞳孔、探查呼吸和心跳等，随后困扰地皱眉说道： “恐怕我看不出来太多……也许你们应该去医院看看。” 这名医生在为海柔尔做检查时，克莱恩也在靠近头部的侧后方开启了灵视。 ——哪怕不为道恩·唐泰斯的名声着想，他也并不想看着海柔尔在自己面前出事。 不过，克莱恩同样也没看出来什么。 克莱恩怀疑海柔尔只是累着了，但那医生挡住了下半身，不懂医术的道恩·唐泰斯又不能上前去，需要为病人让开空间，于是他只能看见头部和胸前的位置。 唉，要是能转一圈就好了…… 克莱恩叹了口气，抬起头。 对面站着的是哪个温弗列德·格里戈里，克莱恩在宴会上见过这女孩不少几次，她大多时候很沉默，不爱和人说话，据他打探到的消息，说不定爱丽丝就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了。 ——如果爱丽丝能算得上是朋友的话。 至于克莱恩为什么打听她……哈，这女孩不知道哪根筋对不上，一在宴会上看见他，就冷冰冰地看他一眼，然后坐在一个离他很远的位置，一边看着他一边很用力地在盘子里切点什么。 克莱恩觉得她跟自己有仇，但是又没有证据，他想过要搭话，但温弗列德小姐每次都躲得很快，似乎打定了主意不和他说话。 克莱恩正思索间，对面的温弗列德小姐忽然尖叫一声，成功成为了第二个吸引全场注意的人。 ……？ 克莱恩皱眉看过去，温弗列德被身边的贴身女仆扶住，她放下手，露出一双流着血的双眼。 克莱恩险些没控制住表情——他不陌生这双目流血的场景，这明显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他见到别人看过，自己也亲身经历过，很明白这代表了什么。 一时间，克莱恩只想到了两种可能，一个是天生的半个非凡者，主要是指“怪物”，另一个是，她就是非凡者，并且开启了灵视。 但“怪物”…… 克莱恩皱了下眉，回想了一下爱丽丝的性格，又回忆了一下阿德米索尔的状态，果断地排除了这种可能。 也许别的途径的非凡者的眼睛也有异常……？ 克莱恩又想起“窥秘人”途径的窥秘之眼，没有妄下定论，只是去做一个宴会主人该做的事情。 他看向瓦尔特，瓦尔特已经走了过去，正在了解情况，与此同时，埃莱克特拉主教也注意到了事情的不同寻常，朝那边走去。 温弗列德却没有搭理这两人的兴趣，她扶住身边的女仆，毫不犹豫地开口道： “教堂……带我去教堂！” 这句话让埃莱克特拉放弃了询问，他知道温弗列德是蒸汽与机械之神的信徒，看这样子，这件事大概不在黑夜教会的管辖范围内了。 克莱恩也熟悉这一点，有教会在后面担着，他便放下心来，重新看向海柔尔，却警惕地收起了灵视。 是因为海柔尔？我没看见的地方有什么不能看的东西？没办法确认，除非我也……不，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克莱恩的动作微顿，很快意识到，他其实有一个办法弄清楚问题到底是不是出在海柔尔身上——他不能看，但爱丽丝应该能看啊。 这场舞会在兵荒马乱中结束，温弗列德坐上来时的马车前往教堂，马赫特议员一家前往议员，其他人在道恩·唐泰斯的歉意中离开，末了，道恩·唐泰斯还计划有空的时候前去探望海柔尔·马赫特。 ……也许还有温弗列德小姐？ 对于这个备选，克莱恩明显犹豫了一瞬间——毕竟他看起来不像是受欢迎的客人。 算了，找爱丽丝问清楚再说……她在干嘛？ 想到这里，克莱恩进入盥洗室，来到灰雾之上，在发现爱丽丝在睡觉后，又沉默地回到了现实世界。 ……算了，等她睡醒吧。 克莱恩叹息一声，看了眼时间，意识到自己也该睡了。 …… 与黑夜教会不同，蒸汽与机械之神的教堂并不在夜晚开门，温弗列德真正的目的地，实际上是教堂的底下，“机械之心”小队们日常工作的地点。 这里是有夜晚的执勤人员的，毕竟非凡事件并不总在白天发生，总要留上那么几个人以防万一，好在真出事的时候去把其他人喊醒。 ——比如说现在。 但带着女仆去似乎哪里不太对，当然，温弗列德也没这个机会，她的贴身女仆虽然带着她离开了舞会，却在上了马车以后，直接带着她回家了。 晚上教堂怎么可能开门呢？所以贴身女仆仅仅是记下了第二天去教会的行程。 温弗列德在站在家门口时才意识到了这件事，但眼睛实在疼的难受，好消息是，模糊的光线告诉她，那一眼没把她看瞎，她的眼睛应该只是受伤了。 但即使如此，眼睛也是真的难受，反正已经到了家，温弗列德索性在女仆的帮助下回了房间，并让人去喊来了家庭医生。 …… 郊区庄园的日子比弗罗拉·雅各想象中的要惬意。 她在这里有吃有喝，有专人伺候，还远离了危险源，海柔尔会每周来汇报一次进度，而她有很多乱七八糟的理由敷衍过海柔尔，不需要教导她神秘学知识，不像之前，还得认真找理由。 唯一的弊端是，远离了城区，她同样也远离了各色消息，这让她很不适，她要求海柔尔给她带些报纸什么的来，但一直这样不是办法，于是最近她们有了新的方法。 ——海柔尔下了一比报纸的订单，要求邮局每天将报纸寄送到这个庄园，之后又让庄园内留守的佣人去取来，读出报纸上的内容。 至于为什么要给一只老鼠读报纸……负责读报纸的那位佣人认为，这可能是一种有钱人养宠物的喜好。 …… 舞会是个藏不住消息的地方，新来的富翁道恩·唐泰斯召开的舞会上发生的意外在第二天就传开了，当然，传开的方式很诡异。 爱丽丝是在报纸的娱乐版面上看到这条新闻的，标题是这样写的： 《神秘舞会惊现离奇一幕——少女流下血泪昏迷，事件牵涉四十岁富豪，真相扑朔迷离！》 ------------ Chapter81 怀孕 ……？ 爱丽丝看着这个标题，眼睛里充满了不解。 她决定看一眼内容。 『 在一场由当地著名富豪举办的豪华舞会上，两名参加者突遭不幸，其中一名年轻女子昏迷后被紧急送医，而另一名少女则出现了双目流血的恐怖症状，两起事件迅速成为全城热议焦点。据现场目击者透露，这两名受害者的共同接触点均指向了此次奢华舞会的主人——一位四旬富商，令事件蒙上了一层更加诡异的阴影。 警方和医疗部门现已介入调查，试图解开这场看似光鲜背后隐藏的秘密。初步调查显示，该富翁拥有显赫的社交地位，但关于他个人生活的报导却少之又少，此次事件无疑掀开了这位“隐形富豪”的神秘面纱一角。 …… 』 爱丽丝心情复杂地合上了报纸，捏了捏眉心。 后半段是关于一些富翁的情况和舞会的介绍，以及一些场面话，她在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找了半天，也没能顺利解码出四十岁富豪的真实身份，最后失望地合上了报纸。 贝克兰德有哪些新来的富豪，四十岁左右，昨天举办了舞会……唔，不知道克莱恩知不知……等一下，克莱恩？ 爱丽丝的动作诡异地停住，她忽然意识到，克莱恩目前的假身份道恩·唐泰斯，正是一位符合条件的富翁。 ……？ 爱丽丝决定问问克莱恩。 克莱恩也看到了这个新闻，他正在思考到底是谁把昨晚舞会的事情爆出去的。 尽管很不想承认这里面的富翁应该就是自己，但当爱丽丝问起他知不知道里面的富翁是谁时，克莱恩还是沉默了一瞬后回答道： “对，是我。 “我有点事情找你，关于这个舞会的。” 说这个爱丽丝可就来劲了，她立刻积极地来到灰雾之上，兴冲冲地问起克莱恩： “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会上娱乐版面的！你干什么了！” 噼里啪啦的一大串问题蹦出来，把克莱恩砸得有些懵，好在早在上来之前他已经想好了自己要说什么，便没管爱丽丝的问题，直接就着自己先前的想法回答道： “你还记得昨天舞会上的海柔尔·马赫特和温弗列德·格里戈里吗？这两个人你应该都认识才对。” 爱丽丝满是兴奋地点了点头，克莱恩看了一眼她明亮的眼睛，便移开视线，忍住自己想要抬手揍她的欲望，接着说道： “当时，舞会快要散场的时候，海柔尔突然昏迷了。 “我们很惊讶，不少人都吓了一跳，当时周围围成一团，埃莱克特拉主教走过去维持秩序，温弗列德站在我对面。 “我本来想用灵视看一眼海柔尔的情况，但是她被人挡住了，我还没来得及看见，就听到对面的温弗列德叫了一声，接着，我就看到她双目流血的样子……” 克莱恩还算清晰地讲述完了当时发生了什么，爱丽丝听着，那股兴奋劲之间消了下去，她意识到事情和她想的根本不一样，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便不再有那么大的兴趣。 注意到这件事，克莱恩忙补上了自己的问题： “我怀疑温弗列德双目流血是因为在海柔尔身上看到了不该看的！” 爱丽丝愣了一下，她皱起了眉，这并非是没有可能的，她看向克莱恩，提出了一件克莱恩不知道的事情： “……温弗列德是非凡者。” 这就足够解答一部分疑惑了，克莱恩意识到这很大概率是灵视的功劳，他皱眉想要说点什么，爱丽丝却看着克莱恩，想起他被人挡住恰好看不清的经历，表情古怪地说道： “说起来，你还记得梅高欧丝吗？” “梅高欧丝……”克莱恩复述了一下这个名字，手按住了桌子。 他当然不会忘记梅高欧丝，正是因为梅高欧丝，他今天才会以道恩·唐泰斯的身份出现在这里，否则，他应该还是值夜者才对。 哦不，按照爱丽丝的说法，即使没有梅高欧丝，我也会因为其他的原因离开值夜者……因为在体制内晋升不够快，哈哈。 克莱恩自嘲地笑了笑，随后看向爱丽丝，等她说完话。 但爱丽丝其实并不是做出了一个有理有据的推测，她只是在漫游的思绪中抓住了一个毫无逻辑的方向： “你说，海柔尔会不会是怀孕了？” “……啊？”克莱恩明显没反应过来。 这联想来的莫名其妙，也许是因为那个娱乐版面，也许是因为不管是梅高欧丝还是海柔尔，都恰到好处地让克莱恩避开了灵视，总之爱丽丝就是诡异地想到了，而且她确实知道一个符合条件的人。 “威尔·昂赛汀昨晚出生了。”她说。 克莱恩一下子坐正了身体，爱丽丝看也不看她，接着说道： “时间差不多也是舞会结束那会儿，但出来的时候我看到了，那是个死胎——祂大概又重启了，而且不知道跑哪去了。” 他瞬间明白了爱丽丝的意思，但这是不合理的，他皱起眉，朝爱丽丝反驳道： “可是，海柔尔怎么可能怀孕呢？她明明没有……” 他顿了顿，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爱丽丝也理解了他的意思——未婚先孕，对这个时代的贵族小姐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当然，也许仅限鲁恩。 回忆了一下罗塞尔大帝笔下的因蒂斯，爱丽丝默默在心里补上了这一句，随后才开口道： “我只是瞎猜的，这不一定准确，而且，你知道的，男人也不可能怀孕。” 话虽这么说，但人一旦有了想法，就会为自己的猜测寻找证据，爱丽丝甚至真的找出来了一件有关联的事情——她诅咒了一把海柔尔·马赫特。 那已经是有段时间之前的事情了，当时她的想法是让充满傲气的海柔尔卷进一场高序列的斗争里，长长记性，现在看来…… 硬要说的话，怀上威尔·昂赛汀，还真的是卷进了他们的斗争里。 克莱恩被爱丽丝的话噎了一下，他意识到自己在未来可能也要承担起生育这项伟大的责任，开始沉默不语，消极抵抗。 “我要去看看海柔尔。”爱丽丝最后这么说道。 这本来也是克莱恩的决定，他同意了这一点，朝爱丽丝说道： “那正好，我今天正打算去探望一下，还有温弗列德……” 听到这个名字时，爱丽丝垂了垂眸，打断克莱恩道： “……你先别去。 “万一真是威尔·昂赛汀呢？之前艾伦那个时候也就算了，现在……你最好还是别冒险。” 她顿了顿，又提醒克莱恩道： “你如果等不及我去看完回来的话，你可以召唤阿罗德斯来问一问——占卜不一定准确，但我猜阿罗德斯应该能给你个答案。” 这确实提醒了克莱恩，他把阿罗德斯列入选项中，随后犹豫了一下，朝爱丽丝问道： “你说，我如果在灰雾之上占卜……” 爱丽丝皱起眉来。 她当然不担心克莱恩因此有危险，他甚至在灰雾之上占卜过“永恒烈阳”和“真实造物主”，那都没有事情，区区一个威尔·昂赛汀，就更不可能出事了。 爱丽丝担心的，是因此惊动威尔·昂赛汀。 “最好不要，”她回答道，“万一你惊动了祂，说不定我会很麻烦。” 克莱恩于是遗憾放弃了这件事，随后又问道： “那你不担心阿罗德斯的窥视会带来危险吗？” 爱丽丝看了克莱恩一眼，提起了另一件没什么关联的事情： “我曾经问过阿罗德斯有没有偷窥过你洗澡。” “……？”克莱恩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她。 爱丽丝没有因为他的表情而停顿，接着说道： “阿罗德斯没有否定我的问题，它只是告诉我，它只是一面镜子。 “所以，我猜它应该是看见过的。 “但是不管怎么想，阿罗德斯都不可能主动去偷窥你洗澡，以它对你的尊敬而言，这是很不现实的事情。 “所以，这种‘窥视’可能更接近于一种被动，唔，或者说记录？ “可能所有的信息都在那里，到了需要的时候，阿罗德斯就从里面翻出来……” 这熟悉的说法让克莱恩和爱丽丝一同停顿了一下，随后克莱恩皱起眉问道： “占卜？” 神秘学当中的占卜有两种情况，一种是爱丽丝最为常用的，通过窥视命运长河直接获得信息，另一种则是更为亲民的，在灵界当中检索信息。 爱丽丝描述的情况有些类似第二种占卜，但她摊了摊手，理直气壮地回答道： “我不知道，我瞎猜的。” 克莱恩噎了一下，主动更换了话题：“我会去问问阿罗德斯再做决定。” 爱丽丝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随后说道： “明天就是周一了……唔，我要不等塔罗会结束再去看海柔尔？毕竟，我去看和你们去看可不太一样，尤其是我们刚刚才差点打起来…… “啊，其实最好的办法还是你能从阿罗德斯那边确认，不管它是肯定还是不敢说都没问题。” 克莱恩点了点头，随后问道：“那确认以后呢？” 爱丽丝大手一挥，给出了很有个人风格的答案： “等你确认完再说！”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了，克莱恩回到现实世界，叹了口气，出门前往书房，于书桌前画下了那个糅合隐秘和窥视符号的混合图案。 落下最后一笔后，房间里的那面全身镜如同水面一样泛起波纹，幽暗的波光里，银色的字体逐一浮现： “至高的伟大的仁慈的主人，您渺小的卑微的忠诚的仆役阿罗德斯应您召唤而来。 “您有什么事情要吩咐我吗？” “有件事情想找你确认一下。”克莱恩回答道。 他回忆着自己与爱丽丝的交流，斟酌着提出问题： “海柔尔·马赫特怀孕了吗？” 这是他思虑后提出的问题，这样询问会使问题的主体落在海柔尔身上，而不牵扯到威尔·昂赛汀，虽然同样会泛起命运长河的涟漪，但终究要小很多，也许状态不好的威尔·昂赛汀难以察觉。 ——虽然这么做有几分效果，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在他问出问题后，全身镜表面银色的文字流动着汇聚成了新的文字： “还没有怀上。” 克莱恩瞳孔微缩。 和爱丽丝有着长期交流经验的他对语言无比敏感，如果没有，阿罗德斯大可以直接说没有，但还没有怀上，这种说法已经在无形之中暴露了问题。 他眼眸微凝，沉声问道：“那是通过自然途径怀上的孩子吗？” 这一次，阿罗德斯的答案格外清晰： “不是。” 画面抖动一瞬，文字又流动着汇聚成了新的文字： “伟大的主人，您忠诚的仆人阿罗德斯有一点关于这件事的消息，与那位命运小姐有关，您要听吗？” “说。”克莱恩回答道。 于是那一个个银色的单词飞速蠕动，快速组成了下一个新的句子： “命运小姐曾在海柔尔身上留下一个诅咒，海柔尔将牵扯到某场高序列的斗争当中。” 高序列的斗争……克莱恩嘴角微微抽搐，填上了最后一块空白。 ——纵然强行“重启”威尔·昂赛汀状态极差，甚至干脆受到了某种影响，没有办法为自己挑选一个合适的母体，克莱恩也并不相信海柔尔被选中是因为巧合。 他深吸一口气，面不改色地朝阿罗德斯点了点头道：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等到有新的问题，我会再叫你的。” 那面全身镜一下变得明亮，银色的单词熠熠生辉： “是，主人！ “您忠诚的坚定的仆人阿罗德斯随时恭候您再次召唤~” 接着，全身镜的表面展开一束束美丽的烟花，烟花升起后绽放，露出了无数个大小不一、色彩缤纷的小爱心，这些小爱心又组成了一个巨大的爱心，在全身镜表面熠熠生辉。 它又有新花样了……克莱恩动弹了一下嘴角，看着那么全身镜上的烟花熄灭，重新恢复正常。 ------------ Chapter82 思路 从镜子那里得到消息的克莱恩转手就把这件事告诉了爱丽丝。 爱丽丝翻完了克莱恩送过来的记忆，一点一点皱起了眉。 还没有怀上是什么意思？ 她不安地动弹了两下指尖，很快做出了与克莱恩同样的猜测。 应该就是海柔尔了，但中间……中间出了什么问题？总之，似乎还差一点什么？ 爱丽丝皱了下眉。 没办法了解完整的情况让她有些不安，尤其是对于把威尔·昂赛汀留在海柔尔身上这件事，爱丽丝发自内心地想要拒绝。 ——那是克莱恩避不开的社交对象。 尽管没把克莱恩当成温室里的花朵来看，不打算一点危险都不让他面对，但爱丽丝也并不想让克莱恩面对这么超纲的危险，尤其是，这并不是他本该承受的。 于是爱丽丝打心眼里期盼起还没有怀上意味着威尔·昂赛汀还能换个“母亲”，或者干脆流产……好吧，后一个不太现实，不过，换个“母亲”…… 爱丽丝眨了下眼睛。 她想到了一个可能会对这件事感兴趣的人。 ——阿蒙。 但求阿蒙帮忙……刚冒出这个念头，爱丽丝就抖了一下身体，惊恐地掐灭了自己不切实际的念头。 爱丽丝无比清楚，常规的求助、交易都没办法让阿蒙帮忙，就算阿蒙同意了，祂也很有可能中途反悔，除非祂自身打算这么做。 ——海柔尔身上，有什么阿蒙感兴趣的东西吗？ 爱丽丝捏了捏眉心，想起了一个差点被她忘了的人。 对了，她有个老师，那个老鼠说自己叫弗罗拉·雅各，是雅各家族的后裔，来贝克兰德是为了找雅各家族的宝藏…… 爱丽丝的眼睛亮了起来。 雅各家族的宝藏加上一个残缺的“寄生者”点心，应该足够引来阿蒙了吧……？ 这其实仍不能保证阿蒙会对海柔尔肚子里的威尔感兴趣，心血来潮给祂换个“母亲”，甚至爱丽丝其实也不清楚阿蒙能不能做到这件事——她实际上只是想让阿蒙出面试探一下威尔·昂赛汀的状态。 无论阿蒙怀抱的是什么目的，祂都知道我和威尔·昂赛汀之间的“孽缘”，一旦见到威尔·昂赛汀，祂一定不会放着不管，不过，祂不一定会把威尔·昂赛汀的现状告诉我，即使告诉我了，也难以保证是实话…… 而且，而且引来阿蒙很容易，送走阿蒙…… 爱丽丝皱了下眉，意识到这件事需要多一层保险。 还有，要提醒一下克莱恩……对了，我能不能通知教会？准确来说，是喊女神帮忙…… 不，不行，这个不能现在找，不然可能会被拦住，我需要一个更合适的时间，让教会能及时做出反应，又不会影响到我的时间…… 在尝试着完善完这个想法后，爱丽丝决定等和“隐者”女士聊过以后再说。 ……我一天只能做一件事！ 抱着“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的心态，爱丽丝心情很好地迎来了周一的塔罗会。 等到一道道人影在深红色的光芒中凝实后，爱丽丝转向“正义”奥黛丽，她果真如预料当中那样起身行礼： “下午好，愚者先生～” 爱丽丝已经无比熟悉这个流程，她一边等待一边将视线投向“隐者”嘉德丽雅，漫不经心地猜测着这一次“隐者”女士会带来几页罗赛尔日记。 等到“正义”奥黛丽问候到自己时，爱丽丝才抽回思绪，随意地点了两下头，又看向克莱恩。 只一眼，爱丽丝就发现了不对劲，她皱眉望向克莱恩的手边，发现那里多了一张牌。 ……他把“命运之轮”牌拿出来充场子了？ 这是爱丽丝的第一反应，但稍微一想，她就觉得这不可能，因为克莱如果要这么做，一定会同她说一声的，虽然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爱丽丝猜测这是克莱恩这一周的新收获，她没太在意，想着如果等会没人问，那就等塔罗会结束问一下。 “正义”奥黛丽的问好很快结束，爱丽丝望向“隐者”嘉德丽雅，对方却没有开口，反倒是让奥黛丽抢了先： “尊敬的愚者先生，我收集到了三页罗塞尔记。” 爱丽丝神色惊奇地看向了“正义”奥黛丽。 流落在外的罗塞尔日记数量是有限的，在获取完自身所处势力拥有的那部份后，塔罗会上已经许久没有人收集到新的罗赛尔日记了，甚至之前“倒吊人”阿尔杰还收集到了爱丽丝弄出来的乌龙日记。 这侧面反应了收集日记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爱丽丝甚至怀疑那些流落出来的日记根本就是贝尔纳黛放出来的诱饵——当然，这个想法她从没和任何人说过，也不曾求证过。 “正义”奥黛丽昂首挺胸，看起来正为自己的成果而骄傲，爱丽丝又望向“隐者”嘉德丽雅，发现她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 ……她这周没有新的日记？ 爱丽丝微皱了下眉，青铜长桌的上首，愚者先生平缓的声音响起： “很好。” 接下来是愚者的阅读时间，爱丽丝无聊地看着克莱恩数起时间来，她发现克莱恩翻阅日记的速度比前两次要快得多，轻轻偏了下脑袋，意识到这应该是信息量导致的。 这么看，贝尔纳黛对日记的了解还是要多过其他人的……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瞄了一眼“隐者”嘉德丽雅，接着数时间。 读完日记后，克莱恩让手中的日记直接消失，随后看向奥黛丽倒： “你想要换取什么？” 来了！爱丽丝眼眸一下子亮了起来，她知道“正义”奥黛丽会换取什么，因为奥黛丽一直都是这样子。 果不其然，没有其他需求的“正义”奥黛丽选择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在爱丽丝期待的眼神中，她好奇问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您手边多出来的那张牌是‘亵渎之牌’吗？哪一张？” 对于“正义”奥黛丽的提问，克莱恩也很高兴，他自然乐意省去一个报酬，暗笑一声后，姿态随意地翻开了那张牌，随后说道： “暴君。” 牌面上头戴三重冠冕的罗塞尔大帝十分显眼，爱丽丝看了一眼，一边感慨罗塞尔大帝的审美确实不错，一边又忍不住好奇起“魔女”牌来。 ……不，也许还有“母亲”。 爱丽丝想起这条来自于“堕落母神”的途径，表情古怪了一瞬。 ——“母亲”显然也是个有明确性别指向的词。 而，而且，罗塞尔大帝现在说不准真的在生孩子……就是不知道在给谁生。 哦不，也许是双……不，也许是多胞胎，“欲望母树”和“堕落母神”都有份…… 爱丽丝胡思乱想起来。 正义”奥黛丽很快也将那张“亵渎之牌”的细节尽数纳入了眼底，思绪翻飞起来。 “暴君”牌……看起来像是“水手”途径的，真羡慕“倒吊人”先生啊…… 咦，“倒吊人”先生没有一点惊讶和震动的表现……从心理学角度来讲，他的反应应该比我们大才对！唔，他提前就知道了这是“水手”途径的“亵渎之牌”？ 排除掉所有的不可能，这是唯一的解释……可“倒吊人”先生怎么会提前知晓？ 视野的余光掠过“倒吊人”阿尔杰，让奥黛丽心中产生了疑惑，她一边继续思索，一边暗中期盼命运小姐能问点什么。 序列0：暴君……“风暴之主”对应的魔药名称是“暴君”？ 这张“暴君”牌应该就是教皇牌的原型，不过，具体的意思还是有些差别的，部分吻合，部分更接近逆位，部分属于延伸……总之，牌面解读是，代表保守的观念，强调精神层面的服从，依靠威严和力量，制造恐惧，带来信仰…… 从小喜欢神秘学知识的奥黛丽一边解读，一边产生了强烈的满足感，只觉那三页罗塞尔日记奉献得太划算了！ 交易的双方都非常满意，旁观者也各有猜测，了解不多的“月亮”埃姆林和“魔术师”佛尔思基本上将“暴君”同“风暴之主”对上了号，掌握许多知识的“隐者”嘉德丽雅则想得更多。 “世界”格尔曼·斯帕罗谋划了“海神”卡维图瓦陨落之事，先生因此获得了那根象征“海神”权柄的短杖，开始以“海神”的名义回应信徒。 祂这次又得到了风暴途径的“暴君”牌…… 这绝对不是偶然的巧合！ 想着想着，“隐者”嘉德丽雅悚然一惊，怀疑愚者先生在悄然侵蚀“风暴之主”的权柄！ 神灵间的争斗！布局缜密影响深远的庞大计划！这就是愚者先生的真实目的之一？一个个念头在嘉德丽雅脑海内闪过，让她不自觉就收回了目光，不敢再看那张“暴君”牌。 “太阳”戴里克在白银城受过非常扎实的神秘学教育，对序列0这个概念并不陌生，甚至一直将自身的目标设定在这个层次，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给白银城带去光和热，带去希望和未来。 这应该代表着精灵王苏尼亚索列姆原来叫“暴君”……不过，祂的“权柄”似乎比这张牌表现出来的要多一点……戴里克难得有深切参与感地想着。 比起其他人，爱丽丝大脑的负担要小得多，她转向“倒吊人”阿尔杰，直白地问道： “‘倒吊人’先生，你不开心吗？” 爱丽丝的眼眸里满是好奇，她印象里的“倒吊人”阿尔杰是个情绪内敛的人，没有太大的反应相对正常，但这同样也让爱丽丝看不出的阿尔杰是否真的有开心的情绪，于是她选择了直接询问。 “当然高兴，”“倒吊人”阿尔杰面不改色地回答道，“我为愚者先生能有新的收获而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 这也太假了……灰雾之内，克莱恩的嘴角微微抽搐。 他已经在爱丽丝同阿尔杰聊天的间隙收起“亵渎之牌”，但却没有打断他们间的交流，只是暗中计算着时间，防止爱丽丝没完没了。 这样虚假的回应瞒不过爱丽丝，她一下子就意识到阿尔杰在此前已经知道了那张牌，皱起眉朝克莱恩质问道： “为什么他比我先知道这件事？” “你本来有机会和他一起知道的，”克莱恩轻笑着回应道，“可惜的是，你这周太忙了。” 爱丽丝顿了顿，回想起克莱恩有过一个被自己拒绝的邀请，那是他同阿尔杰一早定下的探索计划，而那个时间，她的注意力还在威尔·昂赛汀身上。 “好吧。”爱丽丝勉强原谅了克莱恩。 顿了顿，爱丽丝又意识到仍有不少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奇怪地回望回去，于是众人纷纷收回视线。 ——其实他们只是想不通，成日里无所事事的命运小姐到底在忙什么。 克莱恩见爱丽丝重新安静下来，便又将视线落到“隐者”嘉德丽雅身上，“隐者”嘉德丽雅颇为自觉地起身行礼道： “尊敬的愚者先生，这次没有新的罗塞尔日记。” 果然……克兰轻轻颔首，微笑说道：“该你们了。” 他话音一落，爱丽丝就坐正身体想要开口说话，却被愚者先生的小号“世界”抢了先： “等这次聚会结束，我会把那份‘海洋歌者’非凡特性给你，帮我找‘工匠’制作成便于携带的神奇物品。” 爱丽丝遗憾把话咽了回去，等这场交流结束。 又，又有一份“海洋歌者”非凡特性？同样的想法同时在“正义”奥黛丽、“月亮”埃姆林等人心头冒出。 序列5的强者可不是能于街边随意买到的胡萝卜！ 这次真的是风暴教会哪位准高层遇害了？“隐者”嘉德丽雅从愚者先生在侵蚀“风暴之主”权柄这个猜测出发，有了一定的想法。 “魔术师”佛尔思愈发畏惧格尔曼·斯帕罗，想起笔记上那两页半神级的能力，在心里发誓自己死也不会用的。 否则，说不定下一次塔罗会，“世界”先生会收获一份“记录官”或是“旅行家”的非凡特性……哈哈。 ------------ Chapter83 血液 “太阳”戴里克忍不住想到了白银城组织队伍清除一个区域内怪物的事情，在那样黑暗绝望的环境下，每次收获的序列5主材料或非凡特性也不会太多，甚至没有！ “世界”先生真利害啊……戴里克满是钦佩地看着“世界”。 “好。”早已做过承诺的“倒吊人”阿尔杰冷静回应，没提“工匠”的制作费用。 爱丽丝瞄了“倒吊人”阿尔杰一眼，意识到这是他们私下里已经商议好了交易内容，很快便推测出这个非凡特性也来自那个岛屿。 不过，这桩交易应当是已经完成了，爱丽丝第二次坐正身体，看向了“隐者”嘉德丽雅，“世界”格尔曼·斯帕罗也在克莱恩操纵下，环顾了一圈道： “我这里还有份‘黑皇帝’途径序列5‘混乱导师’的非凡特性，如果制作成神奇物品，应该能具备借助秩序漏洞扭曲目标语言、意志和行动的能力，并可以提升体魄，制造一定范围内的混乱。” 第二次被打断的爱丽丝瞪向“世界”。 晋升“秘偶大师”后，“世界”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提线木偶，克莱恩能获得“世界”的感官，自然能感受到爱丽丝的愤怒。 尽管手上还有一份“德鲁伊”的非凡特性，但克莱恩仍然决定，等这桩交易完成之后，让爱丽丝先说话。 还有份……又是序列5……“世界”先生上周究竟做了什么大事？“正义”奥黛丽一时竟忘记了对那份非凡特性产生兴趣，她看向了据说上周很忙碌的爱丽丝。 “隐者”嘉德丽雅、“月亮”埃姆林等人你看我，我看你，在心底猜测又是哪位序列5强者遇害了。 爱丽丝没把这当回事，她只当这一切都是怪物贡献的，毕竟克莱恩上周去探索原始岛屿了。 ……所以他到底还有多少东西要卖！ “倒吊人”阿尔杰更在意的则是，这属于“黑皇帝”途径，对应序列5“混乱导师”。 后者是他之前不曾掌握的情况。 沉默了十几秒，“正义”奥黛丽开始回味“世界”先生刚才的话语： 抓秩序的漏洞……制造混乱，提升体魄，扭曲目标的语言、意志和行动…… 她默默把视线从爱丽丝身上收回，强迫自己停止将命运小姐同“混乱导师”做对比。 不过这和亲爱的霍尔伯爵很相配啊而且，我也想拥有这样的能力，仅靠自己和“谎言”，我还有太多的短板…… 唔，先弄清楚价格，找机会问下爸爸，看他有没有兴趣为自己或者他可爱的女儿买下这么一件神奇物品…… 奥黛丽想了几秒，小幅度举了下手： “‘世界’先生，你打算用它换取什么？或者卖多少金镑？” “丧钟”这种制作好的神奇物品合理价格是1万到1万两千镑……只是非凡特性的话，肯定要便宜一点，7000镑到8000镑差不多了……克莱恩早就计算过，此时又想了一遍，然后让“世界”格尔曼.斯帕罗回答道： “8000镑。” 他知道“正义”小姐如果真的感兴趣，应该不会还价。 “嗯。”奥黛丽点了点头，转而望向对面，“‘倒吊人’先生，这样一份非凡特性制作成神奇物品，大概需要支付多少钱给‘工匠’？” 阿尔杰快速默算了下道：“1500镑，至少，也许会有上浮。” “好的。”“正义”奥黛丽移动视线，对“世界”格尔曼·斯帕罗道，“考虑几天，这周之内给你答复，你可以继续问别人想不想要。” “世界”沉默点头，爱丽丝在这场交易中一点一点皱起了眉，她想起自己交给克莱恩的“木偶”非凡特性和拿到的自行车公司的股份，意识到自己绝对是卖便宜了。 她瞄了一眼克莱恩，在心里给他记了一笔。 “世界”看向“隐者”嘉德丽雅，发现她仅是犹豫了两秒未曾开口，而其他人甚至连犹豫都没有后，果断把机会让给了爱丽丝： “你好像有话要对‘隐者’女士说。” 爱丽丝这才想起自己的正事，她挺直脊背，朝“隐者”嘉德丽雅兴奋地开口道： “‘隐者’女士，我拿到神话生物的血液了！ “你要多少？一滴够吗？要不要多来一点？” 这话一出，塔罗会上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看向了她。 神话生物的血液显然不是什么烂大街的东西，具体表现为，在“隐者”嘉德丽雅提起这件事之前，其他人甚至连这都没听说过这东西。 “隐者”嘉德丽雅更是嘴角抽搐，她沉吟两秒后，没有直接拒绝，而是问道： “您有多少？” 爱丽丝瞄皱起眉，挠了挠头道：“我不知道……但几十毫升总归是有的吧？” 这是她猜的。 爱丽丝没有拿量杯去尝试测量，因此她只能凭借目测模糊猜测威尔·昂赛汀的脐带血到底有多少。 不过，她的猜测倒也确实很准，新生儿的脐带血约为50-150毫升，威尔的脐带血是偏少的，但也有几十毫升的量，对按滴计算的“隐者”嘉德丽雅来说绝对是管够的。 ——而大批量的损失神话生物血液，正是“命运”途径重启后陷入漫长虚弱期的重要原因之一。 当然，正常情况下，重启后可以将损失的这部分神话生物血液重新吸收，虽然仍会陷入虚弱期，但至少不会像威尔·昂赛汀现在一样。 要知道，堪称落荒而逃的威尔·昂赛汀做出丢下脐带血重启这一断尾求生的行为，虽然看似得救，但从祂不靠谱的母体选择来看，就知道这件事的结局走向绝对非常糟糕。 毕竟，祂的妈妈可是一个无论如何也不该怀孕的人…… 想到这里，爱丽丝忍不住摇了摇头，衷心地祈盼愚者先生能在她有所需要之前晋升成为天使。 ——她可不想落得跟威尔·昂赛汀一个下场。 爱丽丝的话在平静的塔罗会中掀起轩然大波，连态度最为平静的“倒吊人”阿尔杰都露出惊骇的表情，在心里计算起那大概是多少滴。 “隐者”嘉德丽雅更是不敢打探，她一边猜测爱丽丝这周到底干了什么，一边回答道： “不，不需要那么多。 “应该一滴就够了。” 而且，我也付不起太多的价格……深知命运小姐有多难伺候的“隐者”嘉德丽雅叹息一声。 爱丽丝于是点了点头，朝“隐者”嘉德丽雅虚心请教： “那你知道怎么保存神化生物的血液吗？尤其是容器，你那边有没有专门的容器？我可以买！” “隐者”嘉德丽雅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样的问题，她皱起眉道： “我通过一种封印保存，并没有多余的容器，而且，几十毫升……” 她露出为难的表情。 爱丽丝立刻明白嘉德丽雅那里也没有太好的方法，至少比不上那个“水管”，于是她暂且放弃了这件事，毕竟“水管”加上灰雾的双重保险，倒也还算靠谱。 “血液在愚者先生那里，你可以请求愚者先生赐予。”她不太满意地回了一句，靠回了椅背上。 “隐者”嘉德丽雅看出了这一点，但她确实没有更好地办法，只好歉意地看了爱丽丝一眼。 没等她开口，“世界”就提起了他还没卖出去的特性： “我还有一份序列5的非凡想要特出售，‘耕种者’途径，‘德鲁伊’。” 爱丽丝用一种见了鬼的表情看了眼克莱恩，又朝“倒吊人”阿尔杰问道： “你在那座原始岛屿上也收获了和他一样多的非凡特性吗？” 她甚至没算上那张“暴君”牌。 但这也够让“倒吊人”阿尔杰汗颜的了，他摇了摇头道： “没有。” 爱丽丝的问题彻底揭开了“倒吊人”阿尔杰与“世界”格尔曼·斯帕罗这周曾一起行动的事情，他们看了眼沉默非常的阿尔杰，又看了眼屡次发言的“世界”，忍不住困惑起来。 ……明明是一起行动，为什么他们的收获差的这么远？ 这难道就是“倒吊人”先生和“世界”先生实力的差距……？ ……也许是“倒吊人”先生还没找到机会售卖，或者不打算售卖，或者有别的途径售卖？ 众人忍不住试图为“倒吊人”阿尔杰挽尊，只有“隐者”嘉德丽雅在“世界”的视线中沉默。 他没有提“德鲁伊”非凡特性制作成神奇物品后的效果……这是在问我，要不要给弗兰克买？ 这一刻，嘉德丽雅前所未有的为难。 作为“未来号”的船长，嘉德丽雅对弗兰克·李暗藏的危害性有着比别人更加深刻的了解，明白这位大副的奇思妙想有的时候真会带来可怕又疯狂的发展，如果不是那些“创造”还无法传播开来，缺乏必要的元素，嘉德丽雅相信这个世界已经不一样了。 当然，若真有这么一天，她肯定会抢先清除弗兰克·李，把他丢进海里喂鱼！ ……希望他不要把自己和鱼杂交。 不过，没有神性的情况下，有的事情就算成功，也只会局限于很小范围内，无法往外蔓延，带来大的灾难……单纯只是晋升序列5，不会有质变产生，而且弗兰克最近都比较收敛，专心于研究黑暗里也能生存或吸食怪物尸体成长的种植物…… 念头反复回旋，曲折变化中，“隐者”嘉德丽雅最终做出了决定： “你想用它换取多少金钱？” 她隐约感觉得出来，“世界”格尔曼·斯帕罗最近似乎很缺钱。 幸好我是塔罗会的一员，不需要担心自己哪天以一份商品的形式出现在这里……哈哈。 “隐者”嘉德丽雅莫名庆幸起来，她看向“世界”，“世界”果断报出了答案： “8000镑。” 想到弗兰克·李应该拿得出这么一笔钱，而且肯定无法拒绝“德鲁伊”的非凡特性，嘉德丽雅沉吟了两秒道： “成交，给我一周的时间筹集。” “没问题。”克莱恩让“世界”格尔曼·斯帕罗收回了视线。 眼看“世界”的交易终于结束，“正义”奥黛丽难掩期待地看向了“倒吊人”阿尔杰，朝他问道： “有迷幻风铃树的果实了吗？” 她猜测这应该是“倒吊人”与“世界”合作的收获之一。 “倒吊人”阿尔杰呵呵一笑道：“我正想告诉你，我已经拿到了那枚果实。” 真棒！奥黛丽控制住了自己，没做出太过激动的表现。 这意味着，她已经凑齐了“催眠师”魔药的所有材料，只等“心理医生”魔药彻底消化完，就能尝试晋升了。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她眼眸明亮地冲阿尔杰问道： “你想用它换取什么？”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毋庸置疑的，“倒吊人”阿尔杰才刚刚晋升序列5，已经拥有了通往半神大门的钥匙，也不缺少神奇物品，他目前最缺的只有钱，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2000镑。” “成交。”奥黛丽相当轻松地回应道。 这笔钱，无需报销，她自己就能简单拿出。 这时候，“世界”格尔曼·斯帕罗又开口道： “我需要见‘神秘女王’一面。 “不用担心，事情很简单，只是必须有她的帮助。” “隐者”嘉德丽雅愣了一下，刚要开口，爱丽丝就已经问道： “你要干什么？” 克莱恩操纵着“世界”同她对视，几秒钟过后，“世界”试探问道： “我们等下聊？” 爱丽丝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他的提议。 停顿了一下，爱丽丝又颇为礼貌地朝“倒吊人”阿尔杰和“世界”格尔曼·斯帕罗问道： “你们下次去那个岛屿的时候，能带上我吗？” “……”“正义”奥黛丽、“魔术师”佛尔思等人纷纷欲言又止地看向了爱丽丝。 他们都对“命运小姐很缺钱”这件事记忆犹新，长久的相处中，他们已经意识到了，命运小姐并不是贫穷，而是没有余钱。 ——命运总是恰到好处，不会多一分，也不会少一分。 就像爱丽丝的经济水平。 ------------ Chater84 震撼 “很遗憾，”“世界”打破了爱丽丝的妄想，“那个岛屿已经不存在了。” 爱丽丝瞪大眼睛看向“世界”，脱口而出：“你把整个岛都搬走了？！” “……不是，”“世界”否认道，“是岛不见了。” “？”爱丽丝没能理解这件事，她盯着“世界”看了十几秒后，又转向了克莱恩。 灰雾之内，克莱恩对上爱丽丝的眼睛，犹豫几秒后，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哎……” 这声叹息在灰雾之上回荡，一时间没人敢发出声音，只有叹息声循环往复。 爱丽丝看了一眼塔罗会的其他人，发现他们果然陷入了头脑风暴中，忍不住伸手扶额。 真能装啊……虽然他的目的应该是达成了，我现在知道那个岛屿消失的有问题了…… 爱丽丝撇了撇嘴，冲“世界”摆了摆手道： “行了，不用你说了。” 随后，她趴了下去。 周围又安静了下来，“魔术师”佛尔思犹豫片刻，举起手道： “我需要一份古老怨灵的诅咒物，以及它的残余灵性，你们帮我留意一下。” 她得到众位成员肯定的回应后，月亮”埃姆林左右看了一眼，后靠住椅背，对“太阳”戴里克道： “你们白银城有对应人造吸血鬼序列5的非凡特性吗？” 吸血鬼……爱丽丝抬眼看了下埃姆林，完全理解对方不愿意和那些黑暗里流脓的怪物相提并论的心情。 不过……在“太阳”戴里克开口回答之前，爱丽丝朝“月亮”埃姆林问道： “对了……你之前是不是惹我生气了来着？ “我好像把这件事忘了……” 埃姆林一下子绷紧了身体，等爱丽丝慢吞吞地坐正身体的时候，看见的正是紧绷着不知该说点什么的埃姆林。 爱丽丝看着他，想起同样得罪了自己的海柔尔，盯着埃姆林，颇有些惋惜地叹了口气。 那遗憾的眼神让埃姆林有种毛骨竦然的感觉，他遵循本能喊出声来： “我愿意弥补我的过失！” “可我又没什么想让你做的……”爱丽丝懒洋洋地趴回去，“不如让你倒个大霉，至少那样我心情会变好。” “月亮”埃姆林睁大眼睛，他想说点什么反驳，但却反驳不了，因为他确实没什么能做的。 “正义”奥黛丽一脸同情地看了眼“月亮”埃姆林，后者在沉默中选择了放弃，重新看向“太阳”戴里克。 戴里克停顿两秒后给出了回答： “白银城确实有您需要的非凡特性，但是…… “‘月亮’先生，您想变成浑身流脓的怪物吗？” 爱丽丝眨了下眼睛，若有所思地看向了“月亮”埃姆林。 其实这个主意也不错……不，不行，如果他要变成那样来开塔罗会，未免也太恐怖了！ 我可不想每周看见一次那种东西…… 回想起自己在“神弃之地”的见闻，爱丽丝惊恐地放弃了这个念头。 啊……埃姆林表情有些呆滞，一时不明白对方是在嘲讽自己，还是在提醒什么，他甚至怀疑戴里克是不是在给爱丽丝出主意。 “太阳”戴里克见状，忙补了一句： “它们都有严重的精神污染残留，而没有魔药配方的情况下，我们白银城不会浪费力量去清除里面的问题。” 这样啊……有点麻烦了……“月亮”埃姆林轻轻领首道： “我知道了。” 他没再深入讨论可能存在的交易，准备先请教血族高层，弄清楚非凡特性内精神污染的事情。 交易环节就此结束，塔罗会众位成员开始自由交流。 “正义”奥黛丽抢先望向“世界”格尔曼·斯帕罗，犹豫着道： “我能知道那份‘混乱导师’的特性来自于哪里吗？如果涉及秘密，你可以不回答。” 她这是在为说服父亲霍尔伯爵做准备，而且也是为了规避不必要的麻烦，毕竟“黑皇帝”途径的非凡者也许和王室和军方有一定的关系。 克莱恩暗笑一声，让“世界”回答道： “它来自一只卷毛狒狒。” 爱丽丝看了眼克莱恩，认真思考这是句真话还是在骂人。 这也同样是奥黛丽的困惑，但“世界”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奥黛丽只能接受这个说法，转而提起自己的经历： 我之前不是为了追寻心灵巨龙的踪迹，去了一个有巨龙崇拜风俗的地方吗？ “可你不是已经发现那条心灵巨龙生活在当地居民的集体潜意识海洋里，为了保证自身的安全，选择了离开吗？”“隐者”嘉德丽雅回应了一句。 “你又回去了？”爱丽丝好奇问道。 “正义”奥黛丽摇了摇头： “不，我早已远离那里，只是最近听到了一个传闻。 “一支考古队进入了那片区域的某个乡村，有成员在夜里突然发疯，而这精神疾病似乎可以传染，其他成员也相继疯掉了，他们彼此残杀，或是自杀，最终无人生还。” 可以传染的精神疾病……爱丽丝吸了口气，配合地发出惊叹的声音： “哇！” 众人对此习以为常，“倒吊人”阿尔杰正要开口，“隐者”嘉德丽雅就说道： “这符合心灵巨龙的特点。” “我并不怀疑这点，只是有些好奇那条心灵巨龙是否还在原本那片区域。”奥黛丽表达着自己的想法。 “不会。”“倒吊人”阿尔杰和‘隐者”嘉德丽雅同时回应道。 “这是怎么知道的？”爱丽丝举了下手。 “这很危险，”“倒吊人”阿尔杰回答了她，“这会让教会追寻到它。”“可是，”爱丽丝皱眉反驳道，“如果它正是利用这一点呢？” “隐者”嘉德丽雅叹了口气，出声道： “不管那条心灵巨龙还在不在那里，教会如果要找线索都一定会先去那里。”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好奇问道： “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只要在教会搜寻过一片区域后返回就可以了？” 这……“倒吊人”阿尔杰看了眼爱丽丝，赞同了她的看法：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不过，也不能依赖于此，因为……” “我知道！”爱丽丝打断了他，“教会也可能会想到这一点，回头再次搜索——这是一个预判和预判对方的预判的问题！” 这段绕口令一样的话在阿尔杰脑子里转了两圈才被他理解，他点了点头，没再接着说下去——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世界”在这个时候开口道： “巨龙崇拜的风俗对稳定那条心灵巨龙的状态有很大帮助，你可以让人留意这方面的事情，如果出现较大程度的变化，说明那条心灵巨龙将在别的地方制造类似的传统。” 他在怀疑那是那条心灵巨龙的锚……爱丽丝瞬间想明白了这件事，她偏头望向奥黛丽，听见对方充满疑惑地问道： “那种风俗有助于稳定巨龙的状态？” “对。”“世界”格尔曼·斯帕罗没给解释，只是做出肯定的答复。 奥黛丽下意识转头，望向青铜长桌最上首，考虑着要不要请教愚者先生，以及自己可以付出的代价。 愚者克莱恩见状，环顾一圈，轻笑一声道： “你们以为诸神为什么要传教？” 这……难道不是神爱世人……呃，等等。 “正义”奥黛丽脑海内霍然冒出了标准的正统的答案，但她很快就意识到这答案绝对有问题，毕竟塔罗会上就有一个现成的反例。 ——命运小姐明显不是神爱世人那一挂的。 紧接着，她和“倒吊人”阿尔杰、“隐者”嘉德丽雅等成员一样，想到了第二种答案： “稳定状态！” 不会吧……这一刻，“魔术师”佛尔思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不够用，她再是能编造故事，也编不出这种事情！ 竟然是这样，不，不排除愚者先生只说了其中一个原因的可能，祂可是在暗中侵蚀“风暴之主”权柄的……这与神性有关？之后可以请教下女王……“隐者”嘉德丽雅有所猜测地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沉重眼镜。 “倒吊人”阿尔杰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塔罗会上听到这种级别的事情，此时早已没有那种颤栗恐惧的感觉，反而认真地思考起为什么信仰能稳定半神级生物的状态。 其他成员，包括“太阳”戴里克在内，都有些惶恐，觉得自身似乎听到了什么渎神之事，不敢深想，不敢开口，只是偶尔有几个胆子大资历深的，会隐晦地瞥一眼爱丽丝，希望命运小姐能像从前一样口无遮拦。 爱丽丝注意到了这些视线，她想了想，决定放出另一个重磅消息帮助大家转移注意力： “威尔·昂赛汀选择了在最后时刻抛弃自己的脐带血，再次重启……所以，祂现在有了一位新的‘母亲’。 “我不太清楚祂现在的具体情况，不过，你们最好离祂这位新的‘母亲’远一点。 “毕竟，我不可能让祂平安出生的。” 塔罗会成员的注意力果真被转移，一下子想起了爱丽丝今天的大方，对那些神话生物血液的来源有了了解。 对于到底是什么把一个序列1的天使吓得选择了断尾求生，“正义”奥黛丽好奇得心痒痒，但她识趣地不曾询问，而且问起了爱丽丝希望她问的问题： “新的‘母亲’？听起来您好像已经知道这是谁了？” 爱丽丝点了点头回答道：“莫里·马赫特议员的女儿，海柔尔·马赫特。” 这无疑是“正义”奥黛丽的领域，她立刻在脑海里回忆起和这位莫里·马赫特议员以及海柔尔·马赫特小姐相关的信息，很快她就想起了一件事： “我记得，你说的这个海柔尔·马赫特是不是……” “没结婚，也没有正在交往的对象，”爱丽丝摊了摊手，“很明显，这是个纯粹的意外。” 在场的女性非凡者无一不露出惊恐的神色，“魔术师”佛尔思咽了咽口水道： “命运小姐，这一步，难道是不需要经过‘母亲’的同意的吗……” 爱丽丝想了想回答道： “我也不太确定，不过，按照我的猜测，当你的序列高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你大概就能够事先察觉到这件事，并做出相应的阻拦或改变了。” “魔术师”佛尔思听完了爱丽丝的解释，情绪却并没有好多少，她略显迟疑地问道： “也就是说，我现在确实有可能……”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很恐怖的事情一样，没能把话说下去。 “隐者”嘉德丽雅同样也看向了爱丽丝，爱丽丝摊了摊手，理所应当地道： “那是你们的事情。” 到这里为止，她的目的确实成功达成了，至少在女性塔罗会成员这边成功了——她们都开始担心自己会怀上一个莫名其妙的孩子。 但这件事和“倒吊人”阿尔杰没太大关联，他想了想，朝“世界”问道： “那幅壁画可以分享给大家吗？” 壁画？什么壁画？ 爱丽丝几乎是立刻就想起了乌洛琉斯，她转头看向“倒吊人”阿尔杰，上下打量着他。 “我没意见。”“世界”回答道。 尽管困惑于爱丽丝的打量，但“倒吊人”阿尔杰并没有出声询问，而是在经过愚者的同意后，将天使之王分食白银城造物主的画面体现了出来。 那副图画色调阴暗，背景是影影绰绰的一道道模糊身影，主体则是一张长条桌。 长条桌上躺着一具背负光辉十字架的身影，旁边围了三个笼罩着阴影的人。 他们一个英俊朝气，一个威严豪迈，一个长着白色的胡须，显得很有智慧，可三双眼睛都透着难以言喻的邪异感，行为同样如此： 他们一个扯下了那身影的手臂，塞入口中，咬得满口是血，一个捧起了脑袋，吸食着脑浆，一个挖出了还在跳动的心脏，饥饿地啃咬着。 与他们相对，那身影的胸腹间，裂口又长又宽，盘坐着一个阴森黝黑的婴儿，那婴儿正咀嚼着一截肠子，鲜血淋漓而下。 那鲜血淋漓的画面让爱丽丝当场呆住，她怔怔地看着那场景，霍然想起了记忆中的一幅宗教画。 《最后的晚餐》！(本章完) ------------ Chaapter85 人格分裂 作为著名画家达芬奇的作品之一，爱丽丝当然知道这幅画。 “倒吊人”具现出来的画其实和《最后的晚餐》不是一回事，这幅场景明显是三个天使之王，现今的七神当中的三位，正在分食白银城的造物主。 早已从爱丽丝这口听说过天使之王分食造物主的故事的塔罗会成员也多少辨认出了这幅画的内容，只有“隐者”嘉德丽雅脱口而出： “天使之王们？！” 爱丽丝这才想起被遗忘的“隐者”女士，公平起见，她转向“隐者”嘉德丽雅，又向她说起那个故事： “在久远的过去，有三位天使之王，背叛了祂们的主，从造物主的逝去中分得了好处，晋升了真神。 “你现在看到的这幅画，应该画的就是当时的内容。” “隐者”嘉德丽雅的的身体抖了一下，她望着那幅画，分辨出了当中的“风暴之主”、“永恒烈阳”以及“知识与智慧之神”，低喃道： “这就是……三神从造物主的精神中诞生的真相？” 现场一片沉默，没有人回应她。 ——饶是第二次听见这个故事，也没人能像爱丽丝那样，以一副玩笑的姿态提起这件事。 没人有勇气去议论诸神是如何登上神位的，或者去揣度那些圣典故事的真假，众人纷纷停留在偌大的震撼中，惟有“月亮”埃姆林的思绪飘忽起来： 我真该死啊……我当时到底是怎么敢那么和她说话的？ 不，是祂，没错，是祂！ 望着爱丽丝波澜不惊的神情，埃姆林恨不得回到过去，给当时的自己一巴掌。 一片沉默中，“太阳”戴里克朝爱丽丝问道： “命运小姐，那个婴儿是……” “真实造物主，”她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也是你们曾经的造物主，只不过祂现在疯了……” 停顿了几秒后，她又补充道： “我不清楚祂们之间的具体关系，但‘真实造物主’应该只是一部分相当于你们的造物主——祂毕竟已经疯了。” “太阳”戴里克沉默地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怪不得愚者先生管“真实造物主”叫“堕落造物主”……听完爱丽丝的话，“正义”奥黛丽莫名想起了这件事。 周围又沉默起来，“倒吊人”阿尔杰在一片沉默中散去画面，开口问道： “你有调查清楚前任首席陵寝的事情吗？” “太阳”戴里克这才回过神来，他有些惭愧地回应道： “没有，我这段时间不断被安排巡逻任务，始终没有空隙去调查。” 阿尔杰对此并不意外，只是奇怪另外一件事情： “你为什么不找有一定交情的朋友帮忙？ “可以不告诉他们真实目的，将整件事情分拆成一个个很小的，不引起注意的任务，让他们分别搜集不同方面的情报，这样既不会暴露什么，也不会连累他们陷入危险的境地。” 爱丽丝觉得自己又学会了新的知识。 这不就是……流水线？哦不，不能这么说，毕竟打探消息和任务什么的通常是需要动脑子的活…… “太阳”戴里克在这时开口道：“我没有朋友。” 爱丽丝听了这话惊讶不已，她皱起眉，凭借自己对白银城的了解问道： “我记得你们的人数应该不是特别多才对，同一代的人数只会更少，应该，应该难免会碰到的吧？ “这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情况，这么多年下来，你怎么会一个朋友都没有？” 听了爱丽丝的问题，“太阳”戴里克垂下脑袋解释道： “我父母去世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怎么和别人说话，再加上后来，我加入了塔罗会……” 他没再说下去，爱丽丝却大概想通了，她蓦然想起曾经看见过的那些经历重大打击后沉迷网络的案例，于是看向戴里克，学着记忆里语重心长的语气教诲道： “小‘太阳’啊，你这样可不行啊。 “年轻人可不能因为一点小小的打击就一蹶不振，天天在家里不出去，就和那些不认识的人聊天。 “你要是被人骗了怎么办？现实生活才是一切的根本啊，你得多交几个朋友！” “好，好的！”戴里克有些慌张地应道。 噗……听出来这话出处的克莱恩努力憋笑，防止被人看出破绽。 “正义”奥黛丽看了一眼爱丽丝，又看了一眼戴里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倒吊人”阿尔杰若无其事地开口道： “你这样并不好。 “仅靠自己是无法拯救白银城的，你必须团结一批人，有一些关键时刻为你提供帮助的朋友。” “可是，这会让他们被怀疑的……”戴里克犹豫着说道。 阿尔杰当即严肃说道： “被怀疑总胜过被害死。 “白银城正处于危险的十字路口，需要怎么做，你必须考虑清楚。 “这种事情不可能不存在牺牲，甚至会有大量的牺牲，你是希望他们的牺牲毫无作用，还是很有价值？” 我希望牺牲的是和我无关的人……爱丽丝在心里咕哝了一句，到底没开口。 “倒吊人”阿尔杰没再开口，留下“太阳”戴里克一个人继续挣扎，“世界”格尔曼·斯帕罗则趁机向“正义”奥黛丽问道： “你现在能治疗较为严重的精神疾病吗？ “正义”奥黛丽精神一振，跃跃欲试地回答道： “可以，没有问题。 “‘世界’先生，你有朋友需要治疗吗？” 我正缺少病例！她略感兴奋地想道。 尽管知道“正义”小姐其实不是在幸灾乐祸，但爱丽丝仍然不怎么高兴的看向了她，不满地道：“是他需要治疗。” 奥黛丽微微一愣。 “世界”叹息一声，低哑笑道：“确实是我需要治疗。” 整个宏伟宫殿内，突然变得极端安静。 “倒吊人”阿尔杰、“隐者”嘉德丽雅、“魔术师”佛尔思都知道“世界”先生是个疯狂的冒险家，但真没想过，他已经出现较为严重的精神疾病，快要全疯了！ 这就是力量的代价吗？佛尔思打了个寒颤，愈发畏惧格尔曼·斯帕罗。 疯狂冒险家还能沟通，还能讲讲道理，疯子就真没办法了！ “心魇蜡烛”也没彻底治疗好他的精神病？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有所预料的“月亮”埃姆林只觉“世界”随时可能疯掉。 太阳”戴里克没去想那么多，只是单纯地关心起“世界”先生，他本想说白银城有“精神分析师”可以提供治疗，旋即想到这会暴露太多问题，只好强行闭上嘴巴，将期待的目光望向了正义”小姐。 命运小姐真的很关心“世界”先生啊……不过，“世界”先生看起来……“正义”奥黛丽又惊讶又错愕又疑惑，她斟酌着说道： “‘世界’先生，根据我的观察，你应该不存在较为严重的精神疾病。 “如果只是单纯有些焦虑，有很大压力，目前阶段可以通过自我调节和正确放松缓解恢复，不需要直接的治疗。” “世界”格尔曼·斯帕罗又低笑了一声： “你没有发现是因为之前的精神疾病已经治好。 “我现在只是预约，如果将来再有类似的征兆出现，希望能得到及时的治疗。” 为什么这听起来这么像是你在诅咒自己……爱丽丝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克莱恩，最终什么都没说。 “这样啊……”“正义”奥黛丽释然点头。 考虑了几秒，奥黛丽诚恳说道：“如果你在我能够活动的范園内，那没有问题。” “好。”放牧着“旅行家”的克莱恩松了口气，让“世界”做出回答，“到时候你来确定地点，并准备好不暴露自己身份的办法。” “正义”奥黛丽“嗯”了一声，脑海内已自然浮现出一幕场景： 她和“世界”先生分别处于某些场所的两个包厢内，隔着一层墙壁或木板谈话与治疗。 不，等等，有命运小姐在，这种隐藏好像是完全多余的…… 奥黛丽忽然意识到了这件事，她苦思冥想起来。 这时，“世界”格尔曼·斯帕罗又提醒道： “之前那副壁画，你们在现实里尽量不要回想，更别说画出来。” “正义”奥黛丽等成员下意识望了青铜长桌最上首一眼，发现愚者先生并没有否定这个说法，皆是凛然，不敢大意。 这也让“隐者”嘉德丽雅就此事写信请教“神秘女王”贝尔纳黛的想法暂时搁置，准备见了面，再考虑有没有合适的办法规避影响。 这说法有些熟悉，爱丽丝皱眉看向“世界”，对方摇了摇头道： “不能确定是祂，但应该有所关联。” 祂……？ 塔罗会成员面面相觑，纷纷思考他们话里的“祂”指的是谁。 不一定是亚当，但至少也是“黄昏隐士会”的成员……爱丽丝心里一下有了答案，她想起自己毫无头绪的魔药辅助材料，忽的灵光一闪： “……回头和我说说那座岛上的事情吧。” 这语气很严肃，听起来不像是想听故事，克莱恩便意识到她是真的有所需要，遂控制着“世界”点了点头。 塔罗会的交流环节到这里差不多就步入了尾声，又简单聊了聊后，克莱恩便宣布了塔罗会结束。 灰雾之上只剩下爱丽丝和克莱恩，克莱恩还没来得及说话，爱丽丝就毫不客气地伸出手道： “‘暴君’牌！” 克莱恩默默看了她一眼，然后什么也没说，送上了“暴君”牌。 爱丽丝一眼就看到了上面的罗塞尔，她想也不想地翻过去，从序列9挨个往后看。 “暴君”牌与爱丽丝见过的另外两张“亵渎之牌”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罗塞尔画像、魔药名称、魔药配方和大致的序列描述，稍微离奇一点的只有成神仪式。 “拥有数十万计的因恐惧而服从而信仰的追随者，单独挑战一位真神并存活下来，在恐惧与服从的气氛里服食魔药……”爱丽丝逐词逐句的念出了这个仪式的内容，“……这才是真正的‘挑衅者’途径吧？” 克莱恩伸手扶额，尝试着说服爱丽丝： “我觉得这个仪式的核心应该是大量的恐惧与服从，不是挑衅……” 爱丽丝抬手阻止他接着说下去，随后问道： “那你说说‘命运’途径成神仪式的核心是什么。” “……”克莱恩一下子被噎住。 其实真要扯，也未必扯不出来“命运”途径成神仪式的核心，但这似乎对“命运”途径没什么用，因为克莱恩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在这件事上偷懒的办法。 ……难道，真的找一个高位存在选中自己？ 可命运……谁会比“命运之轮”更能代表命运？ 而且听爱丽丝对“赢家”仪式的说法，这么干的人下场都不太好啊…… 乱七八糟的念头在克莱恩脑海里闪过，他还没来得及深思，就听见爱丽丝拍着桌子喊他： “罗塞尔日记呢？” 克莱恩下意识有把日记送了过去，看着爱丽丝迅速低头去翻日记，莫名有一种自己真在当保姆的错觉。 爱丽丝不知道克莱恩在想什么，她在日记上又知道了几位因蒂斯的贵族小姐和夫人的名字，还判断出来这里面有一页是罗塞尔大帝在写下“魔女的滋味真不错”之前的日记——因为里面表达了大帝听见传闻后对魔女的向往之情。 爱丽丝沉默地翻完少数有用的部分，然后呼出了一口气。 “精神上的缝合怪……”她咕哝道，“服食与自身精神体相似的魔药，能有效降低晋升的难度，但又会被里面残留的精神印记影响，不知不觉出现人格分裂等情况，一步步衍化成精神上的缝合怪，就像原本那位高序列强者复活在了他身上一样……” 这是罗塞尔日记里原文的内容，爱丽丝近乎复述出了这段话，随后看向克莱恩，偏了偏头，稍显困惑地问道： “你说，我为什么没有人格分裂？” 没等克莱恩回答，她就自己找到了答案： “不……也许，早在更早之前，我就出现过这样的状况了。”(本章完) ------------ Chapter86 先吃个冰淇淋吧 爱丽丝一直都清楚一件事。 她从来没有哪一刻接纳过两个过去的自己，哪怕和别人说起的时候这么说过，但在她自己这里，沈迎欢是一个人，同女神一起的是一个人，同威尔·昂赛汀一起的是一个人…… 她没把这当中的任何一个当成过自己。 但现在是在克莱恩面前，爱丽丝不想被已经基本成为定局的事情影响心情，她迫切地向克莱恩提起了另一件事： “对了，你说那个岛消失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得，她这是还不愿意说……克莱恩看了爱丽丝一眼，他已经熟悉了爱丽丝转移话题的方式，现在的问题是，他不确定自己到底是应该接上爱丽丝的话题，还是揪着原本的问题不放。 ……不知道“正义”小姐擅不擅长这方面的内容？ 克莱恩在心底叹了口气，随后朝爱丽丝说道： “你不愿意说就先算了吧，至于别的……我觉得，我们要不晚点再说？” “你灵性又不够了？”爱丽丝下意识这么问道。 “不，”克莱恩否认道，“听起来你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威尔·昂赛汀的问题，那么作为礼貌，我应该去看望一下在我的宴会上受伤的两位小姐。” 爱丽丝愣了一下，随后意识到，道恩·唐泰斯的形象和她不一样——这个形象是有社交需求的。 爱丽丝不免担心起来，她到现在也不确定威尔·昂赛汀会怎么看待克莱恩，因为克莱恩已经很久没和威尔·昂赛汀打过照面了——起码在她拿回概率之骰后就没有过了。 “我觉得，”克莱恩像是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一样安抚道，“如果祂打算对我动手，在同一条街上和在同一个房间里并没有区别。” 这…… 爱丽丝低头思考起来。 “所以你没必要那么担心，”克莱恩接着说道，“如果我是祂，我现在只会示弱，然后养精蓄锐，在最后咬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爱丽丝暗中记住了这种可能。 不过，其实威尔好像确实不太可能对克莱恩怎么样，毕竟克莱恩关系到的不止我一个……倒不如说，祂惟一能做的就是把克莱恩从我这边拉走，不一定要站在祂那边，至少要能帮忙保住祂的命！ ……祂为什么不想着自己扶持一个新的诡秘之主出来呢？ 总不能这就认输了吧……那也摆当这么多年天使了。 爱丽丝充满不屑地摇了摇头，随后放下心来，拍了拍克莱恩的肩膀道： “虽然你说的不一定对，但是我好像确实没必要担心你的安危…… “毕竟，你怎么说也应该先活到成为愚者再说！” “……谢谢？”克莱恩略显迟疑地看着爱丽丝。 “不客气。”爱丽丝大方地摆了摆手。 …… 将那滴神话生物血液送给“隐者”嘉德丽雅后，爱丽丝就离开了灰雾之上。 直到晚上，蹲守在克莱恩卧室的爱丽丝才再次见到了尊敬的愚者先生。 克莱恩对卧室里有个人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尽管他在闲暇时分担心过道恩·唐泰斯的卧室里藏着个未成年少女的消息会长出翅膀，飞遍整个贝克兰德，但他也清楚他根本拦不住爱丽丝。 倒不如说，如果他侥幸拦住了，以后爱丽丝每天在乱七八糟的时间走正门来拜访他，事情会变得更加麻烦。 他挥散脑海里那些危险的设想，再次确认门已经关好后，才走近了爱丽丝。 “我先和你说说那个原始岛屿的情况。”他这样说道。 这是爱丽丝关心的问题之一，她于是点了点头，认真听克莱恩说起当时发生的事情。 克莱恩并未详细说起自己完整的经历，他只重点介绍了有关墓葬厅的那段，包括有关建筑风格的推测以及在里面的所见所闻，还用“魔术师”制造幻象的能力为爱丽丝展示了一部分壁画。注① 爱丽丝听得津津有味，直到那声叹息结束，她才若有所思地问道： “……所以，那是一个幻想出来的、不存在的岛屿？” “我认为不是，或者说，至少不完全是，”克莱恩回答道，“你别忘了，按照《格罗塞尔游记》的情况来看，如果是空想的岛屿，应该是不存在非凡特性的。” 但我需要的不是非凡特性，我需要的是辅助材料……爱丽丝在心里反驳了一句，随后摸着下巴问道： “不管怎么说……你说，亚当是不是能把梦境变成真的？” 爱丽丝没避讳提起亚当的名字，因为她觉得他们被注视已经无法避免。 克莱恩对于这件事惊讶了一瞬间，但他很快理解了爱丽丝的思路，尽管不算赞成，但不可否认，他们现在确实无力阻拦，于是他只是回答道：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记得我‘混乱行者’魔药的辅助材料吗？”爱丽丝叹了口气，“我找到了合适的预言，阿罗德斯说这与预言的形式有关，很不幸，那是个梦。” 那是个梦……克莱恩皱了下眉，朝她问道： “哪个梦？” 于是爱丽丝重新说起那个梦境里黑色的高塔与塔顶的白色巨蛇，克莱恩听完了她描述的梦境以及对梦境的几种猜测，忍不住提醒道： “可是，这个预言并不是没实现，而是……它只是还没到时间而已！” 爱丽丝顿了一下。 这件事她其实心里隐隐有些清楚，她知道这其实是一个有些牵强的预言，因为想要真正意义上打破这个预言，她现在大概是做不到的。 “但我就想用这个，”爱丽丝回答道，“命运不可能不让我晋升序列3，但如果我晋升成功了，这就是合适的预言，也就是说，这个预言失败了！” 绝妙的思路，克莱恩一下子明白了爱丽丝为什么说这是个合适的预言，他意识到，爱丽丝忽略的其实是另一个问题： “但是我们都知道…… “辅助材料并不能真正决定晋升的成败，它只是锦上添花，有完整的仪式，仅仅服用非凡特性也未必不能晋升。” 爱丽丝原地愣住。 “你还要继续这样做吗？”克莱恩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朝她问道。 爱丽丝摇了摇头，她闭了下眼睛回答道： “再说吧……反正我魔药还没消化完。 “先说说你的事情吧——你为什么要见贝尔纳黛？” 关于这一点，克莱恩并不像爱丽丝那样健忘，他还没忘记自己的需求，在爱丽丝问起后，他快速回答道： “教会的内部看守者都被查尼斯门后封印核心的力量侵蚀，状态与一般非凡者不同。“我问过阿罗德斯，想要完美伪装的话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牺牲秘偶，让它接受封印核心力量的侵蚀，逐渐改变状态，与那些内部看守者一致，然后再将它容纳于体内，欺瞒过封印核心。 “阿罗德斯告诉我，贝尔纳黛能够做到这一点，我需要她的帮助。” “怪不得……”爱丽丝点了点头，“我会给她写信。” 停顿了一下，她又忍不住问道： “说真的，你为什么不直接问女神要魔药配方呢？” 克莱恩张口想要回答：“我不想……” 这回答很快被爱丽丝打断，她撇着嘴道： “行行行，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无非就是那一套…… “你们两个简直就是某些里面不长嘴的男女主！” 克莱恩开始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爱丽丝，他忍不住侧头望了望窗边，月光安静地洒落在地上，未见一分异常。 “别担心，”爱丽丝看出来了他的不安，安抚性地拍了拍他，“女神要是在看着的话，这种话我根本说不出口就会被隐秘掉。” ……那就更糟糕了啊，万一祂事后算账把我们一起隐秘掉了怎么办！ 克莱恩吸了口冷气，无论如何也不敢把自己的腹诽说出口，只是咬牙切齿地道： “下次你要说这种话，到你叫源堡的那个东西里面去说，行吗？” 爱丽丝默默低下了头。 如果我真的能成为真神、能晋升愚者，那么我到时候的第一件事，一定是揍她…… 克莱恩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地朝爱丽丝问道： “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离海柔尔远一点，”爱丽丝提醒道，“不是因为威尔·昂赛汀，是因为我想试试阿蒙能不能偷走这个孩子。” “？”克莱恩用一种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她，“你确定海柔尔到时候还活着吗？” “我没想过，”爱丽丝坦诚地回答道，“不过你提了的话……我猜阿蒙到时候也不会想到这个问题。” 这……克莱恩微微一愣，他皱眉看向爱丽丝，想说什么，爱丽丝就有所预料地开口： “我会试着保住她的命，但我没把握——倒不如说，从她卷进威尔·昂赛汀和我之间开始，我就对她的性命不太有把握了。 “艾伦和维尔玛运气好活了下来，她……不到最后，我也不敢保证。” 克莱恩明白爱丽丝的意思，他没让爱丽丝保证什么，只是提起了另一件事： “可她被卷进来是因为你。” 爱丽丝皱了下眉，她再次提醒道： “就算没有我，她也会因为别的原因卷进某件危险的事情里——这就是命运。 “而且，就算不是她，也会有别人因为这件事遇到危险。” 克莱恩皱了下眉，他想告诉爱丽丝不能拿尚未发生的事情作为论据，但没开口他又放弃了，因为他意识到问题根本不在这里。 她其实还是没把普通人放在眼里……克莱恩叹了口气，再次想起那个把爱丽丝做成密偶的设想。 如果密偶能有自我意识就好了……那样，我就不用担心有一天，我们真的不得不站到对立面了。 想到这种可能的结局，克莱恩就忍不住头疼起来，他揉了揉眉心，望向爱丽丝，忽然感到一种言语的匮乏。 爱丽丝抿了下唇，她知道克莱恩想说什么，但偏偏她对此毫无办法，她垂下眸道： “克莱恩。 “我见到队长的时候，他管我叫阁下。” 克莱恩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他明白爱丽丝想表达的意思，爱丽丝当然不是从那个时候才不在乎凡人的死活的，她只是点出看一个分明的事实——她和凡人早就不是同样的存在了。 “那么我呢？”他忽然问道，“如果有一天，被卷入的人是我……” “……你已经被卷进来了。”爱丽丝垂着脑袋，突兀地蹦出来了一句话。 克莱恩一下愣住，爱丽丝在一片寂静中抬起头，语气哽咽地朝他说： “你早就被卷进来了，你以为，这一切和你没有关系吗？ “克莱恩，你不会到现在还觉得，你成为‘占卜家’，在灰雾之上自称愚者，只是个巧合吧？” 不算那些虚假的哭泣，这是爱丽丝第二次在克莱恩面前真情实感地哭，克莱恩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他想做点什么，但爱丽丝已经低下头去，把膝盖屈起来，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 寂静的室内，克莱恩听见眼前那个球状生物发出断断续续、带着抽噎的声音： “我，我不想，不想你死…… “但是，我，你，还有更早的，其他人，我们都会死，只要，只要走上这条路，我们所有人，都会死…… “一开始就决定好了的，根本改变不了的……” ……坏了。 尽管爱丽丝凌乱的话里似乎爆出了很多信息，但克莱恩顾不上细想，一方面是太乱了，另一方面…… “你知道的，”他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显得镇定，“我不太擅长安慰人，尤其是你这个年纪的小女孩……我是说，你需要我喊谁来陪着你吗？还是说你需要手帕什么的？” 停顿了一下，他又试探性地问道：“或者，我让人送一份冰淇淋来？” 话音落下后，克莱恩看到眼前那一团人影动弹了一下，随后，一个沉闷的鼻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我要五球的……” 克莱恩忽然有种想笑的冲动。(本章完) ------------ Chapter87 请柬 给她留点面子吧……克莱恩用“小丑”的非凡能力忍住笑意，起身出门。 鲁恩已经取销了奴隶制，哪怕是仆人也是拥有人权的，有休息时间，不会需要一天工作24小时，包括贴身男仆。 不过，任何地方都有值夜班的人，仆人也不例外，克莱恩没有自己去仆人房寻找自己的贴身男仆，或者去找厨师管家什么的，而是就近找到了守夜的仆人，对他吩咐道： “去叫人送一份五球冰淇淋来。” 这名仆人似乎不经常与主人接触，职业素养并不是很高——想来也是应当的，不然不会来做守夜这种工作。 总之，他一脸困惑地问道： “啊？” 克莱恩冷静地再次吩咐道：“去叫人送一份五球冰淇淋来。” 那名仆人这才反应过来，等到他应了是，克莱恩毫不犹豫地返回房间。 情绪上头说到底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克莱恩离开的这段时间，爱丽丝已经基本冷静下来，甚至开始感到尴尬，当她听到克莱恩的开门声时，就更是如此。 眼睁睁看着克莱恩走进来，爱丽丝眨了下眼睛，泪水回流，她身上哭过的痕迹全然消失，克莱恩走进来时，看见的已然是和哭之前没什么区别的爱丽丝。 我才没有那样丢人的哭过呢……爱丽丝一边在心里嘀嘀咕咕，一边色厉内荏地问道： “冰淇淋呢？” “要等一会。”克莱恩回答道。 于是爱丽丝若无其事地等起冰淇淋来，她一会儿看天花板上的花纹，一会儿看窗外的月光，一会儿看桌椅的材质，就是不看克莱恩。 克莱恩想了想，拿起床头的一本书，塞进她手里，真心实意地建议道： “一般这种时候我们会选择低头看书。” 爱丽丝张了张口，她想反驳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她想起克莱恩的话，低头看起手里的书来。 这是本介绍古典文学的书，她看了几行就忍不住抬起头质问道： “你每天都在看什么东西？” “我在预习新课，”克莱恩冷静地回答道，“你知道的，作为一名富翁，我有很多要学习的东西。” 爱丽丝用一种充满同情的眼神看了眼克莱恩，随后抱着书发起呆来。 他们没等太久，敲门声就响了起来，克莱恩看了眼爱丽丝，爱丽丝识趣地消失在原地，顺便把书丢在了椅子上。 克莱恩这才清了清嗓子道：“进来吧。” 有人端着冰淇淋送了进去，在克莱恩的要求下，那杯冰淇淋被放在了床头柜上。 他离开时，爱丽丝看见他像大多数人那样疑惑地看了眼多出来的椅子。 等到他离开，爱丽丝捧着冰淇淋吃起来，这短暂的时间里，刚才的不愉快已经被她抛之脑后。 克莱恩艳羡地看了眼正在吃冰淇淋的爱丽丝，随后沉重地叹了口气，爱丽丝见状，犹豫地看了眼手里的冰淇淋，随后凑近些许，挖起一勺递到克莱恩嘴边。 望着那勺冰淇淋和爱丽丝不舍的眼神，克莱恩沉默两秒，面无表情地道： “快点吃。 “吃完滚回去。” “莫名其妙……”好心没有得到好报的爱丽丝鼓着嘴坐回去继续吃冰淇淋。 他们没再说话，吃完冰淇淋，爱丽丝回家睡觉，克莱恩也进入睡眠。 第二天醒来，爱丽丝吃完早饭后前往黑夜教会，在教堂的长椅上思考今天的计划。 唔，我应该先给贝尔纳黛写封信，告诉她……呃，告诉她“世界”也就是侠盗黑皇帝需要她的帮助？ 然后…… 她正要整理下一件事，忽然，灵感触动，她睁开了眼睛。 十几秒后，伦纳德坐在了她的身边，微侧头问她： “队长和戴莉女士要结婚了……你们要来吗？” 爱丽丝惊诧地扭过头去。 伦纳德的话里暴露出他已经知道克莱恩没死的事情，当然，也不排除这只是个试探，但这也不重要，爱丽丝不怎么关系，她诧异得另有其事： “这么快？” 伦纳德点了点头。 爱丽丝立刻坐正了身体，连忙问道：“什么时候？在哪？” 伦纳德递上了两份请柬，爱丽丝翻开查看，婚礼订在七月一日，在廷根市，值得一提的是，两份请柬上都没写被邀请人的姓名。 “……我会和他说。”爱丽丝收起请柬，这么说道。 气氛又静默下来，伦纳德的神情没有太大变化，爱丽丝意识到他果真已经确认了克莱恩还活着，忍不住问道： “你不问我他现在的消息吗？” “你会说吗？”伦纳德反问道。 当然不会……好吧，我明白了。 爱丽丝心里瞬间有了答案，她没再问多余的问题，想了想朝伦纳德问道： “能让寄生你身上的那个‘偷盗者’天使出来一下吗？ “我有点事情想和祂谈。” 伦纳德扭头看她，几秒钟后，爱丽丝隐晦察觉到他身上多了点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有某个瞬间，她觉得在自己面前的是两个人。 真奇怪……她神色古怪地看了眼伦纳德，意识到帕列斯此刻应该已经不再像先前那样完全隐藏自己，于是她说道： “最近小心一点——我可能会把阿蒙引来贝克兰德一趟。 “远离一个叫海柔尔·马赫特的，以及和她有关系的人。” “你疯了？”这是伦纳德的第一句话。 爱丽丝不确定这是他自己想说的还是帕列斯让他说的，她不管不顾地接着说道： “另外，我有一件事想要确认。 “‘错误’途径的成神仪式是什么？是不是偷走别人的成神仪式？” 这一次，时间足足过去十几秒，伦纳德才问她：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我要完整的仪式描述。”爱丽丝避而不答。 “别人的成神仪式上，顶替祂的位置。”伦纳德这样告诉她。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礼尚往来地回答道： “事实上，我是瞎猜的。” 伦纳德用一种费解地眼神看向她，脱口而出：“瞎猜的？”爱丽丝摊了摊手。 “‘命运’途径……”伦纳德表情古怪地说道，“还真是名不虚传。” 爱丽丝没理他，而是站起身道：“我走了，拜拜。” ……要不要和祂谈谈送阿蒙成神的事情呢？ 祂不会愿意的吧……总之，先不告诉祂好了，反正时间还早，我还没有序列2…… 这样想着，爱丽丝拿着那两份请柬离开了教堂。 回到家里，爱丽丝首先果断地给贝尔纳黛写了一封信，她并没有用请求的语气，而是直白地告诉她，“世界”需要她的帮助。 接下来，在告诉克莱恩关于队长婚礼的消息之前，爱丽丝首先观察了一下克莱恩在干什么。 他在上古典文学课……在听出了课程的内容之后，爱丽丝惊恐地收回了视线。 她忍不住拍了拍胸脯，庆幸自己没生在一个贵族家庭里——否则，那一定是世界上最恐怖的噩梦。 爱丽丝决定晚点再告诉克莱恩这件事，她开始思考自己接下来要干什么，随后，她就想起了自己引来阿蒙的计划。 ……给阿蒙也写封信？ 爱丽丝点了点头，思索起来。 给阿蒙的信当然不能像给贝尔纳黛的那么随意，最起码的，爱丽丝绝不会用命令的语气跟阿蒙说话，分身倒是无所谓，本体…… 爱丽丝摇了摇头。 首先需要定下其实不是内容，爱丽丝没忘记自己每一次都会给阿蒙换一个称谓的传统，她正在思考这一次管阿蒙叫什么。 让我想想……祂每天在“神弃之地”也没有什么事情干，都是在瞎逛，再加上这一次我是来吃东西…… 爱丽丝眼前一亮，拿起了笔。 『 亲爱的流浪汉： 许久没见，不知道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有没有累死，饿死，或者困死？ 想来应该是没有的，因为我并没有哪一刻觉得心情特别好，反而是提笔时觉得格外遗憾。 好了，言归正传，其实我是想告诉你，我在贝克兰德发现了一样你也许会有点感兴趣的东西——哦，这是一份零食。 贝克兰德有个雅各家族的后裔，目前有序列4，但好像很虚弱，它声称自己是来贝克兰德寻找一份雅各家族的宝藏的，但我发现它骗了一个小姑娘成了序列9——看起来它好像有和你一样的坏习惯。 哦对了，它目前的身体是一个棕色的老鼠，毛色很杂，看起来血统不怎么纯正，皮毛的手感也不够好，味道……呃，我没吃过，你吃完了可以告诉我吗？如果你打算吃的话。 它的位置在…… 』 写下弗罗拉·雅各现在的位置，爱丽丝呼出一口气，在末尾落款“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好心人”，随后便放下了笔。 尽管许久没给阿蒙写信，但爱丽丝对给阿蒙献祭物品的流程并不陌生，主要原因在于阿蒙对这个流程没有任何要求，她大部分时候都是随便弄弄。 把信封丢进献祭通道，爱丽丝看了眼时间，发现距离午饭还早，她不得不继续思考自己还能做点什么。 …… “咦？” 许久不曾接到来自爱丽丝的信件和礼物的阿蒙有些惊讶，祂推了推单片眼镜，接住了那封信，主动浏览起来。 爱丽丝的信一如既往地气人，阿蒙在大部分时候都懒得搭理这部分内容，祂是觉得有趣，但祂很清楚，如果接上话，说不定有趣的就变成自己了。 不过这，许久不曾送来的信到底是有一点价值的，浏览完整封信，阿蒙捏了捏单片眼镜，饶有兴趣地低声道： “雅各家族的后裔？到贝克兰德寻找雅各家族的宝藏？ “啧……” 祂伸手转动单片眼镜，那片眼镜在某个瞬间变得深邃起来，片刻之后，又恢复了晶莹剔透。 贝克兰德郊外，一个骑在脚踏车上的邮递员突然一个刹车停了下来，伸手转动右眼处的单片眼镜，那眼镜很快泛起漩涡来。 过了一会儿，等到那枚单片眼镜重新恢复，晶莹剔透，他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从斜挎的腰包里翻找片刻，抽出一份报纸来。 “是那里啊……”他低声道。 …… 爱丽丝在床上滚了两圈后想起了自己的当务之急，那就是没消化完的“厄运法师”魔药和没有头绪的“混乱行者”魔药的辅助材料。 但这没有什么用，她仍然没有任何头绪。 倒不如说，其实“混乱行者”魔药的辅助材料其实没那么难找，只要弄明白了那段神秘莫测的话到底指的是什么东西，找到一个符合条件的预言一点也不难。 在克莱恩点醒爱丽丝之前，对她来说，最困难的地方在于，找到服下一个梦境的办法。 而在克莱恩点醒爱丽丝之后，对她来说，最困难的地方变成了，她到底还要不要找一个有意义的预言？ 爱丽丝沉重地叹了口气，忍不住想起乌洛琉斯那一屋子的壁画来。 同为“命运”途径，爱丽丝不会相信乌洛琉斯的壁画纯粹只是壁画，她坚持那应当是混杂的——即有些是真实发生的事情，有些是预言中的画面。 ……那样的话，是不是有作为预言，但实际上没有实现的壁画呢？ 如果我偷一幅祂的壁画走，算不算是有特殊意义…… 危险的想法从爱丽丝脑海里冒出来，又被她压了回去，因为这不是个好主意——乌洛琉斯非常在乎祂的画，她不想得罪乌洛琉斯。 她打不过。 什么？你说阿蒙？拉倒吧，她得罪阿蒙得罪的还不够死吗…… 爱丽丝沉重地叹了口气，躺在床上发了几个小时的呆后，她高兴地坐了起来。 太好了，午饭时间终于到了！ 爱丽丝兴高采烈地起身吃饭。 但快乐是一时的，用午饭和午休拖延完了时间，爱丽丝还是不得不考虑起先前的问题来。 是随便选一个预言，还是继续去寻找有特殊意义的预言呢…… 思虑了一天的爱丽丝，最终决定通过抛硬币决定这件事。 她将硬币抛出，看着硬币在空中旋转，最后被她盖在了手中。 接着，她低头去看手中的硬币。(本章完) ------------ Chapter88 夜幕之下 灰白色的雾气蔓延而出，爱丽丝的手仅来得及动弹了一下，视野便被笼罩了个彻底。 “叮当——” 是硬币落地的声音。 “对了，”克莱恩的声音在那片灰雾里响起，拉走了爱丽丝的注意力，“我昨天忘记问你了……你和那个温弗列德是什么关系？你知道吗，我最近几次在舞会上碰见她，她都要在一边恶狠狠地瞪着我，就像是我抢走了她的心上人一样！” 克莱恩抱怨着和爱丽丝提起了温弗列德，控诉了自己在舞会上的遭遇后，又忍不住道： “说起来，你知道的吧？她也受伤了，你要不要去看看？哪怕是问问她当时看见了什么？也许她看见了威尔·昂赛汀的情况也说不定…… “毕竟，你总不会打算自己过去看看吧？” 灰雾从眼前消散，爱丽丝抬手扶了下脑袋，动作又忽然顿住。 “等等……”她嘀咕着，目光在地上搜寻起来，“硬币呢？” ——那枚硬币已经不在她手上了。 爱丽丝下意识站起身来，这点动作幅度惊动了什么，爱丽丝再次听见了那清脆的撞击声，她扭头望去，恰好看见了仍在颤动的硬币。 它似乎刚刚倒下……爱丽丝眸色微沉，迈步上前，捡起了那枚硬币。 “所以……”她皱起眉，手指一松，看着硬币落至地面，旋转，滚动，“……它原本是立着的？” 孤伶伶的硬币没办法回答她的问题，它只是在地上孤独的滚动，最后无声无息地滚入了墙壁与地板的缝隙中。 直到看着硬币在自己的视野中消失，爱丽丝才猛地反应过来，快步上前，瞪着那仅比一便士铜币略宽点的小缝隙。 “！” 她死死盯着那道缝隙，足足看了有好几分钟，也没有钱从里面跑出来。 爱丽丝不得不接受这令人悲伤的事实，从地板上站了起来。 随后，她把这笔账也记在了克莱恩身上。 我要在克莱恩睡着之后再跟他说队长婚礼的事情，让他睡不好觉……她一边咬牙切齿，一边思考起克莱恩的提议。 ……看望温弗列德？ 坦诚地说，爱丽丝和温弗列德不怎么熟悉，但自从上次想明白这女孩是想和她做朋友过后，她就有些抗拒见到温弗列德——那容易让她想起其他人来。 而且，我这样其实是打着看望她的旗号去打探消息吧？她不一定会说就算了，如果她要是知道…… 爱丽丝本能地皱了下眉。 她不太擅长处理类似的事情，或者说，她不擅长处理大多数事情——她通常是把事情交给擅长的人去做。 ……按照这个逻辑，也许我应该拜托一下“正义”小姐。 对啊，我确实该拜托一下“正义”小姐，或者她听说了这件事会主动打听？不，还是叮嘱一下比较好…… 爱丽丝把这件事也记了下来。 一旦闲下来，她又忍不住想起自己的魔药材料来，但想起刚才那枚消失的硬币，爱丽丝认为继续纠结这件事或许不是个好主意。 不，不能这么说，应该说，我需要自己决定这件事…… 爱丽丝长叹一口气，头疼地揉了下脑袋。 …… 夜晚来的很迅速，爱丽丝在凌晨四点吵醒的克莱恩，不是用祈祷声，而是直接通过天使与信徒间的联系喊了他： “克莱恩，你见过贝克兰德凌晨四点的太阳吗？” 克莱恩一瞬间惊醒过来，他透过窗户向外看去，月亮还未完全落下，太阳也未曾升起，黎明还不曾到来。 他拿起怀表打开，秒针刚走完最后一秒，时间来到四点零一分。 克莱恩面无表情地合上怀表，随后望向旁边，爱丽丝果然又不知道从哪顺了把椅子，此刻正坐在椅子上捂着嘴看他，心情似乎很好。 “我没见过贝克兰德凌晨四点的太阳，”他转过身，冷静回道，“但我知道贝克兰德的凌晨四点零一分没有太阳。” “也许是表不够准时？”爱丽丝揣测道，“又或者，你站得不够高……” “爱丽丝，”克莱恩打断了她，“你最好是有事情找我。” 爱丽丝眨了下眼睛，看着克莱恩面无表情的脸咽了下口水，随后语速飞快地道： “队长要结婚了！” “……哈？”克莱恩神情微动，流露出诧异的情绪来。 爱丽丝呼出一口气，掏出怀里的两份请柬，把其中一份递给克莱恩，解释道： “伦纳德和我说了，他说队长要结婚了，和戴莉女士，还问……问我们要不要去。” 克莱恩没说话，伸手接过那份请柬，安静看过，寂静两秒后出声道： “……他果然挖了我的坟。” 爱丽丝眨了下眼睛。 克莱恩收起请柬，抬眸看向爱丽丝，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那么我猜，一定是他让你半夜来邀请我的吧？” 爱丽丝茫然地眨了下眼睛。 克莱恩面不改色地为她编造理由：“我想伦纳德一定对我不告而别这件事心怀怨言，所以想用这件事报复我，是这样吗？” 爱丽丝迟疑两秒，点了下头。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克莱恩就伸手朝着她的脑袋狠狠敲了一下，随后对着她可怜兮兮的表情冷冰冰地道： “我猜我的手一定比你的脑袋要疼。” 爱丽丝低下了头，几秒后又抬起头道： “我还有件事想拜托你！” “什么？”克莱恩语气不怎么好地问道。 爱丽丝斟酌着说道： “你能让‘正义’小姐问一下温弗列德的情况吗？问问她看见了什么……我觉得她可能比我要好打探，也更擅长打探。” 克莱恩仍然没有放过爱丽丝的意思，他点了点头，随后道： “我觉得这也不需要你凌晨四点过来找我。” 爱丽丝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克莱恩，绯红的月光下，爱丽丝看见，克莱恩身上有黑色的雾气缭绕。 不，不对，那像是纱…… 爱丽丝轻皱起眉。 她分不清那是什么，那像是纱，又像是雾气，还像是一层薄薄的幕布，似乎盖住了什么，在这一刻，它被轻轻揭开，露出其下遮掩的东西。 那是座藏在迷雾中的小镇，那里很模糊，爱丽丝只能看见绰约的人影，她刚想说点什么，幕布又重新盖下，月光之下，一道灵光划过了爱丽丝的脑海。 “黑夜！”她脱口而出。 “什么？”克莱恩皱起了眉。    爱丽丝却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她冲到床边，红月正在接近地平线，学过的地理知识告诉爱丽丝，黎明到来时，红月就会没入其中。 她没说话，转过身看向皱眉跟上她的克莱恩，沉声问道： “我记得，你需要贝尔纳黛的帮助，是为了潜入教堂的地下……对吗？” 克莱恩点了点头。 爱丽丝呼出一口气，接着问道：“你准备好偷笔记了？” 克莱恩点了点头道：“至少，查尼斯门之外的情况我已经弄清楚了。” 爱丽丝明白了，她回头望了一眼窗外，随后说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 “如果你遇到了危险，陷入了什么绝境当中……” “？”克莱恩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强忍着打断爱丽丝话的欲望，等她说完。 爱丽丝吞吞吐吐地道： “如果真到了迫不得已的情况，你可以，呃，你可以看一看天上的月亮。 “红月正照耀着你。” 克莱恩眉头皱的更紧，他看着爱丽丝道：“……我隐约记得，你对月亮非常忌讳——听起来那上面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爱丽丝被噎了一下，她语气匆忙地道： “这是两件事！ “总之，那个时候你是可以看一看月亮的，至于平时，绝对不能这么做！” 克莱恩的神情在爱丽丝说话间逐渐怪异起来，他若有所思地道： “爱丽丝，你知道吗？ “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是想告诉我一点什么，但似乎又被什么人盯着，你很害怕，不敢直接告诉我。 “所以，你就说的这样欲言又止、含混不清……” 爱丽丝说不出话。 这是事实，在意识到那抹薄纱实际上是黑夜后，她就反应过来，这同自己之前的猜测是相对应的。 ——克莱恩潜入教堂的地下这件事，果然全程都发生在女神的注视之下。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不直接向女神要魔药配方呢？或者女神为什么不直接给他……呃，这个算了，这个太没面子了。 爱丽丝摇了摇头，自暴自弃道：“你既然知道，就别再问了！” ……所以，是谁在盯着她呢？ 欲望母树？不，不可能，她明显对欲望母树有敌意——或者说，她明显觉得欲望母树对她有敌意。 ……也可能是对我们都有敌意？又或者，那也许不一定叫敌意…… 克莱恩想起了当初的辛西娅，以及爱丽丝一脸娇羞的样子，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太恐怖了。 幸好她现在在这里，不然，我简直不敢想，她以后的男朋友……呃，现在应该是不太可能了，将来，她“重启”之后，不会哪天心血来潮，去找人谈恋爱的吧…… ……这可真是太恐怖了。 克莱恩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强行把思绪扭转到绯红之月上。 抛开在爱丽丝嘴里疑似与红月有着不浅关系的“欲望母树”不谈，涉及到红月的神灵还有三位，一位是“原始月亮”，一位是吸血鬼始祖莉莉丝，还有一位是…… ……女神？ 结合爱丽丝的态度，克莱恩心中有了点想法，他没有说出来，只是转而问道： “贝尔纳黛回信了吗？” “还没有，”爱丽丝摇了摇头，“再等等，回信了我会告诉你的。” 我可不是担心你回信了不告诉我，而是担心你压根忘记了写信……克莱恩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开口道： “好。 “你还有别的事情吗？” 爱丽丝默然几秒，随后问道：“你会想见一见伦纳德吗？或者，队长的婚礼……” “等我从教堂地下回来吧，”克莱恩摇了摇头，“你弄得好像我要英勇就义了一样。” 停顿了一下，他又朝爱丽丝叮嘱道： “对了……下周的塔罗会应该开不了了，提前跟你说一声。” 爱丽丝一下子意识到，克莱恩应该是担心他没办法及时回来，于是忍不住问道： “你为什么不让我代替你主持塔罗会呢？” 克莱恩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十几秒后，爱丽丝颇有自知之明地回答道： “我明白了。 “你还是不放心我。” 克莱恩没否认这件事，而是说道： “虽然我确实不太放心你，但不让你主持，不是应当的吗？ “你说，我怎么让你主持塔罗会？你在源堡里面能拉人吗？你连自己登上源堡都做不到！” 爱丽丝眨了下眼睛，也意识到了这件事，她不甘心地回应道：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我不能呢？其实只要有你的同意，我就可以自己登上源堡——只是你没办法自动响应而已。 “这明明是你的问题！” 克莱恩为她的强词夺理惊叹了一瞬间，但爱丽丝确实提出了一个他感兴趣的事情，他若有所思地道： “……要不，试试？” ……试什么？ 爱丽丝疑惑了一下，随后意识到，克莱恩的意思是让她试试，有许可的情况下，她能不能通过那些星星把人拉上来。 她眼睛一亮，当即起身道：“走啊！” 克莱恩早有准备的伸手按住她，对她说道： “下次塔罗会再试。” 爱丽丝这才放弃这突如其来的想法，朝克莱恩点了点头道：“好吧……唔，那我先回去了？” “希望你下次不要邀请我起来看凌晨四点的太阳。”克莱恩衷心地祝愿到。 爱丽丝心虚地移开目光，消失在原地。 望着爱丽丝的身影消失后，克莱恩却并没有立即躺下睡觉——他的睡意这会儿已经所剩无几了，何况，刚才的念头一直萦绕在他心里。 ……爱丽丝指的，是女神吗？ 女神，同样也在注视着我？ 望着窗外的月光，克莱恩一点一点皱起了眉，开始回忆自己过往“虔诚”的行为，和将要进行的“虔诚”行为。(本章完) ------------ Chapter89 雅各的滋味…… 不去想也就算了，这么一想，克莱恩更睡不着了。 且不提他过去那些不敬神的行为，因为那和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相比，实在算不了什么。 ——要知道，他接下来可是打算去教堂地下偷东西啊。 黑夜女神的注视对这时的克莱恩来说绝不算是个好消息，最主要的问题在于，他不确定黑夜女神是因为什么才注视着他的。 因为爱丽丝？因为穿越者的身份？因为身上的被爱丽丝叫做源堡的东西？因为死而复生的经历？又或者说…… 似乎，这几件事并不是孤立的，它们是彼此关连的，而他被注视的原因，正是把这一切关联起来的那部分。 克莱恩心神微动，忍不住思考起自己下一步的选择。 他原本的计划是进入教堂地下，偷取那本笔记，但骤然知道女神的注视落在自己身上，他难免对这样的渎神行为产生了犹豫。 但他很快想起了爱丽丝的话——如果爱丽丝嘴里的红月指的是女神，她的意思，明明是让自己向女神求助。 也就是说，女神对于这件事，很可能是默许的？ 说的也是……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女神注意到我一定很久了，如果不默许，我这会儿应该已经不在这儿了…… 想到这里，克莱恩叹了口气，重新躺回床上去。 ……趁着天还没亮再睡会儿吧。 …… 周三清晨，贝克兰德郊外的某座庄园内。 一位女佣吃完早饭，从庄园外的邮筒内取出一份报纸，又返回庄园内。 “早啊玛丽，”路过的同伴朝她打了声招呼，“你要去读报纸了？” “汉娜？是啊，我正要去……咦，”玛丽应了声就要离开，却忽然注意到了同伴今天的不寻常，“你怎么戴了眼镜？还是单片眼镜……我记得你好像不爱戴这个？” 汉娜摸了摸右眼的单片眼镜，露出一个笑来： “这个啊……这是我昨天买的。 “我昨天轮休，就出去逛了逛，恰好碰见一个行商……哦对了，你要不要？我还特地多买了几个。” 多买了几个……？玛丽的第一反应是困惑，她印象里的汉娜并不会一时兴起买上几副单片眼镜，还这样分给同伴——尤其是，汉娜手里的单片眼镜看起来似乎并不便宜。 她的余光扫过汉娜手里的单片眼镜，镜片在晨光下闪出光辉来，显得非常漂亮，玛丽刚才的疑惑一下子消失了，她接过一枚单片眼镜，笑着道： “好啊，那就谢谢你了汉娜，不过，我得赶紧去工作了……” “我也要去工作了。”这么说着，汉娜收起剩余的单片眼镜，转身离开。 玛丽转过身，继续朝自己的目的地走去，她顺手戴上单片眼镜，唇角上扬，勾起一个戏谑的弧度。 她带着笑朝弗罗拉·雅各所在的房间走去，与路上见到的其他戴着单片眼镜的男仆女仆们互相点头致意，直到进入弗罗拉·雅各所在的房间，看见那只躺在毛毯上的老鼠。 “说起来，”她一边带上门一边自言自语，“似乎确实没有人想到过，要制作一些适合老鼠、乌鸦、猫头鹰之类的或者更小的生物的单片眼镜。” 躺在毛毯上的老鼠没有对这句话做出任何反应，仅仅只是翻了个身。 玛丽见状，拿着报纸在一旁坐下，伸手戳了一下那只老鼠，笑意更深，轻声道： “看起来精神很好啊……” …… 弗罗拉·雅各发现了一件不对劲的事情。 仅仅是一天时间，单片眼镜就像是传染病一样，出现在了庄园内每一个仆人的脸上。 那些仆人看到她在庄园内活动时，会露出如出一辙的戏谑笑容看着她，朝她点头，随后离开。 搭配上同款的单片眼镜，弗罗拉·雅各有一种他们其实是一个人的错觉。 最重要的是，一群人是一个人这种例子，她是听说过的。 作为雅各家族的后裔，尽管她在的这一支已经流落在外，同其他人失联了，但她童年时，却也是听着“不听话就把你丢出去喂阿蒙”的鬼故事长大的。 这是个对所有“偷盗者”家族后裔来说都如雷贯耳的名字，弗罗拉·雅各确信阿蒙能这么做，并且会这么做。 尤其是，那位殿下找到她时，就同她说过这一点……她会被阿蒙找上，并且戴上单片眼镜。 ……真来了？ “嘶，”她身边一个戴着单片眼镜的男仆吸了口气，神色惊奇地低头看她，“她原来提醒过你吗？” 弗罗拉·雅各在原地停顿了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这句话中的深意，她发出尖锐的嘶鸣声，就要逃出庄园，那名男仆却仅是微笑着站在原地，看着她疯狂地迈动两条短腿，在原地踏步。 “她比你聪明多了，”另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逐渐靠近，弗罗拉·雅各很熟悉这个声音，这正是每天早上为她读报纸的玛丽，“她至少知道自己用了非凡能力也跑不掉。” 弗罗拉·雅各望向玛丽，绝望从心底蔓延开来。 ——玛丽是第一个，却不是最后一个，她视野的范围内，有许多戴着单片眼镜的仆人正在朝这边走来。 她被阿蒙包围了。 “阿蒙！”弗罗拉·雅各颤抖着声音喊道，想起爱丽丝告知的预言，恐惧蔓延而出。 长期躲藏在普通动物的体内，弗罗拉·雅各的状态不算好，过于激烈的情绪让她的皮肤鼓胀起来，皮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最早和她说话的那名男仆见状，一下子就笑出声来： “哈，果然…… “你有长期寄生在普通动物体内，却又没有和人类交流的经历——这一点你也比不过她。 “你是不是很疑惑，在你晋升序列4时，你听到的那些隐秘知识里，没有关于这方面的‘提醒’？ “嗯，那是我删掉的。” 地面上的那只棕色老鼠剧烈地颤抖起来，皮毛不断鼓起一个一个凸点，似乎有什么要从里面钻出来。 “你！！！”她再次嘶吼道。 “太迟了，”不知道是谁叹息一声，所有的阿蒙动作一致地捏了捏单片眼镜，“如果你在最开始就挣扎和反抗，或许还有点作用，现在嘛……” 无需多言，周围的阿蒙数量已经足以说明一切。 弗罗拉雅各的身体颤抖着，像是终于支撑不住那样瘫软下来，一条有一条身上有七八道环节的奇特虫子钻了出来，从鼻子里，从耳朵里，从嘴巴里，从眼睛里，从皮肤下面，从各个地方。    这些虫子透明的部分沉浮着许多立体的花纹，环节之上则仿佛有时光在流逝。 “你还没有她一半惊吓……”戴着单片眼镜，面容斯文的阿蒙哂笑道，“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就是她告诉我你在这里的，她说你的皮毛手感不算太好，还让我尝了以后，告诉她你的味道吃起来怎么样。” 停顿了一下，望着身体逐渐溃散开来的弗罗拉·雅各，阿蒙最后笑道： “希望你和你的先祖一样味道好。” “不！！！” 充满愤恨与怨毒的尖锐声音响起，奏响了葬礼的尾声，弗罗拉·雅各的身体彻底瘫成一团蠕动着的虫子，随后化作流光，集中飞进最开始说话的那个男仆体内。 接下来，他动作优雅地摘下单片眼镜，取出一块丝绸，边擦边若有所思地道： “也许我应该把她喊过来的……或者留一口给她尝尝？ “对了，弗罗拉·雅各还有个学生……啧，有‘命运’的唯一性在，弗罗拉·雅各的命运果然一片混乱。” 他像是想起什么不高兴的事情那样皱了下眉，戴上了单片眼镜。 …… 爱丽丝在周四上午收到了贝尔纳黛的回信。 回信如同爱丽丝的要求一般简洁，贝尔纳黛告诉爱丽丝，她会在今天晚上的十一点，于贝克兰德塔索克河南岸，大桥入口附近等候。 她毫不犹豫地告知了克莱恩这件事，拥有“旅行”的克莱恩本可以独自前往，但犹豫两秒后，他还是选择给爱丽丝一点参与感： “你要一起吗？” “好啊。”爱丽丝同意了。 遵照克莱恩的要求，爱丽丝在晚上十点五十五分出现在他的家里，准确来的在他家的盥洗室里。 静候了半分钟后，道恩·唐泰斯进入盥洗室，在爱丽丝好奇的眼神中抽出一个纸人。 啪！ 克莱恩抖了一下，让纸人化为道恩·唐泰斯，坐在马桶上，手拿书籍，疑似出神。 然后，他凭空矮了三四厘米，脸庞瘦削了下来，线条深刻了许多，已是变成了格尔曼·斯帕罗。 爱丽丝看着克莱恩变矮了的身高沉默两秒，语气幽深地道： “看来你也很担心你的身高。” “你还走不走？”克莱恩冷漠地举起戴着“蠕动的饥饿”的左手。 爱丽丝忙走上前去抓住克莱恩，身影消失之前，她又忍不住问道： “你说，要是你在灌洗室里待了很久，你的仆人会不会觉得你便秘呀？ “不，他们是不是已经开始觉得你尿频尿急了……” 克莱恩面无表情地扭头看向爱丽丝，冷冰冰地回答道： “我想他们还很困惑我为什么要半夜吃冰淇淋。” 爱丽丝默默低下头，带着克莱恩离开了。 等到重新落地时，克莱恩略有几分好奇地问道： “说起来，你是怎么定位的？” “直觉。”爱丽丝冷静地胡诌道。 克莱恩怀着一种困惑的眼神扭过头，爱丽丝摊了摊手，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一边回答道： “好吧，事实上，我是依靠命运的节点来调整方位的……” 这里是贝克兰德大桥在塔索克河南岸的入口，此时，夜色深重，大桥之上无人行走，四周极为安静，只隐约能见一队守桥士兵立在不远处。 似乎是注意到他们聊完了，一根根青绿色的豌豆藤从高空垂落而下，交织成繁盛茂密的森林。 这“森林”往上看不到顶端，一根根藤蔓结成不同的道路，或穿插或盘旋，一直延伸到了高空。 爱丽丝并不是第一次见这幅场景，她环顾一圈，发现贝尔纳黛并不在这里后，就拉着克莱恩，随意找了挑豌豆藤绕出来的，悬挂于半空的小径，兴冲冲地迈了上去。 藤蔓路很是稳健，走了一会儿后，爱丽丝看见那些绿色的植物连成吊床般的座椅，于高处轻轻摇晃。 贝尔纳黛就坐在那里，穿着自色因蒂斯式衬衣和深黑色夹克外套，腰挎一根细细的刺剑，除了没戴三角帽，做着标准的海上船长打扮。 她栗色长发自然披下，蔚蓝而深邃的眼眸望了过来，在注意到爱丽丝时动作微微凝固，随后她离开座椅，走上前来，摘下帽子，微微屈膝弯腰道： “命运小姐。” 爱丽丝胡乱点了点头，指着那张椅子问： “我可以坐吗？” “……可以。”贝尔纳黛这么回答道。 她的声音柔和但缺乏情绪，爱丽丝也不太关心她的情绪，当场丢下克莱恩，爬上了那张座椅。 贝尔纳黛看着爱丽丝坐稳后，视线才自然移开，落在格尔曼·斯帕罗身上，点头致意道： “替我谢谢你背后那位。” 克莱恩很有礼貌地点了点头道：“好的。” 克莱恩停顿一秒，说出了早就组织好的语言： “我想请你帮忙，让他呈现出长期受到黑夜教会查尼斯门后封印核心力量侵蚀的状态。” 说话间，克莱恩让“怨魂”塞尼奥尔浮现在了身旁。 爱丽丝只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贝尔纳黛深深望了眼端正侍立的“血之上将”，没去问格尔曼·斯帕罗为什么知晓自己有办法，平静说道： “黑夜教会不同教堂的封印核心是有区别的，被侵蚀后的状态也不一样。 “是‘黑夜’途径，还是‘死神’途径的，或者其他？ “是教区主教堂，还是一般城市中心教堂？” “我知道！”爱丽丝举起手抢答，“是圣塞缪尔教堂！呃……” 她看向克莱恩。 “‘黑夜’途径。”克莱恩补充道。(本章完) ------------ Chapter90 相遇 “神秘女王”贝尔纳黛轻轻领首道： “那我可以让他受到相应的侵蚀，但这样一来，你这个秘偶也就基本缴掉了，最开始还能正常使用，随着时间的推移，侵蚀的加深，他会逐渐沉眠，再也不会醒来。” 克莱恩动作微顿，扭头看向爱丽丝。 爱丽丝明白他的意思，她本想直接说自己可以，但又想起女神可能插手的事实，摇了摇头道： “我不保证，你最好先按照会损失密偶处理。” 不保证……？克莱恩看了爱丽丝一眼，但他对天使的权柄并不熟悉，身边仅有爱丽丝这么一个能随时随地拿出来的案例，尽管觉得不对劲，却想不到什么内容。 他忍住心疼问道：“能将彻底侵蚀的时间尽量延长吗？” “血之上将”塞尼奥尔这个秘偶可是他所有财产里价值排在前列的！ 贝尔纳黛神情平淡地说道：“最长两个月。” 克莱恩内心挣扎了两秒，没什么表情地回答道： “好的。” 他当即以手按胸，行了一礼：“感谢你的帮助。” “你为什么不这么朝我行礼？”爱丽丝坐在藤蔓编成的椅子上挑刺。 贝尔纳黛动作微顿，克莱恩早已习惯，立刻就有了应对的答案： “因为你对我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只能来世再报。” 爱丽丝静默两秒，一脸真诚地一旁的贝尔纳黛问道：“你觉得死后复活算得上是来世吗？” 贝尔纳黛没说话，她看了看爱丽丝，又看了看格尔曼·斯帕罗，开始不确定自己该不该开口。 “……我觉得不能算。”克莱恩选择了抢答。 “为什么？”爱丽丝不依不饶。 克莱恩瞥了爱丽丝一眼，摇了摇头道： “至少也应该和上辈子彻底断了联系，才能叫来世吧？”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去，克莱恩转向贝尔纳黛，示意她快趁机开始。 贝尔纳黛收回目光，伸出右手，在半空钩勒出一个个与巨人语、巨龙语、精灵语、古赫密斯语都有所不同的单词。 那些单词带着星辉般的光彩，交织成奇异的符号，似乎开启了一扇通往灵界深处的秘门。 “秘门”敞开，一股风吹了出来，上半身化作包裹着白布的男子。 “安眠号角。”贝尔纳黛嗓音轻柔但威严暗藏地说道。 那上身人下身风的男子恭敬回应，从一条白布内取出了一个人类头骨。 这头骨眼窝深邃幽暗，难见底部，其余地方则有一个又一个形状不一的孔洞，附近布满裂痕，洁白如同玉石。 贝尔纳黛接过这“安眠号角”，望了格尔曼·斯帕罗一眼道: “你后退至少50米。” 克莱恩没问为什么，听话后退，贝尔纳黛看向爱丽丝，还在犹豫间，她已经跳下来躲远了，生怕有什么波及到自己。 和克莱恩一起从藤蔓小径跑远后，一阵悠远宁静、悲伤暗荡的歌声传来。 爱丽丝抬头望去，看见根根豌豆藤遮掩的地方，贝尔纳黛正腰背微弯地坐着，她栗发轻动，脑袋低埋，将那个“人类头骨”凑到了嘴边，让一个个孔洞吹出了气流，交织成夜的乐章。 那乐章带着让人平静的力量和淡淡的忧伤，一点点扩散开来，却未惊动豌豆藤森林外的守桥士兵。 爱丽丝忽然想起了一些相当久远的记忆，譬如那根掉在地上的冰淇淋，又譬如生日蛋糕和生日歌。 “……我想回家了。”她突兀地扭过头，朝克莱恩说道。 克莱恩没说话，他轻轻叹息一声，随后闭上眼睛，安静去听这首音乐。 爱丽丝感觉有一口气闷在心里，她抿住唇，视线从克莱恩身上划过，脑海里又蹦出先前的问题。 ……她到底，来自过去的那个地球文明，还是来自另一个世界呢？ 如果来自另一个世界，说不定……她真的能回去呢？ 爱丽丝忽然无比渴望她当初的猜测是真的——因为她不属于这个世界，因为她的命运无法预测，所以“光之钥”才渴望她。 如果能回去……如果能把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丢在这里……非凡特性……源质……唯一性……克，克莱恩…… ……不。 爱丽丝忽然迟疑了一瞬，她不确定地看了眼克莱恩，脑海里又蹦出另一个念头。 ……要不，等他成神后再回去？ 但其实就算回去……现在的我，真的能当好一个普通的孩子吗？ 爱丽丝抿住唇，不再思考，和克莱恩一起闭上眼睛，专心倾听。 等到旋律终于消失，爱丽丝才睁开眼睛往上望去，贝尔纳黛正将手中有着一个个孔洞的“人类头骨”交给上身人下身风的“仆役”。 “好了。”贝尔纳黛柔和平淡的嗓音随之响起。 “感谢你的帮助。”克莱恩再次行了一礼，操纵着“怨魂”塞尼奥尔走回身边。 爱丽丝这次没说话了，她安静看着一根根豌豆藤往上缩起，逐渐淡化，青绿色的森林很快消失不见。 他们同时落在了大桥入口，周围安静无人，只不远处有一队守桥士兵背朝这面，与之前毫无区别。 爱丽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塞尼奥尔，观察他和之前的区别。 她很快发现，塞尼奥尔比之前更像一个死人了，脸色苍白，气息阴冷，有股明显的阴森感。 爱丽丝看着克莱恩收起塞尼奥尔，朝他问道： “我送你回去？” 她的声音比平常要低落，但克莱恩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认为这是那首曲子的功劳，朝爱丽丝叹了口气道： “往常这种时候好像都是你安慰我的。” 爱丽丝眨了下眼睛，克莱恩接着说道： “让我想想你之前都是怎么安慰我的？ “唔，对了…… “你重启后，我是不是应该送你去上学？” “……”爱丽丝瞬间忘记了那点若有若无的悲伤，面无表情地瞪着克莱恩。 克莱恩略显迟疑地问道：“……我自己回去？” 爱丽丝朝他翻了个白眼，随后好人做到底把他送回了家，然后一句话都没和他说就离开了。    …… 爱丽丝回到家时，房间内灯火通明，一个戴着单片眼镜的斯文男子正坐在沙发上，笑吟吟地看着她。 爱丽丝在跑和等死当中犹豫了两秒，意识到这只是分身后，便走上前去，坐在对面，冷静问道： “怎么样，我推荐给你的那道菜好吃吗？” “呵呵，”阿蒙低笑出声，“不够丰盛。” 爱丽丝略显迟疑地看向阿蒙，颇有几分真诚地道： “如果你指的是时之虫的话，我想这世界没有哪道菜比你自己更丰盛了。” “……”阿蒙推了推单片眼镜，气氛变得危险起来。 爱丽丝肌肉绷紧，汗毛竖起，她本能地想跑，却又迫使自己停留在原地，露出一个微笑来： “我可以道歉，真的。” “我不要，”阿蒙用一种任性的语气说道，“我要你过来陪我玩几天。” “？”爱丽丝警惕地睁圆眼睛，当场跳了起来。 阿蒙的表情未有任何变化，祂坐在原位抬起头来，爱丽丝在笑容中安静坐下，随后盯着祂道： “你只是分身而已。” 这其实应该是句威胁，爱丽丝畏惧在“神弃之地”见到的阿蒙本体，面前的分身实力比最常见的序列4高出一筹，能达到序列3，但比起本体却差得太远，爱丽丝其实没那么怕，真要说怕，也该是怕本体突然跑过来或者自己下次见到本体不好交代。 阿蒙点了点头道： “我知道，所以这句话就是字面意思而已。 “我真的只是来邀请你玩的——我偷了个庄园。” “……啊？”爱丽丝困惑地看着祂。 阿蒙伸出手来，爱丽丝迟疑两秒搭了上去，她在几秒之内出现在那座庄园内，见到了一群阿蒙。 是的，一群——这儿有一整个庄园的仆人。 现在，爱丽丝真的有点慌了。 …… 海柔尔·马赫特一贯在周六或者周日前往郊区的庄园汇报这周的经历，这周是周日。 那晚在宴会昏迷后，第二天她就醒了过来，家庭医生大概是没检查出什么问题，最后告诉她的父母说她最近压力过大疲劳过度。 海柔尔对此持保留态度。 马赫特议员夫妇观察了两天，确认她没事后就放下心来，没再限制她的外出。 于是周日那天，她于上午十一点到了庄园，下了马车，一名戴着单片眼镜的仆人牵过马匹，另一名戴着单片眼镜的仆人迎了上来。 一抹不安从心底升起又消失，海柔尔向内走去，不断遇见戴着单片眼镜的仆人朝她点头致意，视线却不落在她的脸上，而是带着些许兴味地落在她的小腹上。 疑惑不断地升起消失，直到她来到弗罗拉·雅各的房间外，伸手敲了敲门。 “请进。”熟悉的声音从里面响起。 海柔尔吐出一口气，推门进去，有些紧张地喊道： “老师……” 她下意识扫向老鼠的右眼，在发现对方没戴着单片眼镜时，莫名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接下来的事情一如往常，老鼠听她说完了这周的进度，随后望向她的腹部，轻笑着道： “我有些好奇。 “你知道她怀孕了吗？” “什么……？”海柔尔困惑抬头。 这话似乎不是对她说的，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方才的老鼠在她眼里变成了一个戴着单片眼镜、宽额头、黑风衣的男子，祂带着戏谑的笑容看向一旁，海柔尔顺着祂的视线看去，发的了一个熟人。 “是你！”她瞳孔紧缩，紧绷身体。 “这可不是请人帮忙的态度啊……小爱丽丝，”沙发上的男子推了推单片眼镜，对旁边的女孩笑道，“而且，你应该明说的——分身的实力可不够帮你对付祂，只够打草惊蛇的。” 被抓来陪阿蒙打了两天牌的爱丽丝不理祂，转头看向海柔尔的腹部，眼眸微沉： “……如果，你的运气特别好呢？” “嗯？”阿蒙微微挑眉。 爱丽丝扭过头，抿下了唇道： “我知道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了……事实上，这正是我需要的。” 阿蒙眯起眼睛凝望着她，爱丽丝深吸一口气，视线扫过海柔尔，垂眸思索。 威尔·昂赛汀的状况如她预料的得一般糟糕，于匆忙之下“重启”，丢下大量神话生物血液的祂到现在仍未能彻底完成这个过程——用好理解的话来说，就是海柔尔这一胎并不稳，哪怕她什么都不做小心保护，也随时可能流产。 何况海柔尔的每天都夜探下水道。 这样的威尔甚至连长时间保持清醒都做不到，但这不是重点，因为阿蒙遮掩得并不彻底，准确来说，在怀着威尔·昂赛汀的海柔尔踏进这所庄园后，阿蒙立刻动作非常大地封住了这所庄园。 ——祂甚至不惜动用了权柄的力量。 这当然惊醒了海柔尔肚子里的威尔·昂赛汀，但威尔·昂赛汀一直到现在都不曾有动作，爱丽丝猜测祂肯定是在找机会，而且看起来不想浪费力气和他们进行口舌之辩。 但不管威尔·昂赛汀打得什么主意，爱丽丝知道，她今天绝对不能把人放走，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她抬眸望向阿蒙，没什么情绪地道：“我本来有别的办法处理掉祂的，是你惊动了祂。” “……很好，”阿蒙笑了出来，“作为报酬和补偿，我得帮你解决掉这个麻烦，是吧？” 爱丽丝没说话，她的神情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但阿蒙似乎不怎么甘心，祂打算再讲讲价： “……小爱丽丝。 “我就不信，你在信上提的那一嘴弗罗拉·雅各的学生，不是故意的？ “还有，你为什么把弗罗拉·雅各的消息送给我，你自己心里清楚。” “可我没让你这么做，”爱丽丝口齿清晰地回答道，“归根结底，还是你自己……” 她话音未落，阿蒙就抬手打断她的话，笑吟吟看向一旁的海柔尔，准确来说是海柔尔的小腹，悠然说道： “这样吧。 “要不你也摆出自己的条件，我考虑一下站你这边？”(本章完) ------------ Chapter91 新妈妈 爱丽丝和阿蒙一起看向了海柔尔。 这会儿的海柔尔明显意识到了，在这场谈判中，她似乎是多余的那个，她畏惧又困惑，人却意外地还站在原地。 威尔·昂赛汀似乎没有做出回应的意思，在盯着海柔尔看了两秒后，爱丽丝吐出了一句完全不合时宜的话： “要不……你先坐下？” 这话像是个开关，海柔尔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阿蒙嗤笑着扭头对爱丽丝说： “你还挺好心。” 爱丽丝眨了下眼睛。 这是她装傻时惯用的动作，阿蒙似笑非笑地扫了她一眼，反倒站起身去，上前几步，随后弯下腰，朝海柔尔伸出了一只手。 “要帮忙吗？”祂这么问道。 海柔尔瘫坐在地上，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一道不属于海柔尔的声音却响了起来： “不——！” 那声音有些虚弱，但听得出来竭尽全力，阿蒙却笑了一声，自顾自地弯下腰，扶住海柔尔。 海柔尔毫无反抗之力，爱丽丝没说话，她视线在阿蒙身上停留一瞬，随后顺着滑向门外，灵性上扬，居高临下地观察整栋庄园。 仆人……在消失…… 她又收回视线重新看向阿蒙，稍作思索，试探性地触碰阿蒙的命运。 阿蒙已经成功地强行扶起了海柔尔把她按在沙发上，随后，祂自然地转过头来，朝爱丽丝勾了下唇，随后看向还没停下发抖的海柔尔，含笑提醒道： “你不说谢谢吗？” 爱丽丝看向海柔尔，已经出声过的威尔·昂赛汀不再装死，祂将手伸向海柔尔的命运，爱丽丝想也不想，一巴掌给祂拍了回去。 “谢，谢谢。”海柔尔不敢反抗，颤抖着回应道。 这时候的威尔真好欺负啊……爱丽丝在心里感慨一句，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阿蒙和海柔尔。 她知道阿蒙正在做些什么事情，但她并非阿蒙本人，甚至不太清楚阿蒙的具体能力——她知道的只有偷和骗而已。 爱丽丝看不明白阿蒙的操作，她皱起眉，犹豫了两秒后，一心二用地，一边看住海柔尔的命运，一边试探性地拨动阿蒙的命运。 让祂足够幸运……？再让威尔足够倒楣……其实有点困难，但让威尔影响不到海柔尔倒是很简单…… 威尔·昂赛汀没有干看着，祂其实是试图阻挠的，但祂本身状态就很差，又使不出全力，祂明显是落入下风的。 这不算意外，让爱丽丝感到奇怪的其实是阿蒙——阿蒙似乎对她有点太放心了，操控一个唯一性的命运很困难，尤其是有相关权柄的唯一性，但如果对方全然没有阻拦呢？ 甚至是欢迎的……简直就像是我自己上好运一样……虽然我好像没有这么干过。 应该没有吧…… 关于这一点，爱丽丝其实不怎么确定，她只是清楚，比起给自己自己上好运，她大部分时候都在给别人上厄运。 她和威尔·昂赛汀争执间，阿蒙的气息节节升高，等到威尔·昂赛汀主动停下这场斗争时，面前的这个阿蒙分身，已经攀升到了序列2的程度。 爱丽丝不清楚威尔·昂赛汀为什么忽然停下，她只是愣了一下，随后遵循自己的承诺，努力让阿蒙变得足够幸运。 随后，她发现阿蒙怀孕了。 停留在海柔尔小腹处的若隐若现的生命气息在一瞬间消失，爱丽丝看到那东西在阿蒙身体里变换位置，最后看不到了。 ……？ 爱丽丝看向阿蒙。 这个时候，一声虚幻的破碎声在耳畔响起，爱丽丝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融入了自己的精神，已经有过经验的她明白，这是魔药消化的征兆。 ——她的“厄运法师”魔药终于消化完了。 爱丽丝的念头一瞬间通达起来，她想起威尔·昂赛汀试图拒绝阿蒙扶起海柔尔，和试图阻止海柔尔道谢的举动，心底忽然有了一个猜测。 ——威尔·昂赛汀，正是那份“谢礼”。 爱丽丝意识到，这大概与阿蒙的权柄有关，从“bug”的叫法考虑，从低序列的能力观察，爱丽丝猜测这多半是某种偷换概念。 或者说，这是一种更高级的偷和骗？ 可是，威尔·昂赛汀为什么最后放弃抵抗了呢……祂难道和阿蒙聊了什么？ 她的视线中，阿蒙露出一个微笑，亲昵地对她说道： “小爱丽丝。 “我知道我过去的情人是谁了。” 伦纳德！ 爱丽丝瞳孔猛地收缩，她几乎是顷刻间想到了威尔·昂赛汀拿伦纳德作为筹码的可能性，她惊愕的情绪中，伦纳德的名字和样貌在脑海里一闪而过，随后，阿蒙露出一个恶劣的笑来： “哎呀。 “原来，是叫伦纳德吗？” 爱丽丝呆滞两秒，才意识到，伦纳德并不是威尔·昂赛汀交易的筹码，这是阿蒙刚刚从她念头里偷走的，而阿蒙能偷走的原因…… “……骗子！”她愤怒地瞪着阿蒙。 “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阿蒙惊叹地看着她，“你居然这么相信我吗？” ——是她刚刚送给阿蒙的幸运。 爱丽丝抿住唇看阿蒙，她无比清楚，阿蒙其实是在有意激怒她——宋姝近乎胡编乱造的话里确实有真话，譬如这位时天使，性格就像她描述的那样恶劣。 她在阿蒙的笑脸中起身，一个眼神都没留给阿蒙，观察了一遍整栋庄园后，带走了唯一的活人海柔尔。 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原地，阿蒙才收起脸上恶劣的笑容，只微微上扬着唇角，边走边自言自语般道： “身上有历史迷雾的气息……曾经死去然后复活过……命运指向诡秘之主……和她关系很好…… “夏洛克·莫里亚蒂吗……他现在序列几？” 在声音停下后，又过了几秒，祂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一月份离开贝克兰德，当时序列6……后来呢？” 又停顿了几秒，阿蒙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不知道？那真是太可惜了……说起来，就这么全都告诉我，你不担心我像骗她一样骗你吗？” …… 爱丽丝去过海柔尔的房间，她不至于找不到位置，但想起海柔尔是乘坐马车出现的事实，犹豫两秒，爱丽丝选择了把她带回家。 她知道阿蒙不曾寄生海柔尔，这是瞒不过她的，至于理由，爱丽丝并不关心。    今天的事情似乎对海柔尔造成了不轻的刺激，爱丽丝犹豫两秒，想起克莱恩计划着前往教堂地下偷东西的事情，在脑海里久违地翻出了奥黛丽： “‘正义’小姐，在吗在吗？ “我这里有一个人需要你的心理治疗！” …… 霍尔家族的城堡内。 奥黛丽正坐在书桌前，欣赏着自己刚收获的神奇物品。 它的外形是一只及至肘部的黑色薄纱长手套，仿佛出于皇室，自有种尊贵典雅的气质。 这源于“世界”格尔曼·斯帕罗售出的“混乱导师”非几特性，经“工匠”一定时间制作而成。 奥黛丽事前请示过父亲霍尔伯爵，得到了“可以买下，你自己使用，有孝敬的心思已经很好”的答案，于是特意叮嘱“倒吊人”先生，让“工匠”做成女士能随身携带的物品。 而这也让她有点怀疑爸爸身上是不是有更好的神奇物品，或者女神教会提供了相当高规格的保护。 她正思索间，耳畔久违地传来了命运小姐的声音： “‘正义’小姐，在吗在吗？ “我这里有一个人需要你的心理治疗！” 奥黛丽愣了一下，她并不陌生这种联系方式，这同愚者先生的联系方式有些相似，只是面前没有灰雾，奥黛丽认为这是那个层次的存在都能做到的事情。 但命运小姐很少这么联系她，更别提联系她的理由是给人做心理治疗……莫非是“世界”先生出事了？ 这念头只是一瞬间就被否决了，爱丽丝不管在什么场合都分明地表现出了对“世界”的在意，奥黛丽不觉得这是表演出来的，而这段话里并没有多少急切的意味，说明这个人其实并不重要。 至于问题不严重……问题不严重的话，“世界”先生可以自己请求愚者先生帮忙，不会是命运小姐来找我的…… 奥黛丽正思索间，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她的贴身女仆安妮在门外说道： “小姐，伯爵有事找你。” 奥黛丽便暂且放下了这件事，她不着痕迹地和进来的霍尔伯爵聊了聊天，在对方离开后，才找了个借口让人不要打扰，随后通过尊名回应了爱丽丝。 爱丽丝把海柔尔带到了奥黛丽的书房，奥黛丽一眼就看到了被爱丽丝带过来的女孩，她疑问的目光落在爱丽丝身上，没等她开口，爱丽丝就问道： “嗯……我是不是应该跟你说说发生了什么？” 奥黛丽点了点头，看向她身后的女孩。 那是个昏迷的少女，她有一头墨绿色的波浪长发，爱丽丝把人丢到沙发上，不太温柔的举动看得奥黛丽直皱眉，忍不住上前搭了把手，并且问道： “这是怎么了？” 爱丽丝回答道：“我猜应该是吓得。” 停顿了一下，她从头提起海柔尔倒霉的经历： “她就是威尔·昂赛汀的新‘母亲’，海柔尔·马赫特。 “唔，你知道她是谁吧？” 奥黛丽点了点头。 出身贵族家庭，为了社交需求，她需要记下其他贵族的姓氏和一部分家族历史，还有各大家族之前的亲缘关系与利益关系。 除此之外，她还要熟悉不同的小姐和夫人的喜好，掌握诸如绘画音乐之类的“高贵”技能，了解国家的政治走向，学习古典文学、哲学等“高贵”的知识，以及高尔夫等“高贵”的运动。 而这一切的一切，仅仅是为了在同人聊天的时候不要冷场。 海柔尔·马赫特的名字也在这部分资料中，尽管她们素未谋面，但奥黛丽却知道她今年的年龄以及教育经历，知道她的家庭出身，知道她不爱出门，知道…… 奥黛丽正在脑海里翻找有关海柔尔的一切，爱丽丝的声音打断了她： “嗯……说来话长。 “总而言之，就是她怀着威尔·昂赛汀的时候，遇见了我和阿蒙……” 奥黛丽的表情没能维持住，她从观众状态掉了出来，吸了口冷气。 不用爱丽丝继续说下去，她也明白海柔尔为什么会被吓到了——她是知道爱丽丝有多难相处的，而爱丽丝描述里的阿蒙，好像是个更无法无天的家伙。 “我需要和她聊一聊……”奥黛丽微皱起眉说道。 爱丽丝下意识站起身就要离开，奥黛丽看出了她的意图，忙制止道： “还得麻烦您先帮我把她喊醒。” 于是爱丽丝上前去给奥黛丽表演了一把掐人中，之后，她才在奥黛丽的要求下暂时回避。 等候奥黛丽完成心理治疗的间隙，爱丽丝又回想起了刚才的经历。 首先，我得把阿蒙已经知道帕列斯寄生在伦纳德身上的消息告诉伦纳德和帕列斯…… 爱丽丝点了点头，迫使自己牢牢记住第一件事。 接下来是第二件事，她皱起眉，认真思索起威尔·昂赛汀可能的筹码。 ……除了伦纳德，还有什么是祂能和阿蒙交换的筹码？ ……克莱恩？ 这是爱丽丝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了，她一下子握紧了拳头，随后又放松开来。 ——她常年关注克莱恩，尽管不太注重细节，但阿蒙找上克莱恩这种大事，她肯定能第一时间发现。 ……然后，我可以和克莱恩一起当阿蒙的玩具？ 爱丽丝低头陷入了沉思。 奥黛丽在这个时候喊了她，她又重新返回，见到的仍然是昏迷状态的海柔尔。 “？”她困惑地看向奥黛丽。 奥黛丽注意到了她的疑惑，主动叮嘱道： “她受到的惊吓不轻，一次治疗并不能完全缓解。 “而且，您最好不要再刺激她……” 爱丽丝看了眼奥黛丽欲言又止的神情，恍然大悟般问道： “在她治疗期间，我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 奥黛丽呼出一口气，点了下头，随后补充道： “最好也不要有人在她面前戴单片眼镜……”(本章完) ------------ Chapter92 收场 爱丽丝伸手捏了捏脸上的单片眼镜。 奥黛丽注意到了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后补充道： “即使不戴单片眼镜，您最好也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爱丽丝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转而问道： “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听到这话，奥黛丽略显迟疑，她犹豫着问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爱丽丝皱了下眉，奥黛丽意识到这不是让她满意的答案，她沉吟两秒后，忽而问道： “明晚就是我18岁的生日舞会——也许我能在舞会上得到您的祝福吗？” 这要求不困难，但爱丽丝却皱起了眉，朝奥黛丽问道： “祂有通知你这周塔罗会取消的事情吗？” 奥黛丽微微一怔。 她确实收到了本周塔罗会取消的通知，却没细想，现在，看命运小姐的态度……？ 一抹不安染上奥黛丽的心头，她斟酌着想说点什么，爱丽丝已经接着说道： “我不太方便……嗯，我可能要去找……找女神。” 犹豫两秒，爱丽丝选择了略带敬意的称呼。 这没怎么引起奥黛丽的注意，她对此隐隐有所察觉，黑夜女神似乎在一定程度上同愚者先生一样，处于长辈的地位。 但这句话却让她的思绪一下子活跃起来，她意识到本次塔罗会取消背后似乎牵扯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听起来还和黑夜女神有关。 可以确定不是愚者先生的状态出了问题，命运小姐的状态看起来也很好，那么…… 唔，难道是愚者先生同女神之间有合作要谈？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啊…… 尽管充满了好奇，奥黛丽却能分得清什么是不合时宜的好奇心，理解地说道： “原来如此。 “那么，等您有空了能为我送上祝福吗？” “为什么不是现在呢？”爱丽丝反问道。 “那就现在吧。”奥黛丽没有反对。 爱丽丝迅速解决完了这件事，在奥黛丽的提议下把海柔尔留给了她，随后去找伦纳德。 ——她得去收拾自己惹出来的麻烦了。 当习惯性地出现在圣赛缪尔教堂的地下，看着正办公的安东尼大主教时，爱丽丝才意识到，身为“红手套”的伦纳德其实是不坐班的。 他甚至未必在贝克兰德教区。 这可是个麻烦，爱丽丝皱了下眉，扫过整个教堂地下，果真没发现伦纳德的身影，而安东尼大主教已经抬起头，看向未做隐藏的她。 “我来找伦纳德。”她开门见山。 安东尼轻微点了点头，面容平静，看不出对这件事有什么情绪——爱丽丝觉得他对大多数事情好像都没什么情绪。 这与爱丽丝对“黑夜”途径的印象相符，她记忆里的“黑夜”途径非凡者，往往都透着股沉静内敛的味道，那天的“红手套”队长索斯特实际上是意外中的意外。 ……也不排除他们是上班上的。 想到不管什么时候都在工作的安东尼大主教，爱丽丝忍不住怀疑起上班在背后起到的巨大作用。 这个时候，安东尼大主教的声音及时打断了爱丽丝的胡思乱想： “他现在似乎不在这里……也许你想要等一会儿？” 爱丽丝皱了下眉，和安东尼大主教对视，几秒钟后，对方非常识趣地问道： “我帮你转告？” 爱丽丝沉吟两秒，走进说道： “威尔·昂赛汀的新妈妈海柔尔·马赫特……” “等等，”安东尼大主教打断了她，“新妈妈？” 爱丽丝点了点头道： “对。 “你们不知道吗？威尔·昂赛汀出生了，但是维尔玛生下来的是个死胎。” “我知道，”安东尼回答道，“现场的医生和护士来教会求助过，我知道你在现场……这么说，祂是又‘重启’了？” 爱丽丝眨着眼睛看安东尼大主教，花了点时间才反应过来，也许在安东尼大主教这里，存在一种可能是她把威尔·昂赛汀杀了。 ……怎么可能！ 爱丽丝吸了口气，非常有自知之明地道： “……我觉得威尔不和我打，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避免失控，真的拼起来，其实未必是我赢。 “毕竟，就算祂不要命，我也是要命的。” 安东尼点了点头算是赞成，随后又问起方才的事： “祂的新‘母亲’是海柔尔·马赫特？” 爱丽丝点了点头，想起马赫特议员一家其实是黑夜的信徒，若有所思地问道： “您认识她？” 安东尼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我看过他们一家的资料，他们是需要保护的信徒之一。” 爱丽丝的动作微微一顿。 各大教会虽然各有立场也各有偏向，但总体的思想还是偏向于信徒与信徒之间是平等的，至少在教义上，在圣典里，贫富之差、贵贱之别都是被淡化的东西。 但信徒与信徒之间实际上是不可能平等的，这很容易就能想明白，爱丽丝并不惊奇，只是当有人首次把事实摆在她面前时，她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非要说的话，那种感觉大概是讽刺。 她没有对此做出评价，事实上她也没有个人的意见——她只是察觉到了这个现象，随后感慨了一下罢了，这顶多只值得她付出一个语气词。 她点了点头表示知道，随后朝接着说道： “原来是这样……海柔尔之前有一个老师——她管那人叫老师。 “那是雅各家族的后裔，一名序列4的‘寄生者’，她寄生在老鼠体内，欺骗海柔尔服下了‘偷盗者’魔药，却实际上连非凡者的基本常识都没告诉她。 “在那只老鼠前往马赫特家族位于郊区的一座庄园后不久，阿蒙便注意到了它，然后…… “后续的情况您大概能想到——糟糕的是，在阿蒙离开之前，海柔尔像平常一样去拜访她的老师，然后，阿蒙就注意到了她身上的威尔·昂赛汀。 “阿蒙……阿蒙偷走了那个孩子。” 阿蒙作证，我这段话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实的……避重就轻，拼接出来一段完全与自己无关的真相的爱丽丝低下了头，露出了紧张的神情。 这却不是演的，她真的害怕被发现整件事情是她一手主导的。 ……说起来，她要不随便整个辅助材料把“混乱行者”的魔药喝了？    爱丽丝的思绪再次跑偏，面前的安东尼听完了整件事情的经过，望着从不安到走神的爱丽丝，突兀地问道： “那么你呢？” “什么？”爱丽丝疑惑开口。 安东尼叹息一声，像是教导般开口道： “你把自己摘的太干净了。 “你没说自己是怎么知道什么时候知道这一切的，也没说自己知道后做了什么——这件事仿佛与你彻底没关系一样。” 爱丽丝彻底沉默了下来，她意识到了自己谎言的漏洞——她在其他人眼里并不是个安分的形象，当然，事实也确实如此。 她抬眸看向安东尼，对方神色柔和地问道：“阿蒙是你引来的，对吗？” 这不是质问，但爱丽丝仍然低下了头，轻声道： “……海柔尔受到了很严重的惊吓，她或许需要安抚。” 安东尼神色平和地点了点头。 爱丽丝却忽然有些难受，她想起克莱恩几次三番的叮嘱，忍不住问道： “……您不说我点什么吗？” “我有什么可说的？”安东尼反问道，“明面上来说，我们同是教会的圣者，我最多比你多了资历，隐秘点的消息里，你同女神……哪怕不提这点，我们都清楚，你实际上是一位天使。” 爱丽丝的沉默中，安东尼总结道： “我只是在尽一位前辈的职责，比如说指出你谎言的漏洞，让你在下一次能做得更加自然。” 爱丽丝说不出话。 她又想起队长和艾芙琳，尽管他们全然没有共同点，但此刻，他们，以及安东尼，其实都是相同的。 ——他们都没把她当自己人。 如果她真在教会里长大，真的是教会的天使，他们也会这样吗？ 莫名的念头在脑海里冒出来，很快又消失，爱丽丝明白这不是有意义的探讨，因为即使是圣者，和天使之前也有根本的不同。 她叹息一声，忍不住想道，神灵远离凡人，有没有这方面的原因呢？ 纷乱的情绪中，安东尼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找伦纳德，是想告诉他阿蒙的消息吗？” 爱丽丝惊醒过来，她收拢思绪，点了点头，随后又补充道： “阿蒙偷走威尔·昂赛汀的时候，我在现场。 “祂……从我这里得知了伦纳德身上存在一位‘偷盗者’途径天使的消息。” 安东尼皱了下眉头，随后沉稳地点头道： “好，我知道了。 “我会转告伦纳德的。” 目的达成，爱丽丝放下心来，她不愿多呆，当即离开教堂地下。 这会儿仍然是下午，爱丽丝知道克莱恩的行动是在晚上开始，她没拿这件事去打扰克莱恩，打算等克莱恩偷完日记后回来再说。 她习惯性地抬头看了一眼天上，太阳已经西斜，距离晚霞还有一会儿，但已经是吃晚饭的好时候了，至于红月——大概还要等等。 赞美女神……爱丽丝在心里咕哝着，吃了顿晚饭。 晚饭过后，爱丽丝才认真思索起克莱恩的行动来。 知道这件事有女神的注视后，爱丽丝已经不怎么担心克莱恩的安危了——除非女神打算选阿蒙当“诡秘之主”。 非要说还有点不确定的话，那大概就是不确定还有没有其他的候选人健在了。 但“密修会”的首领查拉图疯狂不是秘密，安提戈努斯连笔记都被人抢了，罗塞尔日记里提到的“门”先生到现在还在喊救命——爱丽丝觉得，这三条途径的高序列恐怕都不怎么乐观。 “错误”途径有阿蒙到处吃，“门”途径有“门”先生满月之夜从不失约的呐喊，最安全的可能还是“愚者”途径。 ……这么听起来，“诡秘之主”也不像是什么好人啊？ 不，好神。 爱丽丝摇了摇头，又想起克莱恩潜入查尼斯门的计划。 她知道克莱恩打算冒充查尼斯门的内部守卫进入其中，偷取那本安提戈努斯笔记。 爱丽丝并不想评判这个计划的好坏，她只是刚刚想起，作为前值夜者、如今的黑夜教会圣者，她其实从来没有进入过查尼斯门。 我还真的有点好奇里面的样子……爱丽丝嘀咕了一句，决定回头问问克莱恩。 …… 伦纳德是在晚上来的圣塞缪尔教堂的地下的。 作为“红手套”，他没有值守的需求，大部分时候并不在教堂地下。 但是，作为睡眠需求极低的“不眠者”途径的非凡者，有时空闲的夜晚，他会来到教堂地下找人打牌。 当然，更多的时候，他是在阅读教会的书籍，填充自己的神秘学知识。 不过，今天晚上，他刚进地下，就被人喊住了： “伦纳德，安东尼大主教喊你。” 伦纳德忍不住诧异地看过去，尽管所有的“值夜者”和“红手套”都知道，安东尼大主教负责贝克兰德校区，常年位于圣塞缪尔教堂内，但收到传唤对一个“红手套”的成员来说并不是常见的情况。 ——毕竟，真要有什么事情，也该是他的队长索斯特的通知他才对。 伦纳德抬头想问，但对方只是喊了他一声便转身离开，看起来步履匆匆，于是他只好自己前往安东尼大主教的办公室。 不需要他人告知，伦纳德就知道办公室的位置，他顺手敲了敲门，一道镇静的声音从里面响起： “请进。” 伦纳德便推开门走进去，随后带上门。 他走到那张办公桌前，安东尼抬头，声音平和地告诉他： “叫你来是有一件事情想告诉你——这和你有关，但不方便其他人知道。 “你身上的那位‘偷盗者’途径的天使，现在在吗？” 伦纳德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安东尼于是呼出一口气，神色温和地朝他道： “爱丽丝——你应该认识她。 “今天下午的时候，她来找我，告诉我，阿蒙知道了你身上那位的存在。” (本章完) ------------ Chapter93 再见面 安东尼如实转告了爱丽丝的提醒，包括了有关威尔·昂赛汀的部份，从办公室出来后，伦纳德面色如常地同其他人打招呼，随后朝盥洗室走去。 关上盥洗室的门，他才放松下来，急切问道： “老头，怎么办？” 有爱丽丝几次三番地捣乱，再加上道恩·唐泰斯的出现，伦纳德已然知道帕列斯的身份，也知道祂与阿蒙之间的关系，但他仍然更习惯喊帕列斯“老头”。 帕列斯本身也更习惯这个称呼，已经听习惯的祂没做纠正，只是用一种伦纳德听不出来情绪的语气说道： “她果然很能闯祸。” 伦纳德尴尬地笑了一下。 缓了缓，帕列斯又接着说道： “不需要太过担心。 “一方面，按照你们大主教的描述，阿蒙刚刚‘怀’上了一条‘水银之蛇’，祂目前的精力应该还集中在那条‘水银之蛇’和你们女神的私生女身上。 “另一方面，你目前身处贝克兰德，阿蒙并没有勇气在贝克兰德做点什么。 “不过，安全起见，你最好想办法离开贝克兰德，往更保险的地方去，比如说宁静教堂所在的凛冬郡……” …… 周一清晨，爱丽丝一下子惊醒过来。 克莱恩……？ 她皱起眉，克莱恩与她之间的联系被切断，吓得爱丽丝一下子清醒过来，从床上猛地坐起。 紧随其后，无边的困意笼罩了她，爱丽丝察觉到有力量正拖着她陷入梦境，她稍作挣扎后，反应过来这是属于女神的力量，迅速放弃了抵抗。 一片深沉的黑色将她吞噬，再次睁开眼睛时，她看到了一座仿佛与周围黑暗融为了一体的哥特式宫殿，它细节精美，色泽踏淡，却不失华丽。 爱丽丝低下头，身边一丛丛夜香草、深眠花，它们静静矗立在黑夜中，诉说着欢迎。 她偏偏头，抬脚迈过去，穿过一丛丛的花，迈进那座宫殿里。 大厅最深处，“黑夜女神”坐在一张形制古老的高背椅上，依旧穿着那身层叠却不繁复的幽黑长裙。 长裙上的点点璀璨与宫殿穹顶、墙壁、圆柱上的辉苦彼此映照，营造了一片安静梦幻的星空。 脸孔仿佛蒙着层层薄纱的“黑夜女神”缓缓站了起来，沿台阶往下，走到了爱丽丝的面前。 爱丽丝仰头看祂，迫不及待地问道： “克莱恩在您那里吗！” 这正是她方才想到的事情——这会儿的克莱恩，应当已经进了查尼斯门之后才对。 “是的。”“黑夜女神”的声音平缓响起，如同一首静谧的小夜曲。 爱丽丝松了口气，把克莱恩抛在了一边，望着难得一见的“黑夜女神”，开始一股脑地问问题： “女神，我记得您也来自过去那个时代，对吗？” “黑夜女神”点了点头，随后朝她问道： “你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爱丽丝忙回答道： “对……我想问您，有没有听说过一本名叫《诡秘之主》的书。” 她要验证自己是不是这些“穿越者”当中唯一的特例。 “没有。”“黑夜女神”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爱丽丝于是接着问道： “那亚当呢！或者说，白银城的那位造物主，与您合作过的那位，祂知道吗？” “我不知道，”“黑夜女神”没什么情绪的回答道，“也许你应该自己去问问祂。” 啊，女神不知道……爱丽丝眨了下眼睛，望向始终看不出情绪的女神，沉吟两秒后问道： “安东尼大主教睡觉吗？” 这话一出口，爱丽丝莫名觉得，眼前的女神虚影凝实的些许。 她眨了下眼睛，“黑夜女神”淡漠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爱丽丝从视线中察觉到一股重量，她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黑夜女神”对她的变化毫不在意，没什么变化的声音响起： “圣者的睡眠需求本就远少于正常人，他们可以好几天睡一次觉。” 这个我知道！为什么不正面回答我……爱丽丝瞪起眼睛，锲而不舍地问道：“所以安东尼大主教睡觉吗？” 面前的虚影静默两秒，随后，依旧平静的声音响起： “对‘梦魇’来说，进入他人的梦也是休息。”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道： “所以，教会里的半神真的不睡觉，每天007？” 后半句的词汇似乎略显新潮，“黑夜女神”重复道：“007？” 爱丽丝眨了下眼睛，她同“黑夜女神”对视了两秒，意识到她们彼此之间可能有代沟，于是解释道： “就是每天0点上班，第二天0点下班，一周工作7天。” “黑夜女神”的投影这场安静了许久，久到爱丽丝险些以为梦境要结束了才开口道： “……我记得教会并没有这样的规定。” “我知道，”爱丽丝信服地点了点头，“他们是自愿的嘛——就像我上学的时候，每次放假补课，我都是自愿的！” “黑夜女神”的投影不再说话，只是看着爱丽丝。 这看起来不像是什么高兴的表现，爱丽丝紧张起来，她匆忙转移了话题： “对了……您之前多大啊？是做什么的？” 这倒是个好问题，“黑夜女神”的投影缓缓答道： “我看不懂罗塞尔的日记。” 看不懂罗赛尔日记？女神不是中国人！ 爱丽丝睁圆了眼睛。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问题越来越接近废话，“黑夜女神”没再等她想出下一个问题，只冷淡道：    “如果你没别的事情了的话，就去把威尔·昂赛汀和阿蒙那边的事情解决了。” 爱丽丝一下子心虚起来，她瞥了一眼面前的虚影，想起踩下去时直接穿过她的那些花，放弃了上前的想法，站直身体，双手背到身后，低下脑袋喊道： “女神……” 她出口的声音不复以往的活跃，带着股低落的味道，“黑夜女神”却似乎并不在乎，只看了她一眼，就结束了梦境。 爱丽丝再次从床上坐起来，环顾四周，眨了眨眼睛，想起女神让她直接去问亚当的回复，张口想尝试一下，复又想到了另一条路。 ……白银城的那位造物主，有留下过文字吗？日记或者笔记一类的？ 爱丽丝沉吟两秒后，意识到这也不完全是另一条路，因为白银城造物主留下的笔记，如果可能在谁手里的话，只会是亚当和阿蒙。 显然，爱丽丝并不想见到阿蒙……不，等等。 ……女神是不是让我去把威尔·昂赛汀和阿蒙的事情解决了来着？ 爱丽丝咬了咬牙，完全想不到要如何解决这件事。 她并不担心阿蒙转而帮助威尔·昂赛汀，或者说，阿蒙即使站在威尔·昂赛汀那一边，也不可能帮助威尔·昂赛汀成神。 一方面，被“光之钥”选中的人是她，不管是威尔·昂赛汀还是乌洛琉斯，在成神这件事上，都希望渺茫，祂们在序列1停留的时间就是最好的证据。 在知晓相邻途径背后的真相后，爱丽丝明白阿蒙和“命运”途径实则没什么关联，祂对别的“命运”途径，正常来说是懒得搭理的。 她之所以特殊，或者说，她身上对阿蒙最有吸引力的东西，实际上还是“命运之轮”的仪式——这可能是22条途径里最简单也最困难的仪式了。 另一方面，爱丽丝认为，如果不考虑过去的同事情谊，就目前而言，她、威尔·昂赛汀和疑似早已出局的乌洛琉斯之间，性格最符合阿蒙审美的，绝对是她自己。 但这并不妨碍爱丽丝不知道该如何解决这件事，毕竟，她根本不明白阿蒙为什么会愿意帮助她，“偷”走了威尔·昂赛汀。 她不相信阿蒙真是为了他们间的友谊，或者打算好好付给她一份报酬——以阿蒙过去的行为来看，能骗到的东西，祂是不会乐意好好做交易的。 就比如伦纳德的消息。 爱丽丝同样也不清楚威尔·昂赛汀到底和阿蒙交换了些什么，他们这个联盟的兼顾程度怎么样——天知道，她写信把阿蒙引来的时候可完全没想过这些麻烦。 一时半会儿是想不出头绪的，爱丽丝在床上纠结了半天，最后决定起床吃早饭。 贝克兰德最近没有什么炸裂的新闻，其刺激程度甚至比不上之前娱乐版面的克莱恩的花边新闻，爱丽丝没什么兴致地浏览完毕时，一个迪西馅饼还没啃完。 她一边神游天外一边啃完了馅饼，抱着一杯甜冰茶准备出门时，灰白色的雾气骤然出现，与此同时，克莱恩兴奋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回来了！！！” 爱丽丝睁圆眼睛，猛吸了一大口甜冰茶之后，就放下甜冰茶，前往灰雾之上。 她从台阶上走下来，眼前是熟悉的宫殿，克莱恩坐在那张属于愚者的座椅上，手里正拿着张纸。 看见她来，克莱恩便冲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朝她道： “我拿到‘诡法师’的魔药配方了！ “你绝对想象不到我见到了谁、经历了什么！” “什么？”爱丽丝走过去问道，“和你之间的联系突然断了，我醒过来，本来想要去找你的，结果，女神出现了……” 这算是她没有做出任何反应的解释，当然，爱丽丝猜测，即使自己做出了反应也是没用的，毕竟女神已经是真神了。 克莱恩露出了一抹轻微的惊讶，随后摇了摇头道： “我知道你应该联系不上我……我在里面尝试了进入源堡，结果失败了。 “就像是外挂突然被封了一样……原来这真的与女神有关吗？” 爱丽丝微微一怔，后知后觉地睁大了眼睛： “女神能隔断你和源堡之间的联系？！” “你为什么那么惊讶？”克莱恩疑惑问道。 爱丽丝吸了口气，一时间有很多话想和克莱恩说，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对克莱恩来说，女神能阻断他和源堡之间的联系，似乎是一个稍微有点夸张，又不算太离谱的消息。 毕竟，克莱恩不知道支柱和旧日的存在。 但对爱丽丝来说，事情并不是这样的，自从知道九大源质、知晓旧日和支柱的消息后，爱丽丝在一定程度上把和源堡联系紧密的克莱恩视为了“诡秘之主”——她以为克莱恩的位格有这么高。 但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否则，仅仅只有真神位格的女神，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阻断克莱恩和源堡间的联系的。 至于女神实际上已经晋升成了旧日这种可能，爱丽丝则完全没有考虑过——剩下的七个源质还在西大陆封着呢！ 并且，爱丽丝很快意识到了另一个更危险的可能性，她皱起眉，朝克莱恩问道： “你说，如果女神能阻断你和源堡之间的联系，那阿蒙能不能偷走这种联系呢？” 克莱恩微微一愣。 爱丽丝却是越想越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严重性，阿蒙不像他们，祂本就属于“诡秘之主”的三条途径中的一条，还是“错误”这样的途径——这太危险了。 她吸了口气，对女神的话终于上了心思。 闭了闭眼，爱丽丝将这件事暂且按下，朝克莱恩问道：“魔药配方是什么？” “我正要和你说。”克莱恩递上了那张纸。 爱丽丝接过了那张纸，查看“诡法师”的魔药配方： “序列4：诡法师。 “主要材料：诡术邪怪的主眼，灵界掠夺者的真实魂体。 “辅助材料：诡术邪怪的血液200毫升，灵界掠夺者的粉尘30克，红毛桦的树皮10克，金色葡萄藤一截，指头大小的自制檬皮面具一张。 “晋升仪式：主要依靠自身的力量和策划，在众多观众的目睹下，导演一出盛大的戏剧，以此谋杀一位半神或同等的超凡生物，然后，在戏剧的尾声部分，服食魔药。” 如她所料的那样，她并不认识上面的怪物，她也不怎么在意，反而将注意力集中到了仪式上。 “诡法师”的晋升仪式并不如“命运”途径那样带着股玄学的味道，还算清晰，只是重点强调了表演。 但爱丽丝有一点很在意，她抬头问道： “你确定它真的不叫马戏团吗？”(本章完) ------------ Chapter94 裸奔 旧事重提，克莱恩忍不住瞪向爱丽丝，愤而开口： “这件事怎么在你那还没过去？！” “真的很像啊……”爱丽丝为自己狡辩，“你看，表演……你说，你序列4的扮演法到时候不会是开马戏团吧？” “怎么可能啊！”克莱恩抢回了那张纸，“‘诡法师’和马戏团有什么关系啊！” 这确实是个严肃的问题，爱丽丝认真思索了两秒，试探性地开口道： “……灵异马戏团？” 克莱恩低头陷入了沉思。 他们静坐几秒后，克莱恩忽然反应过来，抬头朝爱丽丝喊道： “不对啊，我不是想和你说这个！ “我是想和你说……我在里面见到了查拉图！” “在里面？”爱丽丝坐正了身体，“查拉图？” 在灰雾之上讲故事有着别样的优势，克莱恩从查尼斯门后的未知天使说起，直到自己离开那座神秘的小镇，中间时不时配上一些插图。 爱丽丝的手指点着桌面，时不时问上两句自己不理解的，难得的没在中途引开话题，坚持到了故事的结尾——克莱恩将这归功于自己深厚的讲故事功底。 直到克莱恩讲完故事，爱丽丝才若有所思地对他道： “你遇到的那个天使……嗯……我也许知道祂是谁——可能和你知道的不太一样。” 克莱恩看向爱丽丝，爱丽丝偏了偏头，说起一桩已经相当久远的事情： “你还记得贝克兰德大雾霾吗？我服下‘赢家’魔药的那个时候。” 怎么会忘记呢？克莱恩点了点头，爱丽丝便接着说道： “我不记得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当时的事情了？好像提过吧…… “当时，引发大雾霾的那个魔女，就是你遇上的潘娜蒂亚，而那个天使…… “大概是女神吧？” 克莱恩一下屏住呼吸，心神震颤，他盯住爱丽丝，确认道： “你确定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确定，”爱丽丝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像，嗯……毕竟，我当时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女神把我关在了隐秘空间里，但没放出去。” “？”克莱恩困惑地看着她。 思索片刻后，克莱恩又觉得事情不对，反问道： “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说明，大雾霾事件是女神亲自出手处理的？ “不，应该叫……” 他咽了咽口水，吐出了一个词：“神降。” 说出这句话时，克莱恩的大脑正拼命运转。 在那座神秘的小镇内部，他已经知道，将他送进小镇的那名天使，实际上是夜之国的“天之母亲”——至少身体是。 所以……女神把“天之母亲”做成了神降容器？ 这听起来无疑是件残忍的事，也许对部份信仰狂热的信徒来说，成为神的神降容器是一种荣耀，但克莱恩显然不在此列，在这一点上，他和罗塞尔大帝的观念是一致的。 因而，会将人做成神降容器的女神，在他心底的形象又添上了一抹残忍。 爱丽丝皱起了眉，摸了摸下巴，嘀咕道： “唔，也许是ai之类的东西也说不定呢？ “就好像你的密偶…… “不过不重要啦，嗯……首先，我觉得我应该恭喜你？” “什么？”克莱恩皱眉看她，心底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爱丽丝偏过头，眸色晦暗不明：“也许查拉图要恢复清醒了。” 克莱恩微微一愣。 他们都听说过查拉图疯了的消息，克莱恩想过自己送出查拉图的骨灰会造成什么影响，让查阿图恢复清醒确实是可能性当中的一种，但他仍然不解地问道： “这和你恭喜我有什么关系？” 爱丽丝扬了扬眉，弯起唇笑道： “因为‘愚者’的可能人选又多了一个？” “……这听起来不像是什么好消息。”克莱恩表情古怪地看向爱丽丝。 爱丽丝摊了摊手，没去提醒克莱恩记得占卜魔药配方的真假，一来她觉得这配方是假的的可能性不太大，毕竟，万一格尔曼·斯帕罗只是拿魔药配方试探查拉图呢？ ——她已经从克莱恩的讲述里知道了“诡法师”的魔药配方是查拉图给的。 二来，爱丽丝认为，自己都能想到的事情，克莱恩不至于想不到，他肯定比自己要谨慎、要周全。 她没将这件事同克莱恩细说，转而提起了轻松的话题： “对了，既然你在里面的时候衣服坏了，你幻化出来了假的衣服…… “那你出来的时候，岂不是在裸奔？” 克莱恩睁圆了眼睛。 爱丽丝眨了下眼睛看着他，眼睛里染着好奇，已经无比熟悉他的克莱恩清楚，爱丽丝这会儿脑子里一定在想象着他尴尬的样子。 “我的手套和内裤是真的。”他冷静地说道。 爱丽丝低头沉思了两秒后，抬起头一脸认真地反驳道： “我印象里，似乎穿了一点比完全没穿要显得更色情。” 她说这话时，眼睛里却全然没有半点欲望，克莱恩看着，有一种莫名的心累感，他看向爱丽丝身上的衣服，忽然意识到，自己有个反驳的好办法： “那你不也是裸奔吗？” 爱丽丝摇了摇头道：“可我的长袍是真的呀？我又不是没穿衣服。” 克莱恩提醒道：“可你长袍底下是空的啊？” 爱丽丝低头陷入沉思。 她意识到，她刚才反驳克莱恩的话，同样也可以用在自己身上——在外面套一件长袍里面什么都没穿，在大部分人眼里，也许比不穿还要显得色情。 但人们是不会用这样的词汇来攻击一位天使的，爱丽丝显然是第一次被提醒这件事，她沉默片刻后，觉得在这件事上，自己还是不要太像个人类为好。 于是她抬起头，认真地对克莱恩说道： “对一条蛇来说，这样就够了。 “或者说，我不穿衣服其实也没什么的。” 她的表情太过严肃认真，克莱恩一时间有些接不上话，沉默的间隙，爱丽丝又展现出她的思绪有多自由： “不过，说起来，你有没有见过一种漫画…… “嗯…… “就是，就是有个角色，他只穿着一条内裤或者贞操带之类的东西，脖子上戴上项圈，被人牵着……” “……爱丽丝。”克莱恩冷静地喊了她一声，打断了她的话。    爱丽丝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有一丝不对，她咽了咽口水，身体往后缩了缩，朝克莱恩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来。 克莱恩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爱丽丝便意识到这样是没用的，她委屈巴巴地低下头去，手按在座椅上，小声道： “我不说就是了嘛……” 克莱恩依旧没什么表情，只冷漠地收回了视线。 爱丽丝磨了磨牙，又咽下这口气，说起她还没来得及告诉克莱恩的内容： “你……好吧，我有正事要和你说！” 这张果真有效，她话音落下，克莱恩便抬起头，神色比方才柔和些许，似是在等她说完。 爱丽丝吸了口气，捏着眉心说起阿蒙的事情：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嗯……总之，我长话短说。 “阿蒙怀上了威尔·昂赛汀……” “等等，谁怀上了谁？”第一句话便是个炸雷，克莱恩没忍住打断了她的话，眼神里满是困惑。 爱丽丝摊了摊手，再次重复自己刚才的话： “阿蒙怀上了威尔·昂赛汀啊。” 克莱恩一副自己没听懂的样子，爱丽丝耸了耸肩道： “总之，四舍五入的话，你可以理解成，阿蒙把这个孩子，从海柔尔那里偷走了。” 克莱恩吃惊地张大了嘴巴，觉得自己对“偷窃”的概念刷新了。 爱丽丝摊了摊手，接着说起后面的事情： “这不是重点啦，我是想和你说…… “威尔·昂赛汀不知道用什么消息和阿蒙做了交易——我怀疑那个消息和你有关。 “你得小心一点。” 刚庆幸完自己道恩·唐泰斯的身份还能保留一段时间的克莱恩立刻紧绷了起来，他皱起眉看向爱丽丝，爱丽丝扫了他一眼道： “我不是让你跑。 “现在的你……现在的你，只要一被阿蒙看到，祂就能发现你身上的不对劲。 “‘源堡’的影响会在你的命运体现出来，只要沾有命运权柄的，应该都能看得出来。 “而且阿蒙应该能直接感受到‘源堡’的气息……” “……”克莱恩一点一点皱起了眉。 爱丽丝吸了口气，朝克莱恩接着说道： “不过，你还是尽量找借口先离开贝克兰德，或者，还有一个办法…… “你遇到危险就喊一声女神……不，算了。” “为什么算了？”克莱恩疑惑地问道。 爱丽丝摇了摇头道： “阿蒙能偷走念头，真遇到危险的话，你恐怕来不及喊女神——你估计连喊我都来不及。 “不过，我会看着你的！” 这稍微让克莱恩放心了一点，但也没那么放心，他表情古怪地朝爱丽丝问道： “你打得过阿蒙吗？” 爱丽丝眼神飘忽起来： “这，这个嘛……分身的话，四舍五入也能算得上是打得过，本体嘛……” 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克莱恩不想多说，只问道： “那你来了能有什么用？” 爱丽丝想了想，居然很认真地给出了答案： “我们可以一起陪阿蒙打牌。 “三个人，也能打‘斗邪恶’了，我还能教阿蒙打点别的牌——我还会打麻将！” 克莱恩忍不住捏了捏眉心，表情充斥着头疼。 爱丽丝讪笑两声，又提出了一个建设性的建议： “别这样看我嘛……我说不定还能帮你喊女神呢！” 这倒还算是个正经办法，克莱恩勉强接受了这一点，随后朝爱丽丝确认道： “你知道阿蒙现在在做什么嘛？” 爱丽丝回答道： “阿蒙现在的重点应该在威尔·昂赛汀身上……” 这是个所有人都会认同的猜测，毕竟被偷来的孩子是一位序列1的大天使，就算再虚弱也……等等。 克莱恩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他朝爱丽丝问道： “来偷走的威尔·昂赛汀的，是阿蒙的分身还是本体？” 爱丽丝立刻睁圆了眼睛道：“当然是分身！是本体我早就死了好吗！” “……？”克莱恩困惑地看着她。 爱丽丝便说起自己那番关于时之虫宴会的言论，当听到爱丽丝对阿蒙说出的话时，克莱恩敬佩地竖起了大拇指。 他赞叹道：“你能活到现在，命运确实很眷顾你了。” 爱丽丝冷冷瞥了克莱恩一眼，面无表情地道： “总之，你小心一点，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考虑暂时离开贝克兰德或者躲进教堂…… “你去查尼斯门背后偷东西的事情这会儿应该暴露了吧？我要去教堂看热闹了！” 她神情又振奋起来，克莱恩犹豫两秒，不曾阻拦，放任爱丽丝回到了现实世界。 手边的甜冰茶还未曾喝完，爱丽捧起甜冰茶吸了一口，便皱起了眉。 六月份已经是初夏，贝克兰德的气温不算太高，但甜冰茶的口感是一种泛着凉意的酸甜，虽然不是冰镇饮料，却也不适合放热了喝。 ——这会儿的口感已经不如先前了。 她犹豫两秒，没有选择重新买一杯，而且用“重启”给这杯甜冰茶降了温，喝完了它。 另一边，看着爱丽丝回到现实世界，把“重启”这样的能力用在一杯甜冰茶上的克莱恩忍不住痛心疾首起来。 她真浪费啊……要是这个能力给我，我就不用担心“蠕动的饥饿”的副作用了，我可以把“蠕动的饥饿”重启回使用之前……不，这样一看，我不需要担心大多数神奇物品的副作用……说起来，她是不是能帮我封印“蠕动的饥饿”？ 想到这里，克莱恩眼前一亮，又把刚喝完甜冰茶的爱丽丝喊了回来： “对了，爱丽丝！ “‘蠕动的饥饿’在里面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异变，你能帮我重新封印它吗？” 爱丽丝不得不重新回到灰雾之上，问起与之相关的事情： “异变？哦对，你说它和A先生的非凡特性融合了……说起来，那个蘑菇是什么？”(本章完) ------------ Chapter95 没有毛 坏了……克莱恩身体一僵，他这才想起，自己没有把弗兰克寄来的那封信以及蘑菇交给爱丽丝。 爱丽丝困惑地看着克莱恩，不明白自己的问题为什么让他反应那么大，不解地问道： “不能告诉我吗？难道那是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吗？” 她眨了眨眼睛，想起了自己最开始死活不愿意给克莱恩看的画。 ……应该不是这个方向的不可见人吧？ “不，不是……”克莱恩斟酌着说道，“这是弗兰克寄来的研究成果，我还没来得及告诉吧。” “弗兰克？”爱丽丝微微一愣，“蘑菇？哦……” 一提起弗兰克，爱丽丝就想起仍在“未来号”上那段时间的经历，她的表情扭曲了一瞬，随后急忙道： “你不用告诉我了！” 克莱恩松了一口气。 他从杂物堆里召唤出“蠕动的饥饿”，朝爱丽丝说道： “好……我和你说说它的变化。” 爱丽丝摆出认真听讲的姿态。 对于“蠕动的饥饿”增加的新功能，爱丽丝过耳即忘，她知道克莱恩还会替换里面的能力，只专注听了副作用的部份。 “所以，它现在要每天吃一个人？”爱丽丝伸手把手套拿过来，“还会赞颂‘真实造物主’……” 黑色的手套在爱丽丝手中安静得像是死了一样，爱丽丝转了好几圈也没看见手套有反应，她伸手扯了扯，手套在她放开后缩回了原位。 “活着的啊？”爱丽丝起劲了，她又扯了一把。 克莱恩看不下去，朝爱丽丝问道：“所以，你有办法封印它吗？” 爱丽丝停下动作，看了眼手里的手套，想了想道： “不一定。 “我能解决它每天都要吃一个人的问题，但是，赞美‘真实造物主’这一点…… “随机赞颂，我恐怕也没有太好的办法。” 停顿了一下，她又补充道：“嗯……你知道的，因为我的封印方式是用小幅度循环的命运困住它。” 克莱恩犹豫着问道：“……不能小到让它来不及赞颂吗？” “可以是可以，但……”爱丽丝皱起了眉。 贴身携带的话，她可以随时补充封印的力量，但不贴身的情况下，受限于材料、灵性等多方面的原因，封印是会有时限的。 她需要位格足够高的、“命运”途径的材料…… 爱丽丝忽然眼前一亮，她从座位上跳起来，在克莱恩阻止之前冲到了旁边的杂物堆里。 “你干什么？”克莱恩一脸问号，“你要什么跟我说不就完了？” 已经伸手开始翻的爱丽丝沉默一下，像是什么都没听到那样伸手继续翻去。 她从中间找出那个“水管”，随后打开，从里面分离出了一滴银色的血液。 这正是威尔·昂赛汀的脐带血。 爱丽丝重新合上“水管”，把那滴银色的血液放在掌心，递到克莱恩面前： “看！” 克莱恩听话地低头去看，随后问道：“……看什么？” 爱丽丝动作一顿，绝不承认这是自己的失误，理直气壮地解释道： “这是威尔·昂赛汀的血液！ “有它在，我就可以尝试封印你的手套了！” 爱丽丝最终没有帮克莱恩封印他的手套，她只是答应了克莱恩晚上去帮忙，至于现在…… 她打算去教堂看热闹。 爱丽丝出现在圣赛缪尔教堂内时，惊奇地发现，安东尼居然不在办公室。 这无疑是件稀奇的事情，爱丽丝推门从安东尼的办公室走出去，外面并非没有人，值班的人总归是要有的，何况还有文职人员，但人数无疑非常稀少。 “安东尼大主教呢？还有其他人？”她想了想，朝值守的那位文职人员问道。 这位文职人员见过爱丽丝不少几次，他果断回答道： “在查尼斯门内。” 唔，查尼斯门？似乎也很正常……想起进入查尼斯门的克莱恩，爱丽丝摇了摇头，转身朝查尼斯门的方向走去。 她是知道查尼斯门在哪里的，黑夜教会的各大教堂布局基本一致，作为曾经的“值夜者”，她有丰富的经验。 沿路走到尽头时，她看到了一个站在门口的“红手套”，对方看见她时微微一愣，随后便行礼道： “圣爱丽丝阁下。” 爱丽丝沉默两秒，点了点头，朝内走去。 尽管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叫，但被克莱恩和奥黛丽都当面喊过伟大的命运小姐后，爱丽丝的心理承受能力上升了不少，她有点尴尬，但好歹绷住了表情。 值守的“红手套”没有拦她，于是爱丽丝便朝内走去，里面的人要多的多，大部分人在频繁地往阶梯口的方向去。 这是爱丽丝第一次踏进查尼斯门内部，她甚至连值守室都没进去过——毕竟取用物品可以让别人去。 爱丽丝新奇地打量起周围，在发现没什么好看的之后，就在来往的人群中寻找起熟面孔来。 大多数人频繁地在阶梯口附近往来，爱丽丝认出了戴莉·西蒙尼和伦纳德·米切尔，以及一面之缘的“红手套”队长索斯特和不知名的“值夜者”队长。 其他人中也有眼熟的，但爱丽丝并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不管是熟人还是陌生人，看见爱丽丝时都不太顾得上她，匆忙和她打了招呼就走动起来，来去匆匆。 爱丽丝想了想，朝人来人往的阶梯口走去，看见了正站在里面的安东尼大主教。 “安东尼大主教！”她喊了一声，快步跑过去，却在安东尼将视线移到她身上时停下。 作为黑夜教会在王国首都的代言人，圣者安东尼干净没有胡须的脸上此时看不出有什么明显的情绪，深邃黝黑的眼眸同样未藏波澜，但有一股直入灵魂的恐惧从他身上蔓延开来。 这没什么伤害，爱丽丝也有办法抵抗，但这着实让她不舒服，她皱起眉，停留在离安东尼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 “安东尼大主教。”她再次喊道。 安东尼冲她点了点头，一个“红手套”这时走过来道： “大主教阁下，经过清点，所有的神秘学材料都没有丢失，包括各种魔药主材料和非凡特性……”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意识到他们仍在清点中。 安东尼点了点头，随后转头朝爱丽丝说道： “有人入侵了查尼斯门。” 爱丽丝配合地露出吃惊的表情，还没来得及说话，就有第二个人上前来： “大主教阁下，所有魔药的配方都在原来的位置，初步确定近八个小时内无人翻动过……” 爱丽丝放弃了说话，她决定找一个不碍事的地方站会儿。 这在这里其实是有点困难的，爱丽丝思虑片刻，选择了贴着楼梯的墙壁站好。 安东尼在第二个人离开后看了爱丽丝一眼，发现她已经找到了适合自己的位置后，冲她问道： “我稍后再同您解释？” 爱丽丝想说好的，但第三个人又上前来了： “大主教阁下，那些被关押在第一层的囚犯全部都在，没谁逃脱，没谁死亡……” 爱丽丝呼出一口气，放弃了交流，转头面向墙壁。 “大主教阁下，各种资料和典籍，未被损缴，也未有丝毫移动……” “大主教阁下，这里的‘3’级封印物全部都在，没有任何一件被取走……” “大主教阁下，那三件‘1’级封印物依旧处于封印状态，没有离开各自区域的痕迹……” “大主教阁下，封印核心依旧完整，未受丝毫破坏……” “大主教阁下，经确认，这里没有多出一件事物，没有危险的布置残留……” “大主教阁下，没找到伪装成内部看守者潜入的敌人，他似乎，似乎直接蒸发了……” “大主教阁下……” 第四个，第五个，第六个，一位位黑夜教会的执事来向安东尼汇报自己的检察结果，爱丽丝在旁边听完了全程，在最后一个人也汇报完、所有人都聚集在这里以后，她终于忍不住转过身道： “那岂不是毫无异常？” 克莱恩，你目的也太明显了……不过，你居然没把那本笔记偷走吗？ 爱丽丝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越过其他人靠近安东尼。 没人阻拦她的靠近，安东尼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道： “……是啊。 “一点异常都没有。” 在场的“值夜者”和“红手套”纷纷沉默，他们无法想象，一位狡诈强大的非凡者冒着极高的风险，经过缜密的谋划，用尽各种办法，终于进入查尼斯门后，却什么都没拿，溜达一圈就走了！ 这让对方看起来只是单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或者专门帮教会找出查尼斯门看守流程的漏洞。 不，等等…… 率领着一支红手套小队的执事索斯特强迫自己将视线从这位传闻中性情古怪的命运小姐身上移开，尝试做出别的猜测： “大主教阁下，会不会是哪个序列晋升仪式的要求？” 圣安东尼正要开口，另一位“值夜者”执事戴莉·西蒙妮提出了第二个可能： “也许那个潜入者在尝试拿走某件封印物时，受到负面效界的影响，当场身亡，被吞吃干净了？” 安东尼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道：“我先去第三层看一看。” 说完，他步伐稳健地深入了地底第二层，在某个隐秘位置开启了通往第三层的道路，爱丽丝毫不见外地跟了上去。 安东尼的脚步一顿，转头看向爱丽丝，爱丽丝就已经很有经验地举起手摆出发誓的姿势，保证道： “我不会乱来的！ “我只是好奇，想跟下去看看！” 安东尼静默两秒，轻轻点头转身朝门内走去。 其他执事因为层次不够，没有权限，只能等待在原地。 爱丽丝跟着安东尼，很快来到了面积不大的第三层，爱丽丝目光一扫，看见了一具棺材。注① 安东尼拿起了一副眼镜带到脸上，爱丽丝困惑地看过去，发现他正戴着那副眼镜观察那具棺材。 “……？” 爱丽丝困惑地眨了下眼睛，他注意到安东尼并没有停留在原地，而是让身上笼罩起了一层夜色，随后向前靠近。 在爱丽丝的注视中，安东尼小心谨慎地靠近，掀开那具棺材，像是抽风了一样，向后猛地退去，极速拉开了距离。 “……？” 爱丽丝的表情更困惑了。 她看见那具棺材里，惊奇地发现里面是个熟人，那人身穿一件带兜帽的黑色古典长袍，有一头黑色的长发，面容秀美，正是克莱恩在灰雾上具现出来的样子。 女神！！！ 爱丽丝睁大眼睛，意识到这就是克莱恩看见的那位天使，是女神的神降容器。 她的身体比脑子反应的要快，在安东尼反应过来之前，她冲上去，伸手掐了一把棺材里的天使的脸。 眼眸半睁的天使完全睁开眼睛，露出一双纯黑色的眼睛，夜色从她身上蔓延开来，笼罩住爱丽丝的手，爱丽丝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抹去手掌。 安东尼此刻已经僵在原地，爱丽丝吓得立刻收回手，好消息是，那名天使的眼眸又重新闭了回去。 爱丽丝松了一口气，察觉到威慑人心的力量消失，默默恢复了自己的手。 “你……”安东尼看着她想说点什么，爱丽丝却伸手比了个“嘘”的手势。 犹豫一秒后，安东尼选择了闭嘴。 爱丽丝转过头合上那具棺材，乖巧退回安东尼身后，安东尼一言不发地瞥了她一眼，将眼镜摘下放回原位，还原起周围的状况。 随后，他扭头看向爱丽丝，一言不发。 那股让人恐惧的气息再次从他身上蔓延开来，这次爱丽丝离得更近，感受得更明显，她一缩脑袋，低下头道： “……这是我同女神之间的事情！” 安东尼皱了下眉，条件反射地看了眼那具棺材，张了张口，又闭上嘴，深吸了口气后才道： “走吧。” 说完这句话，他转头朝阶梯走去，爱丽丝缩着脖子，低眉顺眼地跟了上去。 在安东尼的身后，她小声嘀咕道：“是因为不是本体吗？还是人类形态？没有毛……”(本章完) ------------ Chapter96 前奏 “？”安东尼没忍住回头看了眼爱丽丝，他觉得自己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极其亵渎的言论——以染上夜色的空气为证。 爱丽丝停下脚步，伸手捂住嘴站在原地。 安东尼僵硬地站在原地，他此刻无比后悔自己刚才没有阻拦要一起下来的爱丽丝，虽然他并不觉得自己能拦住。 好在捂住嘴是有用的，夜色在寂静中消散，爱丽丝松了口气，放下手来，机警地看过一圈后才朝安东尼道： “走吧。” 这不是我能插手的事情……安东尼张了张口，放弃了警告她，转身就走。 回到上层，安东尼有些含混地对其他人说道：“潜入者确实可能已经因接触封印物而死亡。” 含混地提起这件事后，他不做任何解释，转而吩咐道：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情必须调查清楚，潜入者很可能有同伙！ “能在圣赛缪尔教堂内没造成什么动静地潜入，说明目标对这里很熟悉，对内部看守者最近的轮值规律很熟悉，对‘值夜者’的交接流程很熟悉，并拥有变化容貌方面的能力或物品，另外，他还得到了持有黑夜途径圣物的非凡者帮忙，或者，那属于他本身。 “综合这些条件，排查仆役和牧师们是否有遭遇不明显的通灵或诱导，排查主教们是否有背弃女神，排查最近常来教会的信徒同时排查那些信徒所在的街区，也许他们不是有意泄露，而是被人窃取，至于你们，由我排查。 “还有，找到失踪的那个仆役，看有什么线索。” “是，大主教阁下。”索斯特等“值夜者”执事同时回应道。 安东尼说话期间，爱丽丝能感觉到伦纳德一直盯着她，他似乎从对教堂内部熟悉、对“值夜者”熟悉当中联想到了什么，到索斯特整顿队伍准备离开时，视线还是时不时落在她身上。 爱丽丝知道伦纳德想到了什么，这很好猜——没谁会比前“值夜者”更熟悉这里了。 她想了想，转身朝外面走去，在越过伦纳德时停下步伐，抬眸笑道： “如果你想问我关于那件事的消息的话，我告诉过你该怎么做的。” 说完，她不给伦纳德提问的机会，转身就走。 伦纳德瞳孔微缩，想说点什么，但爱丽丝速度很快，几个呼吸间便转过了弯。 伦纳德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回过头来，他就看见索斯特队长和其余同事正看着他，于是他低下头道： “刚才说到哪了？” …… 回到家里，爱丽丝习惯性地观察了下克莱恩的情况，在发现他今天的课程是哲学课后默默把注意力移开。 她感慨了一声富翁的辛苦，又好奇地探寻起奥黛丽的生活来。 奥黛丽正在书房内，爱丽丝发现她正在弹钢琴，在爱丽丝听了半首曲子后，一名女仆推门而入。 “小姐，”女仆朝奥黛丽行礼道，“您晚上生日舞会的晚礼服已经准备好了，您现在要试吗？” 爱丽丝愣了一下，她想起奥黛丽昨天晚上邀请她去参加生日舞会的事情，忽然又改变了主意。 ——她打算去看看。 “放在那里吧，”奥黛丽回答道，“我午饭后再试。” 得到回答的女仆又退了出去，爱丽丝犹豫片刻，没有现在告诉奥黛丽，决定等晚上偷偷过去。 做好决定，爱丽丝把多余的注意力从奥黛丽身上收回。 …… 普利兹港票务中心，一个身穿黑色古典长袍、头戴尖顶软帽的男人站在门口，流动的人群却穿过这道身影，像是根本没有这个人一样。 祂捏了捏右眼处的单片眼镜，勾着唇角问道： “廷根市，对吧？” 这正是阿蒙。 被迫认下这么一个“母亲”的威尔·昂赛汀此刻已经放弃了挣扎，此前，在那座郊区的庄园内，阿蒙曾向祂提出过一个事实： “说实话，我并不关心你们两个谁能成神……我只是想要一个成神仪式，你知道为什么的，对吧？” 基于这样的事实，威尔·昂赛汀向阿蒙摆出了自己筹码的一部分，祂将夏洛克·莫里亚蒂这个皮套以及背后的克莱恩·莫雷蒂交给了阿蒙，却瞒下了后面的格尔曼·斯帕罗与道恩·唐泰斯。 祂以此换取了自己的安宁——或者说，有了更重要的事情的阿蒙顾不上理祂。 至于阿蒙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关心他们之间到底是谁成神，出于对这条途径的了解，威尔·昂赛汀信了，却没完全信。 ——阿蒙可能真的不关心，但威尔·昂赛汀坚定地相信，祂和命运一样，站边都是偏着的。 不过，威尔·昂赛汀猜测，成神仪式的事情应当是真的，毕竟“错误”途径的成神仪式摆在那里，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 …… 某个野外的树林里，塞尔温·马格里奇背靠一棵树，身体滑落下来。 一本深蓝色封皮的书从他手边落到地面上，自然打开，银色的文字在上面浮现： “你已经拿到了‘痛苦魔女’的非凡特性，接下来，只要举行仪式，就能晋升序列5了。” 大约4个月以前，她在西尔维娅的引诱下服下了“刺客”魔药，成为了一名序列9的非凡者。 在最开始，她以为这正是自己一直以来所渴望和追求的刺激生活，她以为这是个与众不同的新生活的钥匙，直到她发现自己被骗了。 身披斗篷的少女出现在那时还是“他”的塞尔温面前，告诉她，她遇见的卡珊德拉是个可恶的骗子，同时告诉她，这副魔药确实会为她带来伟大的冒险和前所未有的体验，而西尔维娅拿着的那本书，应该才是真正的卡珊德拉。 塞尔温在一段时间后再次见到了那本书，那本书出现在她面前，自称卡珊德拉，并表示自己被西尔维娅利用了，那可恶的骗子顶着“卡珊德拉”的这个名字招摇撞骗，并伤害了许多人。 它很想阻拦，却无能为力，它毕竟只是一本书。 塞尔温轻而易举地相信了这件事，因为“卡珊德拉”向她解释了为什么“刺客”魔药会为她带来毕生难忘的经历——这份魔药的序列7，名叫“女巫”。此刻，22条非凡途径才被她所知，“卡珊德拉”对她深表同情，并提出了一种补救措施。 这本神秘的书告诉她，她可以在序列4时选择晋升“铁血骑士”，这样她就会重新变回男性。 塞尔温接纳了这件事，她在“卡珊德拉”的指引下拿到了一份“女巫”的非凡特性，一口吞下，成为了序列7的非凡者，同时也变成了女性。 同时，从成为非凡者时就一直萦绕在她耳边的呓语声愈发深刻，塞尔温有时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头发将要脱离自己的控制，变成一条条张牙舞爪的蛇。 “卡珊德拉”说，这是正常情况，每一位中低序列的非凡者都将面临这样的问题，只有成为序列4的半神才能真正解决这件事，除此之外，“药师”途径的镇定剂也可以稍微缓解这种情况，但无法根治。 塞尔温听了，愈发想要加快晋升的步伐，“卡珊德拉”劝告过她，最好在掌握了本途径的力量后再进行晋升，否则多出来的力量会让她无法适应，但迫切追求变回男性的她拒绝了这件事。 于是“卡珊德拉”领着她又找到了一份“欢愉魔女”的非凡特性，至此，她已经晋升为序列6。 噩梦和呓语纠缠着她，她开始频繁地出现失眠症状，白天和夜晚时不时感到头痛，这样的痛苦当中，她迫不及待地询问起序列5的方向。 “卡珊德拉”告诉她，序列5的晋升并不能同先前一样，到了序列5，在接近半神的最后一个门坎，她需要举行晋升仪式才能成功晋升。 好在，“痛苦魔女”的晋升仪式并不算困难，她只要在火焰中灼烧一刻钟，于痛苦中服下魔药，就能成为序列5的非凡者。 接下来，她就可以准备晋升半神，到那时，她不仅能重新变回男性，还能摆脱现有的痛苦…… 想到这里，塞尔温高兴地笑了起来。 …… 伯克伦德街160号，主卧室内。 午睡的克莱恩并不如在爱丽丝面前表现的那样随意，他又一次“回到”了迷震小镇，看见了笑容嫣然牙齿缝隙里藏着血色肉丝的“绝望魔女”潘娜蒂亚，看见她被一点点吊起，眼晴绝望地翻白，脑袋低垂了下来。 那悬吊着的密密麻麻尸体，那让人惊悚的巨大蘑菇，那扭曲成一团的无数透明蠕虫，相继呈现，让克莱恩从梦中惊醒。 揉了揉太阳穴，克莱恩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真的不是太好，而这并非灰雾能解决的灵体污染问题。 他沉思一阵，进入盥洗室，来到灰震之上，具现出格尔曼·斯帕罗，让他祈祷道： “请转告‘正义’小姐，她最近什么时候有空？我想接受心理治疗。” 已经试穿完裙子的奥黛丽接收到了这条消息，她心中的那点不安和烦恼立刻消失，心情彻底平定下来。 果然没什么！唔，这么说，命运小姐晚上不会真的出现在我的生日舞会上吧…… 这会奥黛丽又后悔起自己的邀请来，她生怕爱丽丝在生日舞会上突发奇想，搞出来什么大麻烦，破坏了她的成人礼。 那我一定会成为贝克兰德的笑柄的……奥黛丽叹息一声，祈祷回应道： “……请转告‘世界’先生，我最近都有空困，由他确定时间和地点，唔，只要不在夜里，不超过贝克兰德西面几个城区……” 没过两分钟，奥黛丽就收到了“世界”就在今天在灰雾之上的答复，在短暂的惊吓后，她提出了灰雾之上无法使用超凡能力的疑惑。 很快，她再次得到了回答： “……我会请愚者先生解除这方面的限制，换用别的办法掩饰双方的真实模样……” 现实世界，奥黛丽不由得惊讶了起来。 灰雾之上能使用超凡能力这件事，奥黛丽其实是知道的——就算不看爱丽丝，嘉德丽雅的眼睛也很能说明问题了。 只是，奥黛丽也没想到，有人能这样频繁地请求愚者先生传递消息，还能寻求愚者先生解开这方面的限制。 ……这就是眷者的特殊待遇吗？ 奥黛丽想起了灰雾之上的命运小姐，尽管爱丽丝不能算是常规意义上的眷者，但愚者先生对她的态度也确实可以用纵容来形容，而奥黛丽又知道，命运小姐对待“世界”的态度非常亲昵。 ……难道是因为命运小姐？ 这是最可能的猜测了，奥黛丽不愿相信愚者先生会对每一个眷者都这样纵容——否则，那也太尽职尽责了，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事！ …… 舞会开始前，奥黛丽在女仆的帮助下更换衣服。 宴会的晚礼服更换流程复杂，远非一个人能够解决，除了贴身女仆安妮，另外还有三个女仆帮助奥黛丽更换这件衣服。 爱丽丝望着这奢靡的一幕，摇了摇头，轻巧地在奥黛丽耳边丢下了一句话： “生日快乐～ “不过，礼物应该是没有了哦。” 爱丽丝轻快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奥黛丽陡然一惊，动作停住，贴身女仆安妮疑惑地问道： “怎么了？小姐？” “没什么。”奥黛丽笑了笑，若无其事地继续换衣服。 但愿命运小姐不要做出什么太离谱的事情……她有气无力地在心底祈祷起来。 另一边，爱丽丝准备去找点吃的的时候，敏锐地发现了正躲在一边当“观众”的苏茜，她稍作思考，出现在了苏茜面前。 “……？”苏茜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抬头看她。 爱丽丝蹲下身体，毫不客气地伸手摸起苏茜的狗头来，顺便揉搓了一把狗耳朵，随后叹了口气，咕哝道： “到底为什么没有毛……呜，苏茜，你以后会变成人吗？变成人了是不是就没有毛了？” 苏茜沉默两秒，冷静地道： “我不知道。 “我只是一条狗。”(本章完) ------------ Chapter97 能屈能伸 暂且不提奥黛丽是如何发现自己的狗被绑架了的，总之，在帮克莱恩解决完“蠕动的饥饿”后，爱丽丝就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中。 对天使来说，做梦并不是正常现象，但爱丽丝最近似乎总是做梦——譬如今晚。 她梦见了自己最初在廷根市醒来的时候，那时她对整个世界都一无所知，最早的最早，她和比她小得多的孩子一起上识字课。 爱丽丝不是很喜欢这段经历，因为同学们都要比她小太多，梦境里的爱丽丝也一样，她不喜欢这段经历，迫不及待地想要结束这段学习经历。 她的愿望终于实现了，认识了足够多文字的她可以开启下一段学习了，但…… 当老师和同学们推了推右眼处的单片眼镜，笑吟吟地看着她时，爱丽丝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 当反应过来那不过是场梦后，她松了口气，随后眉皱的更紧，她意识到刚才的梦境里有两个她无论如何也不愿联系在一起的意向。 ——廷根和阿蒙。 这可不像是个好消息，爱丽丝捏了捏拳头，把这口锅砸到了威尔·昂赛汀身上。 想都不用想，这件事一定与祂脱不了关系。 她顾不上这会儿时间还是半夜，毫不犹豫地就喊醒了克莱恩，将自己在梦里得到的消息告诉了克莱恩： “阿蒙要去廷根！” 被吵醒这种事情，克莱恩不是第一次经历，他从梦里惊醒，听闻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皱起了眉。 继续睡下去是件不太现实的事情，克莱恩来的灰雾之上，把爱丽丝也喊了上来，待她的身影凝实，便张口问道： “怎么回事？” 爱丽丝便说起了自己的梦。 这算是爱丽丝少见的完整叙述下来的梦境，最大的功劳在源堡身上，因为爱丽丝可以放映梦境。 克莱恩听完了她的叙述，最终的结论却和她差不太远，惟有一点让他想不明白： “阿蒙为什么会突然对廷根感兴趣？” “肯定是因为威尔·昂赛汀！”爱丽丝毫不犹豫。 克莱恩沉默下来，他皱起眉，稍作思索后问道： “我记得你之前和我说，威尔·昂赛汀也许拿我的消息和阿蒙做了交易……” 爱丽丝当然记得这件事，但有一点她非常困惑： “可是，为什么是廷根？” “我有一个猜测，”克莱恩斟酌着道，“威尔·昂赛汀可能没说出全部的消息——祂大概没说出我的现状，只提了过去的部分。” 爱丽丝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威尔这么干的原因： “祂想给阿蒙找点事情做！” 这符合针对阿蒙的策略，因为爱丽丝知道，如果是自己，也会这么干。 克莱恩点了点头，赞成了这一观点，随后说道： “所以，只要有我在其他地方出现的新消息……” 爱丽丝眼睛一眨，毫不犹豫地挺直脊背道： “我知道了！ “可以有你在别的地方现身的消息出现，反正你有‘旅行’，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再消失！ “然后，我们要做的就是，在阿蒙做出点什么之前，把这条消息传给阿蒙……” 克莱恩摇了摇头，提醒她道： “但是在这之前，我们得先确保阿蒙不会做出什么。” 说得对，这是个大问题，爱丽丝抿了抿唇，几个间隙后，她的记忆停留在了阿蒙和艾芙琳那次单方面的相遇上。 “不会的，”她忽然镇静下来，“阿蒙不想和我结下死仇……所以我只要让祂明白我足够在乎廷根市，祂不会做真的做什么。” 停顿两秒后，她抬眸朝克莱恩道： “其实我们也未必要让克莱恩·莫雷蒂重新出现，威尔·昂赛汀面对阿蒙的时候肯定没有说实话，至少没有说出全部的实话。 “也许我可以试着挑起阿蒙对威尔·昂赛汀的怒火，让阿蒙先把重点放在威尔·昂赛汀身上，比如说把祂送回‘神弃之地’，送到本体身边……” …… 与克莱恩聊完，爱丽丝回到现实世界，沉吟片刻后，于书桌前抬笔写下了一封信。 这封信和她以往寄给阿蒙的信不同，爱丽丝只在这封信上写了短短两句话： “你知道我在廷根市待过相当长的时间……对吗？ “你肚子里的那个家伙也知道。” 这封信通过仪式被送到阿蒙手里，清晨时分，阿蒙倚靠在街道边，遥遥望着黑夜教堂内忙碌的身影，露出一个笑来。 祂抬起，转动右眼处的单片眼镜，片刻之后，一张纸便出现在了祂的手上。 那正是爱丽丝送过去的信，拿着信的阿蒙笑着摇了摇头，朝身上的另一个人问道： “怎么办，她好像不想我在廷根市动手。” 威尔·昂赛汀默然了一瞬间，忍不住问道： “……你很在乎她的感受？” “这只是一方面，”阿蒙含着笑悠然道，“另一方面是……威尔，你真的说出了全部的实话吗？” 祂刻意咬重了“全部”。 这话已经很能暴露出一些问题了，威尔·昂赛汀默然不语，阿蒙于是笑着低下头道： “也许我们该把你刚才问我的话反问回去……你很希望我们结仇吗，威尔？” …… 爱丽丝同样也没落下伦纳德。 她和伦纳德的关系还没好到她能半夜三更前去吵醒伦纳德，好在伦纳德作为‘不眠者’途径的非凡者，夜晚时常出没在圣赛缪尔教堂内。 爱丽丝捉到了没睡醒的伦纳德，他正在打“斗邪恶”，这把刚轮到他出牌，他是那个“邪恶”。 爱丽丝看到他正打算大胆地用个炸弹——有些人可能叫枪，总之就是四张一样的牌。 用掉那副炸弹，他手里便只有一张3了。 尽管许久没有和别人玩过这个游戏了，但爱丽丝还记得，3正是斗地主当中最小的牌——现在应该叫“斗邪恶”。 但爱丽丝一眼就瞟到了外面有一杆更大的枪——这么出出去，伦纳德输定了。 犹豫一秒后，爱丽丝决定遵循看牌不说话的原则，看着伦纳德输。 这场结局已经注定的牌局很快打完，爱丽丝卡在他们洗牌的时间出现在伦纳德身边，看也不看其他人，径直朝伦纳德道： “我有事要跟你说。” 伦纳德微微一愣，爱丽丝就接着说道： “很快！就一句话！洗完牌我就放你回来！” 伦纳德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牌友，跟着走了出来。待到无人的角落，爱丽丝立刻迫不及待地朝伦纳德说道： “最近别回廷根，阿蒙在那边。” 伦纳德瞳孔骤然收缩。 同帕列斯昼夜待在一起，他虽然不熟悉阿蒙，却也知道这是个危险又性格恶劣的天使之王，一时间，他不由得像爱丽丝一样担心了起来。 “廷根市……”伦纳德皱眉问道。 “我想祂不会做太过分的事情，”爱丽丝摇了摇头，“至少，在找到更可靠的替代品之前，阿蒙不会想要和我结死仇。” 她没说是什么的替代品，伦纳德下意识张口问道： “替代品？” 爱丽丝露出一个笑来，没有回应。 到底不是一无所知的年轻人，伦纳德意识到这不是他该问的，他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道： “我明白了。” …… 一周的时间转瞬即逝，爱丽丝大部分时间仍过得无所事事，直到周一下午三点，在塔罗会上听见“正义”奥黛丽的那声“下午好”时，她才惊觉时间流逝。 “下午好。”她点头回应道。 奥黛丽并没有因此停下，爱丽丝之后，她还有许多个要问候的对象，直到她问候完一圈，爱丽丝眨眼看向了“隐者”嘉德丽雅。 “隐者”女士这一次终于没有再让人失望，她推了推脸上的眼镜，站起身来，朝青铜长桌的首位行礼道： “愚者先生，这次有三页日记。” 终于有了……爱丽丝好奇转过头，朝她问道： “你联系上贝尔纳黛了？” “……是的。”“隐者”嘉德丽雅点了点头。 爱丽丝重新靠回椅背上，接下来是愚者的阅读时间，没有人打扰，只有爱丽丝觉得有些无聊。 当看到日记上出现的“故乡”两个字时，克莱恩心中就有了猜测，读完日记，他朝嘉德丽雅问道： “你的问题是什么？” 愚者先生怎么知道我要提问，而不是做请求……不愧是愚者先生……嘉德丽雅念头一转，态度恭敬地开口道： “愚者先生，女王曾向命运小姐询问过……” 爱丽丝抬起了头。 “隐者”嘉德丽雅面不改色地接着说道： “……‘故乡’的意思，当时，命运小姐告诉她，回得去的是家，回不去的是故乡。” 她话音落下，克莱恩望着她沉默两秒后，扫了一眼爱丽丝才道： “她说的没错。” “隐者”嘉德丽雅呼出一口气，接着说道： “命运小姐当时说了一些有关‘故乡’的事情……” 克莱恩再次看向爱丽丝。 爱丽丝皱了下眉，毫不客气地朝“隐者”嘉德丽雅说道： “有话直说。” 察觉到她的耐心已经基本消失，“隐者”嘉德丽雅不再铺垫，直接问道： “我想知道，您，命运小姐，或者像是其他这样的人，你们在过去，与罗塞尔大帝是否曾相识？” 克莱恩微微一愣，爱丽丝就不耐烦地踢了脚板凳腿： “不知道。” 克莱恩动作微顿，最终没有阻拦，他意识到，让爱丽丝这样不耐烦地糊弄过去或许是最好的办法——因为他不清楚爱丽丝到底跟贝尔纳黛说了些什么玩意儿。 在心里把爱丽丝骂了一遍后，克莱恩笑了笑，朝“隐者”嘉德丽雅道： “看起来命运不喜欢这个话题。” 之后，他同爱丽丝一样，不再理会“隐者”嘉德丽雅，靠在椅背上道： “你们开始吧。” 嘉德丽雅动作微顿，而后沉默着坐下。 她居然真问了……不过，确实太冒犯了，也难怪命运小姐生气……“倒吊人”阿尔杰把视线从“隐者”嘉德丽雅身上移开，侧头望向青铜长桌最下首的“世界”格尔曼·斯帕罗： “你的神奇物品快要制作好了，这周就能给你。” 他指的是“海洋歌者”非凡特性对应的神奇物品。 那位“工匠”之前抢先完成的是“正义”小姐的手套，“世界”的委托被顺延到了这周。 “世界”点了点头道：“不算太慢。” 不算太慢……如果再拖两三周或者一个月，你是不是就要“传送”过来拜访我了？“倒吊人”阿尔杰莫名有点警惕地想道。 因为初步的计划是从风暴教会拿到“灾难主祭”魔药，且本身刚开始“海洋歌者”的消化，他没有求购相应的非凡材料，恢复了沉默，旁观起其他成员的交易。 见短暂没人开口，“月亮”埃姆林将视线投向了“太阳”，斟酌着问道： “我需要一份序列5的人造吸血鬼非凡特性，你想得到什么？” 爱丽丝一拍脑袋，脱口而出：“哎呀，我又把你忘了！” 埃姆林无比痛恨刚才开口说话的自己，他一边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一边喊道： “命运小姐……” 他斟酌着，想尽可能以不那么冒犯的方式说出来你都忘了那么多次了，要不算了吧。 但爱丽丝主动提出了这一点： “也许命运不希望我用这样的方式针对你……唔，这样看来，也许我未来会需要你的帮助？” 她若有所思地打量起埃姆林。 “月亮”埃姆林停顿一瞬，很快意识到这是自己的机会，他当即回应道： “命运小姐，如果您有需要，请尽管叫我！” “太阳”戴里克欲言又止地看了眼“月亮”埃姆林，最终什么也没说。 “正义”奥黛丽保持微笑，不着痕迹地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了。 “魔术师”佛尔思也不忍看下去，想象力丰富的他总觉得“月亮”埃姆林的表情透出一种莫名的谄媚，她同样移开了视线。 爱丽丝嘴角抽搐，扶了扶额，心情复杂地称赞道： “‘月亮’先生，你还真是……能屈能伸啊。”(本章完) ------------ Chapter98 身份 “月亮”埃姆林总觉得自己好像被骂了，他觉得哪哪都不对劲，但一想到眼前的爱丽丝，清醒状态下的他还是放弃了申辩，转移起话题来： “你想好需要的报酬了吗？” 这话是冲着“太阳”戴里克说的，戴里克愣了一下道： “呃……‘太阳’途径序列5的魔药配方。” 序列5的魔药配方，这很难买到，价格4500到7000镑不等，主要看买卖双方各自的急迫程度，还有，鉴定真伪需要付出的代价……“月亮”埃姆林刚要答应，就听见“世界”先生低哑的嗓音响起： “我有。” 一时之间，巨人居所般的宫殿一片静默，塔罗会诸位成员都略显麻木，爱丽丝吃惊地问道： “这也是你占卜……你那次占卜的收获之一吗？” 爱丽丝把“永恒烈阳”咽了回去，换了个更委宛的问法，这话转的很明显，“正义”奥黛丽等人不由得开始思忖她原本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爱丽丝没有答疑解惑的兴趣，她目光灼灼看着“世界”，克莱恩在这种气氛里操纵着“世界”点了点头： “没错。” “月亮”埃姆林及时问道：“多少钱？” 克莱恩在计算了埃姆林·怀特的财政状况后，让“世界”格尔曼·斯帕罗低沉笑道： “5000镑，‘光之祭司’魔药方。” 5000镑？埃姆林先是一愣，旋即亳不犹豫开口道： “成交！” “世界”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点了点头道：“好。” 随后，他看见“正义”奥黛丽环顾了半圈，听见这位少女道： “我有一个调查任务要委托。” 调查任务……克莱恩内心突然咯噔了一下，“世界”格尔曼·斯帕罗的表情随之有点呆滞。 调查任务？爱丽丝好奇地扭头看去。 “什么调查任务？”“魔术师”佛尔思主动开口询问。 在她的印象里，正义”小姐的委托都是报酬丰厚相对简单的那种，能接一定要接！ “正义”奥黛丽组织了下语言道： “贝克兰德最近发生了两件事情，一起是辛德拉斯男爵疑似被栽赃案，一起是下院议员马赫特因大气污染治理遇袭案…… “而在这两件事情里，都有一位叫做道恩·唐泰斯的富商存在，他到贝克兰德只有两个月左右，刚向黑夜教会捐献了价值一万几千镑的股份，试图建立一个针对贫民的助学基金。 “我想请人调查下这位先生的真实情况。” “噗！”爱丽丝没忍住笑出了声，“道恩·唐泰斯，噗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嗝。” 她的笑声毫无遮掩，即便是傻子也知道她是知情人了，克莱恩在灰雾里丢给爱丽丝一个警告的眼神，爱丽丝一边笑一边举手比了个“ok”，随后止住笑朝“正义”奥黛丽道： “你知道吗？我差一点就成了道恩·唐泰斯，或者道恩·唐泰斯的女儿。” “啊？”奥黛丽用一种困惑的眼神看着她。 爱丽丝摊了摊手道： “也许这件事应该由愚者先生或者‘世界’先生告诉你……唔，‘世界’先生？” 她扭头看向“世界”。 爱丽丝的笑声成功让“魔术师”佛尔思止住了关于“世界”先生的联想，而后续的话更是暴露出了一个惊人的可能性，让佛尔思为自己方才的想法而感到惊悚。 其他人也隐隐有所猜测，他们意识到道恩·唐泰斯很可能是“世界”格尔曼·斯帕罗的假身份，纷纷看了过去。 众人的注视中，“世界”声音低沉地开口道： “道恩·唐泰斯是一个身份。” 通过短暂的思考后，克莱恩决定将道恩·唐泰斯定性为一个公共马甲，而非单纯的“世界”——防止万一伦纳德哪天来了塔罗会露馅了。 另外，他不想在塔罗会成员心中留下愚者只有一个眷者出现的印象——爱丽丝不算。 道恩.唐泰斯只是一个身份？“正义”奥黛丽若有所思地看着话还没说完的“世界”。 然后，她就听见“世界”格尔曼·斯帕罗简单说道： “我和我的同伴共用的身份。 “我偶尔会伪装成他。” 说到这里，他目光不含感情地扫了“魔术师”一眼。 “魔术师”佛尔思只觉得自己被一道闪电劈中，她浑身僵住，发自内心地庆幸自己没有说出对道恩·唐泰斯肾脏和前列腺的怀疑。 “正义”奥黛丽瞬间觉得茅塞顿开，她顿时理解了爱丽丝刚才的话，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至少有一部分。 短暂的错愕和震惊后，奥黛丽大部分情绪迅速回落，只留下了兴奋。 除了她介绍入会的“魔术师”佛尔思，这还是她第一次在现实中与塔罗会其他成员见面！ “有一种历史在这一刻被书写的感觉！唔，‘世界’先生，以及‘愚者’先生的其他眷者，额，他们应该也算是‘世界’，为什么要弄出道恩唐泰斯这个身份，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辛德拉斯男爵被诬陷的事情、马赫特议员被袭毒的事情、他们捐款建立助学基金的事情，真的比我预想得更加复杂更加重要啊……怎么忽然觉得王国上层开始不平静了，这种感觉在埃德萨克王子死亡大雾霾事件发生时，我曾经有过，今天更加强烈了。 “现在知道了道恩·唐泰斯这个身份，我或许能侧面参与和配合，降低爸爸妈妈他们被波及的风险，降低那些无辜者死亡的风险……”思绪纷呈间，“正义”奥黛丽很快有了决断，那就是答应父亲，加入道恩·唐泰斯捐款成立的“鲁恩慈善助学基金”，然后，她在心中嘟囔了一句： 塔罗会“世界”先生建立的慈善资金有塔罗会的“正义”加入，不是很合理吗？ “倒吊人”阿尔杰和“隐者”嘉德丽雅这一刻并不是太惊讶于道恩唐泰斯就是“世界”，就是“愚者”先生脊者的集合，他们脑海里闪过的最多的一个念头是： 贝克兰德将有大事发生！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瞥了克莱恩一眼，尽管知道克莱恩没说出全部的实话，却也没拆穿他。 “月亮”埃姆林坐正身体，没什么心眼地问道： “这个公共身份是用来做什么的？” 爱丽丝诧异地扭头看向了他。 你问那么多，怎么不自己去调查……克莱恩腹诽了埃姆林·怀特两句，让假人“世界”低沉笑道： “当然。 “有待调查。” 这含糊的态度明确就是他不愿意说，“月亮”埃姆林虽然没有情商，但此刻他多少也听明白了“世界”的意思，干笑两声，不再说话。“正义”奥黛丽见状，用了一秒钟的时间控制住差点上扬的嘴角，接着才对“世界”格尔曼·斯帕罗道： “好的，我明白了，感谢您的告知。” 这个时候，她越想越觉得加入“鲁恩慈善助学基金”是件好事，以后真遇到什么风险，或是自己处理不了的事情，完全可以提前通知“世界”先生一句，然后正常地前往基金会，在道恩·唐泰斯隔壁忙碌。 唔，如果心理炼金会对我有了怀疑，或是拿来任务试探我，我就约他们在基金会见面……道恩·唐泰斯的形象和“世界”先生在灰雾之上表现出来的样子真是完全不同啊，嗯，‘“世界”先生是个经验丰富的伪装者…… 还有，道恩·唐泰斯是公共身份，不是任何时候都等于格尔曼·斯帕罗，难怪会有他在女性方面喜好广泛的传闻…… 格尔曼·斯帕罗这种疯狂的杀手、冒险家，肯定是配纯洁天真的少女才恰当……不，等等。 奥黛丽压下脑子里命运小姐的脸，不敢再联想下去。 爱丽丝环顾一圈，朝“正义”奥黛丽问道： “我有些好奇。 “你先前打算给的委托费呢？” 奥黛丽的动作可疑地停顿了一下，才想起这位命运小姐的风格，她静默两秒，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世界”，犹豫着问道： “我打算付出500镑的调查费用，您和‘世界’先生打算怎么分？” 这是要给钱的意思，克莱恩心底升起一抹喜意，他在灰雾的遮掩下看向爱丽丝，爱丽丝则无视了他期待的神情，扭头朝奥黛丽道： “很简单。 “你可以给他一枚金币留作纪念，然后把剩下499镑给我。” 克莱恩望着爱丽丝眼神里的期待和感激消失不见，变成了一种压抑的愤怒。 这……“正义”奥黛丽本能地看向了“世界”。 “对半分。”“世界”强硬道。 爱丽丝不怎么高兴的地看了一眼世界，但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 “……好。”“正义”奥黛丽一时间说不上来自己的心情，只应下了这件事。 “世界”格尔曼·斯帕罗点了点头，便不再管道恩·唐泰斯的事情，扭头朝“太阳”戴里克问道： “你们那里有诡术邪怪吗？” “世界”顿了一下，又补充道： “或许你们用的是其他名字称呼它，总之，它擅长伪装，能力诡异，近乎半神层次，有一只特性聚集的主眼……” 爱丽丝神色微动，她知道克莱恩这是在收集序列4的魔药主材料，直到这会她才惊觉，克莱恩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逼近序列4，逼近半人半神的存在。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已经快赶上自己了！ 这个事实爱丽丝很是不高兴，她迫不及待地想回到现实生活中，服下序列3的魔药，随后又想起自己没有辅助材料。 ……要不我直接把特性吃了？ 爱丽丝低头陷入沉思。 对晋升来说，辅助材料并非必须之物，只要拥有仪式和主材料，即使没有辅助材料也能晋升——对于这一点，爱丽丝经验非常的丰富。 而爱丽丝的仪式早已通过她不曾理解的方式完成，她如果想，其实随时可以服下“混乱行者”的非凡特性。 “太阳”戴里克想了想道： “常见的怪物里没有，但或许有谁遭遇过，我会翻找资料或帮您询问的。” 爱丽丝看了眼戴里克，轻微皱了下眉，决定继续尝试，如果等克莱恩拿到主材料还没有线索，就算了。 ……真烦，他们升级怎么都这么快？ 爱丽丝不满地趴了下去。 假人“世界”“嗯”了一声，作为这场对话的结尾，接着，“魔术师”佛尔思开口道： “我需要古老怨灵的诅咒物和残余灵性。” 她已不止一次在塔罗会上提出这个要求，但遗憾的是，这次的结果与先前并无什么不同，依然没有人回应她。 她是最后一个提出交易的人，接下来，塔罗会的交易环节便结束了，自由交流环节开始，爱丽丝举了下手，懒洋洋地开口道： “阿蒙的重心已经从贝克兰德移开。” 塔罗会众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尽管他们中的大多数都不曾面见阿蒙，但爱丽丝和戴里克的描述尤为惊悚，当听到这么一个家伙在自己身边时，大家都有点惊慌。 爱丽丝望着他们的表情，摸了摸下巴道： “最近这周，黑夜教会有件趣事。” 她是带着笑意开口的，“月亮”埃姆林和“太阳”戴里克下意识看过去，“倒吊人”阿尔杰、“正义”奥黛丽和“隐者”嘉德丽雅却因过去的经历而有了某种不好的预感，身体紧绷起来。 好在爱丽丝这次说出口的确实是件对常人来说也有趣的事情： “你们知道黑夜教会的查尼斯门吧？唔，就是存放封印物的地方。 “就在这周，有个可耻的小偷进了查尼斯门之后，却什么都没拿，逛了一圈就出来了。 “黑夜教会对此愤怒又惶恐，正在调查到底是谁做的，有许多人受到了排查。” “世界”紧随其后接上了这句话：“我也受到了排查。” “正义”奥黛丽欲言又止地看了眼爱丽丝，她听到这件事时，第一反应就是爱丽丝干的，但她理智地没有问出声，而是看向了青铜长桌的首位，希望通过愚者先生的反应来判断。(本章完) ------------ Chapter99 方向 克莱恩没有任何反应。 尽管他知道这件事，甚至这件事其实是就是他干的，但愚者显然不该为此有什么反应——除非他打算承认这是自己的眷者干的。 但这是不可能的，所以愚者没有任何反应，倒是爱丽丝一拍桌子，瞪着其他看她一眼又收回视线的人道： “你们什么意思啊！怎么好像这是我干的一样！我像是那种人吗！” 命运小姐，你不是像，你是就是啊……“正义”奥黛丽收回视线，不敢说话。 “你不像，”“世界”真诚地评价道，“我们都能看出来你不是人。” “？”爱丽丝拿眼睛瞪他。 对此有所预料的“正义”奥黛丽等人及时忍住笑声，即使是最没心眼的“月亮”埃姆林，也咬住了嘴唇避免自己笑出来。 “世界”掩饰般地轻咳一声，随后朝其他人说道： “这件事确实不是命运小姐干的，她没必要这么做——你们或许有人收到了消息，她现在是黑夜教会的圣者。” 这倒不是隐秘的消息，黑夜教会新版的圣典已经传开，新的圣者已经不再是秘密，塔罗会的成员也只是不太适应爱丽丝的这个身份，时常想不起来。 他们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件事，不再将怀疑对准爱丽丝，“正义”奥黛丽甚至打探道： “命运小姐，你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吗？教会有调查出结果吗？” 爱丽丝笑吟吟地看了一眼青铜长桌首位的愚者先生，随后在右胸口连点四下，画下一个绯红之月的标识，轻声道： “赞美女神。” 这……塔罗会的成员很快意识到，这种行为其实是回答，意思是这是一桩隐秘，但…… 这行为，堪称渎神！ 不管爱丽丝过去如何，未来又如何，他们都知道，命运小姐目前只是一位天使，而愚者…… 在塔罗会成员的印象中，愚者，是比七神还要神秘、还要强大的存在！ 哪怕知道命运小姐与这两位存在都关系暧昧，也不止一次见到过命运小姐冒犯愚者先生，他们还是纷纷看向了青铜长桌的首位。 克莱恩知道他们为什么看自己，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不久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黑夜眷者的克莱恩轻轻叹了口气。 你们的愚者，私底下也是要赞美女神的啊…… 他在心里咕哝了一句，面上却只牵动唇角，笑着看了爱丽丝一眼。 克莱恩什么也没说，但这一眼便已足够，众人纷纷意识到愚者先生并不在意这件事，“倒吊人”阿尔杰甚至想起了许久之前，命运小姐关于“两头下注”的发言。 命运小姐，似乎是因为愚者先生是最可靠的选择，才选了愚者先生的…… “倒吊人”阿尔杰心念一动，新的疑问又冒了出来——到底是因为命运选中了这个选择，这个选择才最靠谱，还是因为这个选择最靠谱，所以命运才选中了这个选择呢？ “倒吊人”阿尔杰叹了口气，又想起爱丽丝提起过的那个自杀的“先知”。 在命运面前，类似的问题似乎注定是误解的。 不过，命运小姐……此刻应当还代表不了命运？ “倒吊人”阿尔杰不确定地看了一眼爱丽丝，可惜的是，他终究对天使之上的领域缺乏了解，无法继续思考下去——他毕竟连半神都不是。 一片安静中，“隐者”嘉德丽雅转头朝“世界”说道： “你要的情报，这周给你。” “好。”假人“世界”点了点头。 这预示着交流环节再一次开启或者说恢复，“倒吊人”阿尔杰想了想，扭头朝“太阳”戴里克问道： “弄清楚前任首席陵寝的事情了吗？” “太阳”戴里克有些羞愧地说道：“我才交到两个朋友。” 作为一个走“太阳”途径的非凡者，他在训练场与人做纯粹的格斗，十次赢不了一次，依靠被揍总算和以前的熟人建立起了联系，但称得上朋友的只有两个。 不等“倒吊人”回应，他连忙补充道： “不过，我有听说‘六人议事团’是想打开那座陵寝，不管怎么样，至少得回收特性。” 在白银城，没人觉得这样的行为不对，因为对他们来说，浪费就是犯罪。 “倒吊人”阿尔杰轻轻颔首，将嘴边的教育话语改了一下道： “做得不错。 “不一定是朋友才能提供帮助，当你建立起联系的人足够多，自然会收获一定的情报。” 得到认可的“太阳”戴里克怔了两秒，内心的羞愧感一下淡化，不太好意恩地说道： “我会进一步弄清楚这件事情的。” 我会努力在下次塔罗聚会前再交两个，不，一个朋友的……戴里克迅速在内心又定了个目标。 克莱恩见状，让“世界”格尔曼·斯帕罗低哑开口道： “如果涉及死神领域，可以请教我。” 爱丽丝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克莱恩，想起了他那个“死神”途径的“眷者”。 “谢谢您，‘世界’先生。”“太阳”戴里克感激地回应道。 爱丽丝扭头看向“太阳”戴里克，她也想就这个话题说点什么，但似乎很难找到合适的话题，犹豫两秒后，她忽然有了个好主意，朝“世界”问道： “那个蘑菇怎么样了？” 克莱恩一下子想起自己在隐秘小镇内的经历，他想也不想地摇头道： “它很危险，非常危险。” 什么蘑菇？危险？ 塔罗会成员面面相觑，隐晦的视线落在“世界”和爱丽丝身上，但“世界”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爱丽丝也只是失望地道： “好吧。” 这件事过后，塔罗会不再有其他的交流，在彼此学习了一些神秘学知识后，塔罗会便结束了。本次的罗赛尔日记没什么东西，爱丽丝读完后便返回了现实世界。 …… 无人的房间内，塞尔温·马格里奇又一次被噩梦惊醒。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睡过一个好觉了，噩梦、失眠、呓语和头疼都严重地干扰了她的睡眠质量，这会儿她的眼睛里布满血丝，眼睛周围更是有着沉重的眼袋。 塞尔温的脸色憔悴无比，若非有身为魔女的加成，只怕她的脸色还要更难看，她呼出一口气，用冥想略微缓解一点痛苦，随后翻开那本深蓝色封面的书，不甘心地询问道： “真的没有办法解决这个情况吗？我快受不了了！” 这么说着，塞尔温顺手抓向自己茂密的头发，用力抓挠起来，不多时，他就带下来一块仍带着头发的头皮。 这血腥的场景却并没有让塞尔温感到不适，她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容，随后表情又狰狞起来，恶狠狠地把那一撮头发丢在了地上，抬脚用力碾压下去，凶狠地朝他们喊道： “我让你们跑！让你们跑！” 作为一本书，“卡珊德拉”对此没有任何情绪，它只是平静地浮现出一行银色的文字： “有一件事，或许能帮助你。” 踩完头发的塞尔温抬起头来，表情狰狞且凶狠地望向“卡珊德拉”，在看见那行字后，唇角向上扬去，嘴唇咧得极大。 他血色的眼睛里满是病态的兴奋，整个人都扑向了桌面，迫不及待地发出了询问： “什么办法？” “卡珊德拉”毫不犹豫地给出回答：“完美的仪式能缓解这种情况。” “完美的仪式……”塞尔温失神地重复，“完美的仪式……完美的仪式……完美的……我要完美的仪式！” 塞尔温的眼神在失去焦距后又重新聚焦，重新变得兴奋而疯狂，“卡珊德拉”似乎是觉得事情差不多了，适时地接上了刚才的话： “给予他们欢愉，再赐予他们绝望，让他们在愤怒之中将你焚烧，你就能在最完美的痛苦中晋升。” “我这就去！”塞尔温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我这就去，我马上去，我马上去……” 她的眼睛很快又失去焦距，双目失神地离开了房间，当然也没忘记带上合拢的“卡珊德拉”。 …… 回到现实世界的爱丽丝很无聊，她坐在书桌前，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差不多是她这一周的状态了，给阿蒙送去那封信后，爱丽丝的注意力就没离开过廷根市，这比她在克莱恩身上投放的注意力要多的多——克莱恩那边只是关键词提醒，而廷根市这边，她是全程关注的。 好消息是，阿蒙看起来并没有做什么的兴趣，或者说，阿蒙似乎没那么信得过威尔·昂赛汀，祂心心念念的，是把威尔·昂赛汀送回本体那边。 但作为从第四纪存活到现在的资深天使，哪怕成为序列1有侥幸的成分在，也侥幸不过爱丽丝去，威尔·昂赛汀多少还是有点实力的。 虽然比起阿蒙，那肯定是被轰的连渣都不剩，哪怕是对上分身也没有胜算，但阿蒙似乎一时半会儿真拿祂没办法。 当然，爱丽丝猜测，这里还有一个主要原因是，阿蒙并不希望威尔·昂赛汀真的被逼到失控。 所以，阿蒙至今为止的主要目标，确实是在同威尔·昂赛汀做斗争——至少这具分身是这样的。 爱丽丝在塔罗会上说的话并没有说谎，阿蒙的重心已经从贝克兰德移开，当然也不是廷根市，因为祂本身已经从廷根市离开了。 爱丽丝怀疑，就像曾经的阿蒙想绑架她而言，这会的阿蒙可能在想尽办法把威尔·昂赛汀转运进“神弃之地”的本体内。 很明显到了这一步，威尔·昂赛汀就绝对没有逃脱的余地了，不说别的，就单说是外位格，就够押威尔·昂赛汀一步的了。 爱丽丝叹了口气，刚准备凝神想想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忽然间，她在耳边听到一阵嘈杂的呼唤声。 不，不是在喊她…… 爱丽丝思念一动，灵魂向上升去，身体却重新陷入睡眠，梦境中爱丽丝窥见了一个奇异的未来。 她首先看到的是一个高高练习的木质十字架，上面绑了一个人，那人神情狰狞而疯狂，眼睛里透着许多红血丝，看起来好像很久没睡好了。 爱丽丝莫名觉得这张脸有几分熟悉，她皱了下眉，朝下看去，十字架下是一堆未点燃的干燥木材，而十字架的周围，则聚满了人群。 爱丽丝听见了喧闹的声音，就是从这些人群口中传出的，侧耳仔细倾听后，爱丽丝听见他们大喊的内容： “烧死她！烧死她！” 爱丽丝呆滞地眨了下眼睛，随后地面上的柴被人点燃，烈火冲天而起，包裹住了十字架上的女人。 爱丽丝惊醒过来，轻轻眨了下眼睛，皱眉思索起来。 她首先想到了是那个熟悉的五官，占卜寻找熟悉感的源头轻而易举，爱丽丝只闭眸一瞬，便找到了相应的记忆来源。 彼时还是个男人的塞尔温·马格里奇呈现在她面前，爱丽丝捏了捏眉心，想起几个月前的那次相逢，塞尔温手里的“卡珊德拉”，意识到了这个麻烦的来源。 爱丽丝心念一动，心底忽然有了个想法。 “混乱行者”魔药的辅助材料，对于其他人来说，难点是找到“预言”，而且必须是失败的“预言”。 这是很难确定的，大部分这个层次的非凡者，如果没有同途径高序列的帮助，大概只能和她一样纠结梦境的食用方法。 但对她来说…… 她自己就是“先知”，她完全可以自己做出“预言”！ 她的梦境来自命运本身的启示，毫无意外地的残留有命运的力量，但她的预言，实际上也残留有力量。 只是这些预言都实现了或者还在过程中而已……至少她记得的是这样。 但她实际上并不是只有梦境一条路可以走……偷别人的不算，嗯。 我完全可以自己主动做出“预言”，然后打破自己的“预言”……虽然这好像会显得我像是个招摇撞骗的骗子……唔，这不会影响我“先知”的扮演吧？ ……不管了，大不了换一批人凑消化度。 那么，我首先需要给“预言”找一个合适的载体…… (本章完) ------------ Chapter100 一幅画 这很好找，没什么比画作更常见、更合适了，爱丽丝找出画纸，将梦境最后的那幅场景画了下来。 好，接下来我要做的就是，找到梦境里的地方，把消息以一种可笑的方式传出去…… 爱丽丝挣扎了一下，决定明天起来再努力。 …… “欢愉……”塞尔温在房间内走来走去，“给他们以欢愉，赐他们以绝望……到底要怎么做到这种事情呢？” 她已经这样走了有一段时间了，昨天，在听完“卡珊德拉”的提醒之后，她兴奋的地冲了出去，随后意识到她根本不知道应该这么做。 大方向上要怎么操作，塞尔温其实是清楚的——帮助别人，再损坏别人的希望，无非是这样罢了。 但塞尔温发现，单知道这个是行不通的，因为她不知道要怎么找到足够多的需要帮助的人，也不知道怎么让这些人自发地想要烧死她，相比起来，另一个难题倒很简单——非凡特性入口即化，只要她用东西包裹着非凡特性塞进嘴里，在火刑架上咬破就可以了。 她的烦恼似乎被“卡珊德拉”看见了，那本深蓝色的书无风自动，悄无声息地打开，一行银色的文字缓缓浮现： “也许，我有一个办法。” 塞尔温若有所感地看过去，“卡珊德拉”上面银色的文字熄灭，又重新浮现出新的文字： “我听到一些故事，那里面时常会提到‘女巫’。 “不是‘魔女’途径里面的‘女巫’，这里的‘女巫’往往有着神奇的力量，她们会为主角提供各种各样的帮助，同时取走主角的一样东西作为交换的代价。 “你也可以尝试这样去帮助人，但不告诉对方你要取走东西，也不告诉对方你取走的是什么。 “或者，也许你想增加一点可信度？你可以取走一样无关紧要的东西，或者告诉他们报酬延后再付，表现得好像自己只是准备发个善心。 “大多数人都会相信这一点，之后，你就可以在大功告成后取走你真正的报酬，为他们带来绝望……” 塞尔温的眼睛一点一点亮了起来，不需要“卡珊德拉”继续说下去，她已经明白了这个方法的绝妙之处： “这样的话，只要我足够灵验，那许多人都会向我来请求帮助，有的人还会帮我宣传，而死了的也不需要担心，他们没有能力宣传！” “没错，”“卡珊德拉”认同了这个猜测，“不过，你记得留下足够多的人，为你举行仪式。” “当然，”塞尔温自信一笑，“我这就去准备！” 一时间，看到生存希望的塞尔温觉得自己耳边的呓语声都大了起来，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充满希望，他随心所欲，忘记了自己正在经历的日子。 …… 第二天醒来后，爱丽丝决定去问问克莱恩对类似的事情有什么经验。 灰雾之上，克莱恩听完了爱丽丝的描述，皱起眉问道： “你说你要把消息传出去，但最好没有一个人相信？为什么要这么做？” 爱丽丝众多可以用来胡扯的理由中犹豫了两秒，随后开口道： “这是命运的指引。” 克莱恩动作停顿了一下，随后不解地反问道：“……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跟我说这个了？” 爱丽丝摊了摊手，理所应当的地回答道： “我并不想这么跟你说，但如果你要问为什么的话，我确实没办法给你解释——这似乎就是命运的指引。” 克莱恩不得不接受了这件事，随后回答道： “好吧……不过，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知道这个？” 爱丽丝很有攻击性地给出答案： “也许是因为你的序列8名叫‘小丑’？” 不得不承认，这句话伤害性不大，但侮辱性极强，克莱恩乍一听爱丽丝的回答，产生了一种不想理她的欲望。 但他忍住了，他想了想，朝爱丽丝说道： “要不……你发表这幅画？” 爱丽丝困惑地看着克莱恩。 克莱恩斟酌着说道： “首先，这是幅画，对吧？ “为什么你不干脆让它只成为一幅画呢？作为你的作品发表，不要提它背后附带的意义，这样就没有人会想这件事了。” 爱丽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接纳了这个建议。 “对了，”克莱恩看了眼爱丽丝，忽然补充道，“如果有机会，帮我问问伦纳德的联系方式吧——我是说，如果我要给他写信的话，应该寄到哪里？” 爱丽丝点了点头，记下了这件事。 克莱恩给出的不是完整的办法，回到现实世界，爱丽丝沉吟了片刻，意识到自己首先不能以自己的身份发表这幅画——否则，是个人都会多想。 她需要一个不起眼的身份，或者把这幅画摆在一个不起眼但人来人往的位置…… 爱丽丝眨了眨眼睛，想起了许久未见的伊恩。 这个长期待在“勇敢者酒吧”的孩子，无疑是个合适的对象，她只要把这幅画放在这孩子所处的房间内，想来这孩子的每一位老顾客都会多看一眼，而只要伊恩随口敷衍地解释一句，这件事便会被绕过去。 爱丽丝眼前一亮，立刻去找伊恩。 久违地来到“勇敢者酒吧”的三号桌球室门前，爱丽丝推开门，声音惊动了里面的人，鲜红色眼睛的男孩扭头看过来。 爱丽丝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伊恩身上的衣服，她上一次见到伊恩时，时间还是冬季，天气很寒冷。 那会儿的伊恩常年披着一件老旧的大衣，戴着假胡子，伪装一个成年人的形象，而现在，大概是天气太热，伊恩换上了一件亚麻色的衬衫。 这显得他要年轻许多，爱丽丝走进去关上门，望着伊恩失去笑容和血色的面庞说道： “说真的，你穿这身贴上胡子未免也有点太假了。” 伊恩沉默地摘下了胡子，站起身道：“您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事情我就不能来了？”爱丽丝惊讶地反问道。 伊恩不做反驳，他对爱丽丝的情感主要由畏惧组成，他低下头道： “不，不，您当然可以来。” 爱丽丝耸了耸肩，迈步走过去，把那幅画放在伊恩面前，在伊恩困惑的眼神中说道： “把这幅画摆到这个房子里最显眼的位置……如果有人问，你就随便挑一个不起眼的答案。 “放心，这不会给你带来任何麻烦，我只是需要更多的人看见它，然后不把它当回事。” 伊恩困惑地眨动了一下眼睛，回答道： “哦，哦，好的……” 爱丽丝摊了摊手，朝他笑道：“祝你好运。” 说完这句话，她消失在原地。 …… 黑夜教会的气氛还没有从有人闯入教堂的事情中缓过来，圣赛缪尔教堂内的“值夜者”和“红手套”数量并不多，尤其是在打牌的变少了。 爱丽丝搜寻一圈，没能找到伦纳德的身影，这是正常的，伦纳德毕竟不可能每天晚上都来打牌，爱丽丝叹息一声，意识到了一个固定联系方式的重要性。 看了一圈，确认没有其他收获后，爱丽丝陷入了睡眠当中。 …… 周三晚上，克莱恩变换成黑发褐瞳的夏洛克·莫里亚蒂的外表，身高瞬间成185变成172，他低下头看了看拖地的裤脚，沉默两秒后，弯下腰一道一道地卷起裤脚。 乐观一点，我至少比爱丽丝高……唉，下次为换装准备衣服还得考虑身高啊……克莱恩深吸一口气，自我安慰了一句，挽好最后一道裤脚，重新直起身来。 做完这一切，他才出现在贝克兰德桥区域的“勇敢者酒吧”外，拉低帽檐，伸手推开木门。 询问过酒保，他拿上一杯南威尔啤酒，来到三号桌球室外面，屈指轻敲起反锁住的房门。 咚，咚，咚……有节律的声音里，房门吱呀一声裂开了道缝隙。 鲜红眼睛的伊恩探头一瞧，顿时露出了笑容： “先生，请进。” 这比面对爱丽丝时情绪状态好多了。 克莱恩含笑点头，一个闪身就进入了桌球室，并快速将里面的场景尽数纳于眼中。 克莱恩一眼就注意到了正对门的那幅画，画面上冲天然燃起的火焰和火刑架上看不清长相的女人清晰地讲述了这幅画的故事，克莱恩观看几秒，忍不住问道： “那是什么？” 头发有点乱糟糟的马里奇身穿自衬衣、黑马甲和黑裤子，正拿着长杆，弯腰在那里打桌球，看见克莱恩，他便直起了身子。 与此同时，戴着黑色小巧软帽身穿同色宫庭长裙的莎伦浮现在了球桌另外一边，坐在高脚凳上，回答了克莱恩的问题： “听说那是伊恩的一位客人送给他的谢礼。” 克莱恩扭头看向伊恩，伊恩点了点头道： “是的，没错。 “虽然我不太能欣赏绘画这样高雅的艺术，但那位客人告诉我，如果我愿意，也可以把它卖了，换取一些金钱。 “毕竟她没办法把自己的画卖出去。” 克莱恩再次惊讶地打量起那幅画，他必须坦诚地承认，他同样没有鉴赏绘画的能力，这显然是个需要一点门槛的领域，看了几眼后，克莱恩摇了摇头道： “这很正常。 “要知道，一般只有在艺术家死后，作品才会更值钱。” “我想那位小姐不会高兴听到这句话的。”马里奇声音低沉中略带沙哑地说道。 克莱恩耸了耸肩，朝他们两个致礼道： “晚上好，两位。” 莎伦礼貌性地点了点头以做回应，马里奇则要直接的多： “你带来那份‘木偶’的非凡特性了吗？” 这是他们在信件上额外提及的点，克莱恩没有忘记，他取出铁制卷烟盒，取出那个“木偶”——爱丽丝交给他以后，他就没怎么动过这东西。 “你们攒够钱了？”他问道。 马里奇点了点头，看向伊恩，伊恩一句话也没有说，当即起身离开了房间，动作十分果断。 在伊恩关上门之后，马里奇便从球桌底下取出了一个手提箱，打开朝克莱恩说道： “你可以清点一下。” 序列4的非凡特性在市场上是有价无市的东西，看在朋友的面子上，克莱恩的要价不算太夸张，勉强称得上是市场价，但对一位序列5和一位序列4来说也非常高昂。 在清点完钱数以后，克莱恩合上手提箱，颇为惊讶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随后问道： “你们在信上说有事找我，是什么事情？” 马里奇回答道： “后天，将有一艘来自南大陆的船抵达普利兹港，它与鲁恩军方存在密切关系。 “这艘船装载着不少从星星高原、帕斯河谷、哈加提草原掠夺来的财宝和丈物，其中，有一具木乃伊，它是古代高地王国第十九任国王，图坦西斯二世。 “南大陆原本的语言并不起源于古弗萨克语，有自己的结构，在古代高地语里，国王又被称为‘卡德夫’，这是专属词江，被罗塞尔大帝翻译为了‘法老’，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还有，‘木乃伊’也是他命名的，总之，‘法老’的意恩是神灵之子人类之王。 “图坦西斯二世曾经是高序列强者，不过，在他死后，相应的特性已经被回收，只有躯体留下，制作成了木乃伊。 “对其他非凡者来说，这是充满灵性的材料，是制作活尸的极好对象，但于我们而言，它有着额外的意义，非常重要的意义，我们这次的目标就是得到这具图坦西斯二世木乃伊。” 额外的意义？没有非凡特性的高序列强者尸体，除了用来做材料，还有什么额外的意义？ 难道是序列5“怨魂”晋升序列4“木偶”的仪式需要？莎伦小姐已经有了配方，且消化完了“怨魂”魔药？不，那她应该已经有了非凡特性……难道是给马里奇准备的？ 莎伦则静静坐在那里，专注地看着夏浴克·莫里亚蒂和马里奇，倾听两人的对话。 “如果只是不含非凡特性的高序列木乃伊，保护的层次不会太高，即使只有你们两位，应该也能不太困难地窃走。”克莱恩思索着提出了疑问。 ------------ Chapter101 奢侈 半神终究是希少的，在大部分时候，序列5就已经是强者了，如果目标只是一具不含非凡特性的木乃伊，克莱恩认为，这很难形成有效的阻止。 这一次是莎伦给予的解释，她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短： “我担心这是玫瑰学派针对我们的陷阱。 “如果没有，1000镑，如果有，我们负责吸引注意，你拿走那具木乃伊，这视危险不同，5000镑到10000镑不等。” 这样啊……克莱恩没立刻回应，想了想，转而问道： “你知道灵界掠夺者吗？” 莎伦微微点头道：“我可以用金镑结合灵界掠夺者的相关资料作为报酬。” 克莱恩“嗯”了一声：“我考虑一下，凌晨前写信回复你。” 他决定占卜后再做决定。 不过，这绝对不是针对他的陷阱，因为我对木乃伊没有任何需求……木乃伊粉也没有。 “好。”莎伦表情不变地说道。 克莱恩未直接告辞，走至门边，招呼伊恩进来，随口问道： “最近有什么值得注意的消息？” 伊恩没说出什么值得注意的消息，克莱恩听了一圈，发现这一切吸引人的程度甚至还比不过伊恩房间里的那幅画，便摇头离开了。 …… 爱丽丝仍记着克莱恩的嘱托，凌晨时分，她从床上挣扎着醒来，又看了一眼圣塞缪尔教堂。 时间赶的巧合，伦纳德正准备迈入教堂地下，便看见爱丽丝的身影在面前浮现。 他困惑地停下脚步，爱丽丝呼出一口气，朝他说道： “他想问你，如果有消息转告你，应该怎么联系你？” 爱丽丝没说出来克莱恩的名字，但这种事情他们都明白，伦纳德听懂了，随后沉默了一声回答道： “……信寄往平斯特街7号。” 爱丽丝点点头就要离开，伦纳德忙喊住了她： “等等。 “如果我要联系他呢？” “唔。”爱丽丝眨了眨眼睛。 克莱恩没提到这件事，但这很好回答，爱丽丝把克莱恩信使的召唤咒语教给了伦纳德，随后问道： “你知道信使的召唤仪式吧？” “我知道，”帕列斯沙哑的声音响起，“不过，你的那位前同事居然有两个信使吗？” “什么？”伦纳德下意识问道。 停顿了一下，他又朝爱丽丝补充道：“我不是在和你说话。” 爱丽丝点点头表示自己，然后好奇问道： “你们在说什么？” 帕列斯在伦纳德说话的时候，爱丽丝是有所察觉的，不过，具体的聊天内容明显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 伦纳德没回答，因为帕列斯正在回答他的问题： “她难道不是你那个前同事的信使吗？” 伦纳德因为这句话咽了下口水，艰难地看向了爱丽丝。 爱丽似有所感地问道：“你们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不，”伦纳德冷静地说道，“我们在说另一个人的坏话，你知道我在说谁的。” “是什么？”爱丽丝追问道。 伦纳德露出一个微笑，朝爱丽丝说道：“我们在说他现在完全不像以前，我记得他之前说很节俭的，现在过得可奢侈了！” “没错！”爱丽丝想起道恩·唐泰斯地富翁生活，用力点了点头，旋即又疑惑起来，“不对……你是怎么知道的？” 伦纳德理所应当地回答道：“他都用上信使了，难道不奢侈吗？” 爱丽丝留在原地思索起来，伦纳德见状，便提出告别，在爱丽丝胡乱点头后走了进去。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爱丽丝皱了皱眉，总觉得伦纳德的话别有深意，却又想不出来，最后只得回家睡觉。 …… 凌晨时分，勇敢者酒吧内，马里奇已经按照约定等候在三号桌球室。 咕噜喝了口啤酒，马里奇抬手梳了下头发，苍白的脸庞没有一点血色，隐约透出的癫狂比以往淡化了不少。 就在这时，他心中一动，抬眼望向侧面，看见一道戴礼帽穿正装的身影飞快勾勒了出来，正是夏洛克·莫里亚蒂。 传送？马里奇心头一凛，目光一缩，本能就提高了戒备。 这与信任无关，仅是一种对于食物链上层的本能的警惕。 与此同时，他眼角余光瞄到，高脚凳上浮现出了莎伦宛若人偶的身影。 克莱恩按了下帽子，对着两人行了一礼，转而笑道： “我最在意的是，你们究竟掌握了多少情报？ “情报越充分，成功的概率越高，危险越低。 “很简单一个例子，你们能确认图坦西斯二世木乃伊没有任何问题吗？能确认它在哪具棺材内吗？如果可以，我抢在守卫反应过来前，直接‘传送’过去，带着它到灵界‘旅行’，问题就解决了。” 马里奇刚要回想，就听见莎伦嗓音平缓地说道：“可以确定在哪具棺材，不能确认有没有问题。” 克莱恩点了点头，拉过一张椅子坐下：“除了这个，你们还知道什么？” 莎伦蔚蓝眼晴微动道：“可能是玫瑰学派的陷阱，也可能是鲁恩军方的陷阱。” 紧随其后，马里奇详细介绍了有关那具木乃伊的情况，一番讨论之后，克莱恩想到了一个确认的好主意，他笑着说道： “你们愿意尝试一下占卜吗？ “我想你们对格尔曼·斯帕罗的消息有所耳闻，知道我身边有一个……嗯，一个天使？或者一件‘0’级封印物。” 这确实不是秘密，格尔曼·斯帕罗与未成年少女的花边新闻曾在大海上传的沸沸扬扬，直到大家发现这个未成年少女是个货真价实的天使，而且脾气似乎不怎么样，这条新闻的热度才淡下去。 莎伦和马里奇都是经验丰富的非凡者，他们没询问克莱恩和爱丽丝之间具体的关系，只是在思索后，马里奇质疑道： “你能保证祂不做什么且会如实给出结果吗？ “据我所知，这位殿下性格非常的……随心所欲。” 出于对一位天使的尊重，马里奇选择了更中性的形容词，但眼底的质疑很能说明问题，克莱恩不得不为爱丽丝辩解： “她其实并不是传言里那样的，大部分时候，如果没人主动招惹的话，她其实也不会做的太过分……” 马里奇的眼神更加质疑了，连莎伦都隐晦地皱起了眉。 克莱恩还想说点什么，莎伦却忽然开口道： “也许可以相信祂。 “你有办法联系祂吗？” 克莱恩闻言松了口气，点了点头，随后对他们两个说道： “我去喊她，她这会儿应该在睡觉。” 克莱恩低下头，向爱丽丝祈祷，马里奇则转向莎伦，问出自己的疑惑： “为什么？” 莎伦望着门的方向，简短地吐出了一个单词： “她。” 马里奇稍作回忆便明白了莎伦的意思，起到决定性作用的正是克莱恩的称呼，何况传闻里的格尔曼·斯帕罗，对这位命运小姐的态度也谈不上客气。 如果不是他们一个只有序列5，另一个只有序列6，如果他们的序列再高一点，可能真的会认真考虑格尔曼·斯帕罗被包养的可能性。 至于现在……他们不太敢接着这个问题想下去。 …… 爱丽丝躺在床上，还未来得及闭眼，克莱恩的祈祷声就在耳边响了起来——多稀奇，他今天居然是祈祷的！ 内容里没说是什么事，只说让她过去帮个忙，爱丽丝想了想，就决定还是过去看看。 她的身影在三号桌球室内浮现，看到这有些熟悉的场景，她惊讶地环顾了一圈，最终注意到了那幅画。 在出自自己手的画上停顿两秒后，爱丽丝才转头朝克莱恩问道： “怎么了？” 随后，她转头看向了另外两个人。 “这是莎伦和马里奇。”克莱恩回答道。 这两个名字爱丽丝听说过，克莱恩同她提起过，她在脑子里翻出来相关的记忆，随后恍然大悟道： “是你们啊……你们好？” 她抬起手招了招，莎伦和马里奇顿了顿，看向了克莱恩。 克莱恩直白多了，他直接扭过头朝爱丽丝道： “帮我们做个占卜吧。” 爱丽丝扬了扬眉，克莱恩又转向莎伦和马里奇： “刚才的情况，再和她说一遍。” 马里奇顿了一下，在看了一眼莎伦后，承担起了社交的重任，同爱丽丝讲起他们了解的信息和几个推测，爱丽丝在末了恍然大悟道： “也就是说，你们要确定这是不是针对你们的陷阱，以及获取更多那个木乃伊的信息，对吧？” “对。”马里奇点了点头。 爱丽丝朝他伸出了手。 马里奇没能理解这个工作的用意，他转头望向克莱恩，克莱恩又看向爱丽丝，爱丽丝眨了眨眼睛道： “给我一枚硬币——最好是金币，我喜欢金色的。” 马里奇微微一愣，还是没理解这个行为的用意，莎伦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一枚金币在空中出现，转了两圈后，落在了爱丽丝的手上。 爱丽丝看向莎伦，这位“怨灵”小姐对上她的视线，依旧没什么表情地问道： “这样可以吗？” 爱丽丝想了想问道：“这是你们谁的请求？” 莎伦回答道：“这是我们共同的请求。” “好吧。”爱丽丝点了点头，勉强认可了这个回答，随后屈指弹起硬币。 金色的硬币在空中旋转几周，最后落回爱丽丝的手上，爱丽丝却没去看那枚硬币，她已经在这个过程中知道了答案，她朝莎伦与马里奇说道： “图坦西斯二世木乃伊是军方针对玫瑰学派的陷阱。 “它充满诅咒，是诅咒的化身，存在自行变为活尸的可能。 “现场可能会出现天使或‘0’级封印物——非常危险，我担心被发现，没有多看。” 莎伦安静地和她对视，几秒钟后，她转向克莱恩，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这件事情就此放弃。” 克莱恩反倒摇了下头，微微笑道：“不用急着做决定，我再问你几件事情，或许还有机会，不需要冒太大危险的机会。” 爱丽丝转过头，吃惊地看向他，真诚地赞叹道：“你是一位真正的勇者。” “什么事情？”马里奇直接问道。 克莱恩看了爱丽丝一眼，露出一个笑来： “不，我现在是一名身兼数职的马戏演员，正为了创建属于自己的马戏团而努力。” “？”爱丽丝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克莱恩没再和她说话，他重新转向莎伦和马里奇，回答了马里奇的问题： “告诉我，古代高地王国制作法老木乃伊的详细流程。” 爱丽丝想了想，决定看完这场演出。 马里奇看了莎伦一眼，思索着回答道： “第一步，放置三到五天，利用一定的辅助手段，让非凡特性自然析出，不与法老躯体任何部位结合，形成封印物； “第二步，举行‘洁净仪式’，将尸体放入祭坛，向‘被缚之神’祈祷，希望亡者的灵能长留一半于体内，这既不影响神之子回归，又可以让制成的木乃伊长期保持灵性； “第三步，依靠非凡能力与现实技术，将尸体的大脑、内脏和体液取出，只保留心脏； “第四步，填塞具备灵性的香料和药物在尸体内部，做全面的脱水处理…… “第五步，重新填塞之前的季料和药物，做尸体表面的一些仪式化布置，然后缠上亚麻绷带，放入棺枢。 “第六步，取出的内脏经过类似第四步的处理，作为仪式的材料，分别摆放于棺枢的四个角落，大脑和体液同样如此，前者捣成浆液，与后者混合，于棺柩内部预留的通道循环流动，模仿亡者生前的状态……这能从灵界吸取从周围聚集灵性，让法老木乃伊即使安葬了上千年，也是极富灵性的材料，能制作相当强大的活尸……” 克莱恩认真听完了马里奇的讲述，思考起木乃伊粉和壮阳的内在联系。 ……莫非是某种神秘学间的联系？ 他没想出来，莎伦和马里奇还等着他的下一个问题，爱丽丝也正好奇地看着，于是他不再纠结于此，又出声问道： “你的‘镜面闪现’有效距离最远是多少？” ------------ Chapter102 阿蒙干的 莎伦回答之后，克莱恩又问了几件事情，爱丽丝绞尽脑汁也没想通这几件事间的联系，只好撑着下巴了克莱恩，听他分析问题。 让爱丽丝失望的是，克莱恩没有做出任何分析，在确立了自己的主导地位以后，他就直接说道： “具体怎么做，结合现场再告诉你们。” “？”爱丽丝拿眼睛去瞪卖关子的克莱恩，直到莎伦和马里奇应好后也不曾收回视线。 克莱恩于是转过头对她说道： “小孩子要早睡早起。” 爱丽丝咬了咬牙，瞪了克莱恩一眼，回去睡觉了。 望着爱丽丝的身影消失在原地，克莱恩回过头要与莎伦道别，莎伦却突然问道： “祂为什么没问你要钱？” “什么？”克莱恩愣了一下。 马里奇初次听闻这话也愣了一下，“命运”途径的非凡者少与人结伴行动或者相交过密，他与莎伦并没有亲密的“命运”途径非凡者，但简单的接触交流乃至交易都是有的。 这位命运小姐在传言里的序列并不清晰，他们只能肯定这是个天使，但祂归属“命运”途径这一点，却无人有异议。 而爱丽丝刚才索要金币的行为也恰恰说明了这一点——她需要“交换”。 同“命运”途径打过交道的非凡者大多清楚“等价交换”这一点，相比只偶然见过的其他非凡者，莎伦和马里奇知道的更多些——他们知道，这种“等价”其实十分随心所欲。 但即使再随心所欲，也断没有什么都不给的道理，哪怕从路边拔根草交过去，也总该付出点什么。 但，夏洛克·莫里亚蒂……好像真的什么都没给？ 马里奇同莎伦一起看向克莱恩，皱起眉问道： “祂帮助你，有向你索取过报酬吗？” ……有吗？ 克莱恩觉得是有的，尽管他同爱丽丝间的账已经是一笔烂账了，但大体上却也还是有来有往的关系，只是往的可能比较少…… 克莱恩背后忽然爬起一身冷汗，他想起自己最常告戒自己的话——他一直坚信，命运的每一分馈赠，都在背后标好了筹码。 但是，但是…… 爱丽丝的馈赠，标注的筹码到底是什么呢？ 克莱恩呆滞两秒，忽然回忆起了爱丽丝的那声“妈妈”。 他忽然觉得自己可能知道筹码是什么了，他咽了咽口水，艰难道： “我想是有的。” 这表情实在不太乐观，马里奇转向莎伦，莎伦静默一瞬后道： “那就好。” 之后便是沉默，莎伦和马里奇都不是话多的性格，克莱恩和他们一起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觉得这样实在有点奇怪，他出声告辞，随后消失在原地。 看着夏洛克·莫里亚蒂的身影逐渐变得透明，最后消失在原地，马里奇才收回视线，望向莎伦，犹豫着问道： “你说，我需不需要补上一枚金币？” 莎伦转向马里奇，视线在他身上凝固两秒后才道： “那是我们共同的报酬。” …… 爱丽丝回到家才想起来自己忘记把伦纳德的地址交给克莱恩了，她又通过祈祷转述了这一点，才继续睡觉。 无所事事地度过了两个白天后，时间来到了周五晚上，这正是那个名字很长的木乃伊靠岸的时间。 爱丽丝没费那个功夫去普利兹港，那样看到的热闹不够全面，她把视野集中在普利兹港，这样看到的就是全景版了。 克莱恩与另外两人出现在一处仓库的顶层，在一番准备工作后，克莱恩开始了布置任务，当看到那个装着阿兹克铜哨的铁制卷烟盒时，爱丽丝忽然明白了什么——他准备让那个木乃伊自己跑过来！ 爱丽丝拍了拍脑袋，认为自己还有许多要学的东西。 她接着看下来，克莱恩带头戴上了面具，爱丽丝愣了一下，她是知道“无面人”的伪装能力的，克莱恩如果不想暴露自己大可以变换出一张莫名其妙的脸来，比如说眼睛的位置是两个鼻孔，两只眼睛分布在脸颊上，嘴巴则长在额头上…… 如果这样太具有标志性，他也可以随便变一张很大众的脸孔出来，总之，面具在这里是没有什么出场价值的。 爱丽丝意识到这是一种逆向思维，戴上面具之后，别人就不会考虑他面具下的脸其实是假的的可能性，他再穿上一张假脸，那就是双重伪装。 爱丽丝惊讶不已，感觉又学会了新的知识。 紧随其后的是混战，尽管知道爱丽丝实际上在关注着这边，克莱恩的行为也称得上是谨慎，他并没有贸然去挑衅半神，毕竟爱丽丝提醒过，这里面有天使和“0”级封印物的存在，而在克莱恩的印象里，在天使这个层次，爱丽丝实在算不上能打的那个。 她可能更擅长喊帮手。 这晚的主角大概不是克莱恩，爱丽丝看到鲁恩军方和玫瑰学派混战了起来，忽然意识到他们要做的是一件多么伟大的事情——他们要在两个有天使的势力眼皮子底下偷走木乃伊！ 反应过来这件事后爱丽丝眨了眨眼睛，忽然有了个新主意。 她一直将“光之钥”视为自己必将解决的敌人，但其实，其实…… “光之钥”会不会有其他的、同位格的敌人？ 她未必要赢得真正意义上的胜利，只要在成神后果断“重启”，然后直接陷入漫长的沉睡，在克莱恩晋升“诡秘之主”后再醒来…… 这其实是很轻松的。 真正的难点实际上在成神这一步，“命运之轮”像是一个巨大的鱼饵摆在那里，爱丽丝确信每一个咬上去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否则“光之钥”犯不着逼着她去咬钩。 而她先前的思路，正是让阿蒙偷走她的仪式，然后她趁机成神，或者，更准确的来说——她需要在成神的那个刹那，“光之钥”顾不上她！ 但，一个阿蒙，真的足够吗？ 爱丽丝沉凝的目光落在克莱恩身上，又笑了起来。 一个阿蒙当然不够，但祂是天生神话生物，祂是“错误”唯一性融合了人性的产物，祂是“诡秘之主”留在过去的“上帝”的复活后手身边的…… ——在打乱“上帝”的复苏之外，阿蒙有没有可能有第二个功能呢？ 譬如，成为“诡秘之主”某个复活后手的一部分…… ……但这听起来也太不靠谱了，这么看的话我被“诡秘之主”绑架了啊！祂不是都和我融为一体了吗！怎么会这样的！ 爱丽丝想起阿蒙的分身和克莱恩的密偶，想起和克莱恩关于手办的讨论，忽然陷入了沉默。 ……“光之钥”你以前不会真的在给“诡秘之主”当手办吧？！ 不，不行，我需要确定“光之钥”和过去的“诡秘之主”之间的关系……这我去问谁？ 爱丽丝忽地沉默下来。 她认识的人里显然没有谁是从那两位存在的时期活到现在的，连死了的都没有，这是个一听她就做不到的事情。 爱丽丝叹了口气，又自我宽慰起来。 没关系，船到桥头自然直，不直的话那就到时候再说……而且，而且，实在不行，我就……也赌一把？ 不，也许我根本没必要赌…… 她皱了下眉又松开，忽然意识到一个她和阿蒙、和克莱恩在此前都未曾想过的问题。 不管“光之钥”现在是什么情况，祂的位格是实打实的，阿蒙，到底是哪来的自信自己能偷走成神仪式呢？ 倘若这真是一场赌局，也许在阿蒙偷走仪式的那一刻，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至于现在……看起来，双方准备好的筹码还在一个一个地进入局中？ 爱丽丝捏了捏眉心，认为动脑子实在不适合她，她决定专心看戏。 她把注意力从双方的半神争夺上移开，专心看起克莱恩的表演来。 于是爱丽丝注意到了，在激战的关键时刻，一只戴着透明手套的手，从图坦西斯二世黄金棺柩附近的虚空里伸了出来，抓住了一团浸泡满暗红液体的泥土。 那些夜体是图坦西斯二世脑浆与体液混合的事物，是保持灵性的仪式材料，而后者包括血浆！ 爱丽丝眼睛微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紧盯着那里，果不其然，一道穿正装戴礼帽的身影勾勒了出来，那正是克莱恩！ 爱丽丝看见克莱恩的右手正按着左边胸口，仿佛在对几位半神行礼，然后保持着姿态，抬头露出一张戴着灰铁色面具的脸孔，并迅速淡化透明，消失不见。 到此为止，爱丽丝已经看明白了克莱恩要做什么——她知道《格罗赛尔游记》的存在。 这是场堪称惊艳的魔术表演，刚刚被迫使用了大脑的爱丽丝眼眸瞬间亮起，决定给这个魔术取个名字作为放松。 ……大变木乃伊？ 不，也许我应该先去给这场表演的最佳演员和编剧喝个彩…… 当克莱恩带着莎伦小姐和马里奇回到他们提前于贝克兰德东区租下的二居室房间时，爱丽丝已经等候在那里。 她惊奇地看着克莱恩，为他送上了一份赞美： “我都看见了……真是场精彩的魔术表演——我猜你行礼的那两个半神肯定要气死了！” 莎伦和马里奇没明白这番话的意图，他们本以为事情已经失败，但爱丽丝的表情实在不像是讽刺，他们能感受到那振奋的喜悦，而爱丽丝的用词也充斥着赞赏。 她似乎真的认为自己观看了一场精彩的魔术表演。 但失败的魔术怎么可能称之为精彩呢？莎伦和马里奇心中忽然有了一丝希望，他们看见克莱恩，而克莱恩……他刚刚睁开眼睛。 这不能怪他，尽管早在“魔术师”阶段，克莱恩就知道观众的反馈能为自己的消化进度提供加成，但天使层次的观众带来的影响似乎是巨大的——他刚刚消化完了“秘偶大师”的魔药。 当然，也许并不是所有的天使都能做到这一点，爱丽丝的情况非常特殊…… 克莱恩呼出一口气，脸上没怎么掩饰地露出了喜悦的表情，他欢欣地看向莎伦和马里奇，朝他们说道： “两位，麻烦去外面那个房间等待，再给我五分钟的时间。” 与此同时，他伸出了手。 莎伦和马里奇心中立刻有了答案，即使充满了疑惑，但他们谁也没提问，莎伦递上那枚铜哨，随后飘出了房门，马里奇跟着她后面打开房门离去，没忘记顺手带上门。 爱丽丝于是扭头问道：“我也要走吗？” “你随便。”克莱恩这么说着，掏出了那本《格罗塞尔游记》。 那本书籍的封皮已经涂抹上了暗红色的污泥，痕迹还未干涸，克莱恩并不理会爱丽丝，他放下游记后就布置起仪式，爱丽丝看了几秒后，忽然问道： “这本书里面的世界，我能进去吗？” 正在布置仪式的克莱恩愣了一下，皱起眉道：“说实话，我不知道。” 这倒不是敷衍爱丽丝，许多事情到了天使以后就不能一概而论，克莱恩确实不知道爱丽丝能不能进去，这一切只有尝试过才能知晓。 担心爱丽丝想不开要现在试试，克莱恩没主动提，好在爱丽丝听完了这个回答后皱了下眉，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正在布置仪式的克莱恩，随后就说道： “唔……也许我应该先等你把事情办完？” 克莱恩赞成地点了点头，爱丽丝只得待在原地看着克莱恩忙碌，半分钟后，爱丽丝认为这有些无聊，决定去欣赏一下那两个半神的表情。 玫瑰学派的两位半神尽管愤怒，但在木乃伊消失后已经离开了现场，爱丽丝看过去时，只看到了留下的两位军方半神。 她赶的时间刚好，这两位半神正在探讨调查结果，爱丽丝听见当中的女士分析道： “也许，拿走包含图坦西斯二世木乃伊体液的泥土是一个仪式…… “这是一个非常狡诈擅于欺骗的家伙！” 非常狡诈且善于欺骗的家伙……爱丽丝嘴角抽搐了一下，想起了被阿蒙偷走的风暴教会捐款箱。 ------------ 请假条 作者被感冒打败了决定喝药然后睡觉，明天补（真补吗） ------------ Chapter103 诚意 爱丽丝没继续听下去，她收回视线，专心等克莱恩完成仪式，与莎伦和马里奇交接。 在看着莎伦和马里奇离开之后，克莱恩的目光转到了爱丽丝身上。 虽然答应莎伦和马里奇时，就抱有了借机消化魔药的心思，但克莱恩确实没想到，爱丽丝的存在会有这么大的影响。 以至于，克莱恩方才甚至有点后悔，之前的“表演”没有叫上爱丽丝。 ——既能哄爱丽丝高兴，又能帮他自己消化魔药，多好啊！ 当然了，现在提上议程也来得及，克莱恩一边计划着晋升“诡法师”后吓唬爱丽丝试试，一边同爱丽丝说起这件事： “我的魔药消化完了。” 爱丽丝愣了一下，惊讶地看着他问道： “那你岂不是要准备晋升序列4了？” 半神半人的存在对所有的非凡者来说都是一道门坎，爱丽丝起先以为克莱恩至少还要在魔药消化上卡上几个月的时间，又在仪式准备和材料收集上卡一段时间，虽然彼此有重叠，但也有几个月时间的。 现在，爱丽丝心中升起了一丝难得的紧迫感，她坐正身体，心中有些紧张。 克莱恩见她这样，稍微一想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了，他没劝说爱丽丝，在他看来，爱丽丝稍微有点紧迫感是好事。 毕竟，他一直觉得爱丽丝太散漫了。 在点了点头后，克莱恩看着爱丽丝笑道： “是的，除了搜集材料以外，我恐怕要开始考虑仪式的事情了。 “我刚才在想……你说，如果有一个位格特别高的“观众”观看我的演出，是不是能够以质抵量？” 爱丽丝微微一愣，想起庄园里阿蒙分身回收特性后从序列3拔升到序列2的事情，若有所思地道： “唔……应该是没问题的……等等，你指的是我？” 爱丽丝忽然意识到克莱恩嘴里的这个观众指的其实是自己，她惊讶地抬起头，在看到克莱恩点头后沉吟道： “……不，我觉得最好的观众另有其人。” “……谁？”克莱恩眉心一跳，觉得自己仿佛有了答案。 爱丽丝毫不犹豫地回答道：“亚当。” 果然……克莱恩呼出一口气，捏了捏眉心道： “我没办法保证亚当一定在看着……我猜你也没有。” 爱丽丝皱起了眉。 “诡法师”的晋升仪式是一场表演，而表演是有时间的，虽然在表演开始前喊一声亚当，就能把亚当吸引过来看一眼，但亚当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离开视线，也许看完那一眼，祂就不会再继续看下去，除非…… 爱丽丝一脸严肃地朝克莱恩问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在进行演出的时候不停地喊亚当的名字？” 这提议让克莱恩瞠目结舌，他看着爱丽丝，认真地回答道： “我认为这可能会为我引来神罚。” 爱丽丝遗憾地放弃了这个念头，转而说道： “其实，我也不只能在你的仪式中充当观众，我还有另一个作用。 “你别忘了，我也是半神。” “？”克莱恩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她，“你认真的？” 爱丽丝摇了摇头。 克莱恩嘴角抽动了一下，冷漠地回应道：“……那你说什么？” 爱丽丝摊了摊手，为自己辩解道： “就算我是认真的也没有用吧？那种马上就能复活的死法，我觉得仪式不会认的，而真正的死亡…… “你要为了一个半神的仪式杀我？” ……起码也得是真神的仪式？ 克莱恩下意识在脑子里面接了一句话，随后，考虑到自己现在有求于爱丽丝，他迅速把那句话按了下去，避免自己说出口。 他冷静地转移了话题：“如果我需要的是那种随便就能复活的死亡，你还真打算帮我不成？” 爱丽丝皱起了眉。 同克莱恩说起她可以是死去的那个半神，本意只是开玩笑，爱丽丝没想过真的去当仪式材料——她倒也没有那么大方。 但如果克莱恩真的有这种需求的话…… 爱丽丝抓了抓头发，回答道： “我想，也许我的答案和我让你当我的‘母亲’时差不多。” 也就是说，要是我真的有类似的种需求，没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她还真会答应…… 克莱恩惊叹地看了眼爱丽丝，一脸真诚地对她说道： “放心吧，我到时候不会客气的。” 爱丽丝下意识皱了下眉，她本能地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似乎刚才她说错话了，有什么东西在她克莱恩之间连了起来，但看了眼克莱恩后，爱丽丝又放弃了寻找这种感觉的源头。 ……克莱恩又不会害我。 爱丽丝摇了摇头，甩开那种古怪的感觉，尝试将话题重新变得严肃起来： “你……算了，你有合适的对象吗？我是说，需要杀死的半神。 “也许我们……不，也许你现在就可以开始收集资料，以及策划这场‘表演’了。” “当然有，”克莱恩忽然露出一个极其灿烂的微笑来，“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他为了晋升半神将我杀死，我再为了晋升半神将他杀死……这将是个完美的闭环！” 爱丽丝愣了一下，花了点时间才想起来克莱恩指的是谁，她呼出一口气，报出了一个名字： “因斯·赞格威尔？” “没错。”克莱恩带着极其灿烂的笑容回答道。 爱丽丝抿住了唇。 廷根市的经历留给她的印象既深刻又淡薄，一切似乎已经在她离开后远去，在队长喊出那一声“阁下”后，似乎终于画上了句号。 同克莱恩不一样，爱丽丝最开始对因斯·赞格威尔就没有多少激烈的恨意，她近乎把这人连带廷根市忘得一干二净，许久之后再次想起，她第一反应却是被冒犯的愤怒。 她本就没将因斯·赞格威尔和自己放在同等的位置上。 但现在想来，爱丽丝觉得自己应该是恨他的，不是因为他杀了自己，而是因为他是后面一系列事情的开头，也许如果没有因斯·赞格威尔，她也不会一直待在廷根，她总会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死去然后离开，但现在，一切归咎到因斯·赞格威尔身上，她或许应该恨他的。 她朝克莱恩露出一个笑来，轻声对他说： “……动手之前可以喊我。 “我大概不会帮你——这对战局的影响太大了，我不确定那样的话，你还能不能算是主导者。 “不过，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送你一份幸运——之后也行，总之，这是谢礼。” 克莱恩愣了一下，旋即笑道： “我还当你真快要把他忘了呢……” “也确实差不多了。”爱丽丝摊了摊手。 克莱恩没对此发表评价，顾及到时间，他没再同爱丽丝多说，叮嘱几句后就离开了，爱丽丝同样没有久留，跟着消失在原地。 …… 周六，“鲁恩慈善助学基金”内。 尽管爱丽丝没提起过报酬的事情，但近段时间，奥黛丽从日常行为的好运中感受到，她已经拿到了治疗海柔尔的报酬。 于是奥黛丽更加尽职尽责地治疗海柔尔，在知晓海柔尔今天会来“鲁恩慈善助学基金”后，奥黛丽就等在了这里。 对爱丽丝有一定了解的奥黛丽明白爱丽丝不会有耐心听详细的治疗方案，因此奥黛丽并没有说出来，只是叮嘱了几个注意事项。 事实上，初次治疗里，奥黛丽在安抚了海柔尔的精神体后，就选择了让她遗忘这件事。 奥黛丽计划着在后续逐步让海柔尔回忆起相关的事情，这需要长期的持续治疗，在奥黛丽的计划中，她最好能同海柔尔成为朋友。 这对一名“心理医生”来说并不困难，奥黛丽缺少的只是同海柔尔说话的机会，好在，“鲁恩慈善助学基金”帮了大忙，为了凸显自己的善意，每一位贵族都会来这里看看。 奥黛丽以“鲁恩慈善助学基金”理事会理事的身份接见了海柔尔，她引导着海柔尔参观“鲁恩慈善助学基金”，一边同她介绍，一边运用谈话技巧和非凡能力使彼此关系变得亲近。 到她们暂缓参观开始享受下午茶时，彼此已经是很好的朋友了，她们相对而坐，海柔尔端起咖啡放在唇边，醇厚的香气融入鼻尖，这往常习惯了的气味，今天却引来了她的干呕。 看着海柔尔的表情，奥黛丽忙询问道：“怎么了？这咖啡……” 奥黛丽眸光扫过那杯咖啡。 贵族讲究体面和礼仪，哪怕咖啡真的难喝，他们也不会在现场表现得太明显，更别说还没入口就开始干呕——奥黛丽宁愿相信咖啡有问题。 想到这里，奥黛丽端起咖啡闻了一下，却什么也没闻出来，她看向海柔尔，海柔尔虚弱地捂住小腹，低声道： “我不太舒服……” 奥黛丽愣了一下，目光汇聚在海柔尔手的位置上，忽然想起爱丽丝告诉过她的事情经过。 印象中，一些妇人怀孕的时候，似乎确实会有反胃等症状。 奥黛丽目光凝固一瞬，很快便压下了心底这个荒谬的猜测，认为这大概只是后遗症之类的情况——毕竟，阿蒙已经把孩子偷走了，海柔尔怎么会出现孕期反应呢？ …… 陌生的街道上，阿蒙颇有些费解地自言自语道： “你们怎么都会这一招？ “不过也不太一样，她和乌洛琉斯都是完全地放空思绪，而你……你的脑子里，想法和想法混杂在一起，我甚至偷不出来一个完整的想法——它是很多个想法拼成的！” “乌洛琉斯那条蠢蛇和她走的都是歪门邪道……”威尔·昂赛汀毫不客气地回答，“尤其是她……我到现在都想不通，命运怎么会选中她的？” “咦？”阿蒙惊讶地挑眉，“这话听起来……难道你已经认输了？” 威尔·昂赛汀沉默两秒，倔强地回答道： “不，当然没有。 “但她……哈，如果你能成为‘诡秘之主’，我说不定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阿蒙笑了起来，祂转了下右眼处的单片眼镜，声音柔和道：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将那个克莱恩·莫雷蒂现在的身份告诉我呢？” 威尔·昂赛汀直白地回答道： “我又不是她——我经历过第四纪，你在第四纪非常活跃，非凡者当中有不少关于你的消息流传，大部分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我不相信你成为‘诡秘之主’后会选择帮助我，背信弃义，对你来说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了。 “不，或者换种说法……你确实会帮助我，你可能会让我成为你的眷者，你的分身，你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我说得对吗？” “有一点不对，”阿蒙纠正道，“她其实也知道我的名声有多差。” 这一次，威尔·昂赛汀沉默了很久，祂迟疑地问道： “虽然她知道这些事没什么不对的，但是…… “为什么她知道了你的名声还敢和你合作？那不是找死吗？” 阿蒙并不介意威尔·昂赛汀的实话实说，祂似乎对这种不痛不痒的语言攻击很享受，笑吟吟地道： “也许这就是我的魅力。” “？”威尔·昂赛汀许久不曾说话，似乎对此感到无语。 沉默并不是阿蒙想要得到的结果，他弯了弯唇，稍显正色地问道：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相信我合作的诚意呢？” 威尔·昂赛汀毫不在意地回答道：“通常来说，向一个人表达诚意，最好的方法是帮助他解决最大的敌人，或者送上一份他渴望很久的礼物。” 阿蒙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认真分析道： “我想，你最大的敌人应该就是乌洛琉斯和她了，而最渴望的东西，就是乌洛琉斯身上的两个‘水银之蛇’非凡特性，以及她身上的‘命运之轮’唯一性。 “唔…… “我明白了，我只要杀了乌洛琉斯，或者把乌洛琉斯身上的‘水银之蛇’非凡特性送给你就好了，对吧？” 再次沉默了很久之后，威尔·昂赛汀才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 “……你认真的？” ------------ Chapter104 新一周 “不一定，”阿蒙伸手转了转单片眼镜，“不过，你知道的，我确实是和乌洛琉斯有仇。” 一道深色的漩涡在单片眼镜中旋转，阿蒙不在意地放下手，带着笑意道： “何况……去掉已经出局的乌洛琉斯，你们两个，一个站在‘愚者’那边，一个站在我这边，不是合理的吗？” ……合理個鬼啊！ 恰好看见这 即便分给了我这么多的钱，这些行会大佬们都觉得不够，谁也没有提魔龙掉落的物品的事，均招呼着自己的兄弟们，笑吟吟的去四转了。 纳兰冰知道慕白定是在敷衍她，以她前世的命运来看，她的命盘大概不会好到哪里，她抬起头，看着弯弯的明月，语气中满是坚定，“其实无论咱们的八字如何都改变不了我对你的心意，更改变不了我与你在一起的决心。 ——人，总是会慢慢成长的。随着环境改变而成长，哪怕是叫人心疼得成长。 何妍刚把药片从药板上掰下来，闻言动作一顿，想也不想地就把药片连带着药板都往傅慎行身上砸了过去。 再次见面不知道是四十岁还是五十岁，或者说是六十岁，谁都猜不准。 崔悯眼神清澈，动作平稳地铲了最后几锹土，把坟包修得平整些。 傅慎行笑笑，似是根本无心与她计较这些，只又说道：“那好，现在可以走了，是吗？我叫阿江送你回去。”说着，竟就真的叫了阿江进来。 她没拒绝，一手勾着他的脖子。探出身去抓牌，紧身的衣裙勾勒出最美好的曲线。自觉不自觉的，几个男人的眼睛就都往那里飘了过去。 坐在车上，白浅歪着头看着开车的上官澈，心里有很多问题，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当然不会有人出来说话，因为这件事原本就是用来对付聂风华的一个局。 他终于变成了何濡希望的那个样子，为上者之威，为上者之谋，为上者之权术，为上者之猜忌。 就在这时，从酒会的草坪外走进来位年轻英俊的男人，楚辰一看立刻将酒杯递给了服务员，与旁人告辞后，急忙赶了过去。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扫地的人发出稚嫩的声音，穿着清洁工的衣服，不停地给面前那个西装男道歉，唯唯诺诺的，十分害怕。 没几分钟又传来船长被杀的消息，紧接着，则是船长跟男枪双双被杀的消息。 到了今天，苏忆说要离开我的时候，我突然就懂了这一切，原来她对我来说，也不单单是个朋友这么简单。尽管我还不知道怎么处置自己和苏忆之间的关系，但是，至少我要找到她。 御尊集团总裁夫人，莫家的少夫人，t市豪门世家的少奶奶，能穿假货吗？ “我知道了，齐哥。”我答应下来，然后和齐英说了两句之后，就挂了电话。 他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也不知道，该从哪说起，该如何让晓萱开心起来。 慎独先后把这两样都塞到了马周的手里，静静的看着他在那狼吞虎咽。 楼上一层都是各大奢饰服装品牌，正好到了深冬，阮萤也确实需要添置新衣服，她试穿了几件，转头问陆逢川，他都觉得好看，并且不是那种敷衍的夸赞，是真觉得她穿什么都好看。 但他们还是那副死皮赖脸的样子，一口咬死了是阮萤和闻湛合起伙来欺负老实人, 还把阮萤买了拆迁房的事情一口气抖出来, 要政府给个说法。 ------------ Chapter105 寻人 听了这话，“魔术师”佛尔思不得不放弃自己方才的想法，接下来塔罗会成员又互相确认了一些事情，随后“世界”又提出了一个委托： “我要找一个人。” 将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过来后，“世界”装模作样地向愚者请求，具现出了因斯·赞格威尔的外表，随后说道： “他叫因斯·赞格威尔，曾是黑夜教会的大主 半晌之后她喘着气，有时候她想到那些事情，深想过后便是浓浓不甘心。 开着那辆拉风的机车，一路呼啸而去，来到蒂姆提供的地址——长滩庄园。 陈-云立刻在手指上狠狠的咬了一口，疼得他直乱叫，只见储存戒指闪了一下白光，陈-云立刻就露出了欠揍的笑容。 双方舰队改航，海军与革命军的几位顶尖大佬，就这样一错而过。 她双手冻僵了，微微一动便觉得有些发疼，凛冽的风往她的脸上吹，吹得她睁不开眼睛。 这假放的大臣们和耿月都有些忧心忡忡——前脚刚把人家璃国使者杀了，后脚不研究布局什么的，只顾着给大臣们放假，这样的君王能行吗。 然而，此时的陈穆，早已奔向了城中的最高建筑---黄金之王酒店。 但是这件事情若是不解决，日后村里还会有更多的人因为这件事情丢了性命，到时候该如何。 叶楚继续往外走，突然，她的目光顿了顿，视线落到一个男人的身上。 虽然是SR级品质的装备，但初始伤害仅有600%，相比‘王者’、‘龙神’等套装都逊色不少，第二个特效虽然上限伤害十分可怕，但在郜昂使用了数次之后，便发现这个特效也有些华而不实。 随着朝中百官请求镇南王登基，外面各督抚大员、外任将领、藩王、宗室，连带北疆一干将士，反正，只要是够格上本的，都上本，请求镇南王临危受命，登基为帝。 秦凤仪瞧一眼菜色，就是眼睛一亮，道，“陛下是不是知道我是冤枉的了？”倘不知他清白，陛下如何肯打发人给他送这些吃的？ 尽管隔着一个长桌的距离，琳琅仍旧能从他眼睛里看出了淡淡的威胁。 不过，财帛动人心，更何况是奇迹一般的神秘葡萄呢，洛关山亲眼所见。 只是之前人们只能够复活特定的目标，例如自己、亲人，以及意外获得传承之物的英灵。 李海醉醺醺地猛一震，说想去猴盾国看猴子，可能是喝多了嘴巴不利索，说得咬牙切齿的，被老山叔敲了后脑勺。 下一刻，又有一个阳晶惜出现，陆桃之的周围也再次围了9个阳晶惜，继续对着她围杀而来。 她想，她是真的没什么力气去猜想他都想的是什么，也没有精力去承受所有的分分合合。 “田双双，你给我出来。”田飞龙不敢进去，就在门外大喊大叫。 “田副教主，听着于寒晶的意思，难道她要冲我们动手，还是大庭广众之下的？她就不怕神教教规吗？你请陈统领来，就是为了防备这于寒晶吗？”叶真连珠炮的问道。 他说完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事，嘿嘿的笑了两声，又搓了搓手。 不过说来也奇怪，两人认识了这么长时间，程昱竟然还真的一次都没跟他提过以前。只有刚见面的时候说了句老朋友什么的。 最好是一怒之下直接一巴掌将陆桃之给拍废，也就不枉费她精心策划了眼前的这一场好戏。 ------------ Chapter106 发酵 望着其他人的身影消散时，爱丽丝才忽然想起她跟克莱恩之前提过的事情——试试塔罗会的时候她能不能把人拉上来。 爱丽丝眨了下眼睛，意识到如果她想弄明白“诡秘之主”和“光之钥”过去的关系，这或许能侧面反应出来一点。 ……毕竟，说不定过去的“诡秘之主”真的打算拿“光之钥”当源堡大门的钥匙。 夏凡持针在他的脖颈，胸背扎了几针，并偷偷的灌输鬼魄灵气，而这几处无非治心脏气管的常见穴位。 何跃这边办妥以后，肖菲也传来消息，表示事情已经办妥，何跃现在想不出山本卉到底变成什么样了，让肖菲收拾你，这不是自己找虐吗。 吕韦迟疑了一会，终于是开口说道，原来在栖云城，是三家势力并存，由强到弱，依次是城北的祝家，城西的吕家，还有城南的羽家，这三家势力一直是表面上不相往来井水不犯河水，但暗地里也是各种阴谋诡计不断。 夏天接过萧嫣然的名片，看了一眼，没有想到萧嫣然竟然是一家娱乐公司的歌手。 “嘿嘿！虞兄弟就放心吧！事先，我已经考虑过数次了！何况虞兄不是还有蛟龙这一个后手吗？到时候我们就算一身法力耗费殆尽，它也可以带着我们离开此地吧！嘿嘿！”闵游却是如此说道。 不过，这短暂的兴奋并没有让已经逐渐成熟的刘海失去头脑的清醒。 这一举动让格斗士很是不解，看着明晃晃的刀锋，心中疑惑，莫非是要将失败者斩杀？ 按照常理而言，冯师傅卖出这么多的珍珠贝去，应该是感到非常高兴的。可是此时冯师傅的脸上却是有些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不怎么高兴，甚至有些担忧。 “病人情绪不好，一旦发现异常，及时叫我们。”护士叮嘱一声走了。 整个房间的场景开始转换，众人仿佛置身在一片星空之中，数颗行星围绕着黄金之王，头顶上散发金光的黄金之剑悬浮，从气势而言要比夜星辰所遇到的任何一个王权者都要强大不少。 乔洛怯给殷正澧和赵潺湲都倒了碗酒，端起自己的酒碗道：“两位哥哥，我们为有一日赶走蒙古鞑子喝！”三人碰了碰碗，都是一饮而尽。 整个超维科技大厦，除了他本人的专用区以外，在下面的楼层，也有员工们的娱乐区和休闲区，在四楼位置，还有几个游泳池。 闻言，任舞心里一喜，赶忙灿烂着笑脸，凑着粉润的嘴唇在苏诚的脸颊上啵了一个。 混沌树的声音响起，带着无比的焦急，但是，洪天却不为所动，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而且，让他惊出一身冷汗的是，吴越、司徒玲他们，平日里看上去和睦可亲，没想到，打起来却会是这么可怕。 反而能够和昆仑仙域更加的贴近，能够更完美的感受昆仑仙域的一切规律，修炼起来也会事半功倍。 “炼化这东西需要多长时间？”这么一说，陈易也立马心动了起来，提升自己的修为，这不正是陈易现在最为迫切需要的吗？ 因为哪怕是一式残招，天一杀剑威力也是奇大，由这掌教全力施展而出，气势杀意之盛，几乎可媲美超脱后期，横跨两重境界。 虽说一流高手离超级高手、绝顶高手以及宗师高手差别很多，但已经是相当厉害的存在了。 ------------ Chapter107 孩子都有了 周二晚上，哈尔曼港口，通往东拜朗的客轮上。 克莱恩在下午登上了这艘船，在回应了“太阳”戴里克和“倒吊人”阿尔杰后，他终于有时间专注自己的旅途。 目前，这座客轮停泊在哈尔曼港，但克莱恩并没有下船，他在上层餐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一般透过窗户观察港口和甲板上的景象，一边享受自己的晚餐。 沈樱把头放在芝姨娘的肩上，闻着她身上好闻的味道，心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李子明说完，如同抽干了身体内的所有力气，面露恐惧，不是他背叛了李世军，而是苏阳的手段太过于骇人了，他怕死。 刚才是事态紧急，她倒是忽略了这些感觉，不过现在安稳了下来，稍微动一下，都感觉疼的不行，苏阳是过来人，见此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娘以为这是他们自己私自说好的婚事呢，想变就变，这可是赐婚，是皇上下了圣旨的赐婚！哪能说变就变，就算皇上想反悔也来不及了，除非他想和珏麟翻脸。 “今天见的人是叫雷天明吗？”苏阳慵懒地靠着柔软的车子沙发问道。 每当他闯到结界的边缘时，便会被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推撞回来。 朴素馨看着苏阳离去，心中异常地烦躁，直接回办公室打印出了一份辞职信，递交到了警察局局长的面前。 而陈芷荷在说完话后，却发现掐着自己脖子的手非但没有松开的迹象，反而更加使劲了！陈芷荷赶紧把所有力量集中到自己的勃颈处来抵抗这力道。 3-0之后的拜仁不再进行压迫式的进攻，节奏也放慢了许多，他们更多在中后场进行倒脚传球，就连罗本也放松了下来，很少再强行从边路突破，整支球队显得不急不慢。 “靠，走什么？把林枫一起拉走，我还没揍他的。我要把他的腿给卸了。”聂凡来这里来的少，大多数时间都是待学校和家里的，因此不认识疯狂石头。 在若干年后，夏冬梅回想起此刻为唐雅做的事情竟然有种庆幸，就因为自己的举手之劳，唐雅报答给她的东西超乎了想象。 不过这对美队来说并不值得让他高兴，因为他对自己的定位向来都是和托尼他们一样的，可在这座庄园的老板眼里，他的重要性却明显不如托尼，这让他如何能高兴的起来？ 江辞云处理好伤口的时候我已经回到了那个楼层，遥遥几米的距离，我看见他从门里走出来，他一眼就看见了我。 “你来接我了，车里是没有油了吗？”徐天荣摆足了老板气势，原地抱着双肘威严的看着男子走过来。 棺材里躺着的，当然‘定就是那五个骑着高头大马，在后面跟踪他的人。 所以现在，虽然帕奇本人不在纽约圣殿中，但是包括阿特利在内的所有人却都没有表现出哪怕一丝的慌乱，因为他们都知道帕奇绝对已经是在赶来的路上了。 余万也是一楞，随后反应过来，他接着叫佣人开始上菜。天赐现在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们要干什么，天赐心里都清楚。但是为了避免以后类似的事情出现，天赐还是决定大棒萝卜两不耽误。 从先前战斗的情况来看，刚刚那三个面无表情的伪‘美队’，任何一个都有着与5级超凡者媲美的实力，否则的话，也不可能三人联手就制服了天启，这还是在老狼王临阵倒戈的情况下。 ------------ Chapter108 相见 “老头……”伦纳德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吐出一个词来，却再没了后续。 他实在是不确定自己该说点什么，想明白帕列斯话里的孩子指的是爱丽丝并不难，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畅谈真神八卦的勇气的，这甚至算不上完全的在背后谈论。 ——说不定女神刚刚正在看着他们呢？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性存在，哪怕明知道这 看台上的人已经开始沸腾，从一开始，就拉开的悬殊，更让人紧张。 陈顺等人心中虽然很赞同林天耀说的，但是觉得，这年轻人也太冲动了，居然对韦棋说那一番话，这不是加深了场上的矛盾吗？ 赚了，血赚，二十万人民币买了一个二十万人气的主播。竹子表示大赚特赚。 简沫就和洗脑一样的给自己说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胎心的宝贝和她有了心灵感应，那样想要呕吐的情绪，稍稍缓解了一些。 这样的互换对于IF来说是相当赚的，毕竟中路寒冰一死，中门大开，金克丝推起塔来，那可真是行云流水。 “提醒是一回事，可如果提醒了，再出手呢？”顾北辰冷然开口。 只是当时达里赛觉得，关上就关上，反正主要的决定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可他没想到，现在的主动权已经变了。 轩辕寒语气很冷，很淡，但东方灵儿知道他现在才是最危险的，要是自己说错一个字，那后果真的很难想象。 但现在的话，凡是杀不死奇犽的敌人，都只会令奇犽变的更加强大。 “可是大哥，兄弟们一下赔了这么多银钱，接下来要如何撑下去？”许言继续询问一句。 “她的衣服破了，你给他换件衣服，我上街给他抓药”王影风说道。 本来就很着急，却被这个傻帽一次又一次的阻拦，王珂心里也很不爽。 朔茂带着日向德川等一行人直接暗度陈仓，目标是鸟之国跟河之国。 “啪”仙君一掌击中王影风的后脑勺，直接将王影风打晕让重楼抱进了卧室。 伏羲鼻通天，高颧骨，大嘴巴，大耳垂……完全弥补他窄额头的缺陷。 乔欣和肖睿懒得理她，两人很有默契地一前一后走进卧室关门反锁。 所以他必须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才行，不然的话就只能选择放弃这个必杀技。 王珂几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们最后把票都投给了李铁，孙涛自己应该是知道的。 场外的那些人是观众，而自己就像是角斗场内的勇士，仿佛在用生命来让他们兴奋。 他心充满了后悔，他觉得自己实在太过愚蠢，自己根本不应该，答应元尚的条件，来到这里对付吴昊。 他说在得到龙木大柱之前，鹿鸣绝对不会真下杀手。黄璐居然真信了。她没想到的是这该死的百钉神游阵能折磨她这么久。差一点点她就把勾猪丢出去换那枚传送简了。 西门玥这几人的认知和属性都还停留在普通玩家的阶段，而他的属性则已经到了第一阶梯的行列。 要不是因为他进入内院时间不长，大部分学员还不知道他容貌了话，这时候狂奔的他，绝对会遇到许多学员想要与他结交。 李健熙说话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了，要是被别人看见了，指不定怎么惊讶呢。 2分钟内爬上第5层，然后召唤出李将军，这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时间完全够用。 ------------ Chapter109 计划 克莱恩猜测这是顾及了伦纳德才给出的反应，否则爱丽丝现在一定会扑上来连哭带喊，抬起头来会发现她一滴眼泪也没流。 当然，也有可能流了，如果这次她打算演的敬业一点的话。 克莱恩一边想着一边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朝伦纳德吐出了一个简短的词汇： “继续。” 伦纳德下意识看了眼爱丽丝，察觉 “是的，谢谢你的讲解，让我总算了解个大概，我的确是有错的。”心中笑抽：错在被你碰到。 此时此刻，任何人都能够看的出来，紫雨凝的心情，是好到了极致的。 秋修修方才立着身子，只感周围空间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近距离释放雷光，雷右手充满雷电的拳头，碰触到肆大人的脸上，传来了一声爆响，一阵尘土飞扬之后，陆云清晰的在下面看到，肆大人法外化身的巨大面孔，竟然出现了龟裂。 “也是，似你这般的存在，什么都不缺，我还真没有拿出手的东西。”苍剑离借坡下驴，一口回绝了冉俞提出任何要求的可能。 “你说什么呢？！”他们旁边一位年轻的江湖人士听见他们诽谤自己心中圣地，不满的质问起来。 这些星盗良莠不齐。有开神初期，开神中期，开神后期，甚至还有天位境。他们大多数都是为生活所迫。 但楚铭自己的心里也清楚，这一次的实力提升的机会，对于自己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吴long此刻脸色苍白，身上很是狼狈，一身黑袍破了几处口子，上面凝固着暗红色的血渍。 “你这个元帅呀，平时只注重行军打仗，排兵布阵，对于自己手下这些将领在想什么，议什么，似乎并不挂怀，”李三娘笑道。 紫月突然取出拿翡翠簪子，慢慢地靠近青月剑，她突然想到红月也是凭借这个簪子无视阵法，或许她也能取到这把剑。 她认为，对方这个决定太草率了。说得再难听点：实在荒唐至极。 就算宁秋已经灵魂出窍，进入了三天的体内，但依旧可以与器魂进行沟通。 梅庆生不知道江南这话什么意思，但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随后，江南便找了个理由，转身离开。 就只看见两个大汉冲的倒是雄赳赳气昂昂气吞万里如虎，结果眼前黑影一闪，两人就直接飞了出去，干净利落。 礼盒打开，里面果然是一瓶酒，只是，上面的标签怎么是“燕京啤酒”几个字呢，此刻李斯被戏耍的感觉更浓烈。 这句话十分刺耳，所有人全部注视过去，一名人高马大的男子，站在木桩面前。 一直最后，得到那人死在六道深渊的消息，千年已过，那人始终没有回来。 洛依依将俏脸朝向对方，她感官虽然很好，却没听到对方的话声。 话音落地，陈标身后众人顿时一拥而上，如同翻卷的巨浪一般，朝林峰冲击过去。 不过他并没有立即进行试验，而是再次懒洋洋的走到床边，躺在床上又呼呼大睡了起来。 也在这一指点出，天地力量化为庞大的手指，朝着天刹皇碾压而来。 墨夫子将一枚玉简放在桌上，花九走过去拿起来一看，爪子冷不丁一抖。 医生护士都连声保证不透露，尤其是两个护士，激动得脸都红了。 还有惨叫声，云凤的脚踹向了他的膝盖骨，还是一声脆响，他已经瘫倒在地。 ------------ Chapter110 古拉因 码头还依稀可见时，克莱恩看见那里突兀地出现了一道人影。 这人影穿着白色衬衣和深蓝外套，拥有高挺的鼻梁、深陷的眼眶、浅蓝的眼珠和褐色微卷的头发，轮廓线条刚硬，下巴微微抬起，有种看不起所有人的感觉。 他目光一扫，迅速就锁定了克莱恩乘坐的那艘客轮。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忽然变暗，仿佛成为了 康桥哈哈大笑起来，却没有顺着她的话往下走：“现在，你该高兴了吧？ “大哥，就是他们。”三人正要离去，有人又拦杀过来，他们之前打架很多人都看到，很多消息都传出，报仇的人已经来了。 胡三原见家丁如此蛮横，只能比他更蛮横，不说二话，和家丁打了起来。家丁不是胡三原的对手，但是仗着人多，却也不怕。 大量的船只和军舰怎么处理，又让丁潇逸费尽了心血。倭国的新型军舰并不多，他根本没有看眼。但驱逐舰、护卫舰还算不错，运输船也有七成都是新的。可以留在新西兰作为运输船队使用。 母狼和狼王仍然一动不动，任由范炎炎靠近，于是范炎炎开始为母狼检查伤势。他挺尴尬的，因为他只是一个法医，平时连给人疗伤的机会都不怎么多，这次居然要给一匹狼疗伤，他以前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一时非常紧张。 他三步两步已到了车旁，顺手拉开车门，然后就坐到了副驾驶位置上。 杨氏父子商量了许久，还是决定冒险回到城内一趟，看看现在的情况到底是如何，既然这般决定了，自然不能只是两人回来冒险，三人一块从那府中出来，来到扬州城内。 江湖规矩，来向金银碑买消息的人，必须将自己想要得到的情报写在信中，放在石碑上。 千星拼着中招逃脱，接着在远方直接被轰入地下，又有人出手，但也消失不见。 张仁有些担心，扶着她一步步慢慢的走着。李元昊抱着赵晚晚，丝毫没有注意到她，因为赵晚晚生了病，李元昊就陪着赵晚晚一起坐轿撵，野利都兰他们也跟了上去，她和张仁骑着马，在最后头走着。 边上，刚刚喝了一口汤的程云星闻言嘴里面的汤瞬间就喷了，喷了对面的程载明一脸。 那本该被遗忘的过往，却在这时刻完全苏醒。她周身的煞气涌现出来，仿佛要将她完全吞噬。 “我为什么不能倒？是你雪妹妹给你吹的，所以你舍不得了？”顾青瑶压了压火气……一下没压住，两下没压住。 只是众人分不清是从高台上传出来，亦或是从那虚幻的世界而来。 突然冒出来的毒蛇，将注意力放在尸体上的师徒两人都吓了一条，两人互看一眼，由九叔继续吸引毒蛇的注意力，秋生则绕到了毒蛇侧面，趁其不备，一把抓住蛇尾，将它提了起来。 前一阵子，祁远山还以为是人家大学教的好，赵媛来了之后祁远山特意问了一下，学校里面学的什么，依旧是一些理论性的东西，临床实践很少，方乐这是从哪儿练出来的？ 五百多只尸巫王全都卖了出去，还暴露了恐怖骑士,引来无数觊觎。 因为她们长大之后，每个月都会流血，绝大多数第一次会出血，血对她们来说，就比较稀松平常。 江若东现在买车都是买最贵的那种型号，有没有区别不一样，反正也就贵个几万，江若东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