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青年相声演员 “姐姐,来套俩鸡蛋俩果子的,辣子少来点,多抹酱。” 共享单车上的刘永禄熟练地把鸡蛋放在餐车上,又从旁边的泡沫塑料箱里拿出一袋浆子(豆浆),掏出手机扫了二维码。 “钱扫了啊。” “永禄,去团里上班切?嘛时候能看见你上台啊?”卖煎饼果子的大姐嬉皮笑脸地问道。 “就是今天,就是今天。”刘永禄模仿着《霍元甲》里疯乞丐的声音。 “嘿,晚上姐姐不忙就听你说相声去,永禄这孩子打小就聪明,那相声说的啊……没治了。” 刘永禄是曲艺团的青年相声演员,从小就喜欢听相声,上了大学进了相声社,毕业后也干过几年销售,但一合计,还是喜欢曲艺,就托了熟人关系,再加上他说学逗唱确实有天赋,便进了曲艺团。 “永禄,我们楼上那个李姥姥,每天晚上还在那唱歌,就她那破锣嗓子,唱的我睡不着觉啊。” 说话的人是个光头大哥,刘永禄认识,开出租的,刘永禄他妈就在这片社区工作,邻里之间有嘛矛盾,都找他妈解决。 “李姥姥这是儿女不在身边,没事儿干,大哥,我给你支个招儿,你啊拿着这张老年大学的海报,找个机会在李姥姥那小声嘀咕。 就说最近老年大学搞活动,学唱歌免费,还送鸡蛋,她爱占小便宜,自个儿就去那唱了。” 刘永禄随手从电线杆子上揭下来一个小广告塞了过去。 “这行吗?鸡蛋人家要不给嫩么办?” “人家不给,你从大润发买六颗给她不就得了,就说替她领了,花两块来钱儿换个安稳觉,这买卖不亏。” “嘿,大哥我听你的,要不说你打小就透着那么机灵呢。” 拿上了煎饼果子,刘永禄摇摇晃晃往单位骑,一边骑还一边唱: “跟您嘞说说,我的快乐生活,我为了赚钱嘛活儿我都干过……” 骑着骑着一拐弯,就看见前面马路上挤了不少的人,看来是出交通事故了。 刘永禄这人有一大爱好,就是爱凑热闹,看见前面有热闹瞧,立马精神了,把车往人行道上一停,拎着煎饼果子往里面挤。 “让让,让让,让我看看。” “挤嘛啊!大早起的,别挤。” “我认识,我街坊!” “那快让开,让他进去。” 刘永禄挤过人群就看一个三十多岁的流浪汉倒在那,旁边停了辆小轿车,地上红的绿的撒的满地都是,看来真出事了,撞得不轻。 刘永禄这人胆儿还大,一看出事更来劲了,一边往前走一边吵吵: “都别看着了,搭把手啊,先拿张纸给垫上点。 那大哥,别拿手机拍了,赶紧报警,叫救护车,人命关天的还在那拍抖因。” 说着他就俯下身去看伤者,但不看不要紧,一低头正对上流浪汉突然睁开的眼睛,一段古老的,无法描述的符号陡然涌现,争先恐后地爬进刘永禄的脑海里。 他想说两句俏皮话缓解下气氛,但却发不出声音,奇怪,拿手往嘴边一抹,竟然封上了,牙没了,嘴唇也没了,一片肉连在那,就放佛自己从来没长过嘴一样。 卧槽,怎么回事,昨天说团长坏话让他知道了?离大年初五还早着呢,怎么捏小人嘴给我捏上了? 想着想着视线也暗了下来,就像有人突然把灯给关了。 刘永禄往眼睛那一抹,哎呀,眼皮怎么让人用线给缝上了,不过缝的针线活儿还真好,比我妈缝的强多了,我妈连我校服裤子都缝不好。 摸着摸着又感觉不对劲,这手指头怎么短了一截呢,自己这手嘛时候变蜡烛了,开始往下嘀嗒水儿,一转眼功夫手指头都嘀嗒没了,现在好,成机器猫了。 刘永禄只感觉全身都开始融化,最开始是手,后面是肩膀,最后连腰也塌没了,上半身直挺挺地向后栽去。 完蛋,今天这套煎饼果子是吃不上了!早知道摊一个鸡蛋的了。 这就是刘永禄昏倒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等再睁眼,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下的铺着的一张灰褐色的旧床单,上面还散发着一股发霉的臭味。 这是给我拉哪个医院去了?二附属?总医院?哪个医院有这么脏的炕单子啊。 试着翻身下床,刘永禄先浑身上下摸了摸,还行,没少嘛零件。 左右看了看四周的陈设,房间不大,就几件基础家具,头顶有盏旧吊灯,桌子椅子都是木头的,一看就是上年头的老物件儿,缺胳膊少腿,墙上挂着几个铜质画框,上面有的画的是三桅渔船,有的画的是山顶海鸟。 提鼻子一闻,房间里满是糟烂木头的腐朽味儿。 一张小单人床摆在窗户旁边,就是刚才自己躺着的地方,往窗外看,能看见灰暗的天空和迆长绵延的海岸线,海岸边是陡峭的礁石悬崖,灰黑色的海水拍打在礁石上激起白色的泡沫浪花。 这是给自己拉海边来了,大港? 此时头脑中一个白色光点飞过,数不清的记忆涌入刘永禄的脑海。 这具身体的主人名叫瑞奇.鲍德温,出生在摩西萨德王国的贵族家庭,父母去世后瑞奇就开始沉迷酗酒赌博,没几年的功夫家底被他挥霍一空,最后穷困潦倒只得加入了特殊事件处理部,现在是部内的一名调查员。 我穿越了?刘永禄赶紧从屋里找到了一个铜盆,盆里有清水,透过水的反光刘永禄看见了自己现在的脸。 乱糟糟的灰褐色头发,瘦削的面庞脸颊还有几颗雀斑,淡蓝色的眼睛,血色不足的尖薄嘴唇。 嚯!小伙子挺俊(zun四声)啊,虽然比我之前那张脸还差了点吧。 明确了已然穿越的事实,他又开始研究起目前的处境,败家子儿,可惜了的,要是提前穿越几年好了,家底还没败光,起码吃喝不愁。 不过现在也不赖,特殊事件管理部,听名字像是个事业单位,咱这也算是入编了。就是不知道调查员一个月能领多少工资。 就在刘永禄瞎琢磨的时候,敲门声响了。 “瑞奇先生,有您的电话。” 刘永禄打开门就见一个灰头发驼着背的老头儿站在门口,通过记忆他知道,这人是老福伦森,铁锚旅馆的服务生。 “电话哪呢?我接去。” 刘永禄跟着福伦森下到一楼找到了一个老式的转盘电话,拿起黑色听筒,电话内传来了一个女性声音。 “瑞奇探员,你这边做好准备了吗?下午你要去猪头酒吧和艾萨克.杰弗逊见面,应对那起特殊事件。” 女性的声音年轻,冰冷,听说下午就要干活儿刘永禄心里可有点犯怵,他也不是真的瑞奇,让他去干活儿怕业务不熟练再让人给辞了。 “那个,你跟艾萨克说一声,要不咱改天吧,我今天有点拉肚子,估计是昨天睡觉被子没盖好,凉着了。” 电话那头是沉默,片刻后,女子又开口了。 “瑞奇调查员,在你进入特殊调查部前已签署了相关协议,不得因任何私人理由影响事件调查,我希望你还记得。” 见推不掉,刘永禄嘬了个牙花子继续说道: “行吧行吧,一点人情味儿没有。那我下午去见他,具体处理嘛,你能再跟我说说吗?” “据艾萨克说,他的母亲最近一段时间变得非常反常,这可能和珀尔茅斯镇近十年来的诡异传闻有关,具体情况我们也不了解,需要你亲自调查。” “哦,儿子和老娘之间的事儿,这我倒确实有点经验,行,下午我先问问这小子吧。” “好的,瑞奇调查员,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有,我想问问,我这个调查员一个月能领多少钱?” 电话那头又陷入了沉默,过了一会儿她才回话道: “这是内务部负责的问题,我并不了解,明天我会让内务部的人再打给你。” “哦,行,那麻烦您了姐姐。” 电话那头,贴满红丝绒墙纸的房间里,一个金发碧眼的女接线员皱着眉挂断了电话。 “怎么样,奥利佛,瑞奇调查员的精神状态还好吗?” 女子身后一个拄着文明杖,戴着单片眼镜的老者问道。 “从语言表述的层面上看,很奇怪,精神应该已经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污染。” 奥利佛又从旁边桌上抽出了瑞奇的档案看了两眼,皱眉说道: “一个有酗酒赌博前科的败家子儿,之前负责的调查任务考核结果也很不好,总长,我们特殊事件管理部为什么要用这种人?” “奥利佛,你还太年轻,就像清晨刚盛开的花朵,不知道时间长河中那些纵横交错的角落里都是什么在看着我们。” 老者走到桌前拿起一个花瓶一边观赏一边说道,花瓶里的玫瑰花苞绽放,娇艳欲滴。 “那些东西对于你我,对于所有普通人都太难以……理解了。” “所以我们需要一些人去冒险,去尝试,去满是灰尘的缝隙里聆听最危险的声音,说危险恐怕不太准确,但我也很难用语言去描述那是什么。” “总之,不管瑞奇探员以前怎样,现在我们都该祝他好运。” 老者从奥利佛手上接过文件夹又往后翻了几页。 上面记录着珀尔茅斯事件相关的调查员档案。一共七个人,前三个状态栏后填着失踪,四个后面则填着疯狂。 ------------ 第2章 买鱼 幽暗的厨房里,尤利娅神情麻木地切着芜菁和土豆,灶台上烧着水,她在准备今夜的晚饭。 即便是白天,家里依旧拉着厚厚的窗帘,驼色的毛绒窗帘很久没人清洗了,磨损的毛边滚着女人掉落的长头发拖拉在地上,黏满了潮湿的尘土。 墙角座钟的秒针机械地摆动着,亮木的基座下半部分爬满了苔藓般的霉斑,活像是从古董店里买来的沉船打捞物。 头顶滴滴答答,水滴不时从天花板上滴落,白色的墙皮也早已被渗成黄褐色,形成了一个张牙舞爪的蜘蛛网裂纹。 尤利娅是八年前从爱丁伯雷郡嫁到这来的,作为牧师的女儿,十八岁时她在教会学校认识了艾萨克.杰弗逊。那时他彬彬有礼,谈吐风趣,称自己来自己东南海岸的一个小镇,两个人很快坠入爱河。 转年的婚礼上,尤利娅第一次见到艾萨克的母亲,听说当时她刚从要命的肺炎中恢复过来,在当地的一家疗养院里接受康复治疗。 可怜的老珍妮,瘦的像皮包骨一样,草草结束了婚礼她和艾萨克又把她送了回去,他们都相信珍妮在那里会接受最好的治疗,不日就能好起来。 疗养院位于离海岸线十七海里外的一座小岛上,她还记得从船上下来时在浅滩上看见了不少海蟾蜍,疗养院位于海岛山顶,坐在庭院里能看到数以百计的海鸟在头顶盘旋飞翔。 之后的一年里,她和艾萨克生活的很平静,后来她怀孕了,艾萨克也接到了疗养院的电话,说老珍妮已经大为好转,可以接她回家。 双喜临门吗?不,那才是噩梦的开始。 老珍妮走进家门时,尤利娅简直认不出来,本来干瘦的她变的……这么说虽然有些不敬,但她简直成了庞然大物,层层堆叠的白色赘肉耷拉下来,罩住了脖子和腰线,她的眼睛微微凸起鼓圆,像是承受不住脸上肥肉的挤压一般。 她的举止也变了,第一次见面时她很虚弱但确实是个富有教养的年长女性,但回家后她的话语时常让尤利娅听不清楚,虽然语调洪亮,但都是呜噜呜噜的模糊喉音,从她的眼神中,尤利娅总能感觉到贪婪和仇视。 平时老珍妮通常会把自己泡在二楼的浴缸里,一泡就是两个小时,过分肥胖的身躯挤入那个狭小的猫脚浴缸,水会大量溢出来,就这么洒在二楼的地板上,渐渐的,家里便无时无刻笼罩着一层水气。 有时珍妮也会坐在客厅里看着自己做饭,她要求艾萨克和自己无论何时都不能拉开客厅的窗帘,她就那么静静地坐在身后的沙发上,像一个乳白色的幽灵,抚摸着她那块从疗养院带回的怪异石头。 两个月后的一个雷雨夜晚,珍妮给她泡了杯茶,黑暗中她看不清杯子里到底是什么,只感觉入口有股腥味,牙齿还能碰触到一些青蛙卵一样的黏滑小泡。 问珍妮这是什么,对方告诉她这是她从疗养院带来的一种海藻咖啡。 喝完茶她便沉沉睡去,睡醒后她发现珍妮的那块古怪石头就摆在自己枕边。 她忍不住去触碰,那也许不是石头,因为它有植物化石才有的特殊纤维纹理,但它却比化石重,像个铅块一样,上面浅浅雕着一些说不出名字的水生植物、动物图案。 碰触的一瞬间她看到了一个蛙脸婴儿,长得是那么让人作呕,在黑暗的胎盘里扭曲挣扎。 尤利娅吓得丢掉了石头,从那以后她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在梦里那个蛙脸婴儿渐渐失去了人类的身体特征,它的手脚长出了蹼,脑袋和脖子间裂出条缝,那是腮吗? 孩子出生时,海上刮起了大风,艾萨克最后只能把接生的医生带到家里,尤利娅在电闪雷鸣的暴雨中疼晕了过去。 等她苏醒时,大夫却告诉她孩子是个死婴。 死婴?为什么会这样!前几天她还能清楚地感受到那个生命在身体里的蠕动。她甚至都能看到小小的手掌微微撑起自己的肚皮! 失去孩子后,尤利娅患上了严重的精神问题,一点小小的响动都能让她心脏骤停,头痛欲裂。 她乞求丈夫,想想办法,她听说邻居去新纽伦特找到过解决这方面问题的专家,她当时一边哭泣一边亲吻丈夫的手,她想到了自己死去的孩子,那个还未见面就去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可怜孩子。 “呜呜呜。”灶台上的水壶发出水开后的尖叫。 “尤利……娅!尤利娅!”二楼传来了老珍妮的嘶吼,水滴也跟着簌簌从天花板落下。 可怜的尤利娅捂着头缩到墙角,像只受了惊的鹌鹑抖个不停。 …… 刘永禄戴着自己的棕色宽沿礼帽出了旅店。 他现在心情很糟糕,因为旅店提供的午餐伙食是黑面包,番茄豆子,烤土豆萝卜和一杯黑咖啡。 介地方人的人都是和尚庙出来的是嘛,少林寺吃的也没这么差啊,破黑咖啡喝着一股刷锅水味儿。 中午要能来碗捞面再来瓶冰红茶就好了,他此时无比想念曲艺团门口的小饭馆。 走在珀尔茅斯的街上,刘永禄裹紧了风衣领口,海边的海风带着寒意直往他脖子里灌,他哆嗦着左右张望,寻找着猪头酒吧。 朝着码头的方向一边问路一边走,酒吧还没找到,倒是让他找到了一个卖鱼的摊子。 看见鱼摊,刘永禄眼前一亮,在外闯荡的天津孩子,最能抚慰心灵的可能就是那一盘熬(nao一声)带鱼。 从旅店出来前他还专门问了老福伦森,旅馆后面的厨房是开放的,只要住店就能随便用。 卖鱼的摊主是位四十多岁的落魄中年人,长脸,络腮胡子,神情麻木,左耳的耳朵不知什么原因少了一半。 鱼摊上码着各类死鱼,大部分鱼刘永禄都叫不上名来,其中有一种小鱼长得格外奇怪,它们身形细长,头很大,牙齿尖锐,最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嘴里长着密密麻麻的吸盘,吸盘末端还有海葵触手般的粉色肉芽。 “师傅,咸带鱼嫩么卖的?” 刘永禄挂着标志性的微笑先和摊主打了个招呼,但摊主只是把目光缓缓移向了刘永禄,没有开口。 哦,耳背。刘永禄连比划带说又重复了两遍,摊主才抬手给他指了一个角落,嚯,一堆咸带鱼得有十好几条。 “啧,不错啊,够宽的,给我幺(计算重量)两条。” 摊主机械地从摊子底下拿出了一张报纸,随手包了两条带鱼递了过去。 “1磅85便士。”声音干涩沙哑。 这物价还行啊,要不说吃海货就得来海边呢,出门之前刘永禄数了数钱包,自己兜里差不多有16磅。 “师傅,别1磅85便士了,我给您两磅,再饶(送)我两条。” 见那个摊主还是一副死眉耷拉眼的倒霉德行,刘永禄放下硬币,接过纸包,干脆自己下手了。 他也不好意思拿人家带鱼,就从手边上抓了两条小鱼丢进纸包,其中就有一条是那种嘴里有吸盘的怪鱼。 “走了师傅,好吃下次我再过来买。”刘永禄嬉皮笑脸地摆手。 而那个鱼摊摊主竟也一反常态,咧开嘴,露出残缺不全的牙齿朝他冷笑。 嘿,要不说人跟人的关系得处呢,这不就混熟了嘛,咱这社交能力揍是强,刘永禄还美呢。 转过鱼摊,就看见了猪头酒吧的招牌,这酒吧就开在码头旁边,地方拥挤,酒也劣质,不过胜在价格便宜,下了船的水手船工都习惯来喝上两杯。 推开木门,刘永禄拎着自己的带鱼左右环顾。 酒吧里上岸的水手们喝着烈酒开着粗鲁的玩笑,一张台球桌摆在尽头,几个年轻人抽着烟打着打球,吧台里,一个戴着头巾的大胡子酒保正在清洗杯子。 最后在衣帽架旁边的位置上他找到了艾萨克.杰弗逊。 对方看着也就三十来岁,但两鬓的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了,面前摆着一杯咖啡,鼻子上架着一副圆片眼镜,许是紧张也可能是屋内温度太高,他不时会把眼镜取下来用自己的衬衣衣角擦拭。 艾萨克内心确实忐忑,最近两年家里的情况急转直下,母亲从疗养院回来像变了一个人,妻子在流产后也患上了严重的精神疾病。他想到了自己儿时听过的那些诡异传闻,那个和珀尔茅斯镇的兴盛和衰败有关的传闻。 今天要见的人听说是处理这方面问题的专家,对此他却并不抱有多大希望。自己是圣女教派的信徒,如果圣女的光芒都无法驱散异教徒带来的阴霾,这些人又能帮得上什么忙呢? 但他走投无路,别无选择,妻子已经到了疯狂崩溃的边缘,不管有没有用,自己起码要去试试,尽到一个丈夫应尽的责任。 “艾萨克,初次见面,幸会幸会,免贵瑞奇。” “嘭”视线里一个带着鱼腥味儿的报纸包砸在桌上,艾萨克抬头,就看到一个身穿风衣头戴宽沿礼帽的瘦削年轻人站在自己面前,脸上还挂着莫名其妙的微笑。 ------------ 第3章 家庭纠纷 猪头酒吧内,小桌上一边摆着咖啡,一边摆着一大扎黑啤酒。 艾萨克从半个小时前就开始絮絮叨叨他家最近几年发生的怪事,他说的口干舌燥,头昏脑涨,却不愿停下,因为再次回忆其中细节,他自己也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瑞奇先生,我说完了,不知道您能不能帮帮我。” 艾萨克说话时一直低着头盯着眼前的咖啡,此时抬起头却看见对面的瑞奇先生颠着个脑袋,生左顾右看,一副没事人模样,脸上还挂着最开始的微笑。 “哦,哦,说完了?我听着呢。” 刘永禄转过头看了眼脸色惨白的艾萨克,可能是觉得自己走神不太礼貌,努力收敛笑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 “打你一开始说,我其实就听明白了,这是标准的母子矛盾,家庭纠纷啊! 你说你和你媳妇儿结婚前把老娘送到养老院了。回来后她就开始抱着块破石头神神叨叨。你媳妇孩子又没了,矛盾一下子就激化了对吧?” 艾萨克听不懂刘永禄话里的某些词汇,但也觉得对方概括的基本没问题,缓缓地点了点头。 “你老娘是不是平时都不让你俩动那块石头?” “母亲洗澡时都一直带着它,我也不清楚石头的来历,但……我总感觉那石头有种难以言说的奇怪感觉,它似乎是很古老的存在,也许是根本不属于任何一种已知文明的仪式造物。” “得,得,得,还越说越来劲了,听我给你分析分析吧。”刘永禄摆手道。 艾萨克见这位瑞奇先生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赶紧住嘴,身体微微前倾,期待着他的解决方案。 “先说关键的,你老娘是用这块石头拿你呢!” “拿……我?什么意思?” “拿你都不懂?前几年你不给老娘扔养老院了吗,老人心里有疙瘩了。觉得自己儿子娶了媳妇儿不疼自个了。 这才随便找了块破石头,说是什么宝贝,就是为了馋你们两口子。 那意思就是,你妈我这还有宝贝,你好好孝敬我,等我走了之后这宝贝就是你们的。 但你们俩要是不孝顺,这宝贝我可就带进棺材了。 说到这我就得劝你两句了,回去多孝顺老娘,活着不孝死了孝,那不叫孝,老娘刚回来做点顺口儿的,多带着出去玩玩,跳跳舞唱唱歌嘛的。 至于你媳妇儿那边,你也得让着点,妇女同志不容易,孩子刚没容易胡思乱想,家务事儿你抢着点干,说点软乎话儿,慢慢就好了。” 说完话后,刘永禄还痛饮了一口啤酒,一副高人指点,老神在在的模样。 而他对面的艾萨克呢,则目瞪口呆,瑞奇先生的话十句倒有八句是他听不懂的,什么活着不孝死了孝,什么做点顺口儿的,这都什么意思啊。 此时他又想起了几周前去特殊事件管理部求助时,接待他的人很隐晦地和他说,部内的调查员因为长时间接触此类事件,多少都会受其影响产生某种怪癖或常人难以理解的古怪性格,恐怕眼前的这位瑞奇先生也是如此吧。 “那……到底,我该怎么做呢?瑞奇先生。” “啧,还没听明白?要不这样吧,你直接领我去你们家,我现场做做思想工作。” 刘永禄也是喝高兴了,一抹嘴唇上的啤酒沫大包大揽道。 艾萨克终于罕见地笑了一下,本来他以为接触调查员后会进行一场旷日持久的调查,毕竟他家的诡异变化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没想到瑞奇先生效率如此之高,今天就要亲自解决。 出了酒吧走了十分多钟,二人来到一处联排别墅前,艾萨克找钥匙开门,刘永禄则叉着腰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新英格兰风格的老式建筑,大部分邻居家已点起了灯,有的人在准备晚饭,透过一楼餐厅的窗帘能看见邻居们的身影,只有艾萨克家的单元楼一片漆黑,夹在中间有些突兀。 此时房门打开,刘永禄缓缓走入。 “嚯!你们家可够潮的!住鱼缸里了是吗?” 艾萨克紧张地给了刘永禄一个眼神,意思是让他别乱说话,但刘永禄此时正在四处乱踅摸(xue二声 me轻声四处看),压根就没注意到使来的眼色。 家里标准的连排别墅楼布局,一进门就能看见通往二层的狭窄楼梯,一楼只有厨房餐厅和客厅,刘永禄也不见外,把带鱼往桌上一丢,换上拖鞋就往客厅里走。 客厅昏暗,只在茶几上开着一盏昏黄的小灯,透过橘黄色的光晕,刘永禄影影绰绰能看见一个人堆在沙发上。 这人就是艾萨克他妈老珍妮吧,坨儿可够大的。 刘永禄这人胆儿确实不小,又是个自来熟,进了客厅紧走几步,一屁股就坐到珍妮旁边了,一把拉住她的手,一边拍一边说: “老太太,您儿子带我来看您来了。 老太太多富态啊,您算是有福了,儿子儿媳妇住一块,晚上儿媳妇给您做嘛好吃的啊?” 沙发上的珍妮肥胖的嘴唇微微抖动,彷佛想说什么恶毒的词汇,但想说的太多卡住了,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只用那双浮肿滚圆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刘永禄。 “我今天没嘛,就是来看看您的,我跟艾萨克那……打牌时认识的,哥俩关系都不错。 听说您新得了个宝贝,谁都不让碰,怎么着,给我开开眼呗。” 刘永禄的想法是直奔主题,家庭矛盾有时就是双方不愿意沟通,把那层窗户纸捅破了,两边把话说开了,自然就相互理解了。 老珍妮的嘴角微微流出了黏着的液体,脸颊的肥肉都在不自然地抖动,也不知道是气的流口水了,还是怎么回事。 “我给老太太擦擦,哎,老人一上了岁数身边就不能离开人儿。” 刘永禄伸手从桌上拿起一块布,也不管是擦桌子的还是擦嘴的就往珍妮脸上一抹,一只手擦脸,另一只手一把就将黑石从珍妮手里夺了过来。 刘永禄这人心性杂,在曲艺团除了本门的相声以外,还喜欢学点别的,西河大鼓快板还有古彩戏法他都会点皮毛,尤其是古彩戏法,为了逗小姑娘开心,着实下了不少苦工。 什么三仙归洞,仙人摘豆,四连环,他都会,虽然不如老先生们手脚那么干净,但要论手的灵活度,比一般人可强多了。 这一招声东击西,老珍妮包括刚从门口进来的艾萨克都没看出来他是怎么办到的。 难怪这个瑞奇先生信心十足,原来是深藏不露真有本事啊,艾萨克心想。 “这玩意儿,不是金的,木头的吧,但也可能是石头的,手头儿挺沉。”刘永禄竟张开嘴咬了一下黑石,有股腥味儿。 “艾萨克!尤利娅!艾萨克!尤利娅!”沙发上的老妇终于怒不可遏开口了,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扭曲怪叫。她呼唤儿子和尤利娅的名字,言外之意就是要把眼前之人赶出去。 同时她身体前倾,探出肥胖的手臂准备去捉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但刘永禄早有准备,像只兔子一样直接从沙发上蹦起来了,退后了几步。 “给老太太倒杯水,嗓子里都有痰了。 “艾萨克,我刚才跟你说嘛来着,老太太是不是想拿你,你看这破石头,没嘛价值,假古董,这玩意我在沈阳道十块钱能买一车。 老太太,您也别生气,艾萨克是个大孝子,以后他和她媳妇好好孝敬您,绝对不会再给您送到养老院了。” 如果他要忤逆不孝,您找我来,我教育他!” 刘永禄进屋之后这一顿闹把厨房里的尤利娅也给惊动了,此时她穿着围裙怯生生地躲在门口,而她眼中那个怪异的婆婆此时坐在沙发上,本来滚圆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惨白的肌肤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她原本拿着黑石的右手死死地攥着,指甲划伤了皮肤,嘴里嘟囔着什么,但谁也听不懂,因为那根本不是人类的语言。 她好像想把某种意识传达出去,但传达的媒介就是那块黑石,如今没了黑石她只能干着急。 “老太太,您自己想想,我是不是为了您好,跟儿子儿媳妇有嘛话不能当面说清楚的。 这东西我替您扔了,现在话也说开了,以后您好好享福就完了。” 刘永禄一边说一边挥了挥手,一转眼手里的黑石不见了,这其实也是他使的障眼法,他穿着的风衣肥大,容易藏东西,黑石不过是被他别到后腰上了。 看着沙发上老珍妮的奇怪神态,刘永禄其实也有点拿不准,这是生气了?还是不生气了?艾萨克他妈别是蛤蟆变的吧,要现原形?刘永禄一琢磨,自己要不再卖卖力气,争取尽快打破隔阂。 “这样吧,老太太,饭应该还有一会儿,我给您唱一段吧。” “您就当是在家听了个堂会,您要是爱听以后再让艾萨克找我去。” “唱个嘛好呢……诶!来个应景的吧!四郎探母!” “点点珠泪洒下来,沙滩会一场败,只杀得杨家好不悲哀……” ------------ 第4章 蛤蟆开会 一段四郎探母唱完,沙发上的老珍妮彻底不说话了,她连那模糊不清的呓语都发不出了,一双凸起鼓胀的怪眼微微上翻,木讷地盯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刘永禄身后的艾萨克也傻了,他也不知道这位瑞奇先生在唱些什么,但从结果上看,自己母亲现在起码安静多了。 收住最后一个尾音,客厅里的刘永禄闭着眼摇头晃脑,彷佛意犹未尽,清了清嗓子,有点干涩。 “艾萨克,你们家有啤酒吗?水也行。” “啤酒嘛,好像还有一瓶,我去找……” 这时,艾萨克看见坐在沙发上的母亲给自己使了个眼色,她挪动肥胖的身体挤到茶几前,拿起咖啡壶倒了一小杯液体递了过去。 刘永禄下意识就去接,手都伸到一半了,想到中午那杯黑咖啡,又缩了回来。 “你们这咖啡嘛的我喝不惯,老太太,好意心领了,还是啤酒吧。” 他心里挺高兴,看意思老太太是想通了,情绪挺平稳,都知道招待客人了。自己这边思想工作做完了,就剩下他媳妇那边了,想到这他又张嘴道: “艾萨克你先陪老娘聊聊天,我看看嫂子那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说完后他也不管对方同意与否,径直进了厨房,厨房里尤利娅正在熬豆子汤,她也不知道丈夫找来的瑞奇先生进展如何,但起码那块让自己心生厌恶的黑石头是让对方收走了,这让她的精神放松了不少。 “嫂子,做的嘛? 嚯!又是豆子,吃那么多豆子我晚上光剩放屁玩了。 这样吧,路上我买了几条咸带鱼,我再给你添个菜。” 尤利娅看出对方要帮忙做饭,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歉意,把炉灶让了出来: “瑞奇先生,需要我帮您做些什么吗?” “帮我剥点蒜切点葱吧,多剥点,鱼里蒜最香了。” 虽然缺了很多调味品,但能吃上心心念念的咸带鱼刘永禄内心还是很满足的,一手拿着锅一手拿着铁铲,没半个小时就把鱼做好了。 做鱼时他也没忘了开导的事儿,尤利娅不怎么搭话,只是一个劲儿的点头,偶尔回以礼貌的微笑。刘永禄以为对方是听进去了,但其实他的话尤利娅起码有一半都听不明白。 一大盘鱼,沙拉,烤土豆,黑面包,豆子汤,这就是艾萨克一家的晚饭。 摩西萨德和刘永禄印象里的西方国家一样,实行分餐制,每个人拿个大盘子把各式菜肴都分到自己碗里吃。 本来这个任务通常都是交给家庭主妇来完成的,也就是尤利娅,但今天刘永禄自告奋勇抢着要分菜。 他多贼啊,他是想借着这个名义把宽的带鱼都分自己碗里。 餐桌上,刘永禄用着大木勺给大家舀着鱼,艾萨克夫妻二人手拉着手闭着眼念念有词,老珍妮坐在桌子的最前端用那双小圆眼恶狠狠地盯着他们三个。 “老太太,这是您的,快尝尝我这手艺嫩么样,就您这盘子里的鱼最多。” 刘永禄使了个心眼,老珍妮盘子里的鱼看着多,但都是带鱼脑袋和尾巴,以及他让摊主饶他的小鱼,其中也包括了那条怪鱼。 刀叉的撞击声中,艾萨克的夫妻吃的非常矜持,二人不时小心地把目光投向母亲和瑞奇调查员,在他们看来母亲今天虽然状态稳定了一些,但还不能让二人彻底放心。 而瑞奇调查员从进门开始就一直说着颠三倒四的怪话,他的精神状态说不定比母亲更糟。 “吭哧,吭哧。”老珍妮挥舞着勺子如野兽般进食,疯狂地把食物舀进嘴里,也不怎么咀嚼,直接大口吞下,食物的残渣炖鱼汤汁溅了一脸。 看到老珍妮的这副吃相,刘永禄心里高兴。咱这熬带鱼做的看来挺合老太太胃口,吃的多香啊。此时他也差不多吃完了,用黑面包蘸着盘底最后的一点鱼汤。 “艾萨克,我先走了,以后有嘛事你去铁锚旅店找我。” 见老珍妮的盘子被舔舐一空,艾萨克夫妻也早早放下了刀叉,刘永禄起身整理了一下风衣说道。 “好,我送一下您。” 艾萨克直把刘永禄送回到了旅店才一个人心事重重往家的方向走。 珀尔茅斯的阴暗街道上,码头的船工和罐头厂的工人都已下班回家了,整条街空空荡荡,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矗立在两旁。 夜晚的海风更凛冽了,艾萨克紧了紧围巾拐过了街角,就在拐弯时一个戴着画家帽的矮个子男人和他擦肩而过。 这个人……艾萨克莫名觉得有些眼熟,他转回头看了看,男人已走出了路灯的照射范围,黑暗下看不真切,只能看出男子的身材有些矮胖,套在那件宽大的风衣里活像一只企鹅。 有点像帕特里克先生,那是休憩之风疗养院的院长,也就是母亲几年前待过的那家疗养院。 帕特里克先生据说有着显赫的家族背景,是珀尔茅斯镇最古老的家族惠特曼家族的一员,早年时他曾是一位颇有名望的大学教授,专攻符号学和古文字学,从大学退休后便买下了海岛建立了休憩之风。 艾萨克和他见过几面,在疗养院的书房里,那里摆满了各种动物的标本和不知名植物的化石。说话时,艾萨克总能从对方明亮的眼镜后看到意味深长的动人微笑。 此时那个身影已经消失在街角,艾萨克摇了摇脑袋回了家,家中尤利娅还在厨房清洗晚饭的碗碟,客厅空荡无人,艾萨克听到了头顶稀稀拉拉的水声,看来母亲又进了浴室。 从后轻轻地搂住妻子,艾萨克希望给她一些无声的安慰和支持。 “砰砰砰!”二人突然听到二楼传来剧烈的敲门声,尤利娅吓得瘫倒在丈夫怀里。 “我去看看……”蹑手蹑脚地上了二楼,艾萨克寻着声音来到了浴室门口,粗暴的敲门声就是从里面传来的。 “母亲,母亲,您没事吧?”他最开始把呼唤声还压得很低,害怕自己的喊声会点燃母亲神经质般的无名怒火,但见迟迟没有回应,便也将嗓音拉了上去。 依旧没人应答,只能听见水声,敲门声也越来越弱了,艾萨克壮着胆子去推浴室门,却突然发现有淡红色的液体从门下流了出来,蹲下身仔细去看,液体中竟还有一些半透明的细长虫子跟着液体一起往外淌。 虫子很细,和豆芽差不多长短,看不到任何器官,只是在水里蜿蜒抖动,随着液体越来越多,虫子也越来越密集。 艾萨克被吓得坐倒在地,手脚并用地往后退去。 楼下的尤利娅蜷缩在沙发上不敢上楼,最开始她还能听到丈夫的叫门声,但几分钟后,那声音却变成了歇斯底里地尖叫,仿佛看到了什么极端可怖的东西。 …… 铁锚旅店的客房里,刘永禄随便抹了两把脸就脱下衣服准备睡觉了。刚扯掉衬衫,就听到“砰”的一声,原来是那块被他藏好的黑石轱辘到地上去了。 嘿,本来还说找个垃圾桶给丢了呢,回来的路上光顾着和艾萨克聊天了,倒把这事儿给忘了。 脱的差不多的刘永禄打了个哆嗦,晚上真凉啊,明天再丢吧,大半夜再出去跑一趟怪不值当的。 就这样,把石头放到床头的桌上,刘永禄直接钻进被窝,也是因为喝了点小酒,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刘永禄来到了一个裸类植物丛生的蛮荒海滩。 回过头能看到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根本看不到其他大陆的轮廓,往后退肯定是退不了了,刘永禄只得向前。 顺着土路往岛屿深处走去,不时能听到密林中发出各种奇怪的响动。刘永禄一边走还要一边挥手驱赶半个巴掌大的蚊虫。 “我介是荒岛求生来了。”他小声念叨。 在土路两侧偶尔能看到一些摆在地上的石头雕像,雕像不高,也就小腿那么长,蹲下仔细观察,雕的尽是一些蛙脸婴儿,他们的手脚还呈现在母体时的蜷缩状,但眼睛已经睁开了,摆出一个邪恶诡笑的渗人表情。 穿越前美蛙火锅吃多了?怎么还跟蛤蟆干上了呢……刘永禄心里嘀咕。 终于走到了土路尽头,脚下是一片空地,空地上八九十个裸露着上身的野人背对着自己,从背后能看到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长着麻麻赖赖的鼓包痤疮,只是看着就让人浑身不舒服。 再往前看,石质长桌摆在野人们面前,石桌雕刻风格粗犷,桌面和桌腿上裹着一层暗红色的泥浆污垢。 一个蛙脸婴儿被为首野人缓缓放到桌上,石桌前的四五米处则摆着一块巨大的黑色石碑,石碑上刻着诸多不知名的符号和图案。 就当刘永禄的视线扫到到石碑时,跪在地上的几十个野人突然停止了各自动作,他们的感官仿佛是相通的,此时齐齐转身向背后看去,目光的焦点正是刘永禄。 站在坡上的刘永禄此时也看到了野人们的正面,他们有男有女,只是身体特征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一种人和蛙类又或是鱼类杂交而成的怪物,眼睛滚圆鼓胀,嘴巴宽大可以隐约看到其中尖牙。头部连接脖子的位置裂出了一道腮,此时一鼓一鼓的,发出低沉粘稠的呼噜声。 “妈耶……蛤蟆开会……”刘永禄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 第5章 帕特里克来访 刘永禄想跑,但不知为何视线就是不自觉地往石碑上飘,他看不懂上面的符号和那些畸变的巨大生物图案,但就是莫名地想去看想去思考。 强行把视线扯了回来,刘永禄发现那些畸形的半裸怪物已爬到了离自己七八米远的位置。 快跑!内心火急火燎地催促,但不知为何,脑子里的一个莫名声音总会在他耳边低语,他搞不清低语的含义,精神上却难以抵御,眼睛挣扎了几秒,便又挪向石碑。 怪物们似乎没有视力,它们的一切行为都受石碑影响,刘永禄每次把视线投向石碑他们就争先恐后地朝他爬来,但当刘永禄把视线扯开,怪物的动作也会停止继续它们的仪式。 “心里不想看,眼睛却挪不开!介赶上看片儿了,不行啊,待会儿美蛙扑上来该拿我下火锅了!” 刘永禄心里焦急,使出浑身最大气力强行转身,只不过耳边的低语依旧没有消失,一直在蛊惑他转身去看去了解那块古老石碑。 膝盖一软,他重重跪倒,蜷缩在地,双手抱头,十几只半人怪物已来到身边,将他围住,只等他再度看向石碑时把他抓走同化。 可就在此时,一连串字正腔圆的念白从“蛙群”中响起,正是匍匐在地的刘永禄发出的。 “那我问问你,蛤蟆你看见过吧?你说为什么它那么小的动物,叫唤出来的声音怎么那么大呢?” 正是相声《蛤蟆鼓》的词儿。 原来双手抱头的他依旧无法抵御耳边呢喃的蛊惑,心一横便开始“溜活儿”。所谓“溜活儿”就是相声里排练的意思,每天刘永禄到了曲艺团都会先找个没人地方溜两段。 此时脑子在低语的影响下已经有点失去控制了,刘永禄必须找点东西去填充大脑夺回思维的控制权。 脑内那个怪异的声音依旧没有消失,只不过在《蛤蟆鼓》的影响下,刘永禄逐渐进入了状态,虽然抱着头,但一颦一笑都仿佛面对着台下观众表演一般。 蛮荒的海岛上,几十只扭曲的半人怪物站在山坡上围着一个双手抱头的人,一段段怪物们无法理解的念白在山谷中回响。 “我请您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影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 “走清河,沙河,昌平县,南口,青龙桥,康庄子,怀来县……” “有开路鬼、打路鬼、英雄斗志百鹤图,方弼、方相、哼哈二将……” 练完了贯口活儿,又练开了柳活儿,刘永禄不是不想停,但只要他一停,那无处不在的古老呢喃就会占据他的心神,让他不自觉地看向石板。 好在他的相声储备几乎是无穷无尽的,上百段相声刚说了十来段,他就从旅店的房间中醒来,此时天光已经蒙蒙放亮,瞪着天花板的刘永禄只觉莫名其妙。 嗨,原来是做梦啊,早知道做梦就不费那么大劲了,让美蛙抓住顶多就是涮火锅呗。 不过也好,来这一天多了,也没时间溜活儿,基本功可不能撂下,要是这梦每天都能做就好了,自己这业务水平不得突飞猛进啊。 洗漱好换好衣服刘永禄就出门了,他倒不是有什么急事儿,他是怕呆在旅店里再接到电话,到时那女的又得催着自己干活儿。 嘿,给个不见面儿!这种偷懒耍滑的小聪明他可从来都不缺。 走在珀尔茅斯的街道上,刘永禄左顾右看,发现街上既有马车也有古董一样的老式蒸汽汽车,不少工人已经穿好了灰色的工厂制服出门上班了,几个工人脸上稚气未脱,可能还都没成年呢。 刘永禄上学时历史学的挺好,比对了一下,感觉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大约相当于地球十九世纪中的样子。 晃晃荡荡,换了好几家餐馆都没吃到什么好吃早点,刘永禄就晃荡到了艾萨克他家楼下,离着老远看到一辆黑色的大马车停在门口,十几个邻居围在一块儿不知在说些什么。 “姐姐,艾萨克他们家出事了?” “老珍妮去世了,听说是昨天晚上突发疾病。” “啊……老梆子没了!?” 手里的甜面圈差点掉到地上,昨天自己去他们家串门,老太太还好好的,吃个饭人就没了? 刘永禄赶紧转身走回了旅店,他有点做贼心虚,脑子里一直回想着昨天发生的事,从他进屋抢黑石到唱戏,一直到吃完饭出门。 没感觉有哪里不对劲啊…… 回到自己的房间,刘永禄靠在床上脑子里想的是怎么应付单位的追责,人家让自己去调查家庭矛盾,自己刚一去就给老太太妨(咒)死了,怎么看都有点说不过去。 家属要是去单位闹,自己八成会被推出来当替罪羊,到时又得找工作,刚来这个世界人生地不熟的,干嘛好呢…… 突然敲门声响了,刘永禄心情忐忑地起身开门,就见一个戴着画家帽的矮胖男人站在门口正张嘴叫服务员呢。 “师傅,您找谁啊?” 刘永禄心里纳闷,这人刚敲两下就喊服务员,太没耐心了吧。 而对方看到刘永禄,脸上也明显地诧异了一下,仿佛有人开门是件很奇怪的事儿。 “您好,瑞奇先生,我叫帕特里克.惠特曼,有些话想和您说,方便进去聊聊吗?” 矮胖男人脱帽说道。 “哦……那进来说吧。”刘永禄探索原主的回忆,不认识眼前之人,可对方却能说出自己名字,看来没找错。单位那边过来问罪的? 进屋后刘永禄找了把椅子放好,自己直接坐到床上,等对方开口。 帕特里克进屋后目光便落到桌上的黑石上,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手绢,擦了擦鼻梁上的眼镜,又仔细盯着看了看。 这一切也都落到了刘永禄眼中,哦?奔着黑石来的? “瑞奇先生,我是休憩之风疗养院的院长帕特里克,艾萨克的母亲珍妮女士曾经在我院接受过一年半的康复治疗。” “哦,你接着说。” 刘永禄心里咯噔一下子,估计这人是过来帮着操持白事儿的,找我闹来了?还是让我随份子啊? “是这样,珍妮女士和我除了患者和院长的关系外,还建立了亲密的私交友谊。” 老梆子的后老伴儿!刘永禄内心已经给眼前之人定性了。 “我本来想今日去她家拜访的,没想到突然听到了噩耗,珍妮女士已于昨天凌晨不幸病故。” “啊?老太太没了!”刘永禄故作惊讶说道。 “是的,失去了一位值得敬爱的朋友是我的损失,现在内心也是悲痛万分。” “哎,节哀顺变吧,老太太岁数也大了,算是老喜丧,您得看开点。” 帕特里克并不知道老喜丧是个什么东西,只觉眼前的瑞奇不管是口音和措辞都有些与众不同。 “在疗养院时,我曾送给珍妮女士一块古植物的化石标本,刚才看您房间里也有一个,不知道是不是珍妮女士手里的那块。” 帕特里克指了指黑石。 后老伴儿以前送老梆子的假古董,现在想要回去?不对,看这矮胖子全身上下穿的都挺阔,不该那么抠门。难道自己看走眼了?是真宝贝? 刘永禄一边想一边打着哈哈:“那嘛,确实是那块,不过这是我盟兄弟艾萨克送我的,说是他老娘不要给他了,他才送的我。” 他一方面对石头的价值起了疑心,一方面也怕石头让后老伴儿要走后自己和艾萨克不好交待,帕特里克说是他送的就是他送的?万一他蒙我呢,到时候艾萨克再找我要我去哪给他追去? 刘永禄心眼多多啊,一句话就把石头在自己手里的合理性做实了。 “盟兄弟?意思是你和艾萨克之间有很深的友谊,我没理解错吧,瑞奇先生。” “一个头磕到地上的交情,你说呢?反正这石头现在是归我了,你要说之前是你的想要回来,咱得一块找艾萨克当面说清楚。” 帕特里克沉吟不语,他显然不想把事情闹大,思考了几秒钟才又继续开口,换了个话题。 “瑞奇先生,昨天你亲手触摸了这块黑石,对吗?” “不光摸,我还舔了呢!” 帕特里克瞳孔剧震,本来挂在脸上的礼貌微笑也顿时消失,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嘿嘿,牛逼吧,我都舔了的东西,你要不嫌恶心你就要回去。刘永禄抠着鼻孔一脸得意。 他可不知道帕特里克惊讶不是因为他舔过,而是他摸过舔过后还活到现在,像没事人一样。 半晌后,帕特里克再次上下打量起了瑞奇,眼前的年轻人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只是时刻挂在脸上的微笑有种难以言表的独特吸引力,这种吸引力是他活到现在都从未见过的。 想到这里,帕特里克站起,微微欠身从怀里掏出一个银色小盒,掏出一根雪茄递了过去。 老BK(侮辱性称呼)挺会来事儿啊!刘永禄充起了大尾(yi三声)巴鹰,大刺刺地接过来,等对方给自己点着火,深深地嘬了一口。 “怎么样,从哈瓦图群岛买来的优质雪茄,每一颗都是哈瓦图姑娘在大腿上撮出来的。” “咳咳,不怎么样,不如小江山。” “瑞奇先生,还没请教阁下的身份工作?当然,有些冒昧,如果不方便说的话也可以不说。” 刘永禄绝对不可能把自己的工作单位告诉他,真要出了事儿,不又多了一个告状的嘛。 但不说又显得心虚,气势弱了,自己这派头就不好装下去了。 想到这刘永禄拍了拍胸口,又指了指坐在对面的帕特里克,然后摆了摆手,没有具体意思,但显得高深莫测,让对方自己理解。 这套动作做完,只见对面的帕特里克头上的冷汗顿时下来了。 ------------ 第6章 黑石交易 对方的意思是……自己不配问他的身份吗? 应该是这样,就算是自己侍奉的那位,也不能直接称呼他的名讳,那不仅是一种不敬,甚至还会给自己带来极大的危险。 是了,他的意思是他不能念出他背后那位大人的名讳。 对方看来远比自己的层次更高,甚至可能就是某位大人在人间的一具化身! 这么想来,对方能触摸,舔舐黑石,能从黑颅岛的梦境中全身而退,那就不是偶然了,对方现在还能心平气和地坐在这和自己聊天,很可能是不屑于自己的把戏,要不然自己早已疯狂而死。 想到这,帕特里克颤抖着蠕动嘴唇,缓缓开口: “那……那个,请问阁下……昨天从黑颅岛上离开时……是呼唤了哪位……神明?您告诉我,我这边……也好有个交待。” 坐在对面的刘永禄一翻白眼,哪位神明?什么乱七八糟的,难怪跟那老太太是一对儿呢,原来脑子里都有点哏秋(毛病)。 我昨天就说了一宿相声啊,哪位神明?我祖师爷是穷不怕,他算神明吗? 还是别拿祖师爷瞎打岔,给他随便编一个吧,编一个专杀赖蛤蟆的,谁好呢?对,小时候看葫芦娃,就踩死了不少蛤蟆精。 想到这刘永禄随手从包里掏出来了个笔记本,画了一个葫芦娃简笔画递了过去。 帕特里克颤抖着接过画,看了看,一个大头孩童,上身穿着坎肩露着肚皮,下身穿个短裤没穿鞋,脑袋上还顶着一个小葫芦。 “这位神明……”帕特里克想发问,但又赶紧闭了嘴,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开始对不可直视的神明产生了不该有的好奇心,这可是非常危险的! “啊,这只是一个,我们这个神,哥七个呢,其他六个也都差不多,我就懒得给你画了。” “七个……”帕特里克忌惮地看了眼刘永禄,他知道很多神明在人间都会有多个化身,不同的召唤仪式会召唤出不同形式形态的神明。 眼前之人竟然洞悉这个神明的七种形态,他对该神明的了解是何其深邃。 “瑞奇先生,那块黑石……”帕特里克不安地撮着双手,推敲着措辞,终于鼓起勇气继续道: “那块黑石对我们很重要,虽然我们还有其他黑石,但这块石板是文书中关键的一环。 不知……您能否把它先还给我。” 帕特里克小心抬头,就看盘腿坐在床上的刘永禄没有回答他的意思,见他看来则报以冷笑。 这一笑差点没把他心脏给笑出来,连忙开口补充道。 “当然,不会白要您的黑石,我们……我们会做相应的补偿。” 补偿?刘永禄乐开花了,你要回你自己的东西,还得给我补偿,脑子里果然有泡。 但找他要多少合适呢……我昨天2磅买了一顿咸带鱼,这石头我怎么也得找他要50磅吧,想到这他缓缓地举起了五根手指头。 五件古遗物!?帕特里克内心一抖,一股怒火就要蔓延,但刚起苗头就被他压了下去,赶忙低下头,就怕刚才稍纵即逝的不满表情被刘永禄发现。 对面坐着的可是一位受到神眷的可怖人物,如果惹毛了他,自己的下场不知会如何凄惨。 想到这里他强颜欢笑微微抬起了头,举起了两根手指,一件古遗物能换两件,这已经是破天荒的价格了。 “你刚才说的不挺好听的嘛,怎么还带划价的。”刘永禄嬉皮笑脸地从桌上拿起黑石往空中抛了抛。 “那个……希望瑞奇先生理解。”帕特里克也搞不清对方脾气,不敢多说话,只是努力挤出一个真诚笑脸。 “这个数儿,行就行,不行你就现在就给我……”刘永禄身体前倾,举起三个手指头。 他话还没说完,对面的胖子立刻开口说道: “行!那……就三件!不过瑞奇先生,事关重大我也需要回去筹措一下,这是我的名片。” 三件?三件啥?金条还是黄瓜?让你掏30磅怎么这么费劲呢,刘永禄摸不着头脑只得接过名片。 “你东西拿来之前石头就先放我这,我什么时候见到东西,石头什么时候还你。” 刘永禄感觉自己现在的口吻有点像高中时的流氓大耍。 “那是自然,瑞奇先生,下个月初在考尔德郡的萨宾斯森林会有一场伟大的仪式,我邀请您一同观礼,到时我们也可以完成交易…… 当然您如果没空的话,我也可以来找您。” 撒币森林……什么破名字,刘永禄挥了挥手就准备把眼前冷汗直流的帕特里克打发出去。 “瑞奇先生,不知这个……我能不能带走……”帕特里克指了指瑞奇画的那张葫芦娃。 “行,带走拜去吧,可灵了。” …… “砰砰砰”敲门声把午睡的刘永禄吵醒。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已经两点了。 “瑞奇先生,您的电话。”门外传来老福伦森的声音。 听到他的喊声,刘永禄一个轱辘就从床上爬起来了,精神抖擞,就像中学时他妈喊他去学校考试一样。 下到一楼,刘永禄深吸一口气接过了电话,又是熟悉的女声从电话里传来。 “瑞奇调查员,艾萨克家的诡事调查的如何了?” “昨天下午我见完艾萨克,直接就去他们家了,老太太最开始不行,死眉耷拉眼的,我一顿疏导,又给唱了一段,老太太哈哈一笑晚上立刻就多吃了好几碗……不是,好几片黑面包。” 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沉默。 “瑞奇探员,请你把昨天下午发生的一切,如实的转告给我,我这边会做相应的记录。” 红丝绒房间里,奥利佛皱着眉用肩膀夹着电话,搬来一台打字机,一边听刘永禄的转述,一边敲打。 作为接线员她本不用这样逐字记录,大部分情况她都是接完电话再慢慢转录,但刘永禄的情况让她头疼,她实在想象不到电话那头的瑞奇调查员是个什么物种。 打完字后她从打字机顶端把纸张取了下来,直接递到了旁边的总长手中。 “瑞奇探员,明天你继续围绕珍妮调查,她身上的很多疑点都和珀尔茅斯另外几起事件极其类似,你要……” “不用围绕了……人都没了……”刘永禄知道纸里包不住火,赶紧交待。 “什么意思?” “没了嘛……就是无常了,亡故了,不在了,也就是老太太死了……” “死了!珍妮死了!什么时候?” “说是昨天凌晨没的,邻居可都说了,突发疾病,跟我可没关系。” 奥利佛知道事关重大,他需要总长另做决定,便准备先挂断电话。 “瑞奇探员,我们这边需要找其他探员帮忙核实一些细节,待会儿再给你打过去,先挂了。” “等会儿……姐姐,你昨天不说让内务部的人打给我吗,还没来信儿呢。” “我现在把电话转给他们。” 奥利佛翻了个白眼按了个按钮随后挂断了电话。 “总长,据瑞奇调查员报告,珍妮女士已于昨天凌晨死亡,我觉得还需要做进一步核实,如果信息准确的话,那边也需要有专人做善后和收尾的工作。” “嗯,你先安排,安排好了我们再说。” 总长此时一脸凝重地看着刘永禄提供的那份调查报告。 奥利佛立刻联系了另一名在珀尔茅斯附近的调查员,交代完工作后她转向总长,发现总长依旧在看那篇报告,时而皱眉疑惑,时而倒吸冷气,最后竟拿起了手边一本字典查了起来。 加入调查部三年里,奥利佛还是第一次看到总长表情这么丰富。 “总长,总长!” “哦,哦,我看完了,多看几遍。” 总长放下字典开口说道:“从瑞奇调查员的报告上看,老珍妮确实有问题,那块黑石很可能是一件古遗物。” “我也是这么看的,可瑞奇调查员直接接触了它,甚至还……咬了一下。” “他活到了现在还接听了电话。”总长用难以置信的口吻说道。 “负责核实的探员待会儿会给我们打回来,如果情况无误的话,瑞奇调查员的应对能力简直……有些匪夷所思。” “这个话题……先放一放,老珍妮的死你怎么看?” “肯定和瑞奇有关,也许是他偶意为之,更可能是他刻意隐瞒了某些调查经过。” “和我想的差不多,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产生问题的人……调查固然成功了,但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工作习惯。” 奥利佛不敢接话,特殊事件调查部内也分为两个派系,眼前的诺曼总长侧重调查,他的宗旨是尽量保证无关平民的安全,故而很少使用过激手段,但缺点就是效率太低。 而另一派的格里高里爵士则更为激进,他主张最大限度调用部内的暴力资源,把此类特殊事件扼杀在摇篮里,见效要快得多,但经常会造成人员损耗和平民伤亡。 二人又讨论了一会儿,直到另一位负责善后的调查员打来电话。 “总长,马奎特探员做了初步核实,珍妮确实于昨夜死于家中,具体死因还要做进一步调查。 在珍妮家三层的阁楼上,探员发现了一个储藏蛙脸婴儿的标本罐,据推测是珍妮完成某个仪式时使用的。 现场没找到黑石,它现在应该就在瑞奇探员手里。” 简明扼要地汇报完工作情况,奥利佛等待着总长的下一步安排。 “你待会儿先打给瑞奇核实几个疑点。 然后再打个电话通知做精神评估的专员,让他们准备一次全面的精神检查。 最后帮我把瑞奇鲍德温的名字加入蓝玫瑰计划,先放到待定人员名单里吧。” “他?蓝玫瑰计划!?”奥利佛难以置信的看着总长。 ------------ 第7章 蓝玫瑰计划 特殊事件调查部脱胎于王国的情报部门,只有不到一百年的历史,因此也保留了很多王国行政部门的沉疴宿疾,比如组织僵化,反应迟缓等等。 为了应对日益严峻的各类特殊事件,部内于两年前开始筹备蓝玫瑰计划,目的是甄选顶尖调查员,成立各自的调查小组。 蓝玫瑰档案中的队长可以获得一定权限,比如自行招募队员,配备专属接线员,获得更高层级的支援特权等等。 同时,也是最关键的,队长可以自行保留分配一部分古遗物。 那些不可名状的古老存在,无法被消灭,只能驱赶,某些危险程度较低的可以控制收容。 而对付他们的手段中,最关键的就是使用古遗物。 对于古遗物的产生部内众说纷纭,但不管是哪种说法里,它们都和那些古老存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能对付“神祇”的,就只有神祇自己的造物,真够讽刺的。 目前部内的古遗物还是交由总部统一管理,为的是防止调查员在执行任务中突然疯狂或者失踪,造成古遗物损失。 但这也产生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调查员在面对突发事件时,往往没有还手之力很容易陷入被动。 蓝玫瑰计划的本质就是调控现有风险,既给予调查员们一定的自保手段,又保证了古遗物的相对安全。 而总长目前竟要把这个瑞奇.鲍德温列入蓝玫瑰计划的备选名单里? 要知道其他队长人选可是经过了两年的层层选拔才脱颖而出的,奥利佛湖蓝色的美眸中泛起一抹疑惑。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目前的蓝玫瑰计划里,格里高里的人起码占了七成。 哼,他那套混账行事做派我还不了解?底层调查员简直就是消耗品,为他那些精英调查员探路送死的。” 诺曼总长背着手扫看着书架上的档案,从语气上听得出他对老对手的办事风格非常不满。 奥利佛也搞清了总长的心思,原来他是准备把瑞奇当做亲信来培养,对抗格里高里爵士。 “不过,蓝玫瑰的考核截止日就在两个月后,这两个月还需要瑞奇调查员搞定两桩关键案子,才足够堵上格里高里那老疯子的嘴。” 诺曼总长从书架上抽出一个档案册递了过来,奥利佛接过后看了看,面色一变。 “艾克赛尔镇异教徒的案子……总长,这个案子……对于瑞奇是不是太危险了点?” 奥利佛清楚地在档案上看到,两件古遗物丢失。 五名调查员的尸体在镇外荒废的墓地前被找到,尸体高高挂起,面目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而五名探员里一个人的名字格外引她瞩目,卡罗尔.马特森,那是格里高里爵士的远房侄子。 连格里高里爵士的嫡系探员都死在那里嘛…… “这个事件要是能得到解决,格里高里恐怕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诺曼总长用手敲了敲档案继续说道: “不过,接不接这件案子,你还要问瑞奇探员,如果他觉得过于危险我们可以更换。” 诺曼总长的言下之意奥利佛了解,如果换一件轻松的调查案件,恐怕瑞奇和蓝玫瑰计划也就此无缘了。 那个瑞奇……奥利佛想到他之前的种种劣行,八成会找个借口推掉吧。 “待会儿你问一下他黑石的事情,报告上这方面涉及的还是太少。” 总长从抽屉里又找出一个单耳听筒,插到奥利佛面前的特殊电话上,看来他是准备亲自监听二人接下来的对话。 “好的,另外善后的马奎特调查员也需要瑞奇的协助,我会打好招呼。” 奥利佛划动电话轮盘,接通了铁锚旅馆的电话。她还没开口,那边刘永禄先说话了。 “喂,姐姐,刚才内务部的人跟我说了,我一个月工资才47磅63便士,是她跟我闹着玩呢?还是搞错了?” 刘永禄刚才和内务部的接线员贫了半小时,给小姑娘逗得咯咯直乐,最后一打听,自己工资才这么点,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 他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唯一一次接触物价就是买带鱼,不到50磅一个月的工资连带鱼自由都做不到,刘永禄难免有点心理落差。 但他不知道,这份工资在这个世界不算低了,当时的科技水平和生产力远不如现代,肉类属于奢侈品,大部分普通人平时就吃点土豆面包啥的。 再加上调查员这个工作出去吃住部里都有补贴,工资花不了多少,所以穿越前,原主瑞奇才来当了调查员。 监听的诺曼总长眉头拧了个疙瘩,给奥利佛使了个眼色。 “瑞奇探员,内务部告诉你的就是你真实的工资。” “那姐姐……咱这嘛时候能调级?” “调级?” “调级就是……比方说吧,咱这是个……剧团,一级演员就比二级挣得多,二级就比三级挣得多,我这调查员嘛时候能调上去点?” 旁边监听的诺曼总长都惊了,调查员和总部之间的通话自己也监听过不少,在电话里吵着要调级涨工资的,瑞奇还是第一个。 不过他眼睛一转,朝着奥利佛指了指桌上的蓝玫瑰计划档案册。 “咳咳,瑞奇探员,总部现在确实有一个针对调查员的晋升计划,如果你晋升为调查小队队长,薪金方面的待遇会跟着提高很多。” “真的?早说不就完了!怎么晋升?我写点报告还是陪头儿出去应酬应酬?我这人喝酒还行嘴也严,替头儿挡挡酒嘛的,没问题。” 电话那头的奥利佛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自己的怒火,她真想把这个瑞奇调查员痛骂一顿再狠狠挂断电话,这小子拿调查员的工作当什么了! 但抬头一看,却看到坐在对面的诺曼总长……笑了,他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奥利佛继续说下去。 “瑞奇调查员,现在艾克赛尔镇有一桩异教徒案子,资料我会想办法让人送到你手上,如果你能把这个特殊事件解决好,就算完成了晋升的第一步。 当然,有些话我也要提前说清楚,这桩特殊事件极其危险,接或者不接都由你自己决定,你拿到资料后权衡清楚,再……” “接啊,干嘛不是干。” 奥利佛那边话还没说完,刘永禄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调级这事儿一年就一次,万一没赶上这波儿,下次不知道啥时候了,刘永禄是这么想的。 而且老珍妮死了看意思单位也没追究,他有点信心膨胀,什么特殊事件部,不就是社区的活儿嘛,异教徒? 刘永禄他们社区里前几年有个老太太,说什么泰山娘娘转世,靠给人算命骗钱,还是刘永禄带着大檐帽叔叔去踹门抓的人呢。 “不就异教徒嘛?还不是我跟你吹,姐姐,大爷不怕小八卦,听过吗?到那个什么艾克赛尔郡,我给他们几个拿拿龙。(收拾一顿)” 奥利佛转过头去看诺曼总长,发现总长一言不发,低着头又翻起了字典。 “好,瑞奇探员,还一件事,就是关于你手中的古遗物的,也就是那块黑石。 一般情况你需要亲自把它带回部里收容,但鉴于你之后要去执行任务的危险等级,你可以先带在身上。” “嘛玩意儿?介玩意儿……算公家的?” “对,调查员在调查过程中发现的古遗物都交由总部统一管理。” “但是……上午有个人想买,我都许出去了……” 刘永禄也没啥好隐瞒的,一五一十把自己和帕特里克间的对话都说了。 “瑞奇调查员,那个帕特里克要用三件古遗物换你的黑石?交易地点在考尔德郡的萨宾斯森林?” 那边监听的诺曼总长竟直接开口了。 “姐姐,你们介电话串线了,我怎么听有个倒霉老头儿在旁边吱声呢……” “咳,瑞奇调查员,这是我们特殊事件调查部的诺曼总长。”奥利佛赶紧纠正道。 “啊?介是团长……不是,总长大人啊?嘿,那嘛,我刚才那是口头语儿,带出来的,您别往心里去,下次回单位我拎两条小江山看您去。” 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沉默声,半晌诺曼总长才缓缓开口继续道: “咳,瑞奇探员,黑石你先不着急还,放在你那,到了萨宾斯森林……把换回来的三件古遗物带回来就行。 至于那个帕特里克谈到的秘密仪式,非常重要,到时我这边会派人支援你。 嗯……如果你完成了艾克赛尔的调查任务,再去萨宾斯森林把事情处理好,部内未来的队长名单,我保证给你留一个位置。” 奥利佛转过头看向总长,发现他的手正紧张地搓着文明杖的杖头,这是激动?还是紧张? 她不知道,诺曼总长一周前就接到了线人的秘密消息,在考尔德郡有人在准备某种古老的神秘仪式,但还没等调查出具体的地址,线人就失去了联系。 线人可能暴露了马脚,遭遇了不测,线索就这么断了。 没想到这个瑞奇竟就在邀请的名单上,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啊。 “嚯,要不您是头儿呢,说话办事就是利嗖。放心,有您的领导和支援,我保证完成任务!” ------------ 第8章 谢礼 奥利佛又和瑞奇交待了一下明天他和马奎特调查员碰头的时间地点,就放下了手中电话,一回头,诺曼总长正在屋里踱步呢。 一边踱步还一边念念有词,脸上的表情几经变化,不时露出一种虚幻胜利后才有的灿烂微笑。 “咳,总长,您觉得瑞奇探员的精神状况还好吗?足够完成两次任务吗?是不是先把他招回来做个全面的精神鉴定?” “不急,不急。”诺曼总长连连摆手,可能也是觉得自己有点失态,赶紧坐到房间后的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咖啡。 “虽然瑞奇探员的很多措辞难以捉摸,但有一个细节奥利佛你可能没有注意到。” “呃……什么细节?” “他很关注自己的薪水!奥利佛你想想其他你接触过的探员,他们都在意什么?” 奥利佛回忆了一下,上一个对接的探员声称他脑子里分裂出了另一个人格,是80岁的自己穿越回来的人格,那个人格经常想偷偷杀掉自己,他一直向总部申请,找一件古遗物帮自己先下手为强。 还有一个探员声称他完成所有任务都是为了朝圣,而他的神是一团浮在天上的肉丸茄汁面,他需要找到能聆听神主声音的天阶,呃,也就是某种芝士…… 这么一想,这个瑞奇调查员的追求虽然庸俗,但确实……很正常。 “你果然也注意到了。”诺曼总长露出老谋深算的狡猾笑意继续说道: “他接受任务就是为了……调级对吧。 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追求嘛,他敢承认自己调查探案就是为了赚钱,这个瑞奇的精神状况不止没问题,而且很可靠!” 奥利佛不禁望向总长,自己三年前加入调查部,原以为对甄别调查员的精神状况的工作已有些心得,没想到总长才是经验老到,又给自己上了一课。 “那个,瑞奇调查员那边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我。 另外,支援他下一次任务的搭档,我要亲自挑选。”留下这句话后总长才出了房间。 …… 转天上午,刘永禄走在街上去找和马奎特碰头。但他脑子里琢磨的还是昨天做梦的事儿。 是的,昨天晚上他又做梦了,依旧是那个海滩,依旧是蛤蟆开会的剧情,他依旧溜了一晚上的活儿。 只不过这次刘永禄学聪明了,梦境中他没沿着土路往岛中心走,而是围着岛转了一圈后就回到起点,盘腿坐着等着自然醒来。 可过坐了一会儿,那古老的呢喃便又在耳边响起,蛊惑着他不自觉地走向那片空地走,走向那块石碑。 有了上次的经验,他没再抱头倒地,而是面朝大海,贯口说来。 说了七八段后,那些半人怪物就出现了,他们好像没看到刘永禄一般继续着他们的仪式。 一个怪物抱着一个染血的小包袱缓缓走入海中,半晌过后他又走了回来,只不过手里的包袱没了。 也许那包袱里裹着的就是蛙脸婴儿,而这也是仪式的最后一环。 就这样,梦境中怪物们在海边忙活着他们的仪式,刘永禄溜着自己的活儿,双方互不干涉。 低头走在街上,刘永禄砸吧砸吧嘴,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就算是做梦也不能两天都做一样的梦吧。 难道是昨天自己小声嘀咕的话老天爷当真了?自己这嘴开光了?又或者是祖师爷觉得自己活儿不瓷实,让自己勤练着点? 想着想着转过一个街角,刘永禄迎面碰上个熟人,不是别人,正是艾萨克的妻子尤利娅,此时她穿着一套黑色旧毛衫,戴着黑色小礼帽,手里攥着包,看样子是出门买东西。 等刘永禄回过神看见她时,俩人间只有四五步的距离了。 妈耶,怎么在这碰上苦主儿了,刘永禄腿肚子转筋浑身打了个激灵,赶紧转身往回走,但为时已晚。 “瑞奇……先生”尤利娅的喊声在背后响起。 “嘿!我当是谁呢,嫂子啊,出门买东西? 我看前面摊上水萝卜挺不错的,要不你过去买点?我约了马车,那马就在前面路口等我呢,咱有机会下次再聊。” 一套说辞前言不搭后语,说完他就要溜之大吉,没想到尤利娅小跑了两步,给他拦下来了。 待会儿她要说起老太太没了的事儿,我就来个死不认账,刘永禄已打好了主意。 “瑞奇先生,老珍妮……死了……” “啊!老太太没了!” 自个儿活的真累啊,一套词儿还得说两次,刘永禄翻了个白眼。 “就在您离开的那天午夜,老珍妮死在了二楼的浴室里。” “那嘛,我当时就想说来着,老人洗澡别那么勤,肯定是没站稳摔着了,节哀顺变吧嫂子,日子往后还得过呢。” “节哀顺变?哈哈哈哈,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尤利娅苍白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了病态的狂放笑容,她神经质般的大笑,直到笑的直不起腰来了才停住了笑声。 这次换成刘永禄傻眼了,啥情况?以前老话说的好“媳妇儿哭婆婆虚情假意,姑爷哭老丈人野驴放屁。”您这连虚情假意都没有,干脆不装了是吧。 “瑞奇先生,那天晚上……我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孩子。 他那么小,被装在瓶子里,瓶子放在三楼的阁楼上,那个阁楼的钥匙只有老珍妮有,她平时不让我们上去。” “把孩子装瓶子里了?”刘永禄试着跟上尤利娅的思路。 “不……那不是我的孩子,那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怪物,都怪她!那个恶毒的老巫婆,都是她干的! 现在她终于死了,死得好,我当初为什么没听父亲的劝告,执意嫁到这个鬼地方来……这地方的人都是一群病态的怪胎!” 尤利娅的声音尖锐而疯狂,引得周围的人都看向这里,刘永禄有些手足无措,赶紧把尤利娅拉到一边。 俩人换到了一间咖啡厅,尤利娅喝了一杯热茶后精神才稍微稳定了一些。 “谢谢你,瑞奇先生,一定是您杀了老珍妮对吧。” “嗨……”刘永禄低头喝着茶水摆了摆手反问道:“艾萨克没事吧,老娘没了,还挺得住吗?” “艾萨克……不太好,他受了很大的刺激,我今天出来就是想去医院为他拿一些镇定剂。 不过他也算接受了现实,我俩准备过几天收拾好东西,搬离这个小镇。” “赶紧走吧,换个地方换个心情。”刘永禄一听彻底没有苦主儿来找自己麻烦,脑袋立刻支棱起来了。 “哎,如果艾萨克早点找到您就好了,瑞奇先生,我俩没什么积蓄,但我还是想感谢你,这个胸针是我父亲送给我的,纯金打造,希望你能收下。” “别,别,别,嫂子这你就见外了,咱这都是本职工作,不能收谢礼。” 刘永禄脑袋晃的跟个拨浪鼓一样,人家两口子已经够可怜了,孩子没了,婆婆还是个坏心眼子,这时再收人家东西那可真不是人揍的。 不过……不收东西,可以收别的啊。 “嫂子,你是真心实意地想感谢我,是吗?” “对……只要我能拿得出来的……”尤利娅见对面的瑞奇先生一脸坏笑,也有点紧张。 “这样吧,你送我面锦旗吧,托人寄到我们单位去。” “锦旗?”尤利娅一脸茫然。 “啧,锦旗不知道?一面小旗,红底黄字,上面写着感谢我的话。” 刘永禄多精啊,他怕那个总长许他队长是给自己画饼,想施加点舆论压力,说白了,给自己造造势。 “哦,那我明白了,可具体写什么呢?” “写什么……你等会儿,我告诉你。” 刘永禄找服务生要来了纸笔,在上面写上了锦旗的内容,以及总部的地址递了过去。 尤利娅接过后,只见上面写着两行大字“邪不压正,为民除害。”左右还有两行小字,左边是“艾萨克贤伉俪”右边是“赠:瑞奇.鲍德温调查员”。 说实话,这几句话她确实有点看不懂,但人家既然给自己写清楚了,那自己就照办呗,做面旗子也花不了多少钱。 交代完锦旗的事儿,刘永禄和尤利娅告别,又走了两个路口,终于来到了一间小酒馆前。 这间小酒馆门脸不大,夹在两栋私人别墅中间,如果你没留意那扇绿色小门说不定就错过去了。 推开门,酒吧内除了一张吧台外只有三张小桌子,一个秃头酒保无精打采地擦着吧台台面。 “师傅,我找马奎特。” 刘永禄脱帽打了声招呼,酒保一偏头给他使了个眼色,刘永禄就看到一个中年男人坐在吧台的最末端。 男人三十多岁,嘴上留着时髦的一字小黑胡,穿着一件淡蓝色衬衣,衬衣的袖子都挽了起来,露出强壮小臂,左臂上纹着女人侧脸的黑色纹身。 他一边晃着酒杯中的琥珀色液体,一边挑拣着小碟中的什锦坚果。 看见刘永禄进门问话,他抬头露出了一个开心笑容,拍了拍旁边的椅子。 “‘吹牛’马奎特,瑞奇调查员,快来这坐。” ------------ 第9章 “吹牛”马奎特 吹牛.马奎特?吹牛应该不是他名字吧,那就是外号?都那么大人了,怎么还那么中二呢。 刘永禄一边用关怀智障儿童的眼神看着他,一边坐到了旁边。 “安德鲁,给我的朋友来杯好运威士忌,算我的。”马奎特大声嚷嚷道,转头他又看向刘永禄,微微举杯。 “庆祝瑞奇探员完成了一件棘手的案子,真够厉害的,全身上下一点伤都没有。” 说完他还抡起粗壮的小臂拍了拍刘永禄的后背,一巴掌差点没给他拍桌子上去。 “托福托福,介都没嘛。”刘永禄两手并了个虚拳,作了个罗圈揖。 他对这个马奎特的第一印象不错,这人说话招人喜欢,小嘴儿多甜啊。 “瑞奇老弟,要不咱先聊聊工作?聊完了工作咱再好好喝一杯。”马奎特打了个响指说道。 “行,先聊正事吧。” “你看这个,这是老珍妮死时的场景,我画了个草图。” 当时其实已经有了粗糙的照相技术,但一来造价昂贵,二来设备体积庞大,所以大部分调查员用的还是现场素描。 一张纸递到了刘永禄手里,画面中,老珍妮肥胖的身体倒在浴室里,她脸朝下,双手团在里面好像是捂着小腹,一片异色液体从她身下流出。 “早晨我去和尸检的医生聊了聊,似乎有东西从她胃里啃穿了肚皮。 我之前和她儿子艾萨克见了一面,这小子是第一目击证人,吓得已经有点六神无主了,他说他在浴室的地板上发现了无数只透明绦虫,但这个我并没有发现。” “胃里的东西……”刘永禄想到了自己做的带鱼,但那天所有人吃的东西都一样啊,怎么偏偏就老珍妮死了?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那条怪鱼的事儿呢。 “瑞奇老弟,咱这也没有不相干的人,你和我说句实话,是不是你干的?”马奎特挤眉弄眼地说道。 “嗨……”刘永禄还是那套哑谜,摆着小手眯缝着眼,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 “难怪老弟你敢单枪匹马过来调查,不过这都是小事儿,那我就在报告上写个死因未知吧。”马奎特从后面抽出个档案夹写了几笔。 “第二个疑点就比较棘手了,出事那天晚上我在老珍妮家看到了装着蛙脸婴儿的瓶子。 啧,但第二天我再去的时候,婴儿没了,只剩下瓶子了。” “嚯,那肯定是让别人拿走了啊,那瓶子你找到后没拿出阁楼吧?” 刘永禄的推测是建立在他对艾萨克两口子的了解上的,尤利娅他刚见过,对方不可能做这件事不和自己打招呼。 艾萨克现在又精神崩溃了,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某个第三者干的。 而马奎特心里一惊,自己没说那个瓶子在阁楼啊,这个瑞奇怎么知道的? 对了,他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那个老珍妮,对她的其他举动必然也了如指掌。 “对于失踪的婴儿你有没有什么线索?”这时刘永禄的酒也上了,马奎特拿起自己的杯子和他碰了个杯。 和整件事有关的人…… 那就剩一个了,老梆子的后老伴儿呗,刘永禄想到了帕特里克,对方的目标是黑石,肯定是先去艾萨克家搜了一圈,没找到才来找的自己。 蛙脸婴儿和黑石一样邪门,八成就是让他拿走了。 “倒是有个可疑的人。”刘永禄把自己的推测说了出来。 马奎特那边拿着笔,刘永禄一边说他一边写,写完他把档案册合上了。 “行了,怪婴失踪本来是我的一块心病,现在也算能跟总部交差了。”马奎特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对了,前几天接线员小姐和我说,老珍妮家还有一块黑石,很可能是件古遗物,那个现在是不是也在老弟你手里?” “对啊,总长说先放在我这。”刘永禄从风衣口袋中掏出黑石摆在桌上。 “喂,喂,喂,老弟你就这么拿出来了?玩笑开的有点大了吧。” 马奎特像看见鬼一样身体快速后仰,最大限度地和桌上黑石拉开距离。 “不这么拿还怎么拿?我还顶头上给它供起来是嘛?”刘永禄见状又把黑石放进了口袋。 他可不知道,部内调查员在调用古遗物时,一般都把东西放进一个特制的银质箱子,拿时很多人也会带着手套。 大部分古遗物都邪乎的很,直接用手触碰很可能会对本人造成危险的影响。 “老弟你是新入行的?” “算是吧,刚干没两天。” “难怪了。”马奎特啜了一口烈酒又抬头招呼酒保“安德鲁,来两份芝士汉堡,炸鸡块和薯条也多搞一点。” “肚子饿了,咱俩边吃边聊,这家酒吧的汉堡味道着实不错,在珀尔茅斯我可不敢乱吃东西,尤其是海鲜。” 刚才刘永禄聊起黑石时说到了总长,这人竟能和总长搭上线,还能独立保留遗物,马奎特不禁又高看了他两眼。 部里调查员不知有多少,有能力强的,就有能力弱的,而马奎特便属于后者。 但这种人能一直干这行儿,还活到现在必然有其特殊优势,马奎特的优势就是善于和部内的其他调查员搞好关系。 调查工作也分三六九等,有简单的,有难的。 有的工作得去案发现场打前站,探寻那些隐秘的扭曲真相,这自然危险,有的工作就是收收尾,和当地的其他部门打打交道搞搞手续,这就很轻松。 马奎特很善于捕捉这类情报,就像是飞在狮子头顶的秃鹫一样,能力强的调查员解决完棘手难题,他再下来打扫战场。 汉堡端上来,刘永禄那边甩开了腮帮子猛炫汉堡,马奎特则吃的斯文,不时把目光投向刘永禄,在他眼里,这就是一只能帮自己不断找到腐肉的新狮子。 “别噎着。”马奎特推了一杯干姜汽水过去。 “这汉堡味儿还真不赖啊,哥们,咱在外面吃这个单位管报吗?” “管报?” “总部那边给补贴吗?” “当然补贴不了,这花的都是我的钱。”马奎特优雅一笑,摇了摇头。 “嚯,哥们你够阔啊,家里有矿还是接私活儿了?” 马奎特作为调查员确实收了不少黑钱,他冒着生命危险干这一行儿就是为了赚钱。 每次接到善后任务他总能从当地其他部门手里抠点,毕竟特殊事件管理部享有特殊职权。 当地的凶杀案如果并入正常流程总是一件麻烦事,但交给特殊事件管理部,就是填一张表的活儿。 所以每次马奎特都会跟当地负责人说一些暗语,收点好处,帮对方把事情的影响压到最低。 当然他现在和刘永禄的交情还没好到这个份儿上,自然不能说实话。 “私活儿?干咱这一行的多多少少都得沾点吧。” “那你跟我说说,这钱嫩么赚的?” “能报到总部的特殊事件其实都经过了层层筛选,但现在咱摩西萨德境内发生的可不止有那么点,你想想那剩下的麻烦怎么解决?” “你的意思是咱偷偷干?” “你当总部不知道?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交给调查员解决总好过让民间团体胡来好。 这里面的油水可就大了,我听说上个月吧。 ‘圣徒’加西亚帮一个男爵解决了件特殊事件,不但赚了一票大的,还顺手拐跑了男爵的独生女,估计他之后会退出管理部,毕竟那老男爵就这么一个女儿,爵位早晚会继承下来。” 刘永禄眼睛转了转,这倒是是个招儿,咱总不能在调级这一棵树上吊死吧,能赚点外快是点儿啊。 马奎特见刘永禄在意这事儿,便把自己知道的悉数道来。 刘永禄呢,一听说对方有其他来钱的道儿,也不拘着了,又要了一个汉堡,一边吃一边频频点头。 “行啊,大哥,听你说完我算明白了,还真得是那句老话儿,马不吃夜草不肥,人不得外财不富。 我回头也心眼儿活分点,看看有没有赚钱的活儿。 对了,你说那个探员叫‘圣徒’,又说你叫‘吹牛’,这都什么意思啊?” 马奎特早就吃完了,一边抽着烟一边眯着眼睛说道: “这都是调查员的外号,大家互相之间起着玩的,据说是部内很早之前的调查员发明的。 咱们调查员工作危险,人员更新换代极快,部里前前后后的亨利加一起就有几十个,不好记,大家为了方便就互相起了外号。” “哦,我说呢……那哥们,你肯定是特别能吹牛逼啊,要不然也不能得这么个外号。” “嘿嘿,你也可以这么说。”马奎特一脸得意,完全没有一丝羞愧。 他确实喜欢吹牛,但吹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他是食腐肉的秃鹫,不需要名声,但狮子不一样,狮子只有声名远播才能吸引总部的注意力,所以他总会不遗余力地吹嘘他身边的那几只狮子。 总部遇到棘手的事件自然就会交给这些探员去解决,他也好坐享其成,这便是他的生存之道。 “老弟,你下一步要去哪,接线员应该给你委派了新的案子吧。” “那嘛,艾克赛尔,让我会会当地的异教徒。” “噗!”马奎特一口酒全喷了出来。 ------------ 第10章 恶魔之子 这案子他当然知道,那鬼地方得有半年没调查员涉足了吧,自从上次的五个人被吊死在墓地后。 艾克赛尔镇离铂尔茅斯不远,但属于沼地,沼地位于王国的东部港湾,不同于铂尔茅斯的优良港口,那块地方位于河流的下游,经常遭受洪水的侵袭。 因此,沼地内的城镇不太密集,生活在里面的居民少,政府对其的掌控力一直不强。 艾克赛尔到底藏着什么邪教徒,多少人,祭祀的又是什么,这些情报在总部内的记载也是模模糊糊。 上次那个“坏脾气”卡罗尔带着四个调查员进去,一周后领回来的却是五个棺材。 据说棺材还没运回新纽伦特就找了个地方匆匆下葬,因为在路程中棺材内就散发出了让人难以忍受的古怪恶臭。 让他一个人去艾克赛尔?确定不是找死去吗?马奎特不得不再次审视起了自己新相中的这头“狮子”。 此时的刘永禄还在那炫炸鸡翅呢,蜂蜜酱被他抹的满手都是。 “老弟……要不你和你的接线员再商量商量,艾克赛尔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算……算了。”刘永禄鸡翅塞满嘴巴含糊不清地继续道:“我还指着干完这活儿调级呢,总长说了,干好了让我……当队长。” “队长?” 马奎特算是部内的万事通,隐约的知道部内有一项秘密的“蓝玫瑰计划”,瑞奇难道也是计划里的候选人? 马奎特不自觉地又把心中的天平调回来了一些,这么说这次的调查任务确实不能推脱,这算是高风险高回报了。 “那……老弟你小心一些吧,我最近就在铂尔茅斯呆着,希望还能接到给你收尾的工作。” “擎好吧你就。”刘永禄吃完最后一块鸡翅嗦了嗦手指。 “对了,嫩么去艾克赛尔?马车?我准备下午就出发!” …… 电闪雷鸣的雨夜,艾克赛尔修道院的一个房间内,两个上了年纪的修女正坐在窗边的桌子旁,一个搅和着面粉,一个鼓捣着调味料。 沼地的雨狂猛奔放,噼里啪啦地雨点砸在玻璃上,窗外一片漆黑,夜已经深了,但两个修女却还没有睡觉的意思。 “露西,你说……那个孩子,还会再回来吗?” “我不知道,不会了,希望不会了,圣女慈爱。” 叫做露西的老嬷嬷停下手里搅动的勺子,不安地在胸前点了个十字回头看了眼圣女的雕像。 一个闪电劈来,圣女的雕像也跟着一亮,转眼又隐入了暗影之中。 “轰!”雷声咆哮回荡,外面的雨下的更急了。 露西颤抖着握紧勺子,努力集中精神不去想那孩子,但不管她怎么努力,男孩子那张苍白无神的面孔都会出现在她脑海里。 “恶魔之子”修道院里的人这是这么称呼他的。 事情发生在几个月前,修道院的萨曼萨嬷嬷把一个男孩带进了修道院,说这个五六岁的男孩是在贫民窟被一个信徒发现的。 但露西清晰记得,那孩子穿着得体,一身黑色衣服,没有一丝臭味和污垢,和那些平日里在污水沟里玩耍的小孩截然不同。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孩子的左手,他左手有六根手指头,比普通人多长出来一根大拇指,那拇指灵活有力,不管怎么看都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彷佛人类就该有六根手指一样。 修道院后面有一个小小的孤儿院,养着六七个孩子,如果有品行端正的信徒有意领养便可以带回家去。 萨曼萨嬷嬷的意思很简单,孩子也许是走丢的,先在孤儿院住下,如果长时间没人寻来便等着其他信徒收养。 修道院里的人问他名字,他只是摇头,大家便给他取了一个,约书亚。 约书亚不喜欢说话,事实上露西修女自己听他说话的次数也寥寥无几,只记得他的声音扁平枯燥,丝毫没有这个年龄段孩子该有的活泼尖锐。 平时约书亚不和其他孩童玩耍,他经常自己坐在大树底下看地上的蚂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个脾气有些古怪的男孩子,这是露西对他的第一印象,四个月过去了,他的家人依旧没有寻来。 此时,教会里的老古铁雷斯找到她,说想领养一个孩子,不知怎地就一眼看上了约书亚。 通常,领养过程中孩子都会产生一些抵触情绪,有的是不愿意和其他伙伴分离,有的是对新的领养家庭心存恐惧,反正都会哭闹一会儿。 约书亚则完全不同,他也没收拾自己的东西,拉着老古铁雷斯的手就回了家。 据老古铁雷斯说,他年轻时曾在新纽伦特操持一些远洋运输的生意,四十多岁时船队的船沉了,贵重的货物跟着沉入海底,没办法他只能变卖家产还清了债,隐居到了艾克赛尔。 他和她妻子一直没有孩子,因此便收养了约书亚。 事情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并不是,五天后约书亚便又回到了孤儿院,是被当地的治安官领回来的。 据说昨天晚上,老古铁雷斯用菜刀活活砍碎了相伴他几十年的妻子,随即又一刀割断了自己的喉咙。 “听说老古铁雷斯偶然找到了妻子不贞的证据,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儿了,他那时还在海上当海员,妻子就和楼下杂货铺的老板搞到了一起。” 治安官是这么说的,可怜的小约书亚,他当时就在房里,目睹了一切,肯定吓坏了。 露西从治安官手中领过约书亚,他竟还是没有任何表情,平淡冷漠,亦如他在孤儿院时的样子一样,露西感觉他的手异常冰冷,而她自己的手心则沁出了潮湿的汗水。 只是这次,约书亚并没有在孤儿院里等太久,五朔节前夕,教会里的丽萨就又把他收养回家,还像上次一样,丽萨一眼就在孩子中选中了约书亚。 结果呢?三日后,约书亚再次回到了孤儿院。 丽萨是个颇有家资的寡妇,除了约书亚外还收养了四个孩子,治安官说丽萨的死状异常骇人,她是被家里其他四个孩子用药物麻翻后,再用开水活活烫死的。 负责入殓的入殓师中间出去呕吐了三次,才把她装进棺材。 “那个丽萨似乎一直在偷偷虐待孩子,在她家里找到了很多染血的刑具,所以这件事……也不好追究那几个孩子的责任。” 约书亚回来后,不止是孤儿院里的孩子,就连修道院里的修女都不敢再和他说话了。 他倒是还和往常一样,吃饭,睡觉,去院里观察蚂蚁。 有一次,露西修女去喊他吃下午点心,绕过约书亚瘦削的肩膀,她看向地面,就见地上的蚂蚁竟排列出一个复杂法阵,并且还在快速移动,法阵符号不断变化,最后变成了一个“666”的古拉休文图案。 “啊!”露西手里的托盘摔到了地上,白瓷粉碎,蛋挞点心撒的哪里都是,那些蚂蚁竟却丝毫未受吸引,它们依旧继续着自己的祭祀舞蹈,变换着符号形状。 约书亚转过头微笑着看了眼露西,露出了整齐的洁白小牙。 那是露西第一次见约书亚笑,骇的露西赶紧夺路而逃,私下里还给他起个新名字,“恶魔之子”。 之后的不幸故事,又不知重复了多少次,反正他总会被领养的父母一眼选走,不管修女们如何暗示明示都不管用,那些父母就是坚定地指着约书亚,声称自己一定要领养他。 而结果呢? 朗格莱,35岁,葡萄酒商人,两天后被人发现淹死在了自家的酒桶里。 温妮娜,42岁,餐馆老板,四天后被帮工的厨师活活砍死,尸体是在猪圈里被发现的,内脏已被养的猪啃食了一半。 马尔默,29岁,剧团经理人,三天后从镇上最高的钟楼处跳下,脑袋像西瓜一样摔的稀烂,他西服的口袋里还揣着团里当红女歌手的画像。 …… 反正只要是领养了约书亚的人都会在六天内离奇死去,他们的死法五花八门,但每次治安官又总能从他们的经历中找到其招致死亡的蛛丝马迹。 “轰隆!”雷声更大了,今天是是约书亚离开的第六天,今天他会再回来嘛? 修道院上最大的座钟发出咔哒咔哒的沉重声响,就当时针摆动到12点时,急促的敲门声响了。 露西修女看了眼坐在对面的嬷嬷,对方颤抖着埋下头,露西叹了口气,只得拿起靠在门旁的雨伞自己去开门。 打开门,依旧是派斯特治安官那张满是疲惫和恐惧的老脸。 “露西嬷嬷,那个……曼恩死了,死在了家里的地窖里,据说他把自己藏起来的金币都吞进了肚子,就这么活活撑死了。” 说完话他一闪身露出身后的约书亚,暴雨下,小男孩裹在不合身的宽大黑胶雨衣中,只露出那张苍白的小脸。 他依旧面无表情,黑色的瞳孔像与四周黑夜融为一体一般,不断地向外发散模糊,露西打了个寒颤,硬着头皮牵过他的左手。 她感觉那根本不应该存在的多余大拇指,在自己手心中欢快地抖动。 ------------ 第11章 雨中阴影 “轰隆!”暴雨还在继续,露西把约书亚领回了他自己的房间后又回到了餐厅。 恶魔之子又回来了,她也该收拾好东西去睡觉了,真是一种卑微的无奈,知道悲剧不可改变,又要在剧中恰如其分地演好自己的角色。 露西跪倒在圣女像旁,谦卑地双手拢拳默默祷告。 “砰砰砰!”黑夜中刺耳的敲门声再次传来。露西的腔子里的心脏跟着一抽,狠狠绷紧。 颤抖着拿起雨伞再次开门,一个戴着黑色毡帽的马夫站在门外,看见修女开门,他礼貌地脱帽说道: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还记得我吗,露西嬷嬷,老约翰,我马车上的这位客人想在修道院……借宿几天。” 露西借着门前幽暗灯火认清了眼前之人,老约翰,镇上的马车夫,经常去周边的城镇跑生意,修道院的礼拜也不是每周都来。 老约翰微微闪身让出后面的乘客,一个瘦高年轻人,穿着灰色风衣戴着灰色礼帽,此时他把手上的小行李箱举过头顶遮雨,脸上挂着莫名其妙的奇怪微笑。 “姐姐您好,我惦着在您这住两宿。”来人正是刘永禄。 那天中午和马奎特吃完饭他找了辆马车,大部分探员结束完一桩调查都会利用间隙休息一阵。 但刘永禄想的是早去早打探,万一还能接到什么私活儿呢,不又多了笔收入嘛。 上了马车刘永禄也没闲着,睡觉是不可能的,天津人上了出租车就一件事,跟司机师傅聊大天! “诶,我说大哥,你是艾克赛尔人嘛?还是外地拉活儿的?” 老约翰向下扯了扯帽子回头瞥了眼他,没说话,他可没有和陌生人鬼扯的习惯。 刘永禄则完全没感觉尴尬,看对方不说话又自顾自地继续往下问。 “听说那邪教徒闹的挺凶啊,老百姓信嘛不好,信那玩意儿,大哥,你街坊亲戚,有信的吗?” “年轻人,我劝你不该说的话还是少说一点。”老约翰眼角跳动,沉声道。 “怕嘛的,再说了,咱介离着艾克赛尔不还十万八千呢。” “异教徒?我也说不准,但在圣女的光芒还没福泽整个摩西萨德之前,沼地确实是个糟糕的地方,那时候沼地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地狱入口。” “地狱入口?嘛意思?” 老约翰拿出怀里的酒壶灌了一口继续说道: “那是几百年前的事了,整个王国上下爆发了一场致命的鼠疫,上游大批的人死于疫病,到底死了多少没人知道,只知道最后就连埋葬尸体的人都没了。 大批的死尸只能被丢到河里,顺着水流全都到了沼地,恶臭的尸体,污染的水源,沼地的人还能活多少。” 彷佛想到了什么极端可怕的事儿,老约翰又喝了一口。 “大哥,你少喝点,开车不喝酒,喝酒不开车不知道吗?反正当时就是死了不少人对吧。” “死了不少人?稍微大一点的城镇恐怕一个活人都没剩下,有人跑到沼泽中靠着吃水里的鲶鱼和树蛙才勉强活了下去。” “说了嫩么多,和异教徒有什么关系啊?” “别着急,年轻人,传说故事的结尾一般都充满转机,这之后的百年间王国大大小小又闹过五六次鼠疫。” “养点猫啊!一个劲儿闹耗子就不知道养点猫嘛。” 老人此时已陷入了祖先们口口相传的古老回忆,没心思斥责刘永禄的抖机灵打岔。 “猫?不用了,因为沼地人再没感染过鼠疫,一次都没有。” “嚯!真的假的?这么说你们信的这神赶上耗子药了。” 老人的话其实并未解释当地关于异教徒的传闻。 但刘永禄也不傻,听得出来所谓的异教徒可能便和这几百年前的真实历史有关,这倒确实是条有用的线索。 “除了异教徒,你们那现在还有嘛邪乎事儿吗?越邪乎越好。” 见在这条线上再问不出来啥,他便换了个话题。 “邪乎的事儿?倒……还真有一件,就发生在我常去的那间修道院。” 老人这会儿功夫已经被刘永禄带进去了,一边小口啜着壶中烈酒,一边说起了约书亚的故事。 说着说着天色便暗了下来,豆大的雨点狠狠砸在车窗上,老约翰掌起了车头的煤油灯,拉起了头顶的遮雨棚,两个人就在雷雨交加的黑夜中继续前行。 又走了三个小时,车里的刘永禄就感觉身体猛地向左侧一倾,马车也跟着停了下来。 “大哥,刚才我说嘛来着,司机一杯酒,亲人两行泪,您这是想把车往沟里……” 刘永禄鬼头鬼脑地钻出马车,就见老约翰早已跳下马车,站在雨幕中,眼睛死死地盯着左侧陷下去的车轮。 “用我搭把手吗,帮忙铲铲泥巴?还是后面推着点?” 老约翰没说话,而是微微伏身,小心地从车轮下的泥坑里拿出了两只被压扁的螃蟹。 “你们这还产螃蟹呢,河螃蟹海螃蟹?够肥的啊。” 刘永禄也蹲下身用手戳了戳死蟹。 那螃蟹身体略宽,足有两个成人手掌那么大,并未死透,几只鳌足还在缓慢抽搐,油灯的暗黄光晕下,竟能从青绿色的蟹壳上隐约看到某种特殊的图案。 那图案像是一张人脸,准确的说,是一张长着巨大独眼的干枯人脸。 “闭嘴,赶紧走!” 老约翰一把将刘永禄推上了马车,随即猛地挥动马鞭,不管马匹如何嘶鸣,只管抽打,彷佛马车外的沼泽林地中有什么可怕的存在即将到来。 可泥巴太软,车轮又陷的太深,马匹虽然四蹄猛蹬依旧无法将车拉出泥淖。 此时四周幽暗的红树林中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某种生物在快速接近。 随着时间的推移,窸窣声更密集了,那不是一两只,而是成群结队,成千上万的不明生物。 “该死的!再快点,你们这些好吃懒做的畜生!” 老约翰知道离开的最快办法就是清理车轮下的淤泥,但听到了奇怪的声响后他便更不敢从马车上跳下去了。 刘永禄紧靠在车厢前端,把身体的重心尽量向前压,口袋里的黑石也跟着敲击着车厢。 暴雨拍打在车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林中的不明足音则更为粘稠拖拉,两种声音汇聚到一起,让人头皮发麻。 终于在两匹老马不予余力地蹬踏下,车轮被猛地拽出了泥坑,马车晃荡了一下,再次驶上正轨。 两侧林子内不知名的响动似乎也在某个时刻突然停止了。 老约翰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好在那声音没再靠近,老约翰想起小时候邻居捕鱼人和他说过的古老传说。 和沼地内独眼螃蟹有关的可怖传说。 他也不清楚黑暗下的红树林中到底躲藏着什么,但那些黑暗下的生物似乎在走到树林边缘就停止了。 按照自己驱赶马匹的速度,它们本有充足的时间爬到马车上来的,可它们却还躲在阴影里。 老约翰能隐约看见黑暗树林中,密密麻麻的土黄色眼睛。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刘永禄风衣口袋中的那颗黑石不知何时变的异常湿润,即便没接触到任何液体,依旧散发出层层水气。 …… 修道院内,老约翰已驾着自己的马车离开了,餐厅内只剩下刘永禄和露西修女。 在车上老约翰提过,这家修道院的前面有两栋小房,修女们会收取很低的费用提供住宿和早午两顿的简单餐食。 所以刘永禄这趟到了艾克赛尔先去修道院,不止是为了接私活儿,也是为了投宿。 “这位先生,约书亚已经回去睡觉了,见他的事我们明天再说吧。” 老约翰临走时简单地和她说了两句,言下之意,眼前的这位奇怪年轻人竟对解决围绕在约书亚身上的种种怪事颇有兴趣。 她虽不相信,但也心存微小期盼,深陷不幸的普通人总是这样,但凡有一丝外力相助,不管看起来多么不着边际都愿意尝试。 “明天就明天,姐姐,先给您吃颗定心丸,处理这种事,咱是专业的。” 刘永禄也能从老修女脸上看出怀疑,从行箱子里掏出了自己调查员证件,捏住名字伸了过去。 为啥要捏住名字?这也全赖马奎特的指点,其中一条忠告是,调查员在外面接私活儿最好别用本名。 原因有两点,第一,接私活儿毕竟是灰色收入,总部虽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双方也要照顾彼此的脸面,大张旗鼓地用本名去干,说不准哪天总部就会借题发挥。 第二,也是给自己留条退路,事情办好了皆大欢喜,如果办不好呢?人家顺着你的本名不就能继续找你麻烦嘛。 所以大部分调查员虽然会给雇主看自己的证件,但都会隐去姓名。 特殊事件调查部?露西嬷嬷偷偷抬头又扫了眼刘永禄,她知道这个官方组织,但没想到眼前的年轻人便是其中一员。 之所以约书亚的事没去向他们求助,一是时间紧张,去新纽伦特一来一回要走一个多星期,二是修道院由教会负责,这种求助都得获得教会认可。 但今天这位调查员不请自来,那便再好不过了。 “太好了,这位先生,那请问您如何称呼……” 如何称呼?假名叫啥? 这问题刘永禄还真忘了准备,被猛的一问,大脑宕机了,潜意识里的段子便脱口而出。 “我姓逗,叫逗.你玩。” ------------ 第12章 逗你玩 说完后刘永禄觉得也有点草率,脸上罕见地露出了尴尬笑容。 “豆.尼瓦尔?”露西嬷嬷表情困惑,她头一次听到这么怪的名字。 “对,差不多,我外地来的,口音有点重。” “哦,那豆先生,不知道解决这桩特殊事件需要多少报酬呢?” 露西修女也多少猜的到,这种不请自来的调查员往往都没在总部备案,属于接私活儿,是需要相应报酬的。 “姐姐,你们能给多少?” “……20磅吧。”这倒不是露西嬷嬷小气,艾克赛尔地处偏僻,教会的拨款本就不多,修道院还要养活小孤儿院的几个孩子。 为了生存,修女们只能把两栋小楼改成了临时住客的旅店,和厨房相连的门廊每到下午时还会对外出售香甜可口的蛋挞,靠着这两份收入才够勉强维持。 20磅说实话,已经是修道院的极限了。 就这么点? 刘永禄心里一翻个儿,之前听马奎特说的天花乱坠,他还以为能赚多少呢,20磅连自己半个月工资都不到,也太少了。 “您这还有别的嘛值钱东西吗?”刘永禄一边说一边左右踅摸(xue二声 me轻声四处看)。 “倒是还有几件年代不明的古董,我们这就是个乡下的小修道院,平时还要靠小旅店和卖蛋挞补贴孩子们的花销。” 露西嬷嬷陪着他走,不时用身体遮挡刘永禄放肆的目光。 “古董……蛋挞!?让我尝尝。”刘永禄爱吃甜食,一听有蛋挞立马来了兴趣。 露西嬷嬷从柜子里取出昨天卖剩下的蛋挞给他盛了一盘。 刘永禄也不客气,一口下去,婴儿拳头大的蛋挞囫囵塞进了嘴巴。 “不错,甜度适中,皮儿也够酥的,奶味儿也重。你们这蛋挞里还加了嘛,怎么有股特殊的香味呢?” “肉桂粉,我们加了自制的肉桂粉。” “行,就这个了!”刘永禄一口气炫了三个才一抹嘴说道。 “这个?您要拿蛋挞当报酬?” “不是蛋挞,我要配方,你把配方给我,再随便来件古董,这事儿我给你办了。” 刘永禄别的爱好没有,就是好吃,他手艺也还行,寻思着这配方兴许以后有用,最不济自己回去也能烤个蛋挞吃。 “没问题。” 露西嬷嬷笑逐颜开,配方在她眼里不值钱,那几件修道院地下室里的古董也看不出有什么名贵的地方,相反能省下这宝贵的20磅对于她非常重要。 一夜无话,转天刘永禄吃完了早饭就来到了礼拜堂。 在他眼里,这委托不是什么难事儿,一个孩子能有多难对付? 刘永禄也算是他们那片居民楼的孩子王,平时从曲艺团回来经常陪着孩子踢踢球,玩玩奥特曼卡片啥的。 “约书亚就在里面,豆先生,我们进去吧。不知道你们管理部能不能联系上其他孤儿院或者人家 虽然……约书亚有些奇怪,但我们还是希望他能好好长大成人。” 露西修女躲在刘永禄身后,颤颤巍巍地又补充了一句,虽然这孩子奇怪,但她也害怕这位特殊事件管理部的先生使用什么过激手段。 二人推开木门,一身黑衣的约书亚依旧坐在小椅子上,手上还翻着一本圣女教派的教典。 听见有人进门,他转过头用毫无感情的沉静眸子看向刘永禄。 “嚯,看书呢?小孩多乖啊,脑门真大,前梆子后勺子的(形容头型)。” 刘永禄走过去用手揉了揉约书亚的脑袋,把他的半长黑发揉的凌乱不堪。 “别总闷在屋里看书,粗去踢踢球,透透气啊。” 说完他扶着约书亚的肩膀把他从椅子上抱了下来,同时给露西修女了一个眼神,那意思就是,交给我吧,你忙你的。 但刘永禄和修女都没注意到的是,约书亚被抱下的一瞬间,伸出那生出六根手指的左手从刘永禄的肩膀上捡走了他几根头发。 这个动作已经不能用快来形容了,这是人眼根本不可能捕捉到的。 露西修女用手捂嘴,眼睛瞪得老大。 约书亚以前就有种难以接近的奇妙气质,而自从他成为“恶魔之子”后,修道院里更是没人再敢去触碰他。 而这位豆先生当真非同凡响,竟丝毫不在意约书亚身上的种种诡异之处。 “约书亚……这名字总感觉有点别扭……” 约书亚不说话,只是仰头静静地看向刘永禄。 那眼神空洞,彷佛没有焦点,露西修女之前就注意到了这点。 约书亚虽然可以沟通,但他的眼睛不会注视任何人。 他并不是低头躲避视线,相反他的脸总会正对说话人,而且不会眨眼,只是那个眼神……有一种奇怪的囊括感,视野中的每个存在都值注意。 他瞳孔内的反光是一片漆黑,彷佛包罗万象的世界都已沉入,再没什么能够逃脱。 刘永禄倒没多想,他的结论是…… 孩子内向!这年头的小孩娱乐活动少,自己又憋着不出屋,没爹疼没娘爱,慢慢就自闭了。 “虎头虎脑的,别管他们怎么叫,我就叫你小虎吧。我叫你,你答应。” 小虎。” 面前的男孩静静地看着蹲在地上的刘永禄。 “答应啊,我喊你,小虎。” “哎。” 男孩声音平淡干瘪,简直不像是人类声带能发出的声音。 “对喽,你喊我……我姓逗啊,我叫逗你玩儿。” 刘永禄警惕地看了眼身后的修女,既然在修道院报了假名,那就只能用到底了。 “逗……逗你玩儿。” “对喽,我喊你,小虎。你答应。” “哎。” “喊我。” “逗你玩儿。” “小子多聪明,走,外面玩切。” 刘永禄前面走,领着孩子进了院子,小虎就像修女说的一样,也不和其他孩子玩耍,自顾自地跑到大树下,逗起了蚂蚁。 他在那玩,刘永禄泡了杯茶在旁边蹲着琢磨事儿。 解决特殊事件……这孩子怎么解决?以后跟着我? 那肯定不行。就算他在艾克赛尔能跟着我,之后我要出差去别的地儿呢?总不能一直跟着吧,孩子到岁数了得上学啊。 要不,过两天我跟接线员姐姐反映一下,联系联系当地的救助部门,到时该找爹妈找爹妈该上学上学。 嗯,就这么办。 待会儿我得去调查邪教徒的事儿,给他撂修道院? 不行,显得我不专业,人家看我没干活儿,回来到结账的时候该不付钱了。 那就带着?对,带着,调查邪教徒这事儿我一个人太显眼,带着他我就说是我大侄儿,我是他掰掰(大伯),也是个身份掩护。 在刘永禄眼里眼前的小虎是个内向的自闭儿童,调查邪教徒则相当于对付传销窝点。 刘永禄社区就有一个家庭主妇,爷们在外地上班,女的财迷心窍被骗进了窝点,最后也是刘永禄帮家属一块找的人。 在他看来,像他这种20多岁的大小伙子不太容易被传销吸纳。 首先就是自我意识太强,洗脑不成功很容易激烈反抗,不如上了岁数的妇女好控制。 再者,一般记者卧底也是男性青年居多,搞传销的对这类人最为警觉,身份审查特别严格。 自己如果单枪匹马去调查邪教徒,人家一定起疑心,可能不听解释就能给自己黑打一顿。 带个孩子打掩护就不一样了,一看就像真心实意的。 刘永禄蹲在树底下瞎琢磨的时候,小虎就在那玩蚂蚁,数百只蚂蚁最开始还只是混乱无序地搬运着地上的食物。 但随着小虎的左手拇指不断地轻击地面,蚂蚁们渐渐有序了起来,它们在地面围成各种古怪的符号图案。 小虎伸出左手在地上放下了一块方形绢纸,纸张上用白色粉笔写着“逗.你玩儿”,绢纸上还托着一根刚从刘永禄身上拿下来的头发。 蚂蚁们疯狂扭动身体,不少蚂蚁因为承受不住激烈运动纷纷倒地,其他蚂蚁就把同伴的尸体拖到图案中间堆了起来。 累毙的蚂蚁越来越多,烈日下蚁酸分泌出来,散发出一股独特的气味。 当蚂蚁舞蹈跳至最高潮时,方形绢纸和它上面的头发突然消失了。 它们没有被风吹走也不是被撕碎溶解,而是颜色越来越淡,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小虎眼中的黑暗渐浓,他左手多出来的拇指欢快地抖动,渐渐发红,像要滴出血来。 就当他再想做些什么时,就见地面上突然多出来了好几道暗褐色的热茶水! 蚂蚁们无法躲避,被这突如其来的“洪水”裹挟,被冲的七扭八歪,溃不成军。 “小虎,玩蚂蚁呢?掰掰跟你一块玩会儿。” 原来几分钟前,刘永禄自觉已经想好了所有细节,终于记起了眼前还有这么个孩子。 他小时候也爱玩蚂蚁,最得意的就是脱了裤子搞水淹七军。但此时在修道院里呢,总不能当众尿尿吧。 嘿,好在手里还端着半碗茶水,他倒一点没糟践(jin轻声糟蹋),全泼蚂蚁身上了。 “怎么样?好玩吧,你知道蚂蚁洞在哪吗,待会儿咱爷俩再搞点水给他全淹了。” 小虎缓缓抬起头,漆黑如墨的眸子竟也微微颤动,正对上刘永禄不务正业的嬉皮笑脸。 “怎么了?不乐意玩? 孩子多好啊,心善,要不你收拾收拾,咱俩去街上溜溜。” ------------ 第13章 腐叶酒吧 艾克赛尔大街上的腐叶酒吧内,中央的一张圆桌,刘永禄和小虎坐在桌子前,桌上摆着几碟甜点一壶热茶。 腐叶酒吧是艾克赛尔镇上最大的酒吧,说是酒吧,也兼具着咖啡厅的作用。 白天时,很多老人都会在酒吧里喝杯咖啡享受安逸时光,到了晚上年轻人又会挤进来纵饮狂欢,可以说腐叶酒吧从来都不缺顾客。 可此时,以刘永禄的桌子为圆心,几十张餐桌空无一人,形成了一个真空带。 仅剩的几桌顾客也都离得老远,匆忙吃着桌上的餐食,意图不言而喻,吃完赶紧走人。 嫩么了这是?刚进来人还挺多的,怎么一会儿功夫都乌央乌央地往外跑呢?外面有人发鸡蛋? 刘永禄坐在那纳闷,他是奔着调查情报来的。 评书里说得好,酒馆客栈里消息最是灵通,所以他第一站就来了腐叶酒吧,但点完吃的还没等他打听消息,人先都走光了。 他可不知道,艾克赛尔这镇子本身就不大,有什么大新闻全镇的人基本都知道。 现在艾克萨尔什么新闻传的最广?“恶魔之子”呗! 所以在他带着小虎进来的一刹那,酒吧里的人都惊惧的看着二人。 五六岁的男孩,黑发黑瞳,最显眼的就是左手有六根手指头,特征都对得上,这不跑还等啥? “先……先生,您要的甜点……”女招待颤颤巍巍地端着盘子走了过来。 女招待自始至终都盯着手里的盘子,不敢抬起目光。 刘永禄也看得出来,这小女孩是害怕,但她怕嘛呢?哎呦,是不是修女那边把我官方身份暴露了啊,嘿,要不说得入编呢,还是当官美啊。 “放那吧。”刘永禄摆了个康熙微服私访的派头,挑了挑下巴。 他可不知道人家怕的压根不是他,而是坐在他对面,从进来后就一直盯着左手看的小虎。 “你先别走,我问你点事儿。” “不行,后厨那边……喊我去洗盘子,我有点忙。”女招待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一刻也不敢多待转身就走。 啧,想早来几天调查调查吧,还不给我机会,刘永禄也想得开,不用刀叉直接上手抓,拿起蛋糕就咬了一口。 “吃啊,小虎,点那么多别剩下了。” 小虎也没回话,眼睛依旧停留在左手上,右手拿起了一个奶油卷放进了嘴巴,他咀嚼的很慢,而且每次扭动上下颚的频率都保持一致,就像一台正常运转的机器。 刘永禄吃了两口甜点就在那闭目养神,养着养着他就睡着了,没办法,昨天晚上又对着蛤蟆溜了一晚上活儿,他困啊。 见他睡着,躲在吧台后的几个服务员和阴沉着脸的老板开始了小声议论。 “这孩子……是那个恶魔之子吧。” “嘘,小声点,六根手指的左手,我之前在丽萨的店里见过他。” “那这个倒霉蛋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他。” “哼,一看就是不开眼的外乡杂种,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 “没人提醒过他吗?” “我萨曼萨嬷嬷说,恶魔之子有种奇怪的魔力,会让领养人对他产生不知名的好感,无法拒绝他。” “真的?那我们……不是也死定了?” “不会,听说他只会对自己的领养人下手,而且死法五花八门,但都让人不寒而栗。” “你们说,这个家伙会怎么死?” “谁知道,最好能把恶魔之子领出镇子再死,让他别再回来。” 刘永禄靠在椅子上迷瞪(浅睡)了十几分钟才悠悠转醒,擦擦了嘴角的口水,正看见吧台后面老板阴沉怨毒的目光。 嘛意思?这么看着我,这是有歹意啊。刘永禄下意识赶紧捂了捂口袋,钱包还在。 钱包没丢,他更感觉莫名其妙,你看我?那我也看你。 刘永禄努力摆出一个最凶狠的表情看向老板,手上还做了一个电影里学来的抹脖子动作。 老板吓得一缩脖,这人感觉和以前的领养人有点不一样啊,难道和恶魔之子是一伙的? 坐在那龇牙咧嘴了半天,刘永禄感觉膀胱有点涨,起身要去上厕所,酒吧的厕所不大,门口装了一个两边都能推开的弹簧推门。 刘永禄刚睡醒脑子还有点懵,没注意刚巧也有一个人从门内出来。 俩人谁都没看到谁,刘永禄大跨步往里走,一脚正踩到对方脚面上,艾克赛尔的街道本就泥泞,他这一脚直接给对方的鳄鱼皮皮鞋上踩出一个黑漆漆的大鞋印。 “小杂种,你妈把你从肚子掏出来的时候忘了扯出眼睛吗。”对方恶狠狠地说道。 “踩你鞋?应该踩你嘴!”刘永禄刚和老板对完眼神,心里火儿还在呢,这突然挨了一顿骂也不惯着,直接怼了回去。 此时他才看清对面出来的人。 30多岁,大高个儿,身上穿着件棕色皮衣,手上戴着两枚镶嵌着白色象牙的特大号金戒指,往脸上看去,大脸盘子络腮胡,叼着根烟,一脸凶相。 这人名叫修斯.杰拉尔,是镇上的私酒贩子。 摩西萨德不禁酒,但征收高额赋税,这就引发了民间的私酿走私,这玩意儿利润高,但绝对违法,干这一行的基本都是要钱不要命的狠人。 修斯今天有生意要做,早晨去咖啡厅吃个早饭打发时间,刚才刘永禄他们进来时他正蹲厕所拉屎呢,这会儿功夫他方便完了洗手准备出门,正碰上刘永禄! “好小子,你要乖乖赔礼道歉我还是有可能放过你的,但你要不知好歹的话,看来有必要让你知道知道我是谁了!” 俩人一吵吵,刘永禄觉也醒了,看见来人五大三粗不好对付,他也有点犯怵,但此时气顶到这了,必不可能服软啊。 “我管你是谁呢,是谁我也不尿你啊。 长那么大个子,不会说人话,满嘴炉灰渣滓,我还跟你说,我今儿非得斗斗你。” 修斯眯起眼睛,松了松袖口的口子,在艾克赛尔还没人敢和他这么说话。 “看来不揍你一顿你是学不到乖啊。” “你动我?你动我一下试试,信不信我抽你。” 刘永禄这边还惦着放几句狠话,没想到对方直接出手了,沙包一样的拳头直接捶了过来。 刘永禄呢?他也不会打架,但起码的自保意识还是有的,两只手挡在胸前攥住了对方冲来的拳头。 可双方的体型差距过大,刘永禄那劲儿哪儿赶得上人家啊,被修斯推着一路往外走。 “砰砰砰!”刘永禄身后的桌椅板凳不知道被撞歪了多少把才停住身子,往旁边一看,正停在自己桌前面,身后就是坐在那看向二人的小虎。 “小虎,没事,掰掰我先让他两手,我怕我下手太重,一巴掌给他打成半身不遂。”刘永禄扭过头还给自己找面子呢。 “你松开,有本事别偷袭,咱俩好好练练。” 我小时候练过摔跤,给你来个跪腿折合乐(一种蒙古摔跤姿势)你可受不了。” 他这边嘴上不饶人,修斯倒是不怕他,但却顺着刘永禄的视线,看见了桌前的小虎! 掰掰什么意思他是不知道,但这孩子他可看清楚了。 五六岁,黑发黑瞳,左手六根手指头,这不就是恶魔之子嘛?两个月的时间,八九条人命! 其中有个死者欠过他钱,他去要账时还亲眼看到了死者的现场。 用惨不忍睹都不足以形容那具尸体,那是他小时在圣女教典上才能看到的地狱画卷。 想到这他心头一颤,手上的力道自然就撤了。 他手上劲儿一松,刘永禄赶紧能从桌子上蹦下来,他刚才都让修斯给怼桌上去了,双脚都离地了。 此时见修斯服软,刘永禄还以为自己的威吓起了作用,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抄起桌子上的茶壶奔着对方脑袋就过去了。 “啪!”茶壶粉碎,修斯也一个踉跄。 “敢跟我碰心气儿!知不知道这片儿sei(二声谁)扛的旗!”刘永禄见一击得手,气焰也上来了,以前上学时学的流氓顺口溜都用上了。 修斯那边呢,倒还好,茶壶里的水早让刘永禄喝光了,酒吧里的茶壶瓷也比较薄,没给他造成什么实质伤害,脑袋稍微懵了下就恢复了过来。 一抹头上的茶水他转身就往酒吧外走,恶魔之子在这,他可不想和这个小孩扯上关系。 但他人刚往外走,后衣领就让人攥住了。 “别走,让你走了吗?” 把我褂子撕成这样,你得赔钱,回来坐着!”刘永禄还不依不饶了。 修斯颤颤巍巍地回头,正对上小虎那双一眨不眨的无神黑眸。 修斯不敢再看,只得低着头选了一把最远的椅子老老实实坐在上面。 “赔钱的事儿待会儿再说,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回答的好咱俩的事儿一笔勾销。 要回答的不好?哼哼……” 刘永禄冷笑着看了眼小虎,那意思是显呗显呗,让孩子看看自己有多威风。 但修斯会错意了,他以为对面这位神经病要让恶魔之子折磨自己呢,赶紧低头回道: “您问我,只要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诉您。” ------------ 第14章 刘永禄的身份 “你们这镇子,有嘛邪门的事儿?就是那种常理解释不通的,有人装神弄鬼的事儿,你跟我说说。” 刘永禄还挺精,耍了个心眼,他要先提邪教徒,对面顺着他的话头儿胡编乱造,他也没地方核实去,所以他这是个开放式问题,让对方不好编。 “邪门的事儿……”修斯快速地扫了眼桌子心里想,最邪门的事儿不就在你身边坐着嘛。 但他肯定不敢在小虎面前提恶魔之子的事,这不找死嘛,所以他嘴唇嗫嚅了一下才又缓缓开口: “出了镇子往北走,那边有死骨滩涂,住着一个独眼麦克,他有点问题。” “独眼麦克?死骨滩涂?介都什么破名字,你不是骗我吧?”刘永禄一边问一边吃着,顺手又给小虎递了一块。 “真的,真的!没骗你,以前鼠疫上游冲下来的死尸都留在那个滩涂,所以就起了这么个名字。” “那你说说这个独眼麦克有嘛邪门的?” “他……他好像是沼地的原住民,不是我们这些外来户。 几百年前那场大鼠疫后,沼地几乎就没有活人了,现在的镇民都是后面搬来的,我老家就是考文德郡的。” “这有嘛新鲜的,人家运气好呗。” “不,没那么简单,有传闻说这些原住民是在沼泽之神的庇佑下才活下去的,但作为交换那不知名的神祇也给他们身上降下了诅咒。 就是他们生生世世都不能离开沼泽,所以独眼麦克据说从来没进过稍大一点的城镇,他只能生活在死骨滩涂。” “这倒有点意思……你去过死骨滩涂嘛?” “没有,很少有人往那里跑,除非是真走投无路的杀人犯,被治安官逼急了才会试图穿越那里,而且据我所知……进入的人一个都没有活着回来。” “哦,这个独眼麦克出不来,你又没进去过,那你怎么知道他是独眼!你肯定是在骗我!” 刘永禄敏锐地察觉到了修斯话里的漏洞,撸胳膊挽袖子就站了起来,看意思是想动手。 “小虎,你别拦着我啊!背过脸去!我今天非得让他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修斯打了个哆嗦!嘴里的话像倒豆子一样赶紧说个不停: “我远远见过!远远见过!在死骨滩涂外有条小河,名叫杜鹃河,每次我们和独眼麦克交易时,会把货物放到河边的船上。 有次我喝醉了误了时间,就隐约看到了对面的人,是个四五十岁的枯瘦男人,独眼,我们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独眼麦克!” “哦?你还跟他认识呢?”刘永禄一下子来了兴趣,刚才他还以为修斯说的是听来的乡野传闻,此时才发现这是个直接联系人啊。 “对……私酒就是从他那来的,我们拿其他物资和他换,因为他的私酒厂在死骨滩涂,所以没治安官敢进去。” “啧,那他怎么认识的他?” “镇里蜡像馆老板刘易斯和我说的,他是镇里最有权势的人,我贩私酒的利润他也得分去五成!” “哦,你下次和独眼麦克交易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 “行,那晚上你领我去吧,我去会会他!” 会会他?修斯心里一抖,忍不住抬头看了眼面前的刘永禄,此时他正一脸得意地抽着烟卷,摸着下巴,一副福尔摩斯在世的表情。 这人是真活腻了啊,身边带这个恶魔之子,还要闯死骨滩涂。 “恐怕不行……独眼麦克的规矩是不和我们这些城里人直接打交道,双方有什么需要沟通的直接把留言写到信上,通过小船传输。 再说,您没有担保人引荐,看上去也不像做生意的人,独眼麦克肯定会怀疑的。” “谁说我不像做生意的。”刘永禄此时伏低身子,小声地说:“我是黑社会!” “黑社会?您也是混黑帮的?”修斯一脸疑惑。 “嘘,我们这组织成立好些天了,也想卖那个……私酒,发发财。” “哦……”修斯一脸不信,有黑社会出门还带个五六岁孩子的吗,这还不是一般孩子,是恶魔之子,你们这组织是恶魔牵头成立的? “所以晚上你带我去,我把我们社团的衣服换上,到时保证你一眼就看出来我是黑社会!” “行……吧。”修斯有心不答应,但一抬头正看见小虎那双无神黑眼,赶紧又低下去了,继续开口道: “但我顶多给您带到约定的地点,后面和独眼麦克打交道的事我就不参与了……” “嗯,行,那你把我褂子赔了,把地址给我留一个就可以走了。” …… 打发走了修斯刘永禄带着小虎又回了修道院。 他还得为晚上接头做准备呢,这次深入虎穴,他满脑子都是香港警匪电影里的情节。 首先第一个问题就是自己这身打扮确实得换一下。 这身灰衣灰帽的私家侦探打扮确实不像是贩私酒的,他找露西修女先要了几件不要的修士黑袍,又要了黑红两种颜料。 想打扮成黑社会衣服和纹身是不能少的,衣服怎么弄呢?黑社会穿啥? 照着幽游白书里桑原那么整?黑色中山装后面写四个字“唯我独尊”?不行,这不是黑社会,这是小流氓啊。 有心弄套黑西装,但手里又没钱,就先改件黑袍凑合穿着吧,好歹是黑的,弄大点,显威风。 刘永禄拿起剪刀对着修士袍就一收拾,白色的领口袖口都剪掉,正面再像衬衫一样对半开个缝,往身上一批,嚯,看着还真有点气势。 搞定了衣服,下面就是纹身,真纹身他怕疼时间也来不及,就准备用颜料就乎一下。 但让谁画呢?后背脖子自己也画不到啊,让修女来? 不好吧,咱得尊重别人宗教信仰不是,男女授受不亲,对了,让小虎来吧,图案也不用太复杂。 “小虎,在掰掰身上画点画。” 刘永禄脱了个大光脊量(赤膊上身)穿着条睡裤,把自己随手画的草稿递了过去,有龙,老虎,阎王,夜叉,反正怎么狠就怎么来呗。 “我就打个样,具体你自己发挥,掰掰我相信你的绘画天份。” 小虎呢,则还是以前那样,面无表情,眼睛空洞无神,接过刘永禄的颜料和画笔就绕到了他身后,不过刘永禄那张草稿纸他看都没看,随手就扔地上去了。 午后的房间里,刘永禄坐在床上打着瞌睡,小虎则开始了他的艺术创作。 一个个古怪晦涩的符号在刘永禄背后出现,有的符号和摩西萨德当地的语言符号相象,有些则让人完全猜不出意思,透露出原始象形文字的古怪风味。 在刘永禄的脖子和胳膊处,小虎画了一些难以描述的畸形生物,他们的身体结构和现存的任何生物都不同,那是解剖学和进化说都难以解释的扭曲存在。 黏膜,肺管,触须,倒齿,各种恶心的器官组合在一起,在这些生物身上构筑出一种独特的怪异美感。 生物们在狭小的身体皮肤上拥挤在一起,彷佛进行着什么庄严的社会化仪式,他们的头皆齐齐望向天空。 而天空之上则是一个漩涡,一个复杂颤抖的黑色漩涡,漩涡纹到刘永禄脖子上时好似有了生命,静止的黑色漩涡彷佛一直在向中央凝结湮灭,永不停息。 “逗先生,逗先生,您要的扣子我给您带来了。”是露西修女的敲门声。 她敲了两下都没人回应,见房门虚掩就推了推门。 而展现在她眼前的则是一副极具冲击力的画面,一个身材匀称的男人赤裸着上身低头坐在床上,一个五六岁的孩童则用沾满颜料的手抚摸着他的后背。 “我……我把扣子放到门口了,先走了!”露西修女丢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就走,并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她曾听闻南边的城里人有一些奇怪癖好,他们不喜欢妙龄少女,反而对小男孩有着特殊的兴趣。 难道这个豆先生就是这种人?露西修女简直不敢去想,她一转身进了礼拜堂,准备在圣女慈爱的光辉下洗涤灵魂上的污痕。 不过她这一摔门,倒把刘永禄吵醒了,他晚上在梦中要溜活儿,就总有点睡不够,白天找个时间就打瞌睡,此时睁开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手臂上的图案。 “嚯,够恶(ne四声)的!你这孩子真有点天赋啊,回头送你去学画画吧,说不定是个小徐悲鸿。” 他一乱动,小虎他也没法继续画了,后背上那幅古怪的仪式图画还缺了几笔没有画完。 “就这样吧,晚上我就这一身单刀赴会!”刘永禄洋洋得意,依旧赤裸着上身在房间里来回溜达,意图是把背上的假纹身晾干。 “小虎,今天晚饭你自个儿在修道院里吃吧,掰掰我要出去忙点事就不带着你了,太危险。” 说完他揉了揉小虎的脑袋去缝衣服扣子去了。 …… 夜晚的沼地中,一个红色的光点一闪一灭。 正是私酒贩子修斯在红树林里抽着烟,他穿着夹克脚蹬马靴,在背后还藏着一把手枪。 此时他非常紧张,那位带着恶魔之子的黑社会也许有点来头,但独眼麦克也绝也不好惹,现在他没有别的奢望,只求今夜能保住小命。 此时他就看见一团黑影在朝自己移动,茂密的树林遮挡住了大部分月光,他远远地看不真切。 “谁!”修斯紧张地捂向后腰抽出手枪。 紧接着对面便传来了刘永禄特有的磁性嗓音“别开枪,是我。” ------------ 第15章 独眼麦克 幽暗的沼地内,名为杜鹃河的小溪静静流淌,小溪水很窄,大约也就五六米宽的样子,可小溪两岸的风光却截然不同。 杜鹃河南岸靠近艾克赛尔,虽然遍布红树林但土地起码还算平整,孩童们平时会到树林里抓些树蛙昆虫,很多养蜂人还在树林里放了不少蜂箱。 可杜鹃河的北岸则沼泽丛生,土路旁的荒地覆盖着一层暗绿色的青苔,路人如果不慎偏离了道路走了上去很可能陷入某个不知名的沼泽泥淖。 也没人会踏入这里,这是属于伊美尔家族的地盘,他们据说在这里生活了上几百年。 此时北岸的土路上,一行人走向杜鹃河。 为首的人举着火把,火把的映照下露出一张爬满铁锈色斑点的瘦脸,最让人值得注意的是他只有一只眼睛,左边的瞎眼处戴着一个皮质眼罩。 那眼罩呈暗黄色,皱皱巴巴,也不知用什么生物的皮制成的,但却能看出有一个哺乳动物肚脐状的凹陷。 他身后跟着七八个人,每个人都推着一个独轮车,车上放着一个酒桶,车轮经过了特殊处理,不仅尺寸特大且在外围裹了一层铆钉。 死骨滩涂土地柔软,马是跑不成的,三两步准会陷进泥地,当地人运送货物大多使用这种特制的独轮车。 几个人身上都裹着灰色麻袍子,这袍子似乎只有一个尺码,力求让最肥胖的人也能套进去,所以格外宽大。 队伍里个头比较矮的人袍摆已经拖地了,他却浑不在意,众人走过的稀烂泥地上留下了他们的脚印。 那脚印很深,很小,不似人的脚印,倒好像某种节肢动物鳌足爬过的痕迹。 其中一人走过土路时用手轻轻捋了捋路边木架上的铁链,死骨滩涂的土路旁有不少这种木架,都有两米多高,木架上还有用作固定的金属套环和锁链。 “麦克,下一次的……肉,什么时候来啊,我胃里的神谕已经等不及了。” 抚摸铁链的人咽了口口水说道。 “下个火曜日,早来了也没用,享用圣餐的时间改不了。” 独眼麦克的声音很低沉,但语速极快,中间还夹杂着一些“哒哒哒”的弹舌音。 “嗯,希望这次的贡品好一点,神谕喜欢嫩肉,神谕不喜欢老硬的骨头。”那人回答道。 “等你能喝圣酒时就不会计较那么多了。”独眼麦克道。 “圣酒……什么时候我才能喝到圣酒啊,好期待那一天。” 说话的人眼睛眯起就像在想象某种琼浆玉液入喉一般。 “停。” 老麦克挥了挥手,众人停住了脚步,原来是麦克脚下几只螃蟹正在横穿土路,那些螃蟹和刘永禄那晚马车碾过的花纹一样,只是最后一只却有些不同。 这是只寄居蟹,他的身体远比同类大,此时背着一个巨大的壳爬在后面。 火把的映照下壳也染上了一层橘黄的光晕,那是一个还挂着几片腐肉的骷髅头,这寄居蟹竟是生活在人的颅骨里。 空洞的眼眶鼻骨内窸窸窣窣,好像是寄居蟹的鳌足在里面骚动,又像是一些其他什么东西也藏在里面。 独眼麦克打开拴在腰部的布口袋,从里面掏出了两根手指丢进了土路旁的草丛,螃蟹们被手指引走,众人才又开始赶路。 十几分钟后他们走到杜鹃河旁,推着独轮车的人把车上的酒桶放入河岸旁的小船,又解开旁边桩子上的缆绳把河对岸的小船扯了过来。 这就是他们长期以来和修斯交易物品的办法,大家都把自己的商品放入各自的船内,再等着对方来取。 “麦克,这次的货物有点沉,是不是那个傻瓜把清单记错了。” 扯船的人又喊了一人过去帮忙,俩人花了好大力气才把小船拉近河岸。小船不大,也就2米多长,上面盖着一层黑色帆布。 拉船的人等船靠了岸就去掀布,可他刚把布掀开就见一个人直挺挺地从船内坐了起来! 这人身上披着一件古怪黑袍,二十来岁,瘦高,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爬满纹身,甚至还有几条黑线和花纹蔓延到了下颌,那人脸上则挂着莫名其妙的古怪笑意。 不是别人,正是刘永禄! 半小时前他和修斯汇合后也了解到了双方的交易方式,便自作聪明地藏进了船内。 他想的是,隔着一条河谈事,如果人家要是不搭理自己怎么办?自己游过去聊?等自己游过去人家早走没影了,不如自己藏进去,到时不聊也得聊了。 修斯倒是不管刘永禄准备怎么作死,他早想好了,今天回去后就要逃离艾克赛尔。 不管是独眼麦克,还是眼前这个恶魔之子的监护人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俩人分别时刘永禄还要走了修斯的小手枪,他也不会用,但拿在手里起码心里多了层保险。 此时刘永禄从船内突然诈尸把伊美尔家族几人也吓了一跳,扯帆布的人退出去四五步远才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匕首。 另外几个推独轮车的人也都从身上抽出了刀子。 “麦克,什么时候修斯也负责送肉了。” 抽出匕首的人笑了起来,他的笑容很古怪,不像是发自内心的笑,倒像是身体其他某个器官给脸部下达的命令,僵硬别扭。 “几位大哥,我是黑社会,想跟各位谈谈私酒买卖!” 刘永禄想的是,自己先报了名号和目的,对方信或者不信都好继续往下聊,没想到对面站着的这七八位没有对话的意思,只是缓慢的走近自己。 “嘛意思,要搜身是嘛!我跟你们说,别跟我在这咋咋呼呼的,我还真不怵你们几个,你们是一个个上?还是单挑?” 刘永禄一看对面来者不善,也一步步地往后退,可退了两步就到河边了,再退就进河了。 他一边说一边耍狠,一扯扣子把长袍脱了,露出一身的小排骨,把黑色长袍卷了个卷往地上一扔,看意思就是要和眼前人拼命。 “慢!” 就当众人要袭向刘永禄时,独眼麦克挥动火把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火光的映衬下他仔细地打量着刘永禄身上的“纹身”。 “你转过去……我看看。” 独眼麦克说道。 “擦,知道怕了?我混西北角的!听说过吗?铃铛阁(gao三声)中学扛旗的!” 刘永禄也不敢真背过身去,对面几个哥们都直眉瞪眼的,他怕自己一转身再让人把腰子捅穿了。 所以他就微微侧身,时刻保持警惕,不过即便是这样他背后的那一大片“花绣”依旧毫无保留地呈现在了众人面前。 “神谕……” 最开始扯帆布的那人忍不住丢掉了刀子。 独眼麦克也不说话了,刘永禄背后的符号他认不全,但也见过一些,那是家族中古书内才有的符号,古书上记载的则是族人联系神祇的仪式和契约。 而后背图案中的某些片段,是他喝过圣酒后才有幸窥探过的梦幻场景。 不,应该说他只偷偷窥探过极小极小的一部分,虽然姿态构造有所不同,但画面挤入脑海时给他带来的那种战栗是相同的,他永远忘不了。 其中一个符号他格外在意,那是长方形叠加在一个十字之上的符号,这是“贡品”的意思。 难道眼前的人,是哪位不知名的神祇遴选好的贡品? 刘永禄倒是镇定自若,因为事情的发展完全朝着他预想的方向发展!要不然说出来混身上得纹两条带鱼呢,这玩意儿就是唬人。 他站了会儿觉得没事了,又俯下身拾起丢在地上的那件长袍,长袍里还裹着东西呢,一把手枪一块黑石。 黑石他最近几天一直带在身上,毕竟这是日后用作交易的东西,关系到自己升职加薪,搁修道院他不放心。 此时刘永禄感觉局势稳定下来了,也准备彰显一下武力,再震慑一下对面的“帮派分子”。 所以他大刺刺地抖开了长袍披在身上,又把黑石随手丢进口袋,最后拿起那把左轮倒出其中子弹,学着电影里的情节转了一下空转轮,再填满子弹然后放回口袋。 抬头看去,众人眼中的忌惮之色更甚! 尤其是为首的独眼麦克,他死死地盯住刘永禄的口袋,微微偏头,难掩困惑之感。 几个臭老坛儿(土包子)没见过枪,让我吓到了。刘永禄微微一笑,拍了拍口袋说道: “怎么着,盘盘道(流氓聊天)吧,咱是就这聊啊,还是换个地方。” 独眼麦克听不懂什么叫盘道。 但他也能理解,眼前之人也是神眷,神眷口中的很多词汇来源于古书,古书上的词汇本就不是说给世人听的,那是和远古神祇沟通的词汇。 对方的意思……是想和自己谈谈,独眼麦克猜测道。 正好,他刚才还看到了刘永禄身上的古遗物,那东西自己家族曾经也有一个,只不过一百年前被人拿到艾克赛尔镇去了。 这难道是某个神谕?让这人又送了一个古遗物偿还给族人? 想到这里独眼麦克冷笑着用他那独特的声音回道: “和我们进村说吧……尊贵的客人。” ------------ 第16章 占卜术 “你们介木架子干嘛用的,你们平时还摆摊干烧烤?” “嘿嘿,贵客您真是好眼力,这确实是我们平日里烧肉用的。” “今儿能烤吗?这架子够大的,别说是烤鸡了,烤全羊都够了。” 刘永禄跟着一行人漫步在死骨滩涂,他走在中间,前面有独眼麦克领路,其他几人推着车跟在后面,意思是怕刘永禄中途逃跑。 但他们多虑了,刘永禄完全没往逃跑的路上想,他反而觉得自己身份挺尊贵,这帮人伺候的还挺周到。 他背着手左顾右盼,一副钦差巡视的派头,看见了土路两边立起来的木架子还饶有兴趣地停下研究了一番。 他停下研究的这空挡,众人面前又爬出了几只螃蟹,独眼麦克还是照旧等他们先走,不敢有丝毫僭越。 “大哥,你们这螃蟹挺多的啊……平时总吃吧?嫩么样?肥吗?” 麦克脸上难得露出敬畏神色,紧张地转过头低声说道:“当然没吃过,别乱说话。” “没吃过?长嫩么大楞没吃过螃蟹?大哥你海鲜过敏?” 麦克恶狠狠地盯着刘永禄,宽大的脏兮兮麻袍下不自然地抖动着。 “一会儿你能给我蒸(teng一声)两只吗,我尝尝嘛味儿的。”刘永禄跃跃欲试,伏低身子就准备抓螃蟹。 而他身后的众人就像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般,纷纷抽出了匕首,只等着麦克一声令下就把眼前的狂徒砍为碎块。 麦克表情也不自然,但想到刘永禄口袋里的古遗物,又微微摇了摇头,示意众人收起武器。 他在族内地位不俗,能接触到其他族人接触不到的禁忌知识。 古遗物都是不知名神祇留下的伟大造物,每一件身上都蕴含了神明意志和超凡知识,他们既能给愚昧凡人带来厄运,也能给他们带来力量。 他也不清楚眼前狂徒手中的古遗物具备什么样的力量,贸然动手很可能会惹怒那位神明,给村子降下灾祸。 他不动声色地从口袋里拿出两截手指偷偷丢进草丛,螃蟹们追着手指很快消失在了土路上。 刘永禄没举着火把照明,螃蟹跑的又快,试着抓了两次都扑了个空,只能悻悻而归。 一行人又走了二十多分钟才最终来到了一处村落。 村门口左右两旁各插着三四根火形木架,低矮的木质房屋建在后面,村口还插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伊美尔家族领地”。 “这一片都是你们家的?”刘永禄比划着。 “都是,整个死骨滩涂。” “嚯,够阔的。” 刘永禄这一路走马观花可不是纯好奇,他也没忘了正事,自己干嘛来了?不是调查邪教徒的事嘛。 此时听说这个村里住的是一个家族,刘永禄心里一翻个儿,第一感觉是找错地方了,但细一想又觉得可疑。 这么一大村子人都一个姓?没外地人?肯定不可能啊,就算是近亲结婚人也不够用的,说不定他们就是把拐来的人偷偷运进来了。 对,肯定是这么回事,哪个邪教也不可能大张旗鼓地立着招牌说自己是邪教吧,肯定得有个掩护,这个家族很可能就是一个窝点。 想到这他快走了几步,和独眼麦克算肩并肩了,村里的土路旁架着火堆,他现在不需要对方照明也能看见道,不等麦克领路他先信马由缰地逛起来了。 此时已是深夜,村里没见有什么人影,连狗叫声都听不到,静悄悄的。 刘永禄有社区服务的经验,从房门口一过就知道这家里有没有人,有几口人,转了一圈他一估摸,村子规模不算小,几百人,更印证了他内心的想法。 这村很古怪啊,村周围没耕地,就算有个走私酒也未必养活的了那么多人。 更何况刚才运送的物资他也检查过,大部分都是日用品,零星有些调味料,这些人平时吃什么呢? “贵客,里面坐吧。” 独眼麦克也有点搞不清刘永禄的精神状态,来这谈私酒买卖? 他可不信这套鬼说辞,对方摆明了是冲着自己背后的那位神明来的,就是摸不清他什么意图。 众人进了一个仓库,仓库里堆着酿酒用的干小麦,还有不少木桶,看来这里就是村里的私酿工厂。 麦克让手下人拖了几个木箱子过来,众人往箱子上一坐,齐齐看向刘永禄,只等他开口。 “那嘛!大当家的,初来贵宝地,想跟你们做桩买卖。”刘永禄咳了一声把闯关东里看来的台词用上了。 但他说完,麦克包括他手底下那几个人还是没说话,都直勾勾地看着他。 嘛意思?听不懂? “你们这酒嫩么卖点,我惦着买点,我平时也爱喝酒,每顿饭都喝个二两三两的。” 还是没回话,空气如凝滞了一般,仓库很大,村子又没通电,只点着几盏煤油灯,巨大的黑暗彷佛要把刘永禄吞噬一般。 “听不懂人话是嘛!你们几个能不能主事,不能主事把能主事的喊来!” 刘永禄心想只剩下发狠这一条路了,站起身就往外走,但他刚迈开腿就有两个村民站起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妈的!” 刘永禄一掏口袋把黑石拿出来了,拿出来后他也愣了一下,拿错了,又赶紧放回去掏枪。 一看到刘永禄手中的黑石,麦克终于开口了: “贵客,坐吧,你有什么事就直说。” 嘿,还真给他们唬住了。 刘永禄使劲绷着脸盯着对方,这次他学聪明了,自己说话人家不搭理,那自己也不说话,看谁先憋不住。 空气再次停滞,两分钟后还是麦克先开了口: “您有什么要说的吗? 或者是您聆听的神谕有什么要转达的吗? 把您带到这已经是我对您的最高礼遇,如果是普通人,恐怕早在河边就已成了我们口中的圣餐。” 神谕?圣餐?什么乱七八糟的。 刘永禄先是一愣,后又是一喜,看来自己找对地方了,这群家伙果然和邪教徒有关系! 心里踏实后他又开始琢磨,怎么套他们话呢? 调查邪教徒,自己总得调查出名堂来啊,到底信的嘛,干过多少缺德事,自己都得和接线员姐姐说清楚。 先问问他们那个神吧,不知道和马车夫约翰的鼠疫故事有没有关系。 “几百前年闹鼠疫,那时我就惦着来了,只是吧……晚来了几百年,没赶上那拨儿。” 刘永禄想到了和帕特里克打交道时的情况,在神棍面前有时候就不能说人话! “哼,虚伪的辩解,那时沼地是地狱入口。 我们是被所有神抛弃的子民,他们看着我们自生自灭,腐烂发臭,那时只有我主向我们传达了神谕,让我们得以保留性命,繁衍生息。” 麦克眼神凶狠,脸上的铁屑色斑点都跟着扯动,格外骇人。 “你信的介神灵嘛?别是野狐禅糊弄人的吧?” 刘永禄冷笑摇头,他使的是激将法。 麦克身边的几个族人立刻从箱子上坐了起来,头前的几个直接掏出了匕首,刘永禄却岿然不动,只是冷笑着看着众人。 “哼,伪神的信徒只会口出狂言。 而伟大古老的巴萨坦却可以用无所不知的扭曲之眼为我们指明方向。” 麦克一抬手挡住族人,冷哼道。 “嘛玩意儿?指明方向?就是算命呗?” “地狱入口当时满是死尸和携带着瘟疫的人群,是巴萨坦听到了族人们的召唤,并缔结了契约,帮我们来到死骨滩涂,这块应许之地。” “就指个路?你们就一直念着他的好?” “你如果继续嘴硬下去,我不介意让族人带你感受一下烈火与泥浆带来的煎熬折磨,不管你信奉是哪位伪神,我们都不在乎。” 刘永禄一看激将法也激到头了,对方不像能透露出更多情报的样子,就换了个话题。 “要说算命我也行啊,不信我给你算一卦。” 刘永禄两只脚搭在充当茶几的大木箱上,挖着鼻孔说道。 “你要占卜?我倒想看看。” 刚才扯帆布的青年走到近前,掏出匕首狠狠插在木箱上上: “但你如果算的不准,今天把你半熟骨肉取下来的主祭人,就是我了。” “行,没问题,不过我算卦有个毛病,旁边不能有人看着,你们要算也行,得一个个来。” 算卦具体是什么意思,其实伊美尔家族的人也不知道,但想必和占卜应该差不离,这恐怕也是这个狂徒信奉之神的特殊语言。 青年看到麦克朝他微微点头就坐到了刘永禄对面。 “等会儿……我得做点准备工作,你们平时拜神也那么儿戏的吗?” 刘永禄微微欠身,坐直了身子。 “可以,不过你跑不了。”麦克一挥手带着族人出了仓库。 刘永禄一看人走了,赶紧从箱子上窜起来,他先在角落里找了个破瓶子从墙角最显眼的大木桶里灌满一整瓶血红色液体。 然后又掰了块木板,木板上写上“没有”,把木板往箱子上一扣,再把血红色的液体藏进袍子。 灌酒是为了调查采样,防止总部不信自己的话。而木板则是待会儿算命用的小手段。 做好了准备工作他才清了清嗓子,喊了一声: “头一位,进来吧!” ------------ 第17章 没有 金评彩挂,全凭吆喝。 刘永禄作为曲艺演员,对算命那套故弄玄虚的江湖把戏是再熟悉不过了,他平时看别人算星盘算塔罗都是憋住了才能不笑出声。 这玩意儿有嘛的,不都是老祖宗玩剩下的吗,自己来肯定比他们装的玄乎。 此时刘永禄脱了鞋双脚盘腿坐在箱子上,眯缝着眼,就见刚才那个青年反握着匕首进了仓库。 “你占卜一下下次的肉……” “慢!” 青年刚想开口就被刘永禄厉声打断,我能让你随便问我吗? 你这么问我这戏法还怎么往下变?刘永禄清了清嗓子,声音严厉,彷佛换了个人继续道: “你们族人都这么没规矩吗?问天卜卦岂是儿戏?你先坐住了,我问你个问题。你信我吗?” “哼,不信。” “肉眼凡胎当然不信,不过别着急,待会儿你就信了。” 刘永禄这也是古彩戏法的技巧,先营造氛围感,对方嘴上说是不信,但内心已产生了好奇,只要有好奇心就容易入瓮了。 “桌子上是块木牌,我已经写好了你问题的答案,这木牌是刚从你们箱子上掰下来的,有毛病吗?” 青年仔细端详了一下,确实是仓库里常见的木头碎片。 “没问题。” “这箱子有没问题吗?” “没问题。” “好,你坐好了,我要开始算了。” “你占卜……” “住口!我让你问了吗!咱这算卦都是有程序的,乱了程序神仙归罪你承担的起嘛!” 刘永禄训完了青年半闭双眼开始念念有词: “一请天地动,二请鬼神惊,三请茅老道,四请姜太公,五请猪八戒,六请孙悟空,七请沙和尚,八请是唐僧,九请毛啊敏,十请刘小庆……” 他一边哼唧手上还拍着大腿给自己打着拍子。 这套词儿唱完对面的青年都惊了!他哪儿听过这个啊,顿时骇的不敢说话了。 他回想起族人进行圣餐仪式时,麦克手捧古书吟诵咒语时的画面,词儿虽不同,但那种神秘感是一样一样的。 这……也许就是对方呼唤之神才能听懂的神秘歌谣吧,只是……这词语太过深邃晦涩,自己从头听到尾,竟然一个词儿都想明白! “咳,小伙子,在我这扶乩占卜有两个规矩。 第一,我提前预知的天机,也就是牌子上的答案只能给你展现一次。 第二,你出去后不能把占卜的过程说给他们听,泄露了天机你不得好死。” 他这话青年其实也没完全听明白,但大致意思能猜出个大概,缓缓点了点头。 “希望你是个懂好歹知进退的人,那我问你,你长那么大个子,结婚没结婚!” “我去年结婚的……” 他这么说,刘永禄耷拉着眼用鼻子哼了一声,不翻牌,继续问。 “那我问你,有孩子没有!” 去年刚结婚,今年哪来的孩子啊,青年便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没有。” “啪!” 刘永禄木头板子一翻,上面正是“没有”! “嫩么样,没孩子!我早给你算出来了!咱这算卦,揍是灵!” 青年大惊失色,坐在那半天没说出话来,他总感觉这个占卜有哪里不对,但一时就是说不出来。 “那你算算下一次……” “啪!”这次不是刘永禄翻木板,而是他狠拍了一下木板下的箱子。 “刚才我说什么来着?神谕只能现世一回!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你不想活不要紧啊。 你是知道你这一坏规矩得给你们村招多大灾吗?你负担的起嘛!” 刘永禄声厉惧色,勃然大怒。 这一嗓子直接给青年也唬住了,嗫嚅着不敢再说话。 “出去吧,谁要是不服,你再换他进来。” 刘永禄用挥苍蝇的姿势把青年打发走了。 仓库门外,其他几个村民挤在一起等待着消息,“吱扭”一声门开了,刚才算命的青年目光呆滞的走了出来。 “怎么样,堕落伪神的信徒也能未卜先知吗?我们现在进去把他拖出来铐上木架!” 青年摆摆手,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的木箱上。 “哑巴了?还是他真的算准了?” “算准了。” 青年回答完就闭上了嘴巴,不愿意多说,他到现在脑子还是懵的,得好好捋捋刚才发生的事儿。 “他也召唤了神明,使用了不可知的伟力吗?具体仪式是怎样的?” 独眼麦克在众人中还算见过世面,沉声问道。 “嗯,他确实进行了召唤仪式……只是那仪式……我很难描述,是我从来没见过的。 至于具体的占卜过程,我不能说。” 其他几个村民交头接耳,事情的发展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本来几人已经磨好了快刀就准备进去砍断刘永禄的手筋脚筋把他拖上木架,在伟大巴萨坦的注视下享用伪神信徒的圣餐。 可如今……又该怎么办? “鞋匠拉米,你再去试一试。” 独眼麦克阴沉着脸指挥另一位族人进了仓库。 只不过这次还像上次一样,10分钟后,拉米目光呆滞地出了仓库,满脸都是难以置信。 嘴里还念叨着:“我家还真没有咖啡壶……猜中了……怎么可能……” 算命愣算到咖啡壶上了…… 独眼麦克还不死心又先后派了5个族人进去占卜,但回来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他们虽都觉得哪里不对劲,但都不得不承认,屋里坐着的那个伪神信徒确实具备某种未卜先知的特殊能力。 刘永禄这次其实也是兵行险着,如果在艾克赛尔镇里变这个戏法,多半得露馅,但怎奈这是死骨滩涂啊。 村里人出生以后就不能离开这里,平时除了完成日常的生产工作外就是参与宗教仪式,根本没接受过任何正规教育,思维逻辑难免僵化幼稚,刘永禄这才能轻易得手。 为了防止这几个愚蠢村民琢磨出门道,他还又添加了几条防御措施,比如只能翻一次牌子,不能有旁观者,嘱咐占卜者出去后不能交换信息,这都利于他忽悠这帮傻帽。 总之,最后所有人,包括独眼麦克都不得不承认,这个满身刺青的家伙确实有点本事。 “贵客,我们认可了你博学深邃的神祇智慧,那么接下来,谈谈正事吧。” 仓库内,伊美尔村的人再次聚到了一起坐到了刘永禄面前,只是此时他们脸上都敛去了警惕凶狠神色,而是敬畏地看着眼前搓着脚丫子的刘永禄。 “早介样不完了嘛,也不是我褶咧(形容做事婆妈,不爽利),一开始要痛痛快快的,这会儿功夫我都到家了。” 刘永禄看见这群人的表情就知道大局已定,弹了弹搓下来的泥球继续说道: “其实我的诉求也很简单,我惦着加入你们。” “加入我们?” 独眼麦克又是一惊,眼前之人今天已经三番五次地打破他的认知,伊美尔家族在死骨滩涂待了几百年,还是头一次有人主动过来入伙。 “干嘛?不行?咱刚才露的那两手还不够?” “那……倒不是,只不过我们的族人出生后便都接受了圣足,像贵客您这样的成人,我还没有过吸纳的经验。” 这倒不是独眼麦克扯谎,村里执行仪式的礼拜堂就在仓库后面,祭礼桌下就放着剜足刀,可那是给婴儿用的,像刘永禄那么粗的脚脖子,估计把刀口砍卷刃了都砍不断。 “啧,你这人脑子太死,你们这组织的人都在村里?村外面就没有分部?我去那报道不完了。” 刘永禄这还是在套话,不管对方如何回答他都能得到额外的情报。 “哦,您如果这么说倒也有道理,不过……不知道您加入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信你们这神对我有好处啊,你看你们这小村管理的多好,在这么艰苦的自然条件下,大家伙还保持着欣欣向荣的凝聚力。 那个……粑粑蛋,我看挺好,教人向善!” 听刘永禄一顿夸,倒给独眼麦克身后的几个村民都整不好意思了,微微垂头。 “巴萨坦,遥远伟大的神祇名讳是巴萨坦。”独眼麦克紧张地纠正道。 “对,巴萨坦,我准备好好跟他老人家唠唠,咱互相之间取长补短,共同进步嘛,只有这样才能把我们的宗教事业越搞越好。” 刘永禄表情真挚,语气也是发自肺腑。 “那好,您等一下,我替您写一封信,您带着我我们的信物去找艾克赛尔镇里的刘易斯,他也是神祇大人的一位子民。” 刘易斯?刘永禄觉得耳熟,哦对了,修斯提过,他来死骨滩涂贩私酒的线就是这人牵的,闹半天他也是教内的高层,难怪了。 十几分钟后,独眼麦克把一封信和一个戒指递到了刘永禄手上,戒指是黄铜的,上面镶嵌了一枚绿松石纹章。 “你们不是不能出死骨滩涂嘛?怎么还有人住镇上?”刘永禄还剩下最后一个疑问。 “我们的祖先是一对兄弟,当初只有哥哥和神祇签订了契约,而弟弟则没有,他的后代不受契约约束,可以生活在死骨滩涂外。 你手里的那枚戒指也是当初完成契约的圣物仿品,真品现在在刘易斯手里。” 合着挨打的是你,吃肉的是人家,要不然说你们脑子缺根弦,能让我糊弄了呢,刘永禄心里暗暗吐槽。 “行了,哥儿几个,今天咱就算认识了,以后我提几罐辣酱再看你们来。先走了,甭送,我记得道儿。” 刘永禄见办妥了正事就准备开溜,毕竟是龙潭虎穴,此地不易久留。 可就在他一只脚刚迈出仓库时,背后却再次传来了独眼麦克的喝声: “慢,贵客你先等一下!” ------------ 第18章 逗你玩梅开二度 刘永禄听到独眼麦克喊自己时,心里咯噔一下子,脸上也变了颜色,好在此时他是走向房门背对着众人。 等他再转过头时,又转变好了心态,换上了刚才那张有恃无恐的笑脸。 “干嘛?留我吃顿饭,大晚上的再开火,麻烦,要不下次吧。” “不是,我忘了问贵客您的名字了,而且……您口袋里那块黑石……能给我们看看嘛?” “我姓逗啊,我叫逗你玩。” “豆……尼瓦尔……”独眼麦克也和修女一样,念不准这个名字。 他对于黑石之类的古遗物有着天生的好奇和向往,这和他长期接触遥远神祇的经历有关,在漫长的岁月里,晦涩庞大的神明知识早已腐蚀了他的灵魂和精神。 “至于石头……你们只能看看,但看一眼就得还给我。” 刘永禄其实有点发虚,这石头他可许出去了,是自己未来调级的关键物品,真让几个大小伙子抢走了,自己在总部那边也不好交待啊。 但看着那八九双渴望的暗红眸子,他也没法板着脸拒绝,只好不情不愿地掏出黑石递了过去。 “古遗物……神明才有的奥秘造物……” 独眼麦克先是举着黑石凑近鼻子闻了闻,紧接着贪婪地攥在手里把玩了起来。 “麦克,给我也看看,让我离星海之上的深邃知识也近一些。”独眼麦克刚摸了几下就被身边的一个青年一把夺下。 “我能感受到……我闭上眼甚至都能嗅到海底礁石的那股海腥味。”青年抱着石头闭着眼刚品味了一下就被身边的鞋匠拉米抢走。 昏黄的油灯下,八九个村民挤成一团,不断争抢传阅着那块古怪黑石。 “咳咳,差不多了吧,再让你们摸会儿石头都该包浆了。” 刘永禄咳嗽了一下,麦克这才恋恋不舍地把石头又还到了刘永禄手中。 对面也是某位不知名神祇的子民,并且还是高贵的“贡品”,如果是普通人,他今天就算拼尽一切,也会想办法将石头留在村子。 “没事,下次我过来串门时,再借给你们玩玩。”刘永禄检查了一下石头没有缺角磨损,这才将其放回口袋。 “鞋匠拉米,你去送送贵客。” 刘永禄长舒一口气,看来这次是真走了,俩人顺着土路又回到了杜鹃河边,拉米找了一支木桨交给刘永禄,他就这样坐着运送物资的小船又回到了南岸。 而伊美尔家族这边,八九个村民包括独眼麦克稍微打扫了下仓库,就回家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他们悄然坐起,发现自己置身在了一处蛮荒的海岸,身后海岛的中心处,彷佛有个声音在呼唤着自己。 …… 刘永禄倒是不知道他们做的什么梦,他现在归心似箭,身上揣着自己打入邪教组织的引荐信和信物戒指,还有一瓶来历不明的特殊酒水作为调查证据,今夜算是收获颇丰。 走着走着,也是天公不作美竟下起雨来,刘永禄来调查自是不可能带伞,等他回到修道院时早淋成了落汤鸡。 不过这也有一个好处,冒着大雨走这一路。 他身上小虎画的“花绣纹身”已被雨水冲刷洗了大半,回到修道院他找了条干燥的毛巾前后一擦,全身皮肤又恢复成了最开始的样子。 偷偷推开小虎的房门,刘永禄准备看看孩子睡的怎么样。 就见一张靠窗的单人小木床上,小虎仰面朝天地躺在上面,双手交叉摆在胸前,也没听到有打呼的声音。 刘永禄看孩子睡的挺沉,就蹑手蹑脚地关门洗漱睡觉去了。 而在黑暗的房间里,小虎的双眼依旧保持着睁开的状态,眼皮不眨一下,漆黑的眸子肆意流动,让本就漆黑的房间更加伸手不见五指。 这个……人……回来了?他脑海里蹦出来了这段话,这是对现实结果的客观描述,不掺杂一丝生物该有的主观感情。 为……什么?这是他第一次产生了名曰疑问的情绪。 三个小时前,修道院的院子里,小虎蹲在树下,摆弄着他的蚂蚁把戏,修道院通向后院的小门早就锁好了,但没人知道他是怎么进去的。 蚂蚁们依旧在小虎的影响下拼凑着古怪晦涩的符号,在乌云笼罩的黑暗里进行着古怪的舞蹈仪式。 只是这次没人再去干扰他,写着“逗你玩”的绢纸消失后,蚂蚁尸体的小山上突然冒起了一团青白色的透明火焰。 火焰中一个羊头形状的古怪生物正在里面沉吟低语。 一个个鼓胀蠕动的肉块器官在它周围伸缩徘徊,那些器官周围连连通着数不清的管子,管子穿入深邃的黑暗,仿佛从其中汲取着养分。 一团古怪的颤抖音节从羊头生物的口中念出,她好像是在向召唤者询问,询问贡品的名字。 “逗……你……玩……” 小虎用平淡干涩的声线缓慢念出了刘永禄留下的假名。 半晌后羊头生物的眼眶开始涌出无数肉瘤,肉瘤相连,滴滴答答,渐渐融入周围黑暗,管子相连的不知名器官此时也开始一收一缩,像是子宫在孕育着生命。 “逗……你……玩……” 小虎再次呼唤,子宫破裂,只不过从里面钻出来的却不是小虎预想中的人类躯壳,刘永禄的躯壳,而是一个无眼无口的小黑人。 小黑人从子宫里爬出来后,漫无目的地走了两圈便又回到原地,最后躺倒,双手抱膝蜷缩成一团,干枯萎缩,最后化为了一滩液体。 小虎:??? 这…… 羊头生物此时从身体里伸出了一条六指的手臂,他的手指前端是中空的,宛如一根吸管,插在液体上吸干了小黑人流下的液体。 火焰中传出意义不明的晦涩呢喃,她彷佛有些不满,这个叫作“逗你玩”的祭品并没有如预先中一样被自己纳入身体。 小虎挥了挥手,青白火焰连带着火焰中的羊头生物都一同消失,除名仪式失败了,他不知道原因。 此时躺在硬木床上,小虎再次品味着名为疑惑的情绪,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仪式符号,绢纸,身体毛发,名字,到底是是哪出了问题呢。 小虎翻身下床,下一秒他就出现在了刘永禄的房间中。 此时刘永禄已洗漱睡着,小虎依旧面无表情,缓缓地走近他,走到近前他还歪着头近距离地看着这个名为“逗你玩”的监护人。 伸出长有六根手指的左手,想去触碰他的身体,小虎却发现有一股夹杂着海腥味的无形水气挡住了他的手指。 往旁边看,水气是从刘永禄枕头旁边那块黑石上散发而出的。 “大了马的褂儿啊,套在外边哦!没有袖子喽,那是坎肩哦!……” 突然间,黑暗中,侧卧熟睡的刘永禄突然开口了,他这一嗓子还特别洪亮,把站在身边的小虎都吓了一跳,往后赶紧退了几步。 但隔了一会儿发现对方其实并未苏醒,刚才只是梦话。 小虎听不懂刘永禄在梦中唱的是什么,但感觉其中似乎蕴含着一种奇怪的韵律,这韵律也许来自远古星空,简直闻所未闻,让人着迷。 一段《卖布头》唱完,小虎又往前走了两步。 “竹板儿打我迈大步,掌柜的开了个棺材铺,您这个棺材真正好,一头儿大了一头儿小,装里活人跑不了……” 小虎刚离近,刘永禄这《数来宝》又开始了,小虎这次不敢再走近了,只停在床前一两步的距离,仔细地观察着床头那块黑石。 这次他从黑石身上嗅到了其他神祇的味道,低级,腥臭,让人心生厌烦。 默默地看了眼趴在枕头上溜活儿的刘永禄,他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最后消失在了房间里。 …… 转天清晨,刘永禄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昨天依旧是勤奋的一晚,他赶紧从床头取了杯水喝,这一晚上腿子活溜下来嗓子都冒烟了。 喝够了凉白开,感觉肚子有点饿,迈步就去了餐厅。 “露西修女,蛋挞再给我来几个。” 刘永禄风卷残云炫了一碟子蛋挞,还不知足,嘴里含含糊糊地嚷嚷道。 “好的,要是不够我再给您夹几块。” 露西修女用关爱临终病人的眼神看着刘永禄,这人运气还可以,活过了第一个晚上,就是不知道还能再撑几天。 “啧,够了够了,吃完了还得抓紧干活呢。” 他所谓的干活就是去找那个刘易斯报到,咱这个卧底工作得快点展开啊。 一抹嘴边的蛋挞渣子,他拉着小虎的手就上街了,路上一边走还一边嘱咐。 “小虎,到那你少说话,小孩说话少没人挑你毛病。 但你要什么都说,一不留神,可就把掰掰我的老底交了,到时咱俩都得嗝屁朝梁。 别人要问你啥,你就告诉他,掰掰不让我说话,知道了吗?” 小虎还是平时那副样子,直视前方,目不转睛,黑色大眼一眨不眨,刘永禄俯下身测试了一下: “你叫嘛?” “几岁了?” “你早晨吃的嘛?” “我问你话你怎么不回我呢?” “掰掰不让我说话。”小虎干涩地回答道。 “真聪明这孩子。”刘永禄咧嘴一笑揉了揉小虎的脑袋。 到了“福斯特蜡像馆”门口,刘永禄轻轻敲门,一个头戴奢华礼帽的女士开了门,刘永禄递过推荐信和那枚黄铜纹章戒指,礼貌地说道: “姐姐您受累,我是来入伙的,帮我把信和东西交给刘易斯先生。” ------------ 第19章 连升三级(一) 蜡像馆的地下室内,四周都铺着暗绿色的海绵墙纸,一位留着黑色八字胡穿着卡其色丝绸马甲的绅士正围着一具蜡像打转。 蜡像刚做出雏形,脸上的轮廓还很简单,只能大致看出眉眼面孔,透着诡异恐怖。 绅士手里攥着一把雕刻用的小刀,时不时歪着头给蜡像修上一修。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绅士又不慌不忙地修改了五分钟才微微抬头,示意门外人进来。 带着奢华礼帽的女人刚一进门就扑进了绅士怀中献上热吻。 “桃乐丝,我工作呢,这时进来打扰我,不是想亲热那么简单吧。”绅士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白色方巾擦了擦嘴边的唾液。 “当然,亲爱的,门外有个怪人交给我一封信和一枚戒指,说要见你。”女人抛了个媚眼,她看起来才二十岁出头的年纪,但举手投足间的风情却远超她的年龄。 “给我看看。”男人擦了擦手接过信,他就是刘易斯,蜡像馆的老板,隐藏在艾克赛尔的风云人物。 女人趁着刘易斯读信的功夫也饶有情绪地观赏起了他的新作品。 但就在她靠近那座未完成的蜡像时,蜡像突然身体前倾发出了渗人的哀嚎。 她的嘴巴眼睛都想努力睁开,还未完全凝固的热蜡被扯出了不少竖纹,里面好像藏着某个活物,不想受到蜡壳的束缚,准备脱困而出。 “嘘嘘……”刘易斯的眼睛还停留在信上,只是随意地抬起右手按在了蜡像的头部,那蜡像就又恢复了沉寂。 刘易斯垂下右手,他食指的位置戴了枚戒指,纯金打造,顶部有颗暗绿色翡翠纹章,造型和麦克给刘永禄的信物完全相同。 “吓死我了,你的小宝贝总爱搞这种突然袭击。亲爱的,信上写着什么?” 桃乐丝做作地拍了拍高耸的胸脯。 “麦克写给我的,说门口这人要加入我们。” 刘易斯面露不解,把玩着对方给自己的那枚仿品信物。 说实话如果不是有信物在,他绝对不相信有这种事发生。 这人找到了死骨滩涂,自己这群表兄没把他挂上火刑架,反而客客气气的送了出来?现在还到自己这说要加入教团? “独眼麦克,那群在泥巴地里找食吃的野蛮人会推荐人加入?”桃乐丝也面露惊讶。 “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许这么说他们!” 刘易斯愤怒地掴了一巴掌,关键时刻还是收了手,只是扇飞了女人头顶的帽子。 “那怎么办?亲爱的,我带着他们去兔爪巷的救济所,让马库斯安排他们?”女人浑不在意地拾起帽子又戴在头上。 “他们?门外不是一个人吗?”刘易斯疑惑地看着信。 “一个男人,身边还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男孩?什么样的男孩?” “挺普通的,黑发黑瞳,白皮肤……” “是不是左手还有六根手指!?” “好……好像是,我没看清,但你这么说……” “那是他妈的恶魔之子!” 作为艾克赛尔镇的地下管理者,他自然知道恶魔之子的诡异传说,虽不了解详情,但从听来的传闻来看,发生在这男孩身上的事确实透着古怪邪乎。 刘易斯不说话了,他背着手攥着信在屋子里踱步。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远方表兄哪根筋搭错了要介绍外人加入,但既然信物和信没问题,打发他去救济所就是了。 可如今这男人带着恶魔之子……问题便复杂了。 此人今天登门拜访恐怕有两种可能,第一,他确实像是表兄说的一样,是某位不知名神祇的地上布道人,而且具备难以评价的深邃知识,甚至能驾驭恶魔之子。 在这种情况下,他加入的话可能会是个契机,帮自己进一步完善解读古书上的禁忌仪式。 但还有一个截然相反的可能,对方意图不轨,他和他背后的那位神祇盯上了自己这边的某样东西,带来恶魔之子就是一种示威,一种开战的信号。 想到这里刘易斯不安地抚摸着手上的黄金纹章戒指。 “叫他们去三层的星之湖蜡像馆等我。”在那里有最受刘易斯控制的五具蜡像,真发生了冲突自己也有所准备。 十分钟后,刘永禄背着手在三层的蜡像馆里逛悠,东瞧瞧西看看,还时不时瞄一眼刚才领自己上来的迷人女性,趁对方没注意他就会用手快速捅一下蜡像身体。 “贵客,您好,怎么称呼?” 刘易斯姗姗来迟,示意桃乐丝出去并关上房门,走近刘永禄行握手礼。 “我姓逗,叫逗你玩。” “豆……尼瓦尔……豆先生您是从外乡来的吧。”刘易斯示意刘永禄落座,他的眼睛则不自觉地撇了眼刘永禄旁边的小虎。 那双黑色空洞的眼睛彷佛有种古怪魔力,整个房间内的一切秘密都已被他洞悉,他面无表情,但刘易斯却总感觉他在冷笑。 “确实是外地人,也是初来贵宝地,听说您这个组织搞得挺红火的,所以特来投奔。” 说实话,刘永禄的话刘易斯基本没听明白,但碍于表兄的面子以及旁边坐着的恶魔之子,他也只得努力挤出一个灿烂微笑,频频点头。 “那……不知道豆先生加入我们后有哪方面的诉求?”他从怀里掏出了个鼻烟壶,给自己捏了一小撮。 “那嘛……我就是吧,最近,啧,夫妻生活不老和谐的,想问问您有辙嘛?” “阿嚏!” 这话说完刘易斯鼻烟都没拿稳一下子撒多了,呛的他打了好几个喷嚏。 床上不行你找我来干嘛?我既不是医生也不是卖药的,还是说你想让我代劳一下? 刘易斯张嘴刚想骂人,但又想起表兄麦克信上说的话,眼前这位豆先生也是某位神祇的子民,他刚才的话恐怕是在试探我呢,想到这刘易斯讪讪回道: “豆先生在跟我开玩笑嘛,肉体欢愉只是无聊的消遣勾当,在深邃伟大的远古知识面前恐怕连尘埃都不如。” 他的意思是双方把话挑明了,如果要聊神祇之间的事儿,就少扯别的。 “谁跟你开玩笑了,男人哪有说自己不行的,我是真有需求,我都结婚好几年了,就是要不上孩子。 要不我能在这领养一个嘛?这是我大侄儿,小虎。” 刘永禄完全没往刘易斯预想的路线上走,反而一脸认真地指了指身后的小虎。 刘易斯一时也有点不知所措,眼前之人和信上说的是一个人吗? 哦,不对,他想明白了,豆先生话里话外是把我往恶魔之子的方向上引呢,恐怕这才是他的底牌。 想到这他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说:“豆先生,请问您的孩子听您的话吗?” “听啊,这孩子倍儿耐人,我让他干嘛他干嘛,来的路上我不让他乱说话,怕没礼貌招人膈应(ge四声ying轻声,惹人讨厌)。 你看从进屋开始,他就一句话不说,不信你问他试试,看他搭不搭理你。” “豆先生,你的意思是,我不管怎么和小虎说话他都不理我是吗?” “您来来吧。” “小虎,请问你几岁了?” 眼前的是货真价实的恶魔之子啊,左手那六根手指头就在自己眼前,刘易斯可不敢托大,语气非常的和蔼有礼貌。 而小虎呢,依旧眼睛不眨,面无表情,用空洞的漆黑眸子对着眼前之人。 嘶,真有点东西啊,恶魔之子难道真受他摆布?不行,自己再多问问。 “小虎,请问你几岁了?” “小虎,请问你吃早饭了吗?” “小虎,请问你爱不爱吃番茄肉丸面?” 刘永禄见小虎不回答非常满意,贱笑着给小虎使了个眼色,此时小虎才缓缓开口,用他干涩平淡的声线回答道: “掰掰不让我说话。” “对喽,孩子多聪明。”刘永禄开心地拍了拍小虎的脑袋。 刘易斯目光闪动,点了点头,之前关于恶魔之子的传闻有多少吹嘘的成分他不知道。 但今天亲眼见到了这孩子,仅靠他对神祇的那些粗浅知识就能断定,这个小虎肯定大有来头,不是个普通人物。 对方既然能让恶魔之子乖乖听话,那果然就像表兄信上说的一样,是某位不知名神祇的地上布道人。 这人光是加入教团的话……屈才了啊,高低得给个小祭当当。 “豆先生,你的这个诉求嘛……说实话,我也能解决。 当然了,我更相信这是我们初次见面你的搪塞之词。 但没关系,等以后我们加深了了解,我相信您一定可以敞开心扉,真正聊一聊那些禁忌的知识。” 刘永禄还是那套,笑不滋儿的,微微摆手,显得高深莫测。 “兔爪巷,有个救济所,是我和城里几位有身份的贵族老爷们共同资助的。 那里也是我们举行转化弥撒的一个秘密礼拜堂。 您如果不嫌弃可以先去那里参观,看看有什么不足,帮我们指点一下。” 刘永禄一看渗透的很顺利,满心欢喜,但脸上还得勉强绷住,倨傲地回了句: “我尽力而为吧。” “好,桃乐丝,你进来一下。” 十几秒后丰满的帽子女性再次出现在了房间内。 “带豆先生和小虎去救济所,让马库斯辅助豆先生主持……小祭的工作,就说他是我意外找到的一位……精通禁忌学识拥有深邃眼睛的神之子民。” ------------ 第20章 密谋 救济所建在兔爪巷内,兔爪巷是艾克赛尔镇内的分界线,东侧建筑多为近一百年内新建成的联排别墅,宽敞美观,是鼠疫大灾难后移民们的家园。 而东侧则是艾克赛尔镇的旧城,现在变成了贫民窟,无家可归的寡妇孩童,因为各种原因破产的破落户,以及经营着灰色产业的帮派混混都聚集于此。 救济所便是旧艾克赛尔镇的市政厅改造而成,据说生活在小镇东侧的有钱老爷们都为其捐了款。 救济所的顶楼书房里,桃乐丝把两位负责人,马库斯和布伦特朗拉到一边,交待着刘永禄的事情。 马库斯大约五十多岁的样子,表情一丝不苟,透着严苛。 他喜欢坐着和别人坐着说话,因为这样就能掩盖左腿的伤残,那是十几年前马车事故留下的毛病,一条腿完全失去了知觉。 但今天他必须站起来,因为和他说话的人是桃乐丝女士,是教团内的高层。 而对话的内容竟然是……让他交出小祭的位置。从今天开始成为那个年轻人的副手! 马库斯恶狠狠地瞥了眼坐在椅子上的刘永禄,这个吊儿郎当的家伙此时正翘着二郎腿和旁边的恶魔之子一起吃点心呢。 见自己望向他,那家伙还回了个莫名其妙的微笑。 父神在上,天知道自己花费了多少时间和钱财才爬到现在的位置,但就因为刘易斯先生的一句话,自己就要成为副手。 教团内,职位高低不仅是头衔虚名,还关系到参加弥撒的先后顺序,马库斯偷偷摸了摸自己毫无知觉的右腿,看来让自己恢复如初的日子又往后推一些了。 相比于马库斯,布伦特朗表面上的情绪则要稳定得多。 在马库斯看来,这家伙加入教团是为了治愈患有小儿麻痹的儿子,只要教团还在,他就有大把的时间等到弥撒轮到他。 “大致情况就是这样,你们如果对刘易斯先生的安排有意见,我可以把独眼麦克的信以及信物拿给你们看。” 桃乐丝露出了一个迷人的微笑。 “不,我们完全相信刘易斯先生的指示,他是父神现世的代言人,遥远之眼的活先知,我们会好好辅佐豆先生的。” 马库斯虽然心里不满,嘴上却不敢反抗。 “豆先生,您也过来一下,未来您需要主持救济所的弥撒活动,教团在艾克赛尔镇有三处秘密的礼拜堂,这是其一。 当然救济所里那些明面上的世俗工作,我相信布伦特朗会处理的井井有条,这些不需要您去操心。” 布伦特朗是个留着棕色络腮卷胡的胖子,此时他微微欠身,谦卑地朝着刘永禄施了一礼。 “那嘛,咱以后就都是同事了,都别那么客气。” “哈哈。”马库斯干笑了两声,眼神中的阴翳更浓了。 “豆先生,我先走了,这是蜡像馆内的秘密电话,日后你有什么事汇报也可以打给我。” 桃乐丝递过一张卡片,扯着裙子就准备离开。 “等会儿,姐姐,别走啊,还一件事。” “豆先生请说。” “我从今天起就算加入组织了,对吧。那我这个辈儿怎么排!” “辈儿怎么排?”桃乐丝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辈儿啊……就是组织内的名字,哪批入的门,就得用上哪批的名字,这个不能乱。 比如我们那有寿字辈的,宝字辈的,文字辈的,见了老前辈,你就得客客气气的。” 桃乐丝低头琢磨了一分钟,试着理解刘永禄话里的意思,半晌才缓缓开口: “过去您信奉的那位神祇可能有这类规矩,但我们教团没有。” “没有能行吗?没有不乱套了? 虽然我是带艺入门,但也得分个尊卑长幼不是,这位大哥,您全名叫嘛?” 刘永禄扭头问向马库斯。 “马库斯.JR.爱德华兹。” “大哥您呢?”刘永禄又问向布伦特朗。 “布伦特朗.JR.辛顿。” “嗨,介不还是有辈儿嘛!你俩都是JR辈儿的! 介算行了,打今儿起,我就改名叫逗.JR.你玩!” 马库斯,布伦特朗,桃乐丝:??? 刘永禄不知道这个世界命名的规矩,就像现代西方国家一样,名字中间加JR,其实是junior的缩写,也就是小的意思。 马库斯名字中间有JR代表着他父亲也叫马库斯,马库斯.JR翻译成刘永禄听得懂的话,就是小马库斯。 眼前这俩人也是赶寸了,碰巧都继承了父辈的名字,所以在刘永禄眼里,JR就是俩人在组织里的辈分! 他这话说完,教团内的三人也懵了,这豆先生供奉的到底是哪位神祇啊?怎么一言不合还要改名字呢。 “咳,豆先生,如果您高兴的话,就这么改吧。” 还是桃乐丝最先反应过来打破了尴尬,轻咳一声就转身离开了。 刘永禄呢,则嬉皮笑脸勾肩搭背,他自觉和眼前二人亲近了不少,在二人的带领下参观了救济所。 救济所本身就是市政厅改造而成,面积不小,分三层楼,第一层楼是食堂和存放物资的仓库。 二层楼有十几间客房,以及医院。 据马库斯说,很多身体不好的穷人有资格申请在二楼住院,但刘永禄细心地发现那十几间客房都安装了结实的门锁。 三层则是救济所的办公区域,只有教团内部的人才能上来。 救济所虽然对外也招聘一些员工,但这些人对教团的事儿都毫不知情,他们也只负责后厨打扫之类的简单工作。 “这里是通往地下礼拜堂的路,但现在不能领您进去,只有朔月日才能开放。” 三楼某个客厅的书架后,一个暗门出现在刘永禄眼前,暗门呈青灰色的,有一只独眼巨蟹的图案。 “嚯,够隐蔽的,地下的通道在三楼,这门开怎么下去,打滑梯?” 刘永禄仔细抚摸着门上图案,这只扭曲的独眼巨蟹他有印象,雨夜里马车之下,还有死骨滩涂内他都见过。 “刘易斯先生安装了机械升降梯。”马库斯强忍怒火回道。 “哦,那今天就先到这吧,你不说今天没仪式嘛,没仪式我就不在这添乱了,你们忙你们的,我明儿再过来。” “豆先生自便。” 刘永禄哼哼着太平歌词儿离开了救济所,三层的书房内又恢复了平静。布伦特朗煮了一壶咖啡给马库斯递了过去。 “马库斯先生,新来的这位小祭,您怎么看?” “怎么看?花言巧语欺骗了刘易斯先生和独眼麦克,哎,下次弥撒就该轮到我受礼了,没想到关键时刻来了这么个家伙。” 马库斯闷声了一声喝了口咖啡。 “我也没从他身上看出什么特殊的地方,除了带了个恶魔之子外。” “要不是那小男孩在,我倒真想试试他的成色。” 马库斯凶狠疯狂的眼神落到了布伦特朗眼中,他故作犹豫地继续说道: “其实也该试试他,受礼的事小,但如果影响了教团弥撒,就麻烦了,毕竟小祭是有资格参与仪式的。” “布伦特朗,你是不是也对这个豆.JR.尼瓦尔意见很大啊。” “当然不是,我只是对他的来路抱有疑虑,当然了,也有点替小祭您鸣不平。” 布伦特朗低着头,眼中却有恨意,他绝没有自己说的那样大公无私,相反他恨透了刘永禄。 他加入教团的目的就像马库斯猜测的一样,是为了给儿子治病,但他的情况和其他教徒又有些差别。 教团内的大部分教徒都是镇上的巨富贵族,就拿眼前的马库斯说吧,他就有世袭得来的子爵地位,庄园数百亩,金钱对于他根本不是问题。 布伦特朗入教前他虽也是位小有资产的工厂主,但也禁不住折腾。 教团每个季度都会收取教徒们的“捐献”。几年的时间里,布伦特朗已到了破产的边缘。 本来在他的计算中,马库斯这个月受礼后就会升为高层,自己则能继承小祭的职位,到时主持弥撒给儿子治病指日可待。 可刘永禄突然掺和这么一脚,自己说不定撑不到带儿子受礼就先破产了。所以他此时便想借马库斯的手干掉刘永禄。 这谗言进的好,马库斯本就看刘永禄不顺眼,听他这么说更坚定了信心,沉吟了一下开口道: “那你说该怎么办?那家伙身边带着恶魔之子,那孩子的事儿你也听说了吧,直接朝他下手,你有把握吗?” “谁说我们要自己动手了?这家伙能当小祭最主要的原因是获得了刘易斯先生的信任。 如果刘易斯大人觉得他有问题……又会怎么样呢?” “去调查他的身份?开什么玩笑,我们又不是该死的调查员。”马库斯唯唯摇头。 “调查员,您不是也想到了吗? 我们不用调查他的身份,只要证明他是个打入我们教团,企图渎神的调查员,你猜刘易斯大人会怎么对付他。” 这话说完,老马库斯眼前也是一亮,对啊,他是不是调查员不重要,刘易斯大人怎么想才重要! “看样子……你是已经有主意了?” 即便书房里空无一人,布伦特朗还是小心地凑到马库斯耳边密谋了起来。马库斯边听边点头,最后露出了一个残忍的微笑。 “很好,我们再等几天,万一这几日他被恶魔之子料理了最好,如果他真能活到下周,我们就按你说的办。” ------------ 第21章 我就是 黑暗的修道院庭院内,依旧是熟悉的大树下,熟悉的蚂蚁献祭舞蹈,熟悉的扭曲古怪仪式,小虎面前升起青白色的火焰。 火焰中的羊头生物呢喃着来自于远古的晦涩咒语。 “逗……JR……你……玩。” 小虎重复着刘永禄的新名字,回应着遥远的不知名古神对于祭品的呼唤。 可还是像过去几次一样,从抽动子宫中孕育而出的是无口无眼的小黑人,并没有像他预想的一样,孕育出刘永禄的灵魂躯壳。 没有刘永禄的灵魂躯壳,他就无法对其施加恶意的除名法术。 摇了摇头小虎挥手打散了青白火焰。 自打刘永禄来到修道院起,这已经是他第七次尝试这个仪式了,包括头一次被刘永禄的“水淹七军”打断在内,无一例外,全部失败。 小虎转身,下一秒他又出现在了刘永禄的房间中。 “七尺为枪,齐眉为棍。大枪是一丈零八寸,一寸长一寸强,一寸小一寸巧……” 单人床上,刘永禄还像往常一样,在梦中溜活儿,床头那块古遗物黑石散发着阵阵水气,让小虎不能靠近。 小虎就这么站在他床前,静静看着他,直到天光放亮,刘永禄微微转醒,小虎的身体才逐渐变淡,最后化为透明消失在房间里。 一觉醒来刘永禄伸了个懒腰,洗漱后像往常一样迈步进了餐厅。 只不过今天餐厅里有些不同,修道院里的所有修女一个不落,都集合在这,看刘永禄打着哈欠进来,修女们皆用感恩戴德的眼神看着他。 终于出现了,第一个活过了六天的监护人! 有的修女如示重负地瘫坐在椅子上,有的修女喜极而泣,更有的修女直接丢掉手中的勺子跑向礼拜堂祷告。 “豆……先生……来点什么?还是老样子,牛奶蛋挞?” 露西嬷嬷眼角噙着泪花,她本来是不相信这位豆先生能解决恶魔之子诅咒的,但没想到应对特殊事件,人家是专业的。 更难能可贵的是,约书亚……不对,豆先生给他改名叫小虎了。 小虎在这六天里也没受到什么过激的对待,相反,他貌似和豆先生相处的很融洽,每天俩人都是一起出门一起回来。 “别牛奶蛋挞了,天天一早吃那么甜的,多腻的慌啊,有嘛咸的?” 刘永禄心里也纳闷,今天这帮修女怎么回事,都疯了?大早起好不单儿的,怎么还哭上了。 “我去帮您烤个土豆派怎么样,上面撒上蘑菇和脆脆的洋葱丝?” “行,就这个吧,多抹酱啊,我口儿重。” “对了,豆先生,今天邮差送来一封信,没写收件人是谁,不知道是不是给您的。” 刘永禄扫了一眼,信很薄,信封上有一个礼帽造型的邮戳。 “好您嘞,我的,放桌上吧。” 刘永禄认识,这是总部和自己联系用的暗戳,看来总部那边来信了。 来修道院的路上,刘永禄给马车夫老约翰留了50便士,让他回珀尔茅斯后找个电话把修道院的地址转给总部,方便联络。 打开信后,只有薄薄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算算也该到日子了,今天是自己来艾克赛尔的第七天,从第二天起自己就每天去救济所报道,也该收网了。 自从刘永禄当上教团的小祭,就风雨无阻,每天准时准点去救济所点个卯逛一圈。 明面上的事儿自然也不用他操心,进去后他就直奔三楼书房往沙发上一卧,开始补觉,没办法,晚上累啊。 马库斯和布伦特朗看着他在书房里呼呼大睡这个气啊。 但也没法发作,因为刘永禄睡觉时,小虎就板板正正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他俩有什么坏招儿也没法直接动手。 有时俩人也会在书房里研究一下弥撒用古书拓本,见刘永禄睡醒就问他几句,刘易斯先生不说他对古神的禁忌知识有着深邃的掌握嘛,那就学习一下呗。 刘永禄哪儿懂啊。 他只能假模假式地背着手在那看,看完了就摇头晃脑地说一句: “很好,很好。”顶多再加一句:“不错,不错。” 长此以往那俩人也搞明白了,闹半天这人还真是骗子啊,得了,那过两天我俩朝你下手也不算冤枉你了。 今天也是这么个情况,刘永禄这边睡醒了准备去接头,刚把脚迈出大门就让布伦特朗喊住了。 “豆先生,过两天是朔月夜,也是我们弥撒的日子,材料和祭品的清单……您能不能列一下,我去准备。” “清单?你们列吧,你们列的不是挺好嘛。” “哦……行,那您待会儿帮我检查一下。” 刘永禄的反应正中布伦特朗的下怀,他巴不得刘永禄死呢,心里想,这祭品的清单到时候就是你去下地狱的车票! 又假装忙活了十分钟,布伦特朗才把绢纸交到刘永禄手里,刘永禄早就穿好了衣服领着小虎在门口等着了。 接过清单他随便看了两眼,依旧一个字儿都看不懂啊,那些材料名称都是用古文字和符号记录的,跟鬼画符一样,这都什么啊。 刘永禄还和往常一样,摇头晃脑的沉吟道: “不错,不错,很好,很好。”随后就把纸又还了回去。 “行,既然小祭您觉得没问题,我就照这个办了。” 刘永禄带着小虎前脚刚出门,马库斯就推门进来了,看了眼布伦特朗问道: “怎么样?” “成了,这下这个骗子死定了。” …… 一处破旧砖楼外,各色丝带气球挂的哪里都是,砖楼外还停着一辆特大号的大篷车,大篷车上挂着一条彩色绸带,上面写着“星辰真相马戏团”。 看来总部和我接头的人就藏在马戏团内,不过这也正常,像艾克赛尔这种闭塞古怪的小镇,总部很难把触角深入其中,接头人也只能靠马戏团这类流动性组织才能冒险传递消息。 把信信封交给了马戏团门口负责卖票的小丑,五分钟后刘永禄头顶的二楼窗户开了,一个地中海中年胖子探头喊道: “小混蛋快上来,我们都多少年没见了,别在外面傻站着了。” 不愧是总部的调查员,就是谨慎,轻易不会泄露调查员的个人信息。 刘永禄带着小虎上了二楼,进了一间狭小的办公室,一张办公桌占据了办公室一半的空间,上面堆满了各种笔记本和账单。 地中海把刘永禄领进来后小心地检查了门锁,关好了窗户才坐了下来。 “这位是……”地中海畏惧地看了眼小虎,他也是老调查员,一眼就能看出小虎的问题。 “我大侄儿,掩护我身份的,放心,信得过。” 地中海一边神情古怪地看了眼刘永禄,心说这位瑞奇调查员还真是不同凡响啊,掩护身份的主儿都这么不一般。 一边小心翼翼地把一个灰色信封从文件堆里找出来递了过去。 “看看吧,这是总部给你提供的情报。说实话,不算多,但艾克赛尔这地方就是这个鬼样子,没人说得准有多少教徒混在普通人里面,线人也不知道失踪了多少才搞到了这些情报。” 刘永禄翻了翻,大致看了两眼……还没自己知道的多呢,他最近每天在书房睡午觉,从教徒口中着实搜集到了不少情报。 而坐在对面的地中海则被小虎看的有些不自在,不断地挪动着肥胖的身份,最后忍不住开口道: “瑞奇调查员,你……你能别让他这么看着我吗?” “小虎,背过身去。” 刘永禄也没见过小虎眨眼,所以他摸不准这孩子能不能把眼睛闭上,干脆下达了转身的命令。 而小虎呢……非常听话,直挺挺地转身,背过身面壁思过。 只不过……在刘永禄调阅总部档案时,小虎已经瞥见了上面的所有内容,包括左上角的那行字“瑞奇.鲍德温调查员”。 他左手那根多余的大拇指时隔七天终于忍不住又欢快地抖动了起来。 刘永禄倒是没注意这个,他随手看了两眼确定没有自己不知道的事儿,便把档案还了回去。 “行了,就这样吧,档案你拿走吧,要是怕危险晚上烧了也行。” 地中海一愣,那么多页的档案,瑞奇调查员这么快就看完了?要知道几个月前可是有五名调查员被吊死在墓地里啊。 “瑞奇调查员,我劝你还是再认真看一下,你不用担心马戏团内的安全,这的老板是我的一个表兄,没人怀疑我经理人的身份,你可以不用着急离开。” 地中海以为刘永禄是过于小心,怕自己留在这惹人生疑。 “不是……我是真看完了,上面写的都是疑似,可能,没啥保褃(ken四声有保证的)的情报。” 刘永禄从桌子上的糖果碗里抓了一把糖果,往自己自己嘴里塞了一颗,其他的都递给小虎。 “艾克赛尔的情况是复杂了点,之前很多调查员还没着手调查就被异教徒发现,消失在了这里。 总部的情报可是付出了相当惨痛的代价才拿到的。 瑞奇调查员,没有这些情报的支持,你知道艾克赛尔巷子里的那些镇民谁是邪教徒吗?” “嘘,我就是……” 刘永禄伏低身子小声说道。 ------------ 第22章 弥撒仪式 总部贴满红色天鹅绒的接线室内,奥利佛正用肩膀夹着电话,敲打着打字机。 “嗯,嗯,你继续说。” “好的,我已经记录下来了,你……还是按之前的计划执行,不管发生什么,两天后都离开艾尔赛尔镇。” “支援的事儿待会儿我会让总长评估风险。” “好的,档案你可以即刻焚烧,没问题,祝你好运,罗杰斯探员。” 奥利佛挂完电话赶紧扭动拨号盘,转入至了另一个内部电话。 “您好,我是奥利佛,请替我转告总长,让他不忙时……不,是赶紧来一趟,艾克赛尔镇的调查案有了重大进展。” 十分钟后,一脸怒气的诺曼总长推门而入,他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平时穿在身上的法兰绒西服挂在左手上,一丝不苟的领带也松开了不少,看来是刚经历了一场骂战。 “怎么了,奥利佛,算算日子总部的情报应该才送到瑞奇调查员手上,出了什么事儿吗?还是说……已经和瑞奇失联了!?” 总长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急不可待地拿起了桌上的打字机稿件。今天已经够糟糕的了,他可不想再承受第二个坏消息。 “并不是,总长,从事件的调查进度上讲,可能还算是个好消息。” 看见总长这幅样子,奥利佛也不卖关子,直接开门见山继续道: “据罗杰斯调查员所说,瑞奇调查员已经打入了异教内部,现在甚至成了……教团中的小祭。” 诺曼总长脸上难掩喜色,但还是没放下手中的通讯记录,飞快地翻阅着。 “瑞奇调查员已经找到了异教徒举行秘密弥撒的证据,据说这两日内还要亲自参与。” “据罗杰斯探员说,瑞奇探员身边带着一个古怪的男孩,他事后偷偷打探了消息,那男孩被镇民称为恶魔之子,疑似也和某位不知名的神祇存在联系。” “好,好,好。” 诺曼总先是闭眼长呼了一口气,然后又连说了三个好字,随后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喝了两口他才又皱眉说道: “不过亲自参加异教的弥撒还是太危险了,瑞奇调查员有些冒失了,找到一些证据就可以先送回总部,这种祭祀了几百年邪神的秘密教团非常危险。” “奥利佛,艾克赛尔镇周围还没有其他调查员可以支援。” “您来之前我查了一下,根据最新的消息,只有马奎特还停在铂尔茅斯镇,他是离瑞奇最近的调查员。” “他啊,他的话派不上什么用场。” 调查员私底下的行事风格甚至代号,总部其实全都了解,马奎特这人做善后工作是一把好手,但让他深入险地去支援瑞奇,那就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罗杰斯呢?让他在艾克赛尔镇多等瑞奇两天?” “恐怕不行,罗杰斯说他是跟马戏团一起进的镇子,演出时间都是提前定好的,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滞留恐怕会招致镇民怀疑。” “嗒,嗒,嗒” 诺曼总用指关节敲击着桌子,这确实是现在特殊事件处理部的弊端,调查员出去解决问题,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缺少几个提纲挈领的人物。 “先让罗杰斯这几天保持情报畅通,你那边再联系马奎特,让他小心地守在艾克赛尔城外,一旦出现状况,伺机接应。” 总长下达了最后的指令,他的咖啡杯攥的很紧,目前看,如果瑞奇能一举解决掉艾克赛尔镇的事儿,那绝对是一场无可挑剔的完美胜利。 但如果他失败了……不光之前的努力前功尽弃,恐怕自己还要失去一名优秀的调查员。 布置好工作,奥利佛放下了话筒,她身后总长还一脸凝重地在沙发上喝着咖啡。 “总长,刚才发生了什么嘛?” “格里高里那个老疯子又要实验,有时候我真有点分不清,到底谁是异教徒了。”诺曼微微摇头。 “实验?什么实验?” “格里高里想在仪式中唤醒古遗物。” “……” 奥利佛虽然不是调查员,但她对特殊事件的处理也已经积累了相当多的经验。 能对付不知名神祇的只有其他神祇和神祇造物,而这个范畴内又包含三种手段,分别是古遗物,禁忌法术和弥撒仪式。 调查部处理的特殊事件中,那些躲藏在隐秘角落的狂人们一般会研究其中一种。 而在调查过程中,如果遇到危险需要被迫战斗,只使用其中一种力量也是调查员守则中的铁律。 原因很简单,借用这类力量都需要付出代价。单一手段对应的代价已经让普通人难以接受,更何况将其组合。 组合下唤醒的力量,甚至已经触及到了神祇的部分本源,在总部的情报资料上,也只有过十几相关记录。 其中大部分都以失败告终,可即便失败了,依然造成了骇人听闻的血腥灾难。 现在格里高里爵士竟然想尝试在仪式中唤醒古遗物?这绝对是离经叛道的疯狂之举。 激进与柔和,渴望掌控力量和对未知混沌心怀敬畏,看来总部内的路线之争已呈愈演愈烈之势。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打破了接线室内的凝重气氛。 “进来。” 一位胖胖的女性文职人员提着一个小包裹进来了:“总长,有一个包裹,收件人是瑞奇调查员,我们把包裹放在地下室内由观察员研究了两天,请放心,确认没有问题。” “谢谢,放在桌上吧。” 总长颓唐地挥了挥手,待送货人走后他起身打开了包裹,是珀尔茅斯事件的证物?还是从艾克赛尔镇偷来的仪式用品? 等他打开后却发现是一个面红色小旗。 抖开一看,上写一行大字“邪不压正,为民除害”下附两行小字“艾萨克贤伉俪赠:瑞奇.鲍德温调查员”。 诺曼总长:??? “这是……什么?”奥利佛也站了起来,她负责特殊事件调查那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玩意儿。 “好像是某种感谢信……这个瑞奇调查员……还真有点意思……” 总长神色古怪,随后说道:“待会儿帮我把这旗子挂出去,对了,就给我挂在格里高里那老疯子办公室的正对面,好好恶心恶心他。” …… 朔月初上,艾克赛尔镇东区的美狄亚画廊地下,十几个头戴兜帽的教徒手举着蜡烛缓步从阶梯上走下。 这里也是刘易斯所祭祀巴萨坦的一处秘密礼拜堂。艾克赛尔镇的三处据点,每到朔月夜就会举办弥撒仪式,而刘易斯会随机选取一个地点观礼,今天就在美术馆。 一位头戴特殊兜帽的高层从脖颈上摘下枚钥匙交给负责仪式的小祭。 小祭身穿青灰色长袍,接过钥匙插入礼拜堂中央的石质高台,一阵阵牙酸的“吱啦”声传来,高台下藏有某个齿轮运作的机械装置。 石台足足升高到两米高的位置才停下,小祭从高台下的暗格内推出一个巨大的炼金釜,这釜口直径足有一米宽,深度可以装下一个成年人。 在小祭的推动中巨釜缓缓沐浴在闪烁微弱的烛火下,釜身的浮雕造型怪异惊悚,一名头一次参与弥撒的小祭助手看到后甚至没站稳,险些坐倒, 那是两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手拉着手抱在一起,一男一女,他们脸上还保留着死前的惊悚表情,只不过他们的上半身还是人类,下半身已长出了节肢动物才有的尖锐鳌足。 釜身的主体竟是由两个孩童的身体浇灌而成…… 浮雕四周的填充区还有一些远古风格的粗犷作画,画的内容是半人半蟹的怪物追逐着老鼠,灰色的巨鼠被怪物们吞噬殆尽。 见到异形巨釜,站在人群之上的刘易斯眼中跃动起偏执的神采。 祖先们啊,你们的献祭是家族侍奉父神的荣耀,自己的先祖,当初那对兄弟,哥哥承受了父神的诅咒,子孙后代一辈子要待在死骨滩涂侍奉父神的子嗣。 而弟弟则献出了自己的六个孩子,成为满足仪式的高贵容器。 小祭开始往釜内投入各类弥撒用的材料,有鼠尾草、墓地土、橡子、风茄、苦艾、石青、某种生物的头皮、乳香、海石竹…… 等材料加完小祭又倒入溪水,在釜下点上燃烧物,最后脱去长袍直接站进釜内,用造型怪异的祭祀刀割破手掌,鲜血滴落,随着釜内温度的升高,小祭和四周的教徒们吟唱起了晦涩拗口的歌谣。 待釜内的混合液体开始微微冒泡,他翻出巨釜从助手手中接过长袍,回到了人群中低头驻立。 此时人群中一位高层脱去长袍,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妪,她虽然在众人面前一丝不挂却毫无扭捏神色,脸上露出一种病态的狂喜。 老妪走路颤颤巍巍,几步路的距离就有两次险些跌倒,但她还是勉强走到了巨釜旁边,接过小祭助手递过的酒杯一饮而尽,随即翻身跌入釜中。 “啊啊啊!” 老妪痛苦的哀嚎声在秘密的礼拜堂内回荡,而巨釜浮雕上的两个小孩此时也像活过来一般睁开眼睛,仰头发出渗人的尖叫声。 最开始教徒们还能看到老妪浮出水面的手臂,但几个呼吸间,整个人就彻底被釜中液体淹没,渐渐地水面和浮雕上的两个孩子都归于平静。 刘易斯知道,弥撒的第一阶段已经成功了。 ------------ 第23章 出不了乱子 站在巨釜两侧的教徒们注视着礼拜堂中央沸腾的水面,低沉扭曲的吟唱从他们口中传出,那不是属于世界上任何一种民族的语言,语调怪异,中间还夹杂着“哒哒哒”的弹舌音。 通向礼拜堂的门再次被打开,这次被小祭推进来的是一位裸体的女性教徒。 女孩十七八岁的样子,棕发,可能是因为长期营养不良的缘故,她的身材消瘦,能清晰看见小腹两侧的肋骨。但即便如此,也不得不承认,女孩算得上是位难得一见的美丽少女。 女孩眼神复杂,似有一股羞愧,又有一丝畏惧,只不过在教徒们吟唱的歌谣中,她的眼神逐渐转变成一种病态的迷离癫狂。 接过小祭助手递来的金杯,她将其中液体一饮而尽,随即失去意识,跌入身旁的巨釜之中。 她的身体没像老妪一样沉入釜底,反而是平躺着浮在水面,涌动的水流推着她的身体在暗褐色的漩涡中打转。 水下的抖动更激烈了,隐约还能看到人类手指一样的鳌足在水下一起一冒。 突然,失去意识的女孩身体开始剧烈地痉挛,腰部仿佛被某种无形力量从下托起,一坨半透明的乳白色圆球突兀地从女孩的腰部长出,像是某种节肢动物的卵。 此时礼拜堂内,教徒们的吟唱达到顶峰,声音越来越急促高昂。 “哗!”的一声,少女信徒的身体重重跌落回水面,她似乎也恢复了知觉,眼睛慢慢睁开,她抚摸着自己的手臂,脸颊,身躯,好像在重新感受自己的身体一般。 小祭望向刘易斯,如果刘易斯先生在场,弥撒的最后环节一般都交由他主持完成,刘易斯点了点头,从旁人手里接过一件长袍,将少女从巨釜中拉了出来。 而少女腰后的那一坨葡萄卵泡此时也已从她身体上脱落,浮在水面。 刘易斯取走最小的两颗放入盒子,其他的卵泡则任由他们在水中漂浮膨胀,一转眼的功夫,卵泡裂开了,一只只纽扣大小的怪蟹从里面爬了出来。 它们破壳后齐齐划水,游向巨釜边缘,顺着釜身垂直爬下,待爬到那两个小孩浮雕前时,他们用鳌足撑开孩子的双眼和嘴巴从外面钻了进去。 “啊啊啊!”孩子痛苦的嚎叫再次填满了整个礼拜堂。 直到最后一只螃蟹消失,教徒们的吟唱也终于停下,四周黑暗下再次恢复了诡异的平静。 “小祭,把圣餐打捞上来送到死骨滩涂,液体保存好,也送过去,那是制作圣酒的材料。” 小祭和他的两个助手熟练地抽干了巨釜中的液体,在釜底,赫然是那个老妪! 此时她双目微微睁开,看起来想挪动胳膊,却使不出来一点力气,只能滑稽地扭动着身体,像一只残命的昆虫。 几条铁链绑住她的躯干,把她拉了上来,旁边早已准备好了一个木桶,老妪就这么被丢了进去,只剩下脑袋露在外面。 “我……是……谁……还……我……” 老妪用没牙的嘴巴念叨着什么,但没等她继续说话,一个黑色的头套就罩在了她头上,头套上还画着一只独眼巨蟹的扭曲图案。 见仪式彻底完成,刘易斯从口袋里掏出白色丝巾擦了擦手,转头看向少女。 “莫伦迪夫人,感觉一切还好吗?从父神的寄礼中恢复过来了吗?” “好的不能再好了,刘易斯先生。”少女的声音沙哑低沉,富有磁性,仿佛换了个人。 “三楼我准备了食物和热水,我们待会儿见。” “你呢?让我等多久?最好别超过20分钟,我向你发誓,这具身体的状态好极了,那种美妙程度你绝对想象不到。” “我非常确信,但我还有点正事要做。” “去另外两个礼拜堂观礼吗?你可真是个大忙人。” “不,那里有其他小祭主持,没什么需要我操心的,但我的蜡像却等不及要一双新眼睛了……”刘易斯拍了拍刚才存放螃蟹卵的小盒。 仪式后,巨釜又被推回了石台之下,教徒们脱下长袍恢复了普通人的面目,那位叫做莫伦迪的女士躺在三楼的浴缸里,品尝着甜美的浆果。 而刘易斯则来到了他的私人房间内,一具半成品蜡像正在等着他。 打开盒子,乳白色的卵泡被他小心翼翼地拿在手中,精准地放入了蜡像空洞的眼眶。 “还……给……我……”随着蜡像开口,嘴部未成形的热蜡再次被扯成丝线。 “嘘嘘……”刘易斯的戴戒指的右手按在蜡像头顶。 “朵丽丝,美丽的女孩,请相信我的手艺,你的灵将安眠于此,你的肉是圣父的寄礼,而你卑微粗鄙的魂魄则会成为了父神再窥世界的微小信标,这便是你的荣幸。” 搞定了一切,刘易斯拿出白色丝巾擦了擦手,该上去和寄礼风流一番了,还是说……去别的礼拜堂观礼? 算了,小祭们熟悉弥撒的流程,该没什么问题,那个豆尼瓦尔虽然是第一次主持,但以他对神祇的深邃了解,再加上马库斯他们的协助,想必也出不了乱子。 想到这里,马库斯随手从花瓶里折了一朵玫瑰花插在衣服口袋里,迈步上了三楼。 …… “心中恼恨诸葛亮,立逼孤王去过江,龙潭虎穴孤去闯……” 救济所三楼的走廊上,换上祭祀青袍的刘永禄哼哼着《黄鹤楼》里的戏词儿,今天就是朔月弥撒夜,待会儿自己就要去主持仪式了。 为啥要硬着头皮来主持弥撒,而不是学南郭先生来个临阵脱逃呢? 此时刘永禄自己内心中也有这个疑问。回想了一下,这一切还得从那天他和地中海罗杰斯的会面讲起。 刘永禄把情报档案递过去后,就滔滔不绝地讲起了最近一周掌握到的各方情报。 坐在对面的地中海听的目瞪口呆,几个月前五名调查员先后死在艾克赛尔镇的事儿他还记忆犹新,最后还是他和另一个调查员过来收的尸。 怎么着?五个人进来三天就全栽了。你一个人儿在这呆了一周愣成混成邪教团的中层了? 地中海起初有些不信,但比对了一下刘永禄提供的情报和档案上的资料,他知道,对面这个语言系统极度混乱的家伙,应该没有撒谎。 取得这种程度的战果按说可以见好就收了,毕竟上次总部足足派了五个人过来调查,就是认定这个案件的危险系数极高。 “瑞奇调查员,那你之后的计划是什么?我建议在我的马戏团里躲两天,两天后我们的演出一结束就开这里,你看怎么样?” 地中海也是好意,他怕刘永禄不好脱身,毕竟已经加入了教团,突然失踪对方肯定警觉,到时全镇盘查,以刘易斯在艾克赛尔经营了几十年的地下势力,十有八九能把刘永禄搜出来。 “躲躲?我给个不见面?不能够啊,过两天就是他们的那个什么弥撒仪式,我必须主持。” 地中海这话算踩了刘永禄的尾(yi三声)巴了,他这人有个毛病,听不得别人说自己不好,你越说他心里越梗梗(geng二声不服),非得证明一下自己不可。 “弥撒仪式……你主持……”地中海也听懵了,他听说过有卧底邪教团体的调查员,但像眼前这位直接涉足核心产业的,还是头一位。 地中海心系情报,苦口婆心就开始劝,什么弥撒仪式危险啊,什么容易暴露身份啊,反正就是他越劝,刘永禄就越来劲。 “大哥,你嘛话也甭说了,我这一趟大老远干嘛来的?不就是冲着邪教来的嘛,现在大好的机会我能临阵脱逃?您就省点唾沫吧!” 刘永禄交待清楚后带着小虎意气风发地出门了。 罗杰斯那边也有点生气,这人怎么听不懂好赖话呢,行,你厉害,那我倒要着看你怎么收场。 回到救济所这边,刘永禄一边踱步一边琢磨,大话都放出去了,待会儿自己该怎么应付这个仪式呢……他余光往下一瞟就看见一个教徒拿着一个托盘进了某间病房。 由于已经入夜,救济院里早没了不相关的人,所以冷清的走廊上那教徒格外显眼。 刘永禄心思一动下楼走了过去,正巧那名邪教徒刚从病房里出来。 “嘿!说你了,干嘛呢这是?”刘永禄叉着腰问道。 “回小祭大人,给祭品送些必备的东西。” “送的嘛?” “血,少量毒芹,水银和舌头。”这人也是救济所内的一名得力信徒,但平时都是另外俩人在安排他做事,此时听刘永禄这么问他也有点纳闷,这位新小祭似乎对仪式不太了解啊。 “哦,我知道,我就是考考你……”刘永禄挠了挠后脑勺继续说道:“把钥匙给我,我再进去看看,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看你太年轻,怕你粗心大意。” 也没等那信徒回话,刘永禄一把抢过钥匙就进去了。 关好门,刘永禄打量着这间病房,不出他所料,这哪儿是什么病房啊,分明是牢房。 ------------ 第24章 莽撞人 房间不大没有窗户,四周的墙壁也是特制的,坚固并且加了隔音的海绵,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被绑在床上,嘴上还挂着一个用以撑开嘴巴的金属漏斗,估计是刚才喂药用的。 见刘永禄进来,那人扭动挣扎,看得出来他已经拼尽全力,但因为绑带和身下的金属床捆的过于结实,抖了两抖便没了动静,只是用愤怒的眼神瞪着刘永禄。 “不用紧张,咱这神讲究一个救苦救难,普度众生,你现在虽然难受,待会儿就舒服了。” 刘永禄也知道床上的人多半是个无辜者,但他也没傻到现在就松绑救人的程度,放跑了祭品待会儿自己也没法脱身。 他又念叨了两声,直到确认那名教徒已经离开,他才回来扯掉了床上男人口中金属漏斗。 俩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三分钟,谁也没说话,男人是有些虚弱说不出来话,刘永禄是出于谨慎不想先暴露身份。 “我告诉你……”听这男人开口要说些什么,刘永禄也赶紧伏低了身子。 “你和你的那个扭曲的畸形邪神都下地狱去吧!”男人也不知道从哪攒出了那么一股子力气,猛地吐出一口血沫子,喷了刘永禄一脸。 他这一喷,倒把刘永禄喷乐了,他掀开袍角擦干净脸,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男人。 这人看来是被动成为的祭品啊,刘永禄就怕这人是那种被洗脑洗成白痴的沙雕,都要让人献祭了,还兴高采烈地高呼我主万岁呢。 真是那种人,自己救了也白救,反而会暴露身份。 但即便如此刘永禄也没放松警惕,嬉皮笑脸地还拿话逗愣他: “哎呀,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见黄河不死心啊。” “当我主的祭品有嘛不好的,这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这辈子当祭品,下辈子就赚大钱,等你投了胎,天天吃龙虾都不用就饼,这祭品多少人想当还没门子呢。” 他这叨叨着,给床上躺着的人也叨叨傻了,琢磨了一下,感觉刘永禄的意思应该是在给自己洗脑,遂继续破口大骂: “哼哼,你有本事把我放开,离近点,看我不咬下来你一块肉来。” “邪神的疯子信徒,我当初早该一把火把这病态的镇子彻底烧光。” 这人脾气估计不好,虽然身体虚弱,嗓子也嘶哑了,但骂声还是不绝于耳,足足骂了两分钟,刘永禄感觉没嘛新鲜词儿了,才掏了掏耳朵摆手道: “歇会儿吧大哥,语言太贫瘠了,我听着都难受。那……嘛,我们最近搞了个仪式临终关怀服务,你叫嘛?有嘛想交待的可以和我说,我这边帮你传达一下。” 刘永禄的目的还是先把对方的身份搞清楚,没想到绑在床上这人性子真挺刚烈,直接吼道: “不用你在这假好心!卡罗尔,记住了,老子的名字叫卡罗尔,在你的狗屎邪神面前最好叫清楚老子的名字,好让我在他脑袋上拉一泡……” “你等会儿,我捋捋……” 刘永禄听到卡罗尔这名字的时候心头一动,这人的名字自己在档案上见过啊,就是几个月前死在艾克赛尔镇的一个调查员!他依稀记得这人作为调查员有两年调查经验,之前是个退伍军人。 想到这刘永禄说身体向前倾,离绑在床上的卡罗尔又近了一点。 同时他长袍内的小手一抖,总部和他联络的那个信封也似无意一般从袖口滑落,掉到了卡罗尔的身上。 这是刘永禄的最后一层试探,如果卡罗尔真的是档案上那个“已死”的调查员,他肯定能认出总部的暗戳,如果不是那人,暗戳旁人也不认识,自己的身份不至于暴露。 果然,床上男人瞥到了信封,眼中爆发出了一阵惊喜的火花。他压低声音问道: “是总部派你来救我的嘛?” “不是,我是来调查教团的,总部以为你早嗝屁了。” 刘永禄找了把椅子坐下继续道:“不过我倒是可以顺道儿救你,档案上你不都死了嘛,怎么又活了?” “另外四个调查员确实是死了……死在了我的眼前。”彷佛触碰到了极端可怕的回忆,卡罗尔身体都在颤抖。 “他们把我留下是想拷问出一些总部内的情报,毕竟我们的档案室内可是藏有不少和神祇有关的禁忌知识。 我猜……关键时刻我还会沦为人质变成总部谈判的筹码。” “那嫩么今天又突然想起来拿你当祭品呢?”刘永禄看出了问题的蹊跷,既然这个调查员有价值,那今天怎么会选择牺牲他呢。 “不知道,他们一直把我关在牢房里,最近几天拷问也停止了,还治好了我身体表面的外伤。” 刘永禄到现在也没猜到,是马库斯和布伦特朗合起伙来要害自己。 他俩最开始的想法是在仪式的材料上做做手脚,导致弥撒失败,从而打击刘永禄在刘易斯先生心中的地位。 但随即他们就发现这个方法不行。 因为他俩就是仪式的小祭助手啊!弥撒出了纰漏,小祭难辞其咎,到时他俩也有责任,得跟着一块儿死。 所以想害刘永禄就不能从这个方向入手,得坐实他卧底的身份。卡罗尔假死,被他俩秘密囚禁在救济所的事儿,教团们的高层还不知道。 新计划就是利用他做文章,在把卡罗尔推出来前,他俩故作惊讶地演一场戏,把刘永禄控制住再攀诬他卧底的身份,此时卡罗尔登场,人脏聚在。 至于观礼的那群教团高层,他们才不关心这种小事呢,弥撒因为各种原因中止的情况也屡有发生。 通常他们脱掉长袍就各回各家了,后续的问题都交由刘易斯先生负责。当然,那时他俩早就伪造好了卧底救人不成吞毒自尽的犯罪现场,死无对证看不出毛病。 可以说这个计划虽不复杂,但如果能实施成功,效果定然不错。 但这俩人只算漏了一点,那就是刘永禄真是调查员,而且他还提前来救济所溜达了一会儿,恰巧见到了监牢内的卡罗尔。 “你这边有几个人,外面有马车吗?有马车的话我们现在就走。你先放我下来,手里有枪吗?分我一把。” “大哥你先别急,这脾气也太暴了。” 刘永禄频频挥手,他在救济所晃悠了一星期了,清楚这地方入夜之后的安保有多严密,俩人靠着一把小手枪杀出去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那怎么办?待会儿就是邪教徒们的弥撒仪式,到时我们不仅要面对那群疯子,甚至还要直面扭曲恐怖的邪神。” “见嘛邪神?到时我主持仪式,顶多让这帮人听段堂会。” “堂会……是什么?你主持?你是教团内的祭祀!?” 卡罗尔虽然还绑在床上呢,但还是激动地挣扎了两下,要不是他刚见过刘永禄信上的暗戳,绝不信有这种奇事发生。 “大哥,你信我吗?” 刘永禄慢慢有了主意,不是硬闯,而是智取。 “信……吧。”躺在床上的卡罗尔此时也觉得刘永禄不太靠谱,但眼前这个情况也只能依靠他。 “那我现在把你身上的绑带解开,你先别乱动继续戴上这个漏斗,在床上假装眯着。” “我俩一定得在那个刘易斯回来之前脱身,那家伙……太可怕了。”卡罗尔又想到了刘易斯和他的那些畸形骇人的蜡像,颤声说道。 “放心吧,他一个人儿闹不过咱俩人儿。” 说完这句话刘永禄就出门了,在楼梯口的拐角处又找到了刚才进屋给卡罗尔喂药的教徒,此时他正往一辆铜质的小推车上放着仪式用的材料。 “你,说你了,跟我过来一趟,给你看个宝贝。” 说完刘永禄背着手就往监牢走,那个教徒听出来刘永禄的语气严厉,也不敢忤逆,把东西放到一边垂着头就跟了上去。 俩人进屋后,刘永禄转身锁了门。 “你自个儿看看,祭品嫩么了,我刚才摸着都没气了,要是祭品死了我一会把你点天灯。” 教徒一听也有点慌神,祭品出了问题,自己可是重罪,赶紧凑过去检查,一低头正看见卡罗尔突然睁开的眼睛。 “把他……”刘永禄这边信号刚说了一半,卡罗尔直接就动手了,坐起来一个头槌结结实实地砸在教徒的脑门上。 教徒仰面摔倒,刘永禄就像叠罗汉一样,身体一砸就要把教徒制服,但他这小体格子哪压得住人啊,教徒手脚并用开始挣扎,俩人在地上就撕吧开了。 “啪!”木屑四溅,最后还是卡罗尔用囚室内的椅子砸晕了教徒。 “行啊,有膀子力气,你把他衣服扒了自己换上。” 刘永禄此时也没有一整套的逃生计划,但他发现教徒们穿的黑袍是个漏洞,黑袍上的兜帽往脸上一盖,谁也认不出谁来,先浑说摸鱼离开囚室,后面走一步算一步吧。 俩人一顿忙活,卡罗尔换上了教徒的衣服,又把原来的教徒扒了个精光脸朝下绑在床上,事情才算告一段落。 “待会儿怎么办?杀出去?”卡罗尔接过了刘永禄的手枪检查着保险弹药,刘永禄知道自己没练过射击,不如把枪交给卡罗尔。 “别……先稳住喽……你待会儿……就在我旁边……当我助手。”刘永禄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摇手: “快到时间了……咱俩赶紧去仪式吧,等耗过了弥撒……跟着人群大大方方混出去就行。” ------------ 第25章 武弥撒 弥撒仪式上,布伦特朗身披黑袍站在礼拜堂的阴影里,他手里扣着两个针管,针管里是两针强效镇定剂,一个针管是为刘永禄准备的,一个针管是为马库斯准备的。 他准备黑吃黑,既然冒了那么大的风险下手,就不如一劳永逸把俩人都打成调查员,反正这俩人昏倒后都会被动服毒自尽,有卡罗尔这个人证在,到时什么话都是自己来说。 留下卡罗尔,拿一具冒牌货的尸体去顶缸,本来就是他和马库斯的主意,没想到今天意外派上了用场。 弥撒仪式上他会偷偷动手,这也是之前就和马库斯商量好的,那个腿脚有问题的吝啬鬼可没胆量去干。 而动手的时机则被选在仪式的第一个阶段结束时,也就是刘永禄从巨釜中爬出来后,他和马库斯作为助手站在旁边,负责给刘永禄递祭祀刀和新长袍。 待刘永禄爬出巨釜,他会偷偷拿出针管,一针捅进他的后背,三秒内对方就会身体瘫软昏倒,此时马库斯假意附身查看下毒,到时自己就再给马库斯补上一针。 俩人突然失去意识会打乱弥撒进程,自己则会站出来解释,俩人是因为承受不住脑海中投射的宏伟幻象才昏倒的,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几次,很容易说通。 礼拜堂里灯光极度昏暗,非常方便下手,流程没有任何漏洞,只不过…… 事情从一开始就出现了一点小意外……一个黑袍教徒从刚一进门就形影不离地跟在刘永禄身后。 卧槽,这人是谁?怎么这么不守规矩,弥撒仪式从来都只有小祭和他的两个助手参与啊,其他的教徒只能在旁边站着,可今天加上那个身份不明的家伙,却足足站了四个人。 大家都戴着大兜帽看不清相貌,自己也搞不清对方的身份,使了几个眼色对方没搭茬,依旧低着头站着。 布伦特朗只能扯了扯身边马库斯的袍子,马库斯迟疑了一下朝他攥了攥拳头,意思是继续行动。 巨釜已被自己推了出来,高层们开始吟诵艰深晦涩的歌谣,布伦特朗只得硬着头皮把准备好的材料都摆在一起。 等了一会儿,就见刘永禄一直没有动静,他只能忍不住小声提醒道: “豆先生,豆JR尼瓦尔先生,该您向圣釜内放入弥撒用的材料了。” “投嘛?你投吧,你投的挺好。” 刘永禄还是那套说辞,完全没有伸手的意思。 布伦特朗这个气啊,不过弥撒现场他也没法发作,心里想待会儿你这个骗子就该受死了,就让你再蹦跶几分钟。随后他一股脑地把材料都倒入进釜中,还点上了火。 刘永禄在旁边左顾右盼还拾乐呢,布伦特朗一边丢材料他一边小声念叨: “嚯,东西够全的。” “那似嘛,看着像黄花菜,你们在介熬卤子呢?待会儿推锅豆腐来,给我也盛碗老豆腐。” 往釜内放好材料,布伦特朗又拿胳膊肘怼刘永禄。 “进去!” “进哪儿去?” “进釜里去!” “进去我待会儿不熟了吗?我不进去。” “你进去站三分钟念了咒文再出来!” 此时布伦特朗已经咬牙切齿了,合着自己前几天和他对仪式流程,他一句都没听进去啊! 刘永禄用手试了试水温,底下的火刚点着,釜内的温度还比较低,他也没脱袍子直接就迈进去了,好在他个儿高,水刚及肩膀,刘永禄进去后就开始撩水撮脖子,他准备顺道儿把澡洗了。 他这一进去不要紧,袍子里那块贴身收藏的黑石,和水里的材料以及教徒们吟唱的咒文可就起了反应了。 水里登时就冒泡了,混杂着海腥味的酸臭气儿一股一股地往外冒。 “别愣着,割手吟唱咒文!”这种场面布伦特朗也没见过,但仪式的流程不能乱,还是把刀递了过去。 “哦,到我唱了?”刘永禄不知道祭祀刀是干什么用的,拿起来在大拇指上挑破点皮儿,清了清嗓子就唱起来了: “适方才表的哪家何人等。” “接回来再表表能征惯战,惯战能征,出乎其类,拔乎其萃,人前显贵,鳌里夺尊,南征北战,东征西杀这位老胜英……” 这是刘永禄平时洗澡时经常唱的西河大鼓。 周围观礼的教徒和高层哪儿听过这个啊,有的人勉强模仿着刘永禄的唱腔含糊跟着,有的还坚持着原本的咒文继续咏唱,礼拜堂里像鸭子开会一般,乱成一团。 不过巨釜内的反应是货真价实的,不少高层在心里还叫好呢。 刘易斯先生早先和他们提过刚招揽了一位极富学识的神秘学者,没想到今天一看真有玩意儿啊,这釜内的反应比以往强烈多了。 “多亏了岳飞搬出来的人马,请来了他的师傅那位老济公……” 感觉釜内温度上来了,刘永禄也洗的差不多了,收了尾音迈步出了炼金釜,浑身湿哒哒就要去接布伦特朗递来的新袍子。 还没等他接呢,就听“啪,哎呦!”。 下一秒,他就看见布伦特朗直接飞了出去。 是一直伪装成教徒的卡罗尔出手了,他从旁边横跨一步,一把薅住了布伦特朗的胳膊,扭身直接来了个过肩摔。 为啥动手?刘永禄洗澡时他也没闲着,一直观察着周围的动向。 稍一注意他就发现,旁边的黑袍人偷偷把一个针管藏进了手中的新长袍底下,肯定是不怀好意啊,而他解决问题的方式就是这么直接。 布伦特朗哪儿能想到刘永禄身边还跟着一个保镖,猝不及防下被直接扔飞了出去。 布伦特朗一失手,旁边的马库斯也急了,他现在和对方是一根线上蚂蚱,真被坏了好事都吃不了兜着走,想到这里他捡起滚落到身前的针管向上就扑。 刘永禄此时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呢,就见马库斯扑了过来,好在对方是个瘸子,腿脚不利索,刘永禄趁着黑脚下一绊,马库斯立刻失去了重心扑倒在巨釜上。 这是憋着坏水呢,刘永禄看见对方手里攥着的针管也反应过来了。 “下去吧你!”他双手再一扯直接把马库斯推进釜中。 这一变化发生的太快,周围的教徒和高层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愣在当场。 刘永禄脑子快,心想这可不行,自己和卡罗尔还指望耗到弥撒结束混出去呢,现在撕破脸面对三十多个教徒围攻可招架不住。 想到这他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 “不要惊慌,这都是今天弥撒的一部分,弥撒也分文弥撒武弥撒,今天我就给大伙儿来段武弥撒!” 刘永禄穿的是小祭的青色长袍,这是权力的象征,在弥撒阶段没人能干扰小祭主持仪式,听刘永禄这么说,不少人都被稳住了。 此时巨釜内,马库斯想挣扎着爬出来,但感觉脚下似乎有着什么东西把自己往里拖。 那力道越来越大,没几秒他就被拖入水中,本来只有一米多高的水面此时就像连通了无底海沟一般。水下的世界很浑浊,马库斯费尽力气才能看下一米多远的距离。 只见一条青灰色的手臂死死抓住了自己的脚裸,那手臂上面长着麻麻赖赖的脓包,往手的主人看去,一个突眼大嘴的怪物正狞笑着看向自己,它有人类的轮廓,但也有鱼类蛙类的特征,两腮开裂还在一鼓一冒,像是在说话。 “不!”马库斯被骇地张大了嘴,咸腥的海水灌入喉咙,他的精神一阵恍惚又被怪物猛地拉下去了一截,就连水面上求救的手臂都失去了踪影。 昏迷前的最后一秒,他只记得无数个怪物凑到了自己脸旁,张开了他们的森然大口露出了里面的利齿。 而在观礼的教徒们眼中,巨釜里的马库斯两三秒的功夫就彻底没入水中,紧接着水下冒出了一团血红色的气泡,人类的骨头肉片残渣随着气泡不断翻涌旋转。 教徒们本就是群习惯了扭曲献祭的疯子,此时见到了巨釜中祭品的鲜血,再没人去理会今天流程的变动,也没人去关心今天的祭品为何是一个助手,他们全都贪婪地看向巨釜咏唱着混沌疯狂的歌谣。 而在巨釜旁边,“武弥撒”的仪式也还在继续。 “适才表的哪家何人等?表表八爷叫罗成!表表八爷叫罗成!” “砰砰砰!” 卡罗尔骑到了布伦特朗身上,照着他的脑袋来了三拳,直揍得布伦特朗眼冒金星。 “这人能驾云马腾空啊!” “啊!” 卡罗尔把布伦特朗骑在身下,把他的一只手掰在身后,用力一扭把他的关节折的脱了臼。 “左手拉出一个掏灰耙,左手拿着一个勃朗宁啊!” “哎呦!” 卡罗尔从靴子里掏出手枪,照着布伦特朗后脑勺就是一枪托,这一下可够狠的,布伦特朗瞬间失去了意识。 刘永禄呢……在旁边还唱呢,他最开始也想帮忙,但见自己救出来的这个莽撞人武力值挺高,也没自己插手的空间,索性带动起了周围的教徒。 最开始跟着他唱河南坠子的教徒还只占了一小半,但打到最后,大部分人都不念咒文了,开始跟着他一块唱。 教徒们也听不懂刘永禄唱的啥,但感觉这急促有力的歌谣中似乎蕴含着某种不可名状的可怕力量!唱起来挺得劲! “手使淘灰耙子向下打!” 全场齐唱中,刘永禄和卡罗尔一人举着一条胳膊,把布伦特朗大头朝下丢进了巨釜! ------------ 第26章 三位神祇 刘永禄满意地看着在漂在巨釜内昏迷不醒的布伦特朗,这武弥撒不错,自己唱的痛快,教徒们听着高兴,就现场这互动气氛就算搁天津茶馆里都少见。 仪式差不多也快结束了吧,到时自己带着卡罗尔跟着混出去就算完成任务了。 但观礼的高层中,有一个人不高兴了,是位独眼灰发的老者,他跟着唱武坠子唱的嗓子都哑了,但突然想到了…… 不对,今天该轮到自己接受父神的寄礼啊,怎么突然换人了呢? 前面的流程变就变了,但直接受益人变了哪行啊,今天这个机会可是自己是花了不少钱等了不少时间才轮到的。 想到这老者缓缓走近刘永禄,客客气气地问道“小祭大人,今天的寄礼……” 他话还没说完,巨釜那边异变突起,釜身上的两个浮雕孩童突然尖叫着睁开眼睛,他们的表情不像是痛苦,更像是愤怒! “老人家,别着急,您瞧这不还有嘛。”刘永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这圆呢。 此时就见釜中的克伦特朗远看忽忽悠悠,近看飘飘摇摇,在水里一会儿下沉一会儿上浮,一会儿下沉一会儿上浮。 就像是两股力量在抢夺这具身体,礼拜堂内不知从哪吹来了一阵海风,把烛火都吹灭了大半。 浮雕上的孩童突然张开了嘴巴,两只长满藤壶的巨大鳌足突然从里面探了出来,孩童的裂开的脸颊渗出暗红色的血液,就好像他们从未曾死去,只是被困在了釜中。 巨熬狠狠夹住布伦特朗的身体,而水下之物此时也露出了本来面目。 那是一条条长满脓包的半人手臂,他们虽然是人类胳膊的样子,但手掌末端却长着灰色肉蹼。 随着水下怪物慢慢探出身体,刘永禄也发出了惊呼: “卧槽!美蛙火锅!” 这怪物他太熟悉不过了,除了穿越后的第一晚,他每天晚上都对着哥儿几个溜活儿,都溜出感情来了。 此时突然看见他们从釜内钻出来,他也搞不清楚怎么回事。 而半蛙怪物对釜内伸出的鳌足显然不太友好,有的蛙人在争抢布伦特朗,有的则爬上巨鳌啃咬甲壳,双方俱发出了难以描述的奇怪声音。 半蛙的声音更接近人类语言,是一些粘稠的缓慢音节,这声音刘永禄耳熟,和自己每天晚上在荒岛上听到的呢喃差不多。 而巨熬主人发出的声音则像是从巨釜内部传来的,不像是文明生物的语言倒像是节肢动物吐气泡的声音,都是“哒哒哒”的弹舌音。 怪异疯狂的语言中,信徒们都被其吸引,他们的眼神最开始充满狂热,紧接着又转变成一种痛苦扭曲,像有人硬把一坨棉花塞进他们的脑子一样,血肉被棉花摩擦侵染,快要撑爆。 他们听不懂二者传达的意思,但却奇怪地能看到一些画面,一些不属于礼拜堂内,甚至不该属于世界的画面。 那是一只巨物的尸体,他们只能看到巨物们暗紫色的皮肤,别说是巨物的全貌了,连巨物的某个器官都看不完全,难以辨认这是耳朵还是触须,渐渐地尸体慢慢风化,皮肤变成了裸露的发白岩石。 此时大部分教徒的眼眶都涌出了血液,他们的视觉神经已承受不住颅内的压力开始爆裂了。 刘永禄身旁那个讨要寄礼的老人情况最为骇人,他独眼的眼球直接爆开,血液像没拧紧水龙头的水流般从血肉模糊的眼眶中汩汩淌出。 而卡罗尔则经验丰富,他从长袍上撕扯下两条布片塞进了耳朵,随即又团起身体死死抱住脑袋。 刘永禄……倒还好,他也不是不怕,他是习惯了。 每天晚上对着这几只美蛙喷活儿,这怪物的全身上下他都看过无数次了,呢喃听过无数遍了。 前几天梦里他还壮着胆子走到美蛙面前唱了会儿太平歌词,但因为他没去看黑色石碑,所以美蛙也对他也熟视无睹。 此时见俩怪物拔河他还觉得挺逗,两边较劲呢,他就走过去了,美蛙毕竟是每天“陪自己睡觉”的好哥们,他心里还是向着美蛙。 “加油啊,白天没吃饱饭?好嘛,那么多人拔不过一大螃蟹,多鬊(shun二声,丢人)啊。” 他这一走近不要紧,身上揣着那块黑石就离美蛙们更近了。 紧靠在一起争夺布伦特朗身体的蛙人们身体开始融化,血肉紧紧地粘合在一起,最开始还能看出蛙人们身体的轮廓,渐渐地它们融合成了一个巨大的肉球。 肉球不断膨胀,最后变成了一只蛤蟆的模样,蛤蟆身上裹满坑坑洼洼的角质鳞片,背后生出一双和身材严重不符的破洞皮膜翅膀,它的脸部很模糊,嘴巴周围爬满黏黏糊糊的触须,最让人在意的是那双眼睛,浑浊的琥珀色眼睛中散发着一股难以言表的莫名恶意。 满脸鲜血的盲目教徒们此刻仿佛也感受到了蛤蟆的眼神,即便他们瞎了,不能视物,但那股恶意还是顺着他们不能理解的其他感官涌入大脑。 那恨意不属于任何一种人类感情,和他们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经历无关,那是一种对远高于他们生命层级生物的天然恨意。 恨意传播下他们纷纷张开了嘴巴,开始用喉音嚎叫出一曲无序混沌的邪恶诗篇。 “嚯,个儿够大的,你还拿你那大眼珠子咧(lie一声瞪)我,信不信我拿你炒田鸡腿吃。” 刘永禄也许是因为身上揣着黑石,也许是早已对蛤蟆呢喃习以为常,他倒是没走远,而是想拍拍蛤蟆屁股。 “Gol-goroth” 蛤蟆并没有张嘴,但一道声音如同石碑的低语一般再次出现在了刘永禄的脑海中。 “搞个螺蛳?嘛意思?汤底?我可吃不了太辣的。” 与此同时,巨釜也发生了变化,从釜身伸出的巨鳌又往外扯出了几米,浮雕上两具孩童的头颅已经彻底爆烂,喷溅的鲜血在空中挥洒蒸发。 釜身整体向着螃蟹的方向转变,巨大的釜口呈现出眼睛的形状,孩童们下身畸形的鳌足直接钻了出来,一只背后有着混沌独眼标志的螃蟹就这样出现在了礼拜堂中。 螃蟹两只鳌足牢牢夹住布伦特朗的大腿,而蛤蟆脸上的触须则死死卷住了布伦特朗的脑袋和手臂。 “这BK的还想害我,现在好了,让海鲜拔河玩了。” 礼拜堂内的狂乱气氛愈加浓郁,可就在谁都没注意的一个角落,一个小小的身影渐渐从半透明凝为了实体。 正是小虎,他站在黑暗的角落里目睹着眼前的一切。 他之前在干嘛?依旧在院里玩弄着他的恶意除名法术,只不过这次他对着火焰呼唤的名字换成了“瑞奇.鲍德温”。 只是……依旧没有效果,小虎哪能猜到自己掰掰真名叫刘永禄啊! 但多次使用这个法术后倒是在刘永禄身上产生了一个副作用,就是小虎可以一定程度地感受到刘永禄目前的状态。 这个状态并不是定位又或者是感官共享,而是他能感受到刘永禄身处空间的变化,此时礼拜堂早已不是原来物理意义上的那个地下室了。 两位旧日神祇的出现将原本的空间撕碎,所有人也都被扯进了另外一个空间,一个任何现今科学都无法解释的高等维度。 礼拜堂本就黑暗,大部分教徒们又都已失明疯狂,此时没人会注意到安静伫立的小虎。 但人类不能注意到,不代表神祇不会注意到,蛤蟆和巨蟹就同时将视线投向小虎,它们从它身上感受到了同类的味道,说是同类但又不准确,他们感觉小虎诞生的时间比自己更加古老,且古老得多。 它们视线转向小虎时,那个羊头生物的幻影再次凭空出现,黑暗中一双空洞的没有感情的眸子转向了它们。 经历羊头注视的巨蟹背部突然冒出了无数半透明的蟹卵,每颗蟹卵上都有鼓胀转动的眼球。 而蛤蟆的身体上则突兀地长出了无数双畸形的人类小手,小手们向外扯动就像要钻出蛤蟆的身体一样。 “卧槽!爆籽儿了!忘买醋了!”刘永禄此时的心思完全被螃蟹吸引。 两头畸形怪物此时也顾不得眼前的祭品了,纷纷撤力,巨蟹身体崩散化为了一只只小螃蟹,小螃蟹四散爬走,一只只钻进礼拜堂的石缝里,地板下,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而蛤蟆身体上的鼓包则全部炸裂,形成了一团巨大的腥臭水气,水气散开,蛤蟆也已消失。 此时礼拜堂内只剩下哭泣哀嚎的疯癫信徒,以及孤零零站在中央的刘永禄。 “嘛意思?弥撒这算完了?” 刘永禄踢了踢刚才想和自己理论的那个独眼老者,早没了气息,最开始他甩出来的眼球还滚在尸体旁。 “你们介弥撒一直这样吗?那可够费眼的……” 他又蹲下身子扶起来了莽撞人卡罗尔,他的耳蜗鼻孔都在淌血,脸色惨白,精神萎靡,不过看来没有性命之忧。 “你……没事?”卡罗尔咽了口口水看着眼前的刘永禄。 “能有嘛事儿?记住喽,回去跟别人说咱俩可是二打二,也别提我打的是个老头儿。” 他没觉得卡罗尔担心的是神祇,以为对方关心的还是打架的事儿呢。 想到布伦特朗,回头看了一眼,嚯,都让海鲜拔河玩了,楞还没死。 这人刚才也要害自己,这是为嘛呢? ------------ 第27章 连升三级(二) 马库斯趴在地上,浑身上下散架般使不出一丝力气,可与精神上的折磨相比,身体上的痛苦简直不算什么。 脑袋被撕扯成了两半,这当然不是肉体层面上的分为两半,而是形容那种特殊的痛苦感受,闭上眼后黑暗中他能明显感受到一道灰色裂痕,强行挤压裂痕两侧,耳边就能听到摩擦骨头的窸窣声。 剧痛让他忍不住想要嚎叫,但嗓子嘶哑,喉咙也火烧一般地剧痛,哀嚎声也被闷在了嘴巴里。 努力抬起手臂抚摸喉咙,喉骨还在……只是,下手的触感有些不对,他摸到了自己下巴上的赘肉,再往上摸则是柔软卷曲的络腮胡子。 自己没留胡须啊?马库斯忽然想到了什么,用力低头向下看,这肥胖的肚腩,短粗的手指,手指上方形的玛瑙戒指,这是……布伦特朗的身体!? 仪式成功了?布伦特朗那个肥猪的血肉成为了自己的寄礼!? 马库斯只记得昏迷前眼前怪物们的作呕丑脸,他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反而因祸得福,只是……这具身体似乎有点不对劲,难道每个接受了寄礼的高层都有这种感受吗? 对了,仪式是那个豆JR尼瓦尔主持的,他一定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是他把自己丢进巨釜的,马库斯努力偏过头去,看见的黑洞洞的礼拜堂石台。 “嚯,醒了?你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介都没死。” 映入眼帘的是豆.JR.尼瓦尔那张让人讨厌的笑脸,此时他正蹲在地上,面前摆着一堆东西,马库斯认得,那都是他和布伦特朗准备的,证明豆.JR.尼瓦尔调查员身份的“关键证据”。 “还能说话吗?用我给我倒杯水吗?” 马库斯想摇头,但身体不允许他这么做,脑袋稍微晃了一下便又栽了下去。 刘永禄则还不放心,走到眼前之人身旁先脱掉了他的鞋子,扯了根布条挠他脚心,怎么挠都毫无反应。 又拿出对方给自己的祭祀刀假意要剜眼,刀尖都戳眼皮上了,依旧没反应,他这才把心放下。 通过搜出来东西后他琢磨清楚了这俩人的鬼心思,原来是想“污蔑”自己是调查员啊……证物准备的还挺齐。 不过也好有这些证物在,要不自己还真不知道怎么脱身。 卡罗尔已经让他打发走去找地中海了,俩人一起跑目标太明显,况且他还有机会把弥撒发生的事儿圆回来。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圆回来的材料就在眼前,刘永禄弯腰把和自己有关的证物分到一边毁掉。 剩下的则都是马库斯布伦特朗俩人卧底的铁证。 “他……他在干什么?快阻止他!”一个声音突然在马库斯心里涌现。 这是谁的声音?自己的?可……自己并没有这么想,而且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是……布伦特朗的声音! “该死的老混蛋,爬起来,阻止他!掐住他的脖子!那可都是我们给他罗织的罪名。” 趴在地上的马库斯出了一身的冷汗,布伦特朗的灵魂不应该消失了吗,刘易斯先生曾和自己说过,祭品的灵魂是献给父神的羔羊,可为什么布伦特朗还在他的身体里? 两个灵魂在一具肉体内疯狂的撕扯争吵,马库斯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炸开了,他只能匍匐在地上不断痉挛。 “我……出……去?你……欺……骗了……父神……” “滚……出……去,坑脏……的……老……混蛋……” 疯癫怪异的争吵在这具身体内纠缠发酵,马库斯这次直接晕了过去。 …… 刘易斯赶到救济所时已时值深夜,他掏出口袋里的丝巾不断擦拭着脖子上的唇印,真是个疯狂的夜晚,莫伦迪夫人可能久不经风月,直和自己纠缠了两个小时才算消停。 迈步踏入三层他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提鼻子一闻,是血的味道!刘易斯绷紧身体,右手的拇指摩挲着手上的戒指,左手直接抽出了藏在手杖内的刺剑。 顺着地上的血迹他绕到了立柱后,一个满脸是血的瞎眼男人靠在那里,他的脸皮被自己的指甲挠出了无数道深能见肉的血痕,却毫无知觉,虽然瞎了眼依旧用手指蘸着鲜血在地上画着扭曲的符文。 是谢尔盖.乔治,教团内的高层,艾克赛尔镇最大的马匹商人。 “希尔盖,发生了什么?弥撒失败了吗?”刘易斯想到了最坏的可能。 “失败?别开玩笑了,刘易斯,这是最成功的弥撒,小祭带我们见到了神祇,神祇!侍奉是有意义的,别开生面,我见到了神,品尝了神,让我再尝尝那种滋味儿吧。” 谢尔盖一边说一边扑向刘易斯,好在他反应及时,让出了距离。 “谢尔盖,今天的弥撒上发生了什么?”刘易斯沉声问道,这人已经疯了,他看得出来。 “表表八爷叫罗成!表表八爷叫罗成!”疯狂的嚎叫从谢尔盖口中传出,他突然蹦起来手舞足蹈地拍打着立柱。 淡蓝色的月光从救济所三楼的玻璃天窗上洒下,照在谢尔盖身上,他满脸血污,翩翩起舞,嘴里全是刘永禄唱过的河南坠子。 见再问不出什么刘易斯从三楼的密道来到了地下礼拜堂。 礼拜堂内烛火忽明忽暗,十余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只有一个人蹲在中央,正是刘永禄。 “豆.JR.尼瓦尔先生,我想你需要解释一下发生了什么。” “哼哼,你问我要解释,我还想问你呢,你倒给我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豆先生原来还保持正常,并且毫发无损,这倒是大大出乎了刘易斯的预料,随即他将视线投向刘永禄手指的方向。 笔记本,手册,防身用的武器,特殊应急药品,一切的一切都指向特殊事件调查部。 “这是怎么回事?”刘易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从他身上搜出来的,最开始还惦着拿这个扎我,让我识破了。”刘永禄把破碎的镇定剂针管递了过去,刘易斯用白色丝巾垫在手上拿到鼻前闻了闻。 “布伦特朗想破坏我们的弥撒仪式?” 相较于教团高层,刘易斯确实对中层的了解要少一些,他翻过证物后对刘永禄的说辞已有了六分信任。 “破坏仪式那算好的,我估计啊,他对你们拜的那个粑粑蛋也没安好心。” 嘶,区区凡人,竟妄图对神明动手……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布伦特朗仰仗的可是特殊事件处理部啊,那是国家层级的特殊事件应对部门。 这么看来要不是这个豆.JR.尼瓦尔在,今天的损失还不一定有多大呢。 “豆先生……我听刚才一个疯了的教徒说,他在弥撒仪式上见到了神迹,这是……真的吗?” “嗨,卧底不一顿捣乱嘛,我一看不出手不行啊,就把粑粑蛋他老人家又请回去了。” 刘易斯心头又是一颤,能唤神,能在神明面前保持理智,甚至能把神明送走,这种程度的神秘学知识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 这种人才别说是小祭了,就算是高层也有点屈才了。可高层再往上走…那就是自己了… 算了,先拿高层笼络一下试试吧。 “豆先生,这次多亏了你,从明天起你就是我们教团的高层,小祭的事交给别人吧,我郑重地邀请您去我的蜡像馆做客。” “别,受不起,我还惦着多活几年呢,谁知道你们这个教团里藏了多少调查员。” 刘永禄扭头摆手,他还装上了。 刘易斯来之前,刘永禄就揣摩了一下对方的心理,这时候自己绝对不能含糊,就得横!你越横,他越信。 自己要是怯场了,说不定刘易斯待会儿就能琢磨过味儿来。 这招欲擒故纵下去,既拔高了自己的身份,又间接表达了对今晚弥撒的不满,这才是该有的反应。 刘易斯呢? 他还真吃这一套,在旁边又是道歉又是许愿,足足赔了半小时的笑脸,刘永禄一看差不多了才面色稍霁缓声道: “那我明天去找你再说两句吧,但你可记住喽。 我可不会给你嘛好脸儿,但忠言逆耳,你如果你听得进去,我就再在这待两天,听不进去我扭头就走。” “好,明天不止是我,整个教团的高层都会聆听豆先生的高见。”刘易斯又看了眼还趴在地上的布伦特朗继续道: “这家伙我待会儿让人带走,看看能不能问出来其他调查员的线索。” “哼,我还是走吧,你这是信不过我啊,但我也不怕告诉你,这小子已经疯了。” “信不过您?当然没有!只不过这种小事不劳您费心而已。” 刘易斯俯下身仔细地查看布伦特朗的情况,就见他的棕色眸子在不自觉地向上抽搐,口中流涎,口中只能发出细如蚊蚋的哼哼声。 “老……蠢说货……说,说,让我……让来我说……” “别……你想,谁知不……你……会不会……夺……我……” 看来是真疯了,刘易斯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他把布伦特朗要走确实是为了印证刘永禄说辞的真假,但现在既然已经疯了,那就没有必要为了个疯子和豆先生撕破脸。 “豆先生你准备怎么处理他?” “你不惦着拷问他特殊事件处理部的事儿嘛,交给我,我还有招儿,用在他身上试试,说不定一周以后就能治好。” 刘永禄心想,一周后老子早走了。 这说辞合情合理,刘易斯又是千恩万谢和刘永禄约好了明天见面的时间,才陪着笑脸把他送出了救济所。 刘永禄大大咧咧,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出了救济所,开始兜圈子,他怕刘易斯跟踪自己,溜达了半个多小时觉得差不离了,才转身走向修道院。 刚跨过一个路口,突然就有一道矮小的黑色人影从巷子里拐了出来,突兀地出现在了刘永禄面前。 ------------ 第28章 骗子 刘永禄定睛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小虎。 小虎此时站在黑暗的街道上一声不吭,永远一眨不眨的黑瞳中溢散出如墨黑意,纯粹的黑色沾染在他的白色眼球上,眼眶中一片邪恶晦暗。 “你到底叫……”他的声线还是那么平淡干瘪,就像录音磁带转放一般,但话还没说完,就重重地挨了一个大脖溜儿(从后往前打脑袋)! 这一巴掌挺狠,把小虎都扇蒙了。 “你介倒霉孩子,大老晚出来晃悠嘛,回来再让人贩子拐走了,怎么嫩么不让家大人省心呢!” 刚才小虎出现在礼拜堂时只呆了十几秒,刘永禄的注意力又被爆籽儿螃蟹吸引,压根没看见他,此时突然看见小虎他这火腾一下起来了,以为孩子是翻墙跑出来的。 刘永禄可不惯这臭毛病,五岁孩子半夜乱跑多危险啊,拎着小虎脖领子就往前走。 “你到底叫什么?” 二人身后的黑暗中,浓的化不开的黑气里隐约藏着一只黑色大狗的轮廓。 大狗黑色身体修长,和黑暗融为一体,最古怪的是那双眼睛,琥珀色,但在眼眶中却有无数个大大小小的眼仁儿挤在一起,让人不寒而栗。 “逗你玩啊,你连掰掰叫嘛都忘了?明天给你吃点核桃,补补脑。” 刘永禄倒是没想那么多,他还惦着回修道院洗个澡呢,刚才弥撒上那洗澡水味儿不正,现在全身酸臭酸臭的。 “不对,你不叫逗你玩。” “啧,小大人诶,脑子还挺好使。”刘永禄想起来了,那天去马戏团和地中海碰头时自己也带着小虎了。 “我大名叫瑞奇.鲍德温,不过你还小,等你上学了要爹妈还没领走可以跟我姓,你就叫小虎.鲍德温。” “骗子。” 小虎突然又生出了多余的感官,那是他从诞生到现在都未曾长出的,父神没有给他,只给了智慧和奥秘,母神也没有给他,只给了生命和进化。 这些感官每日还在往复增加,这是他从混沌星云中无从窥见的,人类将其命名为好奇,好奇又伴随着欺骗。 “为嘛粗来?饿了?待会儿回修道院我下碗面,咱爷俩一人一碗。” 刘永禄是真饿了,他记得修道院的厨房里有干面和鸡蛋,回去煮碗面吃吧,他可没注意到身后那只诡异的大狗。 小虎被刘永禄拉着,一步步走向修道院,他伸出右手朝身后的大狗比了个手势,那团吞噬一切光亮的黑暗连同大狗这才凭空消失,彷佛从没来过。 回到修道院,刘永禄带着小虎吃面又洗了个澡,最后把他送回到了房间。 “睡吧,明儿早起我粗门办点事,你先自个儿玩。” “故事。”那名唤好奇的感官再次开启了。 “行吧,讲故事,讲个嘛好呢?给你说个聊斋你还睡得着觉吗?” “拴娃娃。” 这次换成刘永禄吓一跳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以来还没听说过有人听过相声呢,这孩子怎么知道拴娃娃!?不过点的还真不赖,自个人小时候睡之前也爱听这段。 他可不知道小虎每天晚上都站在那听自己溜活儿,拴娃娃他至少听三遍了。 “这孩子不错,这是我的儿,我喜欢这个娃娃,你妈把你包起来了,赶紧交给丫鬟……” 修道院的小屋里,小虎平躺着睁着双眼,黑色的瞳孔盯着屋顶,耳旁则全是刘永禄的相声。 …… 蜡像馆三楼的书房里,刘易斯低头翻阅着信件,不时捏捏自己的眉心。 昨天刘永禄走后,他清查了一下礼拜堂,教徒们虽然损失了十几个人但他不放在心上,都是些家伙可有可无,自己有心随时可以补充上。 但巨釜却完全碎裂了,那是传承了几百年的祭祀器皿,无法修复,他也不懂重铸,况且即便能重铸,自己能否能承受其代价也是一个问题。 巨釜存在与否与弥撒仪式关系紧密,死骨滩涂那边需要圣餐,没有圣餐父神的子嗣就会震怒,这种后果是他无论如何都难以承受的。 况且他还要攒下些圣酒,他拿出一封极其简单的信函,上面只写了一个地点以及时间,地点是萨宾斯森林,时间就在下个月初。 这可是他费劲了心思才搞到的邀请函,他的本意是拿圣酒换取一个方法,一个彻底解除诅咒的方法,他听说森林中的神秘集会上会有不少神祇的地上布道人观礼,从这群人身上自己也许能交换来自己想要的东西。 自己的远亲们已经被禁锢在那片土地太久了,自己有时甚至都能感受到它们内心的暴戾与躁动。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刘易斯不慌不忙地把信件整理好锁进了抽屉。 五分钟后,四个人进了房间,头前两个是查理和哈罗威,教团内的高层,后面两个人则是两位十五六岁的少女,只不过它们动作僵硬,面无表情,就连眼眶中的眼球都没有丝毫转动,那是他所有蜡像中服从性最好的两个。 “刘易斯先生,我们昨夜带着圣餐和圣酒去杜鹃河与独眼麦克交易。但独眼麦克的人却……迟迟没有出现。” “什么!?” 刘易斯最担心的事还是出现了,难道自己这个远方表兄擅自违背和神祇的契约离开了滩涂吗? “等了两个小时,没有出现,我们又发了特殊信号,还是没用。” “所以你们就拉着圣酒和圣餐又回来了?” 哈罗威听出了刘易斯的愠怒,颤声继续说道:“我们顺着杜鹃河搜索,想找个高处看看对岸的情况,就在一处浅滩发现了这个。” 哈罗威闪开了身子,两个蜡像还拖着一个巨大的帆布包裹,打开包裹一具人形尸体出现在了刘易斯眼前。 那是一具极其古怪扭曲的尸体,他的腰部以下长出了节肢动物才有的复数鳌足,上半身又像是蛙类,手上长蹼,脖子和脑袋的连接处有腮。 尸体看来已经在水里漂浮了好几天了,早就鼓胀发白,但还能看出怪物死前的古怪的表情,他似乎充满恐惧又满怀期待,脸上还凝固着渗人的微笑,像是沉醉于某个虚幻梦境。 刘易斯用白色丝巾捂住口鼻,皱着眉头离近观察,这是自己的远方亲戚没错,他们更换的圣足就是最好的证明。 可上半身的变化又是怎么回事?家族百年来的记载中没出现过类似的描述,这看来也不是世俗争斗能造成的伤害,难道是不小心窥伺到了其他神祇? 刘易斯摆摆手,让哈罗威把尸体拖走,蜡像则走进屋内,坐到了一张精美的蜡质茶几旁,拿起了茶杯维持回了原本的动作。 它们已经离开蜡像馆太久了,身体内虚弱的灵魂快要坚持不住了。 二人走后刘易斯狠狠地踢了一脚书桌,最近发生的一切实在太糟糕了,甚至已经动摇了他在神祇面前的根本。 敲门声再次响起,这次进来的是桃乐丝,她今天特意换上了一件低胸连衣裙,腰封把纤细的腰肢捆缚的盈盈一握,更凸显了胸前的风情万种。 “亲爱的,脸色不好,生气了?” 桃乐丝用手去挑刘易斯的脸颊,却被刘易斯粗暴地攥住。 “是豆先生来了,你不是召集我们下午来听他的长篇大论嘛。” 刘易斯此时脸色才转好了一些,对啊,自己还有这个豆.JR.尼瓦尔,他可是神祇知识方面的大行家,不管是独眼麦克的事儿还是重铸新釜都可以问问他。 “带他进来……算了,我亲自下去接他。” 桃乐丝皱了皱眉,刘易斯的心情好像来了个180度大转弯,脸上的焦躁不见了,换上的则是期待和欣喜。 刘永禄被请上来后待了没有三分钟,教团内的高层已全部到齐。20余人,刘永禄扫了一眼,一半都是年轻貌美的女性。 高层们此时也用好奇的眼神打量刘易斯先生身边的年轻人,这人年纪不大,瘦脸,棕色乱发,最让人琢磨的透的是此人脸上挂着的神秘笑容,那笑容彷佛有种魔力,让他们为之好奇,忍不住发笑。 昨天晚上救济所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高层们其实也都捕风捉影地得到了一些消息,据说是有调查员渗透了中层,神祇都被迫现身。 最后还是这位豆.JR.尼瓦尔小祭力挽狂澜又把伟大无序的神祇请了回去。 “先和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豆.JR.尼瓦尔先生,从今天开始他就是我们教团的新高层。” 众人呆若木鸡,都忘了鼓掌,这位豆先生听说是外乡人,刚来了艾克赛尔一个多星期就当上了高层?天知道屋内的人都是花费了多少钱财,又耗费了多少时间才熬到今天的位置。 刘易斯也从众人脸上看出了他们的心思,清了清嗓子继续道: “豆先生是位深邃而睿智的神秘学者,它不仅亲眼见过伟大不朽的巴萨坦,还和其他神祇有着超越契约的远古联系,昨夜的事儿你们可能听说了。” “神祇现世!不可被凡人窥伺的知识倾溢而出,全靠豆先生一己之力,完成了这场难以言说的宏伟弥撒。” 他这么一说,高层们脸上都露出了敬畏之色,他们虽然供奉神祇,但其中的艰涩奥秘是无论如何都难以窥探的,眼前的人竟然能以凡人之躯侍奉两位神祇?这等人物就算要自己开创教团,也是轻而易举。 “啪啪啪”庄重肃穆的掌声有节奏的响起。 “下面我们就让豆先生说说,让他指点一下我们的教团事务,避免再重蹈覆辙。” ------------ 第29章 开会 刘永禄从椅子上坐起来,往那一站就开始了: “教友们!今天,我们要解决,教团的渗透卧底问题。” “首先,我们要统一思想,统一步骤地,为了根本解决渗透卧底问题而努力!” “教友们,我们想,在原始共产社会,人们是不会祈祷滴,更谈不上有什么弥撒,在那时候呢,也发生不了当前的,教团所存在的渗透卧底的问题……” 最开始刘永禄说时,这群高层还听的挺认真,但听了10分钟发现这豆先生说话怎么没重点呢,翻来覆去净是车轱辘话。 最后还是刘易斯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豆先生,具体有什么措施。” “问的好,那么下面我就说说具体的措施。” 刘永禄其实也不愿意站起来废话,他一直在脑子里组织语言呢,自己又不是真想给这群邪教徒出主意,最终目的还是得把调查工作完成不是。 “首先,我提议先把弥撒时穿的长袍换了!” “长袍换了?”桃乐丝面露疑惑。 “那么大的长袍,连着兜帽往身上一套,谁分得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调查员要想真混进来,还不跟玩一样?” 刘易斯觉得有几分道理开口说道:“那换个长袍穿什么呢?” “穿什么?穿制服!高层穿黑色的的,中层穿褐色的,普通教徒穿白色的。当然颜色我只是举个例子,颜色你们可以自己商量。” 刘易斯颔首表示赞同。 “除了长袍外,每个人佩戴工牌!上面写好了自个儿名字,穿制服不戴工牌者一律按调查员论处!” 很合理,只是改换制服还是有被渗透的可能,但戴了工牌后起码就知道了各自的姓名,出了乱子想去清查也多少是条线索。 “三处秘密弥撒地点门口,放置一个盒子,每个教徒进门出门都需要打卡。” 太合理了,这招一出,高层就可以及时且快速地清点人数,做到对今天礼拜堂内观礼的教徒名单了如指掌。 “大致就是这么三点,刘易斯先生你如果有什么补充的再说两句。” “我没有什么要补充的了,大家看到了没有,什么叫专业?这就叫做专业!” “还有一个问题,我得问一嘴,我们平时弥撒有没有什么规章制度?”刘永禄偏头看向刘易斯。 “规章制度?” “就是一整套流程啊,最好把之前的记录也留个底,未来的发展目标也做个规划,清晰的章程弄出来了,卧底被盘问就更容易露馅,我们大伙儿也好有个奔头儿。” “这倒是没有……”刘易斯一阵心虚,毕竟他这个教团产业最开始算是家族产业,也就是最近几十年,自己接手后才发展到了今天的规模,所以刘永禄所说的这套流程,历史一概没有。 “啧,那可不行,刘易斯先生,这我就得说你两句了,作为领头人,你得把地基打好啊,从今天开始你负责写这个吧。” “好,好,没问题。”刘易斯立刻从抽屉里拿出来了个笔记本表了态,想了想又开口问道: “但是……豆先生,我没写过这个啊,从哪开始写呢?” “没事,我教你,你就先写日记吧,把过去那点事,现在每天该干的事儿,未来想干的事儿都记录清楚。 别偷懒,多写,每天照着两万字写。” 刘易斯脸色一变,多少?两万?要是按照这个写法,自己从起床到睡觉没别的事儿了,光写日记玩了。但为了在高层面前表示支持刘永禄工作,也只能点头。 刘永禄倨傲地扫了两眼,行,这两招下去自己这卧底生涯差不多也就到头了。 调查异教徒?怎么算个头儿?其实从站起发言开始他就一直在琢磨问题,让自己单枪匹马把这群人都枪毙了?他也没这个本事啊。 调查调查,掌握全部情报不就得了,这群人以后都穿着制服戴着工牌还打卡弥撒,等自己回去后让当地治安官或者军队掐着点儿抓捕就完了,一抓一个准儿。 而日记就更关键了,自己知道的,自己不知道的,都让刘易斯主动写清楚,过几天自己把日记本一偷溜之大吉,这任务就算圆满完成了。 刘永禄坐回去正想好事儿呢,刘易斯开口了: “豆先生,我还有两桩烦心事儿,得问问你。” “刘易斯先生你说。” “死骨滩涂你是去过的,独眼麦克现在联系不上了,今早教团内的高层还从杜鹃河滩带回来了具怪异的尸体,你能帮我分析分析什么原因吗?” 刘易斯说完给人群里的希尔盖打了个手势,不一会儿功夫,那具扭曲的身体又出现在了房间中。 刘永禄低头一瞧,嚯,美蛙火锅拼接了半只河螃蟹! 螃蟹这戏他没有,但美蛙火锅可再熟悉不过了,联想到自己的经历,他侃侃而谈,说某个海岛如何如何,上面有个石碑如何如何,这怪物定然和那里有关。 教团众人大惊失色,这豆.JR.尼瓦尔先生真有能耐啊,看一眼就解读出来了这么多禁忌知识,就是不知道死骨滩涂的伊美尔家族为何招惹到了这位神祇。 他们可都不知道……这全都是眼前这位豆先生兜里那块黑石惹的祸! 刘易斯听完后心里也敞亮了不少,虽然没找到解决办法,但起码先把原因搞清楚了不是,主意再慢慢想吧,豆先生再厉害也没法当场让他解决。 “还一件事……”刘易斯单手虚抬面向眼前高层,他原本的意思是想告知一下巨釜的损毁情况,这毕竟动摇了教团的根基,还是自己说出来好,如果藏着掖着,事后如果让高层打听到了,反而会动摇军心。 “心腹的事儿?”刘永禄是个小机灵鬼,联想到刚才谈的人事安排,以为刘易斯要选几位心腹呢,赶紧开口抢答。 “豆先生!你怎么知道我要说的是新釜的事儿!?” 这次刘易斯是真服了,心服,口服,外带佩服。 这位豆先生,不用禁忌法术,不用弥撒仪式,也没见用什么古遗物,楞能算出来自己要聊新釜的事儿? 可惜自己这个教团没有副教主这个职位,如果有的话,非给他个副教主当当不可。 “啊?刘易斯先生,还是你说吧,我不插嘴。”刘永禄知道歪打正着,赶紧假装谦让老老实实坐在那。 刘易斯更满意了,以前他总觉得这个豆.JR.尼瓦尔神神叨叨的,没想到升为高层后变得这么懂事。 知进退,懂礼貌,他是越看刘永禄越顺眼。 “弥撒用的炼金釜,因为卧底的渗透彻底损毁了一个,我们朔月的常规弥撒只能先缩减到两个仪式地点。” 刘易斯话锋一转,语气陡然高昂继续道: “但我相信,有豆先生此等洞悉神祇知识的深邃学者在,再铸新釜也是指日可待!是不是?豆先生。” 刘永禄心里翻了个白眼,表面上还得据着,单手向下虚按,意思是不在话下。 “重铸新釜是我们教团的头等大事,不过你放心,有什么条件尽管提,要钱给钱,要人给人。” 刘永禄当即起立攥住了刘易斯的手:“刘易斯先生请放心,给我一周的时间,保证完成任务。” 刘永禄心里想,一周后我早跑没影了,你爱哪铸哪儿铸。 底下坐着的高层都惊了,尤其是刘易斯的那十几位女伴,刘易斯先生最爱干净,平时有人要和他握手他一把就甩开了,甩开后还得让蜡像打你一顿,而现在刘易斯脸上的肌肉只是抖了两抖,楞没敢松开豆先生握住的手。 “行,今天就先说到这吧,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去查理的庄园里品尝一下美食。” 刘易斯把手背后小心地抽出白色丝巾擦了擦手,擦完后才故作亲热的继续说道: “豆先生,查理爵士家世代都是名厨,100年前查理的曾祖父还在纽伦特为国王做了十几年宫廷厨师,沼地所有的高级餐馆也都基本都是他家族一手操持起来的。” “嚯,那感情好了。” 刘永禄最好吃,一听有大餐眼睛都放光了。 两个小时后,一众高层来到了查理的庄园,在那里的巨大餐厅中,享受着优雅的音乐,醇厚的美酒,以及源源不断的山珍海味。 离开了蜡像馆后,高层们顿时松弛了不少,见刘永禄是教团内的新贵,纷纷靠过来攀附拉关系。 男的还好说,但十几个年轻美女实在让刘永禄有点招架不住。 这群人虽然都是刘易斯的女伴,但不是他的禁脔,获得年轻身体后她们也没少做放浪欢纵之事。 刘永禄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他是彻彻底底的调查员卧底,心里早都长草儿了,但也不敢真和这十几个美女发生点什么,生怕误了大事。 为了转移注意力,刘永禄只能尽量地把注意力放在美酒佳肴上。 吃的满嘴流油,喝的也有点上脸,刘永禄就坐在那发愣,就在此时庄园的主人查理端着一杯葡萄酒靠了过来: “豆先生,菜品还合口味吗?那道香草小羊排是不是太老了?” 还老?再生点自己抱着羊啃不完了。刘永禄用叉子杵了两下粉红的羊肉,意兴阑珊地说道: “啧,肉是好肉,但就做的吧……差点意思。” 查理一听这话心里有点不悦,但面儿上还不敢得罪,只得继续问: “那豆先生说这羊肉该怎么吃呢?” 刘永禄这才开口,要说一段烹饪高见。 ------------ 第30章 羊肉串 “这羊肉,我有四不吃!” “太生的我不吃,羊肉味儿本就重,一咬一汪水的那种,我嫌羴气。” “太硬的我不吃,羊肉老了韧性强,肉排太厚太老,我嫌嚼不动塞牙。” “肉少了我不吃,羊肉脂肪最是肥美,刚吃两口没肉了,我嫌不过瘾。” “肉太多了我也不吃,羊肉虽好,但是吃多了上火,我嫌耽误我吃别的” 嘶,这吃个羊肉还这么多讲究,查理心里也是一惊,这位豆先生还够挑剔的,自己这盘香草羊肉没想到一口气犯了人家两种忌讳,太生太少。 “那么说,豆先生,你喜欢吃哪种羊肉呢?” “嘿嘿,那再和你说说,羊肉我还有四得意。” “第一得意羊汤,心肝肚片,调好的麻酱料往碗里一铺,舀上两大勺奶白滚烫的羊肉汤,最后撒上点香菜,来一个烧饼,一口烧饼一口汤,是又得心又得胃。” “第二得意羊蝎子,红烧的羊脊骨炖到酥烂,倒到大铁锅里,不用餐具,用手抓着吃,啃完了贴骨肉再吸骨髓,一韧一软两相宜。” “第三得意葱爆羊肉,孜然羊肉,都是下饭菜,羊肉切成片炒的香滑入味,菜里的香料可得下的重点,嘿,一盘炒菜两碗米饭吃下去,保准你一天干活儿都不累。” “第四得意羊肉串,羊肉切成丁穿起来,四瘦一肥,放在炭火上炙烤着,烟熏着,调味料撒着,这小滋味儿一下就上来了,一把肉串翻一翻,神仙都要抖三抖。” 刘永禄这一番见解说出来后,查理频频点头,他祖上都是厨师,自己对烹饪也有研究,豆先生所说的四种菜色简直闻所未闻,但仔细琢磨一下似乎又大有道理。 刘永禄和查理这边白话的时候,刘易斯也在旁边啜着红酒听着呢,今天宴会的主要目的就是拉拢刘永禄,其他人组织的宴会,他十次能去个三次就不错了。 刘永禄刚才的话听在刘易斯耳朵里,那就不是美食心得,他是个聪明人,已在由此默默推算起了刘永禄的出身来历! 这四种美食不止查理没吃过,他也没吃过,刘易斯身上没有诅咒,年轻时也曾走南闯北,周游过不少国家。 摩西萨德王国只是这个世界的冰山一角,是个极西岛屿上的弹丸小国,这个世界的南方还有蛮荒的原始大陆,东边还有神秘的黄金古国,各种国家文明数不胜数,这些国家的风俗饮食和摩西萨德以及周边几个王国都大为不同。 眼前这位豆先生所说的四种菜色,不止烹饪方法不拘一格,且料理的食材部位也不太寻常,内脏脊骨摩西萨德人是绝不会吃的。 由此可见,这位豆.JR.尼瓦尔先生必是从其他国家而来,这个国家可能离摩西萨德很遥远,并且其中居民已经掌握了远超自己想象的神祇知识。 刘易斯内心里就把刘永禄定了性了,只不过他只猜对了一半,刘永禄确实是外国人,远也够远的,都不在一个世界了。至于掌握的掌神祇知识就…… 想到这刘易斯拉拢之意更甚,突然站起来拿着手里银勺敲了敲酒杯,清脆的撞击声下,所有教徒都不再说话转而看向他。 “大家可能没想到,豆先生不止是位谦逊的神秘学者,还是位美食料理领域的食客老饕,既然今天我们在查理庄园相聚,不如就让豆先生露两手,让大家品尝一下他的高超厨艺。” 刘易斯这话说完,长桌上的高层们顿时聒噪了起来,这些人本身就是沼地的贵族巨富,皆是穷奢极欲,口腹刁钻的主儿,此时也是为了奉承刘永禄这位教团内的大红人,纷纷起哄阿谀。 刘永禄呢?他倒无所谓,反正后面的任务已经定好了,等着就完了,日记怎么得让刘易斯写一周吧,更换制服工牌也需要时间,自己这几天没啥正事,不如陪他们玩玩。 想到这他嘴里叼着根牙签大刺刺地从椅子上坐起来,准备露两手。 紧跟着站起来的人还有查理,豆先生现在可是教团内的新贵,让他做菜也就是一说一笑,哪能真让人家动手啊,他说自己让厨师做,从旁指点就完了。 “豆先生,我已经喊来了后厨三位最好的厨师,还需要什么材料和厨具,您说,我让他们准备。” “炉子推一个过来,明炭明火那种,羊肉切成丁肥瘦都要有,铁签子木签子都可以弄一些,调味料孜然辣椒粉盐都准备好。” 刘永禄准备当场烤个羊肉串,煮羊汤需要时间,羊蝎子也一样,葱爆羊肉他担心没有调味料,想来想去还就是羊肉串方便又好吃。 不一会儿的功夫厨师推着所需的东西就来了,查理家的餐厅本来就大,足有三百多平米,连通着外面阳台,此时打开巨大的玻璃门加宽空间,三个顶级厨师站在阳台就忙活开了。 他们动手,刘永禄在旁边叉着腰指挥: “肉串好,四瘦一肥,肥的你得串在中间,诶,这样一口下去口感才好呢。” “调味料你别拿你那小木桶转了,弄(neng四声)个碟子或者碗,用手捏一把往上撒。” “火有点不对了,你得喷点水,这么燎,肉非糊了不可。” 刘永禄看了一会儿又感觉哪儿不对劲,转身回了餐厅,从桌子上抄起来了一个银质的圆形托盘,那托盘工艺精美,手头也不重,刘永禄甩了两下感觉份量正好。 回到阳台的烤炉旁他甩着银盘帮忙扇火,可他哪懂烤肉啊,烧烤这东西看着简单做着难,刚闪了两下火星子就飞起来了,最后还是厨师看不过眼把盘子接了过去。 “你过去,你那边串肉去,让他来烤……”刘永禄把一个蓄着挺翘小黑胡的中年厨师拎了过来。 “那个……豆先生,我只是唐尼主厨的助手,恐怕……”小胡子还有点不好意思。 “你烤,你烤味儿才能正,看你介胡子就知道是干这个的料!”刘永禄吸了吸鼻子。 胡子?被拉来的中年人也纳闷,这做菜和胡子有什么关系呢,他是个老实人赶紧开口解释: “豆先生,可我这个胡子是假的啊,是我太太喜欢我留胡子我才戴上的。” 刘永禄不知道,在摩西萨德这个时代的人已经有了佩戴假发假胡子的习惯,且以此为美,不止是宫廷内的贵妇偶尔更换时髦的假发,就连社会上的男子都会因为职业爱好等某种原因佩戴假发和假胡子。 尤其是胡子,天生的漂亮胡子打理起来非常麻烦,不止吃饭时小心翼翼,就连睡觉都得专门弄一个护套罩上,就怕把胡子蹭掉蹭乱,所以就催生出了假胡子这个产业。 眼前这位厨师也是这个情况,妻子喜欢续着小胡子的绅士风情,他就买了个假胡子每天戴上。 说话时,这中年厨师就把胡子摘下递了过去,刘永禄用手接住往自己脸上比了比,感觉挺新鲜。 “行,你继续烤吧,这胡子借我玩两天。另外你这个烤的时候还得吆喝着,口音最为重要。” “那……豆先生,该是什么口音,又怎么吆喝呢?” “你听我给你吆喝一个,羊肉串,羊肉串,WLMQ的羊肉串,吃一串想两串,吃两串想十串……” 中年厨师一脸问号,但也不敢忤逆眼前这位贵宾,只得学着刘永禄踢了秃噜的口音一边烤一边吆喝,几个厨子忙活了半个小时,肉串总算烤好。 高层们远远就闻到了烤串的香味,也是新鲜,早早在阳台站成一排,等着品尝这位豆先生制作的神秘料理。 此时阳台上,一位位穿着高雅礼服,喷着诱人香水的贵妇们接过铁签子站那就开始撸串,别说,口味当真不错,麻辣过瘾,鲜香多汁,给这群教团里的高层吃的一愣一愣的。 查理早就品尝过了,他闭着眼睛品味,脑子则回想着制作肉串的种种步骤,这是个商机,加入教团后每个月都需要上缴一定的“捐献”,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自己如果能把肉串卖到沼地各镇,绝对是笔可观收入。 “那个……豆先生,我准备以后在我的餐厅里卖这个……羊肉串,您看可以吗?”这是豆先生的秘方,查理不敢随便盗用赚钱,所以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行啊……干的过……你还可以增加点品类,烤点鸡翅大腰子嘛的。”刘永禄此时嘴里羊肉塞的满满当当,含糊着回答。 “好,那我明天就通知各个餐馆在菜谱上……” “别餐馆啊……介玩意儿……就得街上摆摊卖,餐馆吃就没那味儿了。” 查理也是一愣,街上卖?那不成小吃摊了?不过菜谱本就是人家的,人家说怎么卖自己就怎么卖呗,反正不耽误赚钱就完了。 “行,豆先生我听你的,明天起我就先在咱们艾克赛尔镇实验一下。” “记住喽,白天晚点出摊没关系,晚上最好卖到深夜,摊上多准备点啤酒。” 俩人说话时,刘易斯也走到了炉子旁,他手上垫着白色丝巾微笑着说道:“豆先生,请也给我拿两串。” 此时离得近了,刘永禄才注意到,刘易斯右手上除了那枚翡翠戒指外,还戴了一个银质手链,手链上拴着的正是他打开书房抽屉的那把小钥匙! ------------ 第31章 蜡像诡事(求追读!) 其实偷日记这事儿在刘永禄眼里不算复杂,拢共就分三步,第一步把日记从抽屉里拿出来,第二步,跑出蜡像馆,第三步,离开赛克赛尔镇。 其中第一步在他眼里最麻烦,就是打开抽屉。 几个小时前在蜡像馆给这些高层开会时刘永禄就注意到了,刘易斯书桌的抽屉上有锁,只不过不知道钥匙藏在哪,但刘永禄记住了钥匙孔的形状。 此时一看,他登时心里有数,钥匙原来在BK手腕上挂着,这倒有些棘手,他要是藏在其他地方都好偷,但戴在身上想神不知鬼不觉拿走,颇有难度,况且这个刘易斯似乎不喜欢和别人肢体接触。 不过他也不慌,就像刚才盘算的一样,现在偷到手也没用,好歹得让他写几天。 一顿羊肉串吃的宾主皆欢,宴会散场后刘永禄又极其艰难地战胜了心魔,拒绝了几位教团内女高层的盛情邀请,才抓心挠肝地回到了修道院。 未来的几天刘永禄的日程安排相当固定。 早晨先去救济所点个卯,不为别的,就为了看好了监牢里的马库斯和那位掉了卡罗尔包的教徒。现在他的身份可是教团内的高层,做点什么事儿都没人敢过问。 刘永禄找新继任的小祭要了不少催眠麻醉用的药酒,每天早晨准时准点给这俩人灌上就算完成任务。 中午回修道院吃午饭睡午觉,下午在院里陪小虎玩蚂蚁,等天儿一擦黑,他就领着小虎出门直奔羊肉串摊。 这摊子从宴会的第二天起就支起来了,起先没人光顾,渐渐的这群镇民发现,不少城内贵族都把马车停在摊前品尝,几个好奇心重的马车夫就也跟买了两串,美味之名这才打响,现在艾克赛尔傍晚的街道上,摊前烟火弥漫排起长龙,往来食客一串难求。 刘永禄当然不用排队,也不用付钱,他那张脸就是羊肉串摊的通行证,就算他今天心情好想自己烤两串都是一个眼神的事儿。 每天往摊前一走,自然有人为其备好桌椅肉串。 他通常都让服务员把他那张桌摆的远远的,羊肉串的摊子离蜡像馆相隔两条街,刘永禄就把自己的桌搬到蜡像馆的街口,一边撸串一边监视着蜡像馆的情况。 “小虎,你嫩么把肥肉都扔了,连肥带瘦才香呢。”刘永禄一口扎啤一口肉串好不快活。 而坐在他对面的小虎还是那副样子,眼神空洞地撸着羊肉,只不过面前多了一小坨他甩下来的肥肉,听刘永禄问他话才机械地摇了摇头。 “没口福啊这孩子,过两天我还准备说让他们烤点大腰子呢,你要不爱吃肥的,估计也不爱吃腰子。” 他眯缝着眼睛观察着蜡像馆三楼的书房窗户,时值9点,里面的灯依旧亮着。 刘易斯还趴在那写日记呢,他已经托人给自己买了台打字机,下周就能送到,每天两万字当真是人写的?这两天自己鹅毛笔都写出来火星子了。 敲门声响起,是莫伦迪夫人推开了房门,她身穿轻薄睡衣,轻咬丰唇,眉目含春,面色也较前几日饱满红润了不少,整个人就像一颗熟透的桃子,端着一杯起泡酒歪着头看向刘易斯。 “亲爱的,你还要忙到什么时候?” “再等一会儿,给我半小时,不,二十分钟就够,就剩最后一千字了。”刘易斯狠狠甩了一下手腕,又开始奋笔疾书。 “好吧,你最好在我喝醉之前进来,喝醉后再玩起来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刘易斯此时把自己掐死的心都有,怎么豆先生说的时候自己就一口答应下来了呢,又硬着头皮终于写完了最后几个字,他才谨慎地把日记本锁进了抽屉。 十分钟后,一间巨大的卧室内,五个身影纠缠在了一起。 刘易斯表情疯狂,动作狂野,像是要把一天伏案写作的恶气都撒在这里,他左手边的女人是两个桃乐丝,其中一个全身上下一丝不挂,却还戴着那顶奢华礼帽,正往自己身上倾倒着蜜糖。 另一个桃乐丝仔细去看,就能发现动作僵硬,表情如凝固在那张面孔上一样,正是蜡像桃乐丝,她身上穿的是普通农家姑娘穿的棕灰色围裙,在烛火的映照下,彷佛能从她凝固的双眼中看到一股羞辱和悲伤。 两个桃乐丝对面的则是两个莫伦迪,她们的情况也和桃乐丝一般,一个赤裸的莫伦迪表情挑逗活色生香,一个穿着女招待旧衣服的蜡像莫兰迪则动作生涩,一卡一卡的。 这就是每夜专属于刘易斯的癫狂游戏,他沉醉其中,难以自拔,这是他作为神祇盲信者理应获得的奖赏,理智和善良在神的意志面前一文不值,只有纵欲和混乱才是世界应有的音符。 两个小时后,卧室的门才终于被打开,里面满是淫靡的味道。 莫兰迪妇人换好了衣服准备离开蜡像馆,她和桃乐丝不同,不是蜡像馆的常客,今天也是她第一次参与这种刺激游戏,当真是回味无穷,妙不可言。 漫步在刘易斯的蜡像馆中,她环顾四周,周围是形形色色的蜡像,他们动作各异,身旁还摆着相应的各类家具配合其动作。 如果不知道这里是蜡像馆,她真以为是某天上神祇降下了一道意志,将人间的某个瞬间永远定格在了这里。 只不过……从刚才开始她就有种奇妙的感觉,这些蜡像似乎在看着自己。 她是教团的高层,自然知道蜡像们的来历,它们的外壳虽然只是脆弱的熔蜡,但内心还藏着人类的灵魂。 他们的灵魂在沉睡吗?还能思考吗?她想起刚才卧室里的两具蜡像,那两位卑贱的穷人姑娘,她们见到自己的身体在做那种事,不知作何感想。 莫伦迪夫人的嘴角扯出了一个残酷的微笑,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自觉地她的身体又燥热了起来。 伸出手臂他轻轻抚向一具蜡像,那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他坐在一把椅子上正捶打着身前的马掌,莫伦迪认识他,他的名字叫谢尔盖,当然了,这是他如今肉体内新灵魂的名字。 而这个帅小伙的名字早已蒸发在了这个世界上。 就在他的手顺着帅小伙的脸颊滑向他挺翘的鼻梁时候,那蜡像突然机械性地抬起了头,它彷佛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他提起手中的马掌,莫伦迪才发现马掌上竟歪歪扭扭地刻着一行小字。 “杀了我。” 杀了你?莫兰迪夫人轻笑,微微的摇了摇头,神之所以能在教团践行神的权利,那是因为神的力量强大到不可形容,即便是让凡人服从已是恩赐。 眼前的蜡像就像是泥土里的蚂蚁,他们能看见人类的靴子,就觉得是不可翻越的高山,而顷刻之间能让山摇地动,这就是他们不能理解的景象。 只有恐惧和敬畏才是这种差距面前唯一残存的通路,卑贱的灵魂就该老老实实地在熔蜡壳子里藏好,被喊出来找点乐子已是对他们莫大的恩惠。 莫兰迪夫人轻轻脱掉了高跟鞋,把一只脚抬了过去,而那具蜡像犹豫了几秒便像小猫一样用脸摩挲起了她的脚。 可惜啊,刘易斯先生的手艺再好也没法给蜡像做出舌头,即便如此,莫兰迪夫人的身体依旧愈发火热。 就在她情不自禁,享受其中时,那具蜡像却突然伸出两只手狠狠扯住了她的脚裸。 这一下力气极大,莫兰迪夫人一下子失去平衡坐倒在地,她奋力挣扎,想把脚抽回来,却发现被蜡像拽的死死的,她甚至能感受到指甲嵌入熔蜡后的那种特殊触感。 她惊声尖叫,另一只脚用力去踢去踹,但无济于事,再往青年蜡像脸上看去,虽然还是原来的表情,但不知为何莫兰迪却感受到了一股扭曲复仇的可怕气息。 英俊的脸庞木讷地看向前方,寂静的黑夜里她听到了一股微弱的声音,像是小撮灰石从墙缝内向外倾洒的声音。 “啊!”她感觉自己的脚腕被掰伤了,但也就因为脚骨的变形,她才借机将脚抽了出来。 莫兰迪夫人来不及穿鞋,忍着剧痛,拖着一只伤脚一瘸一拐向前逃跑,她得快点离开这个该死的鬼地方,在被身后的蜡像杀死之前。 其他蜡像们在黑洞洞的大厅里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们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但莫兰迪夫人却感觉此时这些蜡像全都在冲着她笑。 终于来到了一个房间前,莫兰迪夫人心里默默祈祷“不要锁门,不要锁门。” 当拧动门把手的那一瞬间,她激动的简直要哭了出来,进屋后便猛地将门重重关上。 此时她才发现,自己竟慌不择路,逃进了刘易斯先生的书房,这间书房面积极大,除了容纳刘易斯那张超大号的写字桌外,还建有一墙的书架,书架的对面则摆着五个蜡像。 蜡像!?莫伦迪夫人此时已是惊弓之鸟,她惶恐地把视线投向平时放置蜡像的位置,才发现那里空无一物。 这让她微微松了口气,但心又马上提了上来,蜡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那他们去哪了? 此时莫兰迪夫人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她发现在书房离窗户最远的深处,几个人影正坐在那里,黑暗起伏,不知在做些什么。 ------------ 第32章 骨血亲族(求追读!) 莫兰迪从窗口拿起了一根挂窗帘用的木杆,仗着胆子走近那几个人影。 只见五个蜡像围坐在圆桌旁,餐桌上是蜡质的各式餐具,餐具上摆放着的竟是某具蜡像的残肢碎片,从纹理上看“食物”该是个成年男性的蜡像,他的手掌,小腿等各个部位被分到五个蜡像面前的盘子里。 这五个人相较于外面的蜡像更为栩栩如生,简直到了乱真的程度。如果不是莫兰迪知道他们蜡像的身份,肯定会将其视为活人。 餐桌上,母亲正在为其他四人分配食物,在母亲的刀下,各类蜡像器官就像烤火鸡,被切碎分离。 两个小女孩,一个十六七岁,一个十三四岁,正帮着母亲舀汤,那汤呈白褐色,有些浓稠,随着女孩的搅动,莫兰迪隐约在汤里看到了鼻子和耳朵。 五十多岁的父亲严肃地端坐在桌子前,面前摆着杯血红色美酒,他手里拿着本书面向着桌上唯一的小男孩,似乎准备在餐前考教一下男孩今天的功课。 男孩七八岁,长得胖胖的,此时已经急不可耐地啃食起了盘子中的蜡像手指。 莫兰迪夫人一直以为蜡像是不会张嘴的,但眼前这个男孩显然是个例外,他的动作虽然僵硬,但每一口都把手中的蜡质手指啃的嘎吱作响。 莫兰迪捂紧嘴巴才没发出尖叫,她缓步向后退去,屋外的蜡像虽然诡异可怕,但和眼前坐着的这一家人相比,莫兰迪却更愿意面对它们。 但她的左脚已被掰伤,一个没站稳,人朝着书桌上摔去,好在她眼疾手快用手撑住了桌子,可即便如此手掌接触桌面时还是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那摩擦声在寂静的深夜是如此突兀,如此不合时宜。 莫兰迪不敢向身后看去,因为她已经听到了椅子挪动的声音,她不知道是谁正在朝自己走来。 她体若筛糠,瑟瑟发抖,身体不敢挪动分毫,心里就盼着那五个蜡像放过自己,可一只蜡手还是搭上了她的肩膀。 那是一只冰冷僵硬的手,莫兰迪夫人挣脱了几下都无济于事,她被那手箍的死死的。 她只能转身,眼前的是主妇那张好客的呆板笑脸,她的手从莫兰迪的肩膀滑向她的手掌,将其拉向了餐桌,莫兰迪捂住嘴巴不敢反抗,此时就连脚腕传来的剧痛都无法驱散她心中的恐惧。 餐桌旁有五个人,却有六把椅子,莫兰迪夫人此时才注意到,两个小女孩早就站起身把空余的那张椅子拉了出来。 莫兰迪夫人此时脑海一片空白,只能任由蜡像把自己按到椅子上。 过程中,小男孩和父亲的脑袋也跟着转动,一直注视着他,蜡像没有表情,也没有眼神,莫兰迪夫人却隐约能感受它们带给自己的复杂情绪。 有回忆,有怨毒,有残忍,有威胁,蜡像们将她当成了活着时招待的普通客人,但她不敢去想,那些客人的下场会怎样。 莫兰迪夫人坐下时才发现,自己所坐空位的桌前放有一张黑白照片,上面有六个人,中年夫妻,小男孩,两姐妹都在照片里。 而多出来的一个人是位阴翳青年,照片中他一个人站在角落,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这张脸看着很熟悉,莫兰迪夫人猛地惊觉,这是刘易斯先生年轻时的样子! “我是刘易斯教团的高层,他的女伴,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莫兰迪夫人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扯着嗓子嘶吼,泪水流了下来,打湿了脸上精致的妆容,夹杂着黑褐色化妆品的泪痕在她脸上分叉流淌,她的精神即将崩溃。 小女孩手指比在唇前,做了一个“嘘”的手指,才鬼灵精怪地看向母亲,似乎在征求她的意见。 主妇机械地点了点头,把餐桌中央的大盘推到小女孩面前,就如同摩西萨德所有正式宴会的主菜一样,大盘上也罩着一个银色的半圆碗盖。 小女孩揭开盖子,出现在莫兰迪眼前的是一个人形的上半身,准确的说是一个蜡像的躯干和头颅。 这是个成年男性蜡像,只不过耳朵鼻子,半个头盖骨都已被削去,脑袋上只剩仅存的一只眼睛看着自己,莫兰迪夫人知道,蜡像的身体里实际上都被塞进了人类的灵魂,那眼前的这个灵魂…… 她不敢去想,在这样的非人折磨下,人类的灵魂要承受多大的痛苦。 “啪嗒”,一片脸皮被切下放进了她面前的盘子里,五个蜡像的意思不言而喻,希望同客人一起分享“美食”。 “啊!”莫兰迪夫人再也支持不住了,她不顾一切地想站起逃跑。 可她在迈出第一步时腹部就遭受重击,是那个男孩!他的动作虽然僵硬,但却并不缓慢,攻击莫兰迪的是他藏在桌子底下的一条腿,一条桌上蜡像食物的腿。 莫兰迪夫人失去重心眼看就要摔倒,就在她双手凌空胡乱挥舞时,一个柔软的手掌扶住了她的双肩。 她抬头去看,是桃乐丝!是桃乐丝来救自己了,莫兰迪激动地全身痉挛,泪水更是随着急促的呼吸从眼眶疯狂涌出。 “可怜的小美人儿,瞧瞧把你吓成什么样儿了。”桃乐丝依旧戴着标志性的大礼帽,用手拍了拍莫伦迪的后背。 那五个蜡像看见桃乐丝的瞬间,似乎获得了某种明确的信号,没人再去关心莫兰迪,便又扭过头又回到餐桌,享受起了各自的晚餐。 莫兰迪此时依旧没从刚才惊心动魄的恐怖经历中恢复过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双手臂死死扯住桃乐丝,仿佛溺水者抓住了最后的求生之木。 两人离开了书房,穿过悠长晦暗的展厅,莫兰迪终于恢复了些许理智,放开了桃乐丝改用那根掀窗帘的木棍充当拐杖,亦步亦趋地紧跟在旁边。 “那些……蜡像为什么会放过你?”她也不清楚桃乐丝是否有什么特权,或掌握了什么禁忌法术。 “没什么大不了的,它们不认识我,但认识我的帽子。” “帽子?”莫兰迪心中一动,难怪桃乐丝不管在蜡像馆做什么都戴着她的礼帽。 “蜡像里装着的毕竟只是残破的灵魂,它们的视力有限,我估计只能辨认出大概的人类轮廓,所以就需要在自己身上搞出点明显的标志出来。” “当然了,前半部分是刘易斯先生告诉我的,后半部分是我猜的,但确实有效。”桃乐丝又补充道。 “那……那房间里的五个蜡像是怎么回事?他们和其他蜡像不太一样……”莫兰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那五个蜡像?那可就有意思了,他们比一般的蜡像都聪明能干,甚至还知道自己回家。 因为啊……那五个人可都是刘易斯先生的,骨肉亲人。” 这个答案大大出乎了莫兰迪的意料,她停住脚步,愣在了当场,蜡像是怎么制成的她再清楚不过了,那绝对是人世间不被允许的禁忌仪式,不止血腥而且残酷扭曲,刘易斯先生竟会把自己的亲人制成蜡像…… “哦,更正一下,说错了,只有四个人是他的血肉亲人,那个中年妇人只是他的继母。” “继母?那刘易斯先生的母亲……” “不知道,他也没说起过,应该早死了,刘易斯先生是个私生子。” 莫兰迪又想起了那张旧照片,家庭中的其他五个人都是坐在椅子上的,表情温馨亲密,只有刘易斯先生站在角落,表情阴沉。 这其中的故事莫兰迪可以脑补出来,不受欢迎的私生子,对其冷嘲热讽的兄弟姐妹,严厉苛刻的继母生父,以及……私生子长大后的残忍复仇。 “走吧,记住了,下次从卧室出来后不要乱走,更不要进刘易斯先生的书房,那五个蜡像的职责就是守护那里,再进去我就不能保证……” “不会的,我不会再进书房了。” 桃乐丝话还没说,莫兰迪就如小鸡哚米一般点头,不止是夜晚,就算是白天她都不想再去那个恐怖的地方了。 “很好,获得了崭新肉体后就更应该珍惜好小命。”蜡像馆门口,桃乐丝用手掐了掐莫兰迪的脸蛋,目送其上了马车。 莫兰迪才离开没多久,站在门口的桃乐丝就感受到,一个修长却有力的手掌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她不用看也知道,是刘易斯先生出来了。 “你其实早就能出来帮她,不是吗?” “对哦,她在大厅里发浪的时候就可以。”桃乐丝的腔调有恃无恐,带着深深的鄙夷。 “让她吃点苦头也好,不过你似乎很热衷于宣传我小时候的光荣事迹。”刘易斯的手摸上了桃乐丝挺翘的丰臀,用力一掐。 “有什么不好吗?让那群鼠目寸光的走狗们对你也多些敬畏。”桃乐丝虽然吃痛,但表情却是异常享受。 “上去等我,看来也该多管教管教你了。”刘易斯负手向前又走了两步。 “你呢?不上去?” “闷在书房写了一天的日记,总得出来透透气,放心吧,我散散步就回来,最多二十分钟。”刘易斯掏出小盒,深深吸了一口鼻烟。 二人分别,桃乐丝进屋上了楼,而刘易斯则低着头围着蜡像馆打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这一切都落到了街角刘永禄的眼中,他拿出怀表看了眼时间,已近午夜12点,他已算好了时间,过两天也该开始行动了。 ------------ 第33章 圣女画像 修道院中,刘永禄喊来露西嬷嬷,偷日记前,还有件事儿不能忘,那就是把私活儿的报酬结了。 偷完日记后很可能就没时间再回修道院收拾东西了,日常行李倒是可以先放在这,但贵重物品最好随身带走。 “豆先生这是蛋挞的配方,那件古董您跟我过来自己挑吧。” 刘永禄带着小虎活蹦乱跳在修道院住了两星期,露西嬷嬷悬着的心早放下了,甚至还有点不好意思,人家帮了那么大的忙,就收这么点报酬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好嘞,我挑挑。”蛋挞配方就是一页纸,被刘永禄折好夹在了证件里,他迈着四方步跟着露西嬷嬷就进了修道院的礼拜堂。 礼拜堂左侧墙壁有一扇不起眼的小木门,露西嬷嬷开锁推开后,展现在刘永禄眼前的是一条向下的悠长楼梯。 嚯,东西藏的还够好的,刘永禄不禁期待值又上升了几分,楼梯很长,一侧挂有油灯,露西嬷嬷一边带路一边顺手点起灯火,幽深的下旋楼梯内刘永禄闻到了一股发霉和灰尘交织的怪味。 约莫走了一分多钟,二人才到达底层,刘永禄感觉这层地下空间起码有五六米深,由于黑暗的缘故,他也看不清室内轮廓。 俩人走着走着,刘永禄就觉着左腿蹭到了一件硬物,用手一抚,石质的。 “修女,你们介地下怎么还存了个石墩子呢,齁老沉,不嫌累啊。” “石墩子?”露西修女微微转头,把手里油灯靠近了瞧瞧:“那是石棺材。” “嘛玩意儿!?” 刘永禄虽然胆儿大,但多少也有点迷信,一听是棺材蹦起来半米高,赶紧离那一侧远一点,但刚横移了没两步,又结结实实地撞上了另一口石棺。 “好嘛!姐姐,拿我打岔呢?介哪是拿古董啊,介是带我倒斗来了!” “修道院历任主教死后都会安眠在修道院地下啊。”露西嬷嬷觉得理所应当,这倒不是她胡说,不止是艾克赛尔的修道院,整个摩西萨德所有的圣女派教堂都是这个规矩。 “啧,早知道让你随便给我选一件拿上来了。”刘永禄也有点发怵,但转念一想下都下来了,还是挑件东西再走吧。 俩人走了几十步,不知路过了多少石棺,终于来到了一处木架旁。 “豆先生,您挑吧。” “介都是嘛?不会是人家陪葬的吧,拿了合适吗?” “圣女的侍奉者从来不需要俗世里的器物陪葬,这都是历任主教们的私人用品,她们死后这些东西皆归为教会,没关系,豆先生您尽管挑。” 刘永禄一听人家都这么说了,别愣着了,挑吧。 首先他先把大件儿都剔除掉,什么桌上的青铜烛台,成捆的教典书籍,这些东西都太沉,自己搬不回去。 一些丝织品他也都随手拨到一边,这些东西丢在地下室里长时间没人打理,早就生霉腐坏了,拿上去一扯准散架。 最后在靠墙角的位置,刘永禄翻到了一个半人高的画框,画框靠在墙上,黄铜材质没什么特殊的,关键是画框上的内容。 画面里一位美丽古典少女端坐在木椅上,她穿着黄褐色粗线编织的花纹长袍,双手自然下垂放在膝盖上,脸上表情祥和…… 祥和这一印象刚一出现,刘永禄就感觉自己形容的不太准确,她的表情变的非常庄重神圣,就像是面对着成千上万的匍匐教徒,正朝她膜拜祈祷,她能回应这些愿望,但内心中却忍不住想笑…… 不,不是庄严,她就是在笑,她在嘲笑眼前的这群庸碌凡人,笑他们的虔诚和盲信,他们对名曰语言的东西深信不疑,坚信着其中饱含着深刻力量,却不知,语言才是一切混乱的根源。 混乱,渐渐的,女孩的脸便看不清了,她的眉眼还是那么和谐美丽,但刘永禄就是感觉越来越模糊,这种投射在脑海里的印象和视觉无关,那是一种更原始更纯粹的念头倾向。 他彷佛能从女孩的脸上找到一切问题的答案,但不能开口提问,因为一切语言都是徒劳,根本无法概括他的脑内的想法。 在寂静的对峙中,他感受到了光,那不是身旁修女手中油灯带来的,而是从画中,从女孩脸上所散发的光晕。 光晕渐渐凝实组成了一个金黄色的球体,球体的表面像是被揉烂了的锡纸,有着深深浅浅的凹痕,它不再能回答问题,反正生成了一个巨大的疑问。 这个疑问只和刘永禄有关,是属于他自己的特有问题,困扰纠缠他的根本问题。 问题投射在金色圆球内,圆球表面荡起了阵阵涟漪,似乎在思考他的问题,但一直找不到恰当的答案。 光球激烈抖动,它又开始变化形态,无数具人形轮廓从球内凸现出来…… “啪”画框前的刘永禄只感觉有人推了下自己的肩膀,偏头一看才发现是露西嬷嬷。 “姐姐,我看这幅画看多久了?” “圣女的画像吗?就三四秒吧。” “是吗?我感觉都看了半年了呢……”刘永禄挠了挠后脑勺,他确实感觉自己看了很久,有些画面甚至维持了上百天。 “刚才豆先生你还喃喃自语来着,好像问了个问题,嘎巴菜和老豆腐的卤子有嘛不一样……这是什么意思?” “嗨……一个原则性难题,别管这个,您刚才说嘛?介就是你们圣女?” 刘永禄虽然在修道院住了半个月,但其实没怎么进过礼拜堂,况且礼拜堂内的雕像都是用纯白石头雕刻而成的,和眼前的画作比要苍白刻板了不少。 “这幅画……是初代主教菲奥娜耶绘制的……”露西嬷嬷仔细地观察着画下面的笔迹落款。 “你们以前看这画儿……没感觉有嘛问题吗,比如看了愣神,胡思乱想?” “没有,这只是一副圣女像,只不过使用的是当时流行的绘画技巧。” “行吧……”刘永禄觉得这幅画像确实挺新鲜,无奈体积太大,自己想搬也搬不走,最后他在画像旁选了一个放大镜。 这东西和成年人手掌差不多大,手头儿挺沉,从镜框被腐蚀出的锈斑来看,材质不怎么名贵,手柄处也已发黄开裂,用的应该是某种生物的牙齿。 放大镜的镜片有点脏,中心处还有一坨红褐色污点,刘永禄用衣角擦了半天也没擦掉,他借着灯火仔细看才发现这污渍是被夹在了两个凸透镜之间,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做的。 “行了,就它了。”刘永禄顺手就把放大镜揣进了衣服口袋,准备到新纽伦特找个当铺给卖了。 选好东西俩人转身出了地下室,墙壁两侧烛火也被露西嬷嬷顺手熄灭。 死寂般的黑暗里,那幅画像上的圣女突然转动眼睛,朝着刘永禄消失的楼梯诡异的笑了笑。 …… 修道院刘永禄的客房里,小虎蹲在地上摆弄着刘永禄准备好的两个器皿,一个是盆,不大,但是挺宽,是修道院洗牲口用的。 现在里面盛的都是臭水沟里的腥臭脏水,有稀有干,不止恶心,而且臭味弥漫。 一个桶,挺深,是刘永禄找露西修女要来的,平时洗衣服用的,现在里面盛的是清水。 从刘易斯身上偷钥匙的事儿,刘永禄就准备靠这俩家伙事儿完成了。 在刘永禄眼里,执行这个任务主要有两个难点! 第一个,刘易斯这人太精了,很谨慎,其实这一星期里刘永禄找过各种借口进过蜡像馆,发现刘易斯这人待人接物不管什么时候都保持着一定距离。 别管多熟的人,多关心的事儿,他也要加上三分小心警惕,如果自己主动找上他寻找身体接触的机会,以他的心性,一准儿能品出来不对。 所以必须得让他主动来找自己,只有这样,他才能放松警惕。 第二个,就是整个偷日记的流程是个时间差的活儿,太早了不行,大上午的,自己把钥匙拿走了,刘易斯写完了日记一锁抽屉,直接露馅。 太晚了也不行,刘易斯都睡着了,自己不能摸上他床偷钥匙吧。 所以,时间看似充裕,但机会稍纵即逝。 自己只能在晚上9点之后,11点之前把钥匙拿到手,然后等他睡着了再去偷日记。 这一星期,别看刘永禄天天就是撸串喝酒,不着四六,但心里一直都算计着呢! “小虎,掰掰教你的词儿记住了吗?” “涮涮,涮涮一磅。” “对喽。你就推着小车跟着我就完了,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 刘永禄怕小虎劲儿小,搬不动木桶,还专门给他找了辆手推车。天一擦黑,7点来钟快到8点,刘永禄自己顶着盆,小虎推着车就出发了。 去哪了?还是直奔羊肉串摊。最近这一星期艾克赛尔镇七八点的时候,就数那人最多,况且摊子离蜡像馆也近,自己干这事儿必须得让刘易斯知道。 到了摊前刘永禄在那嚷嚷: “摸摸啊,摸摸啊,十便士摸一回。” “祈福来财的福灵水儿,十便士的小玩意儿。” “花钱不多,福运不少,过着村儿可就没这店了。” “摸啊,你活到了七十七八十八,活白了胡子老掉牙没摸过福灵水儿,算是白活了啊。” “摸完看,灵不灵,十便士钱不多,哪位摸摸。” 还真有那不开眼的,本来在旁边等着吃羊肉串呢,一听刘永禄这套说辞,挺好奇当时交钱就要试试。 刘永禄顶着那盆呢,收好了钱往那位身边一凑合,就让他把手伸里面去了。 这倒霉蛋手进了盆,还在里面还搅合了两下,感觉没啥特别的,就抽了出来,借着月光一看一闻,当场就要吐了。 此时,小虎推着小车跟在后面也吆喝上了: “涮涮,涮涮一磅。” ------------ 第34章 爱干净的刘易斯 这倒霉蛋这会儿也明白刘永禄有多缺德了,抬手就要教训一下他俩,但借着朦胧的灯火,他看见推车的小男孩左手的六根手指头。 恶魔之子! 这人又把手放下了,老老实实从兜里掏出来一磅钱恭恭敬敬地交给刘永禄,把手放桶里涮了涮。 他刚“享受”完刘永禄的福灵水回去继续排队,旁边的人就问他。 “怎么样,真能带来什么好运吗?” “啊……啊,挺灵的,我一摸完就感觉大有不同。” 这人啊,往往都有这类心理,自己倒霉了垂头丧气,但要看见别人也倒霉,心里立刻就能好过一点,这位老兄也是如此,如果一条街的人就自己是这个沙雕,他肯定憋屈,多少得拖几个下水。 有他这么一宣传,立刻又有几个人过去“享受”。 刘永禄一边做着缺德买卖,一边用眼瞟着街上,没多大功夫,就见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从身边经过,马车内戴着华美帽子的贵妇还降低车速朝自己看了两眼。 成了,刘永禄今天出来耍宝就是演给桃乐丝看的,前几天蹲点他早记好了桃乐丝去蜡像馆的时间地点,今天就是要靠她来引刘易斯上钩。 果然,五分钟后桃乐丝进了蜡像馆直接敲门进了刘易斯的书房。 “亲爱的,你猜我在来的路上看见了谁?” 刘易斯还闷着头奋笔疾书呢,手腕子都快写脱臼了,他没抬头,不耐烦地问了一句。 “谁啊?” “你的那位豆.JR.尼瓦尔先生。” “哦?他出来做什么了?”刘易斯来了兴趣,停住手里的笔走到窗前向下张望了张望。 “在旁边的红树巷卖福灵水呢。” “福灵水?和圣女派的赎罪券类似的勾当?”刘易斯微微皱眉,但随即舒展,他脑补出了刘永禄此举的目的。 教团内高层每个月都需要支付一定数量的“捐献”。这钱对于其他高层其实还能勉强接受,毕竟这群人不是贵族就是富商,有家有业,掏的出来。 但豆先生不行啊,他是从其他国家游历而来的神秘学者,估计没什么存款,这才想出了个福灵水的小生意。 倒是自己马虎了,应该提前和豆先生说清楚的,只要他能重铸新釜,这笔钱他可以不用担心。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圣女派的那种唬人把戏,不过我听体验过的人都说,效果不错。” “哦?” 刘易斯一挑眉头,但他今天的日记任务还差几百字没写完呢,踟蹰地看了眼桌上的日记本。 “你去捧豆先生的场,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因此日记少写一些他绝不会有什么意见。” 桃乐丝这句话算是说到刘易斯心坎里去了,现在只要不让他写日记,让他干什么都行,想到这里他从衣架上拿起外套就出了蜡像馆。 红树巷里,刘永禄顶着铜盆还在那吆喝呢: “摸完看,灵不灵,十便士钱不多,哪位摸摸。” 而巷子里试过了的倒霉蛋们,也都不走,一个个杵在街上,进行他们的另类互坑式病毒营销。 “坎德拉,你不去试试嘛?刚才我试了一下,心灵似乎获得了宁静,那是我在圣女的雕塑前都没有过的平静。” “早知道有福灵水,就不去告解了,我的罪今天就能得到宽恕。” “我祈祷我的孩子能成为一名出色的铁匠学徒,我现在有种感觉,这小子一定行。” “真的灵验了,我刚才就在拐角的地上捡到了……一便士。” 替刘永禄做免费宣传的人都面色古怪,像是刚呕吐过又像是在努力憋笑,但这都不妨碍一批一批的傻帽被忽悠过来“体验”刘永禄的缺德买卖。 此时,人群忽然让出一条道来,因为不少人都发现是刘易斯先生过来了。 刘易斯隐藏的身份绝大多数镇民都不知道,但他明面上的身份可是家喻户晓啊,镇上有名的慈善家,商人,艾克赛尔镇的大事小情,不管哪个领域他说话都有着相当的份量。 见他也来凑热闹,镇民为表示尊重都自动闪到了一旁,刘易斯呢,态度谦顺温文尔雅,和不少镇民都打了招呼。 “豆先生,福灵水嘛?我也来试试。” “呦,这不是刘易斯先生嘛。” 刘永禄故作惊讶,但随即又压低声音小声说道:“上不了台面的小玩意儿,但攒下来的东西却对咱们教团大有帮助。” 刘易斯听他这么说频频点头,细一琢磨,估计这是豆先生加入教团前习得的禁忌法术,他游历各国时也曾听过一种说法,人身上的运气也是一种能量,可以被收集利用。 说不定豆先生现在所做的工作,就是重铸新釜的重要一环!那今天自己就更得卖卖力气,支持一下他的工作了。 想到这,刘易斯掏完钱垫着脚,两只手都放进去了!放进去后他还作洗手状,在那搓了两下。 “感觉里面材料丰富,这个长条形软软的是乳香吧,豆先生有心了。”一边搓他还一边捧着。 “豆先生,一般要泡多久?” “你觉得行就行,时间不关键,关键是心诚不诚。” 刘易斯把手从盆里拿下来就要去掏口袋里的丝巾,可提鼻子一闻,咦?哪来的一股臭味啊。 他皱着眉头顺着臭味找了两秒,才发把视线锁定在自己这双手上,离近了一看,好悬没呕过去。 此时旁边的小虎推着小车又过来了。 “涮涮,涮涮一磅。” 刘易斯用不可置信地眼神看着他的豆先生,那意思是“你逗我呢?”而刘永禄,回以的还是那个招牌式的莫名微笑。 “都是正常流程,福灵水是打……女巫那得来的配方,一般人承受不住,摸完得赶紧洗手稀释一下。” 刘永禄一看目的达到也不用继续坑人了,把那盆脏水从脑袋上放下来,很主动地帮刘易斯洗了手。 刘易斯此时人都麻了,从双手到头皮全麻,他小时候在家里被百般虐待,洗澡盆洗厕所的活儿都是他来做,所以弑父后他就有了个习惯,不再碰任何不干净的东西。 没想到今天刘永禄的缺德买卖帮他破了戒。 双手浸泡在凉爽干净的井水中,刘易斯心里才好过了一些,但他可不知道,刘永禄帮忙在桶里搅合的时候,就偷偷把他的手链掉包了! 这手链是刘永禄提前找铁匠做好的,和刘易斯手上的从款式到颜色都差不多,只要刘易斯不真用它去开抽屉,一时半会儿绝看不出毛病! 福灵水对刘易斯的冲击太大了,他用白色丝巾擦干双手后还又闻了闻,依旧残存着一股让人不愿遐想的难闻臭气。 他失魂落魄,也没回应身旁桃乐丝的关心,自顾自地回了蜡像馆,回去后第一件事就是吩咐自己的蜡像准备两大桶洗澡水。 刘易斯这边的反应完全在刘永禄的意料之内,自己这个卧底任务今天也算卧到头儿了,晚上把日记一偷走,就来个远走高飞。 “小虎,你去收拾收拾东西,在镇口等着我,掰掰晚上给你唱段林冲夜奔。” 小虎呢,没说话,他帮刘永禄收拾好了铜盆和水桶后拽住了刘永禄的衣角。 “啧,你别跟着我啊,掰掰待会儿干的这事儿……略微有点危险,带着你不方便。” 刘永禄这边准备着晚上用的各类工具,小虎漆黑色的空洞眸子则盯着远方的蜡像馆,他彷佛能感受到里面扭曲灵魂的无声哀嚎。 …… 半夜一点,刘永禄蹑手蹑脚翻进蜡像馆,有一扇不起眼的窗户,他之前来时已经在窗户下偷偷夹了张厚纸片,关不严。 不费吹灰之力找到了刘易斯的书房,推开门,宽敞的书房静悄悄的,刘永禄把窗帘拉开让皎洁的月光泄了进来。 反正今天偷完日记也算是撕破脸了,不用在意什么细节,刘永禄甚至饶有兴趣地看了看书房一侧的五个蜡像。 小男孩拿着刷子正弯着腰刷着厕所,两个小女孩则用毛巾打理着澡盆,像是父亲母亲的中年人一个洗衣服一个扫地。 “一家子勤快人,介刘易斯是真耐(爱)干净啊,捏的小人儿都那么利嗖。” 刘永禄一边说还一边拿手指头捅着蜡像,玩了几分钟觉得差不多了才蹲到书桌前用钥匙打开了抽屉。 日记本静静地躺在抽屉中央,刘永禄专门在衣服里绑了个布口袋,他也没客气,日记本,书信,反正是带得走的资料全被他一股脑塞地往口袋里划拉。 塞着塞着他感觉不对劲,屋里有动静,很缓慢很轻,像是有人摆动塑料玩具的声音。 刘永禄微微抬头,越过桌子借着月光扫了眼,没啥奇怪的,眼前的还是书房大门以及那一排五个蜡像。 脑袋刚低下去扯紧布口袋,又听到那阵怪声,而且声音更近了。 再抬头,依然没发现有任何不妥,但细一琢磨他发现哪里不对了,那五个蜡像似乎离自己更近了一些。 但是由于他们非常同步地维持着最开始的姿势和动作,所以黑暗中他就没看出问题。 想到这刘永禄整理好衣服,猛地一起身,正对上那两个女孩蜡像的呆滞脑袋! ------------ 第35章 逃亡蜡像馆 人在面对那种突然冒出来的一惊一乍时,往往有两种反应。 第一种是萎了,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找个地方躲躲,像受了惊的兔子一样能跑多远跑多远。 还有一种是惊极而怒,平时脾气不错的人,真被抽冷子吓上这么一下,心里的那股怒火腾一下就上来了。 刘永禄就属于后者,早些年上大学时他就被朋友拉着玩过鬼屋,结果呢……排队半小时体验三分钟。 进去没走两步,他就给突然爬起来的女鬼小姐姐来个一记扫堂腿,自此上了鬼屋的黑名单。 此时抬头正对上蜡像空洞无神的微笑大头。 “着家伙!” 刘永禄想都没带想的怒吼一声,抄起来手边的花瓶,“啪”的一声,铆足了劲给蜡像来了个一逼斗。 蜡像都是熔蜡制成的,不像金属那么结实,平时这群蜡像要出去执行刘易斯派下来的任务,也没遇见过这种浑人,普通人看见蜡像动缓早吓瘫了。 今天刘永禄可不惯着,一瓶子下去,空中一串浑浊的暗色液体飞溅,小女孩的脑袋“嗖”的一声就飞墙角去了。 另一个小女孩哪还顾得上去抓刘永禄,迈着僵硬的步伐就过去给她姐姐捡脑袋。 趁着这个空挡,刘永禄也冷静下来了,他之前听卡罗尔提过一嘴,要小心刘易斯的蜡像,没想到还真是活的啊! 没头的小女孩此时站在原地,张着胳膊四处乱抓,刘永禄看准时机又赏了她一脚,直把她踹的向后扑倒砸在了母亲身上。 暂时摆平了三个敌人,刘永禄趁着小男孩和父亲还没到位,撒丫子就跑,撞开了书房门头也不回直接向楼下冲。 “砰砰砰”空旷的蜡像馆展厅内,最刺耳的就是刘永禄沉闷的脚步声。 “哒哒哒”紧随而来的是五个蜡像那机械而轻盈的追赶声,它们不可能这么轻易放过闯入者,保护书房以及完成任务回家,这是刘易斯制作它们时,用戒指刻在他们灵魂深处的本能契约。 跑着跑着,刘永禄感觉不对劲,最开始蜡像的脚步声就在自己身后,但渐渐的,背后,左右两侧都响起了那富有节奏的“哒哒”声。 人家有五个人,而且这是蜡像馆,人家道儿比自己熟,开始分散围追堵截了。 再这么跑下去早晚得让蜡像逮住,不行,必须想个办法。 跑过一条直线,是一个大拐角,拐角处有一个小男孩蜡像,他是个擦鞋童,此时正蹲在地上摆着擦鞋的姿势。 刘永禄蹭的一下就坐小男孩对面的椅子上了,翘着二郎腿,在那假装是顾客蜡像,同时努力平稳呼吸,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响。 不多时,刚才那两姐妹蜡像就从自己身边走过,头前的妹妹还算正常,身后的姐姐则是两只手抱着自己脑袋在走。 脑袋被捧在手上就和坐着的刘永禄一个水平线了,刘永禄甚至感觉到那颗冰冷的蜡像头微微碰到了自己鬓角的头发丝。 刘永禄不敢斜视,眼珠子往一条线上盯,努了个斗鸡眼,努力不去接触视线。 两个小女孩蜡像在原地迟疑了几秒,似乎也在思考闯入者为何突然消失。 好在一时没看出破绽,两人又继续向前搜索,刘永禄松了口气,心里盘算的是等它们回了书房,自己再从正门出去。 但“哒哒哒”的徘徊声却一直没断过,听起来像是这一家子蜡像在蜡像馆内打转,刘永禄不知道刘易斯刻在蜡像灵魂上刻的是死命令,不找到入侵者绝不回去。 越等刘永禄越着急,可就在他不在意的角落,眼前蹲着的蜡像小孩却悄然开始动了。 最开始刘永禄只感觉有在人摸自己的脚……后来感觉自己鞋带让人给松开了,再后来那只脚的鞋都被摘走了。 哎呦喂,刘永禄心里这个气啊,自己今天当贼进来偷东西,难道还有同行?而且要偷自己的鞋? 微微低头向下看,正看见蜡像小男孩那张僵硬的讨好笑脸,原来是它把自己鞋给扒了。 小男孩的手指向刘永禄屁股底下垫着的报纸,刘永禄借着月光仔细看了看,蜡质报纸的空白处刻着行小字。 “杀了我。” 杀了你?如果是平时刘永禄绝不介意帮个忙,找个桌子腿把蜡像cei(四声,砸)了呗,举手之劳。但眼前不行啊,自己是一动也不敢动。 刘永禄试着给了小孩一个最和蔼的笑容。 “等掰掰我脱了身给你个体面,要不帮你我就不是人揍的!”他心里疯狂呐喊。 但也不知道是自己的眼神不够真诚,还是因为蜡像灵魂残缺,智力跟不上,反正擦鞋小童完全没搭理他那套,上手开始脱袜子了。 嘛意思,小小年纪,难道还有什么特殊癖好!? 就在刘永禄纳闷时,小男孩手里的小刷子则伸向了刘永禄的脚心,紧接着一股难以抵挡的痒意自脚底板传来。 刘永禄咋办?只能强忍着呗,眼泪都下来了,自从他穿越以来哪儿吃过这种亏啊,从来都是他涮人家,没让人家涮过他。 刘永禄浑身颤抖,拼命憋着笑,但挠脚心这事儿不是憋就能憋住的,足足憋了两分钟他实在受不了了,从兜里掏出一把硬币朝身后奋力一丢。 趁着那五个蜡像被分散注意力的时候赶紧跑吧! 丢完硬币过了几秒他噌的一下从椅子上蹦起来了,先是放声大笑,好好痛快痛快。 “哈哈哈哈”不自然的神经质笑声在蜡像馆内回荡。 紧接着他也顾不上穿鞋,朝着蜡像馆门口夺路狂奔,这次是真没招儿了,被逮回去就是九死一生! 好在运气不错,小男孩挠脚心时,那五个蜡像正好溜达到离大门比较远的位置,刘永禄推开大门光着一只脚丫子就跑到了大街上了。 “小样,追啊,我到家了……”刘永禄本还想说两句狂话,嘲讽一下,但一回头。 五具蜡像,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全跟了上来了。 刘永禄刚才坐在那装蜡像时,全身都绷着劲呢,出门又来了个100米冲刺,没跑两步就有点体力不支了。 这么跑下去可不行,还得想个招儿把它们甩掉。 脑子盘算着对策,刘永禄就看见前面飘来一股炊烟,提鼻子一闻,羊肉串的孜然味儿,对啊,羊肉串的摊子还没收呢。 一个急转弯,刘永禄就拐进了旁边巷子。 此时已经快两点钟了,快到人家收摊的时间了,摊前早没了食客,就剩下了俩厨子站在烤架前在那翻腾木炭,估计是检查一下有没有燃烧不完全的,捡出来明天继续用。 “你俩后面呆着去!我烤会儿!”刘永禄人未到,声音先到了。 就这一嗓子把两个烧烤师傅都吓了一跳,怎么着?两点了还有人过来吃串? 俩人里面就有一个就是查理晚宴上的小胡子,他认识刘永禄,知道这是镇里一位不得了的人物,自己老板见了人家都得低头哈腰的。 他也没管刘永禄为啥光着一只脚,这么狼狈,拉着自己的学徒就去后面收拾其他工具了。 刘永禄跑到摊前,先把外套脱了往旁边一丢,随手又把架子前的脏围裙套上,突然脑子一转,把兜里要来的假胡子贴自己脸上了。 这才长舒一口气,从箱子里掏出一把羊肉串开始烧烤。 没过半分钟,那五个蜡像也追来了,它们站在街头一阵愣神,刚才追的人就在街上跑着呢,怎么一转眼又没影了。 左顾右看愣了两分钟,还就是眼前的这个烧烤摊最可疑。 可烟尘太大,刘永禄变装后贴了假胡子,这五个蜡像眼神本来就不好,此时更拿不准了。 最后还是父亲和小男孩走了过来,它们离近了也不说话,就一动不动地盯着刘永禄。 “诶,烤羊肉串嘞,正经XJ烤羊肉串嘞” 刘永禄假装一切正常,一边操持着他那口半生不熟的异域口音一边撒着调味料。 “噫,热热的吃上一串嘛,WLMQ阿家庄的羊肉串。” 翻烤时他抬眼扫向蜡像,小男孩蜡像看着父亲,显然是觉得现在烤串的这个小胡子有点眼熟,毕竟刚才在书房闹出的动静太大,这五个蜡像可都是见过他正脸的。 “看我眼熟嘛?到过WLMQ?WLMQ美的很呐,大草原一望无际……” 刘永禄这边说着手上就开始递羊肉串,可蜡像怎么会接呢,刘永禄意思了两下就随手拿起了银盘子开始扇火烤肉,心想你俩要再不信,我就只能跳段当地舞蹈了…… 但烧烤扇火是个技术活儿,刘永禄扇了两下火星子就飞起来了。 也是这俩蜡像点儿背,刚才厨师要收摊前刚翻完炭,底下那层没燃烧完全的都被翻了上来了,刘永禄越扇火越大,可蜡这玩儿哪禁得住烧啊。 火星子上了身一沾就着,当时就把这俩蜡像点成蜡烛了,啪嗒啪嗒开始滴水儿。 小男孩和父亲蜡像此时也顾不上什么闯入者不闯入者了,迈着机械的步伐转身就跑。 他俩这么一跑可是带着火苗子跑的,慌不择路和那娘三撞了个满怀,顿时街上就又升起了三团火焰。 热蜡滴落后,不断有暗红色的腥臭血液顺着蜡像的腿往下淌,刘永禄透过橘红色的火焰甚至还能看见里面的血肉骸骨。 这五具蜡像原来是把活人融在了里面! 它们此时哀嚎尖叫,那声音刺耳怪异,既像是人类临死前的惨叫又像是怪物负伤时的低嚎。 在街上留下了一滩滩胶黏难闻的液体后,它们走向了自己的家,蜡像馆,这是刘易斯将它们做成蜡像时就刻印在它们灵魂上的恶毒诅咒。 不管任务完成与否,都要回家,回到那间书房,等待着继续被他永世折磨。 ------------ 第36章 烈火炼狱 刘易斯躺在床上做了一个很痛苦的梦,在梦中他又回到了小时候。 母亲死前给自己留了一封信,让自己去找自己的亲生父亲,但等到他来到这座富丽堂皇的豪宅后才知道自己只是个私生子。 父亲除了自己外还有两个女儿和一个刚出生的儿子。 继母的意思是把他赶出去,但父亲给他留了两条路,留下来供他们驱使,或者出去当个洗烟囱的童工,他选择了前者,那年头洗烟囱一般活不过20岁。 这五年里他名义上是父亲的私生子,但实际却是家里的帮佣和仆人,甚至连仆人都不如。 继母和两个妹妹找个机会就会教训他一顿,在梦里他又听到了那刺耳的笑声,只不过这次……笑声有些不同。 “哈哈哈哈”这是一个男人的笑声,奇怪,这笑声怎么和豆先生的那么像。 他管不了这么多,他只想活下去,但随着弟弟的长大,活下去也变成了一种奢望,父亲要把自己送走了。 送给加梵迪那个老变态蜡像师当学徒!被送去的第一天,自己就被这个变态老头儿侵犯了,据说他只喜欢十七八岁的英俊青年。 直到有一天他无意间发现了父亲的密室,知道了家族的真相,看到父亲信件上的内容他激动地简直要昏过去。 人世间的规则伦理果然都是他妈的放屁,只有欲望和混乱才是通向理想的阶梯。 他忍辱负重,故意取悦那个老变态学习他的蜡像制作手艺,一步步窃取父亲用来取悦神祇的禁忌知识。 终于在那天晚上,他完成了复仇。 当滚烫的熔蜡浇筑在了继母脸上时,他听到了她尖锐的哀嚎和毫无尊严的求饶声,那声音宛如天籁。 制作蜡像时他特意没戴手套,让熔蜡烫伤自己,他享受这种火辣辣的复仇快感,炙热的火炉就在面前,在极高温度的房间里,他的家人被他做成了五具蜡像。 完成他最早的五具作品后,他发现坩埚里还有半锅熔蜡,他一把将老变态加梵迪推入锅中,这是他人生中最不堪回首的过往,一定要在烈火中烹成灰烬。 好热,好烫,火好像从来都未曾熄灭。 床上的刘易斯在干渴中醒来,此时他才感受到不对,卧室里的温度太高了,就连一直站在室内的桃乐丝蜡像都有被融化的迹象! 刘易斯猛地推开门就看到了熊熊燃烧的烈火,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蜡像馆内会着火!? 他禁止在蜡像馆内使用一切火器的,那些进入的高层连根烟都不敢点,为什么!为什么今天会突然着火! 卧室离书房不远,走出来的刘易斯在书房前看见了那五具蜡像。 不,此时它们已不是蜡像了,外面的蜡壳早已融化,亲人的焦黑骨肉露在外面,它们炭黑的颅骨面向自己,黑洞洞的眼眶内还涌动着燃烧的火苗。 刘易斯头罩着一条毯子往外冲,蜡像馆已经待不下去了,自己得先跑出去再去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此时他下了三楼,楼下的蜡像展厅已成了一片火海炼狱,无数蜡像浑身是火,翻滚哀嚎,他们的嚎叫中不仅有痛苦还夹杂着一股解脱的喜悦。 刘易斯出现在楼梯口的一刹那,几个化为火人的蜡像便注意到了他,它们挥舞着手臂,像濒死的殉道者一般冲向刘易斯。 刘易斯本想用佩戴了翡翠戒指的右手触碰蜡像,再次改变它们的心智,但又忌惮其身上的火焰,只得侧身闪避。 蜡像本就不灵活,此时浑身燃烧更是强弩之末,几具蜡像只能笨拙地栽倒在地。 他刚松一口气,就见越来越多的着火蜡像朝自己冲了出来,它们悍不畏死,只想拦住刘易斯逃跑的去路。 手杖中的刺剑被他拔了出来,此时刘易斯也发了狠,手刃全家后他曾出国游历,学了一身不错的防身术,此时面对蜡像,他一剑一个,全都砍掉了头颅。 一路艰难前行,刘易斯全身被多处烧伤,可就在他要下到一楼时,一个擦鞋童模样的蜡像突然从角落里扑了出来,牢牢抱住了他的大腿。 烈火的灼烧感让刘易斯痛不欲生,他挥手一拳打飞了孩童的脑袋,再想走脚下却是一滑,原来孩童的身体已化为一滩蜡水,黏在了他的鞋上。 就在刘易斯准备挣脱时,一楼的蜡像也扑了上来,将他死死抱住。 这些燃烧的火人儿们,有的用手拽,有的用身体砸,誓要和刘易斯同归于尽。 刘易斯感受到死亡将至,他再管不了那么多,用佩戴戒指的手去触摸蜡像,但此时他才发现,这些身体早已濒临崩溃,捞到手中的只是一坨坨滚烫的熔蜡。 烈火中,层层叠叠的蜡像们早已不分你我,挤成了一坨巨大的人偶泥浆,他们把刘易斯紧紧裹在其中,让熔蜡灌入他身体的每一个缝隙。 …… 羊肉串摊前的刘永禄也没预料到刚刚发生的一切。 早知道蜡像这么怕火,偷偷点把火把蜡像烧了不就完了,还费这个事干嘛。 他也同样不知道那五具蜡像会选择“回家”。此时他见眼前危险已经解除,准备继续跑路,看看手里的羊肉串,刘永禄还有点心疼。 “烤好不吃浪费了,干脆把肉撸下来带路上吃吧。” 他心倒是真大,又慢条斯理地撒好了辣椒面,才找了个纸袋子把肉包好赶往镇口。 蜡像馆烧起了熊熊大火,不少民间的救火队也出动了,四五辆载满水桶的马车赶往现场,被大火惊醒出来看热闹的居民都走到街上,朝蜡像馆方向张望。 “良夜迢迢,良夜迢迢,投宿休将门户敲。遥瞻残月,暗度重关,我急急走荒郊……” 烈火映红了漆黑的天际,在嘈杂的街道上,只有刘永禄一个人逆着人流而行,口中唱的正是《林冲夜奔》! 这把火还有个好处,就是帮刘永禄转移了注意力,要不然他一个外乡人大半夜在街上闲逛真有可能会被人看出破绽。 但此时,没人再有心情理会他,刘永禄迈着四方步溜达到了镇口。 漆黑的夜间大道上,一个小小的身影托着一个小包站在路正中央,正是小虎。 小虎漆黑空洞的眸子此时也看向远方,看向那片红彤彤被烈焰染红的天际线,他侧着耳朵,仿佛在倾听着什么。 他能听到,能听到无数残缺灵魂的痛苦哀嚎,那是被折磨了无数年的灵魂们临死前的狂欢,这声音在小虎耳中宛如仙乐,他左手多余的大拇指又欢快地抖动了起来。 “踅摸嘛呢?让你等我你倒是躲好了等啊,站路大中间儿再让人给拐走了。” “啪!” 小虎正听着呢,后脑勺又挨了刘永禄一个大脖溜。 “你到底叫什么?” 小虎转过头来,干瘪单调的声音竟有了一丝起伏,似是微微怒意。 “逗你玩啊,又跟你掰掰耍贫嘴,走吧,别愣着了。” 俩人顺着小路往前走,刘永禄怕走露风声没敢提前订马车,计划的是一边走一边找辆顺路车把自己接回珀尔茅斯。 “嫩么晚,饿了吧,好在掰掰我还给你弄了点烤串,趁热吃吧。” 刘永禄拿出纸包丢给小虎,看小虎低头挑拣,他又补充了一句: “放心吃吧,肥的我都给你捡出来了。” 俩人运气还真不错,刚走了半个多小时,就有一辆马车从背后的大道上驶来,刘永禄招了个手,马车停下。 “师傅,走吗?铂尔茅斯。” “铂尔茅斯?不太顺路……”那人穿着古怪,身上披了件不合身的毛呢大衣,肥的过份,脑袋上戴着一顶脏兮兮的庄稼汉大帽,看不清面孔。 “啧,你开个价儿吧,带我过去你再去别的地儿。” “十五磅。” “嘛玩意儿?拿我找乐是吗?狮子大嘴口啊,真当我当外地的了。” 刘永禄来时才花了两磅,这人张嘴敢要十五磅,刘永禄是谁,天津卫海河边的孩子,从小到大和出租司机斗智斗勇长大的。 他张嘴就开始喷活儿,这一路天津话喷出来,五分钟不带重样的,给那车夫都喷傻了。 “嘿嘿,行,上来吧,两磅就两磅。” 刘永禄上了车还跟小虎吹呢:“嫩么样?小虎,学着点,这是社会经验,你长大了都用的上。” 上车后刘永禄才算彻底松弛下来,这一晚上太累了,虽然最后莫名其妙地把蜡像馆点着了,但一通折腾,肾上腺素飙升,现在上了车,困劲儿可就上来了。 但是马车太颠,这一路他也睡不安稳,半睡半醒迷瞪了三小时才算缓过来一点。 小虎还坐在旁边,小腰板挺的溜儿直,眼睛一眨不眨看向前方,刘永禄擦了擦口水扫了眼窗外,天际已泛起了鱼肚白,打开窗子小风儿一吹,他顿时清醒了不少。 此时窗外的景色是一片片的平整麦田,农户家的谷仓风车,极目远眺,竟隐约还能看见蒸汽火车喷吐的浓烟! 等会儿……景色不对啊,刘永禄从珀尔茅斯来艾克赛尔时坐的也是马车,虽然当时天黑,但他对周遭的景物也有印象,是成片的红树林啊。 这马车夫有问题!刘永禄心里一惊,难道是教团的余党把自己认出来了,要害自己? 想到这刘永禄怒吼一声: “师傅!你介马车也是打表的嘛?嫩么还绕上道儿了!” ------------ 第37章 圣道丁城 “别着急,瑞奇老弟,刚在艾克赛尔镇搞出那么大的名堂,火气还没小一些?” 车夫转过身,摘下头上的农夫大帽,刘永禄这才看清,乔庄成马车夫的正是“吹牛”马奎特。 “吹牛逼的大哥!你嫩么来了?改行跑出租了?” “咳咳……总部特意让我来接应你的。” 马奎特一周前接到的总部电话,让他来艾克赛尔镇接应刘永禄。 这种接应任务本来就非常暧昧,你人到了,晃一晃也算接应了,毕竟总部也没在调查员身上装监控,不可能了解具体情况。 如果是往常,马奎特一准儿是做做样子,案件还没处理妥当让自己来接应?万一特殊事件大爆发呢?异教徒,眷族还是古神,哪个是自己惹得起的? 但这次总部是让他接应刘永禄……这可就不一样了,这人是自己选好的头狮,要不……稍微冒冒险? 马奎尔人到了艾克赛尔镇郊外后又做了几天思想斗争,直到和罗杰斯的马戏团接上了头才算彻底下定决心。 好家伙,让瑞奇这小子去小镇调查,他自己混成教团小祭了?这要真是能成功脱身绝对是大功一件。 卡罗尔还和他说了两句弥撒当天发生的事儿……据说古神都被召唤来了,瑞奇愣是一个人把神全送走了,还把教徒弄死了一半? 马奎特心里一突突,这种猛人可不常有啊,自己得好好抱紧大腿,以后在特殊事件调查部混,升官指他升官,发财指他发财。 自那天以后,马奎特每天变换着身份游走在艾克赛尔镇边缘,打探刘永禄的消息。 今天半夜他伪装成马车夫正在镇口车里睡觉呢,睡到半夜就听到镇内不寻常的喧闹声,混在人群里他一看才知道,蜡像馆着火了。 一定是瑞奇干的好事儿!马奎特绕着艾克赛尔兜了一圈没找到刘永禄,推测他可能顺着大道又回珀尔茅斯了,这才接上二人。 他本意是想逗逗刘永禄,反正无伤大雅,但上车后他就后悔了。 透过手里的小镜子他能清楚地看到车厢内的情况,刘永禄在那打呼噜放屁暂且不提,可他身边那孩子怎么……那么古怪呢。 黑漆漆的一双无神眼眸呆滞地望向前方,从上车开始,几个小时里这孩子竟然一次都没眨过眼!? 马奎特甚至能感觉到,这小男孩是知道自己在偷看的,那双和夜色融为一体的黑眸在镜子里泛着妖异的神采,也许……他也在观察自己! “他叫什么……”深夜里,小虎抽冷子这么一问,差点没把马奎特手里的镜子吓掉地上。 他转过头才发现小虎指的是刘永禄。 “瑞奇……瑞奇.鲍德温。”马奎特敢和刘永禄开玩笑,却不敢招惹这个奇怪的小男孩。 “骗子。” 小虎自始至终表情视线都没有丝毫变化,应该说他就没有表情和视线,他的面孔只是一个平面,一个被称为“脸”的概念。 此时刘永禄睡醒后和他相认,俩人说清楚了前因后果。马奎特才长舒一口气,心里想,哥们你要再不睡醒我真就让这孩子给吓死了。 “大哥,咋不回珀尔茅斯呢?介是拉我去哪啊?”刘永禄伸了个懒腰,找马奎特要了点面包掰了一半塞给小虎。 “还回什么铂尔茅斯,去圣道丁城,你下个任务不是要去萨宾斯森林吗?圣道丁城就是考尔德郡最大的城市,离萨宾斯森林近的很,去着方便。” “嚯,总算进城了,圣道丁城有嘛好玩的你跟我说说。” “圣道丁城算是近三十年崛起速度最快的城市吧,听老人说三十年前这还只是个破落的小地方。 现在圣道丁城被称为机械之城,也是智慧神教的总部所在地。” “智慧神教?干嘛的?咱介儿不都信圣女吗?” “圣女教派依旧是摩西萨德最大的教派,不过最近这几十年,智慧神教的势头也很猛。 他们信奉的神名叫机械智慧与蒸汽奇迹的无上真神。” “好嘛!名儿够长的,他们自个儿记得住吗?” “嘿嘿,他们记得住记不住我不知道,但我们一般都管那玩意儿叫齿轮神,因为智慧神教的标志就是一个齿轮。” 马奎特脱掉不合身的大衣,露出了小臂上的纹身。刘永禄此时才看清,马奎特的的纹身正是圣女侧身像,原来他也是圣女派的教徒,难怪说起智慧神教语气里透着那么不份儿呢。 “介都研究上蒸汽了?嫩么还拜神呢?他们那个齿轮神还能管电熨斗的事儿?” “谁知道呢,反正他们信,这群人认为所有的机械智慧都是齿轮神赠予凡人的礼物。” 俩人一路聊,马车一路往前疾驰,到黄昏时车子已经驶入了圣道丁城。 刘永禄把着脑袋向外张望,不愧是摩西萨德数一数二的大城,气象就是不一样。 蒸汽车已是街上的主流,自己乘坐的马车反而成了异类,敞篷的汽车上坐着绅士贵妇,皆衣着考究。 一种古怪造型的自行车也夹杂其中,这种自行车前面两个轮子,后面一个,不少工人打扮的人都骑着车,后面的车筐里装着买回家的啤酒杂货。 在艾克赛尔镇,刘易斯的蜡像馆已算得上不得了的气派建筑,但在圣道丁城,五层以上的楼宇也不在少数,仰头就能看到楼顶上挂着的各色广告。 天还没完全黑,路灯却都亮了起来,不同于之前两个小镇的那种昏黄路灯,圣道丁城的黄铜灯和沿街的商店招牌把城内点缀得明亮高雅,美轮美奂。 “卖报!卖报!今天晚上美狄亚的歌舞剧又有新故事,后台事故,争风吃醋,到底谁才是圣道丁不夜城的女王。” 一个卖报的男孩在街头挥舞着报纸,他虽然穿的有些破旧,但脸色红润声音洪亮,丝毫没有营养不良的迹象。 就算是最底层的小童工过的都比别的地方要好一些,这是刘永禄心里对圣道丁的第一印象。 “来一份。”刘永禄丢过去五便士换来一份报纸。 打开之后报纸的头条就是《湖中姐妹解散后的第一次公演——美狄亚能否独撑舞台。》 “瑞奇老弟到了,你先去旅馆里休息,我给总部那边打个电话。” 十分钟后三人到了旅店,这旅店看位置不过是圣道丁城的一般街区,但旅馆内的装潢气氛和之前刘永禄所住的地方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刘永禄这边带着小虎回客房休息,马奎特则立刻拨通了总部的电话报告了最新情况。 半个小时后总部一层长廊上的咖啡厅内,奥利佛和诺曼总长面对面喝着咖啡,他们一天都在等刘永禄的消息,紧张地甚至没喝下午茶。 此时听到刘永禄成功脱出,两个人的神经这才彻底放松下来。 “如果不是萨宾斯森林的神秘集会就在两个星期之后,我就该把瑞奇调查员先调回总部。 这么高强度地连续处理特殊事件可不怎么明智。” 面对总长大获全胜后的谦虚谨慎,奥利佛微微颔首表示赞同,随即开口说道: “艾克赛尔镇治安官我已经联系好了,明天就会行动,到时负责善后的调查员也会介入,完整的现场情报过几天就能传回来。” 诺曼总长喝着咖啡吸了吸鼻子,奥利佛知道,这是诺曼总长的标志性动作,每当志得意满时就会吸鼻子。 “困扰了我们这么长时间的艾克赛尔镇事件就这么结束了。 待会儿打给瑞奇调查员通个电话,记录好完整的调查经过,我在他的调查员考核上……” 说到这,总长突然轻拍了一下脑袋改口道: “今天先算了,单枪匹马卧底半个月,肯定身心俱疲,先让他休息一天,明后天再找个时间打给他。 对了,这是我为瑞奇挑选的的搭档档案,辅助他完成萨宾斯森林的调查任务。 你和瑞奇探员也提前说一声,三天内这个人就会去圣道丁城找他汇合。” 诺曼总长把一个封的严严实实的牛皮纸袋推了过去,奥利佛扯开后一边看一边皱起了眉头。 “总长……你确定派她去当瑞奇的副手嘛?这人,不应该也是蓝玫瑰计划的候选人吗?” “不行,虽然我也想推荐她进入蓝玫瑰计划,但其他人是不会同意的,毕竟她的体质太特殊,真让她成了队长,那群老家伙就该睡不着觉了。” “那她的情况……我们需不需要提前和瑞奇说清楚?” 听奥利佛这么问,总长侧着头欣赏起了总部庭院内的风景,他数次想要开口,又骤地闭上嘴巴,显然内心也在激烈交战,拿不准主意。 “先不和他说了,如果瑞奇能成功获取她的信任,到时什么顾虑也都迎刃而解了。 现在说清楚,反而会徒增他的负担,做起事来束手束脚。” “好的,那我会在电话里和瑞奇调查员定好他们碰面的时间,我个人觉得瑞奇最好还是亲自接一下比较妥当。” “嗯,就按你说的办……” 话说到一半,总部的走廊处突然爆发出了一阵聒噪的喧闹声,有人吹着口哨有人鼓着掌,明明快到了下班时间,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诺曼拦住服务生询问情况。 “总长,有调查员回来了!被认定死在了艾克赛尔镇的卡罗尔回来了!” ------------ 第38章 拉拢 卡罗尔提着自己破行李袋进了特殊事件调查部的大楼。 在门口,已经有不少同僚提前得到了消息,等着迎接他了,这群人准备了蛋糕,香槟和鲜花守在大门口,庆祝他的“死而复生”。 这可是格里高里爵士的侄子,部内武斗派的嫡系调查员。 “卡罗尔,听说你让那群变态的疯子给关起来了,怎么样?没安排个女教徒对你用美人计吗?” 一个同僚满脸坏笑,用胳膊肘怼了怼卡罗尔结实的胸膛,卡罗尔则面容冷酷,没去理会他的搞怪玩笑。 “晚上咱们不醉不归,先在部里喝到下班,然后还是老样子,转战橡木桶酒吧!” 一个胖胖的同事举着香槟说道,人群齐齐欢呼。 “你们去吧。”卡罗尔还是板着脸,一把推开了递过来的香槟。 “给我们讲讲艾克赛尔镇都发生了什么,那群疯子祭祀的那位邪神,是不是真有那么可怕。” 有人这时已经喝多了,卡罗尔刚想发作就被一个文职模样的中年女性叫住: “卡罗尔调查员,格里高里爵士在三楼书房等您。” “好的,我马上过去。” 卡罗尔走后,人群再次爆发起了欢呼声,这群人都以为卡罗尔只是假正经,做做样子,这可实打实的劫后余生,绝对值得通宵狂欢庆祝。 临近下班,走廊空荡荡的没什么人,落日的余晖透过窗户打在走廊褐色的地毯上,卡罗尔刚上三楼,就看见一个魁梧的人影站在走廊窗前,似乎是在等他。 “格里高里叔叔,我回来了。” 魁梧人影这才转过身,他穿着一件皮质海军夹克,头上戴着一顶船长海军帽,脚上蹬着沉重的军靴。 一张大脸饱经风霜,眼神锐利,胡子被打理的一丝不苟,但仔细看就会发现,黑白交杂的胡须已经是白的多,黑的少了。 可即便如此,他的人还像他的胡须一样,威严挺拔,像一根钢钉一样伫立在黄昏的阴影里,让人看一眼就知道,这绝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 这便是特殊事件调查部内武斗派的核心人物,格里高里爵士。 “嗯,还行,胳膊腿都还在。”格里高里爵士走近卡罗尔,扶住他的肩膀,略微扫了眼他全身上下。 “叔叔,我……我没事儿。”卡罗尔突然见到亲人,又想到这几个月遭受的非人折磨,顿感两世为人,即便是铁汉心肠,也差点落下泪来。 “哭什么!废物!”格里高里爵士大手一扬,准备甩卡罗尔一个巴掌,但最后时刻还是心软了,手掌临时转向落在了肩膀上。 可即便如此,卡罗尔也没经受住,“噔噔噔”连退了好几步。 “对不起叔叔,我没能救下那四名调查员,亲眼看着他们死在了我眼前。” 卡罗尔再也忍不住泪,痛哭了起来,格里高里没去安慰,就静静地站在走廊上,看着他哭。 三分钟后,卡罗尔才平稳住了情绪,止住了悲伤。 “哭完了就跟我过来,但进了我的书房,你要再流下那懦夫的眼泪,就别怪我把你丢出去。” 格里高里说完转身就走,卡罗尔跟着来到书房门前,一抬头余光就扫到书房对面的墙上挂了一面红色锦旗。 这是……难道叔叔又被皇室授予了什么嘉奖绶带吗? 他抬眼往旗子上一瞧,上写一行大字“邪不压正,为民除害”下附两行小字“艾萨克贤伉俪赠:瑞奇.鲍德温调查员” 嘶……卡罗尔哪见过这个啊,最上面那行大字他是不理解什么意思,但瑞奇.鲍德温的名字他可认识啊。 “诺曼那个小人让人挂在这的,在我面前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只会在背后搞这些小手段。 等过两天我让人取下来,丢进垃圾箱去。” 格里高里看卡罗尔站在那愣神,顺着他的视线扫了眼墙上的锦旗,这毕竟是普通镇民送来的一份心意,他也不能一点面子不给,当场发作。 但每天一出门就看见这么个东西,格里高里就像吃了个苍蝇一样,胃里透着一股恶心。 “叔叔,别,这旗子挂在这挺好的。” 格里高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的这个侄子从小到大从来不敢顶撞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 “明天带你去医疗科做一个全面的精神评估鉴定,我看你是在邪教徒的监牢里待傻了。” “叔叔,你知道我这次是怎么活着回来的吗?” 格里高里还真不知道,这次艾尔赛尔的案子一直是诺曼那边负责,他前几天只是收到了通知,告诉自己卡罗尔还活着并且被这次执行任务的调查员救了回来。 “就是这位瑞奇.鲍德温先生救的我,他不仅调查能力出色,还是位富有骑士品质的正直绅士,当时那种情况下,他救我其实也承担了相当大的危险。” 卡罗尔声音平缓,饱含尊重,这次回到新纽伦特,见到了熟悉的城市和亲人,他才更能理解生命的可贵。 而这一切都是瑞奇.鲍德温先生给的,没有他自己恐怕早就沦为了邪神弥撒上的血腥祭品。 这旗子好啊,自己回去也要仿照这个款式做一面挂起来感谢瑞奇先生,就挂在总部最显眼的位置。 卡罗尔在内心暗暗发誓。 “进去说吧,把你这几个月所经历的事一五一十地讲给我听。” 格里高里的书房内,墙上挂满了各种和海军有关的装饰物,有老旧的舵盘,一截生锈的铁锚,不少面海军旗帜,以及某种畸形海洋怪物的头颅标本。 格里高里倒了两杯烈酒,递了一杯给卡罗尔。他则端着酒杯靠在书桌旁,听着自己侄子讲述有关艾克赛尔小镇的种种诡事。 卡罗尔其实对刘永禄如何打入教团内部,又如何成为小祭,弥撒仪式如何面对神祇,并不十分了解。 但他靠着罗杰斯提供的只言片语,以及自己的推测,还是完美地还原出了刘永禄的“英雄事迹”。 在他的描述中,刘永禄简直就是骑士罗曼故事中的英雄人物,他足智多谋,又威武勇敢,即便面对常人难以理解的邪神也能保持理智。 最后把自己救出来,留下断后更是充满了悲剧式神话的殉道色彩。 一杯酒喝完,卡罗尔口中的“传奇调查员瑞奇.鲍德温”的故事也讲完了。 而此时他对面的格里高里爵士呢?他听傻了…… 卡罗尔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年轻有为,早早地就进入了皇家海军服役,不仅能力出众,还继承了自己身上一板一眼的脾气性格。 如果说卡罗尔吹嘘,讲大话,他第一个不相信,这孩子也许有点莽撞,但绝不浮夸。 可如果如他所说的一样,这个瑞奇.鲍德温也太…… 这哪儿还是调查员啊,如果他是圣女派内的人物,以他的能力和品行死后名字前面都得加个“圣”字,以此表彰其行为功绩。 “你刚才说,他在弥撒仪式上,正面面对了两位神祇?甚至还用某种禁忌法术将神祇送回了原来的地方?” 针对某些细节,格里高里爵士认为还需要再确认一下。 “千真万确,当时的场面非常混乱,但瑞奇调查员完全没受到神祇的影响,他甚至……和其中一个神祇……有说有笑。” 恰巧格里高里爵士问的这段儿,卡罗尔就在现场,他又详细地把当时的情况说给了叔叔听。 “他念的那个……武弥撒的祷词,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事后他没解释给你听?” “没有,结束完那场弥撒,我的状态不是太好,他没说别的,先送我离开了。” 再次想起了刘永禄的救命之恩,卡罗尔的眼眶不禁又湿润了。 “诺曼那个胆小鬼,从哪儿找到了这么个厉害人物。”格里高里爵士沉吟。 蓝玫瑰的甄选计划就在眼前,本来他准备以压倒性地优势彻底接管部内的实权,但对方现在手下出了这么一号人物,绝对是个变数啊。 “这个瑞奇.鲍德温,你和他接触下来感觉他的行事风格怎么样?” 卡罗尔是格里高里的嫡系,闻弦声而知雅意,赶紧说道: “瑞奇先生的手段看似不激烈,但弥撒后,礼拜堂内的邪教徒至少死了一半,死相都相当恐怖,剩下的一半也都疯了,生不如死。” “好,这才像话。” 格里高里将杯中烈酒一饮而尽,脸上沧桑的皱纹都开始微微发红,变得狰狞了起来。 “这个瑞奇的行事作风很对我的胃口,你又相当认可他的工作能力。你说我们有没有可能把他拉拢过来?” “拉拢……这个还不太清楚。” 卡罗尔确实不清楚,他虽然吹了半小时刘永禄,但其实和他共事的时间加一块也就一晚上。 “中午我去和诺曼开会,他说考尔德郡的神秘集会他那边已掌握了一定的情报,会派一位非常能干的调查员前去处理。 你说会不会是这个瑞奇.鲍德温?” “很有可能!”卡罗尔脑子里过了一下诺曼手下调查员的名单,似乎还就是这位瑞奇最适合。 “如果是他的话……那我们就帮他一把,哼,去考尔德郡和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神秘学者打交道,不管多少条命都不够丢的。” “叔叔,让我去吧,瑞奇先生救了我一次,我也该找机会报答了,小时候你不是总教育我……” 卡罗尔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格里高里挥手打断,他不是不信任卡罗尔,他是怕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刚九死一生就遇到危险。 但嘴上不能这么说,格里高里沉吟了一下道: “你先回去,支援他的人,支援的时间,我自有安排。” ------------ 第39章 红车间 “唐王被困淤泥河,欲知何人救驾,且听明天分解。” 圣道丁城旅馆的房间里,刘永禄呼呼大睡,他累啊,坐了一天一夜的马车,一路都没睡踏实。 现在进了宾馆,躺在舒服的大床上,还没吃晚饭他就直接睡着了。 这一进入深度睡眠,自然就又登上了那处蛮荒海岸,在不知名神祇的低语中,刘永禄便又条件反射般的开始溜活儿。 他在这边说,旁边床上睁着眼躺着的的小虎就立着耳朵听,恰巧,今天刘永禄在梦里练的是单口,这段《书迷打砂锅》他还真没听过。 与此同时,伴随着刘永禄的梦话,桌子上那块黑石弥散出了一层淡淡的水汽。 这块黑石自弥撒那天后就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黑石上那些叫不出名字的植物动物图案隐隐勾勒出一层淡红色的轮廓。 每当刘永禄进入蛮荒海岛的幻梦境,黑石图案下的红线会也随之微微颤抖,有一种呼之欲出的感觉。 当然,这些变化刘永禄是没注意到的,就算是注意到了他也搞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刘永禄从梦中惊醒,拉亮手边的台灯瞧了眼墙上的钟表,11点了。 打开门发现是马奎特站在门口,此时他早换下来了那身不合身的车夫衣裤。 换上了一件精致的蓝丝绒风衣,里面白衬衣上打着领结,脚上皮鞋擦得锃光瓦亮,就连身上都喷了香水,刘永禄闻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嫩么了大哥,介大晚上的,惦着出去要跳大舞是吗?” “八九不离十,都到了圣道丁了,得好好带着老弟你去体验一下不夜城啊。” 刘永禄刚睡醒,但一听说要带他出去耍,立马精神了,回头看了一眼平躺在床上的小虎,压低声音说: “行啊,但我这衣服……啧,差点意思。” “早给你准备好了。”刘永禄此时才注意,马奎特手上还攥着一套西装。 刘永禄二话不说接过衣服就关门换上,一身以灰色调的西装,再加上奶黄色的礼帽,尖角的小皮鞋一蹬,刘永禄往镜子前一照,活脱一个晚上出来找乐子的浪荡子儿。 “大哥,你可太够哥们意思了。” 俩人出门拦了辆蒸汽小车,坐在车里看着四周灯红酒绿的街景,刘永禄忍不住赞了一句。 马奎特微微一笑,点上了根雪茄。 他当然得好好巴结好刘永禄,昨天撤离后在电话里他已经听出了总部那边的意思了。 身边这位以后可是部内的重点培养对象,就连诺曼总长都亲自接电话关心了他的情况。 自己这次结束应任务后,短时间内总部都不会再给他下派新任务了,听说过两天会为瑞奇派一位副手过来,到时自己就要回新纽伦特述职。 俩人的车驶过圣道丁的大街小巷,最后在一处奇怪的建筑物面前停下了。 这建筑给刘永禄的第一印象,就是老照片里的那种旧工厂,占地面积大,挑高也高,但窗户少,红色的砖墙被熏的发黑。 不少明晃晃的灯泡挂在建筑物的外沿上,灯泡外还罩了彩色丝带,整个建筑物在灯光的衬托下,展现出一种五颜六色的迷幻感。 “红车间,老弟,整个圣道丁最出名的温柔乡,销金窝。” 马奎特暧昧一笑,用胳膊怼了怼刘永禄。 此时红车间的门口已排起了长队,马奎特没去理会人群径直走向看门人。 “老查普曼在里面吗?让他出来接我。” 看门的壮汉一听这话赶紧进去报信,没过三分钟时间,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戴着礼帽的矮个子就冲了出来。 “马奎特,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快进去坐坐,今天鲁道夫爵士没一起来嘛……” 查普曼往马奎特身后扫了一眼,只看到了脸上挂着莫名其妙微笑的刘永禄。 “哼,鲁道夫不陪着我就不能进嘛? 这位是我的朋友,瑞奇.鲍德温,从新纽伦特来的,是位了不起的大人物。” 听马奎特这么介绍,查普曼的脸上都快挤出一朵花了,他虽然也不知道是什么大人物,但能让马奎特这么看重,肯定不简单。 俩人顺着一条私人的通道进了红车间。 进去后刘永禄先感觉灯光一暗,紧接着就看到四周墙壁上爬满了黄铜的管道,有些管道的阀门没关紧,不时向外喷吐着温热的蒸汽。 “红车间以前是个工厂,听说是开发什么飞行器的,后来就被改造成了歌舞剧院。” 歌舞剧?这玩意儿刘永禄可没嘛兴趣,顿时瘪了嘴,他还以为今天晚上能有什么“攒劲的节目”呢。 马奎特看出了刘永禄脸上的意思,坏笑着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心吧老弟,这的歌舞剧可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待会儿你一定会说不虚此行。” “大哥,介剧团老板和你认识?” “一年前打过一次交道,当时圣道丁城的鲁道夫爵士家出了一桩特殊事件,是我收的尾。 当然了,收尾后,我顺道儿又帮了他一个大忙。” 马奎特这人别看调查特殊事件不成,但在处理人情世故上确实是把好手。 调查员特权像他这么用的,放在整个特殊事件调查部也是头一份儿。 俩人进入了工车间内部,那是个上千平米的空旷空间,墙壁四周都是各类工业管道,车间内的古怪车床被压制成了一张张大小不一的奇怪桌子。 进来狂欢的人群就簇拥在这些车床前,把手中的饮料放在上面,一边闲聊一边等待着演出开始。 而车间内最醒目的还要数正中央的舞台。 那是个巨大的报废机械,刘永禄猜测是蒸汽飞艇之类的玩意儿,主体像是个大号篮子,尾部则装有两个黄铜涡轮。 不少麻绳挂在机体四周,而麻绳的另一端则是一大坨帆布,这帆布悬挂在天花板上,充当着舞台幕布的作用。 刘永禄他们有老板引路,自然不和其他人坐在一起,在舞台的近前一侧,建有一排贵宾席位。 俩人刚坐好,舞台头顶的幕布就被拉开了,十几个身穿卡其色车间工装服的女郎出现在了舞台中央。 女郎们俱都美艳动人,画着浓妆,手上拿着特殊的道具扳手,那扳手极大,有手杖那么长。 舞台后的音乐响起,热切的鼓点,砰砰砰地撞击着刘永禄的心脏。 台上的女郎随着音乐开始歌唱舞蹈,就像马奎特所说的,这绝对不是什么严肃的歌舞剧,更像是一场别开生面的狂欢。 女郎的歌声迷人性感,舞蹈动作热辣大胆。 当音乐奏响至最高潮时,女郎齐齐拉住身上工装服猛地一扯,工装服散落,里面是童工才穿的短款军绿色工装服。 小孩的衣服怎么裹得住女郎们丰满的身体呢。 白花花的大腿和半露的丰满胸膛,就这么在迷幻的灯光下随着音乐和歌声一起摇曳。 刘永禄看的下巴都快掉地上去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妈的,马奎特,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 这还不算完,音乐声中女郎们一边跳一边走向人群,此时红车间内的气氛达到了顶峰。 不管是斯文绅士还是浪荡酒徒都在声色犬马的气氛中纵情狂欢。 有的人开始随着音乐摇摆,有的人抱住身边的女伴们忘情亲热,有的人则朝走入人群的女郎们大把抛洒钞票! 音乐再变,这次音乐更富有异域风情,女郎们随着音乐逐渐走回了舞台。 “瑞奇先生,马奎特先生,下面这舞你们应该都没看过,这是前几个月一个从南方大陆来的编舞师带来的民族舞。” 查普曼伏身小声解释道。 不止音乐变了,就连灯光也变了,舞台后的场工拉起之前罩在灯上的土黄色幕布,换上了鲜艳的血红色。 周围的青铜管道中喷出了大量蒸汽,在蒸汽中女郎们又扯掉了身上的童工工装,露出了里面野性的血红色胸衣。 几个红色漆桶被场工推了上来,女郎们在身上涂抹血红色的颜料,抓散头发,脱掉鞋子,舞蹈歌曲风格又是一变。 更狂野了,这仿佛不是一个该存在于文明社会的舞蹈,她们像是一个个在荒野中祭祀着神明的神使巫女。 女郎们接近赤裸的曼妙身条在台上疯狂扭动,喉咙中发出魅惑的尖叫,勾动着台下观众的原始欲望。 贵宾席离舞台近在咫尺,刘永禄只感觉口干舌燥,心脏狂跳。 “瑞奇先生,马奎特先生,你们猜的出来这是哪个民族的舞蹈吗?” “少废话,衣裳都不穿,我知道是哪个民族的民族舞!” 刘永禄这个气啊,挥手打断,正看的高兴呢,你出来扫什么兴,耽误自己欣赏艺术! 马奎特可算是常客,多少见过一些这种世面,人虽被吸引但还保持着冷静。 他看出来刘永禄是真喜欢“欣赏跳舞”,暧昧一笑说道: “老弟,别着急,这才只是前菜,真正的好戏还在后面呢。” 说完后他转身问向查普曼: “朵拉小姐呢?还不出场吗?我们今天可是专程为她来的。” ------------ 第40章 镜子和戏剧 朵拉,一个圣道丁城内如雷贯耳的名字,如果你问路人,城内的市长是谁他可能答不上来,但朵拉他一定知道。 湖中姐妹中的其中一位,蒸汽不夜城内大名鼎鼎的歌舞剧女王! 湖中姐妹有两人,美狄亚和朵拉,她们的美貌让所有绅士陶醉,她们的歌喉舞蹈让全城的百姓疯狂。 可一个月前,朵拉却突然宣布,退出湖中姐妹,从此单独演出。 这一爆炸新闻自然吸引了各方的关注,不过从剧团老板的只言片语中,似乎解散的一切责任都指向了朵拉。 据说她的精神出现了严重的问题,她从某天便开始疑神疑鬼,幻想周遭潜伏的恶魔正在伺机污染吞噬自己。 没人消息知道真假,但这种花边新闻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渐渐被传的越来越广。 朵拉深受其影响,已经有一个月没在舞台上表演过了,剧院的经理们都担心她的精神状况,也怕得罪美狄亚。 最后还是红车间接纳了她,红车间虽然名声响亮,绝不输城内的几大歌舞剧院。 但这里的表演,毕竟多少有点……露骨。 所以朵拉的这次“屈尊降贵”也多少有点堕落的意味,不少城内的浪荡公子哥都得到了消息,今天早早就过来捧场,势要一亲芳泽。 马奎特也是今天进城后才听到的消息,为了讨好刘永禄立刻安排了晚上的行程。 此时红车间剧院的后台内,一间单独的化妆间。 化妆师已经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朵拉正坐在椅子上检查着脸上的妆容。 她没去照镜子,而是用手一点点地去摸索。 “睫毛上的亮片太多了,拿下去一些。” “可是朵拉小姐,这样的话灯光打在脸上就衬托不出你迷人的眼神了,要不您拿镜子照一下,看看是否……” “镜子!别……别给我看镜子!” 朵拉的声音敏感尖锐,她攥起拳头,贴满装饰物的指甲嵌进了肉里。 整个化妆间,所有化妆品工具都很齐全,唯独缺了镜子,本来安装在梳妆台上的镜子早就被经理抠了下去。 这就是朵拉答应来红车间表演的一个必须条件。 她所处的所有空间,不能有镜子! 朵拉胸膛起伏,不断调整呼吸,因为她又想到了那段恐怖的回忆。 一切都发生在一个半月前,那天她和美狄亚排练到很晚,美狄亚是个偏执的艺术狂热者,最早朵拉也是被她身上这种潜质所吸引,成为了她的搭档。 当时已是深夜,剧院内的工作人员早走的差不多了,朵拉疲倦的头昏脑涨,走到剧院门口才发现自己的手提包还落在了化妆间里。 走过空空荡荡的剧院走廊,鞋子踩在干涩的地毯上发出“嗒嗒嗒”的悠长回响。 朵拉的身体突然产生了一种没来由地不安感,那不是对某种具体信号或者形象的惧怕,更像生物本能的恐惧。 她的第一反应是相信身体,转身离开剧院,但理智很快又告诉她,别疑神疑鬼,公寓的钥匙还在手提包里。 推开化妆间的门,便看到了坐在梳妆台前的美狄亚。 她面前摆放着一张枯黄的莎草纸,朵拉对其有些印象,那是一部戏剧残章,几天前两个人一起在拍卖会上买到的。 残章名叫《卡西露达之歌》选自戏剧《黄衣之王》。 “湖水岸边,云浪奔涌崩裂,两颗太阳沉入湖水后面,阴影渐渐延长,这便是卡尔克萨……” 美狄亚的歌声空灵虚幻,朵拉不忍打断,她傻傻地伫立在门口,浑然忘了自己进来的目的。 渐渐的,她就发现了一丝不对,因为那根本不是美狄亚的声音…… 那声音难以形容,有一种中性的美,词句念到急促时犹如男童般高亢尖锐,念到舒缓时又如老妪般嘶哑低沉。 朵拉将目光再次投向美狄亚,只不过这次她注意到,镜子中的脸竟不是美狄亚的面孔! 那是一张纯白的面具,是面具吗?她拿不准,但如果不是面具又为何有那么一张苍白的难以名状的古板面孔。 两缕水银般的液体出现在美狄亚的肩膀处,那液体以一种违反物理规律的轨迹向上蔓延。 最后液体形成了一双枯瘦人手的轮廓,死死掐住了美狄亚的脖子。 她却浑然不知,只是继续着她的低声吟唱,乐在其中,完全沉浸在了一种跨越了所有艺术形式的歌声中。 那旋律朵拉也从没听过,它和摩西萨德任何的戏剧都有所不同,音节排列违反常规,但仔细品味却又大有道理。 苍白的面孔,银色的枯手,她本该逃跑的。 但歌声中她却只能站在原地发抖战栗,口中弥漫出一股粘稠的苦涩味,这是朵拉所经历过最漫长的三分钟。 终于,歌声停止,美狄亚转身望向她。 银色的人手渐渐退去,彷佛没出现过一样,镜子里的白色面孔也消失了,朵拉却心生遗憾,遗憾不能看到面具下的真面目。 美狄亚没说什么,而是缓步走向朵拉,朵拉此时脑子才恢复了清醒,抢过衣帽架上的手提包飞奔出了剧院。 自己一定是疯了,刚才都听到看到了什么!? 回到家的几天里,她经常能在镜子中看见那张苍白的面孔。 浴室里,卧室里,更衣间里,只要她对着镜子就会不受控制地回想起那天的画面。 镜子里的面孔戴着黄色的兜帽,兜帽上插着杂乱的枯干枝条,她想让视线挣脱控制,但反而却深陷其中。 其中有一次她甚至感觉自己即将看穿白色的面具,好在邻居的敲门声及时响起,才打断了她大胆的僭越。 邻居说每天晚上都会听到她在屋内排练,已经影响到了别人的休息。 排练?朵拉瞪大双眼,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在公寓里排练了。 下一秒她恍然惊醒,瘫倒在地,银色的手恐怕也在自己身上显现了,当自己凝视镜子中苍白面具时,面具也在蛊惑自己。 “朵拉小姐,朵拉小姐,可以上台了吗?查普曼先生在催了。” 化妆师的呼喊又把朵拉拉回了现实,她晃了晃头站起了身。 …… 舞台的幕布再次被拉上了,空旷场地内的灯全部熄灭。 下一秒,多盏垂直的射灯在幕布后亮起,台下的观众们借此能看到布后的一道黑色倩影。 黑色影子身处高空,她不断变化着动作展现着自己身体优美的原始线条。 身体随着悬挂她的机械慢慢坠落,音乐声响起,朵拉慵懒优美的歌声也从帷幕传了出来。 台下的观众尖叫着,吹着口哨,他们已经迫不及待要看到朵拉的绝世表演了。 多么匠心独运的登场方式,查普曼点燃了一根雪茄满意地笑了笑,朵拉以后就是红车间的摇钱树,人们都会为之神魂颠倒。 眼前的这位瑞奇先生不就是这样嘛?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歌声唱到高潮处时,幕布拉开,朵拉穿着一身异域风情的黄色舞娘长袍登场了。 她身后还跟着十几个伴舞女郎,她们都穿的更裸露,更直接,更具暗示性。 但不管她们怎么舞蹈,怎么卖弄风情,都无法把观众的视线转移一分一毫。 朵拉就是舞台的焦点,她的长相可能有瑕疵,但观众们在她的表演中会认为那就是该有的瑕疵。 她的酮体在衣裙下若隐若现,台下的男人们疯狂的目光简直想把她的衣服撕碎。 第二轮的欢呼声再次传来,此时就连坐在贵宾席上的刘永禄也站了起来。 “吁!(yu四声)……” 刘永禄这一嗓子把身边的马奎特喊的一激灵。心里想,老弟你这是哪学来的叫好声,也太出戏了。 刘永禄却没管那套,一边不错眼珠地盯着台上的朵拉,一边欢呼叫好。 朵拉一曲唱罢,等着下一曲音乐响起时,就听台下不远处有人高声呐喊: “再来一段!吁!再来一段!” 再来一段?朵拉心生鄙夷,这里果然比不上城里最大的那几家歌舞剧院,什么人都能来看自己表演了。 她朝台下扫了一眼,正看见上蹿下跳的刘永禄,哼,果然一副没见世面的乡巴佬嘴脸。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刘永禄的影响,心中的傲慢与鄙夷竟战胜了残留在心底的神经质与恐惧,朵拉下半场的发挥反而更好了。 一小时后,表演正式结束,那十几个伴舞的女郎用道具礼帽捡着被抛洒至台上的钞票。 朵拉则恢复了往日的优雅,频频欠身感谢台下的观众。 “查普曼先生,待会儿方不方便安排朵拉小姐私下聊聊天?”马奎特微微探身问道。 他看得出来,刘永禄是真喜欢这位朵拉小姐,便想把人情做足。 “这个嘛……”查普曼有些迟疑。 马奎特在圣道丁城有些人脉不假,但朵拉首次公演效果太好,散场后少不了各种寒暄应酬。 马奎特和他身边这位瑞奇就有些排不上号了…… 可就在他琢磨着拒绝措辞时。 “啊!”的一声尖叫传来,舞台上的朵拉突然神经质般的尖叫,瘫倒在了地上! ------------ 第41章 卡尔克萨的使徒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刘永禄快速和马奎特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倒是红车间的那位老板,查普曼出乎意料的冷静,他先是朝舞台上的场工挥了挥手,头顶幕布迅速降下,分割了舞台和台下的普通观众。 随后他又朝着贵宾区角落里坐着的一个客人点了点头。 那个人自始至终都坐在那摆弄着怀表,他穿着一件古怪的土黄色长袍,长袍上却像工厂里工装服一样缝了七八个口袋,每个口袋都鼓鼓囊囊,像是塞满了东西。看到了查普曼的示意,黄袍人站起身挤过人群就准备登上舞台救场。 查普曼既然敢邀请朵拉来红车间演出必然就做了相应的准备。 朵拉要求她出现的所有场合都不能出现镜子之类的反光东西,这本身就是一个充满不确定性的条件。 能够把红车间运作到今天的规模,查普曼绝对不是一个天真的人,他做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演出出现意外幕布就会落下,这将会避免恐慌的蔓延,事后可以对外宣称只是朵拉的身体出了点小状况,好让后面几天的演出可以继续下去。 同时他还邀请了一位智慧神教的神父观看演出,查普曼不清楚那些关于朵拉的传言有多少夸大的成分。但如果出现那种普通人难以解决的特殊事件,也好有个对策。 此时舞台上,一个穿着深绿格子西服的年轻人站在朵拉面前,他面容苍白憔悴,手里还抱着一捧镶金的郁金香。 年轻人和朵拉之间的地板上,碎玻璃渣撒了一地。 原来这家伙提前把一个小镜子提前藏进了花束中,又借着献花的机会刺激到了朵拉。 查普曼对年轻人有些印象,拉尔德.康萨,城内一位大工厂主的独生子,同时也是湖中姐妹的忠实粉丝。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此时叫做拉尔德的年轻人却并未逃离舞台,反而向前走了两步,看样子是准备继续靠近瘫倒在地的朵拉。 “嘿,小子,我不管你是谁,乖乖别动别给自己惹麻烦。” 剧场内的看门人离事发现场最近,此时两人合力扭住拉尔德的胳膊就想把他制服。 但就是这么一个看似弱不经风的苍白青年,却在两个壮汉的压制下仍能迈开步子。一个看门人见状和同伴使了个眼色,转而从后方用胳膊勒住拉尔德的脖子,而另一个人则绕到拉尔德身前准备给他一脚。 只是俩人都没想到拉尔德这么疯狂,只见拉尔德低头张嘴就咬,没有丝毫犹豫,牙齿狠狠咬在看门人的小臂上,又猛地一扯,一块活人皮肉竟被他咬了下来。 “啊啊啊!” 血液飞溅,本来站在旁边看热闹的女郎们纷纷尖叫逃回了后台。 看门人吃痛松开了胳膊,却见拉尔德竟通红着双眼把嘴里的血肉咽了下去。这一幕着实吓坏了两个看门人,他们不敢和、疯子拼命,只能挡在了朵拉身前。 德咽下了看门人的血肉,拉尔德嘴边还淌着鲜血,整个人愈发狰狞,他头上暴起的青色血管在白皙的皮肤下清晰可见。 “瑞奇老弟,这小子透着不对劲呢。”马奎特眯缝着眼盯着台上发生的一切,用胳膊肘怼了怼旁边的刘永禄。 “像,很像啊。好不容易出来放松一下,还嘛事儿都让我给赶上了。” 刘永禄想到了当天礼拜堂内发疯的教徒,那幅神志不清的疯癫样子和这年轻人差不了多少。 “老查普曼,嘿嘿,今天也是你运气好,待会儿我和我这位瑞奇先生帮您处理一下吧。” 马奎特冷笑偏头看向面色凝重的剧场老板,他如果是自己来看的演出肯定不会出这个头,他也不擅长这个。 但今天可是带着刘永禄来的啊,部内目前数一数二的猛人,有他出马还不是手到擒来,自己也能平白落个人情。 查普曼是知道马奎特的身份的,听他话里的意思,难道这位瑞奇先生也是特殊事件调查部的人。 可能是马奎特的领导……甚至是部内的高层也说不定。 想到这他讨好地看了眼刘永禄,刘永禄还是那样,点上根烟不说话摆手装高人。 俩人说话的功夫,那名智慧神教的神父也上了舞台,他趁着拉尔德和看门人撕扯的空挡,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黄铜质地的圆形罗盘摆到了地上。 这罗盘造型独特,底盘造型古朴看着颇有些年头,上半部却插着了一个蒸汽机械结构的丑陋组件,组件有四个弯曲管道,呈一个卍字形被铆钉固定在底盘四角。 神父先往组件内填装了一撮黑乎乎的引药,随后一拧上面的发条,紧接着四个管道内便喷出了一团团蒸汽浓烟。 “古遗物……不对,是仿造品。” 马奎特低声念叨了一句,这个罗盘造型的东西他在部内的档案中见过。 这件古遗物名叫伊波恩雾轮,放入简单的几种材料就能释放出具有欺诈性的蓝雾,可眼前的这个雾轮却添加了不少机械结构,连材质和释放出来的雾气都和档案上描述的大相径庭。 难道……智慧神教已经掌握了某种禁忌的神祇知识,可以仿造古遗物了!?马奎特皱着眉头,他准备找个时间把这个情报抓紧汇报给总部。 舞台上,蒸汽很快将朵拉,看门人以及状态古怪的拉尔德笼罩,神父走入蒸汽中,不多时就把拉尔德拎了出来。 此时拉尔德嘴上口中都挂着粘稠鲜血,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看门人的,同时其身上的肌肉也在不自然地痉挛抖动。 “查普曼先生,安排人保护好朵拉小姐,那两个看门人只是受了伤,没有大碍。” 神父把拉尔德朝着地上一丢,同时左右手向下交叉,摆出一个钟表分针时针交叉的造型。 马奎特知道,这是智慧神教特有的教礼。 “机械智慧与蒸汽奇迹的无上真神洞悉万物,感谢您,丰特神父。”老查普曼赶紧忙不迭地道谢。 “不过还需要借您的后台用一下,我先把这家伙关在那里,待会儿教会会派车过来把他带走。” “没问题,神父,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您是不是能利用这段时间帮我问一下拉尔德,他今天为什么要这么做。 呃,以及,他是否还有其他同伙,毕竟朵拉小姐过几天还要登台表演,总不能一直这么担惊受怕下去吧。” 丰特神父轻蔑一笑:“可以,不过我可不认为他现在这个样子,还能问出什么话来。” 此时他身后被拴住的拉尔德突然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嚎叫了起来: “吾声已死……吾魂之歌便如未洒落的泪痕。 不得歌唱!不得歌唱!只会干枯……死于……失落的卡尔克萨。” ------------ 第42章 审问 剧院的后台,丰特神父和老板查普曼坐在一起。 朵拉的精神状态似乎也好转了不少,她坚持要了解一下拉尔德暗害自己的原因,所以也靠在软榻上旁听,一双美眸死死地盯着拉尔德。 拉尔德坐在地上,手上拴着链条,而他四周则被丰特撒满了灰褐色的不明粉末围住。 粉末痕迹严谨规则,组成了一个复杂的几何图案。 “禁忌法术……” 马奎特低声念叨了一句,他没想到智慧神教的神父还真有两下子,不是什么草包货色。 刘永禄和马奎特此时坐在门口,马奎特有点失望,本来以为今天能沾沾刘永禄的光,却不想被智慧神教抢了风头。 不过刚才既然大话都放出去了,便也跟着进了后台。 刘永禄倒是无所谓,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坐在椅子上左顾右看,他是第一次进歌舞剧院的后台,也是第一次见人施展禁忌法术,所以看嘛都新鲜。 刚才那大哥在地上撒的嘛?好么,介是别是跟孙猴学的吧,但没学到家啊,只能让人出不去不是让人进不来,没劲,不算玩意儿。 哎呀,瞧给人朵拉小姐吓的,腰都直不起来了。不过卸了妆也够俊(zun四声)的啊,比化了妆可强。 他在这边嬉皮笑脸地琢磨事儿,那边的审讯可就开始了。 “拉尔德先生,请问你为什么要袭击朵拉小姐?我刚才已经派人联系了你父亲,你现在最好把话说清楚。” 查普曼开口,拉尔德也算是城内有身份的人,所以查普曼的口吻还算客气。 “你不该在这里,请顺应梦中倒影的指引,卡西露达的侍女,哈利湖氤氲的水雾伫立的地方,才是通往高塔的桥梁。” 拉尔德的话不是对着查普曼说的,他挪动着身体一边用手抠着自己的下颚一边望向朵拉。 朵拉皱着眉头,因为拉尔德所说的一些词汇,她曾经也在美狄亚的歌声中听到过。 “嘛意思?介朵拉嫩么还是侍女呢?”刘永禄坐在那和马奎特小声嘀咕。 “不知道,这人脑子有点问题,但说的应该是戏剧之中的台词。” 朵拉和查普曼的小声嘀咕马奎特也听到的,可既然是戏剧中的台词为何他从来没听过。 查普曼得不到满意的答复又看了眼坐在旁边的丰特神父。 “你身体中的邪神帮不了你,别白费力气了。 待会儿跟我回奥秘礼拜堂,机械智慧与蒸汽奇迹的无上真神面前,你可以忏悔自己的罪行。” “盲目的狂妄者在世间缓行,他们从未见过月下的阶梯,无法见证身旁川流而过的亘古岁月,走吧,侍女,两个太阳慢慢垂下时,你将随着天上的星辉一同坠入哈利湖中。” 这便是拉尔德的回答,只不过这次他低低地垂下了头,被拴在一起的两只手似乎还在抠抓着自己的脸。 “是不是……美狄亚让你来的,你和镜子里的怪物……有什么关系……” 这次发问的人换成了朵拉,拉尔德的诡异神态让她心生恐惧,不止是镜中的怪物,就连现实中的信徒也开始行动了,她问完话后还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卡尔克萨的无名之王,将怪诞和混乱的诅咒降下,他看到的每一处地方,都将长出枯萎和腐朽的枝芽,在降临过卡尔克萨之人的眼中长出混乱无序的花。侍女,走吧,你将是播撒花种的人。” 拉尔德还在继续自己絮絮叨叨的胡言乱语。 最开始查普曼和朵拉还问上两句,但见没什么效果索性闭了嘴,最后只剩下丰特神父还在继续尝试,可拉尔德还和最开始一样,嘴中念叨的都是含糊不清的混乱呓语。 丰特有些心浮气躁,哼了一声索性也闭上嘴巴不再说话,恰在此时他一扭头正看见坐在那翘着二郎腿嬉皮笑脸的刘永禄。 他手里夹着根烟,吃着桌上给朵拉准备的果盘,一边抽着一边吃着,笑不滋儿的。 这人什么意思?丰特越看那张笑脸越可憎,这人是……看不起智慧神教的手段吗? “这位先生,不知道您在笑些什么呢?”丰特不咸不淡地问向刘永禄,听他这么说其他人也把视线投了过来。 “我笑你俩啊……哎呀,可真逗啊,你说南门楼子他说胯骨肘子,俩人楞能白话那么久。” 听他这么说其他人包括马奎特外都纷纷皱眉,因为他们也听不懂刘永禄说的是什么意思。 丰特虽然听不懂,却也能品出刘永禄话里调侃的意味。 他冷哼一声,慢慢走向拉尔德准备再施点手段让他老实交代,也好让这个看热闹的家伙彻底闭嘴,知道知道智慧神教的厉害。 可他刚走到几何圈外,一直把头埋在身下的拉尔德却突然动了。 他的身体以一个不属于人类的动作弹了起来,就像捕食猎物的蝮蛇一般,头颅伸长前冲,一下子到了丰特近前。 此时众人才看清拉尔德的脸,也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他刚才埋头时,竟不声不响地用指甲在额头中央抠出了一个符号。 那符号是三条弯曲的线,它们都向一个中心点蔓延,被指甲抠破外翻的皮肉格外的血腥,滴落的鲜血沾满了拉尔德的整张脸。 丰特止住身体站在图形外,只要自己不迈入圈子,对方就伤不到自己。 拉尔德的刚头伸到图形边缘时,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了,但他站在圈内龇牙咧嘴一副不愿放弃的样子。 屋内的众人皆看到了一团半透明的无形气体正从拉尔德的头颅挤了出来,那东西竟渐渐有了拉尔德脸部的虚影。 虚影拉尔德的表情已经彻底脱离了人类的理解范畴,它没有咬牙切齿故作凶狠,但就是那样一张脸便已吓得朵拉叫出了声来。 因为她从中感受到了镜子中面具怪物才有的独特气息! 虚影瞬间冲破几何图案的范围,一口咬在了丰特的鼻子上,好在丰特反应够快,及时往后退了一步,只被咬破鼻尖。 等众人再把视线投向拉尔德时,他还站在图案内,那团半透明的虚影也消失了,仿佛从来没出现过。 “啧,别站嫩么近呐,介下好鼻头让人咬了吧,差点成伏地魔。” 刘永禄还在旁边说风凉话呢。 此时他的态度也彻底惹怒了丰特,丰特接过查普曼递来的丝巾捂住鼻子,瓮声瓮气地说: “阁下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怎么不来试试?” “啧,我来就我来。” ------------ 第43章 幻梦境 “你,起开点。” 刘永禄拿下巴壳朝丰特指了指,丰特捂着鼻子瞪了他一眼,挪屁股把主座让出来了,他不是真服,是惦着看刘永禄栽跟头呢。 你看不起智慧神教?好,那我倒要见识见识你的手段。 那刘永禄既然敢审讯拉尔德,他有把握没有呢?他有……至少他觉得自己有。 在刘永禄眼里,拉尔德是个什么情况呢? 拉尔德是个戏迷啊,说的都是戏词儿,又干出来这么多有违常理的事儿,那不是戏迷那是什么。 这人啊,喜欢一个东西喜欢得超越常理了,就容易受病,也就是入迷了。 书有书迷,酒有酒迷,财有财迷,而眼前这位,就是戏迷。 此时我要跟他掰扯,俩人一准得打起来,因为他脑子都让别的东西占据了,我非逼着他顺着我的思路走,肯定还是不说人话。 但我要顺着他的思路走,阴他一下子,那家伙,问啥来啥。 想到这刘永禄可就把兜里的黑石掏出来了,权当醒木来用,他轻拍一下黑石开口道: “大哥,你打刚才就说让朵拉走,朵拉走,这无车无马,就算她想走,怎么去呢?” “镜中梦中介为阶梯,侍女步入水中,哈利湖的倒影里就是卡尔克萨的王庭。” 嘿,有门儿,拉尔德回答完,屋里其他人都齐齐望向刘永禄。 原来这位瑞奇先生是真能和疯子沟通啊,刚才拉尔德还胡言乱语的,现在突然开始回答问题了。 虽然这个答案……也没人听得懂吧。 刘永禄微微一笑,继续开口问道: “着啊,那假如说,朵拉小姐去了,到那她又该找谁?找你们那……卡尔克萨的皇上?” “愚蠢的盲信者,卡尔克萨的王只有毕宿五出现之时才会降下现世投影,迎接侍女的只会是星空之主的忠实仆从。” “哦……仆从?” 刘永禄给马奎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记着点,紧接着他又轻拍了一下黑石说道: “你们那皇上还没在家……那么说为嘛她是侍女呢?我想干这活儿行不行?” “吟唱者和卡尔克萨缔结了血誓,石印上的灵魂被卡西露达之歌选中。虚幻水气中卡尔克萨的楼台会慢慢升起,便是侍女献身之时,星海之主的仆从会叼走她的血肉以接受世人对盲目混乱的归从。” “哦……” 刘永禄这边一边问,马奎特一边记。 有一些刘永禄的问题,拉尔德也答不上来,因为他和其他人一样,有时听不懂刘永禄说的话。 但即便如此,二人还是从拉尔德口中套出了不少情报。 根据马奎特的总结,至少整理出了三点关键信息。 第一,整件事都和那位卡尔克萨的王,也就是深海星空之主有关,而镜子就是这位神祇影响俗世的一个媒介。 第二,朵拉是目标,但似乎整件事星海之主不会参与,其仆从会在弥撒仪式中被召唤苏醒。 第三,整件事背后都有一位祭祀一样的人物在操纵,只是这人的目的暂时还不清楚。 他准备过几天把刘永禄问来的这些情报一同带回总部,找专业的人员再做破译解读。 刘永禄呢,也是越问越放松,最开始还正襟危坐,后来直接把腿盘椅子上来了和拉尔德一问一答。 “大哥,说的嫩么热闹,你们那个卡尔克萨的王和他的仆从到底叫嘛名字?” 他的本意是想能通过姓名在总部的档案中找到蛛丝马迹,但这个问题刘永禄问的可不好。 当初帕特里克为嘛没敢问刘永禄葫芦娃到底叫啥,因为在神秘学者圈子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除非出现特殊情况,否则不能妄提神祇的名讳。 不是对方不知道,而是对方可能说不出来,因为神祇的名字本身就具备某种力量。 果然,下一秒拉尔德突然双手抱头痛苦地看向天花板,似乎用尽浑身的力气去搜寻记忆深处的相关片段,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中就有刘永禄问题的答案。 但结果却是,一行血泪缓缓从他眼角流下,他张嘴想说什么,发出的却是尖锐的喉鸣。 喉鸣撕心裂肺,彷佛拉尔德正在经受着什么非人的折磨,屋内的众人最后甚至都捂住了耳朵。喉鸣持续了半分钟,最后逐渐转变为了一种拉风箱般的粗重呼吸声,拉尔德竟把自己的声带吼破了,彻底的哑了。 他在地上不断翻滚,五分钟后才渐渐没了动静。 正当所有人都长舒一口气准备查看他的情况时,拉尔德的身体却又诡异地站了起来。 他四肢的关节都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开始扭曲,那团乳白色的半透明虚影又出现了。 这次它直接从拉尔德的头颅处爬了出来,长出了四肢,一股奇怪的风不知从何处吹来,竟吹散了围绕在拉尔德周围的几何图案。 “快走,什么东西要从他身体里脱困了!” 丰特怒吼着站起了身,他已经开始后悔让这个不知道轻重的年轻人问话了。 刘永禄此时也有些慌神,他下意识地一拍手中黑石断喝一声: “嘟!” 但随着黑石落下,“啪”的一声脆响传来。 紧接着若干道水气,影绰绰,雾蒙蒙从黑石上飘了起来,一股夹杂着咸腥味的海风跟着水气瞬间席卷了整个房间。 屋内众人纷纷挥手驱赶眼前水气,但等水气散尽时。 周围哪里还是什么红车间的后台,分明是一处海岛的蛮荒海滩! “啊!”朵拉被吓得尖叫,连连后退,却发现冰冷的海水已经打湿了她脚裸,海水的温度,脚下礁石的触感,都清晰地提醒着她,这不是什么幻觉! 查普曼下意识地就趴在了地上寻找掩体,在他印象里身旁就有一个梳妆台,可抬头才看到,头顶分明是一棵叫不上名字的裸类植物。 “幻梦境!”马奎特惊呼了出来。 有一些罕见的古遗物能将施术者和其他人带入一个和神祇相关的特殊空间,此类空间内常有特殊的规则和世人难以窥探的神祇知识。 他知道刘永禄厉害,能一个人单枪匹马解决一个教团,但却没想过刘永禄拥有召唤幻梦境的能力。 要知道,拥有这种古遗物,且能召唤出幻梦境的调查员,整个总部也没有几个。 丰特神父环顾四周,张开结舌说不出话来,他在教团内也读过几篇和幻梦境相关的情报。 尽管那些情报中对其的记载也只有寥寥数笔,但教内的高层依然推测,幻梦境是一种极其趋近神祇本源的未知空间。 丰特小心地扫了眼刘永禄,回忆着之前和此人的对话,有没有哪句得罪过他。 只见此时的刘永禄正迈着四方步,一边溜达一边念叨: “啧,胡了沁了(难以置信),还没睡觉嫩么就做上梦了?” ------------ 第44章 蟾蜍Gol-goroth 本来坐在后台的其他四位都大受震撼,但要说惊讶的,还得说是刘永禄自己。 他一直拿晚上做梦那处海滩当自己家后台来着,是祖师爷显灵,觉得自己活儿不瓷实,让自己睡着以后溜活儿的地方。 “原来介是真有玩意儿啊。”刘永禄看着手中黑石喃喃自语。 这肯定不是做梦,刚才后台那几个人包括手上的黑石都清晰告诉他这是现实,不是梦。 如果是一个月前,刘永禄刚穿越来,说不定真给他唬住了。 但在艾克赛尔镇经历了爆籽儿大螃蟹,特大号美蛙,以及会动的蜡像人后,让他本来就不低的心理承受阈值又被拔高了一截。 这就真就应了天津人的那句老话,没挨(nai二声)过流氓打,不知道流氓是大耍。甭管是神祇还是眷族,这几次下来最后倒霉挨打的都不是他,他光在旁边去那拾乐的了,自然而然地就更没了普通人该有的那份敬畏之心。 “哎呀,行,还那样,我还以为白天能多点文娱活动呢……” 刘永禄背着手,迈着四方步,又检阅了一圈自己这岛,他真拿这当自己家后台了。 刘永禄走着走着,就发现其他四个人都瞪着俩大眼珠子盯着自己。 丰特眼中充满了敬畏和忌惮,查普曼和朵拉眼中则流露出一种对未知事物天然的不解和恐惧。 “老弟,有这种手段早点用不出来不就好了,你瞧,都把朵拉小姐吓坏了。” 最后还是马奎特过来拍了拍刘永禄的肩膀,打了个圆场。 “嗨!” 刘永禄还是那样,微笑摆手,一副深藏功与名的倒霉德行。 “拉尔德呢?你把他弄哪去了?” 马奎特这个问题,刘永禄自己也想知道。 但情绪已经烘到这了,他也不能说不知道吧,反正这个岛就那么大点地方,丢不了,而且大概率就是在岛中心的黑色石碑那块了。 刘永禄一个仙人指路,示意其他人跟着自己走。 丰特走在队伍的最后面断后,他一边走还一边用口袋里的纸笔快速地记录着岛上的一切。 这可是幻梦境,所有记录下来的情报带回去都有很高的研究价值。 查普曼和朵拉走在最中央,他俩都是普通人,虽然听马奎特说刘永禄就是眼前梦境的实际控制者。但一切还是过于匪夷所思了,俩人一边用手臂驱赶着蚊虫,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不多时,二人就看到了路旁的蛙脸婴儿雕像! 那雕像造型诡异,浑身上下充满了血腥不祥的气息,荒岛,血腥的人祭仪式,不知名的古老神祇,朵拉强迫自己不将这些符号组合在一起。 朵拉捂住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他怕触怒到前面那位瑞奇先生,此时她只感觉这人和镜中的面具怪物一样的难以言喻,一样的可怕。 队伍最前面走的是刘永禄和马奎特。 “老弟,没必要,也不是总部交代下来的案子,甚至连私活儿都算不上,你犯不上用上幻梦境。” “嗨,也是赶寸了。(碰巧)” 刘永禄说的都是大实话,他现在也搞不清梦里的荒岛是如何照进现实的。 “代价还承受得住吗?不行就把幻梦境收了吧。”马奎特劝道。 “代价?嘛代价?” “跟我还客气什么?你的幻梦境是从手中古遗物唤醒而来的,使用古遗物又都是需要付出相应代价的。” “哦……” 但刘永禄可不知道,代价他早就支付过了,而且是超额缴纳。 接触黑石的人每天必然会发梦,而进入梦境后聆听石碑的呢喃就是使用它的代价。 只不过这代价是个伪命题,因为只要你听到呢喃就无法抵御神祇知识带来的诱惑,从而也引发蛙人们的警觉,之后的事儿就是被其同化畸变。 这也就是为什么帕特里克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老珍妮,毕竟他自己也承受不了这个代价,不如让畸变了的老珍妮去培养教团所需要的祭品,也就是诞下蛙脸婴儿。 代价?一脸懵逼的刘永禄听到这词儿心里也是一翻个儿,偷偷开始用手摸自己浑身上下的各个零件儿,就怕下一秒腰子突然少一个。 跟在他身后的查普曼和朵拉也纳闷啊,这位瑞奇先生怎么走着走着突然扭起来了…… 哦!这一定是岛上的特殊规矩!不跟着一起跳就会招来什么诅咒,俩人一对眼神,别犹豫,咱也跟着扭吧! 【登岛后必须跳奇怪的祭祀舞蹈,否则将会将会触怒幻梦境中的神祇,降下未知的诅咒】 丰特的小笔记本上,记录下来了这么一段话,这可是关键性情报啊,作为教内的神职人员他清楚其重要性。 放下笔记本,他也活动了一下筋骨,挥舞手臂扭动腰肢,舞了起来。 五个人,除了最前面的马奎特,剩下四个人一路走一路舞,舞了十分钟终于来到了那处岛心的那处凹地旁。 “你们四个先在这站着,我一个人儿过去看看。” 这荒岛刘永禄熟啊,他太知道前面有什么了,这四位见到石碑很可能会像自己最开始一样,承受不住石碑低语的蛊惑,带着反而添乱。 想到这他一个人下了土坡,祭祀场内还是老样子,一张石质祭祀桌,前面摆着那块高耸的黑色石碑。 只不过美蛙都不在了,刘永禄提鼻子闻了闻,空气中还残留着美蛙身上特有的海腥味,就像它们未曾走远一样。 美蛙不在,刘永禄心里还空落落的,相处了一个来月,和这几十位夜夜捧场的老观众还是建立了非常深厚的感情的。 此时祭祀石桌上,拉尔德就躺在那,祭祀桌平时是给蛙脸婴儿用的,面积不大,此时拉尔德的大腿胳膊都耷拉在外面。 再往脸上看,他的双眼已经变成了两团糜烂的血窟窿,面皮还在不自觉地抽搐痉挛。 口水夹杂着眼眶内渗出的血液,滴滴答答地流下石台。 看拉尔德的状态,似乎陷入了一场可怖的梦魇,而他脸色也愈发苍白,身体状态很不好,眼看是活不成了。 嘀嗒下来的暗红色的液体落在地上汇聚成了一条细线,刘永禄此时才注意到,原来石台下的泥土上有一道浅浅的划痕。 血液就顺着这条划痕向前汇聚,一直到了石碑脚下。 在梦里和呢喃的石碑打了那么久交道,刘永禄也是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观察它。 “怎么不念语了呢……”刘永禄用手指头戳了戳石碑。 但随着他的手碰触到黑色石碑,一团模糊的画面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一个年轻人站在大海中的一块礁石上,那礁石岛不大,形状规则,上方是一个长方形下方连接一个十字形。 自己怎么离得那么远?刘永禄低头看看,自己确实漂浮在空中,手上还攥着那块黑石。 刘永禄想离近些,方便看清年轻人的脸,没想到这个念头刚一出现,自己的身体立刻出现在了年轻人面前一米的位置。 是拉尔德,他浑身是伤,只不过因为在海水中浸泡久了,伤口边缘的皮肤已经发白肿胀。 他虽然瞎了,但依旧挥舞着手臂奋力向礁石的最高处攀爬,一边爬还一边用脚向下蹬踹,好像本能地意识到了危险,在驱赶什么东西。 刘永禄往下一瞧,嚯,美蛙!原来自己的好观众都在这了。 礁石顶端也是绝路,向上攀登不过是饮鸩止渴,终于在最高点时,几只蛙脸怪物爬了上来,用它们带蹼的爪子一把抓住拉尔德的脚裸把他往下拖去。 礁石下,白色泡沫翻滚,蛙脸怪物带着拉尔德消失在了海中。 伴随着一声“Gol-goroth”的扭曲呢喃,礼拜堂中听到过的巨型蟾蜍低语又出现了。 刘永禄只感觉自己忽忽悠悠正在升高,难道这也是自己念头影响的结果? 随后他才发现,不是自己的身体在升高,而是脚下的礁石在升高。 礁石越升越快,最后视野中的深蓝色海水已变成了脚下的一片无边墨蓝色地毯,这种感觉就像是飞机突然升空一般,刘永禄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进了平流层了。 慢慢的,橘黄色光晕自他身后亮起,嗯,应该是到平流层了,都晒着太阳了。 可当刘永禄转身后才发现,这哪儿是什么太阳啊,而是两颗充满恶意的橘黄色眼球! 这眼球也太大,站在眼球前的刘永禄竟然都看不到其左右边缘。 自己刚才站着的礁石,原来是巨大蟾蜍的鼻子! “这么大个儿!蛤蟆秧子比骆驼个儿大,老先生诚不欺我啊。” 刘永禄刚发出感叹,下一秒,就被巨大蟾蜍一口吞下。 ------------ 第45章 蛤蟆协议 一望无际的海面上,一只比山峰还大的蟾蜍矗立在海面上。 它的双眼宛如云层内的两颗微型太阳,散发出橘黄色的暖光,眼神中饱含着一种来自远古的纯粹恶意。 那是从它诞生起就刻印在身体里的东西,它从遥远的星海中而来,已在这个宇宙中存在了上亿万年。 此时它身上疙疙瘩瘩的暗褐色皮肤泛起了淡红色光晕,这是享受完祭品后的特征。 蟾蜍的身体慢慢没入水面,它又要回到它的深渊中,它的石碑里休息了。 可就在它的身体刚没入一半时,刘永禄却又突然凭空出现在了它的眼前。 “你啊,真不是人揍的,就算吃,你也好歹提前打声招呼吧,这不念(nian三声)不语的差点给我……” 刘永禄话还没说完,又被蛤蟆一口吞下,并继续下沉。 “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就跟我来这套是吗?你要这样,咱俩今天真就没完……” 蛤蟆一口吞下,再次下沉,两秒后,刘永禄又出现了,这次他离蛤蟆更近了,直接出现在它的脸上。 “还不让人说话了是吗?要说你这人可真够褶咧的(形容做事不爽快),我跟你那群徒子徒孙关系处的也算不错……” 蛤蟆这次有点急了,脸上的触须蜷曲而起,直接拽住刘永禄朝着嘴里就是一丢。 但结果依旧没能改变,这次刘永禄直接飘在空中叉着腰指着蛤蟆破口大骂: “你个缺德嘎嘣儿死不了挨千刀少爹没娘的忤逆种……” 蛤蟆这次也不下沉了,用它那双橘黄色的大眼瞪着眼前的神经病。 刘永禄为什么能反复出现?他不怕吗? 第一次他让蛤蟆吞进嘴后他还真慌了,心想自己今天就要交代在这了,但随即脑子一动又想到刚才瞬移出现在拉尔德面前的一幕。 这儿也不是现实,自己不是只要捏着黑石头就能瞬移嘛? 所以每次蛤蟆刚把他吞进嘴,他一个念头闪过就又出来了。 这蛤蟆活了几万亿年可能也没吃过这么爆的亏,一口气连试了好几十次,俩人就这么耗上了。 渐渐的,刘永禄也被吃急眼了,你不是喜欢吃我嘛?好,我就让你吃,你越吃我越骂,看谁先受不了。 最后终于在刘永禄换到第92种骂人方式后,蛤蟆才不动了,它也不下沉,也不升高,就蹲在海里看着刘永禄。 “给我骂饿了,受累给我买两套煎饼果子行吗,没有煎饼果子,窝头也行啊。” 此时刘永禄喘匀了气,气也消一点了。出现在了蛤蟆的脸上,用手拍了拍它的大眼珠子。 “你算吃饱了啊,刚才那小伙子你吃的吧,哎,我还饿着呢。 咱俩今天这事儿要不算了吧,私了完了。” 刘永禄是真饿了,他到了圣道丁城后倒头就睡,睡醒了又被马奎特带过来看演出,一晚上水米没打牙,刚才又铆足了劲一顿骂,给肚子都骂饿了。 刘永禄身下的蛤蟆呢?不说话,就那么盯着他。 嘛意思?跟我在这熬鹰呢?那我肯定熬不过它啊,不行谈谈条件吧,看能不能和平相处。 “大哥,你平时也得需要献祭吧?” 这句话蛤蟆听懂了,那混乱扭曲的呢喃声再次直接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刘永禄可不听懂它嘛意思,只能继续自说自话: “你看这么办行吗?以后我有机会就给你带人儿进来,都是那种踢寡妇门,挖绝户坟缺德带冒烟的王八蛋,到时你别客气吃就完了。 每到八月节五月节,咱加餐,我再给你提点小枣粽子,五仁月饼嘛的。” 这次蛤蟆又不说话了,它似乎也不能完全理解刘永禄话里的意思,半晌后呢喃声才再次响起。 刘永禄就感觉到了一股奇妙的震颤感自手中的黑石传来,那是一种难以言表的节奏,自己的心跳速度在那一瞬间都受到了影响,似乎多了一层额外的约束。 介算行了,估计刚才那下就是他们平时所说的契约吧。 “那就那说定了,我走啦,我真走啦……平时有功夫找我玩切。” 刘永禄攥着黑石,念头一动,人已经出现在了几百米之外。 渐渐的,脚下一望无际的大海消失了,刘永禄的脚又踩在了湿润柔软的泥土上。 “刚才那是……梦中梦?”刘永禄砸吧砸吧嘴,觉得挺有意思。 再看向石桌上的拉尔德,已早没了呼吸,他虽然没了眼睛,但脸上还挂着惊恐的神色,彷佛是在梦中被吓死的。 刘永禄嘬了个牙花子,心想,人也找到了就回去吧,估计回去的方法还跟手上黑石有关。 “上回书说到……” 想到这,他断喝一声抄起手中黑石照着面前石碑又是用力一拍。 随着一声清脆的敲击声响起,视野中的蛮荒小岛仿佛一台断了电的幻灯片放映机,逐渐泛白失去了颜色。 几秒钟后,他又出现在了红车间的后台。 刘永禄左右环顾,其余四个人就坐在原来的椅子上。 那四位此时也睁开了眼睛,可在他们的记忆里,刚才自己还在土坡上等着刘永禄呢,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老弟,拉尔德找到了?”马奎特的声音率先传来。 “死了个屁的了,献祭了。” 刘永禄指向后台的地板,众人这才发现,拉尔德已倒在了地板上,没了半点生机。 “他身上还藏着一些线索,和朵拉小姐身上的诅咒有关,你们怎么说献祭就献祭?” 丰特神父颇有微词,他之前联系了智慧神教的人,一个活的异教徒远比一具死尸有价值,此时他刚从幻梦境里出来脑子还懵着呢,暂时就把刘永禄这茬给忘了。 “怎么了?刚才那种情况难道指望你想办法?” 马奎特冷哼了一声,撸起袖子露出了小臂上的圣女纹身像。 圣女教派!?丰特神父既厌恶又畏惧地扫了一眼马奎特,智慧神教虽然和圣女派不对付,但明面上人家还是摩西萨德的第一教派,势力比自己要大得多。 此时他又扫了眼刘永禄,只见对方还是嬉皮笑脸地看向自己。 丰特神父心里一惊,赶紧低下了头,就怕对方一高兴再把自己也献祭了。 刚才自己立功心切,倒是没考虑到他,这人看来必是圣女派的高级圣职人员,来圣道丁城很有什么大事儿要办。 还是别这人纠缠,等回到了教团把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汇报上去,这个层次的交锋让高层们去头疼吧。 这就是马奎特这人粗中有细的地方了,别看他外表粗犷豪放,但心思很细,他知道刘永禄这次来圣道丁城任务艰巨,参加萨宾斯集会的神秘学者很可能已经渗透进了圣道丁城。 这时候,谁都不能相信,所以他自作主张地帮刘永禄做了一层身份掩护。 待会儿等这个智慧神教的人走后,他也准备私下警告查普曼和朵拉,嘴巴都严实点,别说出自己的身份。 不多时,拉尔德的家人,治安官,智慧神教的人就都到了,他们和丰特神父一起带走了拉尔德的尸体。 刘永禄此时肚子里没食,见大局已定给马奎特使了个眼色便也准备离开。 可就在此时,一声娇滴滴的声音却从背后传来: “瑞奇先生,请问您最近……能保护我吗?” ------------ 第46章 高层会议 (求追读!) 听到朵拉的请求,查普曼也反应过来了,赶紧开口央求: “就是就是,瑞奇先生刚才救了大家,有扶危救困的骑士精神,请一定要救救朵拉小姐。 如果您能伸出援手,金钱方面不用担心,都好商量。” 查普曼是个精明的商人,朵拉现在是自己的台柱子,摇钱树,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前面的花费可就都打了水漂了。 刘永禄负着手,很想保持一个不喜形于色的大佬做派,但转身正好看到了朵拉。 此时她已经换上了日常穿着的连衣裙,那盈盈一握的动人腰肢,那深不见底的饱满胸怀,那欺霜赛雪的修长美腿。 一秒钟刘永禄的表情就变了,眉开眼笑地回答道: “介都不是……” “这都不是你们能要求的,瑞奇先生这次来圣道丁城还有正经事要做。 保护朵拉小姐?你们可以向我的上级申请,待他们核实批准下来我们可以解决。” 刘永禄刚要答应,身边的马奎特直接把话接了过来。 “嗯,马奎特言之有理,我就是这个意思。” 刘永禄脑子也快,他虽然不知道马奎特为何拦下来,但这人精通人情世故,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马奎特之所以拒绝,倒不完全是替刘永禄着想,他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刚才刘永禄露了一手,操控幻梦境,在他内心中造成了极大的震撼。 他虽然之前对刘永禄抱有信心,觉得他有希望成为队长,但概率也就是五成。能力虽然强,几件案子也是重案,但毕竟资历差了点。 可刘永禄能操纵幻梦境,那就不同了。他一下子把期待调高至九成,只要下一个任务刘永禄顺利完成,队长之位八九不离十。 所以此时此刻,他绝不允许刘永禄身上出一点差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什么私活儿都等选上了队长后再接。 朵拉也是名利场摸爬滚打多年的人精,听马奎特官腔打的十足,不禁失望。 只能从手提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刘永禄,可怜巴巴地说道: “如果瑞奇先生有空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只是不知道……那时我是不是早已成了镜中怪物的血食。” 递卡片时她的小手还有意无意地捏了一下刘永禄的手背。 这一下真给刘永禄捏的色授魂与,心猿意马。要不是马奎特在旁边站着,他早拉着朵拉吃夜宵去了。 马奎特又低声恫吓了查普曼和朵拉几句,让他们管好嘴巴别声张自己的身份。俩人这才出了红车间找了间供应餐食的酒吧,一边吃一边聊,马奎特解释道: “老弟,别怪兄弟我多嘴,刚才那种场合不能一口答应下来。” “嗨,我也没惦答应,就看人家小闺女儿怪可怜的,想安慰安慰。”刘永禄还在这给自己找面子呢,马奎特看破不说破,继续说道: “不是不能帮她,是现在不能帮她,接私活儿也得讲究一个时机。” “时机?” “你现在答应,对方的价码肯定还有所保留,毕竟不是生死关头,谁愿意倾家荡产。” “对,有道理,我看戏里,那些地痞无赖,仗势欺人的王八蛋都是嫩么干的。” 马奎特一口酒差点没呛着,心想,有你这么比喻的嘛,然后擦了擦嘴又慢条斯理地继续说: “等过几天,万一拉尔德一死危机解除了呢?他们省钱我们省力,大家都轻松。 可如果,朵拉小姐那边的情况恶化了,到时再联系上,一定能拿到一笔可观的报酬。” 说到这他还故意停顿坏笑了一下,用手怼了怼刘永禄道: “到那时,老弟你就算想一亲芳泽,也是手到擒来。” “嗨,不能够!咱不是那趁人之危的人!” 刘永禄义正言辞,但脸皮始终一跳一跳的,显然憋的是相当难受。 “而且,今天你回去保护她,也会影响到你这两天的工作,总部给你的电话我估计明后天就会打来。 你想想,如果他们在旅店找不到你,会怎么想,是不是影响不太好。” 这倒是实话,刘永禄也听进去了,心里一动。 马奎特这话说得在理啊,以前曲艺团就有一个哥们,唱西河大鼓的,基本功瓷实,就是外地演出时总是找不到人,听说是外面耍去了。 就因为这个,团里连续好几年都没给他调上级,自己可不能重蹈覆辙喽。 俩人又在酒吧吃了会儿聊了会儿,这才回了酒店休息。 酒店里房间里,刘永禄呼呼大睡,嘴里溜着活儿,在旁边床平躺着的小虎看了眼桌子上的黑石。 他能感觉到发生了什么。 …… 新纽伦特的总部内,几个文职人员正在忙碌地分拣信件。 “有艾克赛尔来的嘛!”奥利佛抱着胳膊,神色焦急,今天上午诺曼总长要和其他高层开会,其中就要用到善后调查员送回来的情报。 “找到了,奥利佛小姐。”文职人员把一个大包裹递了过去。 接过了包裹,奥利佛一路小跑上了楼,又拿出自己这段时间和刘永禄沟通的对话档案。 把各种关联的文件装订好,光日记就印了20多页,时间已经指向10点了,开会的时间到了。 总部三楼的一处会议室内,几个部内的高层坐在一起,手里都拿着一份艾克赛尔镇特殊事件的调查报告。 这件特殊事件首先波及的范围广,以前如果调查员去调查当地的异教徒,顶多是搞到点模糊的教内情报,顶多再抓两只小鱼小虾。 可这次不同,据当地的调查员说,教团内的所有高层加上小祭,二十余人全部落网。 总部之前还在艾克赛尔镇折了四名调查员,这次能反败为胜,让众多高层的脸色也稍微好看了一点。 如果案子一直积压下去,王室那边的人早晚会过来问责。现在大获全胜,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看着看着,一位高层突然站起来了,他起身似乎想打开窗户透透气,又想到总部内的机密会议室是没有窗户的,只能又坐了下来。 “你们……看到这个了吗……”一个高层把一张画纸推了出来。 画纸上是一副可怕的地狱画面,只有在最严苛的宗教图册上才能看到。 那是一坨蜡,准确地说是一坨熔化人形躯体挤在一起的蜡,数十条半熔化的蜡质胳膊大腿组成了一个怪异的蜡球,而球内则包裹着一个死人,已被烧成焦炭。 他的姿势还被熔蜡维持在死亡时的样子,一只手向前挥舞,一只手捂住喉咙。 “惩戒的手段……是不是太残忍了点。” “哼,这如果不叫残忍,那我真不知道什么叫残忍了。” “圣女派的审判厅和这个相比,都算是仁慈了。” 高层们评论着刘易斯的死状。 可就在这时,“啪”的一声,有一人拍案而起大笑道: “干的不错,干的太他妈的漂亮了,这个瑞奇调查员,我简直想在他脸上亲上一口!” ------------ 第47章 余波 (求追读!) 高层们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格里高里爵士呗,整个会议室就数他嗓门最大。 众人都是一皱眉,却没人敢反驳他。 格里高里爵士的全名是,格里高里.马特森,是马特森家族这一代的爵位继承人。 特殊事件调查部成立前的前身,就是王国情报部门的一个分支,当时的资助人就是马特森家族! 所以历任马特森爵士都会来部内任职,并且说话举足轻重。毕竟总部最早的启动资金,和最早的一批古遗物都是马特森家族捐献的。 总长一般每隔十几年就会换一任,但马特森家族的人则永远是特殊事件调查部的台柱子,这个换不了。 “我看你们都是被那群扭曲的疯子吓破了胆!早该好好对付对付他们! 神祇,狗屁神祇!沉眠在地底的蛆虫,星空上而来的怪物罢了! 这次瑞奇调查员就干的很好,是该让他们尝尝我们的厉害了,我早就想把我的军舰开过去,开炮轰它……” 格里高里爵士站起来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喷出去一米来远,高层们都竖起来手中的档案挡着,翻着翻着他们就翻到了调查员的档案。 瑞奇.鲍德温…… 不对啊,这人不是格里高里爵士的亲支近派啊,这人是诺曼总长的人。 “咳咳,我说两句。”格里高里那边刚吼完,诺曼总长跺了两下手中的文明杖,开口了: “这次瑞奇探员是孤身一人去的艾克赛尔镇,我们最开始也没想到他能取得这样的成绩。 一个人嘛,难免做事就不会太周全,手段过激也不是他的本意。 另外负责善后的调查员也问询了几名镇民,他们说火灾发生时没见到瑞奇调查员在案发现场。 我想这可能一场和他无关的意外,大家不用过分在意。” 这群高层互相看看,大眼瞪小眼,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诶。 两年了吧,这两年里诺曼总长和格里高里爵士头一次达成一致,没唱反调。 “懦夫!就是瑞奇干的!干得好!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听诺曼这么开脱,格里高里爵士还不干了,站起来就跟他对喷。 俩人喷了十来分钟,别的高层看不下去了,赶紧转移话题。 “我看档案上说,二十余名教团高层加上小祭,全部落网,这么多人,不会冤枉了什么无辜的镇民吧。” “不会,证据确凿,二十余人无人狡辩。” 这次是坐在旁边做会议记录的奥利佛开口了。 “这么肯定?” “非常肯定,因为从他们家中都搜到了其对应的教团工服,胸牌,打卡记录上也有他们的名字,具体细节请您看第19页。” 问话的高层:??? 档案挺厚,他们翻了一会儿其实就疲倦了,因为其中大部分都是邪教头目刘易斯的个人日记。 异教头子写日记?异教团体穿工服戴工牌?这是正经异教团体吗? 会议室内的人赶紧都赶紧翻到了19页,一看证据还真全,那上面有详细的名单,以及搜出来的工服素描。 “是瑞奇调查员建议这么做的,他当时已经成为了教团内的高层,拥有着……相当大的话语权。” 这话说完,会议室里再次陷入了安静。 调查员混成异教教团高层的,他们也是第一次听说,有的人心里还嘀咕,早知道这样就不让这位瑞奇回来了,再干两年他成教宗了,到时带着底下人排着队来新纽伦特自首不完了。 “是不是考虑先把瑞奇调查员招回来,做一次全面的精神评估鉴定。” 说话人叫佩姬.吕佩尔,是后勤医疗科的负责人,五十多岁年纪,办事最是严谨,她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一个调查员深入教团,精神方面很可能已遭到了严重污染。 “不用!” “不用!” 诺曼总长和格里高里爵士同时张口,俩人都面色不善地看着对方,最后还是诺曼总长先说话了: “瑞奇调查员还有一件案子需要去办,非常关键,我可以用自己名誉地位担保,他的精神……呃,应该没有问题。” “哼。” 格里高里爵士冷哼一声,别的高层只能假装看不见,继续推进会议议程。 一小时后,会议结束,诺曼总长带着奥利佛出了会议室。 “瑞奇调查员的搭档到哪了?待会儿给瑞奇打个电话,问问他还有什么需要支援的吗?也嘱咐好和搭档的交接事项。” 诺曼总长从格里高里身上感受到了危机。这条老狗鼻子还真灵,他看来也准备押宝瑞奇.鲍德温了。 “米莉……唐,昨天和我说她今天下午会到圣道丁城。” “让瑞奇接一下吧,你再向他简单介绍一下米莉唐的情况。对了,圣道丁城之前的线人档案也在米莉唐手里对吧?让她和瑞奇到时重点关注一下。” “艾克赛尔镇的善后工作还需要我协调一下,等和那边的治安官……” “先放一放,艾克赛尔大局已定,没什么需要担心的,把这些琐碎的事交给别人去做,你现在开始把所有工作重点都转移到瑞奇身上。” …… 艾克赛尔的救济所内,二层监牢的囚犯们都披着毯子坐在一层的空地上。 他们大多只是被洗脑的普通教众,或是因各种原因得罪了教团的囚犯,治安官和负责善后的调查员并没有过分为难他们。 况且这群人也够可怜的,大部分都遍体鳞伤,有的人脑子也不正常了。 此时一个胖子就颤颤巍巍地坐在地上,喝着自己手里的热可可,他经常自言自语,肌肉还时常不自然地抽动一下,大家都说他疯的厉害。 “出来了,我要回家收拾东西,离开这里,不能再让教团找到。” “老废物,教团早都没有了,看见墙角的那人了吗?调查员!我听说刘易斯都被烧死了。” “闭嘴!闭嘴!你不该说话,现在是我的时间!” “我为什么不能说话,这可是我的身体,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豆.JR.尼瓦尔!死的就是你!” “豆……尼瓦尔,那家伙呢!那家伙去哪了!” “他有问题,你忘了吗,老废物,他跟教团根本不是一条心,说不定现在这幅局面就是他害的。” “对,那家伙鬼鬼祟祟肯定有问题,找,说什么也要找到他,想到那张讨厌的笑脸我就睡不着觉!” “哼,摩西萨德那么大,去哪找?你个老废物把身体还给我,我兴许还能想想办法。” “痴心妄想!先去新纽伦特,那里消息灵通,我们,不,是我!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 第48章 米莉唐(一)(求追读!) “妈妈,我们的座位在这儿,快过来。” 蒸汽火车上,小女孩玛格丽特兴高采烈地拎着自己的竹质小箱子站在座位旁,她努力踮起脚尖,想把箱子放在头顶的置物架上。 自己已经是个大孩子了,去圣道丁城的路上要照顾好妈妈,父亲临走时就是这么嘱咐自己的。 但置物架太高,尽管她脚尖绷的笔直依然差了一大截的距离。 “你坐这里吗?我帮你放吧。” 一个腼腆的少年声音此时从旁边传来,玛格丽特只见一只手伸出来帮她拖住了箱子底部。 偏头看去,玛格丽特愣住了,就垫着脚那么傻傻地站在原地。 自己离开小镇前在教堂听神父大人说过一个词汇,叫一想之美,在教典里是去形容圣女大人的,意思是当你闭着眼睛想象最美好的事物,那种存在就是一想之美。 而眼前的这个……哥哥,应该也算是一想之美吧……玛格丽特突然感觉自己已是对圣女不敬,形容圣女的词汇怎么能用来形容凡人,她赶紧低头祷告,祈求圣女的原谅。 低头后她才发现,原来对方也是垫着脚在给自己放箱子,这个哥哥也不高啊。 “放好了,我就坐在你对面,你这么小就已经能帮妈妈提行李了,很能干啊。” 少年对着玛格丽特腼腆一笑,直到现在玛格丽特都不敢相信这是个男孩子,他的皮肤,五官是那么的完美无瑕,玛格丽特只觉自惭形秽,不敢正眼去看他。 “轰隆轰隆”蒸汽列车开起来了,玛格丽特还在偷偷瞥着对面坐着的哥哥。 刚才去餐车时她问了妈妈,妈妈也说对面坐的肯定是男孩,因为他留着短发,自己最开始还真没留意到这点。 圣女教典上说,女孩从十岁起就要留长发了,这是为了体现对圣母乌波萨斯的尊重,这么想,那对面坐的肯定就是男孩子没错了,只不过其拥有了让全世界女孩都羡慕的美貌。 此时对面的少年正一边翻阅档案文件,一边拿着笔做着记录,车上这么吵,他好像完全没受影响。 “小妹妹,我可以把旁边的窗户打开吗?车厢里太闷了。” 少年抬头时正对上玛格丽特偷看的眼神,她赶紧把头埋下,此时只感觉心脏在胸膛里扑通乱跳,真是太丢人了。 少年也不介意,憨憨地笑了笑,站起身拉开了旁边的车窗。 “别开太大了,小心吹飞了你手里的文件。”玛格丽特提醒道。 “嘿嘿,我看的差不多了,准备睡一会儿。” “哥哥,你喝红梅果汁吗,我和妈妈昨天刚摘的红梅,想说,路上可以一起喝。” 玛格丽特鼓起勇气发出邀请,她的声音很低,细如蚊蚋。 “好,好啊,可以,如果不麻烦的话。” 少年愣了一下也没拒绝,把文件和笔记本又都装回了档案袋,看来是真准备睡觉了。 玛格丽特颤颤巍巍地倒了一杯红梅果汁递了过去,蒸汽列车却恰巧经过一个转坡,车身剧烈摇晃,杯里的果汁一下子撒了出来。 玛格丽特极力控制,才没让果汁没泼在少年身上,只是自己的裙子却遭了殃,溅湿一大片。 “来,给你……”玛格丽特只感觉丢死人了,早知道这样就不提果汁的事儿了。 “赶紧擦擦吧,回去后记得要马上洗,这种果汁粘在裙子上很难洗干净的。”少年赶紧站起身递过来一块淡蓝色的手绢。 “好的,好的……”玛格丽特狼狈地站起来擦裙子。 正是在这个角度,让她注意到了少年裹在毛衫内的银色项链,那项链款式有点怪,是一片片相互咬合的银质环节,左右两侧却有无数根密密麻麻的银色曲线,像是蜈蚣一类昆虫的侧足。 就在玛格丽特盯着项链看时,她却发现那对侧足忽然轻微地爬了一下…… “好久没喝到这么好喝的果汁了,杯子还给你。” 少年一饮而尽,随即把杯子递了回来,他裹了裹领口,把头调整到一个可以晒到太阳的舒适位置,真的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少年睡着后,玛格丽特小心翼翼地叠着对方交给自己的手绢。 那手绢真漂亮啊,四周绣着花边,左下角还有一行小字,她小声问了妈妈,原来是大学的名字,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大学名字下方还有一个小小的书本图案的秀章。 原来他这么年轻就已经进大学里读书了啊,玛格丽特一阵神往。 “嘿嘿嘿,这是让我看到了……什么!?车里还有这么漂亮的姑娘啊,你还说下了车带我去花鸠巷,我看……不用等那么久了。” “什么女孩子,杰里米,你这个昏头脑胀的傻酒鬼,那是个男孩!你没看出来嘛!短头发!不过没准儿你也……好这口,毕竟女人的下面你……经常找不到,哈哈哈。” 玛格丽特闻声抬头,就见两名穿着土黄色毛呢风衣的大汉摇摇晃晃地朝自己这排座椅走来。 他们大衣外还挂着一根铜制项链,拴着一个明晃晃的黄铜齿轮。 “你说我喝醉了?哎呀呀,刚才是谁哭着喊着求我让他少喝点……这一准儿是姑娘,我……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嫩的都要捏出水儿来了。” “打个赌,杰里米!十磅,我赌是个男孩!不过男孩……哈哈哈,我也喜欢,那滋味儿保准你试一次,想十次!” “怎么赌?推醒他问问?让我来,我来推他。” “不用那么麻烦,男孩女孩有什么区别,你还不知道嘛,一摸就懂。” “我就怕你啊……摸上就停不下来了,哈哈哈!” 两人走近,身上散发着难闻的酒气,玛格丽特听他们说话污言秽语本来就有些生气,又听到二人竟然准备公然对少年无礼,直接从凳子上跳了下来。 “哎呀呀,杰里米你已经输了……你看这个黄毛丫头多护着他,肯定是个男的,你现在认输……我就要你5磅!” 土黄色大衣的男人根本没把玛格丽特放在眼里。 “两位先生,请你们回到自己的座位,这里……这里不欢迎你们。” 玛格丽特捏紧少年交给自己的手绢,鼓起勇气朝着二人说道。 “哈哈哈,你听到了吗,杰里米……她让我们回去,小丫头,知不知道,这趟列车是由谁负责祈福的?啊?是我们兄弟!没有我们,你们谁都他妈的走不了!” 玛格丽特依旧咬紧嘴唇不愿后退半步。 “滚开!” 名叫杰里米的酒鬼不耐烦了,一脚踢去,好在千钧一发之际,玛格丽特的妈妈从后面拽走了女儿,即便是如此,玛格丽特的裙子上依然被带出了一道黑脚印。 “两位先生,对不起……我女儿不是有意的。” 玛格丽特的母亲支持女儿的正义感,但也没法亲眼见着女儿被打,此时只能昧着良心忍气吞声地不住道歉。 一边道歉还一边把女孩扯进怀里,不想让她看到人世间这坑脏的一幕。 “老子不认输!老子就算输10磅,也要先摸摸他,然后才能轮到你!” 杰里米一边说一把将黑瘦的手掌伸向少年。 母亲怀中的玛格丽特此时已经留下泪水,她在内心暗暗祈祷,仁慈怜悯的圣女大人啊,请你救救他吧。 可就在她祈祷时,却听见砰砰两声闷响,玛格丽特偏头往下看。 只见刚才的那两个色痞狂徒,此时竟然栽倒在地上,他们呼吸均匀,眼球在眼皮内轻微抖动,就像睡着了一样。 ------------ 第49章 米莉唐(二) 无边无际的冰原上,凛冽的寒风裹起地面的冰碴浮雪,卷起了一阵阵白色雪浪。 两道身影在雪浪中逐渐清晰,他们把身上的土黄色风衣裹得紧紧的,一步一步艰难前行。 杰里米一个没站稳,扑倒在冰原上,寒风把泥土吹的梆硬,那疼痛感是如此真实,他感觉自己支撑身体的手腕已经挫伤了。 “伙计,这好像不是……做梦啊,我们刚才还在车厢里……对吧。” “我们确实在车厢里,去往圣道丁城的路上啊,我……没看清发生了什么,只记咱俩打了个赌,猜是男是女,之后发生了什么,就都记不得了。” “你说,会不会是我们之前的祈福仪式出了什么问题,智慧真神怪罪,才把我们丢到了这里?” “呃……机油,蛇尾草,螺丝锈,计时指针……没什么问题啊。” “等会儿……机油是不是又让你给换了,你个王八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往机油里怼东西的事儿!” “可是之前从来没出现过问题!这趟路我都跑了十几次了……” “妈的,对智慧之神不敬,老子让你害死了!” “别一直缠着这事儿不放!先……先走出去,太冷了,再在这吵下去早晚冻成冰雕。” 俩人一边吵一边顶着风雪继续前行,又走了三四分钟,他俩隐约在前面看到了一个人影。 那人影不高,穿着一件杂色的毛衫,毛衫不合身,袖子挽了好几挽才勉强露出手掌,再往脸上看去,黑色短发,五官却有一种让人窒息的精致美感。 这……这不是,列车上俩人用来打赌的那个少年嘛! “嘿!小子!你怎么也进来了?” 杰里米挥舞着胳膊,跟对方打招呼。 少年此时显得彷徨无措,两只胳膊抱在一起,一边跺脚一边左顾右看,看见杰里米二人后,他非常激动,脸上有种劫难余生的欣喜。 “二位先生,你们是谁……我,我刚才在列车上睡着了,醒了之后就来到了这里,是列车出了什么事故吗?” “事故!狗屁事故!是这个王八蛋搞砸了祈福,智慧真神降罪,把我们扔到了这个破地方!” 杰里米越想越生气,简直想挥动拳头暴打同伴一顿。 “降罪!?那完了,我们……我们会不会死在这啊?而且我也没犯什么罪,你们和智慧真神说说,求求他放我回去吧。” 少年瘪着嘴,简直要哭出声来。 “没用!我俩要能联系上智慧真神,早回去了。走吧,原地等死也不是办法。” 杰里米的同伴可能觉得也有点理亏,含含糊糊地打着圆场。 “往哪走啊,我们也不知道这是哪啊,既看不见太阳,也看不见月亮,连个方向都分不清。” 少年一副破罐破摔的沮丧模样,杰里米鄙夷地笑了笑,毕竟刚才少年的怂样他都看在眼里,如果没遇见自己二人,这个家伙指定活不过一个小时。 “小子,你刚才从哪来的,一直在这地方等着嘛?除了雪和冰,还看没看见过其他东西。” “不是的,先生,我走了七八分钟路才到的这,我最开始醒来时,是在那个方向。” 少年用手朝着前方指了指,随即他又说道: “我记起来了,当时我身后隐约有一座山,但我看山太高了,就朝着相反的方向走,诸神保佑,让我遇到了你们。” “山?山的话也许就有山洞,我们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临时的避难所,先挡一挡风雪。” “这……主意倒是不错,我当时……怎么没想到呢。” 少年腼腆一笑,彷佛受到了启发,也觉得这是一条活命的路。 三人就这样,朝着少年指着的方向继续走,一路上杰里米和同伴都在祈祷,他们卑微地在心里向智慧真神忏悔自己的罪行,只希望自己不要在大雪中迷了路。 “先……先生,山,你们看见了吗,那就是我之前看到的雪山。” 杰里米大喜过望,祈祷起了作用,智慧之神保佑了自己,不,还不能高兴的太早,找不到山洞也是死路一条。 三人走到山脚下,这山太高了,抬头望去根本看不到顶,如果是晴天三人估计远远就能看到这片山峦,但无奈风雪交加,此时能找到,已算是神灵庇佑。 好运似乎还在继续,眷顾着三个可怜人。 围着山走了半小时后,他们终于找到了一处山洞。 说是山洞可能不太准确,这就像是巨人在山上扯出的一道口子,山洞顶部极高,左右也宽,最开始三人还在担心照明的问题。 进去后才发现,原来山洞的顶端竟还留了一道山缝,风雪和光线沿着山缝灌进洞内,三人只能继续往前走,只盼着洞穴深处山体会收拢一些,可以遮蔽风雪。 “还坚持得住吗,小子,看你越走越慢了。” 杰里米瞥了眼少年,这小子眼看是顶不住了,找到山洞后他就像虚脱了一样,走起路来两只脚都互相打拌。 他冻死后留下的衣服自己一定要拿在手里,不能让同伴捷足先登,杰里米已经暗暗打定了主意。 “呃,呃……不太好,先生,我感觉自己发烧了,腿也没了知觉,有点走不动了,我……我想我得生堆火来烤烤。” 少年走着走着,就偏离了洞穴最中央的路,只能扶着墙壁勉强往前挪。 “伙计,我感觉光线越来越暗了,你觉得呢?” 同伴的话提醒了杰里米,他抬头向上看,头顶的山缝果然随着通道的延伸,在一点点闭合。 前方黑暗的洞穴深处,应该就是一个安全的避难所,那里起码会比外面温暖干燥的多。 俩人此时也已到了体力不支的边缘,但找到避难所的欣喜还是支撑着他们越走越快,一步步地踏入黑暗。 杰里米有自己的心思,他准备先等外面的少年冻死,或者失去知觉也行,自己就扒下来他的衣服穿上,所以故意落在后面。 走着走着,他就听到前方发出了一种奇怪的声音,那声音就像是制革匠在用砂石打磨皮革。 伴随着怪声,他还闻到了一股刺鼻的酸味,难不成……是硫磺! 杰里米在教典上看过,山洞里可能存在着硫磺,有硫磺就就有温暖的地下水,这无疑又是一阵强心剂,他摸着黑继续向前走。 “呃呃呃呃呃……” 走着走着,一阵痛苦地呻吟声毫无征兆地传入杰里米耳朵中,他停下了脚步,不敢向前,那声音有些耳熟,是自己同伴发出的? 前面可能会有危险……直到此刻,杰里米才感受到了恐惧,那终于源于人类对黑暗中未知事物的天然恐惧,他挥舞着手臂四处摸索,试图找到同伴。 找的到就一起走,找不到就没办法了,他必须原地折返。 可就在他将要放弃时,左手向下一捞却碰巧蹭到了同伴身上的毛呢大衣。 “老王八蛋,你坐在地上鬼叫什么!这地方……我看不安全,咱们还是先退出去再说吧。” 杰里米顺着肩膀去摸同伴的胳膊,准备拽他起来,但手到之处却是空空如也! 肩膀底下没有胳膊! 此时一片朦朦胧胧的橘色火光从背后传来,借着火光杰里米才看清眼前的一切。 自己的同伴,没有胳膊,没有腿,四肢全被截断,剩下的躯干和头颅像木桩子一样被夯进了冻土! ------------ 第50章 米莉唐(三) 眼前看到的这一幕,深深冲击着杰里米的大脑,他很想用平时看到过听到过的经验去试着总结发生了什么,但无济于事。 “啊啊啊啊!” 发自灵魂的恐惧哀嚎从杰里米喉咙中传出,他转过身撒腿就跑。 此时他回头才看清洞穴内光线的来源,原来是那个少年,他不知从哪找到了一根火把点上,此时少年的脸上也满是惊恐,只不过惊恐来源不是杰里米同伴的尸体,而是杰里米身后! 少年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指向前方,惊骇地说不出话来了,他牙齿都在打颤,发出“嘚嘚嘚”的哆嗦声。 杰里米顺着少年指着的方向看去,黑暗的阴影中,一个庞然大物就矗立在那里。 这山洞本是极高极宽,但阴影中的怪物却依旧把山洞填的满满当当,不留一丝缝隙。 随着让人牙酸的皮革摩擦声靠近,杰里米也逐渐看清了怪物的模样。 那是一只巨大的蠕虫,白色的褶皱皮肤上还有一些暗紫色的不规则斑点,虫头没有眼睛,四瓣张开的扭曲口器占据了头部大部分面积,口器内密密麻麻全是利齿,一股浓烈的酸味从口器中传出。 这他妈的根本不是什么山洞,这是眼前怪物的巢穴! 杰里米咽了口口水,心脏在腔子里鼓点一样地狂跳,他想跑。 但恐惧袭来,深深支配了他的大脑,他的身体。求生欲在逐渐降低,他知道自己完蛋了,蠕虫会像对待同伴一样对待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智慧之神你要这样对我! 往昔虔诚的信仰顷刻崩塌,他用右手不断捶打着自己的胸膛,想让自己从这种恐惧下催生的疯狂中挣脱出来。 捶打的回音在山洞中不断回响,慢慢的,杰里米的喉咙处泛起了甜丝丝的血味,也就是这最原始的味道激发起了他最后的血性。 杰里米转身向洞口冲去。 为了活着,他什么都愿意去做,岩洞中,他手脚并用向前飞奔,经过少年时还不忘了狠狠地推他一把。 多么完美的诱饵啊,反正你已经被吓傻了,那不如留在这帮我拖住蠕虫。 少年没想到杰里米会如此对他,张口结舌地想说些什么,但还没等他发出声音就被重重地推倒在地。 “先生……先生,别丢下我,别……别让这怪物……啊!!!!” 伴随着火光熄灭,少年的惨叫声戛然而止,杰里米知道,他已经成为了怪物口中的血食。 黑暗中,他放声狂笑,笑的肆无忌惮,笑的酣畅淋漓,一笑着一路跑着,他看到了头顶上的那条石缝。 即便外面寒风刺骨,冰雪交加,那也比这个怪物巢穴好一百倍。 笑着笑着,他逐渐感觉到了喉咙的刺痛,那是长时间高速奔跑,冷风倒灌,造成的结果。 “咳咳咳……” 最后的宣泄只转化成了干咳,洞口就在眼前,他已经迫不及待回到那个冰雪世界。 可就在此时,他听到了山洞内传来了一阵阵不寻常的窸窣声,紧接着他就看到头顶的岩壁上开始掉落细小的碎石和尘土。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剧烈晃动山体一般。 地震吗? 杰里米神经质一般的笑脸开始凝固,他扭回头就看到了骇人的一幕。 那只蠕虫,白色的巨大蠕虫像一列奔驰的蒸汽列车朝着自己急速驶来。 他根本来不及闪避,也无法闪避,双方的速度体积都差的太多,蠕虫冲出后调整角度一口咬断了杰里米的左腿。 “啊啊啊!” 极度的痛苦从他身体内传来,他身体前倾重重地摔倒在地,但他不甘心,两只手一起用力,榨干最后一丝力气向前爬。 前面就是出口,他不想死! 可蠕虫远比它看起来的要灵活,钻出山洞后,又重新调整了角度冲了回来,这次它带走的是杰里米用来支撑身体的两只手臂。 “啊啊啊……” 杰里米试这抬起胳膊,但他发现,自己只能勉强支起肩膀下的大臂根,那上面还连着一些碎骨和筋肉。 完了,都完了。 杰里米已经能想到自己的下场,他趴在地上万念俱灰,嚎啕大哭! 最后他只能用仅剩的一直腿,勉强支撑着身体翻了个个儿,他不想就这么窝窝囊囊地趴着死在地上。 起码要看着天,看着雪,看着这个疯狂的世界而死。 蠕虫撕掉他最后一条腿后就又回到了东西深处,这个残忍的怪物竟不愿给自己一个痛快。 但没关系,杰里米能感觉到血液正在顺着伤口向地面流淌,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因为失血过多而得到解脱。 然而,5分钟过去了,10分钟过去了,20分钟过去了,他却依然活着。 四肢尽断的剧烈疼痛不断摧残着他的神经,每分每秒都是度日如年。 让我死,让我死吧,不管是谁求求你,让我死吧。他用干裂的嘴唇喃喃自语。 渐渐的,杰里米身体内流出的鲜血凝固,在他身下形成了一片血冰画布,他的躯干和头颅被冻在中央,就这么躺在地上。 “先……先生,你……还没死啊。” 就在杰里米意识模糊的时候,他隐约又看见了那个少年。 他灰头土脸,十分狼狈,却还活着。怎么会?我不是把他丢在地上去当诱饵吗?为什么他还活着,而我却成了这幅样子。 “先生,你坚持一下……我试试能不能把你拖走,那只怪物它在洞穴里睡着了,我们有办法离开的。” 少年绕到了杰里米身后,伸出双手努力去拖他的衣领,但无济于事,他已经被死死地嵌在了身下的血冰中。 “哎呀,拽不动呀。” 此时一个少女的声音传入耳中,这……难道洞穴里难道还有其他人? 可当杰里米奋力偏头看向身侧时,站在自己身侧的分明还是那个腼腆少年! 他的的声音竟然变了……原来他的声音青涩腼腆,是纯正的少年口音,可此时却清脆俏皮,十七八岁的少女风情尽显无疑……杰里米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你们两个坏东西刚才在车厢里想做什么来着?” 杰里米的嘴唇颤抖了两下,她想到了之前路上这个少年,不,是这个女巫,女魔鬼!的所作所为。 他简直不敢相信,天上的诸神会允许这样的生物存在,恶毒,阴险,残忍,所有的词汇用在她身上都不合适,因为她简直就是这些特制浑然天成的集合体。 杰里米想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她,但山洞里回荡的却只有“呃呃呃”的呻吟。 与此同时,巨型蠕虫蠕动的声音再次传来,蠕虫的四瓣口器张开从里面喷出来一个脑袋,正是杰里米的同伴的头。 脑袋滚了几滚落在杰里米的身旁,他发现,同伴的眼睛竟是睁开的,一双布满了血丝的凸起眼球还在左右乱看。 他竟也还未死去! ------------ 第51章 接人送人 “嗯,摆在一起吧,哎呦,你还真够能跑呢,害得我要麻烦蠕虫专门把他的头捡回来一趟。” “两位好心的先生,你们是不是想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啊?”此时少女又模仿起了刚才少年的神态和语气,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放心吧,你们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这个幻梦境内的最高记录是36天零三个小时,具体数字取决于蠕虫把你们嚼的有多碎。” 她的声音又变了回来,手里还多了一枚小巧的金属怀表。 “只要你们还有一根手指,一片肺叶,就还活着,还能思考,还能感受痛苦。” “这就是我和蠕虫对你们的恩慈。” 杰里米呆呆地望向眼前的少女,他的泪已经流干了,但眼角还是不由自主地抽动,即便面对蠕虫他也没这么怕过。 但眼前的少女却让他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那恐惧感甚至一度战胜了肉体上的疼痛,只剩下躯干和头颅的杰里米在地上微微颤抖,像一只命数将至的可怜蛾虫。 “你们知道这一切都怪谁吗?是谁那么不好,把两个无辜的普通人拉进了这种鬼地方?”少女故作悲痛,蹲了下来。 她扫视着杰里米的躯干和他同伴的头颅,像是在等俩人回答,等了半分钟才一脸悻悻地站起身自问自答道: “首先肯定要怪你们俩,我虽然睡着了但它能感受到别人的恶意。”少女抚摸着自己白皙的脖颈,最后将指尖落在了银质的项链上。 “但你俩最该埋怨的还是……”少女顺手从衣服里掏出一份档案看了看:“瑞奇.鲍德温。” “如果不是他,我也不会被诺曼那个老家伙喊出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图书馆。” “哦,亲爱的米莉唐,你还好吗?看在以前的交情上,帮我一个忙,有个调查员叫瑞奇,那家伙很出色,现在我需要你去协助他调查一起特殊事件。” 米莉唐绷着脸模仿着诺曼总长的声音,最后自己都有些绷不住了,笑出了声。 “哎呀,模仿别人说话可没那么容易,不过我从小都被当成男孩来养,装小男孩倒是挺在行,老头子可就不行了。” 杰里米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忍受钻心的疼痛,一边看着这个女魔鬼的疯癫表演。 “当别人副手……这可是头一次,诺曼这个老家伙还是不信任我啊。” “他是真不信我会把那个什么……瑞奇带进来参观蠕虫吗?这年头什么人都能让我来当副手了?” 米莉唐一脸坏笑,彷佛想到了个好点子。 “好了,闲聊时间结束,应该算是中场休息,你俩现在呻吟的声音有点小,蠕虫都饿了。” 米莉唐一挥手,蠕虫又从蜷曲的状态苏醒过来,它小心翼翼地用口器划破了杰里米的肚子。 杰里米此时只能低着头,亲眼看着自己的内脏一件件滚了出来,就像塞满东西的手提箱突然爆开一样。 “呃呃呃呃。” “哼哼哼,哼哼哼,哼哼哼……”伴随着对方的惨叫,米莉唐愉悦地哼起了小调。 祭品所受折磨的哀嚎是巨噬蠕虫的养料,同样也是自己的。 幻梦境不属于人类,这里是神祇和其仆从的领域,人类如果妄图踏足并使用幻梦境就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 而代价就是……相互同化。 人类会朝着神祇的方向扭曲变形,神祇多少也会受到人类的影响。 米莉唐的古遗物怀表虽然能极大地延缓同化,但精神上难免也会受到轻微扭曲,比如现在,她就更期待把瑞奇调查员带进来后会发生什么了…… 蒸汽列车上,随车的治安官和医生蹲在地上,观察着那两名智慧神教的教徒。 最开始他们俩只是闭着眼睛一声不吭,仿佛陷入了深眠。 但二十多分钟后,两人的身体却开始突然抽搐,嘴里吐出白沫,面色极度扭曲狰狞,彷佛在梦中经历着什么极端痛苦的非人折磨。 车上的人也都被吓了一跳,但无论医生如何努力去唤醒他们,都无济于事,最后只能在二人口中塞入一块桌垫,防止他们咬断舌头。 坐在米莉唐对面的小女孩此时也害怕极了,缩在妈妈怀里,小心地关注着四周,圣女教典上说,隐藏的魔鬼无处不在,他们会侵入人的身体让他们陷入永恒梦魇。 眼前这两个家伙…… 小女孩将目光收回时突然发现对面坐着的小哥哥睫毛颤抖了几下,睁开了眼睛。 “你……你醒了?是他们把你吵醒的吗?别害怕,医生正在想办法。”少女孩反倒安慰起了米莉唐。 少年低头扫一眼躺在地上抽搐的二人,看样子也被吓了一跳,赶紧把身体朝着椅子边缘挪了挪,和两人拉开距离。 “哦,发生了什么?也太可怕了…… 真希望这两位先生快点好起来,圣女慈爱光耀大地。” 米莉唐又换回了少年的青涩嗓音,悲悯地双手拢拳祈祷。 …… 而此时他的好搭档瑞奇.鲍德温调查员在干嘛呢? 刘永禄正在圣道丁城的蒸汽火车站爬护栏呢! 刘永禄先把一兜橘子顺着铁栅栏的缝儿塞了过去,然后双手往上一架,艰难挂在栅栏上,然后两只腿玩命向上踹,借着脚边指示牌的力,才勉强上了栅栏。 可就在他准备跳下来时,“嘟”的一声哨响了! “这位先生,不能翻越栅栏您不知道吗?” 车站内穿着卡其色制服的工作人员走了过来,仰头望向还跨在栅栏上的刘永禄。 “那嘛,师傅,孩子出远门,我给买兜橘子路上吃。” “禁制攀爬的标志您没看见……”工作人员这才注意到,这货是踩着告示牌上去的,那这不可能没看见啊,绝对是明知故犯。 “按照高街车站的规定,需要您缴纳罚款。” 工作人员冷着脸撕了一张罚单,就在此时,另一个男人走到了他身旁,掏出一本证件递到他眼前。 “伙计,别那么死板,我们是在执行任务。”马奎特也嫌丢人,压低了帽子小声解释道,他身后还跟着小虎。 他们三今天来火车站是来送行加接人的。 ------------ 第52章 小虎上学 早先刘永禄和总部打电话主要说了两个事。 第一个事儿,也就是最关键的,就是把小虎送回去。 孩子才五岁,正是读书学的时候啊,天天跟自己在外面跑算怎么回事。况且自己这次还得去调查危险的弥撒集会,带着小虎他怕不安全。 所以刘永禄在电话里一再强调,一定要把小虎安置好了。 本来诺曼的计划是联系特殊事件收容部的人,小虎被送到新纽伦特后直接就会被送去收容。 但他刚一开口立刻就让刘永禄给拒绝了! 诺曼总长也有点纳闷,平时这个瑞奇都挺好说话的,怎么这次这么固执,他就把总部收集到的一些关于小虎的情报都说了。 但刘永禄还是那句话,不让收容。 那么说诺曼总长说的关于小虎那些话,刘永禄听没听进去?听进去了,但他不爱听。 刘永禄骨子里还是个天津人,天津人就有天津人的“臭毛病”,比如护犊子。 自个儿孩子,管也管得,说也说得,但别人不能说! 一丁点儿不好刘永禄都听不进去,你别说小虎是恶魔之子了,就算是魔王现世,那也是我孩子,犯错误了我来教我来管,但你关不得。 所以在这个问题上,他非常坚持,最后把诺曼总长也逼的没招儿了,退了一步。 总部资助了一个学校,那个学校接收的都是……“比较特殊”的孩子,周围设有一些非常规的手段可以防止学生受到伤害,也防止他们伤害别人,就先把小虎送那去吧。 刘永禄这边听说小虎回去就能上学,还是私立小学!赶紧在诺曼总长那边说好话,又是拍胸口又是军令状,保证把这次任务完成好。 末了他还留了一个学校电话,准备每周和小虎打个电话联系一下。 这孩子心太善!一个人在学校再让人欺负了,他担心啊。 第二个就是接人的事儿,诺曼总长说这位调查员叫米莉唐,他还随身带着总部为俩人提前准备好的情报,以及圣道丁城内线人们的联系方式。 最后千叮咛万嘱咐,如果米莉唐调查员有什么过激行为,让他不要冲动,尽量和平相处。 他倒是不是担心刘永禄,他是担心米莉唐。 她什么身份,什么性格,整个总部诺曼总长是最了解不过了,米莉唐出门执行任务时总部不仅得配合修改档案,默许她女扮男装。 还经常需要忍受她的失联,威胁接线员,以及拒不上缴作为战利品的古遗物。 但是没办法,米莉唐的能力确实太特殊,刘永禄没来之前,诺曼总长还真就得指着她。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要不是这次的调查任务实在太重要,诺曼也不会把两张王牌同时打出去。 “放心吧,总长老大人,我介人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保准以德服人,给这……米粒儿管的服服帖帖的。” 电话那头的诺曼总长一听这话……更担心了,前面那大一长串他是没听懂,但管的服服帖帖这事儿,他不信,真能把米莉唐搞定,他都能让瑞奇来当这总长。 撂了电话,刘永禄带着小虎和马奎特就奔了火车站。 由于马奎特要回新纽伦特述职,所以这次“护送”小虎回去的重任就落他身上了。 马奎特听说总部这个安排,脸都黑了,总部知道自己带的是个什么孩子吗?让我带?这是想让我死啊。 但没办法,总部的安排,他也没法拒绝,这会儿功夫刘永禄看见小卖部有卖橘子的,就要给小虎买橘子,才发生了刚才一幕。 “一贵一贱交情乃现,一死一生乃见交情,穿房过屋妻子不避,得有托妻献子的交情。 小虎虽然喊我叫掰掰,但这孩子就跟我亲儿子一样,兄弟,这一路小虎就托付给你了。 托妻……咱俩就免了,以后也没有。但是献子,今天得拜托你,到了新纽伦特你也多看看他,保护好他。” 刘永禄跨下护栏,攥着马奎特的手,声情并茂地先托付了一顿。 马奎特心想,我保护他?他不弄死我就不错了,你别光嘱咐我啊,嘱咐嘱咐他吧。 “老弟,你还是和小虎再说两句吧,待会儿该上车了,等你这次任务结束后和总长说说……把这孩子能接走接走,他呆在你身边,我们都踏实。” 刘永禄又俯下身和小虎念叨: “马奎特跟掰掰我关系不错,就算你二大爷吧,路上好好听你二大爷话。 到了学校呢,要学会尊敬师长,团结同学,文明礼貌,进步向上。 但是,如果有小BK的敢欺负你,你跟掰掰我说,看我回去不收拾BK的。” 小虎则依旧还是那副样子,微微点头,不过这次不知道为什么,长着六根手指的左手不自觉地垂了下去。 “呜呜呜”蒸汽列车的汽笛这时响了,有车进站了。 米莉唐下车的站台和小虎他们的站台就在一起,所以三个调查员此时还有十分钟的时间交接一下工作。 米莉唐手里有总部提供的情报,自然是知道刘永禄长嘛样的。 下了车她就看见了刘永禄还有另外一大一小,三人正齐刷刷地坐在站台的长椅上吃橘子呢。 “瑞奇先生,您好,没等太久吧。” 米莉唐走过去,用她标志性的腼腆少年嗓音朝着刘永禄打了招呼。 “您好您好,米粒儿……” 刘永禄一扭头,眼睛就直了,心想这小小子长得也太俊了!跟画儿上出来的人一样。 见对方的手已经伸出来了,他也赶紧伸手,抹了米莉唐一手橘子汁。 “嘿,忘擦手了,我给您擦擦。”刘永禄往口袋里就掏,费了半天劲拽出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巾。 “不用了,不用了,没事的。” 米莉唐另一只提着行李袋的手已经攥紧了。 “米粒儿,我把我大侄儿送上车,待会儿咱俩再说哈。” 这是什么称呼?米莉唐眼角微微抽搐,因为米莉就是她的本名儿,米莉唐看着刘永禄已经转过身,阴翳地瞥了他一眼。 她现在严重怀疑诺曼总长是不是把自己的真实档案偷偷交给这个家伙看了。 而另一边马奎特他们的火车也进站了,刘永禄牵着小虎的手就走,此时米莉唐才注意到他身边的孩子。 这一眼下去不要紧,米莉唐当时鼻血就下来了。 她的体质非常特殊,当直面神祇时,不管那个神祇如何伪装又或者眼前的只是一道神祇投影,她都会流鼻血。 此时鼻血滴滴答答往下落,藏在毛衫里的那条项链也跟着一缩,看来就连它也感受到了恐惧。 是神祇……这家伙竟然随身带了一位神祇。 米莉唐用手抹了一下鼻子,发现血止不住地往下流,她翻了一下口袋才想起来,自己平时用的那块手绢送给车上的小女孩了。 今天真是倒霉透了。 米莉唐没招儿,只能仰着头按着鼻子,但就是这样鼻血还是一汩汩地往外冒。 刘永禄倒是没注意到这些,他还在车厢门口和小虎说话呢: “行了,小虎,到了新纽伦特,学(xiao二声)唱戏做官儿,别学偷鸡摸烟儿。 你一个人照顾好自己,掰掰下个月忙完了就回去找你。” 此时在没人注意到的角落,车站内的所有花草突然开始旺盛的生长,不管是什么植物都仿佛被某种力量操控影响了一般,生出了一节节扭曲怪异的枝芽。 一种新的未知情绪在小虎身体里涌现。 他顺着那种情绪微微探身,搂住了刘永禄的脖子。 刘永禄也第一次见小虎这样,拍了拍孩子脑袋,又安慰了几句,才终于把俩人送上了列车。 列车上,小虎和马奎特看着窗外挥手的刘永禄以及站他身后仰着脑袋的米莉唐。 马奎特总觉得这位米莉唐探员,似乎和总部内一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危险调查员某些特征对得上。 刚才还没觉得,现在在车上,越看越像。 而那个危险的调查员外号叫做“最后的女巫”。 ------------ 第53章 你听得懂? 米莉唐站在长椅旁人都傻了,自己刚才看到了什么……那个神祇主动抱了他一下,对吧。 鼻血呼呼地往外冒,米莉唐低头看了看手上的血迹。 流这么多血,这男孩模样的神祇得是什么位格? 看他和瑞奇那个亲密的样子,那这个瑞奇又得是什么位格? 米莉唐现在也有点拿不准了,她认为自己待会儿有必要确定一下这个关键信息。 诺曼总长,你是真该死啊,有这种人物在你还喊我来干嘛,还是说你早看我不顺眼了,想借这位瑞奇的手把我干掉? 刘永禄目送蒸汽列车出站,又站在站台惆怅了一会儿,转身正看见站那胡思乱想的米莉唐。 “米粒儿,咱换个地方再……” 刘永禄这才发现,嚯,这个米粒儿都成京戏里的关公了,鼻血给他染了个大红脸。 “好么!晚上给你熬(nao二声)锅绿豆汤吧,败败火。” 刘永禄又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那张皱皱巴巴的纸巾,做了俩鼻塞递了过去。 “我喊你米粒儿没问题吧,顺嘴儿啊,你以前那名儿太绕。” “嗯,没问题,没问题,反正是就个昵称嘛。” 米莉唐表面上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神祇都是你大侄儿,你喊我一声米粒儿怎么了,先给你个面子,吃点亏。 这几天我再试试你,如果你真掌握了什么不得了的神祇知识,我也可以给你当这个副手,但如果让我试出来你也是个草包……哼。 “你手举着点,左鼻孔出血就举右手,右鼻孔出血就举左手,像你这种俩都喷血的……就都举着吧,包给我我给你拎着,咱边走边说。” 刘永禄说完也不等米莉唐反应,抢过她手里的行李袋往前就走。 蒸汽火车站的站台上,其他乘客就奇怪地看着俩人。 头前一个满脸微笑的年轻人拎着包吃着手里的半个橘子,后面还跟着一个矮个子,脸上有血迹,一直高举双手在后面跟着。 俩人走到一处小咖啡馆内选了个僻静的隔间坐下,才开始聊工作内容。 “米粒儿,你先说,你不是带着总部的情报来的嘛。” 米莉唐把档案袋铺在桌上,又拿出来一个小笔记本,本来在她的计划里这次的调查任务是没有刘永禄的,所以情报分析工作做得也相当到位。 既然是各路的神秘学者凑到一起观礼,那肯定是要搞一场史无前例的弥撒仪式。 可搞弥撒仪式的讲究就太多了,方方面面都有要求。 弥撒场地首先就有讲究,周围的水源干不干净,地势平不平台,有没有什么树木石头的摆放犯了神祇的忌讳,都要提前考虑进去进去。 另外越高级的召唤仪式对仪式小祭的精神状态要求也就越高,很多时候,小祭们需要提前喝下去配好的灵药,达到某种精神境界才能吟诵咒文。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天象,什么是七曜日,什么是月相,年之轮掐的准不准,是不是要等待某种特殊的天象到来,比如金星凌日,蓝月亮,行星合,都有极其严格的要求! 米莉唐作为学院派的神秘学者显然把这些就都考虑进去了,她的思路是,我们如果能先猜到了对方要召唤的是哪位神祇,就能抢先一步在这些条件上做文章,只要破坏一点,这仪式他就完不成。 她想的好不好?好。 但刘永禄看不看得懂?看不懂,一个字儿也看不懂。 刘永禄举着笔记本,感觉是晕头转向,这都什么啊,画的一个个小星星小月亮的。 但他还不敢露怯,笔记本在他手里变方向盘了,左拧一把右拧一把,歪着脖子看,跟真事儿一样。 最后假模假式的咳嗽了一下。 “米粒儿,这天文学我也懂,天人是一理儿,但咱现在掌握的信息太少啊,恐怕推测不出来什么。 但物儿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不是带着总部提供的线人资料嘛,拿出来瞧瞧。” 米莉唐还真准备了,她抽出一份档案递了过去,空白处还有自己写的分析和补充。 线人叫做明茨.彼得森,明面上的工作是个小型罐头厂的工厂主,57岁,一直负责圣道丁城周边的情报收集和整理。 总部最早关于萨宾斯森林的集会情报也是他提供的,在最后一封信中他提及自己已经掌握到了萨宾斯森林仪式的关键信息,并且强调了,这个仪式非常危险。 可在那之后他就失踪了,其他调查员调查了他的住处,也没找到仪式相关的完整资料。 “瑞奇先生,我又找到了其他几个途径圣道丁的调查员提供的调查档案。 他们当时的主要工作不是寻找明茨先生,但也寻访了很多明茨先生最后几天接触过的亲戚朋友。 其中就有一段证词说,他最后一次看见明茨先生是在罗斯美乐歌剧院,那天刚巧有湖中姐妹的歌剧公演,明茨先生进了5号包厢。 明茨先生近一年的情报中也多次提到,萨宾斯森林三十年前发生的那起特殊事件,也就是鹿角献祭事件和这次的集会弥撒恐怕有……” “你先等会儿……你刚才说嘛,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去听湖中姐妹的戏,对吗?” “是的,根据我们能掌握的情报是这样的。” “介算行了,介算行了,打这开始吧。” 刘永禄哈哈一笑,他想起来朵拉那边的私活儿了,既然这是一条线索,那不如把两件事并在一起办喽。 两线并行,在不耽误正常工作的前提下,拿公家的资源再把自个儿的事儿办喽,还有比这更美的吗? “你先坐会儿,我打个电话。” 刘永禄说完以后转身去了咖啡厅的前台,那边有电话,他拿着朵拉的卡片直接打了过去,三分钟后他又笑不滋儿的回来了。 “米粒儿,坐一天火车屁股都坐麻了吧,要不……先回旅馆歇会儿,咱俩明天再正式开展工作。” “哦……” 米莉唐一听这个就收拾吧,反正名义上我还是副手,你说明天干就明天干呗。 她收拾完东西起身就走,但走两步发现刘永禄没跟上来,就又退回桌那去了,一看刘永禄一个人儿正偷摸乐呢。 “瑞奇先生,你笑什么?不一起走吗?” “咳,我一个人儿再思考思考,你不用管我,你走你的。” 这心理阴暗的人吧,往往都多疑,以己度人啊,米莉唐一合计,我这惦着针对他,他别也是对我没安好心吧。再加上刘永禄这笑的实在太魔性了,米莉唐疑心病一下子就犯了,不行,我非得搞明白是怎么回事。 所以她退回来又坐椅子上了,把档案拿出来继续做笔记。 刘永禄一看米莉唐又坐下了,也没吱声,不走不走吧,反正离晚上约的吃饭时间还早。 刘永禄坐在那拿个笔在餐巾纸上写写画画,假装思考,但装着装着,还真让他捕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 他猛一抬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米莉唐,不说话。 他……难道发现我的秘密了?米莉唐也是一激灵,她自我感觉刚才没露出什么马脚,语调,脖子上的古遗物项链,说的话,都很正常。 自己就是一个毫无心机,天真善良的腼腆少年啊。 “米粒儿,我问你个事儿…… 咱俩从见面到现在,我说话你都听得懂似嘛?” 刘永禄知道自己的天津口音这边人听着费劲,但一来他说惯了,冷不丁让他改挺麻烦。二来他一直都是单人匹马在外执行任务,没有长期接触的人,陌生人听不懂他解释两句人家也能明白,不费事。 但眼前这个米莉唐,他竟然全都听得懂…… ------------ 第54章 约会 “能……啊,因为我……在大学是教……古文字学的,会的语言也比较多,所以能根据其他语系的修辞逻辑,大致推测出你那边方言的意思。” 米莉唐心里松了口气,我当是什么事儿呢,吓死我了,原来是口音问题啊。 “哦,还有这么一讲儿,那你到底会多少门外国话。” “算上古文字……差不多二十种吧。” “嚯!” 这回换成刘永禄吓一跳了,瞪着眼睛上下打量米莉唐。 介是个玩意儿啊,要把他带我我们那边,高低是个高考状元啊。 米莉唐让刘永禄看的也有点不自在,心底思绪也疯狂翻涌,此时她已经不是想恶作剧了,她是真想弄死刘永禄。 “嘿……嘿,瑞奇先生,那我这边也再做点情报的整理工作,你思考你的,不用管我。” 刘永禄思考个锤子啊,既然有一条线索就从这突破呗,晚上和朵拉扫听扫听歌剧院的事儿,先想办法找到那个明茨,他身上一定有萨宾斯森林的相关情报。 “皮裤套棉裤,必然有邪路!” 刘永禄冷不丁蹦出来这么一句,想考考米莉唐。 “呃……应该是说形容事情不像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米莉唐内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这都是什么遣词造句啊…… “行,下一个,养鱼不搁水,纯属瞎JB鬼。” 这题出的可就有点三俗了,里面带着脏字儿呢,米莉唐脸腾一下就红了。 心说,好好好,本来从车站回来我还想再观察你两天,但如果你这样的话,别说古神是你大侄儿了,是你爸爸都不好使。 刘永禄倒是没往心里去,都是大老爷们怕嘛的,他还笑么滋儿地看着米莉唐,以为把她考住了呢。 “这个……是形容事情太过匪夷所思,肯定不是真的。” “捆着发木,吊着发麻” “呃……形容无所适从,不管怎么做都会面临痛苦。” “惹惹惹敲破锣,摞摞缸买鲜姜” “这个是……我猜,应该是说人过份地喜欢参与到社交之中。” “再考你一个……” 坐这的半小时给米莉唐烦的啊,最后没办法了,收拾东西出门了。 但她可不是真走,这半小时她在桌子底下一直搞着小动作呢。 有一门她改良后的禁忌法术名叫幽灵之耳,这法术改良自被诅咒的眼,可以在目标不知情的情况下获得其视野,但副作用稍大。 米莉唐改良后则可以可以短暂获得目标的听觉,需要的材料相比原法术少,副作用也小的多,她接下来的几天只会经受间歇性耳鸣而已。 刘永禄在对面考她,她就在桌底下鼓捣魔药,等她走时把魔药往刘永禄后背一抹,大功告成。 刘永禄不知道这个,算算时间差不多了就出了咖啡厅。 米莉唐则一直在咖啡厅外面躲着,见刘永禄出来就跟上去。 跟了几条街,她就见刘永禄在在一家餐馆前停了下来,左顾右盼像是在等人。 不一会儿的功夫来了辆蒸汽小车,下来一位穿着灰色连衣裙,戴着黑色礼帽下挂面纱的女子。 俩人打了声招呼就进去了。 他俩进去了,米莉唐也进去了,远远地找了个位置开始监听。 刘永禄这边也挺纳闷,因为他叫的明明是朵拉和查普曼两个人,他虽然想接私活儿,但多少也要点脸,不好意思拿这事儿要挟人家朵拉怎样怎样的。 但朵拉却多想了。 那天舞台出现事故后,发生在她身上的怪事更加频繁了。 尽管她早就挪走了家中所有能反光的家具,但依然能在梦中见到那位头戴黄色兜帽没有面孔的怪人。 每次在梦中她都会在一片平和静谧的湖畔前睁开眼睛,天上的月光皎洁,但映照在湖面上却没有一丝倒影。 低头看,漆黑的湖水毫无波澜,慢慢地她就能从湖中看到里面的世界。 不是水下的植物或者礁石,而是一座城堡,一座荒废了的由巨大灰色岩石堆砌而成的巨大城堡。 黑暗下,湖四周的灌木丛中总发出让人不舒服的怪声,虽然没看到是什么。但朵拉却凭空生出一种感觉,藏在里面的东西对自己抱有着纯粹的恶感。 只是背对着那片灌木丛就让她脊背发凉,但她无路可去。 渐渐的,背后发出的声响更大了,那声响不来源自于地面,而是来自于灌木丛的枝芽顶端,她不敢回头,只能一步步地踏入湖中。 而下一秒,她就会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湖泊中的古堡之中,古堡里了无生气,别说是人,就连一朵花一只昆虫都看不到。 她吓坏了,推开一扇又一扇的门,但不管她怎么藏怎么跑,再回头时,那个身穿黄衣头戴枝芽头冠的怪人永远会出现在她身后。 每次从梦中醒来她都觉得喉咙干渴,而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竟隐约有数道手指轮廓的掐痕。 今天接到刘永禄的电话,她高兴坏了,这是之前救过自己一次的人。 刘永禄电话中说让她也喊上查普曼先生,但等朵拉真拿起电话准备打给查普曼时,拨打轮盘的手却又中途停下了。 带上查普曼,他们一定会讨论保护自己的价格,但那天演出时刘永禄对自己的痴迷她是看在眼里的。 什么价格能比自己还贵重呢。 带着查普曼反而会坏事,所以朵拉随便编了个理由索性单独过来赴约。 这是自己唯一的活命机会,她准备赌上一切也要把握住。 但朵拉没注意到的是,她从公寓出来时,背后悄悄跟了一个人!这人细高个儿,戴了顶黑色礼帽,身穿的棕色风衣口袋里还别着一条淡绿色的丝巾。 用餐的地方是朵拉经常来的餐馆,离罗斯美乐大剧院不远,老板还是她的忠实拥趸。 二人此时坐在餐厅内属于朵拉的专属位置,桌子靠近窗口,落地玻璃窗打开能直接欣赏到后院的鲜花美景,算是个半户外座位。 此时餐桌上摆着鲜花,点上了蜡烛,旁边冰桶里镇着葡萄酒,餐厅内的小提琴手演奏起了舒缓浪漫的音乐,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暧昧浪漫。 “姐姐,这次我找你出来,是惦着扫听点事儿。” 刘永禄一边玩擦手的小毛巾一边开口了,准备先把正事问明白。 “瑞奇先生,我这几天过得很不好,在梦里那个怪物一直在追我,你会帮我的,对吧。” 朵拉久经情场,可不管刘永禄那套,白皙的小手直接就搭在刘永禄腕子上了。 “介不好吧……” 刘永禄咽了口吐沫,感觉浑身不自在,另一只手赶紧松了松领口,透透气。 “你的情况和我待会儿要问的案子可能是一码事儿,所以你先好好回答我,我呢……肯定不能眼睁着看你让怪人儿弄死。” 刘永禄心想,他要半夜再去你梦里,大不了我就每天在你枕头旁边拍石头呗,咱俩一块去岛上躲着去,那怪人儿要来,我就让蛤蟆吃他。 “先喝杯酒吧,我担心说完后就没心情享受美酒佳肴了。” 朵拉多会啊,她今天是铁了心要把刘永禄拿下了,一边喝酒一边开始了她的温柔攻势。 俩人谈天说地,气氛也是越来越融洽。 餐厅另一侧的米莉唐则一脸冷笑,她在那也一直立着耳朵听着呢,朵拉说的什么甜言蜜语她全听得到。 好好好,果然是个庸俗的垃圾,那今天我就好好跟你玩玩。 让诺曼那老家伙知道,谁才是主角。 ------------ 第55章 老鼠 “瑞奇先生,我感觉你说话很有意思啊,但又不像是摩西萨德任何一个郡的方言,你是不是去过很多国家啊?” 朵拉眼波流转,摇晃着手里的红酒杯,俩人相谈甚欢,都聊了一小时了,她此时的想法倒是和刘易斯不谋而合。 这位瑞奇先生说话倒是有趣,总能恰如其分地用幽默的表情和肢体动作感染自己,只是他的话起码有一半自己都听不太明白,这可能和他的经历有关。 男人啊,最爱吹嘘自己的眼界和本事,朵拉也是有意把话题往这个方向引,好让刘永禄进一步发挥。 坐在对面的刘永禄魂儿都快没了,好久没和小闺女约会了,他这嘴啊,就像闸门放水一样,紧白话。 “那当然了,我去过君子国、淑士国、黑齿国、白民国、聂耳国、岐舌国、两面国、大人国、小人国、丈夫国另外还有女儿国。” 刘永禄也就欺负朵拉没听过相声,要在天津卫,这么逗贫小闺女儿非抽他不可。 但朵拉不知道啊,一听这么多国家,而且都是她听都没听说过的,更感兴趣了。 这个世界科技远不如现代发达,报纸上偶尔还会刊登报道,某个探险家发现了某个新大陆,刘永禄是开玩笑但朵拉可当真了。 “那瑞奇先生,你印象最深刻的是哪个国家呢?” “两面国。” 他肯定得说两面国,别的国的活儿老先生没教,他也不会啊。 “那瑞奇先生,你能说说那是个怎么样的国家吗?” “两面国的人啊,都头戴浩然巾,前面一张和蔼谦恭的笑脸,头巾后却藏了一张恶脸。 …… 这种人啊,当人一套,背人一套,嘴上一套,心里一套,明里一套,暗里一套。 脸上冲你笑,下边给你两脚,明里是一团火,暗里是一把刀,心里头像砒霜,口内像冰糖。” 朵拉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瑞奇先生这肚子里的学问真多啊,一套一套的。 朵拉在这听着美,另一桌的米莉唐可也听着呢…… 嘶……这个瑞奇说谁呢?说的不就是说我嘛! 米莉唐此时切牛排的手都有点发抖,自己刚和这人接触了一个下午伪装就全让人看穿了?不能吧…… 她一边切着自己手里的小牛肉,一边皱着眉头琢磨刘永禄什么意思。 也可能是他只知道我在他身上摸了魔药,当时没阻止可能是不清楚我的动机。 现在看我跟过来了,这才拿话点我呢。 也可能是挑衅?神秘学者之间的交锋往往不是明刀明枪的,双方各施手段,先接不住的一方…… “这位先生,需要我再给您倒杯酒吗?” 米莉唐正在这琢磨着呢,侍酒师过来了,他也不是真为了给米莉唐倒酒。 而是从刚才开始这位俊俏的少年就在那切牛肉,牛肉早都切穿了,他还一个劲儿的用餐刀搓盘子,发出了“咔咔咔”的噪音。 最后店里的老板实在看不下去了,给了侍酒师一个眼神,让他去看看这位客人是个什么情况,别是个神经病吧。 “哦……那就再来一杯吧,谢谢。” 米莉唐此时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微微欠身赶紧道歉。 一杯葡萄酒一饮而尽,她就坐在那琢磨,怎么跟刘永禄“见招拆招”。 直接把他带进幻梦境里去见蠕虫? 不行,自己的幻梦境开启也需要条件,现在条件还不满足。 再者自己上来就亮出底牌也有失身份,神秘学者之间的试探讲究一个点到为止,对方用禁忌法术,你就也得用禁忌法术,你先用了古遗物就算赢了,脸上也无光。 有了,米莉唐想起来了,自己还有一门禁忌法术名叫退化术,能把人类短时间内退化成动物,但缺点是不可控。 可米莉唐毕竟是女巫的后裔,她的家族早就改良出了可控的退化术,只持续一小时的时间,且被施术者还能保持人类的某些行为方式,比如思考说话都不受影响。 她从怀里掏出来俩小瓶子,一个里面装的是老鼠毛,一个装的是猫毛,她准备待会儿好好享受一下猫抓老鼠的乐趣。 她在这准备着,刘永禄那边也贫够了,想起来正文了。 得赶紧问剧场的情况啊,只有找到了失踪的明茨,才能搞到萨宾斯森林的具体情报。 “姐姐,儿女情长咱先聊到这吧,接下来说点正文,罗斯美乐大剧院和美狄亚的事儿你都和我讲讲,我听听有没有什么疑点。” 朵拉看刘永禄这次表情坚决,也没再岔开话题,微蹙双眉缓缓说道: “美狄亚是个很神秘的人,我们虽然并称湖中姐妹,但她成名要比我早得多,在我还在舞蹈学校进修时她就已经出名了。 我记得那时候……她是刚搬到圣道丁城吧。” 刘永禄不插话,静静听朵拉说下去。 “我虽然是她的搭档,但对她的了解其实也不多,至少我不知道她的具体年龄。 她这人是个艺术疯子,对戏剧,歌剧,舞台剧都有着偏执的热爱,我好像很少见她去做别的事儿。 对了,她经常一个人在罗斯美乐排练到很晚,有时早晨我去到后台时她就已经化好了妆,也许是……一整晚都没离开过。” 连上了,罗斯美乐和美狄亚的关系。 但有一点刘永禄还没想通,那就是如果美狄亚真有问题,为何最近才影响到朵拉。 真嫩么巧,这么些年没撞破过? “朵拉小姐,你之前说那本《卡西露达之歌》是美狄亚前不久才淘换来的,对吗?” “对,当时我也在场。” 那就怪了诶,她嫩么些年都透着邪门,假设那时她就信了一个神。 那她最近拿到这戏剧台本后又是怎么回事?这两桩事感觉八竿子打不着啊……” 刘永禄想起了刘易斯,刘易斯他们家族信了几百年粑粑蛋,但对其他神祇的门道可谓是一窍不通,美蛙嫁接到螃蟹这事儿都能直接给他搞蒙圈了。 一个信徒还能信俩神?又或者说……她本身就不是一般人?刘永禄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 “那受累再说说罗斯美乐大剧院吧,美狄亚没来之前这地界正常吗?” “不算正常,舞蹈学校的学生老师都知道这个歌剧院常发生一些怪事。 但城内的人包括智慧神教去查了几次都没什么发现,再加上这确实是一座宏伟辉煌的历史建筑,也算是圣道丁城的象征之一,所以便没人敢去拆除它。” “嗦嗦,嗦嗦都有嘛怪事。” “七八岁的小孩从高空坠落,但她当时站的位置设有一米多高的护栏,远比她的身高要高。 曾经有看门人半夜在歌剧院内看见过鹿头模样的幽灵。 对了,还有一个传说,说歌剧院的5号包厢里有魔鬼,有人进去后就再也没出来过。” 5号包厢!介算是对上了。 刘永禄想到了今天下午才看到的明茨档案,他应该是知道这个传说才去调查来着。 “这个5号包厢大变活人的事儿,是最近发生的吗?” “不是,我在学校时就听同寝的女孩说过。” “哦……” 刘永禄心里一琢磨,这5号包厢的古怪传闻传播的这么广,明茨这个老牌线人不可能不知道啊,那他为何要去呢? 只可能是那里藏着什么重要的线索,而明茨失踪前发给总部的最后一封情报就有讲,他调查萨宾斯森林集会有了关键进展,也就是说…… 罗斯美乐歌剧院和萨宾斯森林之间肯定脱不了关系! 如果没去艾克赛尔镇,刘永禄可能就直接奔撒币森林观礼去了,但经过了艾克赛尔礼拜堂一役,他也算长了点见识。 所谓观礼的人估计和普通教众一样只能站在后面,甚至还不如普通教徒呢。 到时弥撒真开始了,自己再想去阻止可就难了……毕竟身边站着的都是其他教徒和来观礼的神秘学者,底下还站着小祭。 里三层外三层啊这是,估计自己还没等跑到锅前面呢,先让人家乱刀剐了。 所以仪式开始前,自己就必须把事儿给他搅黄喽。 刘永禄这边琢磨着呢,他的甜品上来了,浇着覆盆子酱的芝士蛋糕。 他往嘴里擓了一勺,味儿还真不错,不像有的普通咖啡厅做的,齁甜,这个有点复合味儿。 “你尝尝,味儿挺正。” 朵拉一看刘永禄这么热情,高兴还来不及呢,接过盘子就浅浅地吃了一口。 刘永禄又喝了一口酒,就觉得自己端酒杯这手怎么那么刺痒呢,低头一看,一蓬柔顺光亮的灰色老鼠毛长顺着汗毛孔长出来了! ------------ 第56章 跟踪 刘永禄挠了几下,但不行,是越挠毛越长,越挠手越痒,慢慢的不止是这只手,另一只手也痒起来了。 挠挠没用啊! 刘永禄刚想喊服务员问问厕所怎么走,自己先拿胰子水泡泡看看管不管用。 但他一扭头就见一名身穿棕色风衣的男人快步朝自己走来,这人手往怀里掏,一把仪式尖刀被抽了出来,那真是明晃晃夺人二目,冷森森令人胆寒! 刘永禄也立刻意识到了不对,赶紧就去掏兜里的黑石,可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他只感觉心脏一阵悸动,视野开始迅速下降。 最开始还能看见桌面,后来到了椅子腿,最后直接贴地了。 咋回事!这都不是变柯南了,这是变蚁人。 刘永禄趴在那还懵逼呢,就听头顶“砰”的一声巨响,抬头往上瞧就见明晃晃的尖刀刺穿了桌子,而刀刺的位置就是自己刚坐的地方。 嘛意思?有个不知道哪来的二百五来砍我,多亏我变矮了,让他没砍着? 这一系列聚变来的太突然,刘永禄还蒙着呢。 他继续刚才的思路,想去摸口袋里的黑石,但摸到的却是毛茸茸的小肚子,再看看自己的两只手,变成了两只肉乎乎的小爪子。 先是美蛙火锅,然后是精灵鼠小弟…… 恰在此时,刘永禄就看见桌布下面又多凭空出来一只小白耗子。 “瑞奇先生,是你吗?”朵拉的声音带着哭腔,她和刘永禄的整个退化过程类似,最开始只觉得手痒痒,然后看见了袭击者,最后发现自己变成了老鼠。 “是我啊,咱俩介也不知道算不算因祸得福。”刘永禄还在这还找心宽呢。 朵拉此时也看到了穿透桌子的刀尖,她还以为变成老鼠是瑞奇躲避刺杀的方法,赶紧跑过来和他贴的更紧了。 刘永禄捻着胡子试着捋清状况,刚才虽然朵拉说话自己听得懂,但未必她说的就是人话啊,也许是都变成耗子了所以能沟通? 如果能说人话就不是事儿,大不了想办法联系总部再给自己变回来。 就在刘永禄瞎琢磨的时候,桌布帘掀开了,一只黑白黄相间的大花猫蹭的一下,蹿到了俩人……不是,俩鼠眼前。 朵拉一见猫是吓得魂飞魄散,直接抱着脑袋趴地上去了,看来老鼠的生物本能已经一定程度地影响了她的自我认知。 刘永禄也抖了三抖,心说逗我呢,变老鼠已经够尿(sui一声倒霉)了,刚变完还让我遇上一猫,这……刘永禄贼眉鼠眼地往身后瞅了瞅。 餐厅也没有个洞让我钻一下,耗子肯定跑不过猫啊,他心一横,用爪子拍了拍小肚子给自己鼓鼓劲儿,硬着头皮开口了: “我谢谢您的……光,光光光,光临。” “我们这两个,无名,鼠辈,希望您能……高,高高高,高抬贵爪。” “就是别……别,别吃小耗子儿。” 刘永禄在这求饶,那猫不说话也不动缓,就蹲在那用看缺心眼的眼神看着自己。 刘永禄心说,有门儿嘿,赶紧又拢了拢胡子继续说: “待,待会儿,我喊几只,鼠,鼠鼠蜜陪陪您,您喜欢什么样的……” “瑞奇先生,我是米莉唐,咱先办正经事,要不然来不及了。” 花猫开口了,正是变身后的米莉唐。 原来几分钟前,米莉唐就把魔药调配好了,她走到甜品台看到侍者正准备给客人上甜品。 “您好先生,请问那桌的男客人点的是什么甜品,我第一次来你们餐厅,也不知道哪个好吃,就想照着别人的点准没错。” “哦,他点的是只是覆盆子芝士蛋糕。” 服务员说完还指了指盘子,米莉唐绕了一圈趁服务员没注意就把魔药涂在蛋糕上了。 她没想到刘永禄那么热情,还要和朵拉分享蛋糕。 但这也无伤大雅,反正是个只能持续1小时的短暂法术,朵拉自己放瓶子里关好等到时间就能恢复。 米莉唐看见刘永禄吃进去蛋糕后,自己也喝了魔药。 可她刚喝完就看见那名穿着棕色风衣的刺客出手了,刹那之间,米莉唐再想把魔药吐出来已经来不及了。 整个刺杀过程她可以说是完完整整地看在眼里。 这人手持一把鹿角刀柄的仪式尖刀,肯定不是普通刺客,不是哪个教团的教徒要就是神秘学者。 此时她才发觉今天事情并不简单,很可能和自己要办的案子有关。 她这人疯归疯,癫归癫,但从她之前整理情报就能看出来,在对待神祇相关的特殊事件还是很认真的。 和刘永禄较量什么时候都可以,但今天意外引蛇出洞了,这个机会可不常有。 所以变成猫后米莉唐三蹦两跳就钻进了刘永禄他们的桌子底下,才有了刚才一猫一鼠之间的对话。 刘永禄一听这猫是米莉唐,长舒一口气,伸出小爪拍了拍身边的朵拉。 “没事啊,都自家哥们,我就说吧,都嘛年头了猫早就不逮耗子了。” 他们三在桌子底下这一顿折腾看似动静很大,但因为身体缩小的缘故,说话的声音都很小。 起码那名刺客是没注意到,刚才电光火石之间,朵拉和刘永禄就这么凭空消失了,椅子上只留下了两摊二人穿着的衣服,刺客站在桌前愣了十几秒才在店员们的尖叫声中出了餐厅。 “走,追过去看看,看看这小BK是哪路的人马。” 刘永禄的想法和米莉唐不谋而合,今天晚上阴差阳错,没想到反而成为了获取重要情报的一个契机。 一猫两鼠跟着刺客出了餐厅,变成猫鼠之后倒是有个好处,即便是尾随也不用东躲西藏,跟着走就完了。 那刺客有时也会扭回头警惕有没有人跟踪,每到此时,米莉唐就会假装是正在逮耗子的猫。 她照着刘永禄脑袋就是一顿大逼斗,给刘永禄脑瓜子拍的嗡嗡直响,心说,俩耗子呢,你怎么光逮住我一个拍啊,换个鼠拍不行啊。 那瘦高刺客走路速度快的不可思议,而且专捡小路走,穿过几个小巷,刺客来到了一座古典宏伟的建筑前,推开了一扇不起眼的棕色小门闪身钻了进去。 “这是罗斯美乐歌剧院的一个后门,平时走的人很少。” 小白耗子朵拉低声说道。 “走,追过去看看。”刘永禄现在已经是混不吝了,反正都变成了耗子了,再怎么折腾也不会更倒霉。 大猫米莉唐则看了眼天上的月亮,她在计算时间,因为变身的时效不到一小时了,一小时内三人必须出来。 ------------ 第57章 雕塑 “米粒儿……你看咱这有变耗子的,有变猫的,你有没有嘛辙再把咱变回去?” 三人此时已经进了歌剧院,尽管那名刺客从小门进去后就锁上了门,但三人现在毕竟都是体型不大的动物,且朵拉对歌剧院的结构还算了解,所以一猫带着俩耗子不费什么力气就从邮差投送信件的小窗钻了进去。 刘永禄本来的意思是把朵拉留在外面,他和米莉唐进去要追刺客,带着她保不齐会有危险。 但朵拉一听要把自己留下,小老鼠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说啥也不答应。 开玩笑,自己现在是老鼠,万一天上飞来只猫头鹰,或者街上窜出来只猫那自己也活不了。 况且自己只是普通人,想把身体变回去还要指着眼前这一猫一鼠呢。 所以进了歌剧院后朵拉就在刘永禄耳边小声求救,想变回人类。但刘永禄哪知道怎么变回去啊,他到现在也蒙着呢,不过好在现在身边多了个米莉唐,刘永赶紧请教。 “瑞奇先生,这是圣女降下的诅咒。” “诅咒?我们嘛时候得罪圣女老大人了,我给她老人家供两瓶好酒买二斤猪头肉这事儿能了吗?” “咳,我也是在一本几百年前的教典上看到的,那时圣女派的教典还没经过历任教宗修订,所以保留了一些古习俗方面的记载,在第79……” “介孩子说话真够肉(慢)的,赶紧说正文儿……” 刘永禄心说,米莉唐这孩子哪哪都好,就是说说话办事太肉腾(墨迹)。 “能解是能解……不过瑞奇先生,这个解除诅咒的方法我也是在另外一本古书上看到的……” “你真是我大哥,别铺垫了,说重点!” “你们……不是,我们得念出来,圣女悲悯光耀大地,我瑞奇,这部分替换自己的名字就行,真是……猪狗不如的畜生东西,我愿用骨血侍奉圣女生生世世,愿您原宥洗清我身上的罪。” “嫩么老长……说多少遍?” “半小时之内至少……30遍吧。” “好嘛,赶上练绕口令了,行吧,我小声念没问题吧。” “没问题,圣女聆听万物,她会感受到你的这份儿心意的。” 米莉唐虽然变成猫了,但憋的那也是相当难受,猫脸上的须子都一挺一挺的。 刘永禄再一回头,朵拉那边已经开始念叨上了,她怕啊,觉得30遍未必保险,准备照着50遍那么来。 刘永禄和米莉唐在这逗贫事也没忘了正事,他们三跳进来的窗口本来离刺客推开的小门就近。 再加上此时的歌剧院已到了关门休息的时间,偌大的大厅,一个人也没有,所以刺客发出的脚步声格外清晰。 一猫两鼠顺着脚步声一路就跟下去了。 刺客进来的位置其实是歌剧院的一个侧门,平时歌剧院内的工作人员用来搬运小件货物用的。 这刺客顺着侧门向前转,就到了歌剧院的大厅。 虽已到了休息时间,但大厅的灯还开着一小半,听朵拉说,大厅的灯一定不能全关,至少要留几盏这是歌剧院内不成文的规定。 有人说是为了方便晚上巡逻和打扫卫生的工作人员。 也有人说是为了驱散徘徊在歌剧院内的幽灵。 刘永禄也没进过歌剧院,此时又变成了老鼠,仰头一看更觉得金碧辉煌,气派不凡。 上千平米的大厅,数十米高的穹顶,穹顶处画着壁画,其中典故他不了解,但具体的内容像是一对青年男女正在林中举行婚礼。 新郎此时手上捧着一个树枝编织成的冠冕正往新娘头上去戴,而四周的宾客都在草地上席地而坐,有的在饮酒,有的则在起哄鼓掌。 再往下面看则是螺旋上升的两排阶梯,这个刘永禄知道,之前他去各大剧院彩排时没少见过这种设计,越大的剧院越要分层,都坐在一层难免遮挡视线。 看罗斯美乐大剧院阶梯的长度,刘永禄保守估计剧院内有上中下三排坐席。 而两排螺旋楼梯中央,也就是大厅中最显眼的位置则伫立着五尊镀金雕塑,每尊塑像都有两米多高,灯光的照射下雕塑显出一种和白日迥异的诡异感。 左右的四尊雕塑分别是宫廷的贵妇,嬉笑的弄臣,斯文的绅士和持剑的卫兵。 他们簇拥在两旁,都向上瞥着中间的那尊雕塑,那雕塑相比其他四尊脚下多了一个半米来高的底座,更显地位特殊。 中央的雕塑是一个少女,她穿着一身朴素的长裙,手里捧着鲜花,头上戴着的则是树枝围成的冠冕,但刘永禄注意到,这少女的耳朵似乎和正常人不太一样,更像是鹿或者狍子之类动物的耳朵。 “朵拉,中间介是谁啊?” “愿您原宥洗清我身上的罪……啊,瑞奇先生,那个我也不知道具体是谁,但剧院里的人都称其为神的新娘,穹顶的壁画上画的也是她。” “神的新娘……那高低算个女版董永吧……” 刘永禄在这观察雕像时米莉唐也没闲着,她隐约在大厅朝后延伸的黑暗走廊深处看见了一道人影。 说是人影似乎不太准确,因为那团黑影自始至终都在缓慢移动,但却她却没听到脚步声,所以也无从判断躲在走廊里的是什么。 米莉唐迈着猫步小心地走向走廊,她的第六感一直很准,此时此刻她有种强烈的感觉,黑暗之中的东西非比寻常。 “朵拉小姐,请问那条走廊通向哪里?” 小老鼠的夜间视力远不如猫,朵拉向前又跑了两步才肯定地说: “那个方向是后台,你看到门口摆着的那个座位了嘛,白天的时候会有看门人守在那里。 走廊上的房间很多,有化妆间,道具室,排练室。” 米莉唐一阵犹豫,因为刺客脚步的方向明显是向上的,而后台这边也透着蹊跷,到底该追哪边呢? 刘永禄也看出了米莉唐的挣扎,此时他正一边念叨着“我瑞奇真是猪狗不如的畜生东西……”一边用手拽猫尾巴。 “嫩么地了?内边也有问题?遇见事儿,别犹豫,想去就去,刺客我俩去追,你去那边看看不完了。” 分散行动嘛……确实有危险,但机会难得,而且变成了动物也不容易被发现,试试吧。 “那瑞奇先生,我们半小时后大厅见,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要回来。” ------------ 第58章 畸变 朵拉小心翼翼地跟着前方的灰耗子刘永禄。 本来在她的设想中,今晚上应该是浪漫而安稳的一夜,和瑞奇先生共进晚餐后她会邀请对方回自己家里坐坐。 在公寓里她早就准备好了香薰和美酒,就等着瑞奇先生一进门就拽住他的衣领躲在他怀中颤抖哭诉。之后的事儿自然而然地发生就好了,她不相信有哪个男人能抵御自己的这样放低姿态的哀求和顺从。 可此时此刻自己却变成一只老鼠……还要跟着瑞奇先生在午夜探寻歌剧院中的秘密。 这里的诡异奇谈放以前她只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但今夜经过了瑞奇先生和那只猫的分析后,每经过一扇半掩的房门,一条漆黑的走廊,她的心脏都要抽紧一下,生怕里面会突然蹿出什么怪物出来。 而且瑞奇先生也变成了老鼠,如果他…… “前面是哪儿?观众席?” 刘永禄突然停住身子,朵拉一时都没反应过来差点撞到他身上。 “前面应该是包厢的的位置……” “包厢?谮来对地方了。” 俩人跟着刺客的脚步声一路顺着盘旋向上的楼梯爬行,他俩不敢跟的太紧,只是顺着脚步声小心尾随。 此时走廊中那沉闷的脚步声也终于停下了,就在眼前漆黑的走廊中,朵拉和刘永禄躲在了一根立柱后面等着对方开门。 刺客进门后两鼠又等了一分多钟,才鬼鬼祟祟地溜着墙边跑到门前,包着棕色皮革的木门上写的正是数字5! 5号包厢……难道歌剧院里关于这里的传言也是真的?朵拉一阵目眩,她对找寻隐秘的真相不感兴趣,而刺客进了5号包厢反而使她更不安了。 曾经听到过的那些传闻迅速在脑子里发酵,她已经产生了幻觉,总觉得黑暗中有什么在窥探着自己。 而灰老鼠瑞奇在门前滴溜溜转了两圈,又试着蹦跶了一下,好像是在思考如何进门。 “朵拉,你们介包厢,有和外部连通的窗户或者洞吗?咱钻进去。” “当然有,要不然舞台上演员的歌声怎么传进来,包厢都是半开放的,当然包厢内也有窗帘可以拉上。” “走着,头前带路。” 还要进包厢?朵拉心脏蓦地颤了一下。 终于两鼠在绕了一个圈后,找了个位置跳到包厢外围的围墙上,再踩着一层层的装饰性花纹浮雕跃上了5号包厢的阳台栏杆。 好在此时歌剧院内的灯光都已熄灭了大半,他们俩体型又小,很难被注意到。 朵拉顺着栏杆的缝隙朝包厢内看去,此时那名刺客就站在包厢内,他已经脱掉了风衣,此时正在一排排解开了衬衣的扣子。 为什么要脱衣服? 可接下来,刺客便给出了答案,眼前的一幕如果朵拉还保持着人类的身体的话,肯定会骇地叫出声来。 只见刺客的头颅逐渐像充满了水的气球一样开始不规则地抖动,似乎里面的每一块血肉都生出了自己的意识,它们不满足于头颅原本的形状,争先往外涌动。 渐渐的涌动开始有了规律,大块的血肉向下填充,黑暗中刺客朦朦胧胧的五官也向内融化,没有了最开始的轮廓。 向下挪动的血肉迅速撑大了他胸膛以上的位置,尤其是脖子,此时刺客的脖子因为塞满了肉块的缘故变得鼓鼓囊囊,皮肤也被撑开,形成了一圈圈的褶皱。 原本脑袋的位置最后萎缩成婴儿拳头大小,紧接着那一小块白色的肉球开始向上生长,一条如同蝌蚪尾巴的怪异触手替代了原本脑袋的位置。 此时刺客的上半身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圆锥形,脖子粗,代替成为脑袋的触手小且修长。 随着头部触手越长越长,刺客的肉体终于停止了畸变,他甩动头上的触手伸向墙壁上的一个黄铜凸纽。 凸纽位置不高大约也就到成人的腰部,每个包厢都有,作用是方便观众将自己带来的雨伞和文明杖靠在上面。 可就在这怪物将要把触手贴近凸纽时,它却突兀地停下了,某种区别于视觉和听觉的奇妙感应似乎影响了怪物,它将触手朝着阳台栏杆的方向缓慢挪动。 准确的说是触手朝着朵拉的方向移动,彷佛怪物和朵拉之间存在着某种特殊的联系。 朵拉被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只能眼睁睁看着怪物的触手卷向自己。 而刘永禄一直站在朵拉的斜前方,他也不敢动作过大,只能用肉乎乎的小爪子一点点地扯动旁边的窗帘。 就在触手即将触碰到朵拉的最后一刻,刘永禄手中的窗帘挡在了老鼠和触手之间! 触手感受到了阻挡,便又退回到了最开始的位置,再次将前端伸进了青铜凸纽。 5号包厢的凸纽是个青铜牛头,触手顺着牛头钻了口中,往内伸长了约莫半米的长度,朵拉就听到包厢的地面传来一阵让人牙酸的“嘎吱”声。 像是某种机械结构的暗门被打开了。 果然,十几秒后,包厢左侧墙壁角落一面朝下的暗门打开了,那暗门不大,一米见方,成年人只能弯下腰爬进去。 怪物就这么趴在地上,他似乎已没了视觉听觉,此时只能用代替头部的触须探路,一点点钻进了黑黢黢的暗门。 而随着刺客彻底消失,钻进了暗门,刘永禄也开始小声嘀咕: “脖子赛车轴,头如乒乓球。” “啧,这怪人儿还真必有个怪长相啊。” “走,趁着门没关上跟上切……” “那是不可能滴。” 他这一个大喘气差点没把朵拉吓死。刘永禄也不是莽夫,他确实动过跟踪的念头,但琢磨了一下发现不太行。 首先对方现在已经畸变成怪物了,自己盘道对方未必听得懂,和平解决是不可能了。 其次就是自己变成了耗子,黑石没在身上也用不了,武力方面也不是对手啊。 干脆,见好就收的了。 暗门不也让自个儿找到了吗,明天再想办法研究一下墙上的机关。刘永禄又等了一会儿,见密道缓缓合拢怪物的脚步声彻底听不见了,这才和朵拉小心翼翼地退回到了大厅。 回去的过程没出什么意外,但等了半小时却怎么也等不到猫。 “瑞奇先生,瑞奇先生,已经过了半小时,那位……” 朵拉问向身旁的刘永禄,可话问了一半她就发现刚才还趴旁边的灰老鼠也不见了。 刚才还好好的一只老鼠怎么突然就消失了呢,朵拉一路小跑赶紧找了根立柱躲好,瑞奇先生也失踪了!?那自己是在这继续等着还是出去…… “看我找到了什么!介还半袋薯条呢!”正当朵拉犹豫时,刘永禄的声音从角落传来。 就见一个沁出油的牛皮纸袋中一阵抖动,刘永禄抱着根薯条出来了。 “我还跟你说,6岁那会儿我就琢磨过,嘛时候能抱着电线杆子那么顸(han一声粗)的薯条啃,介回总算让我逮着了。 来两口吗?还挺脆的,可惜就是没有番茄酱,刚才你说嘛?” “已经过了半小时了,可那只猫还没回来……” “真的诶……” 刘永禄扫了眼大厅内的巨大钟表,米莉唐已经进去超过半小时了。 自己是继续等还是去找她? 既然没出来应该是遇到危险了,米莉唐这孩子做事挺本分老实的,不能无缘无故呆那么久。 年纪轻轻的,第一次跟自己搭档出任务就把小命交待了,自己回去跟人家大人也不好交待呀。 啧,刘永禄一嘬牙花子,走一趟吧。 “你在这等着,我去把猫找回来。”刘永禄撂下一句话,把手里薯条一扔头也不回地就钻进了雕塑后漆黑的走廊。 与此同时,某间后台的排练室内,乐队排练发出的交响乐正演奏到高潮,一只三色相间的大猫正蹲在地上,眼神挣扎,地板上还有几滴她滴落的鼻血! ------------ 第59章 伴奏 和刘永禄他们分别后,米莉唐就一个人进入了通往后台的漆黑走廊。 她走得很慢,很小心,自己现在毕竟不是人类,平时惯用的手段都用不上,她走着走着,就听到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米莉唐蹭地一下跳上旁边的桌台,躲在了花瓶后面。 只见一名穿着黑色西服打着领结的侍者,手上提着两个装食物的小竹篮快步穿过走廊,尽管漆黑一片,他依然走的很快,显然是经常半夜时分给歌剧院内的人送餐,已经轻车熟路了。 米莉唐尾随着侍者继续往前走,又转过了两个拐角,她才隐约听到了交响乐队的排练声。 听着人数还不少,打击类,管弦类,弹奏类都有。 交响乐团在集体排练吗?看侍者食篮的大小,估计是乐手点的夜宵。 此时米莉唐就见那名侍者推门进了排练室,紧接着她又听到了对方摆放餐具的声音。 进还是不进? 米莉唐也有些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进去看看。 要说米莉唐作为学院派的神秘学者,原本不该踏入这种低级陷阱,但倒霉就倒霉在外卖侍者和交响乐团身上了。 假设一个人走夜路,路过荒坟野地,那一定加着小心,就算从草丛里蹦出来只兔子,都得站在原地先稳上一会儿。 但怕就怕你能亲眼看见不少正常人往来活动,感觉周围一切正常,不自觉就放松了警惕,等意识过来时才发现自己误入了鬼市。 进去后米莉唐才发现……有些不对,整个交响乐团几十个人都挤在一个小舞台上皆目光呆滞地演奏着乐器,就连那名侍者此时也只是机械得重复着一个动作。 美狄亚在排练室!这个方法刚出现在脑海里,米莉唐再想走可就来不及了 只见一位身穿华丽演出服的演员缓缓从幕后走上了舞台,她清了清嗓子,朝着乐队比划了个手势,晦涩压抑的歌剧诗篇开始从她口中吟唱。 “毕宿星的歌无人听晓,国王的褴衣随风飘摇,歌声默默地消逝在那,昏暗的卡尔克萨……” 扭曲悠长的歌声从女演员口中传来,一下子涌进了米莉唐的脑海中。 歌声中,那些混乱无序的庞大知识,像生出了错乱的高位意识一般疯狂挤压着米莉唐的大脑,每一段讯息都让她那么的心驰神往,每一个音符都似乎具有某种魔力,在勾引她窥探其不该了解的宇宙奥秘。 如果现在自己不是猫,是人,米莉唐自信还有反制手段,起码脱身没问题,但怎奈此刻她是猫啊,现在只能闭着眼睛咬牙承受。 女歌手一段唱到高潮之处时,蓦地转身,双手自然向前平举,米莉唐这也看清了她的样貌,其美貌自不用赘述,而最让米莉唐感受到绝望的是,自己又开始流鼻血了。 虽然只有几滴,但她也知道眼前的这个女歌手是一道货真价实的神祇投影。 随着时间推移,米莉唐只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逐渐涣散模糊,她逐渐失去了时间空间的概念,她不知道自己在这站了多久,又身处哪个空间,最后,一股电流穿透身体的酥麻感从尾巴尖传递到了脑瓜顶。 “米粒儿,等你半天了,好嘛,在这听上戏了,瘾够大的啊。” 突然,刘永禄的声音从她头顶传来,原来刚才的酥麻感是刘永禄顺着她尾巴爬上去产生的感觉。 有希望,米莉唐被刘永禄岔这么一下子,稍微缓过来了一些,但身体还是受到歌剧的影响,迈不开步子。 “又流鼻血了?年轻人就是火力壮啊。” 刘永禄跳下猫头,看了眼地上的两滴鼻血,还在那贫呢。 “你……没事吗?”米莉唐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儿。 “没事啊,人家介不排练呢嘛,唱挺好……继续唱吧。” 刘永禄扭回头跟着节拍还摇头晃脑地哼哼了两句。 “唱的……神祇……呓语,你听了……没事?” “没事啊,介我老听,整宿整宿的听,虽然词儿不太一样吧,但调儿就是那么个调。” “哦,介叫神祇呓语啊,我一直拿它当蛤蟆那边的地方戏来着。” “嘿,你还别说,台上这姐姐唱的真好,比每天给我唱的那倒霉蛤蟆嗓儿甜多了。” 米莉唐顿时感觉头又开始疼了,刘永禄话里隐含的信息量巨大,但此时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 “瑞奇……先生,让女歌手停下……要不然,我控制不了……身体。” “哦……闹半天她是内声魔,只(zi四声)要她一唱歌。” “你就往南走,你是不撞南墙啊不回头,不遭蛇咬是不动心……” 他唱上了。 米莉唐又把眼睛闭上了,她怕再看着刘永禄白话,自己当场就得发疯。 刘永禄贫够了,心想还是干正事吧,圣女诅咒还在呢,万一时间过了没找到衣服,自己就该光屁股了。 想到这,刘永禄迈着小短腿就蹿过去了,蹿到一半他才想起来,自己是耗子啊,总不能耗子啃脚面吧,回头再让人给自己碾死。 反正不让她继续唱就得了,我给她捣捣乱。 想到这刘永禄从侧面就蹦进了交响乐的乐队方阵,照着打击乐那组就去了。 他一只老鼠能有多大个儿,台上那群交响乐团的演奏者们早就在美狄亚的歌声中迷失了神志,而美狄亚则压根就没看见他。 “黑星升起的奇妙之夜,夜中运行的奇妙之月。” “大大台,仓才,仓才,仓才仓仓……” “但更加奇妙的还是那,失落的卡尔克萨。” “大大大,衣大大,大大大,衣大大……” “毕宿星的歌无人听晓,国王的褴衣随风飘摇。” “大大令台令台,乙令台,大大令台令台,乙令台……” “歌声默默地消逝在那,昏暗的……” 美狄亚唱不下去了,乐队里总有人捣乱自己还怎么唱。 她也有些茫然,漆黑的眼眸瞟向天花板,彷佛能看穿房顶一样,似乎想朝未知的星空发问以寻找眼前问题的答案。 再说刘永禄,他还在那跳呢,交响乐里的打击组不是有定音鼓,三角铁、小鼓和钹嘛,这回好,全成刘永禄的蹦床了,他闭着眼一顿翻滚跳跃,一边蹦还一边还哼哼着自己的戏词儿,给自己找板呢。 美狄亚这一闭嘴,米莉唐可就恢复清醒了,跃上一处高台朝着乐队的方向一挥手,刘永禄这才意犹未尽地从蹦床上下来。 他顺着墙角溜上梳妆台最后跳到猫身上。 “走吧,这一顿跳还给我跳饿了,一会儿变回来我得整份儿薯条吃吃。” 米莉唐也没心情搭理刘永禄,转身跳出矮窗消失在了黑暗的走廊内。 刘永禄离开前回头看了眼还在对着帷幕发呆的美狄亚,他刚才翻过梳妆台时看见了一封邀请函。 那邀请函自己手上有一份,是从刘易斯抽屉里拿的。 正是萨宾斯森林集会的邀请函! ------------ 求追读! 茶馆里听相声的老少爷们,请高举你们的双手给我力量吧。 帮我点到最新一章的最后一页,这个追读至关重要,新来的小伙伴也请帮我一把,您可以先点到最后一页在回来慢慢看,谢谢! 具体感谢的话我上架时再和大家掏心窝子吧。 周一大早起的,我给大伙儿唱段喜歌! 哦~一进门来抬头观,空中来了三位仙,增福仙,增寿仙,刘海儿本是那海外的仙。神仙不落得凡间地,差派来人送吉言,吉言送到了书友家,富贵荣华万万年!发财啊观众老爷们! ------------ 第60章 渎神(求追读!) 圣道丁的深夜街头,一只猫驮着两个耗子朝着餐厅方向飞奔。 生死时速啊,眼看就要一小时了,米莉唐是没想到今天自己玩个花活儿能把自个儿给害了。 好在朵拉经常光顾的餐厅内有个休息室,朵拉平时吃完饭总在休息室内小憩一下,今天老板看人突然没了,衣服还在这,也搞不清怎么回事,就把衣服都叠好放休息室了。 三人想了个办法钻进餐厅,找到衣服后,米莉唐叼着自己的衣服转身就跑,让她在刘永禄面前赤身裸体地变回来,那还不如杀了她算了。 刘永禄倒是无所谓,钻进衣服口袋一看,还行,黑石放大镜证件,几样重要的东西都还在,紧接着下一秒,他就感觉肚子痒痒的。 小肉手一撮,捻下来一蓬灰色的老鼠毛,渐渐的那熟悉的心悸感再次涌动,刘永禄一阵头晕目眩,再睁眼时,已经光着屁股坐在地上了。 而此时他对面的就是裸体的朵拉,俩人大眼瞪小眼看着对方。 如果今夜没有变耗子的戏码,朵拉一早扑上来了,但刚刚这段神奇冒险实在让她心有余悸,一时半会儿还没调整回来。 所以朵拉只是不好意思地拿了两件衣服遮住关键部位。 刘永禄呢……眼皮子那是一眨也不眨啊,小虎要在,俩人正好能凑一对儿。“介是在试探掰掰我的底线啊”可惜,朵拉本来是想试探个鱼死网破的,阴差阳错,状态没调整到点子上。 “朵拉小姐,你换吧,我背过身去。” 两分钟后刘永禄才咳嗽了一声,义正言辞地说道。 朵拉心想,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别装了,但面儿上还是报以羞涩钦佩的一笑,慢慢起身把连衣裙换好。 她刚换好,休息室门开了,米莉唐换好衣服准备叫刘永禄走。 她早换完了,又等了三四分钟以为俩人早完事了,一推门发现刘永禄还光着呢,嗷的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嘿,小小子还害臊,下次带你一块搓个澡就坦诚了。” 刘永禄倒是无所谓,都大老爷们怕嘛的。 一分钟后他俩才出来喊上米莉唐出门,今天晚上收获够多的,5号包厢,美狄亚都是线索,但临走时朵拉却有点犹豫了。 “瑞奇先生,今天晚上我如果再做那个梦怎么办?” “啧,把这茬给忘了,你们家还有多余的被褥(wu轻声)吗?” “啊……没有,不过我睡的一张超大的双人床,被子也够……大。” 说完朵拉还红着脸瞥了眼刘永禄,刘永禄当时激动得就差搓小手了。 “朵拉小姐,这个可以给你。” 旁边的米莉唐突然插话了,餐厅里她也一直在旁边窃听风云呢,自然知道朵拉每天晚上梦见什么,刚才刘永禄救了自己一命,这人情她想赶紧还上。 所以一伸手递过去一个小草药包,上面穿了根细麻绳,方便佩戴着能挂在脖子上。 “瑞奇先生……” 朵拉多精啊,瑞奇先生有多大能耐她心里有谱,但这个从猫变回来的腼腆少年有没有本事她就不清楚了,可不能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但出于礼貌,明面上她也没去质疑米莉唐,就凄凄惨惨地望向刘永禄。 刘永禄这个气啊!拿眼睛偷偷咧米莉唐,心想这小小子浑身上下怎么就没长耐人肉呢。 米莉唐也看见刘永禄那眼神了,她装看不见,心里不知道为啥还挺美的。 刘永禄从小到大受的教育又让他没法昧着良心骗人家朵拉,最后只得内心里叹了口气。 “拿着吧,米粒儿办事我放心,他要说有根(有把握)那肯定错不了。” 说完这话刘永禄还把胳膊从后面绕过去搂住了米莉唐的肩膀,那意思是显示自己对其的信任和担保。 好兄弟,互拍肩嘛! 米莉唐人都麻了,缓缓地偏过头瞪大了眼睛看着刘永禄,一看这货还冲着朵拉傻乐呢,没办法只能调整回了状态,用腼腆的口吻嘱咐道: “嘿嘿……我也就是帮瑞奇先生一点……小忙。这是个……辟邪符,朵拉小姐你随身挂着就好。” 俩人这才告别了朵拉,米莉唐回旅馆整理资料去了,刘永禄呢……他说要吃薯条,一个人找半夜开门的酒吧耍去了。 回到旅馆米莉唐就开始着手整理今天收集到的情报,刚才他和刘永禄一块走了两个路口才分的手,刘永禄大致给他介绍了一下5号包厢内的情况。 根据米莉唐的分析,5号包厢内畸变的怪物和投射在美狄亚身上的神祇投影……似乎不是一路东西。 密大图书馆内和神祇有关的书籍,几乎没有米莉唐没看过的,所以对神祇以及神祇眷族们的行为特征她自有一套分析归类的逻辑。 米莉唐手边有一张她刚画好的素描,是根据刘永禄介绍的怪物形象画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一个歌剧院内躲着两路神祇的信徒,且互不干扰,这……绝不可能,要知道所有神祇都诞生于混沌和无序。 二者一定肯定存在某种联系。 莫不是有人想……渎神! 这个念头一出来也把吓了米莉唐一跳,渎神是一类神秘学行为的统称,意思是将某位神祇的古遗物,眷族或仆从作为祭品取悦另一位神祇。 这是极度危险的祭祀行为,其危险程度还要在格里高里爵士那个实验之上。 神祇眷族所蕴含着多大能量?这是献祭多少普通人都无法比拟的,他们要召唤什么?神祇投影都是轻的,严重的话可能会直接召唤来某位神祇本尊。 更何况这还会引发另一个后果,就是触怒另一位神祇,自己的眷族被当成了祭品对方肯定会有所感应。 米莉唐深吸一口气,她准备明天和总部先打个电话,先把自己的猜想先告诉诺曼那个老家伙,然后就是争取更多的情报。 圣道丁城内智慧神教才是这里的地头蛇,萨宾斯森林的集会仪式就在眼前,米莉唐不相信智慧神教的人没听到什么风吹草动。 总部和摩西萨德几个比受皇室承认的教团都有协议,关键时刻可以共享情报。 写到这米莉唐就有些疲倦了,毕竟今天变成猫跟刘永禄闹了一晚上,她洗过澡换上睡衣就睡觉去了。 睡到半夜的时候,她就听头顶“砰”的一声闷响传来。 这一下子给米莉唐吓得都一激灵赶紧去摸脖子上的项链,等冷静了她才想起来楼上住的正是刘永禄。 她刚一躺下,“砰”又是一声。 给米莉唐气的,不用问她都能猜到是怎么回事,肯定是那个货喝多了回来睡觉,随手乱扔臭鞋。 她本身脾气就不好,在密大得罪她的学生失踪个一两个星期都不算什么新鲜事。再加上睡的好好的让刘永禄这么一吵,火儿腾一下子就上来了。 米莉唐穿着小睡衣蹬着小拖鞋就出门了。 她和刘永禄都是用官方证件开的房间,所以她随便编了个理由就找前台要到了刘永禄房间的钥匙。 手里攥着一小包魔药,米莉唐悄悄推门进入了漆黑的房间。 “买地买,捎地捎,卖糖的又来了,吃了嘛的味儿呀,有了嘛的味儿呀,橘子薄荷冒凉气儿,止酸水儿呀,打饱嗝,吃了我的药糖都管事儿。” 此时刘永禄正在梦里对着美蛙卖药糖呢。 但屋内的米莉唐注意的可不是他的唱词儿,而是桌上黑石激发出的幻梦境。 “这真是神经病啊……”米莉唐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 第61章 见证者们(求追读!) 与此同时,漆黑的森林中,一处高坡上的小房子里还亮着灯。 这小屋从外面看破破烂烂的,就像是个用桦树皮搭建的普通守林人小屋,但里面装潢却是舒适豪华,一张长桌摆在房间角落,上面摆放着新鲜的水果食物,葡萄酒已也被倒进了醒酒器,醒酒器下还托着一个冰桶。 一台黄铜质地的大望远镜放在窗边,看来屋内的人有随时监视外面情况的习惯。 屋子中央摆着七八张棕色皮沙发,此时在上面坐着五个人,每个人脑袋上都戴着一个动物图案的面具。 獾,企鹅,驴,羊和鹿。 獾此时从皮沙发上站了起来,趴在窗口的望远镜处,扫了一圈外面的情况,在树林里一个上半身呈圆锥形的触手怪物模模糊糊地出现在了视野中。 “神祇的仆人又从歌剧院出来了,还是老时间。” “都盯了一个多星期了,明天我就回圣道丁去,这个破地方什么也没有,再这么呆下去我可就要呆出病了。” 羊喝了一口杯中的葡萄酒,砸吧砸吧嘴,显然他对酒的品质并不满意。 “为什么神的仆人每天要这个时间来?” 獾这话明显问的是鹿,鹿此时正转着手中的魔方,只是这个魔方似乎是由某种生物的骨头制成的。 “这个蠢货每天要在大剧院的地下排练,每天都是如此。” “不会有该死的调查员跟过来吧?”獾从口袋里掏出根雪茄递给了鹿。 “就算找来了又能怎样?歌剧院底下埋着的调查员估计得有十来个了,话说你们有人想收40年前的特殊事件调查员的证件吗?我那还有几本,现在也算是古董了。” 鹿说话时看向羊,看来这是一位喜欢收集古董的收藏家。 “调查员确实不需要担心,但我听手底下人说,前几天来了两个圣女派的人,很有些能耐,在红车间大闹了一场。” 獾不怕泄露自己的身份,戴上面具也不过是不想破坏神秘集会的规矩。 “圣女派也对我们的集会感兴趣吗?有趣。” 驴自始至终都在看手中的书,此时他才把书合上愉悦地参与进了聊天。 “渎神的场面可不常见,倒是你,从哪搞来的那本戏剧残篇,就不怕得罪那位星海之主吗?” 羊饶有兴趣地看着驴,这屋里的人只有这位的身份他还有些猜不透。 “有趣,得罪谁不是得罪,不得罪星海之主,其他的神祇就得罪的起啦?再说了,只是献祭那位大人的一个仆从,没那么小气吧。” 驴一副轻松口吻,听他话里的意思,那位星海之主的仆从只是这次弥撒的幌子,真正的重头戏还在后面呢。 他这话说完,另外四只动物都面面相觑,他们虽然都是不得了的神秘学者,教团领袖,但在神祇面前还是尽可能地保持谦卑和恭顺。 “话说,你们最终要伏地迎接的那位神祇,真的已经派下来了一位地上布道人?” 企鹅此时转移了话题,既然事情已经做到了这个份上,再去纠结触没触怒神祇已经没有意义。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仪式过程顺利,只要那位大人听到了众人的召唤,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我在幻梦境中亲眼看到的神谕,你们说呢?” 鹿似乎不屑于在这个话题上解释,低头又玩起了手里的魔方。 “我们相信你的话,但如何判断谁是那位大人的地上布道人呢?” 獾的想法比较务实,这一屋的人之所以过来观礼都有自己的目的,为了眼前的好处,最好还是搞清楚这点,否则稀里糊涂得罪了布道人,可不是什么好事。 “能力,信物,和冥冥中的感应。”鹿是这次集会的组织者,作为利益交换,他允许这群人在仪式中尝到点甜头,但他却不喜欢这屋子里的所有人。 “托……你再仔细说说。”企鹅急不择言,险些叫出鹿的真名,好在关键时刻收住了嘴巴。 “能力,这个最简单,不用我多说了吧,起码要有开启幻梦境的能力。” “信物,这东西……”鹿又扭动了几下魔方,最后固定成了一个抽象的图案,那是一个像是字母P的扭曲符号。 “当然了,信物重要的不是图案,而是感觉,见到后我自然能体会出来。” “最后是冥冥中的感应,这个我也说不清楚,需要美狄亚去界定,毕竟她才是神的新娘。” 獾和企鹅听完后,互相看了一眼,私下里他俩已组成了同盟,这次他们在神秘集会上能攫取多大的利益,关键就在这名神祇的地上布道人身上了。 “有趣,如果满足这三个条件,那可能不仅仅是地上布道人啊,甚至可能是神祇的一道投影。” 驴抚掌大笑,屋里的人不知道他的来历,只知道这人有邀请函,对弥撒集会也有着浓厚的兴趣。 “神祇的投影岂是那么容易窥探到的,那只是那位神祇的一道投影下来,整个圣道丁城恐怕都会化作一片混沌汪洋。” 羊显然对驴的轻浮有些不满,但却不想自己这句话无意中也得罪了獾。 “圣道丁城变成什么样子,还轮不到其他神祇说了算,你说话最好注意一点。” 獾阴恻恻地威胁道。 “大家的圆盘都准备好了吗?”企鹅看来对这次的机会弥撒非常看重,一看气氛紧张就赶紧出来打圆场。 “早就准备好了,这种小献祭都不知做过多少次了。” 獾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青铜材质的圆盘,正面镶嵌着一个鼠人造型的银色徽章,徽章雕刻精美就像是从戏剧装饰上扯下来的一样。 而铜盘的背后则有一个狰狞的人脸,人脸向外凸起,还保留着献祭前惊恐的表情。 看到獾首先拿出圆盘,企鹅,羊和鹿也分别掏出了自己的圆盘。 每个圆盘材质都所有不同,相同的是正面镶嵌了一个精致的神话生物徽章,背面都有着一张凸起的人脸。 看来房间内的所有人都在不久前都刚刚主持了一场血腥的弥撒献祭。 驴倒是不紧不慢,等所有人都掏出徽章后,他才从手中书本的夹页中掏出了自己的圆盘,圆盘材质为黑色木头,正面的图案是一只蜘蛛。 看到圆盘后,鹿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们也不用每天守着看那个蠢货了,想回圣道丁的现在就可以回去,等下周再来参加仪式。” 羊早就等不及了,鹿说完这句话他一口喝干杯中美酒便出了房间。 他走后鹿和驴先先后离开,最后只剩下了獾和企鹅。 “久利,你先等一下,有件事我得拜托你……”企鹅言辞闪烁,扯住了獾的衣服。 ------------ 第62章 你得牺牲一下(求追读!) 刘永禄念叨的疯话米莉唐一点也不关心,她在意的刘永禄此时的状态,这人竟然真的每天晚上都进入幻梦境! 她此时想起在排练室内,变成耗子的刘永禄说的那句话,他每晚都要听神祇的呢喃,当时米莉唐全部的精力都用在对抗脑内的《卡西露达之歌》根本没顾上他说的这路浑话。 此时她才发现,这人不是说着玩的,他真是每天晚上都进幻梦境。 要知道进入幻梦境就意味着进入了神祇的领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听到古神的呓语,这便是进入其中的代价。 就算是自己,每次进入幻梦境也都做了准备,而且尽量不在里面待的时间太久。 可眼前这货…… “煎炒烹炸味道美,鸡鸭鱼肉喷儿喷儿的香,赛过王母蟠桃宴,胜过老君的仙丹香,八洞的神仙来拜访,才知道用了我的十三香。” 看这意思是要唱一宿啊,这唱的都是什么啊,米莉唐虽然能勉强听得懂刘永禄的天津话,但他睡着时唱的实在太快,米莉唐就有点跟不上了。 不过听久了米莉唐也猜出个大概,估计刘永禄嘴里唱的东西正是他对抗神祇呢喃的方法。 等混熟了找机会问问他吧,这些东西留下来放在密大的图书馆里又是一笔留给后人的财富。 米莉唐回去睡觉了,转过天来,俩人一边吃着早饭一边聊着昨天找到的情报,最容易入手的肯定是5号包厢,先去那看看。 俩人故意买了人最少最冷清的一场戏,就怕弄出什么大动静让美狄亚发现喽。 但进了5号包厢他俩直接傻眼,机关根本打不开。 不过这也合乎常理,每天5号包厢里来来往往的观众工作人员少说也得有十几个,如果机关那么容易打开,说不准哪天就有人误碰了开关就把暗门识破了。 这个牛头形凸纽的嘴很深,俩人轮流用手指头去抠,完全够不到里面的机扩,米莉唐又试着找了一些工具去捅,却发现其内部的结构复杂,需要手指这样灵巧的器官才能拨动。 “米粒儿,甭试了,那怪物既然弄出来这暗道肯定就是照着自己脑袋量的。” “那瑞奇先生……要不再跟踪他一次?” “快歇会儿吧,他什么时候再进来都不一定,他要一直不打这进呢?咱俩蹲这守一辈子?” “也是,密道也许还有其他入口。那我们问问总部?看看有没有什么古遗物能办到?” “也是个法儿,问问吧,下午你不本来就惦着给总部去个电话嘛。” 俩人白忙活了一上午,中午吃完饭米莉唐打通和总部的电话,她说的时间比较久,20分钟后才把刘永禄叫过来。 “瑞奇先生,诺曼总长让你接电话。” “好您嘞。” 刘永禄这边接过电话,电话内正是诺曼总长的声音。 “瑞奇调查员,一切还顺利吗?” “挺顺利的啊,我哥俩办事您还不放心嘛,那是脚面水儿——平蹚啊。” 坐在红丝绒接线室的诺曼总长一皱眉,歇后语他是听不懂,但语气他还是能感受出来的。 瑞奇和米莉唐传达的意思怎么不一致呢,刚才米莉唐可是说这起特殊事件涉及到了渎神,有可能引发意想不到的巨大灾难让自己也做好准备。 嗯……算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次已经把自己手里能拿的最好的两张牌都打出去了。 还是信瑞奇,坚持自己的判断,这人心思都在调级上了,很可靠。 “好吧,另外我还得嘱咐你两件事。” “第一件就是和米莉唐好好……” “哎呀,总长老大人啊,唠叨不唠叨,就介事儿您嘱咐我好几次了,您放心,现在我们哥俩好的就跟一个人儿一样。” “行,你自己把握好分寸……”诺曼总长把“分寸”这俩字特意加重,然后才继续道: “另外,智慧神教那边的情况我也和米莉唐说了,你克制一下,目前的调查重心放在萨宾斯森林的集会,等解决完这事儿腾出手来我们再调查智慧神教。” “嘿,果然有问题吧,这帮老小子。行,那我听您的,先忍着。” “最后一件事儿……嗯,怎么说呢……格里高里爵士你知道吧?” 马奎特陪着刘永禄那两天也没少跟他分析部内的局势,刘永禄当然清楚了。 “嗨,就那净帮倒忙的老败家子儿呗,知道,怎么了?”刘永禄多会来事儿啊,面对自己的直系老领导,态度表达的无比明确。 “哈哈哈,也不能这么说,都是部内的同僚,大家偶尔意见不同而已。”接线室里奥利佛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诺曼总长,这是怎么了,都笑成一朵花了。 “那我继续说了,他那边对萨宾斯森林的集会仪式也很关注,可能会联系你给你一些帮助,你看着应付一下就行。 哦,另外,明天晚上马奎特探员带着……小虎就到纽伦特了,我这边带人亲自迎接他,明天就送他去学校,这你放心。” 诺曼总长也懂驭人之道,赶紧喂了刘永禄一个甜枣吃。 刘永禄这边撂下电话,就和米莉唐讨论了一下下一步的计划。 总部那边的反馈是,他们问了智慧神教和萨宾斯森林相关的情报,对方只告诉自己圣道丁城一切正常,没有神秘学者出现的痕迹。 但在这一点上,米莉唐和刘永禄肯定是不信的。下周集会就要开始了,作为考尔德郡最大的教会组织,智慧神教能一点消息没有,骗鬼呢。 至于打开5号包厢的古遗物,诺曼总长那边还真帮忙找到了半个,之所以是半个,因为这是智慧神教所制作的仿品,他也是今天多方联络后才打听到的,名为图鲁亚之手,主体是一截黄铜绳子,使用者将一端佩戴在手腕上可以自由操控主体。 明天上午就会送到,只是这玩意儿也是一个和总部有密切关系的教团偶然得之,具体的物品状况他也不了解。 一夜无话,转天早晨,俩人拿到东西试了一下发现,坏的。 嘿,真是走背字儿喝凉水都塞牙诶。 但说到具体怎么修,他俩也不知道,这东西是智慧神教做的,俩人自然而然地就带东西去了智慧神教。 刘永禄怕碰巧遇到丰特神父,还把自己那假胡子贴上了。 结果对方派了一位神父接待了他们,人家倒是没说不给修,只是把所需的时间工艺描述的天花乱坠,反正就一句话,能修,但暂时腾不出人来,你得等着。 米莉唐心思深沉,刘永禄老于世故,怎么会看不出对方的这些鬼门道,俩人对了个眼神出门了。 刘永禄看着前面走的米莉唐,蔫坏损的招儿又冒出来了。 心想:兄弟,这次你可能得牺牲一下了。 ------------ 第63章 教宗 刘永禄和米莉唐二人走后,那名接待他俩的神父推开了一扇沉重的黄铜大门,后面就是智慧神教的礼拜堂。 智慧神教的礼拜堂和其他教派风格迥异,其他礼拜堂通常会有一处高台供平时唱诗礼拜,高台上再摆放供奉神祇的诸多雕塑,台下的若干条长椅是为信徒们准备的,最多再在角落里摆几个告解室。 安静空旷,这是教团希望给信仰者营造出的氛围,既能凸显人和神祇间的距离,又能保持恢宏的神圣感。 但智慧神教的教堂乍看之下则显得极为拥挤,一座座超过五米高的巨大书架摆在礼拜堂左侧,书架旁靠着梯子供教徒上下查阅书籍。右侧则是无数个黄铜基座,基座中央摆放的则是智慧神教发明改良的机械,机械外用玻璃罩保护。 整个礼拜堂内闻起来有一种纸张和黄铜夹杂在一起的特殊气味。 神父来到了一排书架后转动其一端的摇杆,一阵“吱啦”声过后,一扇青铜小门出现在了书架后。 小门内是一个密闭的空间,神父摘下自己脖子上的发条钥匙插入凹槽,空间内一阵蒸汽袭来,等神父再睁眼时,自己已经出现在了一条地下甬道内。 甬道左右各有若干扇门,每扇门造型都不一样,有的门像是监牢内的牢门,木头沉重四周包裹着铁皮上面只留一扇小窗,有的门像是锅炉房锅炉门,呈圆形边缘密密麻麻都是铆钉,有的门则像是从山体上抠下来的一样,是整块的灰色山石,石头上还保留着原始风味的苍凉壁画。 神父清楚地记得上次自己进来时的门并不是眼前的这一扇,但他没去关心,教宗大人自有其伟力,这不过只是冰山一角。 走过一扇扇门,他不时听到里面传来的动静,有的像是囚犯的哀嚎,有的像是野兽的嘶吼,有的像是精密机械在里面运转。 最终,他在一扇不起眼的铜皮小门前站定身子,恭敬地敲了敲门。 “进来。” 半晌,一个不咸不淡的声音响起,即便隔着一道门,这声音也宛如对方就在他耳边正常说话一般。 门开了,神父低着头缓步走入。 “嘀嗒,嘀嗒,嘀嗒。” 尽管神父已经不是第一次进来了,但他还是会被眼前的一切所震撼,无数个钟表,大大小小不同材质挤满了巨大房间的的四面墙壁,他们的运行轨迹各有不同,有的表一直停留在12点前不得寸进,有的表逆时针飞快倒转,有的表甚至在不规则跳动,彷佛有了自己的意识,在运算一道难题。 “威尔伯,有什么事吗?” 此时房间的主人,智慧神教的教宗开口了,他穿着一件极其普通的灰色衬衣,戴着一副普通的无框方形眼镜,微笑着看向自己的神父。 “教宗大人,刚才特殊事件调查部的人来过了。” “哦,来干什么?情报的事儿?” “不是,拜托我们修一件古遗物改良品。” 威尔伯的脸上不禁浮现一丝得色,国家管理的特殊机构还不是要找我们帮忙。而在智慧神教内部古遗物仿品被称为古遗物改良品。 “你怎么说的?” 教宗从刚才说话开始手上就一直在工作,他面前有个工作台,此时他正在用工具刀拆解一个零件,但力气稍微大了一点,工具刀割伤了他的手指。 “嘀嗒,嘀嗒,嘀嗒。” 没有血液流出,从伤口中传来的只有滴答声。教宗用另一只手捋了一下伤口,皮肤便愈合如初了。 “当然是委婉的拒绝他们了,放心,我只是把工期说的很长,他们会死心的。” “没关系,你怎么说都可以,这段时间我们还是要留神一些,之前嘱咐你给教内神父们执行燃礼,做的怎么样了?” “每个人都接受了真神的赐福,这您放心,只有神父的印记在,那些调查部的人或是其他神秘学家想用禁忌法术对神父们做手脚,火焰就会带给我们讯息。” “嗯,丰特那边你帮一下他,他在追圣女派的事情,听说有两个圣女派的高级祭祀在红车间搞出来一点小名堂。” “可教宗大人,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不是下周的……集会嘛?” “圣女派的事情我之前好像和你们说过一些,所以你应该也能猜到,他们是冲着集会来的。” 教宗微微抬头,镜片在屋内昏黄灯光下泛起了温柔的反光。 “明白,那我即刻去协助丰特神父。” “很好,你们做事一直很稳妥,我很放心。” 教宗微微笑着朝威尔伯点了点头,威尔伯仿佛也受到了鼓舞,鼓起勇气问道: “教宗大人,您还在为首相大人改良机械吗?” “嗯,过几个月就是大陆博览会,首相准备展示一下我们摩西萨德最让人叹为观止的发明创意。” “这是好机会啊,博览会的影响力很大,我们也可以让圣女派的……” “威尔伯,我听不见陀轮转动的声音了,嘘……” 教宗微笑着提醒着神父,威尔伯立刻住嘴,恭敬地交叉双手施了一个教礼低头出了房间。 …… 智慧神教的教堂外,米莉唐发现刘永禄从出来后就刻意落在后面,并且总用奇奇怪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瑞奇先生……他们明摆着不想帮忙,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让他们修呗。” “可……可等那么久就算修好了也没意义了。” “啧,谁说要光明正大地让他们修了,附耳过来,今儿我好好给你上一课。” 刘永禄一脸坏笑地看着米莉唐。 刘永禄嘀嘀咕咕,把他这损招儿说完之后,米莉唐瞪大了眼睛用看蠕虫的眼神看着他。 眼前的家伙是个什么物种啊…… 智慧神教总部后身有条街,这街上盖的都是联排别墅,只是这联排别墅和其他的居民住宅有些不同,前厂后家,每栋小楼都是一个结构,前面有个小工坊,后面是住人的地方。 好多智慧神教内的神父都会在这租个房子住,哪天如果从教团出来晚了,懒得回了,直接推门进去睡一宿转天还能睡个懒觉,图个近便。 而且前面这小工坊还附带一个好处,自己有点嘛活儿没干完也可以拿回来干,不管干到多晚都没人打扰,比在教团的礼拜堂弄舒服多了。 刘永禄和米莉唐今天就租了一栋,此时刘永禄站在外面的工坊里等着,等什么呢?等米莉唐换衣服! ------------ 第64章 一块缺过德的搭档 过了十分钟吧,米莉唐扭扭捏捏地从后面的住宅出来了,时她换上了一件深蓝色的连衣裙,头上戴着大波浪假发,身上还喷了点香水。 刘永禄眼睛都看直了,嚯,介小小子太俊了,得亏他是个男的,他要是个女的就没其他女的嘛活路了。 “瑞奇先生……这行吗,我,要不然还是换个方法吧,我再想想有没有什么禁忌法术能做到。” 米莉唐之所以能忍着让刘永禄这么折腾自己,一是为了报答那天的救命之恩,二也是为了搞到刘永禄口中那套对抗神祇呢喃的冗长咒文。 换二一个给她出这种馊主意,现在冰原里的蠕虫早就开席了。 “行啊,太行了!就是……你等会儿……” 这种前厂后家的小别墅里一般都放着一点基础的材料,铜丝齿轮嘛的,反正也不值钱,供住进来的教团神职人员改进设备取用。 刘永禄翻了翻箱子,从里面掏出两块海绵递了过去: “那嘛,您受累再垫上点儿,哪儿都好就是身材单薄了,如果能挤出……” 刘永禄话还没说完,米莉唐抄起来旁边扳手就飞了过去了,好在刘永禄反应够快一偏头,扳手拍后面墙上了。 “你死……似乎肩膀上刚才有只老鼠,刚才让我吓跑了。” “嘿嘿……垫就免了,太庸俗我怕人家看出破绽。” 俩人这边做好准备,到晚上八九点钟的时候就开始行动了。 刘永禄呢,楼旁边找了个旮旯蹲好,在那抽烟玩蚂蚁打发时间,米莉唐就靠在别墅门口,斜着身子扫着往来的人。 八九点的时候居民区人就不多了,该下班回家的早回家了,只有零星几个人从智慧神教总部后门出来,估计是拉了点晚儿,刚搞完研究或者是处理完教务。 刚巧,有一个主儿,三十来岁,小胖子儿,穿的是一件深蓝色的长袍,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发条形状的项链。米莉唐看这人穿着打扮就知道,是教内负责研发改良古遗物仿品的神父。 小胖子也住后面这排联排公寓,正准备回家洗个澡吃点饭呢,抬头就看见米莉唐了。 “嘿,进来,进来啊。” “屋里没别人,就我一个人儿,进来啊。” 米莉唐靠在门廊上努力摆出一个自认最有女人味儿的表情,站那用小拇指勾这个小胖子,她内心里这个骂啊,把刘永禄祖宗十八代都骂一遍了,你也忒缺德了。 那小胖子一看,呦,一姑娘,还是这么漂亮的姑娘,人当时走道都飘了,跟踩在棉花上一样。 作为教团内的骨干,他也不是没见过女的,圣道丁城可是不夜城,欢场酒吧里的女人他见的太多了。 但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皮肤外貌就不说了,毫无瑕疵,更难得可贵的是她的气质,有一种很柔弱,很无害的天真青涩,这就更勾起了他内心的保护欲。 如果硬要挑毛病,可能就是那发型差了点意思,看着略微有些突兀。 “进来啊,没事的,进来啊。” 米莉唐一看人停下了,有门儿嘿,赶紧又撩了一下头发。 小胖子这会功夫脑子都不转了,平时那些聪明才智一点没用上,下半身一使劲儿,顺着拐就溜达过去了。 他刚一进来,米莉唐绕过他把门一关,嘁哩喀嚓把门也给锁上了。 “这位小姐,不知道……”小胖子挺羞涩,惦着说两句场面话。 他墨迹这会功夫,米莉唐人已经跑到窗户边了: “阿嚏!阿嚏!”就开始打喷嚏。 她一打喷嚏,蹲在拐角的刘永禄把烟一掐,一边往楼门洞走一边拍自己这张脸,这是给自己找状态呢,找的差不多了,“咚咚咚”就开始砸门。 “开门!开门!开开啊!”语气挺凶。 米莉唐略显浮夸地原地跺脚,换了一张凄凄惨惨的哭脸站那泪眼巴巴地看着小胖子: “坏了,我丈夫回来了!他……他没说今晚回家啊……” 小胖子也傻了:“你……你让我进来的,那,那现在……” “我丈夫他脾气不好,他报社的,说今天晚上排版,怎么突然回来了。” “这怎么办呢?你……你要不藏哪?” 米莉唐假模假式地还朝着小胖子身后踅摸: “嘿,我想起来,你啊甭藏。” “你瞧见桌上那截黄铜绳子没有,你就坐那装修东西的!” “他回来要我问是谁,我就从教团里喊来帮忙的神父。 “他估计材料忘了,待会儿拿上材料就走。” 小胖子一听,报社的?如果是普通人他仗着智慧神教的地位,随口交待一句不管对方信不信吧,自己捂脸儿就走,也没多大事。 但这报社不行啊,他站门口一嚷嚷,周围住的都是教团里的同僚,明天再给自己上报,那自己这脸可真就丢到天上去了。 小胖子越想越害怕,汗就下来了。 别犹豫,干吧!小胖子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劲头,一个垫步上了工作台上,拿起那件古遗物仿品就修上了。 米莉唐一开门,正看见“怒发冲冠”的刘永禄。 “噗!”她一口气没憋住直接笑出来了,好在小胖子全部精力都在那修东西上呢,根本不敢看他俩。 刘永禄翻了白眼,咳嗽了一声继续使活儿: “嘿,找到了?来了?” “可不来了吗,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劲托了多大的人情才在教会里请来的,你可倒好,天天在报社加班。” “嚯,神父行啊,能干啊。” “我坐后面瞧瞧,学习学习,我打小也爱研究个蒸汽机械嘛的,但脑子不行,临了临了也没进去教团。” “我学习学习,给我拿个凳子,我最爱看教团里的神父干活儿!聪明!厉害!” 米莉唐给搬过来把凳子来,刘永禄大马金刀,坐后面了,随手又点着颗烟,坐着看不走了。 智慧神教那小胖子偷眼往背后一瞧,怎么回事?坐下了? 他恨不得干完赶紧走啊,别愣着,修吧,抄起来工具戴上护目镜,一路火花带闪电就修上了。 这可不是一般的蒸汽机械,这是古遗物仿品啊,要搁往常这位神父能磨蹭一个礼拜,今天倒好,他也是发了狠了,俩小时脑袋自始至终都没抬起来过,最后修的头昏眼花好悬没栽在桌子上。 刘永禄一看差不多了,在那给表面抛光呢,应该是修好了。 “行,让神父修吧,我去报社了,一会儿排完版我回来还看!” “我爱看神父干活儿,你一会记得给神父倒杯水,这汗流的,不过手艺真不错,聪明!厉害!” 他哈哈一笑出门了,小胖子呢,想站起来,刚直起腰又坐下了,干了俩小时腿都麻了,胳膊也抬不起来了。 小胖子缓了得有三分钟,这才从椅子上站起来,拿眼睛瞥着米莉唐,这个气啊。 想骂街但又不知道怎么张嘴,嘴唇蠕动了几下,最口叹了口气,拿上自己东西跑了。 他累啊,回家得赶紧洗个澡睡躺床上缓会儿。 刘永禄就在门口瞄着呢,小胖子前脚走他后脚就进来了,进了屋锁好门就在那试这件图鲁亚之手仿品。 黄铜小绳子跟着手腕的力道去势自由转动,别说,还真好使。 米莉唐这时候也换完衣服进来了,看着眼前的刘永禄,她直翻白眼,心想这搭档别说是摩西萨德了,估计天南地北所有国家放一块,都找不到第二个。 “成啦,一天不用等,明儿咱俩就再探5号包厢!” ------------ 第65章 墓穴虫 “咔哒”随着刘永禄操纵图鲁亚之手,他能明显地感觉到绳子这头拴住了一个机扩,顺着劲儿往下一拉,那边的操作杆就有了一个回弹的反馈,开开了。 暗门如同那天夜里他看到的一样,再次出现在了5号包厢的墙壁处。 俩人顺着暗门爬了进去,刘永禄留了个心眼,找了根结实的铁条垫在暗门底下,他是怕俩人找不到出去的路再被封死在这。 米莉唐准备好了微型油灯,刘永禄头前举着,米莉唐跟在后面走。 最开始的路一路向下,头顶很矮,他俩只能顺着爬,但渐渐地头顶的岩壁越来越高,四周的岩壁上甚至还被人贴上了简单的防水木板。 又走了三分钟,俩人来到了一个10平米见方的空间,这空间里有桌子椅子,甚至还有一个书架,墙上则还挂着几幅油画。 米莉唐借着油灯的烛火看了看四周的壁画。 第一幅画,是一个女歌剧演员正在台上表演,但仔细一看就能发现有一个戴着面具的人躲在帷幕的后面。 第二幅画,是两个身穿斗篷的男人站在森林里,手上都拿着刺剑,而女演员躺在了地上,胸口有血迹。 第三副画,是一个头上佩戴着巨大的鹿头面具站在森林里,而他身后的是一根根燃烧的火刑架。 第四副画有些宗教画的笔法和意味,歌剧女演员身穿白色纱裙从铺满圣洁光芒的天空落下,而她面前跪着的正是鹿头男人。 “瑞奇先生……好像是关于鹿角献祭的画……我们真来对地方了。” 米莉唐详细读过了萨宾斯森林的调查报告,四十年前有人在森林里举行了一场血腥的弥撒,自那之后萨宾斯森林周围再没有出现过成规模的村庄和城镇。 “介女的……有点眼熟,像不像……那天晚上咱俩变成小动物时看的那女演员?但哪儿又感觉像朵拉?” 听刘永禄这么一说,米莉唐也想起来了,尽管油画经过长时间的潮湿影响,很多色块已经发霉失真了,但人物脸部轮廓和身材线条,确实和自己见到的那名神祇投影很像,至于像朵拉则更多的是五官某一部分的朦胧感觉。 也就是说四十年前代号鹿角献祭其实是成功了,只不过当时被仪式召唤来的神祇躲了起来。 可……根据米莉唐丰富的神秘学知识,在她看来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啊。不管是神祇还是神祇投影都受宇宙的原初意志所影响,那就是混沌和疯狂,一个神祇投影伪装成凡人就这么又活了四十年……这完全无法解释。 俩人还想去看看书架上的书,但毕竟是保存在这么个潮湿的岩洞内,纸张早就腐朽不堪了,俩人只能勉强辨认出来这都是一些和歌剧相关的书籍。 继续往前走,道路又变得难走起来,而且地势更低了,刘永禄估摸着这估计都走到歌剧院的地下室了。 “咚咚咚……” 一阵沉闷的脚步声从前方传来,俩人皆提高了警惕,刘永禄攥紧了手中的黑石,米莉唐则也准备了一些魔药,关键时刻可以施展禁忌法术。 他们把脚步放的很慢,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可就在拐过一个拐角时,出现在他们眼前的画面还是远远超乎了两人的意料。 一片开阔的岩石空地内,一个头部被替换成了触手的怪物此时正穿着戏服翩翩起舞,而它周围则横七竖八地倒着十来具死尸,这些死尸的腐烂程度有所不同,有的已经烂成了一堆白骨,有的身上则还挂着黑紫色的腐肉,这些死尸身上也都被套上了戏服,有的甚至还被特意挪到了椅子上坐好。 怪物似乎很想发出声音,但它的头颅已被换成了触手,它只能徒劳地左右挥舞着触手做出各种戏剧中的动作,它一会儿单膝跪倒在一具骷髅面前用触手卷握它的手掌,一会又在一具腐尸面前单手背后行决斗前的鞠躬礼。 这怪诞的画面宛如一幅地狱中的滑稽戏,既有些可笑,又让人毛骨悚然。 就在此时,从二人身后的岩洞缝隙中突然飞来一群蝙蝠,刘永禄和米莉唐为了躲避蝙蝠稍微挪动了一步,但就是这一步引起了怪物的警觉。 触手怪物朝着自己的死尸同伴们行了一个礼,转身朝着二人他们藏身的方向寻来。 刘永禄倒是不怕这个,自己刚和蛤蟆谈成了合作,今天正要拿这个怪物祭旗。 想到这,刘永禄直接从石头后面蹦出来了,怒喝一声: “米粒儿你且退后,看掰掰我前去送死,哇呀呀呀呀!” 刘永禄哇呀完主动就迎上去了,这也就是他没牛,要不然高低得骑着黑石抱着牛再上。 他这一哇呀怪物是没理他这茬,倒是把身后的米莉唐吓了一跳,这人什么毛病? 空地挺大,刘永禄跑了几十步才站住脚,大马金刀掏出了黑石猛地往岩壁上一拍。 “啪!” 等了一会儿……四周没反应,岩壁还是岩壁,蛮荒海岛没出现。 哦,上次我说词儿了,这次把词儿落下了。 “嘟!”等了几秒还是没反应。 “呜呼呀!”依旧没反应。 “且慢!” 怪物可不管刘永禄这个,直接就扑过来了,刘永禄见势不妙抱着手上的黑石撒丫子就跑! 他一边跑他一边攥着黑石念叨,最开始他还好说好商量的: “金蟾金蟾,快快显灵,快快显灵!” 到后面看幻梦境迟迟没有出现,刘永禄一边用黑石头拍自己大腿一边骂开了: “介倒霉蛤蟆,狗食玩意儿,粗来,粗来啊!再不粗来我就死了屁的了!” 但黑石还是那块黑石,毫无变化。 刘永禄这个气啊,这缺德蛤蟆!上次在里面不是说的好好的吗,这次嫩么不出来了。 也就是这怪物没有眼睛,走路全靠头顶的触须前后探路,空地上又有不少舞台上用的道具装饰物,刘永禄才能东躲西藏,一时半会没让怪物抓住。 米莉唐在后面人都看傻了……他就见刘永禄一个人“哇呀呀呀”冲过去,然后找了面墙开始拍石头,然后又叉着腰念叨,最后就开始跑了,这似乎不是什么禁忌法术吧。 离得远她也没听见刘永禄念叨的啥,又看了会儿,没看出什么门道,心想还是我来吧,米莉唐找了一具离得比较靠外的新鲜女尸,从袋子里选了几种魔药丢在了死尸身上。 慢慢地死尸黑褐色的血肉上生出了乳白色的蛆虫,蛆虫疯狂啃食着死尸的腐肉,慢慢地它们越长越大,有几只已蜕变成了苍蝇。 “嗡!”十几秒后蝇群遮天蔽日腾空而起,米莉唐一个眼神,苍蝇扑向怪物,落在其身体最柔软的褶皱后便开始产卵,那些卵渐渐又变成了蛆虫,盲目的蛆虫出生后遵循着本能就大口啃食着眼前的肉,不一会儿功夫那头长触须的怪物跪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了。 这就是米莉唐厉害的地方了,她不止会的多,而且头脑灵活,懂得因地制宜,眼下她所施展的黑暗蝇蛆病就是见效最快代价也最小的手段。 未来的三天里,米莉唐在吃饭时,眼前的食物可能会变成蝇蛆的幻象。 “米粒儿,老太太的例假——你绝了啊,有两手。” “我今儿那嘛,念疃,抛闪了(别说了,拉了)。” “介倒霉石头也不知道嫩么回事,时灵时不灵的。” “这件古遗物,瑞奇先生,你是不是刚拿到手,还不熟悉啊。” 要是别人和刘永禄这么说,他非得梗梗(geng二声不服)两句,非要给自己找找面子不可,但米莉唐现在是跟自己一块缺过德的搭档啊,刘永禄也没别掖着了,把之前红车间后台的事儿就都说了。 “瑞奇先生,通过古遗物开启幻梦境都需要有一个触发条件。” “触发条件?” “对,比方说,有的古遗物需要别人碰到才能进入幻梦境,有的则是看到,闻到,当然了也有条件更隐蔽更复杂的。” 米莉唐心想,我的这项链就比较隐蔽,得别人对自己产生恶意时才能开启。 上次那屋里的几个人中,拉尔德已经把自个儿眼睛抠瞎了,条件应该不是看到,而黑石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气味……估计是听到,而且动静得大,声儿小了也不行。 嘿,今天也是赶巧了,挺大一怪物没耳朵,没耳朵楞能追我那么远。 “不着急,多试几次就知道了。” 俩人讨论幻梦境的空挡,也没耽误正经事儿,地上不是躺着十几具死尸吗?俩人按照档案上的身高面部轮廓等特征很容易就找到了明茨的尸体。 尸体腐烂的比较厉害,毕竟岩洞内太潮湿,但粗略来看,其身上明没有明显的外伤痕迹,喉骨正常没有乌黑,二人对于其死因也是一头雾水。 刘永禄用拴在手腕上的图鲁亚之手翻开了腐尸两只攥紧的拳头,里面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 “萨宾斯森林即将举行危险的弥撒仪式,破坏的关键是墓穴虫。” ------------ 第66章 拍卖会 得亏刘永禄现在身边多了个米莉唐,否则他连墓穴虫是啥都不知道。 据米莉唐解释,墓穴虫是一种源生于南方原始大陆的虫子,说是虫子可能不太准确,因为它们也被怀疑是某位神祇的造物。 墓穴虫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休眠状态,呈现出一种灰褐色的岩石状,常常隐藏在失落的陵墓中,每当有冒失的冒险者踏入陵墓,墓穴虫就会苏醒将闯入者啃食殆尽。 墓穴虫这玩意儿能破坏弥撒仪式吗?米莉唐内心中泛起了一丝怀疑,因为在她的经验中,其只是一种罕见的神秘学材料,没听说能直接影响弥撒啊…… 莫不是准备召唤某位起源于原始大陆上的神祇? “再往前走走吧,写的倒是挺清楚的……但是吧……” 刘永禄也有点犯嘀咕啊。为嘛?这情报虽然来之不易,但写的太明白了。以前他拿到的那些情报甭管是总部的还是从教团里偷来的,都跟病历本上的病历一样,字儿都写纸上了,但就让看不明白。 这明茨是嫩么回事……是他太优秀了呢?还是这情报有问题? 俩人举着油灯又往前走了20分钟,怪物是再没遇见,倒让他们俩找到了一条地下河,估计这算是暗道的终点。 河面很窄三米来宽的样子,黑漆漆的河水上还漂浮着一艘小木船,木船被用绳子拴在了一处尖锐的凸起岩石上。 刘永禄想起来小时候看的《重案六组》了,假模假式地走到船那用手捋了一下船沿,挺干净,没嘛尘土和蝙蝠粪便,看来这船最近动过。 米莉唐把考尔德郡的地图拿出来了,从眼前地下河的流速看,这肯定是活水,她先找准了方向然后用手顺着地图一条条河流比对。 “找到了,瑞奇先生,这是夜莺河,往前会流向……萨宾斯森林。” 这无疑是一个决定性的情报,罗斯美乐大剧院的下方就连通着萨宾斯森林,这无疑又证明了二者间的特殊事件存在直接的联系。 米莉唐因此也对明茨纸条上留下的话又信上了几分,她甚至在脑子里已经补全了明茨的整个调查过程。 他先是偶然间得到了神秘学者集会的情报,然后顺着这条思路找到了罗斯美乐大剧院,正当他要在5号包厢寻找下一步线索的时候,被怪物被怪物发现拖进了地下岩洞。 再次回忆了一下明茨的尸体,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也就意味着他不是在被胁迫中写下的纸条。 “啧,上切再给总部打个电话吧,问问总长老大人能不能弄那个墓穴虫,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总部的话指望不上,调查部存放仪式材料的地方在哈弗良郡,就算真有墓地虫送过来时间也来不及。” 米莉唐摇摇头,她跟诺曼总长也打过两三年交道,曾经调用过部内的仪式材料,哈弗良郡在王国最北边,之所以把储存材料的地方放那么远,也是出于安全考虑。 “瑞奇先生,你知道圣道丁城有没有什么拍卖古旧商品的地方。” 神祇留下的咒文和仪式材料常以古董的方式出现,米莉唐自己通过这个渠道就买到过两本记载着神祇智慧的咒文书。 当然了,在拍卖会上,这些书都被称为不祥之物。 “你问我介个,我也外地的,不过古董……拍卖……”刘永禄觉得有印象,一拍脑子说道: “朵拉啊,那歌剧残本不就是她和美狄亚在拍卖会上淘的嘛。” 俩人顺着原路又回了5号包厢,米莉唐本来提议划船再往前走一段的,但刘永禄坚决反对,小时候他在海河游野泳时呛着过,这也算是他的心理阴影。 长话短说,刘永禄找到了个电话问朵拉到了拍卖的地址,老威尔逊古董行,朵拉那边精神状态明显好一点了,看来米莉唐给的草药包确实管用了。 不过朵拉那边也和刘永禄说了,进这个古董行的私人拍卖会需要邀请函,这东西她也没有,上次是朵拉带她进去的。 但刘永禄没觉得是个事儿,知道门路就行,看门的要看邀请函自己就对付对付,怎么都能进去。 此时已经七点多钟了,圣道丁城华灯初上,老杰弗逊古董行位于圣道丁城的富人区,看建筑不显山不露水的,但位置好,整体的建筑又自有一套古朴典雅的特殊美感。 古董行此时关着门,两个看门人站在门口,他们衣服上挂着银色山羊的徽章,看来这便是老杰弗逊古董行的标志。 刘永禄带着米莉唐往里面走,不出意外地让看门人给拦住了。 “先生,我们已经关门了,您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明天上午10点之后再来。” “关门了?我嫩么听说晚上你们这有拍卖呢?” 那看门人一听脸色也跟着尊敬了起来,能参加古董行私人拍卖会的,非富即贵。 “对不起先生,那请您出示一下邀请函。” “邀请函……”刘永禄赶紧在那假装翻兜,翻了足足一分钟才抬头道: “那嘛,邀请函忘带了,换裤子嘛,倒霉娘们把我裤子给洗了,先让我们进去呗,下次再补上。” 说完话他迈步就往里闯,看门人可不吃他这套,伸胳膊就给拦下来了,而且现在他觉眼前这人很可疑,这嘴里叽里咕噜一大长串都说的都是嘛啊。 最后还是身后的米莉唐看不下去,走过来给看门人递了一枚自己大学教授的胸章。刚才她看刘永禄在前面显眼,直接退在后面假装不认识他。 “先生……您能把这个拿给你们老板看看嘛?也许他会同意我们进去的。” 看门人一眼这胸章不仅材料名贵做工也是精美,不敢大意,这才赶紧转身去给老板送信。 3分钟后他回来了,把胸章还给米莉唐,闪身让路道: “两位贵客请进,您需要在休息室选好面具,穿过休息室就是今天的拍卖场地。” 俩人进了休息室,这与其说是休息室不如说是一个特大号衣帽间。 因为墙壁两侧墙上,挂满了各种面具,加一起得有近100个,都是野兽的造型,白底,上面画着抽象的五官,刘永禄随手取了一个,摸了摸确实制作的非常精美,而且面具内衬还加了丝绵的护垫。 果然是高档的私人拍卖会,就是不一样。 刘永禄一开始选了个老鼠的,想了想又换成了虎头面具,戴上后还在镜子前面照了照。 面具的口鼻处都能开合,方便参与者可以打开说话喝水,刘永禄站在镜子前,上下猛搓老虎嘴巴,假装老虎吃肉。 米莉唐不想搭理刘永禄,用墙边摘面具的钩子摘了一个猫头面具,给自己戴好,俩人这才进了会场。 “米粒儿,你说咱俩是不是来错地方了,参加拍卖为嘛还得戴个面具呢。” 刘永禄不着四六的声音从虎头下传来,瓮声瓮气的,米莉唐心里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咳了一声腼腆地回答道: “瑞奇先生,我想我们应该没来错,相反这就是这类拍卖会该有的样子。” ------------ 第67章 圣人血 “这里卖的东西,不是价值连城,就是有点……怎么说呢,古怪,也因此买卖双方都不想让其他人看见自己的长相。 这些人怕买东西的事情泄露出去污了名声,他们可能本身就是城内的名人,贵族,买的也是毒药,可能记载着禁忌法术的古书之类的东西。 他们买这种东西回去,干的往往是不光彩的事情,比如情杀或者谋取爵位。” 这种拍卖会米莉唐参加过几次,无一例外,都有神秘学者的身影。 古董行在外面看面积不大,没想到走进来却别有洞天,整个会场足有两百平米,奇怪的是,每一面墙至少都开了五扇门。 整个会场看起来就像一个大号监狱的中央空间。 而刘永禄和米莉唐现在走的通路看起来是会场的唯一入口,因为面前就有张巨大的实木桌子,桌前坐着三个古董行的工作人员,都戴着兔子面具。 “两位贵客,这是你们的出价牌。” 一只粉兔子将一黑一白两个牌子交到刘永禄手中,刘永禄以前电视上也见过拍卖,但人家只有一个牌子。 “姐姐,麻烦问您一下,介俩牌子都干嘛使的?” “贵客第一次来吗?请允许帮你解释一下,两个牌子都是用来出价的。 白色牌子就是普通出价,拍卖师拍卖时会说出每次加价的金额,您如果有意加价就举白牌子。 当然了,如果您想大幅加价也可以直接喊出来。” “那黑的呢?” “举黑色牌子代表您希望以物换物,毕竟很多拍品都是无价之宝,到时就请您去指定的房间内私下谈判。 有的寄拍人就坐在房间里等待,有的寄拍人则托付给我们古董行代谈价格,不过这都没有什么区别。” “哦,你要嫩么说我就明白了。” 刘永禄把两个牌子掖到衣服口袋里,就准备正式进入拍卖会,会场内人不多,想必也是需要邀请函的缘故,里面只站了三四十个人。 此时桌旁的蓝兔子开口了: “贵客,您今天有需要寄拍的商品吗?每个贵客进场时都有一件现场寄拍的额度。” 既然是拍卖会,就有买有卖,刘永禄想了一下,身上还真带了一件儿。 从艾克赛尔修道院的地下室里刘永禄不是弄了一个放大镜嘛,他一直和黑石一起踹在衣服里,现在既然能卖就干脆卖了吧。 想到这,他把放大镜就拿出来了。 “稍等一下,这东西我们……不卖!” 可就在他准备把放大镜递过去时,一个声音却从旁边传来。 刘永禄一偏头,发现制止自己的正是猫头米莉唐! 刘永禄把“放大镜”一拿出来,米莉唐瞟了一眼,顿时就感觉鼻腔里泛起了一丝丝血腥味儿。 这和她看见小虎时的反应差了十万八千里,但也是有反应。 那不用说,瑞奇手里拿的这个东西肯定和古神的血肉有关!所以她赶紧拦下来了,这东西价值太大,怎么能说卖就卖呢。 “啊……对,我们不卖了。对不起啊姐姐,刚才跟您逗楞玩呢,我这人平时爱开点儿小玩笑。” 刘永禄虽然只和米莉唐相处了几天,但他知道这小小子是有真本事的,他说不让卖那肯定有他的道理,所以刘永禄赶紧把放大镜又揣回风衣内侧口袋了。 米莉唐先没去管刘永禄,她从衣服里也拿出来了一样东西,是一根断角。 这角呈黑褐色,形状怪异,螺纹扭曲像是牛角,但却比普通牛角要粗,且角的底部已被米莉唐画上了复杂的咒文。 “您好,这个东西请今晚拍一下吧,只换不卖。” 米莉唐是老派的神秘学者,随身都带着释放禁忌法术时要用的各种材料,这个角恰巧她最近用不上,就想凑个热闹拍拍看,也算是一种障眼法。 要不然俩人站在这,死死盯着有没有墓穴虫,太惹眼了,很容易被有经验的神秘学者捏到软肋肆意抬价。 办好手续后,米莉唐才又找刘永禄要来了放大镜。 保险起见米莉唐还给自己堵了两个鼻塞,这才把放大镜放在手里仔细观察,不一会儿她就看出来了其中的门道。 这东西根本就是什么放大镜,它有个学名,叫圣人血。保存圣人血的镜片和手柄根本不是主体,真正值钱的恰恰是刘永禄觉得是污渍的那一团红褐色斑点。 圣人血,圣人血,顾名思义,就是圣人的一滴血。 米莉唐在古书上读到过,圣人血不同于古遗物,其本身就存在某些奇异之处,有的能预知风险,有的能看破神祇的化身伪装。 在某些极端严苛的大型仪式中,圣人血还是极其珍贵的材料。 只不过在这些记载中,圣人血都来源于本教团内的一些古圣先贤,这些人对本宗神祇的理解已到登峰造极,所以才能被称为圣人。 而眼前的这团圣人血,它却是货真价实的神祇之血! “瑞奇先生,请问这团圣人血……你是从哪买到的?” 米莉唐此时更看不透刘永禄了。 你说他废物吧,神祇是他大侄儿,手里还有神祇之血这种已经不能用珍贵来形容的神秘材料。 你说他厉害吧,眼睁着这人说话办事就没正常过。 “哦,介叫圣人血啊,啧,又长学问了。 介是我从一个圣女修道院的修女手里挣的。” 刘永禄听米莉唐说这东西值钱,开心的鼻涕泡都快出来了,打开老虎嘴巴在圣人血的镜子上哈了几口气,又用衣服袖口擦了擦。 “圣女教派……” 古神的血出现在这种地方…… 米莉唐心里也是一颤,是修女们恰巧收到的古董?又或者是那个礼拜堂内有潜藏的神祇信徒?又或者是圣女派本身就的发源自…… 米莉唐不敢再去想了,恰在此时,拍卖会也开始了。 这种拍卖会刘永禄第一次来,米莉唐却熟门熟路。 会场内有座椅,但都摆在后面,供站累了的参与者坐下休息。 但真正参与拍品角逐的人一般站在最前面,拍卖师有一个专属于自己的小高台,高台周设有一道木质小护栏。 这样做既保证了一定的拍卖秩序,也能让出价者近距离观看拍品。 拍卖师头戴羔羊面具,他话也不多,只在拍品被拿出来时简单介绍拍品的名称和起拍价就不再说话,后面的流程全靠手势和木槌完成。 如果现金交易,价高者得。如果需要以物换物,则按顺序去小屋内细谈。 米莉唐知道这种拍卖会,有时你可能买不到所需要的东西,但一定能打探到所需材料的情报。 今晚也许没有墓穴虫上拍,但保不齐哪个神秘学者自己就私藏了几只。 所以俩人点了点头便开始分头行动。 ------------ 第68章 驴 米莉唐这边自有一套和神秘学家打交道的暗语手势,这玩意儿类似刘永禄理解的切口。 聊了半小时米莉唐发现一个事实,这个拍卖会上的神秘学者多的超乎寻常! 以往类似的拍卖会能碰上五六个就算不错了,一是神秘学者本身数量就很少且性格孤僻,再者拍卖会卖的东西也不都和神祇有关,很多古董,珠宝也掺在里面。 可刚才这半小时内,她接触的人里一半都是神秘学者,其中有一个她严重怀疑是机械神教的人,对方虽然换了衣服她还是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机油味儿。 这其中肯定有和萨宾斯森林有关的人在,米莉唐突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这次的弥撒为什么要请这么多人观礼? 观礼这事儿不罕见,哪个神秘学者都有几个朋友,弥撒过程中万一遇到点突发事件,多一个人帮忙也多一手准备。 但这次的邀请面儿太广了,神秘学者平时一般自己的时间都不够用,来这肯定是为了得到某种好处。 可好处是什么呢?禁忌知识?就算他们窥探到了也会陷入混乱和疯狂啊…… 正当米莉唐胡思乱想时,粉兔子走了过来,原来是她拍卖的那件混血黑牛角被人看上了,邀请她去7号房间详谈。 这是好事儿,刚才米莉唐问了一圈也没找到墓穴虫,这次既然有人要自己的东西,那便可以咬死墓穴虫的要价,把难题抛给别人。 米莉唐扫视了一眼会场,最后在放食物酒水的吧台前找到了刘永禄,此时他也正和别人聊天呢。 朝着那个方向点了点头,米莉唐感觉自己鼻血又有呼之欲出的趋势,这圣人血什么情况?变厉害了?怎么隔着口袋都能让自己有反应。 米莉唐现在心思全在墓穴虫身上了,没多想跟着粉兔子就进了7号包厢。 “你朋友吗?有……有点意思……” 站在刘永禄旁边聊天的驴头开口了,他饶有兴趣的看了眼米莉唐,又看了看旁边的刘永禄。 半小时前,俩人分头行动后,刘永禄也想办法找人搭咯(ge轻声搭话)…… 他没有米莉唐那路经验手段,只能端着杯喝的在会场里穷转悠,每件拍品刚被拿出来时他必挤到前面。 看有人出价,或者是想买,就在凑到那人耳边小声嘀咕: “哎呀,行啊,介瓶子冲那釉面就错不了,胎质也老,上周我刚买了一个比这还贵呢。” “介书谁买啊,黑不溜秋的,书面子都开线了,不值,不值,不值。” “介不算玩意儿!介木伊乃刚到我小腿肚子,我们家摆着一个两米五的,比这强。” 会场里,就看一个老虎脑袋,东嘀咕一句,西叨叨一声,其他“动物”都拿他当神经病啊,躲得远远的。 但还真就那种天生喜欢聊天的,恰在此时刘永禄看见一驴。 这驴大高个儿,得有一米九快两米的身高,穿着一身纯黑的西装,戴着皮手套,手里还攥着一本精装小黑书,刘永禄从这人手腕的肤色能看出,是个黑人。 嚯,黑人兄弟,估计能好说话,刘永禄就又从凑上去了,往旁边一站开始念叨。 “介锅一般啊,上礼拜我刚cei(打碎)了一个,比这个儿大,上面还画着俩小怪孩儿,张牙舞爪的,这个太素了一看就不行。” “哦?有趣,这位先生,您平时也用炼金釜调炼魔药吗?” 驴歪着头看了眼刘永禄,往他身边还又挪了一步。 “我们那,里面除了放药,还放人,放完了以后大家伙围一圈唱歌,锅里再一顿搅合,嘿,那场面真的啊,没治了。” “有趣,听起来像是某种不得了的弥撒仪式,就是不知道最后效果怎样?” “效果那是相当不错啊,我领着唱的,当场就死了十来个,眼珠子都崩飞了。” 驴微微颔首,非常欣赏地用手拍了拍刘永禄的肩膀。 “有趣,您今天来买东西的?” “随便看看,我也是陪人来的,我那哥们惦着买点子墓穴虫,你知道介呵(he轻声这地方)谁有吗?” 刘永禄一看有门嘿,这个大个子人不错,挺爱聊天,他又带着人家走到酒台前倒了一杯果汁递过去,驴拿在手里晃了晃没喝。 “墓穴虫?有趣,这材料在摩西萨德可不常见,你们买这个有什么用?” “那咱不知道,以前我倒有两口袋,但他问晚了,早告两天我就给他留点了。” “有趣……” “大哥你除了会说有趣还会说别的吗,语言太匮乏了,换个词儿吧。” “哦?那我该换什么呢?” “来,我教你,下次你再碰上哏儿的事儿,你就说,有……有点意思……” 刘永禄贱不呲咧就把相声里的口头语儿教人家了,可惜戴着面具,要不然他这神态还能加点分。 “有……有点意思……” 驴站在那反复练习,一边练还一边低着头琢磨,似乎是在深刻体会一种全新的情绪表达方式。 “对喽,那大哥,你来这是干嘛的?卖东西?你有墓穴虫没有?” “你找我买东西?”驴指了指自己。 “你有……有点意思。我有啊,但我不能卖给你。” “嘛意思?你惦着直接送我!?” 刘永禄铆足了劲一拍驴的后背,“啪!”一巴掌好悬没给驴拍桌子后面去。 “你真有……有点意思……” 那驴站稳后把右手手套摘下来了,朝着刘永禄一握手,刘永禄一看好家伙,真是黑人,这哥们不光是手黑,连指甲盖儿都黑的。 “嘛时候去你们家拿切?” 刘永禄一握手,就感觉这人手特别凉,慢慢地这股凉意甚至传递到了自己身上,透过自己又传递到了整个拍卖大厅。 冷啊,真冷啊,冷的刘永禄感觉四周都开始褪色了。 五颜六色的大厅慢慢变成了一种近乎于枯叶的暗黄色,大厅里的人的动作也都变慢了,彷佛也被冷气所影响。 驴呢……歪着脑袋饶有兴趣地盯着刘永禄,他慢慢体会着什么,每次见到有趣的事物他都忍不住想搞点小把戏、恶作剧,他想起了自己在其他无数星球上做过的那些丰功伟绩,这次又会发生什么呢。 先从记忆开始入手,语言是通往混沌无序的阶梯。 他随意从刘永禄的脑子里挑出一句话准备在里面删删改改,加点作料,他最中意这种手段了,等他醒来后,朋友变仇敌,亲人变恶人,爱人变亲人,他顶喜欢看到生物改变记忆后的奇怪表情。 不过这也是门手艺活儿,你要改得改的像,要是粗暴地抹除或者增加,都可能让眼前这人直接疯了。 “打南边来了个喇嘛,手里提拉着五斤鳎目。打北边来了个哑巴,腰里别着个喇叭… 嘶……驴站那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到在里面加什么合适,不管是颠倒顺序,加上几个字儿少几个字儿都不成。 算了,没事,这句改不了扒拉开,再换旁边那段。 “玲珑塔来塔玲珑,玲珑宝塔第一层。一张桌子四条腿,一个和尚一本经,一个铙钹一口磬……” 这……也不太好调整,驴改了几次,但自己念了一下,发现不像话啊,又改回来了,再换一个。 “板凳宽,扁担长。扁担没有板凳宽,板凳没有扁担长。扁担在绑在板凳上……” 这人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啊,驴连续换了十几次,但愣没找到合适自己做手脚的地方。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真办不到。 他这一走神的功夫,刘永禄缓过来点了。 “大哥,回去沏点枸杞水喝吧,身子骨儿够虚的了,好么,你介手赶上腊月里我内脚巴丫儿了。” “大哥,你说句话啊,嘛时候到你们家拿切。” 驴此时才戴上手套,吸了吸鼻子。 “你确实有……有点意思……你要的这墓穴虫,我不能给你,因为你想要。你想要的东西我就不能给你。” “嚯,还嗦上绕口令了。” “但是我可以给你个别的,前提是你得拿东西跟我换。” 刘永禄这时候歪着脑袋看着驴,心说,这人该送吴家窑了诶,神经病医院跑出来的吧。 要是在来拍卖行前遇到这主儿,估计他就把圣人血当放大镜送出去了。 但此时他也知道兜里这是好东西,绷住了就不说话,看着驴。 恰在此时,拍卖会上新的拍品又来了,俩人僵持在这了都感觉挺没劲,扭头就往台上看。 就见戴着羔羊面具的拍卖师从小推车上拿下来一个古铜色的小画框。 “下面一件藏品,不知名的神祇画像一幅,据说寄拍者叙述,由该神祇的地上布道人亲手绘制。” “噗!” 刘永禄这口橘子汁喷了驴一脸。 因为拍卖师手里放的,正是他画的那个葫芦娃! ------------ 第69章 黑石仿品 拍卖会场的7号房间内,正中心摆着两张蓝色法兰绒的单人沙发。 左边沙发上坐着一个獾头人,此时他面具嘴部打开,正一边享用着美酒一边抽着雪茄,惹人注意的是他拿雪茄的右手,这手是一根泛着黄铜金属光泽的义肢,手的关节处打着铆钉,手腕和手肘包着一层铁皮。 右边沙发上坐的是一个企鹅头,这人个子不高,身材矮胖,此时也在大口嘬着雪茄,屋内烟气缭绕。 “久利,把东西拿出来试试吧,如果真能成功的话这幅神祇画像我就不卖了”企鹅头率先开口问道。 “别着急,丑话我得说在前面。” 獾从银色手提箱里取出来一个青铜长方体,这方块不止大小形状和刘永禄手里的黑石一样,就连上面的花纹都如出一辙,只是更换了材料,离得近了还能听到里面“滴答滴答”的陀轮摆动声。 “这东西做出来后还没人试过,能激发幻梦境的古遗物改良品在教内也还没有成功的先例。” “尽管这块铜石由我们教宗大人亲手调整过,但我也不保证中间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应该说,大概率会出现问题,所以第一次我陪你走一趟,当然这个价钱也要另算。” “哎,试试吧。”企鹅苦涩地回应道,紧接着他又满怀希望地说:“那幅神祇的画像你真不再考虑考虑?” “你再考虑考虑我的报价,三本古书,其中有一本里面记载的禁忌法术还不是残章,我们之前试验过,可以直接拿来用的。” 獾虽然不知道企鹅的黑石是怎么没的,但现在既然主动权在自己手里,压价是一定的。 “当初跟人家谈的就是三件古遗物,我现在自己手里有两件,必须再加一件。” 企鹅头此时没注意到他手里的雪茄都烧到烟屁股了,把黑石压给刘永禄的事儿实在太丢人了,就算是关系不错的人他也不好意思说。 “嘬嘬嘬”还在那嘬呢,没办法,黑石回到手里之前还是省着点过吧。 “一件古遗物也行,但除非你让我先把画像带走试试,否则免谈。”獾头人有些心动,但风险太大,最后理智还是战胜了赌徒心态。 “那可是一张神祇的全身像,还是由他的地上布道人亲笔画的,说布道人都保守了,那很可能是神祇在显世的一个化身。” 企鹅头听出来了对方口气里的松动,赶紧推销。 “咳咳,我还是坚持最开始的出价,那已经是我们的极限了,咳咳” 獾头的机械手臂摊开攥紧,攥紧又摊开,显然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后面咳得的狠了,他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白色方巾捂住嘴。 方巾拿下来后却发现上面沁满了暗褐色的液体。 “你最近可得悠着点,别坚持不到。” “不行,神祇直接现世,门就会被打开,我不能……咳咳……” 俩人又在屋子里鼓捣了半天,才准备好激活黑石仿品的仪式,仿品没有接触后进入幻梦境的能力,只能靠人为弥撒。 企鹅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截干巴巴的脐带,这是他从蛙脸婴儿身上拿的,獾用特殊的引药在小碟子中燃烧脐带,一截截红色烟雾开始在房间内弥漫。 渐渐的烟雾后,棕色的墙纸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蕨类植物丛生的蛮荒海滩,红色的海浪冲刷着滩上的尖锐礁石。 獾拿着一个结构奇怪的齿轮罗盘左右环顾,不时还从口袋里拿出笔记本记录着手里罗盘上的数字。 企鹅则蹲在地上,用手拢了一捧沙子又让沙子从指缝中流下,他似乎对岛上的一切都很期待,但又似乎夹杂着某种恐惧,经常疑神疑鬼,突然扭头看向蕨类树丛。 他只在教典上看到过有关黑颅岛的文字记载,实际触摸黑石进入幻梦境,他还没有这个本事和胆量。 二人顺着一条铺满了赤色贝壳的土路向岛心走,不多时,便在路边看到了蛙脸婴儿的石质雕像,雕像不高,小腿那么长短,蹲手脚还呈现在母体时的蜷缩状,但类似蛙类的眼睑已经睁开,摆出一个邪恶痛苦的渗人哭脸。 “帕特里克,有问题吗?” “不知道,教典中也语焉不详,但……大致是一个岛的模样,岛上有树丛和雕像……” “这是父神黑石之神的冥想之地,没人能清醒着把岛内的情报带回去。” “曾经有个教徒在仪式中进入了黑颅岛,但他当他从梦中醒来时已到了精神崩溃的边缘,一分钟之内就长出了手蹼和腮,被转化成了我主的眷族。” 帕特里克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但他其实有一句话没说,有一个人登上过黑颅岛依旧保持着清醒,黑石现在就在那个该死的家伙手里。 不多时,二人看到了那处土坡,土坡下就是教典中记载摆放石碑的位置。 石质的祭祀台摆在中央,而祭祀场内应该就是父神们的眷族,帕特里克的呼吸逐渐粗重起来,呼出的雾气甚至模糊了面具中的眼镜镜片。 他扶着植物枝茎慢慢走下土坡,随着距离的拉近,他也逐渐看清了眷族们的样子。 那是一条条肥大短粗的面包虫,它们的身体宛如一个胡萝卜,或者是牛角面包,有着一层一层的肥肉褶皱,褶皱下是一双双带着粘液吸盘的小肉脚。 再往面包虫的脸上看去,却是人类面孔,不,虽然是人类的五官,但皮肤却有着金属质感,不自然的暖红光线照射下,散发出黄铜色的光芒。 看到帕特里克出现,面包虫们似乎也接收到了某种信号,争先恐后地扑了上来,别看它们看起来不太灵活的样子,但数量极多,簇拥在一起竟形成了一道翻涌的虫浪。 “久利!有问题!快带我出去!” 帕特里克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根本不是父神的眷族!他也不知道这是些什么怪物,但今天这趟幻梦境之旅肯定是来错了地方。 站在帕特里克身后的久利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黄铜质地的打火石,他抽出铜棒猛地摩擦主体上的齿轮,但很遗憾,齿轮往前慢腾腾地转了两圈后便又停住了。 久利在这边试着的功夫,那机械人脸的怪虫一下就将帕特里克扑倒,它们就像饥饿的幼虫一般将帕特里克压住,层层堆叠,过分肥硕的身体疯狂扭动,一道道暗黄色的液体顺着肥胖的肉褶流了下来。 “咔……啾啾啾” 尝试了三次后,久利手里的打火石才终于被擦亮。 蓝色火焰映照下,蕨类植物,荒岛,形似面包虫的怪物开始慢慢褪色。 久利再睁眼时,他和帕特里克又回到了7号房间,只不过帕特里克瘫倒在沙发上,右腿还在神经质般的上下抽搐,情况很不好。 恰在此时,敲门声响了。 “贵客,您的同伴拍下了混血黑牛角,现在卖家就在外面等候,请问方便现在让他进来吗?” 是拍卖行粉兔子的声音。 ------------ 第70章 书签 “进来吧。” 久利摸了一下帕特里克的心跳,还好,心跳还在,不过看他这个样子一时半会儿是恢复不了了,待会儿再把他送回教内请医生看一下吧。 这次久利来还带了两名智慧神教的教徒,混血黑牛角确实是自己需要的机械材料,想必是手下人替自己拍下了。 不多时,一个猫头的少年进了房间。 “想换什么。”久利瘫软在沙发上,点上了一根雪茄,烟雾喷吐笼罩着刚进屋的少年。 “我要墓穴虫。”米莉唐开门见山。 “我这有三本古书,都记载着神祇远古的咒文,你可以随便选一本,其中一本是完整的,如果你选那本的话,你还得加些东西。” 久利完全没拿米莉唐当回事,在圣道丁城还很少有人能反驳他说的话。 米莉唐随手找了把椅子坐下,大刺刺地拿起三本咒文书。 “深渊之息,垃圾,不怎么好用,而且你这是残的,我手里有完整版。” “诱鱼术,垃圾中的垃圾,就算是完整版也不值钱,估计这玩意儿顶多替你们教团省几张渔网。” “赎火之球,就本个还像点样子,不过也是残本,换我手里的牛角还差得远。” 米莉唐这几天陪着刘永禄演戏说实话也有点演累了,现在虽然用的还是少年的声音,但语气非常不讨人喜欢。 “把牛角留下,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去智慧神教教堂找我拿。” 久利做了一个轰苍蝇的手势,刚从错乱的幻梦境回来,他可没心情陪这个小屁孩讨价还价。 “今天我就要看见墓穴虫,否则你就和牛角说拜拜吧,我保证整个圣道丁你找不到第二个加了咒文的牛角。” 久利没想到这少年这么不给自己面子,他右侧义肢内的活塞快速扭动了起来,发出了“咚咚咚”的轰鸣声,似是一种警告。 “威胁我?看看你抽烟的那只好手。” 米莉唐又坐回了椅子上,久利看了眼左手,手背上的肌肤变的干瘪,靠近拇指的位置甚至生出了老人斑。 “稀释过的末世灰烟,还喜欢吗?” 米莉唐是什么人?看人先来都先从坏处想,所以从她进屋里就借着久利喷出的雪茄烟雾,布置一道很隐秘的禁忌法术。 “小子,墓穴虫我可以考虑还给你,但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也是来参加集会的吗?” 还没等米莉唐回答。 就见从刚才起一直坐在沙发上的帕特里克突然挺直了身子。 “我的黑石!”歇斯里地的嚎叫从他口中传出。 …… 同一时间,拍卖会的会场内。 刘永禄一脸懵逼地看着场下的动物们,在为自己的葫芦娃画像争先报价,当然,这件拍品帕特里克要求以物换物,所以动物们只是去粉兔子那登记私下谈判的顺序。 “大哥,你等会儿啊,我去抬个价。” 刘永禄不是为了回购自己的葫芦娃,他只是想找帕特里克这老梆子,对方虽然给自己留了联系方式,但这星期再打过去时,电话那边的佣人就告诉他,帕特里克半个月前就离开了自己的庄园。 那年头也没有手机,所以刘永禄实际上与他已处于失联状态。 能在弥撒集会前,提前找到帕特里克肯定不是嘛坏事,起码情报方面能多打听点东西出来。 在粉兔子那登完记,刘永禄又摇头晃脑地回到了酒水台。 “你对那幅神祇画像有兴趣吗?但我看这似乎没什么特殊的。” 驴用一副洞察万物的口吻,点评着刘永禄的艺术大作。别人看不明白,他还能看不明白嘛…… “我有兴趣?我能有嘛兴趣……介画儿压根就是我画的。” “嫩么样,大哥,要画吗?” 刘永禄还惦记着驴身上的墓穴虫呢,如果能用葫芦娃换那就太合适了,相当于空手套白狼啊。 “哦?有……有点意思,你见过这位神祇吗?” “见过吗?现在见的少了,往头里说,20年前吧,我天天见。” 刘永禄倒是没撒谎,小时候除了黑猫警长他最爱看葫芦娃。 驴似乎早就看穿了葫芦娃画像的底细,但他诚心想逗逗刘永禄,就拿话挤兑他。 “那你说说,你这位神祇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不用太具体,描绘神迹有时也是一种不敬和亵渎。” “没嘛不敬的,咱介神主打一个老少咸宜,有口皆碑。” “介神,我说说,你听听。” “在想当初,有位老爷子他从穿山甲那拿到了葫芦籽儿……” “葫芦落地之后,大娃,力大无穷,身高也是可大可小。二娃,顺风耳千里眼,脑瓜子好使。三娃……” 刘永禄甩开了腮帮子一顿白话,是滔滔不绝,拦都拦不住。 白话到最后,驴真听进去了,忍不住心里嘀咕,难道这真是哪路神祇?自个儿没听说过?不可能啊,宇宙里还有什么事儿是自己不知道的吗? 也有一种微乎其微的可能性,要么就是这神祇诞生的太早甚至比自己还早,又或者是生活的空间太遥远…… 而且,大娃二娃这种称呼,他也是闻所未闻,听起来有一种既原始又质朴的奇怪美感。 不行,我得再问问他,某些生物已经具备了很高的智慧,万一刚才他说的是现编的呢?我再问点具体的,这东西现编肯定有纰漏,容易看出破绽。 “有……有点意思,那我再问一下,这位神祇有没有一些事迹被记录在古书上?当然了你如果觉得冒犯了这位神祇也可以……” 驴闭嘴了,眼前这位似乎有嘛说嘛,对他这位神祇是一点崇敬畏惧之情也没有。 至于古书上有没有记载?太有了,现在葫芦娃连环画还在刘永禄家床铺底下放着呢。 “那可就多了,我拣精彩的和你说吧。就说五娃喝酒误事这档子事儿吧,那蛇精变出了一盆来,里面装的可都是……” 五分钟后,驴赶紧按住了刘永禄的话头,不按不行啊,不按他感觉这老虎能说到明天早晨天亮。 此时他对刘永禄口中的这位“神祇”有了两种假设。 第一种,这老虎脑袋说出来的禁忌传说有鼻子有眼的,听着像着发生在远古的一场神祇战争。 如果是那样的话,等有机会得让他把里面的故事给自己说完喽,自己再好好研究研究。 第二种,那就是这老虎脑袋就是瞎编的,但这家伙短时间内能编的那么好,再加上之前自己在他脑袋里看见的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这是个玩意儿。 嘶……而且这老虎脑袋平时没事干,还喜欢鼓捣点血腥的弥撒仪式,和自己也挺投脾气,这路人留着我有用啊! “有……有点意思,我给你一样东西,你看能不能画两幅神祇画像作为交换。” “墓穴虫呢?大哥,聊那么热闹,还不吐口儿?” “我说了,我有自己的规矩。墓穴虫我不能给你,因为你想要。你想要的东西我就不能给你。” “得得得……又嗦上绕口令了,多可恨内。” 刘永禄此时有点腻歪这驴,看着挺好说话的人,怎么嫩么轴呢。 “我想到了一个有意思的东西,这个给你。” 驴从从手里一直攥着的那本黑书中掏出来了一个书签。 这书签挺长,但是不宽,拿在手里有点像刘永禄小时候看包青天,包拯扔的那个令牌。 书签呈黑色,仔细看的话能看到上面有一个类似字母P的标志。 “行吧,咱哥俩也算有缘,有笔吗,我现场给你划拉两张,最好是带颜色(shai二声)儿的笔啊,咱就四娃五娃吧,这哥俩形影不离。” 刘永禄这边葫芦娃画完,粉兔子也过来喊他了。 “大哥,那嘛,我进去谈点事儿,下回带对象找我玩切。” “对象?有……有点意思,最近还真有人张罗着要帮我操办婚礼呢。” 驴恋恋不舍地朝着刘永禄挥了挥手。 ------------ 第71章 扒黑石 刘永禄推门进了7号包厢,就看米莉唐也坐那了,巧了诶,原来他的买主也在这等着呢,但怎么感觉气氛有点紧张呢…… 再往沙发上看,一个獾头坐的溜直,面前摆着三本古书,看这意思这人正跟米粒儿谈买卖呢。在他旁边,瘫着一企鹅,刘永禄一眼就认出来了,帕特里克嘛这不是,小矬个儿,大肚子,指定是他。 “帕特里克,好久不见啊,没想到提前碰上了,最近嫩么样,精神头儿还行吗?” 帕特里克一听这声儿就知道是谁,他想开口说话,但自从打从错乱的幻梦境出来后,他的精神状态就很不好,脑内刺痛难忍,总有一个粘稠的声音在作怪,身体的情绪感官在这股声音的牵引下就像暴走一样不受控制。 “帕特里克的状态不是很好,你们要想谈生意,最好换一天。”久利了解同伴的情况,在旁边解围道。 “啧,多注意身体吧,也该减减肥了。” “这两天你都在圣道丁城吧,米粒儿你待会儿要个地址,明后天咱找他玩切。” 刘永禄和米莉唐打了个招呼,转身就要走,恰在此时帕特里克突然开口了,他不开口则以,一开口就是声嘶力竭的怒吼: “等会儿!回来!把黑石留下再走!我现在就要!” 久利知道帕特里克的黑石不在自己手里,但对方也没和他说在哪,此时此刻他才明白,原来这么重要的古遗物竟在眼前这个老虎手中。 “黑石?你的黑石在这小子那?” “对,在他那,那是我的黑石!” 帕特里克此时脑海里只剩下一个残存的执念,那就是把自己的黑石要回来。 久利有心要帮衬一下同伴,就仰头问向刘永禄。 “这位先生,先等一下,你手里口袋里的黑石,谁的?” “黑石……我拿着不就完了嘛,你管谁的呢。” 刘永禄自从知道能用黑石把人拍进幻梦境后,就打定主意不还了,这会儿功夫直接耍起了滚刀肉。 “他的?还他。” 久利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了,撸起袖子露出了义肢,看意思他是准备为帕特里克主持公道。 米莉唐一看对方站起来了也不示弱,把手伸进衣兜攥紧了魔药,站在了刘永禄背后盯着久利的胳膊。 “他的?还他,说的轻松,我还他他要扔了呢?” 久利一愣,想了半天没捋清这人什么逻辑,半晌他才张开嘴: “你给他,他扔了与你何干啊,这是人家的东西。” “这是他的黑石,那什么……但我不是从他手里拿的啊。” 刘永禄还真没说瞎话,这东西本身就是他从老珍妮手里抢的: “而且,我拿他黑石白拿是怎么着?” 哦,不白拿,久利猜这位老虎肯定也是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才从帕特里克手里借的黑石。 “帕特里克,人家这黑石不白拿。” 这句话可捅了娄子了,帕特里克一听这话,直接绷不住了,一边抽泣一边哀嚎: “这黑石他拿走没给过我一分钱,还让我凑齐三件古遗物找他换。” “我哪来的三件古遗物啊,最后东拼西凑还差一件,我就想把他给我的画拍卖了换。” “他还说没白拿,你把我把我的黑石留下!我的黑石!” 帕特里克此时这脑子已经彻底不受理智控制了,只剩下最极端的执念,他顿足捶胸嚎啕大哭。 米莉唐也偏头看了一眼刘永禄,心想:感情我遇见你之前你就这么缺德啊,瞧把这老头逼成啥样了。 “你这人说话就可气,你拿了人家的黑石,还说不白拿,结果到头来,人家反倒要给你三件古遗物来换。” 刘永禄一看这铁胳膊大哥挺横,赶紧解释: “我虽然没给他钱,但比给他钱还好呢。” “我这黑石是打老珍妮手里拿的,她当时一个劲儿地托付我啊。” “说啊这帕特里克先生不知怎么了,说话云山雾罩,钻头不顾尾,弥撒仪式也搞不好,父神也让我们见不着。” “这黑石你拿去吧,你聪明,多研究研究,在外面办事的时候帮衬一下帕特里克,他要能力上要有不足,你带他去见见父神。” “这么着,这黑石才来的我这。” 久利转过头想找帕特里克求证,但此时帕特里克都魔障了,嘴里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话,倒真成了说话云山雾罩,钻头不顾尾了。 “这么说,你能帮他见着父神?” “嘿,大哥你算问着了,看玩意儿吧!” 刘永禄话音刚落,“啪!”照着茶几上一拍黑石,这次动静可够大的,屋里的其他三人也都没聋。 包厢里的陈设瞬间开始褪色,四人再睁眼时已经到了那处蛮荒海滩。 久利站在沙滩上环顾四周,他是进过幻梦境的人,拿出手里的罗盘再一比对,没问题,如假包换的幻梦境。 而且他还注意到一个细节,这个老虎没用任何弥撒仪式,直接激活了幻梦境,这就代表他已经和幻梦境内的神祇达成了某种契约。 进入幻梦境的方式有三种,第一种就是刘永禄这样,直接激活,但条件非常苛刻,整个智慧神教里也只有教宗和一两位受礼的神父才能做到。 第二种,就是被动的,不小心受到了古遗物的影响,这种情况下进入幻梦境基本是有去无回,沦为神祇眷族们的祭品。 第三种,就是大部分神秘学者常用的方式,如同刚才他和帕特里克操作的一样,得准备复杂的材料进行弥撒,这才能进入幻梦境。 这么看的话,眼前这个虎头很不简单啊。 恰在此时,米莉唐凑到刘永禄旁边和他说话,说的内容大致也就是介绍一下关于幻梦境的各种常识,她知道刘永禄对幻梦境的理解非常粗糙,连激活条件都搞不清楚。 这一幕又落在久利的眼中,他忌惮之色愈浓,刘永禄进来之前他和米莉唐过过招啊,知道这个少年也不简单,神秘学方面的知识只在自己之上,不在自己之下,他俩既然是一路人,那这是什么势力? 对方认识帕特里克很显然也是冲着集会来的,那自己之前为何没见过他们?这太不合理了。 此时帕特里克则跪坐在沙滩上,大口呼吸着蛮荒岛屿上夹杂着海腥味的潮湿空气。 他时不时伏低身子亲吻土地,父神的幻梦境啊,神祇跨越星空而来冥想之地,自己可算进来了,毕生所学的神祇知识总算有了奉献之所。 “你看,是不是像我说的,我不给他钱比给他钱还好呢。” 刘永禄嘚瑟着腿,看向久利。 恰在此时,帕特里克紧跑两步来到刘永禄面前,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 “求求你,带我见见父神吧!” ------------ 第72章 纯粹的信徒 有的神秘学者研究神祇的是为了满足一些世俗中的愿望,比如复仇,财富,权利。有的教徒信仰神祇,是因为性格本身就扭曲,喜欢血腥,蹂躏,折磨。 但帕特里克这人就很纯粹。他从小到大可谓一帆风顺,从出生起家财祖产就多到他用不完,这人脑子也够用,30岁前在符号学的研究上就已经功成名就。 但人啊,一旦没了追求,往往就会陷入空虚。 31岁那年,一个偶然的机会让帕特里克接触到了神祇的智慧,从此他似乎又找到了生命里新的意义和动力,他废寝忘食,泯灭人性,只为了满足根植在脑海的莫名执念,也就是见到自己的父神。 “父神终于回应了我坚持不懈的祈祷和毫无保留的奉献,瑞……” 帕特里克一边哭天抹泪,一边抱住刘永禄的大腿,眼瞅着就要对着他歌功颂德,刘永禄没等他把自己真名报出来呢,往前一个大脚儿,帕特里克猝不及防,被刘永禄这一脚丫子蹬出去三米远。 这旁边还站着一人呢,暴露自己身份那还得了。 “父神在上,别瞎喊我名儿,介是什么地方,放尊重点!” “哦,哦……” 帕特里克冷汗也出来了,对啊,这是父神的幻梦境,在这黑石之神是聆听万物的,他如果知道了自己地上布道人的姓名会怎样?很可能一道投影就投射过去了,到那时谁能想到现世中会发生什么灾难? “那我……怎么称呼您呢……” 刘永禄叹了口气,心里翻了个白眼。 本来在他的计划中自己得在撒币森林才能和帕特里克碰面,到那时他爱叫啥叫啥吧,反正这帮人当场调查也来不及了,可如今离弥撒集会还有那么几天。 哎,罢了,逗你玩又该限时返场了…… “我教内还有个教名,姓逗啊,叫逗你玩……” “啊,豆.尼瓦尔,好名字,真是好名字,我曾经在符号学上有过这么一套论证,就说这个名字如果音节的韵律……” “行,行,行,别捧了。” “你嘛意思?要见蛤蟆,不是,要见父神是吧?” “可以吗?我不用准备点祭品,做做什么准备吗?” 帕特里克赶紧站起身子,整理了一下身上西装的领口,手都有点发抖。 “没事,一回生二回熟啊,我今天先带你打个招呼,下次来你自个儿别空着手来,拎两盒白皮儿点心嘛的。” 其实进来那会儿,刘永禄心里已经给帕特里克判了死刑了,准备事儿一办完就拎着他进来喂蛤蟆。 首先这人知道自己的真实姓名,万一哪天他嘴秃噜了,部内再有个内鬼,自己可就离倒霉不远了。 第二,不光是黑石他不惦着还,对方手里那两件古遗物他也惦着要,干脆掀桌子吧,你死了就没人跟我掰扯了。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这老小子不是什么好鸟,艾萨克他们家那事儿虽然是老珍妮干的,但根儿在你这了,不把这根儿去了,以后还得有人倒血霉。 但今天不行,这老小子还有价值,起码集会前的这段时间里,自己还能从他身上套点情报出来。 “走吧,我带你们逛一圈咱就出去,不知道嘛时候……父神又开始念经了。” 这话说完刘永禄一个念头,四个人就出现在了石碑凹地的上空。 “赶快看,看完走人,临走买点……哦,咱这没纪念品。”刘永禄想起穿越前新闻里的黑导游了。 久利畏惧地看着刘永禄,这人果然是和神祇签订了契约,在幻梦境中能借用神祇的某样能力。 米莉唐也是一样的想法,她毕竟也拥有幻梦境,所以比久利看的更为透彻。 刘永禄拥有的应该是一种挪移能力,他能影响自己周围的一个半径,在幻梦境的空间内他和他影响的人和物都可以在岛内瞬间移动。 她自己的能力是影响幻梦境内的天气和温度,她想让哪儿冷哪儿就冷,她想让哪儿热哪儿就热,毕竟她自己在冰原里一直待着也受不了。 他俩还算冷静,帕特里克就不行了,悬在天上,离得老远就在那三拜九叩,如果脚下不是空气而是地面,估计当场就能脑瓜子磕出血来。 他一边用笨拙的姿势祈祷,一边念念有词,此时他都不知道自己念的是什么,只是本能一般将毕生所学的神祇知识全都吟诵出来,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卑微和对父神的尊崇。 刘永禄等了5分钟,不耐烦了。 “看够久的了,下次来再磕吧,你介一直杵这再耽误了美蛙……不是,父神仆人们的祭祀,人家回来该翻次(不乐意)了。” “好,豆先生,那……不知道,能不能带我见见……父神吗?” 米莉唐瞟了眼刘永禄,心说,这货怎么又给自己换了个名字。 “不行,不行,父神哪儿是看就能看的。” 刘永禄跟蛤蟆之前谈的好好的,下次带人过来喂他,要是把蛤蟆喊出来不让它吃,他怕人家再跟自己急眼了。 米莉唐一看这个情况,知道这企鹅脑袋已经被刘永禄忽悠成智障了,猜到此人八成是个重要的情报来源,她赶紧就在旁边帮腔。 “豆先生,我看这位心也挺诚的,要不你就通融通融,咱远远看一眼,就算看不到神祇本身,瞻仰一下冥想之地也行啊。” 帕特里克赶紧回头感激地看向米莉唐。 “行吧,就远远地看一眼啊,别乱说话也别乱动。” 刘永禄一个念头,下一秒四个人又到了之前蛤蟆吞噬拉尔德的那片海域,高空下,那个形状奇怪的礁石小岛还静静地耸立在海中。 “看见下面那岛了吗?就那,父神他老人家就在那眯着呢。” 帕特里克让刘永禄一顿吓唬,也不敢说话,也不敢祈祷跪拜,就直溜溜地站在半空望向小岛,看着看着,他这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自己这一路走来,吃了多少苦,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缺德事儿都是为了今天。 没想到啊,父神,您总算听到了我的召唤,给我派下来了这么一位不得了的布道人豆先生。 久利那边也很尊重,全身都绷紧了,他虽然坚信自己受智慧真神庇佑,但脚下的汪洋中沉睡的可是一位神祇本尊啊。 俩人在这行注目礼的时候,刘永禄和米莉唐对了个眼神。 行,有门儿,待会儿出去再想办法从这俩老小子身上多捞点好处。 “咳,走吧,下回好好表现,我还带你进来。” 刘永禄说完这话,先是把众人挪移到海滩边,然后抄起黑石往身边的礁石上一拍,周围的场景逐渐褪色,四人再睁眼时又回到了7号房间。 “米粒儿,刚才你不是跟人家谈着买卖呢嘛,继续吧。” 刘永禄趾高气扬,一脸贱笑地看着眼前这一獾一企鹅。 ------------ 第73章 我数一二三 “豆先生,您先等我一下,那幅……神祇画像,我和他们说一下,先撤下来。” 帕特里克回到了房间后突然把这事儿想起来了,刘永禄给自己画的神祇画像还在拍卖会上挂着呢,这放到以前也不算什么,神秘学者之间交换物品再转手卖出去也很正常。 但现在不行啊,对方可是带着自己进入幻梦境的地上布道人,这事追究起来说起来可就缺了点尊重。 “墓穴虫的事情,我得问一下教宗大人,这材料在摩西萨德不常见,我做不了主。 这样吧,我出去让手下人联系一下教团,看看能不能尽力促成我们之间的交易。” 久利出门可不是为了联系墓穴虫的事儿,这东西他完全做的了主,他出去是想和帕特里克碰一下刘永禄二人的身份。 这俩人明显有点能耐,一个精通神秘学知识,另外一个更不得了,直接和帕特里克的神祇签订了契约,可以自由操纵幻梦境。 这俩人突然现身在圣道丁城,而且很大概率会参加弥撒集会,绝对不简单啊。 自己前几天倒是听丰特神父提了一嘴,大闹红车间的二人其中有一个也能操控幻梦境,虽然对方报了圣女派的名字,但说不准也是在隐藏身份。 想到这,久利也忍不住头疼起来。 拍卖大厅内,帕特里克正和蓝兔子解释撤拍的事,他和这里的老板是老朋友,不过是撤拍一件商品,没什么难度。 “帕特里克,别走,这边来。” 久利把帕特里克拉到酒水台前,此时之前站在这驴早就没了踪影,拍卖会场内也没人看见他是怎么离开的。 “这位豆先生什么来头,你了解吗?” “豆先生?谁是豆先生?哦哦哦,他啊,我之前其实也只和他见过一面,在珀尔茅斯。” “就见过一面?那他之前是从哪来的?” “这我还真调查过,毕竟铂尔茅斯离我的小岛并不远,还是有些人脉的。 他当时也刚到那里没几天,不知什么原因去我的一个教徒家做客,黑石也是他从那拿到的。” 无缘无故会找到教徒家里去?去完过几天还就走了?这行为逻辑和调查员很像啊。 “那之后呢?你知道他去哪了吗?有没有再联络过你?” “没有啊,我哪知道人家去哪了。联系我……至少半个月前我从岛上出来时还没接到他的电话。” 帕特里克给自己倒了杯烈酒一饮而尽,他长呼了一口浊气,直到此时他还没从踏入父神幻梦境的兴奋中恢复过来。 而面具下久利的脸色则不那么好看,眉头都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种弥撒集会可不常有,对方没打电话给帕特里克那就说明他自有一套获取情报的渠道,普通人怎么获取情报?养线人花钱费力,这说明这个豆先生背后一定有自己的组织,特殊事件调查部?可能性很大啊。 “也就是说他到了珀尔茅斯后很快就拿到了黑石,且期间没受到黑石影响。又花了一个月的时间,便和神祇签订了契约能够随意激活幻梦境。” “对,是这样。” 过了半晌,帕特里克才缓缓开口,他似乎也在回味整件事的始末。 “帕特里克,我想这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吧,这位豆先生的身份不难猜出来。” “现在想来确实很明显。” “好,那我数一二三,咱俩一起说出他的身份。” “嗯。” “一二……三!” “调查员!” “地上布道人!” 久利用看弱智的眼神看着帕特里克…… 帕特里克情绪比他还激动,“啪”地一声,将手中的玻璃酒杯往桌子上一顿。 “久利,你什么意思,父神的地上布道人怎么会是调查员!你别以为你们教团在圣道丁城有点消息门道就可以随意揣测。” “帕特里克,你给我冷静点,听我说。” 久利就把自己刚才脑子里的种种推测都说了出来,半晌后,帕特里克才冷笑道: “你似乎忘了一件事,调查员都受特殊事件调查部的统一管理,如果他真是调查员的话,黑石应该早被总部收回了,调查员可没有长期处置古遗物的权利。” 这话说出来把久利也说懵了,嘿,还真有这么个逻辑漏洞,不过他转念一想又反驳道: “他肯定和总部讲清楚了你们之间的交易,人家在放长线钓大鱼呢,白痴。别忘了,你可是要拿三件古遗物换他的黑石。” “有这个交易是不假,但黑石放在调查员手中,他们有能力和父神签订契约吗?有吗?” 这其实是久利也没法解释的点,一个月内通过古遗物和神祇签订契约,这怎么想都不符合常理,除非这人每天泡在幻梦境里睡觉。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位豆先生天天聆听神祇的呓语,他还活的了吗? 俩人最后争执不下,谁也说服不了谁。 “算了,这事儿事关重大,咱俩既然都无法驳倒对方,不如再多找几个人看看。” “找谁?” “拖肯,他明天不是要组织一场晚宴吗?到时美狄亚小姐也会在场。让托肯看看他的成色。” “可以,毕竟他才是这次集会的组织者,由他仲裁再合适不过了。” 最后帕特里克一锤定音,他突然又想起来了什么补充道: “那个墓穴虫,你就换给他们吧。” 帕特里克脑子里过了一下,墓穴虫这东西似乎和即将到来的弥撒仪式也没什么关系,大概就是那个矮个子所需的一种魔药材料。 “不行,不搞清楚这俩人身份之前我不可能干这种蠢事。” 帕特里克想在刘永禄那卖一个好,但久利现在是吃了秤砣了,死活不答应。 他俩在外面叨叨的时候,7号房间屋内,刘永禄也在和米莉唐商量着之后的对策。 “我看那大铁胳膊不好说话,你看着吧,那墓穴虫没那么容易给我们。” “墓穴虫是一方面,就怕对方对我们的身份产生了怀疑,虽然我们现在带着面具但身高体型的特征都太明显,别忘了我们前两天刚去过智慧神教的教堂。” “谁说不是呢……你介小矬个儿,太好认了。” “……” 刘永禄现在也有点后怕,好在刚才自己及时捂住了帕特里克的嘴,要不然单从名字入手自己可能就得露馅了。 “诶,有了,咱再找俩人演这调查员不就得了。” “明天问问诺曼总长?” “问他老人家干嘛啊,我敲一敲那个格里高里……” 他俩这边嘀咕的功夫,门可就开了,久利和帕特里克一同进了屋,帕特里克伏低身子真诚地说道: “尊敬的豆先生,后天晚上不知道您是否有有空,我们诚挚地邀请您参加一场精彩绝伦的梦幻晚宴。” ------------ 第74章 钢琴与戏剧 拍卖行的门口,刘永禄带着米莉唐和门口站着的帕特里克挥手告别。 后天晚上参加宴会的事儿双方已经定好了,因为这其中有一个刘永禄他们绝对不能拒绝的理由,那就是美狄亚也会在场。 5号包厢的线索到墓穴虫这基本就算到头了,如果说他俩在弥撒集会前还能做点啥,那只能说在美狄亚身上再做做文章。 现在虽然知道了她神祇投影的身份,但围绕在她身上的谜团还是太厚了。 至于墓穴虫那边,久利倒是也没说不给,只是依旧打着太极拳,说只有明天面见教宗后才能敲下来,晚宴时再给他俩答复。 刘永禄心说,你们干脆也别叫什么智慧神教了,改名叫磨洋工神教得了,嘴上应承的倒像那么回事,私底下办事儿是能拖就拖。 是不是找你们办点事儿,还得拎两条烟啊。 他俩走时保险起见把面具也给人家带走了,说是留个纪念,好在帕特里克在古董行有面子,人家也没多过问。 只是他俩离开时,古董行三楼的一扇窗户内,窗帘被人拉开了一条缝。 一个戴着羊头面具的人就站在窗边看着远去的二人,他桌子上还有一副素描,图案正是米莉唐的学院徽章! 转天天一亮,还没等刘永禄联系格里高里呢,那边的电话倒是先到了。 “是瑞奇.鲍德温先生嘛?我是格里高里爵士的接线员弗林.梅诺特。” 是个青年的声音,语气却是老气横秋透着古板。 “啊……对,我是……瑞奇,呸!”电话打的太早,刘永禄刚起床正刷牙呢。 “瑞奇先生,格里高里爵士亲自挑选了七名最杰出的调查员支援阁下,现在他们正在离圣道丁城附近的鲁肯镇待命,打电话的目的是等待阁下的下一步指示。” “嘛玩意儿?七剑下天山都来了?用不了……那么多人,呸!” 接线室内,格里高里就背着手站在弗林身后,他之前也想亲自和瑞奇通话,但感觉这样自己又失了身份,此时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打字机上滚出的字迹。 “那请问,您需要几名调查员支援?” 这位弗林接线员还是比较专业的,尽管从通话开始,他就感觉这位调查员的精神状况不是很好,依旧一丝不苟地把对话内容都敲了下来。 相比之下,刘永禄就总能感觉那位奥利佛小姐语气中的不耐烦。 “兵不在多,在精,懂吗?俩,俩人就够。呼噜呼噜呼噜……” 刘永禄牙刷完了在那涮嗓子呢。 “好的,对这两位调查员有什么要求吗,我这边简单地介绍一下他们的特长和履历,第一位……” “诶诶诶,你先歇会儿,我说两句儿,我这有非常严格的人员标准。” “好的,我会认真记录。” 弗林一听总算有正文了,赶紧记着。 “俩人,都要男的,一个一米八出头吧,瘦点的。还一个,这个不老好找的,要小矬个儿,最多一米六,也瘦子。俩人最好别晒太黑,白净点。” 弗林也纳闷,电话那头是挑调查员呢,还是挑服装模特呢,自己干了这么久的接线员,第一次碰到这种事儿。 “好,我这边尽快安排,最晚明天他们就会到位。” 弗林是格里高里从海军中带出来的人,主打一个工作效率和无条件执行。 刘永禄这边交代完了,还惦着跟这小伙子贫两句,但不管他问啥,对方回答的都是严丝合缝,刘永禄甚至怀疑这人身边是不是就摆了本工作手册。 撂完了电话,刘永禄换好衣服进了餐厅一看,嚯,米粒儿一个人这边已经吃上了,桌上还摞着十来本书。 此时她一边吃一边看,那翻书的速度刘永禄觉得比自己小时翻连环画都快。 “翻嫩么快,你看得过来吗?” 刘永禄一拉凳子坐对面了,他看了眼桌子上的小书山,都和戏剧有关。 “看得过来啊,今天估计能看一小半吧,瑞奇先生,你要有时间也可以看看。” 米莉唐一边说话一边看书,还不耽误吃饭,她单手切煎蛋单手送嘴里,看来一心三用对于她已经司空见惯了。 “看介个干嘛?你也学戏?现上吊现扎耳朵眼也来不及啊,老先生那都是台下几十年的功夫。” 刘永禄也要了份和米莉唐一样的早餐,从桌上拿了本《尼德兰戏剧批评与修辞研究》翻了翻。 “明晚不是要去参加宴会吗?既然要接触美狄亚,就尽量在戏剧方面做足准备,反正我是这么想的,瑞奇先生,你说呢?” “诶……你这个思路也有那么点儿道理,哪本好读点的,你给我挑出来。” 刘永禄心头一动,昨晚睡觉前他也感觉现在的调查太被动,基本都是被人牵着鼻子走,光满世界找墓穴虫了。 还是得掌握主动啊,而目前看整场调查的破局点就在美狄亚身上了,为了她,刘永禄也准备临阵磨磨枪。 …… 希普庄园庄园内,一间豪华宽敞的排练大厅内,庄园的主人托肯.希普坐在三角钢琴前演奏着乐曲,钢琴上还摆着一个纯金的鹿头雕像。 正对着钢琴的墙上挂着一张巨幅肖像画。一个穿着考究的英俊绅士坐在椅子上,他的五官和托肯有五六分相像。而身后还站着她的妻子,妻子的形象正是美狄亚。 大厅的中央,圣道丁城的歌剧女王美狄亚正站在那里,仰着白皙修长的脖颈,唱着让人沉醉的优美诗篇。 此时她表演的只是普通歌剧,周围的佣人们都站在一旁听的如痴如醉,脸上都是痴迷的神色,只有托肯本人躲在钢琴后用复杂的眼神看着美狄亚。 那眼神中掺杂了敬畏,厌恶和浓浓的鄙夷。 与此同时,排练室一侧的小门被人推开,庄园的老管家走至近前,他已经60多岁了,足足侍奉了希普家三代人。 “老爷,时间差不多了,仪式可以开始了,两小时后就是今天的晚宴。” 托肯微微颔首,丝毫没影响到他此刻的演奏。 美狄亚的歌剧表演也到了高潮阶段,托肯十指翻飞在黑白键盘上疯狂舞动,奋力将整场气氛推至高潮。 这部歌剧讲的是一个凄美悲壮的爱情故事,丈夫受到了妻子的蛊惑干出了弑君杀友的不道德勾当。 在歌剧的最后他幡然醒悟,在忏悔和不甘中用剑杀死了妻子。 大厅中央的美狄亚也受到了配乐的影响,攥紧拳头,抬起手臂将这曲动人的爱情悲剧推向顶点。 曲终歌散,大厅里的仆人们纷纷鼓掌,而老管家则偏过头阴翳地瞥了眼沐浴在落日余晖下的美狄亚。 “祖母,用餐时间到了。” 托肯轻声说道。 ------------ 第75章 希普家族 托肯走出大厅,在旁边的书房里正有两个年轻人在等着他。 两个人里一个新锐的戏剧评论家,另外一位是个三十岁的年轻工厂主。 俩人的共同点是都受过高等教育且对美狄亚异常痴迷。 “托肯先生,待会儿就在您庄园里欣赏美狄亚小姐新排练的歌剧吗?我这边准备了几件衣服,您也知道歌剧表演的舞台服装都会直接影响……” 托肯刚一进门,评论家就主动地走过来打招呼,能够在私下里听到美狄亚小姐新排练的戏剧,简直是音乐女神冥冥中的垂青,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托肯抬手打断了他的饶舌,而那名工厂主明显更为羞涩,他手上捧着一大捧玫瑰花站在那,双唇嗫嚅想说些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 “跟我来吧,我敢保证,这一定是你们这辈子听到过的最美妙的歌声。” 等托肯带着二人回到大厅时,老管家已经升起了墙侧的幕布,原来这房间的空间比预想的还要大一些,竟在一侧建了一排小型的观众席。 托肯回到钢琴前坐好,钢琴上的鹿头装饰此时已被老管家调整了位置。 在靠近钢琴的另外三个角落还藏着三尊小型鹿角雕塑,它们是由托肯的祖父亲自打造的仪式造物,可以一定程度地保护其中神秘学者的安全。 而此时美狄亚依旧站在舞台中央,只不过此时她的表情已和刚才判若两人。 评论家朝着美狄亚先行了一礼,然后才在观众席上坐好,他双手攥着纸笔,热烈的目光将自己魂牵梦绕的戏剧女神紧紧包裹,对于她现在的冷漠,评论家并不意外。 所有美狄亚的拥趸都知道,她在舞台纵情奔放,但生活中却是冷若冰霜,这就是她的性格。 托肯给老管家使了个眼色,老管家将一个存放戏剧台本的木盒拿交到了美狄亚手中,又回到了钢琴旁,他的步幅很大,唯恐在他回来之前美狄亚便已开口。 《卡西露达之歌》再次在房间中响起,此时庄园外下起了雨,托肯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他想到了自己六岁的时候,也是在这样一个阴雨连绵的下午参加了父亲的葬礼。 黑色的棺材被牧师缓缓抬入早已挖好的深坑,自己就站在深坑边上,抛下了第一捧泥土。 当时爷爷站在自己身后,他有力的双手重重压在自己的肩上。 “托肯,世俗的怜悯和神秘学者天生就是背道而驰的,你的父亲就是最好的例子,别用手去拢住火焰,先看看扑上去的飞蛾,让他们试试温度。” 爷爷在自己耳旁轻声说道。 父亲就是这么死的,他当时在主持弥撒,通过美狄亚联系其他神祇在宇宙中的庞杂意志,而结果就是,成为了自己眼前棺椁中的尸体。 神祇的意志时刻需要宣泄,你不可能把混沌和无序长时间闷在盒子里。 而自己去尝试解构那些神祇知识,无异于自取灭亡。 思绪回来,眼前美狄亚口中的混沌诗篇也已经唱至高潮,台上的评论家和工厂主呆呆地望着她,浑然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 他们额头中心处生出了淡淡的旋转凹痕,那符号是三个条向中心聚合的曲线,两只水银色的透明手臂缓缓从虚空中升起攥紧了他们的喉咙。 可二人依旧对此置若罔闻,他们全部的注意力都被美狄亚所吸引,一个诗篇后面又是下一个诗篇。 混乱咆哮的远古戏剧就像是峰峦叠嶂的山峰吸引着自信的登山者。 一重之后还有一重,一章之后又是一章,渐渐两个年轻人不自觉地便开始流出涎来,他们双目通红,两只手紧紧地攥着座椅把手。 他们不知道自己听的是什么,那不仅仅是美狄亚的引吭高歌,更是遥远宇宙外星海之主的灭世预言。 这种戏码说实话托肯已经看腻了,不过幸好下周这一切就会结束。 一个全新的开端将在希普家族面前浮现,那里有至高神祇的荫庇,那里有终极真理的赐福。 托肯笑了,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成功后的幻象,他微微挥手,老管家拉动了藏在窗帘后的机械把手。 观众席两侧本来只有半米高的木质护栏缓缓升起,将两个已经疯癫的狂热者们关在其中,头顶的幕布也缓缓降下。 神祇的错乱意志得到宣泄,这两个自愿踏入梦幻陷阱的年轻人也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至于在冥冥中的超界沟通中,他们得到了什么启示,那托肯就不关心了。如果结果是丧失理智,那即便吸吮了再多的神祇知识都毫无意义。 此时美狄亚也停止了歌唱,又恢复到了最开始冷冰冰的样子。 只有戏剧才能唤醒她身上关于人的一面,其他时间她只不过是神祇投影借宿的一具躯壳。 托肯又拍了拍手,管家这才小心地踏出雕像影响的范围,他打开门,门外七八个女佣早已准备多时,她们推进来装饰了古怪花纹的白瓷浴盆,同时在钢琴和美狄亚之间挂上了一道磨砂浴帘。 做完这些后,她们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在希普庄园不要多嘴好奇那些难以理解的事情,这是每位仆人都知道的规矩。 “呼……” 托肯吐出一口浊气,自己第一次做这种事是在12岁,爷爷当时亲手教的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管家将钢琴一侧墙壁上的暗门打开,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被他扯了出来,少女嘴里被塞了一团黑布,双手也被荆棘捆缚。 托肯没去看她,没什么好看的,这种事自己已经做了十几年,近百次,记住她们的长相就像记住树叶的纹路一样,毫无意义。 管家一把将女孩推到浴缸前,托肯此时也从钢琴下拿出自己的手提箱跟在后面。 他拉过椅子,戴上橡胶手套,从箱子里掏出一排排的银质工具,那些工具是爷爷传给自己的,每一件上面都刻有精美的鹿头雕花。 而它们的作用只有一个,放血。 少女像一只惊慌的小鹿疯狂挣扎,但徒劳无功,她早就被喂了麻药,管家更是其中老手,他侍奉过三代主人,懂得如何准确摆好少女的身体,这可是门手艺活儿。 如果血管太小放的太慢,血管太粗,血会直接溅出浴缸外。 托肯就这样一点点用小刀划破少女的身体,其苍白的手臂软趴趴地垂在浴缸边上,随着墙上挂钟的嘀嗒声,鲜红的少女血液也滴入了浴盆,溅起了一层层妖艳的涟漪。 处理尸体,清理工具,老管家自不用托肯吩咐,都是做了上百遍的工序。 托肯朝着面无表情的美狄亚浅浅的施了一礼后也退后到了钢琴旁,路上他还不忘挂起浴帘,紧接着他就听到了身后窸窸窣窣的脱衣声。 之所以挂起浴帘,不是他惧怕美狄亚,又或者出于什么世俗伦理方面的考量。 只是他觉得美狄亚脏,作为家族的背德者,美狄亚是永远无法被原谅的存在。 ------------ 第76章 赴宴 总部,格里高里的接线室内。 格里高里正坐在椅子上翻看着调查员的名单以及接线员和刘永禄的通话记录。 他的接线室和诺曼的截然不同,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有棱有角的,没有沙发,也没有丝绒墙纸,更没有咖啡壶。 这里只有硬邦邦的实木椅子,擦得锃光瓦亮的金属杯子以及墙上挂着的各式古董枪械。 “长官,林布朗和德罗琳已经进了圣道丁城,您要不要亲自安排一下?” “另外,拉姆斯爵士这边的电话也打进来了,他的意思是找个时间和您说一下大陆博览会的事,他准备调用……” 接线员弗林一只手按住电话听筒,斜着身问向背后的格里高里,尽管特殊事件调查部内并没有军衔的说法,但格里高里的人还是习惯性称呼他为“长官”。 “弗林,我怎么教你的,永远先把眼前的事做好。” 格里高里眼睛依旧盯着档案,把手伸了过去,一个沙哑的男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长官,我们已经住进了瑞奇探员所在的旅馆,刚刚做好旅馆内所有服务生的监视工作,也和他们的负责人交代好了如何应对其他组织的盘问,等待下一步指示。” “嗯” 格里高里“嗯”了一声就没再说话,林布朗就是他安排去扮演刘永禄替身的人,这个人办事他最放心不过。 “等待下一步指示。” 电话里的人等了一分钟才又提醒道,声音里没有一丝不耐烦。 “在旅店里等着就行了,如果有机会就和瑞奇他们接触一下,没机会就先待着别动。” 格里高里也不知道刘永禄下一步什么计划,从和他之前的通话记录上几乎推测不出任何东西,所以此时只能让自己的人按兵不动。 “好的长官,我们入住旅馆时已经发现了智慧神教派来的线人。” “这才正常嘛,要不然瑞奇也不会安排你们俩过去当替身,德罗琳那边怎么样,她扮成男人没露什么马脚吧?” 米莉唐在总部只和诺曼总长单线联系,所以即便是格里高里也没见过她的真实档案。 “德罗琳的外号您忘了吗?半个月之内很难有人看出她的破绽。” 德罗琳善于伪装和刺探情报,外号是“戏中人”。 “很好,你那边有情况再随时联系我。” “长官……” 林布朗的声音略微有些迟疑。 “说。” “这次的弥撒集会,如果有接应或者断后的任务请尽快地联系我。” “知道了。” 格里高里面无表情的把听筒交了回去,他手上的档案正好停留在林布朗那页,在外号那栏上赫然写着“求死之徒”。 …… 刘永禄此时和米莉唐站在一处豪华的庄园前,他俩身旁站的是帕特里克,而久利则虎视眈眈地站在他俩身后。 今晚的宴会是正式场合,不允许他俩戴着面具,刘永禄呢就换了身干净衣服,大大方方出来了,米莉唐不行,她今天得直面美狄亚,所以找了一条暗色手绢,两头堵在鼻子上,中间呢甩在脑袋后面。 刘永禄看她这个造型,怎么看怎么像偷地雷的。 “帕特里克,咳,头前带路,今儿咱好好跟美狄亚小姐腻歪腻歪。” 帕特里克知道自己这位地上布道人说话不同凡响,他也顾不上听不听懂,反正意思大致了解就成。 帕特里克在前面赶紧点头哈腰地带路,另外三人在后面跟着。 刘永禄扫了眼庄园门前,今天这宴会要说可真不小,门口停的蒸汽小汽车就足有三十多辆,不少豪门贵妇,政商名人此时都带着准备好的礼物,有的在门口寒暄,有的则在庄园仆人的陪同下进入茶歇间休息。 “豆先生,希普家族算是圣道丁城的名门望族,他们主要负责一些毛皮鹿筋的生意,尤其是鹿筋,那东西现在是重要的工业原料,他们的货在考尔德郡从来都是供不应求。” 刘永禄这几人一路走马观花,帕特里克则小声介绍着庄园主人的具体情况。 “哦?这么说他们算是圣道丁城的老牌坐地户了。” “老谈不上,希普家族只能算是近最近才崛起的新兴贵族,四五十年前他们的主要产业不在这里,而是往南几小时路程的一个小镇。” 说这话的时候,帕特里克脸上难得显露出一丝倨傲,他年轻时就去希普家族做过客,那时自己的势力还稳压他们一头。 “您看这张照片,上面的男人是目前庄园主人托肯先生的父亲,不过二十多年前他已经过世了,我和他颇有些交情,当时也来参加过葬礼。” “放在玻璃柜里的这个镶金丝带您眼熟吗?上面的标志就是罗斯美乐大剧院的标志,那时歌剧院刚经过了一次大翻新,希普家族据说捐了不少钱。” “这些古典戏剧残本都是托肯祖父收集的,他可是当初摩西萨德出了名的花花公子,说起来希普家族也是从他这一辈开始崛起的。” 他在这紧献殷勤,身后的久利紧给他使眼色,心想这个帕特里克莫不是疯了吧。他就这么相信他的这位地上布道人了? 他可不知道,刘永禄和米莉唐昨晚就把帕特里克约出来过,俩人已经偷偷打好窝(wo四声)儿了。 昨天刘永禄睡醒午觉就看见门缝里飞进来一张纸条,看上面内容知道替身已经到位,随即他就联系了帕特里克,话里的意思很微妙,昨晚梦中他感受到了父神的神谕,今天要面授机宜。 他可没强调不能带着久利,这么说反而弄巧成拙。 这套说辞果然吸引力够大,俩人到咖啡厅时,帕特里克正一个人儿坐那等着呢。 刘永禄先掏出来一个小本,小本上都是他出门前画的火柴人连环画,内容就是美蛙献祭仪式的全部过程。 当刘永利每天对着美蛙说相声的时候,美蛙也在朝他展示着蛤蟆那套特有的仪式。 相声美蛙学了多少他不知道,反正美蛙那套活儿他早都瞧明白了。 祭祀刀什么材质,去海边送蛙脸婴儿入海前站什么队列,主祭从海里走回岸边时其他美蛙要做个什么手势,刘永禄现在门儿清。 这小儿书可把帕特里克可把他美坏了,忙不迭又问了几个问题。 刘永禄呢……一顿吹拉弹唱,旁边米莉唐也配合的滴水不漏,把这帕特里克揉搓的既觉得自己的崇神之路一片光明,又觉得前途是无限曲折,而在投入应许之地的前路上能帮助自己的就是身边这位布道人。 直到走的时候,刘永禄都没问过一句神秘集会的事儿,下午纸条上写了,旅店旁边就有智慧神教的线人,既然对方心里已有了怀疑的种子,就不能刺激他,得等愿者上钩。 没想到,今天这一见面,帕特里克这只胖头鱼就上钩了。 四个人逛了一会儿,才闲庭信步就进了宴会大厅。刘永禄之前不是在刘易斯的引荐下参加过这种大型宴会吗,那个大厅就不算小了,二十几个人坐在长桌前吃饭都不算拥挤。 可和眼前的大厅比,那个空间可就显得局促喽。 一条可坐40人的长桌竟然是横在房间之内,可见其宽度如何,而其长度还在宽度之上,绝大部分空间都留给了舞池,此时刘永禄感觉自己进了一个篮球场。 此时长桌前,客人们已经坐的差不离了,美狄亚则在一个英俊青年的陪伴下从一扇小门缓缓走出。 据帕特里克介绍,那名青年绅士就是希普庄园的主人,托肯.希普。 一见是美狄亚出场了,客人们也都纷纷站起挨个和她打着招呼。 久利早就坐入了自己的坐席,他是智慧神教的高级神父,自然有身份坐在前端,他这会儿功夫也生气了,没去搭理帕特里克。 没有久利的身份撑着,这三人只能坐在尾席等待着美狄亚慢慢走近。 刘永禄把桌上那杯葡萄酒一饮而尽,他知道,今天能不能顺利接近美狄亚,就看这一哆嗦了。 ------------ 第77章 你不认识我? “美狄亚小姐,您真是越来越美丽了,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去我的酒庄坐坐。” “美狄亚小姐,今天我是带着我女儿来的,她是您的忠实拥趸,您可以给她签个名吗?” “美狄亚小姐,上个月您表演蝴蝶夫人时,我就坐在第一排的中央,对您的表演真是印象深刻。” 美狄亚每往前走一步,就要停下来和站起身的名流贵族寒暄一阵。 说是寒暄,其实都是那些人自说自话,美狄亚始终只是报以微笑,并不多言。 米莉唐不敢长时间盯着美狄亚看,但内心中升起一种不妙的感觉,来之前她也没想到今天的晚宴阵势那么大。 瞧这个样子,待会儿瑞奇该和她说不上两句话,该怎么创造一个私下里见面的机会呢。 刘永禄坐在这瞄着这虚伪造作的一幕,可以啊,要不人家是角儿呢,派头就是大。 “这位是……” 美狄亚走到刘永禄面前时,帕特里克自告奋勇就要引荐,却被刘永禄挥手打断。 他就站在那,撇着大嘴,仰着头,拿上眼眶点次前面站着的美狄亚,胸膛一起一伏,在那运气。 这叫什么啊?这叫“言未发而喜怒哀乐俱乎于前”,是刘永禄从说书的老先生那学的一招,讲究一个话未到,气势先到。 半晌后刘永禄才开口: “你不认识我?这么说你不常听戏?” 这话说的,语气是既自信又狂妄,捎带着还透着那么点不屑。 嚯!这话说完,美狄亚包括他身后那个年轻绅士都是一愣,头一次见人敢这么说话的,尤其是美狄亚,听到“你不常听戏?”这个问句时,眼神都有点变了。 最开始她的眼神似乎和整张脸的其他神态是绑定的,脸在微笑,所以眼神中也透着一种维持着距离感的礼貌。 但此时此刻,那双美丽妩媚的大眼之中全是难以置信的惊怒。 “那您是?”美狄亚问道。 “你常听戏吗?戏剧,你听不听吧。” “呵呵,这位先生,整个圣道丁城如果美狄亚小姐不算懂戏剧的话,可能就没人敢说懂了。” 此时美狄亚身后的托肯接话了,心想帕特里克这是从哪领来的人,说话眼神怎么这么冲呢。 “你要常听戏,你不能不认识我!” 刘永禄还那德行,舔着个脸,梗梗着脖子,不知道的还是以为美狄亚是他粉丝呢。 “你看看!你细看看!” “哎呀……你们爱好戏剧,爱好歌舞剧的不可能不认得我!” 啧,美狄亚离近了又看了半天,除了有点想乐以外,没别的感觉,这人真不认识。 “您是哪一位?” “扬……扬森。” “扬森.马蒂亚斯?您是扬森.马蒂亚斯?” 这位扬森是尼德兰王国的歌剧皇帝,刘永禄也是今天上午从书上看的,装摩西萨德人肯定得露馅,干脆往远了找,还得找那那个名气大的。 “嘿,准知道你不认识我,拿我……拿我当扬森.马蒂亚斯。” “我不是!我不是扬森。” 如果不是看在帕特里克的面子上,托肯非当场给他当场轰出去不可,这人什么毛病啊。 “提扬森这个人,你知道不知道?” “知道” “当初排戏,我给他冲咖啡!这多少年了吧。” “我们一块在后台排练!扬森咖啡冲的不好,我说我来吧,后来咖啡壶也送他了。” 这位扬森.马蒂亚斯别说,最开始真是演滑稽戏出身的,后来名气大了才转的歌剧,托肯这会儿功夫也觉得眼前这人说话的语调神态都挺有意思,颇有舞台表演的感觉,别真是尼德兰来的滑稽戏大师吧。 “那您是?” “逗!尼德兰你打听打听!唱戏的逗老板!那谁不知道啊?” “逗你玩听说过吗。” 这名儿不光是美狄亚,连托肯也没听说过,刘永禄说的这个尼德兰也不是他一拍脑袋瞎找的。 这地方是个偏居一隅的小国,但航海业特别发达,船队成千上万,所以这地方慢慢的就聚集了世界各地的人。 刘永禄就看重它这点了,离得远,名头大,人还杂,自己说啥都好圆。 “都布拉夫科,都夫内,都翁特……逗你玩,我们都一伐的,一个班学出来的。” “哦,哦,久仰久仰。” 前面那老几位托肯和美狄亚都听过,唯独这个逗你玩他们一点印象没有。 但这人气势太足了,站桌子前面就跟大厅里容不下他一样,此时刘永禄摆了摆手,那意思好像对眼前这俩人的慢待很不满,手往旁边一伸,帕特里克立刻识相地点了颗雪茄递了过去。 托肯再往他旁边看,椅子上还坐着一个小小子呢,一看这人穿的怪里怪气,脸上怎么还捆着一条手绢呢。 但虽然半遮着脸,但托肯也能看大致看出其五官相貌,太标志了,没得挑,天生就是上台演戏的材料。 托肯心里已经给这俩人定性了,一位是脾气脑子都有点问题的戏剧大师,旁边那个甭问,他徒弟。 可这个帕特里克是怎么回事,无缘无故在这位面前这么谦卑?莫非他还邀请了这人观礼不成? “豆先生,那待会晚宴结束后,我邀请您去排练厅畅谈一下戏剧方面的事。” “我最近新得一部戏剧残本,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不知道您是否可以指点一下。” 托肯侧着头看了眼美狄亚,她平时很少提出主动的要求,但如果提出来了,肯定和戏剧有关。 但还有一种可能……托肯想到了《黄衣之王》的戏剧残章。 这书古怪得很,和那位深空星海之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说不准是仪式将近,那位神祇播撒混沌意志的欲望也随之激增。 想到这托肯也微微颔首,没再反对,反正横竖就是多增加一个狂信徒的事儿。 “我会的戏可杂,到时简单说两句吧,能吸收多少就看你自己了。” 刘永禄呢……他还假装琢磨了一下,彷佛自己挺忙的一样,半晌才大刺刺回了一句。 刚才那套说辞,其实是他早就准备好的。 美狄亚对其他人什么态度他全看在眼里,这种人你要和她点头哈腰,阿谀奉承,人家都不拿正眼瞧你。 往往这种时刻,就得冒点险,与其坐在这吃点破牛排沙拉嘛的等着散场,不如给她惊喜,能成就成,不能成让人家轰出去也认了。 刘永禄之前去曲艺团面试的时候就玩过这手儿,当年四五个青年演员,只有一个名额。 大家伙儿都在椅子上等着,挨个上台表演,曲艺团里几个头儿在台下听着,看谁行谁不行。 前几个青年演员使的都是《八扇屏》《八大改行》《地理图》这些传统又见功夫的老活儿,刘永禄坐椅子上一合计,自己恐怕不是人家对手。 人家都是曲校毕业啊,那基本功,没的挑,自己要真上去也来这个,顶多打个平手。 所以刘永禄上台时临时改活儿了,他就直接拿今天面试的流程,现挂,改了一个小笑话,学台上演员紧张神态,学底下团长审视的表情,学的惟妙惟肖,临了还抖了个小包袱。 就这样,最后才选的他。 美狄亚那边走了去招呼其他客人,刘永禄坐下把桌上的水一饮而尽,长舒一口气,兵行险着啊,成了! ------------ 第78章 美狄亚思夫 “豆先生,需要我伴奏吗” 托肯摆好了桌子上的鹿头雕塑,优雅地扯出钢琴凳坐好。 其实对晚宴,眼前美狄亚的邀请他都没有任何兴趣,但整个希普家族已经为此等了40年了,这种无聊的社交场合无非就是再浪费自己几个小时的时间,他无所谓,也等得起。 看着钢琴上的鹿角雕像,托肯目光闪动,为了几天后的弥撒,这个家族已经付出了太多,至亲、名誉以及人性。 刘永禄呢,跟在美狄亚身后也进来了,他进来后就四周乱踅摸,正事他可没忘,这几天米莉唐也和他把渎神用刘永禄听得懂的话解释了个七七八八。 现在难点是啥?搞清楚仪式的流程。 墓穴虫这东西能破坏仪式,但也得知道什么时候用吧,尤其是这种复杂的仪式。 别人家还在那和面呢,你过去在人家馅里撒泡尿,人家揍你一顿,重新活馅继续包饺子,这顿打你算白挨了。 所以就算捣乱,你也得捣乱在裉节儿上,今晚刘永禄和米莉唐分工明确。 结束了晚宴,米莉唐拍了拍刘永禄的肩膀,说她去找墓穴虫,根据她的观察,这个希普家族百分之百是个神秘学者家族,从进门的一些雕塑布置她就能看出端倪,而这种老牌神秘学者家里一般都备有不少材料。 墓穴虫她来想办法,希普家和智慧神教,这两边看看哪边容易突破。 而刘永禄则负责拖住美狄亚和托肯,这俩人一个是神祇的现世投影一个是庄园主人,他俩要是在外面晃悠,米莉唐不好下手。 况且美狄亚还是整场祭祀的核心人物,从她身上一准儿能摸清楚神秘仪式的具体流程。 “不用,刚吃饱了唱不了,我先消消食儿。” 饱吹饿唱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哪个戏剧演员也没有吃饱了上台的,所以不管是美狄亚还是托肯也都没觉得意外。 刘永禄倒是不见外迈开了四方步在屋里溜达,这房间是真不小,光墙上的油画就有十几张,当然了,最显眼的就是那种美狄亚和不知名男子的合影。 刘永禄盯着看了半天,哦,原来介美狄亚嫁了人,可是坐椅子上这男的怎么自己没见着人呢?估计是人没了,守活寡啊这是。 诶!等会儿!刘永禄这时候脑子一动,这死鬼自己在哪见过啊! 5号包厢地道里的那幅油画!第二幅画决斗那男的就有他,当时他和那个带面具的小子没分出生死,倒把那貌似美狄亚的小闺女给攮死了,造孽啊。 想到这,刘永禄又走到了美狄亚面前仔细地打量了打量。 “豆先生,怎么了?可以开始了吗?” “不忙,马上好,我先看你准头端不端正,待会儿聊戏你是不是先扮上点。” 刘永禄这边看完了心里一惊,这哪儿是长得像啊,美狄亚和暗道内的油画上根本就是一个人儿。 “托肯先生,跟你扫听点儿事儿,介画上的人是谁啊,我瞧着怎么和美狄亚小姐嫩么像呢?” 托肯听刘永禄不用伴奏,早就打开了酒柜,此时摇晃着一杯红酒淡淡回道: “一个长辈,碰巧长得像而已,豆先生您是不是先唱一段,让我们也开开眼啊。” 托肯随口敷衍,他并不在乎对方怎么想,反正在他计划里,这位尼德兰来的戏剧大师根本就不可能再走出这个房间,待会儿美狄亚的歌声之下,你有什么话都留着和那位星海之主说吧。 刘永禄也听出来对方耐心快耗尽了,一绷脸儿,从角落里把定音鼓拉出来了,这本就是美狄亚平时在庄园里排练的地方,乐器自然是不缺。 让我唱我就唱吧,托肯这小BK岁数不大,脸儿还挺sei(一声古板)的,不好对付,还打美狄亚这下手吧,拿捏好她戏迷的这个弱点。 唱嘛好呢,刘永禄扫视了一圈正看见墙上那幅油画了,来个应景的吧。 只见此时刘永禄,双脚微微分开,手里轻握鼓槌,气运丹田,词儿未出口,表情先到了,一副凄凄惨惨的苦命人面容,先叹了两声,紧接着一拍鼓面,他唱起来了: “哎!唱的是哎,八月里的秋风,人人都嚷凉。一场啊白呀,露严霜儿一呀呼场。小严霜单得打那个独根草,挂大扁要是甩子就在荞麦梗儿上。燕儿飞呀南到北它还知道冷热,绣女在房中她还盼想着才郎……” “我誓死不嫁苏大公子气得我一场大病卧在床一顿吃不了这半碗饭两顿喝不了这一碗汤……” 唱的什么啊,正是梅花大鼓的传统曲目《王二姐思夫》。 刘永禄也是有感而发,虽然不知道画中间具体的是非曲折,但这一定是一场凄美的爱情故事,来个小媳妇哭情郎正正好! 托肯和美狄亚最开始让刘永禄那一嗓子吓了一跳,他俩哪儿听过这个啊,但越听越觉得哀婉,越听越觉得心酸,词儿虽然是听不太懂,但曲音儿是相通的。 听到最后托肯这酒也不喝了,人就呆呆地在那看着刘永禄,那边尾音儿早就收住了,他还愣着呢,全然忘了说话鼓掌。 这尼德兰的戏剧大师真有玩意儿啊,尤其是在那个年代,世界范围内还没有反串这个说法,都是男的说男的词儿,女的说女的词儿,刘永禄这一个反串顿时让他耳目一新,原来这男的唱这种戏还能有如此效果? 可惜了的,真是一位远道而来的戏剧大师,但没办法,您今天自己找死也怪不得我们。 再看美狄亚呢? 眼泪下来了,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反正一行行清泪顺着瓷器一般的脸颊就开始往下淌,止都止不住。 哭归哭,但她却没有抽泣,一般人哭成这样无论如何都得鼻子使劲吭哧两声。 但美狄亚没有,就仿佛她的身体和灵魂此时此刻被剥离了一样,身体依旧保持着一贯的冷静,灵魂却坚持不住了。 托肯看着美狄亚这样,手上一用力,“咔嚓”一声,玻璃杯竟让他给捏碎了。 托肯眼面皮直跳,因为他知道,眼前之人,自己的祖母,神祇的容器,这个婊子,哭的并不是自己的祖父,而是那个她无耻背德下勾搭的面具人。 托肯冷哼了一声,从刚进屋的老管家手里接过了毛巾擦了擦手。 美狄亚你早该死在四十年前,不过等神祇降世之日,就是你残存灵魂磨灭之时。 ------------ 上架感言(单口相声版) 各位老少爷们们,从明儿周三起咱介书就算正式上架了。 那嘛,我先捞干的说吧,后面闲白您要不爱看就直接扒拉开,哈哈。 1,更新时间以后改一下,固定在0点30分左右,晚睡的您看完了哈哈一笑做个好梦,早起的您上班上学路上看一眼,心情愉快。 2,更新量,我先照着6K起步这么写,如果后面我身体缓过来点了,灵感多点了再加。但万一,我说万一啊,哪天我这女儿再加上这俩猫,三个大宝贝碰巧有点情况,我就4K起,保证两章。 3,首月加更的事儿,明天上架4更,也辛苦大家赏个首订,未来的30天内还有三次4更,两次是感谢我的两位盟主,一次是庆祝街霸6小孩夺冠,那天老男人看他夺冠的瞬间真泪目了。 4,未来加更的规矩……我看着完善吧,八月节五月节是吧,能加我就加,盟主该加(qian)咱也加(qian)上。 行,大致就这四件事。 后面就是一些心里话,大家根据自个儿时间酌情安排吧。 首先是感谢大家,哎呀,一说到感谢心里还挺感慨的,这本书能走到现在这个步,我很知足,这都离不开各位老少爷们的支持。 我更新时间比较怪,你们也知道,但每天一更新还是有不少老读者捧场评论。每到这时候我都觉得,今天写的不够努力,明天得多写点写好点。 我这小时候语文老师总留我,不让我回家,为嘛?小考拼音背课文总不合格,得留我背好了才能回切。(但我作文一直是班里最好的……邪性吧)所以现在写东西我还总有个笔误,白字儿嘛的,老几位都一一给我指出来,感谢感谢。 我有时候也会很焦虑,因为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写什么,担心哪个包袱不响啊,哪句话又得罪人啦,但大家对我的问题都很包容,意见提的也很委婉,感谢大家。 打赏,月票,推荐票,订阅,评论,收藏数,我最看重什么? 其实我最看重的是评论,(打赏月票,大家伙儿多少也给我留着点啊……)只有你们的评论才能让我感觉到温暖,感觉自己不是一个人在写,感觉我写出来的东西是有那么一丝价值的。 所以再次感谢大家。 嘿嘿,因为害怕自己厚此薄彼有个遗漏啥的,所以大家伙儿,我就不挨个儿“点名批评”了。 但一句话,你们的头像和ID其实我都记着呢,每一位投票,评论,打赏的观众我都记着呢。 感谢完各位衣食父母,下面我就再感谢下我的编辑,鹿鸣。 这部分可有意思,不亚于一段小故事,小笑话。 事情发生在3个多月前,那时我刚写了一个玄幻开头,我就发给鹿大邮箱了,我一看,嚯,两天没回我,但我也没往心里去,扭头忙别的去了。 结果有一天晚上吧,鹿大给我回了俩字“可签”。 这下我高兴坏了,属于意外之喜啊,我就开始存稿,写了得有10万字吧,我发现自己写不下去了,为嘛?写的太紧绷了,那书也结合了一些我个人的兴趣(和历史相关)每天翻阅资料,设计打斗动作,写僵了写麻了。 我一看,这不行,这就算写出来也保证不了连载啊,干脆,放飞自我把! 咔咔咔,两天功夫这本书的前几章就让我写好了,很忐忑地连着那本书的10万字一起发给鹿大了,怕人家认为咱是骗开头骗签约的啊,得告诉人家咱这一个多月都干啥了。 结果鹿大说:“都行,你爱写哪本写哪本……” 就这么着,这本书才能和大家见面,相当于歪打正着! 这书从发书到上架,鹿大没少帮助我,首先是咱这个书名,放在轻小说这个分类下怎么看怎么隔路。 我就和鹿大商量,要不换个书名?入乡随俗啊。最后还是鹿大一锤定音,丁是丁卯是卯,我看这名儿就正好! 咱这名经过这么个波折才没换,才定下来。 而且呢,鹿大还总给我做心理按摩,我一问,鹿大您看我行吗?您相信我吗? 鹿大就那几句话:“你怎么开心你就怎么写!” “我相信你,祝你成功!” 好,有您这句话,就从今天晚上十点钟开始,不久的将来,我就是一位不再扑街的起点作家了! 真的很感谢鹿大,每周有什么推荐都主动和我说跟我商量接下来的安排,可以说没有鹿大,我早扑街了。(不开玩笑) 以后我好好表现吧,争取让鹿大也给我调调级…… 感谢的话说完了,那咱聊聊咱这部书,也都是小段子。 首先第一个问题,蜘蛛啊,你怎么想起来写这书的?嘿,这也和生活多少有些关系。 前文书不是说了吗,我写那个玄幻写的很压抑,我有个发小,他是桌游设计师,说写压抑了就跑跑团呗,别在家闷着了,这么着,他带我跑团去了。 但我也是半吊子,全靠KP引导着瞎玩,那天呢正好是个COC的团,COC肯定经常要过san check啊,也就是意志鉴定,看看角色会不会被古神吓疯。 我就没过,可KP说,不忙,你可以再过一个智力鉴定。 如果智力投出大失败了,也可以少掉甚至不掉SAN,在COC的规则下,主持人将其解释为这个角色脑子太奇葩了,他把眼前的事物解释成了自己认知中的某种情况。 比方说看见个克总,他以为是章鱼农药吃多了,没往心里去,继续往前走了,他就疯不了。(你也可以理解为他从另一个角度已经疯了,他认识不到应该害怕的事物) 我这段记忆有点模糊了,各位COC大佬别挑眼,但大致就是这个意思,从这起我就有了一个想法。 一个人如果每次智力鉴定都大失败呢?他是不是无敌了? 也可以说,你们如果自己跑COC团,有个遥控骰子,每次都投成我这样,他就是这局游戏里的刘永禄。 后来回到家,我又看到了B站那个视频,大家伙儿在评论区也都说到了,光大失败也没意思啊,他还得有一套自己的说辞! 得了!相声吧! 从此刘永禄闪亮登场。 第二个问题,蜘蛛啊,你这书里刘永禄怎么经常不太聪明的样子呀。 嘿,我和各位说一个事儿,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 我这人是现实主义框架的狂热爱好者,最爱看《水浒传》《冰与火之歌》之类的书。 这种书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强现实主义,因果联系紧密,你犯了错你就得死别管你是谁。 故事里的角色都有一套全面缜密的行动逻辑,这里面没有巧合,只有宿命和性格! 宋江遇见黄炳文,那就好不了。奈德你要敢进君临城当国王之手,脑袋就得挂墙上。 我除了这本书,其他故事创作都是严格执行这个思路,这也是为什么我那本玄幻写的那么累的原因。 但这本书,我会彻底打破现实主义框架,就像你看《疯狂的石头》一样,你别问为啥那么巧,就说乐不乐吧。就像你看星爷的电影一样,别问为啥卖猪肉的去当特工,就问你爱不爱看吧。 不笑不疯不成魔! 第三个问题,蜘蛛你是不是真学过相声?万一相声没活儿了这书不完蛋了? 我小时候想过学相声,也尝试过。 初中吧,我爸看我成绩下滑就找原因,发现我天天9点半准时被窝里一钻开始听“笑一笑十年少”(我们天津交通广播的相声节目) 他心说,孩子喜欢那就学吧,正好家里认识一个曲艺团的掰掰,他呢认识不少相声大师,就替我找了一位。 我见面说了两段,人家吧,也没说不收,只是说自己辈分太高收我不合适又给我推荐了几位。老先生问我哪个学校上学的,我老老实实一说,人家一听这中学很好啊,说相声可惜了。 这么着我就没学成相声,嘿嘿,这么说其实也是给自己脸上贴金,其实就是那天没发挥好,入不了老先生的眼。 但没学成可不耽误我喜欢相声,我老婆刚认识我时候问我,你喜欢啥? 我说:相声! 我老婆:…… 我说:传统相声,只(zi二声)要你说上句儿,我就能给你接下句儿! 我老婆:…… 至于相声的说完了怎么办,我觉得我这本书也写不了300万字以上(这我都往多了说了,人家道诡那么好的书也就200万出头,我能写到200就是胜利),说没包袱的可能有点小看传统曲艺了。 刘永禄能在梦里溜上百段,这可不是我胡说的,我就是这个量。 您要让我说一宿,我还真能说一宿…… 行了,其实心里还有好多话,我就不胡咧咧了,待会儿你们又得说我不务正业耽误更新了。 以后有机会吧,有机会可以再和大伙儿唠唠。 这书大家多抬举,我呢也好好写回报各位,日常的生活已经如此艰辛,那就创作一个充满欢笑和希望的书中世界,让神祇们看看,这群人能有多疯。 ------------ 第1章 刘批《黄衣之王》(求首订) “老爷,这……是怎么回事。” 老管家进来看见大厅中央的一幕也有点懵,美狄亚站那悄咪咪的哭,那位从尼德兰来的豆先生摇头晃脑,似乎还在回味。 而自己家老爷……看起来情绪也有很大的波动,这种场面最近几年可不常见。 “你待会儿……” 托肯深呼一口气,用眼睛挑了一下墙角控制室内机关的把手,老管家心领神会,但他却没着急站过去,而是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木盒。 这木盒里有三个凹槽,但却只装着两枚小镜子,有一个凹槽还是空的。 “老爷,今天手下人带回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在萨宾斯森林的观测点并没看到神祇的仆人。” “所以……这最后一块镜子……” 托肯一把将盒子从老管家手里抢过,又来回走了两趟,才算勉强将情绪平稳下来。 “没关系,召唤星海之主的仆从两枚已经足够了,只是让个蠢货的血脉还留在世上让人多少有点不舒服。” 托肯走向大厅一角的展品柜,其中摆着一个小架子,架子上盖了块红色法兰绒的盖布,盖布下隐约有一个人头大小的球形轮廓。 “等弥撒前去密道里看一下,那个蠢货没道理偏离神谕的安排,八成是哪里出了问题,真是便宜那家伙了。” 托肯奋力用手拍向藏品柜,但手挥到一半才想到大厅之内还有人,他看了眼盖布又望向美狄亚。 此时刘永禄和美狄亚干嘛呢? 俩人正坐在那个小观众席的台阶上聊戏本呢。 刘永禄刚才唱的还挺美,之前在岛上他也唱过这段,但没鼓啊,总觉得差点意思,今天可算过瘾了。 再扭头一看,嚯!更高兴了,自己这段梅花大鼓楞把小闺女给唱哭了。 老先生就曾说过呀,唱这种比较悲的段子有一个境界,叫什么“汉魏六朝以来,操琴者莫不以生悲者为善音,听琴者莫不以能悲为知音”。 介美狄亚算揍是我知音啊! 刘永禄呢,又用从后屁股口袋里掏出来了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巾递了过去。 “美狄亚小姐,您为什么哭呢?” “听你这声音我难受,我想起来一个人来。” “哦?谁?”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让我称呼他为魅影。” “那么说这个魅影他也会唱梅花大鼓?” “他不会……” 刘永禄没敢继续往下问,就怕这位魅影以前是敲盆卖鱼的,刘永禄赶紧把美狄亚搀到一边,搀美狄亚的时候,他就感觉她的体温非常低,走路也是轻飘飘的,和正常人的腿部发力感觉不太一样。 不过这也正常,来之前关于美狄亚的猜想,米莉唐早和他说了。 “那么美狄亚小姐,这位魅影现在在哪呢?之前又……” 刘永禄这边刚想继续往下问,就看到美狄亚的瞳孔忽然开始上下颤抖!这种颤抖绝不来自于其肉体本身,因为不管是抖动的频率还是幅度都非常固定,仿佛眼前这个活生生的人进入了一种自我保护的程序。 一旦她开始寻找其过去的某段回忆,就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阻止她。 刘永禄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保护机制很可能会加速弥撒的进程。 但此刻他起码确定了一个情报,这位魅影应该就是那个面具人,这个面具人才是美狄亚最在意的。 “姐姐,咱要不还是……聊聊戏吧,本子你带了吗,先拿给我看看。” 刘永禄不敢刺激她了,赶紧转移话题,听他说到《黄衣之王》的台本,美狄亚这才平稳了呼吸,她对刚才自己的奇怪反应没做出任何解释,宛如失忆了一般,情绪和语气也恢复到了最初的样子。 “豆先生,这本戏剧只有第一幕,第二幕是缺失的,所以表演第一幕时我也一直有些不得其法。 不知道这本《黄衣之王》我该从哪研究起呢。” 刘永禄在那翻了两下剧本,嗯,上面好些词儿他听那个疯子拉尔德说过,原来根儿在这呢,听美狄亚问到这个问题,刘永禄莞尔一笑: “啧,有时候你们这些戏剧演员吧,问出来的问题还挺专业。 很多人研究这种戏剧残本,都不知道从哪儿开始。 我跟你说啊,研究《黄衣之王》就得从这个黄字儿上下手。” “从黄字儿入手?” 听刘永禄语出惊人,美狄亚也被勾起了残存的好奇心,她可不是唱了一两年的歌剧,那是四五十年的积累,可以说,各种评论批评流派她都了解,可称得上是摩西萨德戏剧方面的活字典,但没听说过有这么研究戏剧的啊。 “黄衣之王,这四个字儿,之王这都是虚的,你不叫黄衣之王你叫黄衣大王,这有影响吗?” “没有。” “对喽,后三字都是虚字,关键就在这个黄上了,你改成黑衣之王,白衣之王,味儿是不是一下子就不对喽。” “哦……有点道理,但这么研究的话是不是肤浅了一点。” “嗨,你年纪轻轻的,你哪儿懂这个啊,研究戏剧学术那就得由浅入深啊,你先把黄这个颜色(sai二声)儿搞明白了,你再研究别的。” 刘永禄一边说还一边观察着,托肯那边不知道遇上嘛事儿了,表情挺急,这正是自己和美狄亚私下接触的好机会。 “哦,豆先生,我们先说这个故事背景和黄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了,你看这戏本里写的明白啊,前面写的是‘湖上悬着两个太阳’后边又接了一句‘太阳被哈利湖水吞没’,这说明什么,你知道吗?” “说明什么?” “落日啊,只有落日才能歪到水里面去,那我问你落日的余晖是什么颜色的?” “黄色。” “对喽,有没有黄?这黄关不关键?” 美狄亚什么感觉?她似懂又似不懂,如果是40年前的美狄亚那肯定直接拿脚踹刘永禄了,但现在不成啊,她现在这副残缺的身体里实际上是有三股力量在争抢撕扯,那位星海之主的混乱意志,美狄亚残缺的灵魂,以及某位不知名神祇的现世投影。 有时候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上一问的是什么。 “哦,那整个故事脉络和黄有关系吗?” “太有了!这书里写的清楚啊,‘卡尔克萨,令我窒息的恐怖真实。终焉已经到来,我亦大限将至。’连城带人一块儿嗝屁,这在我们那还有种说法,就叫黄了。 比方说吧,有天我在街上遇上一我朋友,我问:你那餐馆干的嫩么样? 我朋友一捂脸来了句,甭提了,黄了!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哦……” 刘永禄这边说,美狄亚那边问,可钢琴前面的托肯一扭头,这啥情况,喊你来聊戏你还真聊啊,但美狄亚现在手里攥着的是《黄衣之王》的台本,他还真不敢过去。 “那豆先生,你看着有这么一场戏,卡米拉问:裙子是蓝色还是绿色?卡西露达回答:绿色,宝贝。 这总没黄了吧。” “你这个问题问得好,这个这个这个……我问你,你画画,想调一个绿色,怎么调?” “绿色?蓝色加黄色啊。” “对喽!是不是有黄?这书里有明黄,也有暗黄,这一句讲的就是暗黄!” “哦……” “你就跟我学吧……这里面的学问可深了。学会了以后这黄衣之王的学头就数你了,诶,黄学!” 刘永禄在这撇着大嘴一顿胡说八道,美狄亚在旁边支着耳朵听他瞎编乱造。 他俩在这聊着,钢琴旁边那主仆二人可有点坐不住了,今儿什么情况?待会儿这黄衣之王还唱不唱了,看这意思俩人待会儿能一起上台! “你赶紧去把盒子收好,这里事儿交给我。” 托肯拿手轰老管家,一边擦拭钢琴一边整理思绪,突然脑筋一转,想到了一种微乎其微的可能…… 今天咱就算是上架了,多少还是有点小激动。 四更哈,感谢诸位的捧场,也祝大家今天工作顺利心情愉快。 ------------ 第80章 鹿和面具 老管家关上了排练室的门,将那个装着镜子的木盒夹在腋下,平静地走向庄园的深处。 他走得很慢,也很小心,木盒里的东西实在太重要了,关系到希普家族三代人的爱恨情仇,他绝不允许纰漏出在自己身上。 越往深处走,庄园里的客人就越稀少。 这也正常,前厅才是客人们玩乐的地方,而有些地方即便他们想闯也是闯不进去的。 这一路上他都没停下来开灯,因为40余年的生活让他对庄园的每一寸土地都无比熟悉,他也没停下来和躲在暗处的那些看门人打招呼,庄园里没人不认识他,尊敬他,他要去哪做什么,都不会有人过问。 而这一切都是拜托肯的爷爷斯蒂福斯所赐,那时自己才十七八岁的年纪吧,呆头呆脑的刚被人推荐来希普家当花匠。 那时的希普庄园比现在还要大,建在萨宾斯森林周边的一处小镇上。 斯蒂福斯少爷当时比自己大几岁,却已然是考尔德郡的风云人物,他相貌英俊,出身名门,又在新纽伦特的学校里出尽风头,整个考尔德郡的少女都为之疯狂。 走在走廊上的老管家轻声叹了口气,脸上也浮现出了虚幻的笑容,仿佛斯蒂福斯少爷的灿烂青春带给他的余晖仍未消逝。 有天斯蒂福斯少爷回来的晚了,是自己给开的门,也不知怎的,那以后自己便成了他的贴身侍从,哎呀呀,真是莫大的荣幸,每天双手沾满泥土傻小子也能出入那些他曾想都不敢想的上流场所。 斯蒂福斯少爷虽然魅力出众,但也有一些小毛病,不过那有怎样,这世界上哪有完美的人,他又不是圣女教典中的圣人。 他喜欢追逐最美好的事物,享受其中的精彩刺激,但不久后又会轻易厌烦。 当时他痴迷一个叫做美狄亚斯的歌剧女演员,她虽然出道没多久,只能在一些小舞台上演出,但所有看过她表演的经理人都说,她肯定是歌舞剧界未来的明星。 而斯蒂福斯少爷就是要摘取这枚最璀璨的启明星。他花招百出,自己当时也没少给他跑腿,那可真有意思,老管家在走廊里站了十几秒,也被自己当时的疯狂逗笑了。 最后的结果就是,考尔德郡那一周的头版头条都被斯蒂福斯少爷所占据。 《希普家族的长子,青年才俊斯蒂福斯和明日之星美狄亚斯,童话故事里才有的天作之合》 是的,他成功了,就像过去一样,只要他感兴趣的东西就不可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婚礼那天热闹极了,自己当初可是婚礼的马车夫,整个考尔德郡的各路名流都来祝贺,婚礼现场斯蒂福斯还宣布了一个重磅消息。 美狄亚斯不会就此隐退,希普家族还会花大价钱继续支持她的表演之路。 听起来不错是吗?自己当时也是这么认为的,老管家走过一处窗台,轻轻地捻起了一片掉落的花瓣,花瓣离开花苞便已开始枯萎。 多么可惜啊,美好的事物总不能停留在热烈绽放的那一秒,早晚会颓败枯萎。 不知是婚后的哪天,他俩的感情也开始急转直下,这其实也是管家早就预见到的,斯蒂福斯少爷爱的也许不是任何人,他爱的是争夺占有美好事物的那种感觉。 婚后才过了两年,他便又找到了新乐子。 只不过这次他已经有了妻子,美狄亚斯每天以泪洗面,她亲眼看着自己的丈夫每晚把不同的女子带入庄园,却无能为力。 从那以后,戏剧便成了她唯一的依靠,只有在舞台上她才能从神经质的怀疑中解脱出来。 老管家用钥匙拧开了一扇沉重的铁门,那里是他帮现在小少爷存放仪式用品的地方。 神秘学者,哎,这也是俩人当初大吵一架最后决裂的原因吧。 老管家俯下身用手摸了摸架子上一个光滑的头盖骨,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怀念。 自己当初刚知道时也吓坏了,看到那些让毛骨悚然的事情,他也终于搞明白了,希普家族那取之不尽的庞大财富从何而来。 但很快自己又冷静了下来,这有什么关系呢?斯蒂福斯少爷总不会把这些骇人的玩意儿用在自己身上吧。 自己可是他那边的人,最可靠的忠仆。 也许在那之前,自己也算是个良心尚存的老实人,但那又怎么样呢?这世界上大部分人还是把人划分成了自己人和外人,而不是好人和坏人。 自己只是芸芸众生的一员,做的一切都无可厚非。 从那以后,自己就驾着马车带着斯蒂福斯少爷东奔西走,一年多的时间里,摩西萨德各处都留下了他的风流事迹,他似乎停不下来了,越是征服越是不满足,越不满足他就越要去寻找高不可攀的目标。 终于在两年后,自己带着他又回到了起点,考尔德郡。 只是……一件让斯蒂福斯少爷和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美狄亚斯有了外遇。 他们自认做的天衣无缝,但却小看希普家族的势力,他们有很多神秘学者朋友,那些家伙都邪门得很,一般人的那些小秘密根本藏不了多久。 即便美狄亚斯出轨的对象也是一个神秘学者。 斯蒂福斯少爷刚回到庄园三天,美狄亚斯和那人的情报就被摆在少爷桌上。 自己还记得,那天阳光明媚,少爷的手却在发抖,不仅是因为对方只是一个不敢露面的丑八怪,见不得光的臭虫,更是因为美狄亚斯竟还为他生了孩子! 奇耻大辱,这绝对是希普家族的奇耻大辱,少爷把桌子上的水晶鹿角雕像摔得粉碎。 那还是他18岁时母亲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他不在乎美狄亚斯这个人,他在乎自己被践踏在脚下的尊严,希普家族不容玷污的荣誉。 所以,一天美狄亚斯演出时,他巧妙地用了一点禁忌法术,不费吹灰之力便抓出了藏在幕后的奸夫。 斯蒂福斯少爷提出了挑战,神秘学者之间的角斗,这再正常不过了。 只是……如果说混沌是所有神秘学者天生具备的潜质,那那场角斗后发生的事儿,简直就是一场混沌疯狂的血腥暴雨。 今天咱就算是上架了,多少还是有点小激动。 四更哈,感谢诸位的捧场,也祝大家今天工作顺利心情愉快。 ------------ 第81章 黄雀在后 此时黑暗的走廊上,老管家把三层锁都已经锁好,布置好的雕像也摆回了警戒的位置。 今天这是怎么了,也许是岁数大了吧,人一上了年纪就喜欢回忆过去。 这段扭曲背德的故事是怎么结尾的来着? 哦,对,当自己赶到萨宾斯森林的那片空地上时,只看见了胸口染血的美狄亚斯小姐。 她扑倒在面具人的面前,说来可笑,即便是到现在,也没人知道面具人的真名,只知道他称呼自己为魅影。 而决斗的双方,斯蒂福斯少爷依旧保持着冷静,这个结果对于他并不坏,背德的妻子遭到了应有的惩罚,至于那个面具人,他有的是时间和方法对付他。 他不过是一个人,而斯蒂福斯少爷却有一个根深蒂固的家族支撑他。 那个面具人,他看起来……走廊里,老管家又笑了,那家伙悲痛的简直想刺死自己,自己的爱人为了救自己死在了丈夫的剑下。 多么卑微而耻辱啊,他…… 老管家还待继续回忆品味这段美妙的复仇,就听到走廊里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他绷紧神经,抛去那些陈年思绪眯着眼睛看向黑洞洞的走廊。 有人竟然躲过了看门人的盘查溜到了这里? 老管家顺着脚步声一路追下去,隐隐约约就见到一个戴着驴或者马头套的瘦高身影在走廊中七拐八绕。 奇怪,这人没触动庄园里任何禁忌法术机关,他好像对庄园内的道路也十分熟悉,可他到底想做什么呢? 又追了两三分钟,到最后还是跟丢了,老管家俯下身喘着粗气,却发现走廊的阴影中站着一个人。 这人穿着庄园仆从穿的软底皮鞋,制服长裤,往上看,是一张熟悉的脸。 小艾思礼,这不是小艾思礼嘛,他本来的任务是看守警戒一处存放禁忌法术材料的仓库啊,为何会傻呆呆的站在这。 再往他脸上看去,这个年轻人目光机械地左右扫视,仿佛其眼前的不是黑暗的走廊,而是某处虚无缥缈的梦幻宫殿。 禁忌法术!老管家心里立刻警觉,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手枪。他在希普家当了半辈子忠仆,自然知道了解神秘学者的可怕。 恰在此时,眼前的黑暗的走廊中,一扇门开了,一个脑袋上还挂着条手绢的矮个子少年从里面走了出来。 来人不是米莉唐是谁? 晚宴结束后,她就像和刘永禄说的一样去找墓穴虫了。 之所以她敢预判希普家族是个老牌的神秘学者家族,除了庄园里的蛛丝马迹外,还因为她回忆起了调查报告中的一些线索。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希普家族和当年的鹿角献祭有关。 但还是有几条证人的证词提到了家族当初的少爷斯蒂福斯.希普。 “希普少爷当时约了人去森林里决斗,好在他跑出来的及时,要不然肯定会受到牵连。” “美狄亚斯小姐……我记得,当时她好像精神状态不太好,还是斯蒂福斯少爷把她抱出来的。” “那场大火太可怕了,一整个村子,萨宾斯森林村庄内的几百人都完了。我没看是谁干的,我往森林走想去灭火的时候,是斯蒂福斯少爷拦住了我。” 这几条证言夹杂在十几份调查报告中并不起眼,但米莉唐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现在稍一留意就品出了其中的不对。 离开了刘永禄,米莉唐单人行动,她渐渐又找回了以前的状态,最近生活都完全乱套了……天天跟这货跑任务,米莉唐感觉自己脑子也开始不正常了。 面对窃取关键物品这种任务,米莉唐遵循的还是老牌神秘学者的思维模式,找到有问题的雕塑,躲过其影响范围,布置禁忌法术陷阱。 这次米莉唐选了一种名为“精神敏感术”的法术,很容易就控制住了一名庄园内的看门人,也从他口中问出了材料保管室的位置,随手拿走了他仓库的钥匙。 果不其然,在房间内米莉唐找到了不少仪式材料,其中就有墓穴虫!除此之外她还找到了一本库存调用的档案册,里面详细记载了希普家族近40年来的材料买入和使用状况。 奇怪……米莉唐对照日期,并没有发现在鹿角献祭的那一个月内,家族中有大量调用材料的记录。 这不可能啊,一整个村子的人都被献祭……难道完成那场恐怖弥撒的另有其人? 反而是从鹿角献祭的那天开始,希普家族的弥撒材料买入开始连年增加,最近一年更是多到了骇人的程度。 看来这次神秘集会的组织者正是希普家族,而美狄亚作为神祇的投影,每个月也要满足她关于献祭的需求。 米莉唐这边又看了看档案,收好墓穴虫就出门了。 出门前她还翻了个白眼,就像突然听到什么古怪的声音一样。 可刚出门她就碰上了拿枪指着她的老管家,不应该啊……自己来的路上都很小心,那个被自己迷惑的青年她还专门拖进了走廊的阴影中。 这人是怎么发现自己的?在这站多久了? “我不管你是谁,又从里面拿了什么,都乖乖别动。” “您想一枪打死我吗?先生?” 米莉唐毫不掩饰自己的女声,缓步前行。 可就在老管家即将扣动扳机的瞬间,他却感觉周围的走廊渐渐飘起了雪花,再调整视线时,自己身处的哪儿还是庄园,分明是一片白茫茫的无尽雪原。 “嘟嘟嘟,嘟嘟嘟嘟,开饭啦,这次我允许你吃的快一点,我待会儿还有正事要办。” 离自己不远处,老管家又看见了那名……应该是少女,她此时正朝自己这边挥着手,仿佛是在告别。 她刚才是在和谁说话?这冰原中难道还有其他人? 下一秒,少女和管家之间的冰原突然开裂,一只巨大的蠕虫从地底钻了出来,张开口器一口就咬掉了老管家的脑袋。 “你慢慢吃吧,我走了。” 冰雪幻梦境中,米莉唐脖子上的项链蠕动爬行,下一秒她就又出现在了走廊中,而面前的老管家已趴倒在地,没了气息。 老管家至死还睁大双眼,脸上挂着一抹微笑,不知道他在死之前又想到了什么。 半分钟后,一个穿着考究西装,披着斜肩斗篷,戴着高礼帽的人影从拐角的阴影中闪了出来。 他瞥了眼米莉唐消失的方向,缓缓走到管家尸体的旁边,固定他斗篷的银色纽扣上印刻着山羊浮雕,下面还有其姓氏“威尔逊”。 今天咱就算是上架了,多少还是有点小激动。 四更哈,感谢诸位的捧场,也祝大家今天工作顺利心情愉快。 ------------ 第82章 知音 这人捡走了老管家腰上的钥匙尝试着去开门,但打不开,仓库钥匙在那个看门小伙艾思礼那了,如今早就让米莉唐拿走了。 而且米莉唐不仅拿走了钥匙,走时还清理好了她释放禁忌法术的现场,洒在地上的材料全被她拢进了一个随身带着的小包中。 威尔逊拿着钥匙站在尸体旁犹豫了一会儿,似乎是在考虑下一步是否要拿着管家钥匙去开别的房间,但理智告诉他这样风险太大,便又伏身把钥匙挂回到了管家的身上。 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检查了一下现场,发现没有任何证据,只能悻悻地投入了黑暗的走廊中,准备去找托肯。 而托肯现在在哪呢?他还在那间巨大的排练大厅里听戏呢…… 是的,他在听戏,听的就是《黄衣之王》。 刘永禄和美狄亚坐在台阶上研究刘批《黄衣之王》的时,托肯想到了一种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但他却不愿相信。 那就是眼前这位豆先生和之前自己梦中的神谕有关,又或者他就是那位神祇的地上布道人。 要知道这次准备的弥撒仪式非常复杂,相当于一个套娃设计,一共分三层,即便是之前在森林小木屋里和自己一起监视的几个人,也只知道其中两层。 所以即便是有神秘学者做点手脚,伪装地上布道人那也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压根就猜不到自己最终召唤的是哪位神祇。 可眼前这人是什么情况?托肯脸色阴沉,能够当希普家族的家主,证明他绝对不是一个轻信和天真的人。 “豆先生,要不请美狄亚小姐唱一场,您听过后再提提意见?” 托肯挺客气,刘永禄这边呢批的差不多了,也确实在台本里找不出“黄”来了,正好借坡下驴,人家让听戏那就听呗。 他心里有数,这东西自己常听啊。 就这么着,他在观众席上坐好,美狄亚则站回了大厅中央,托肯也回去弹琴。 可他弹琴归弹琴,姿势可有意思,身子往右边努,右腿支出去耷拉在外面,全身都绷着劲,这是干啥呢? 他这是准备着冲刺呢,只要这位豆先生被混沌的神祇知识折磨到发疯,他就赶紧去拉墙上控制机关的把手。 可美狄亚从刚一开始唱,托肯就感觉今天的场面似乎不太对劲。 一般听黄衣之王的那些青年才俊都得听几分钟,才会不知不觉受到那位星海之主的蛊惑,进而扭曲受印。可眼前这位,打第一秒起就开始上劲了。 只见刘永禄坐在观众席上,翘着二郎腿眯缝着眼睛,俩手不闲着,随着旋律的婉转起伏,他这手就开始拍他那膝盖,这是干嘛呢?打拍子呢。 手不闲着?嘴也不闲着,美狄亚在底下大声唱,他坐那小声唱,词儿他也不熟,反正就含含糊糊地跟着,一边唱还一边摇头晃脑。 这什么情况?是那位深空星海之主格外眷顾他?还是这位豆先生本身对神祇的远古知识就特别亲近? 再让美狄亚唱会儿吧,可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还那样,一个唱的愈发投入,一个听的沉醉其中。 托肯心里直嘀咕,要不我先让他俩停停,我检查一下,看看是厅里的雕塑摆放出了问题,还是《黄衣之王》的台本刚才让这位豆先生翻坏了。 可他还没叫停呢,刘永禄先站起来了。 “姐姐,您先等会儿……” 刘永禄直接站起来了,从旁边拿着台本挥手叫停了美狄亚的表演。 “我听到这发现问题出在哪了。 您这戏,不是一个人儿唱的吧?这本上出场人物也挺多的,有卡米拉,阿东尼斯…… 要不介样吧,不重要的角色我给你配个戏,我先赶阿东尼斯,再去比克利,您看行吗? 这舞台艺术吧,就容不下半点马虎。” 他这一搅合,托肯那边琴也别弹了,他人都傻了……怎么意思?还有主动要求一块唱《黄衣之王》的? 美狄亚倒是情绪挺稳定,因为只有在她接触戏剧的时候,身体会处于一种相对平和的状态。 “豆先生,不过……” 美狄亚这边还准备再谦虚两句,刘永禄呢,走到旁边拎着一把椅子回来了。 “这椅子就好比是幕布,左边是上场门,右边是下场门,咱可别乱了规矩。 你先唱吧,就从第一幕第一场这段开始来,我根据你这嗓儿找找调门。” 刘永禄一方面是戏瘾也被勾上来,一方面也是想和美狄亚拉近距离,捎带手的再麻痹一下托肯,所以才这么积极。 美狄亚这边刚想唱,托肯也从钢琴前绕出来了。 为嘛?待会儿真唱起来了自己还真不敢踏出雕塑的影响范围,很多事现在得赶紧问明白。 此时他端来了两杯红酒,一杯递给了刘永禄,一杯递给了美狄亚。 “豆先生,今天我真是开了眼了,不愧是尼德兰来的戏剧大师,果然对戏剧颇有研究,您先喝杯酒润润嗓子。” “您这是跟我说笑话呢,上台表演前哪有喝酒的?这不擎等着误事吗。” 刘永禄呢,没接他这个茬,自己溜达到酒柜那去了,把酒放桌子上又给自己换了杯水。 “不知道豆先生对《黄衣之王》这部戏剧有什么看法,哈哈,您也知道,这只是一部残章,如果您觉得有价值的话,我这边可以想想办法搞到后半部分。” 他这是拿话试探刘永禄呢。 “挺好啊,戏不错,就是里面的词儿有几句有点问题,回头我给他改改。” “那美狄亚小姐唱的有什么问题吗?” “还行,我一直觉得她嗓儿挺甜的,唱这个比那……反正我有一个哥们,他也好唱这个,比他强。” “哦……” 虽然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但从语气神态上来看,这人应该是没疯。想到这托肯这端着酒杯的手就有点发抖了。 其实另外两个条件某些神秘学者在情报充足的情况下勉强也能够伪装。 但唯独这个,和美狄亚产生某种难以言表的默契,这点,做不了假。 最近一段时间他找来的听戏人为何都是美狄亚的拥趸,且都是青年才俊,一方面是为了宣泄那位星海之主的扭曲意志,一方面他也想碰碰运气,万一里面有那位地上布道人了。 那么眼前这人……他真的是美狄亚的知音吗? “好的,豆先生,我就不过多饶舌了,我期待您和美狄亚小姐的接下来的联袂表演。” 10分钟后,托肯就后悔了,因为这两位唱起来简直是……一言难尽。 “夜晚的月亮,在他们的影子后无声降落。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如果其他人也能看到,那代表什么?它还能是一个幻景吗?” 这是美狄亚唱的,正宗的歌剧唱腔。 “如若我二人所见非是那幻境,陛下,又当如何是好捏。” 这是刘永禄唱的,正宗的西皮流水,最后这句为了赶辙,他还把人家词儿给改了。 最开始托肯还弹两下琴给个伴奏,后来他琴也不弹了,这都什么玩意儿啊。 “咚咚咚。” 恰在此时,敲门声响了。 “托肯,方便可以出来一下吗,我们有事需要和你商量。”正是久利的声音。 今天咱就算是上架了,多少还是有点小激动。 四更哈,感谢诸位的捧场,也祝大家今天工作顺利心情愉快。 ------------ 第83章 扑朔迷离 托肯推开门一看,久利,威尔逊,帕特里克,三位都站在门口呢。 为什么他们三能凑在一起呢,最开始晚宴后是久利先找到的帕特里克,他现在对这位老朋友是真有点不放心,眼看着弥撒仪式就是在几天之后,可别因为他出点什么乱子。 “帕特里克,过来,你手里的圆盘还在吗?” “在啊,怎么了?” 帕特里克小心翼翼地从西服的内口袋里掏出了自己鼠人图案的圆盘。 “还在就好,我是担心你脑子不正常了,连这玩意儿都交给你那位豆先生了。” “那你可就小瞧我了。 再说,豆先生对弥撒仪式从始至终也没多问一句,你们智慧神教那套躲躲藏藏的神秘主义把戏,最好少套在别人身上。” 如果是其他人敢这么和久利说话,他当场就会动手,但此时离举行仪式的日子没有几天了,久利便也不愿意节外生枝,只是沉着脸看着帕特里克。 “那位豆先生呢?” 久利朝帕特里克的背后扫了两眼,刚才他一直坐在首席,刘永禄和美狄亚之间的对话他并未听到。 “被美狄亚小姐和托肯邀请去研讨戏剧了。 你不是想让托肯确定豆先生的身份嘛,相信待会儿就会有人堵住你的嘴,你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但托肯的判断总还是公正的。” 此时帕特里克还未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但久利久居圣道丁城,他可是知道托肯他们家族这几十年来搞的都是些什么勾当,此时嘴角忍不住扯出了一个残酷的笑意。 “你说得对,只有托肯确认过我才能放心。 况且待会儿说不定你就能拿回自己的黑石了,到时记得谢谢托肯。” 久利说完拍了拍帕特里克的肩膀,帕特里克眉头紧锁,他也听出了对方话里有话,恰在此时一位穿着土黄色毛呢大衣,脖子上挂着黄铜齿轮坠饰的青年朝二人走了过来。 “久利神父,您一直让我们盯着的旅馆有消息传回来了……” 青年说完后看了眼站在旁边的帕特里克。 “没关系,说吧,他姑且还算我的老朋友。” 久利正想让帕特里克死心,示意青年继续说下去。 “刚才负责监视旅馆的会士看见了两个人离开了旅馆,通过对旅馆内工作人员的盘问以及会士的观察,初步认定是特殊事件调查部的调查员,这上面是这二人最近一周的行为记录。 虽然之前没注意到他们,但还是从餐馆和图书馆的记录上找到了一些痕迹。 这两个调查员在酒店那边留下的名字,也和前几日去教堂内寻求帮助的人名字相符。” 青年说完把把一沓叠好的文件递了过去,久利皱着眉头看了看,虽然数量不多,且有故意掩盖的痕迹,但还是能看出来,这两个人一周前就进了圣道丁城,平时一直躲藏在旅馆里,只有晚上才出来活动。 “怎么样?调查员找到了,而豆先生他们现在就在庄园里,也许是地上布道人太神通广大了吧,神祇赋予他的知识能让他创造出一模一样的投影。” 帕特里克一看久利吃瘪,在旁边不怀好意地阴阳怪气。 “你先回去吧,继续观察,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把那两个调查员带回教堂。” 久利挥了挥手打发走了手下人,但嘴上依旧不服软继续说道: “找到了两个调查员也不代表那位豆先生没问题,说不定调查部派了四个人过来呢。” 说完他可能也觉得这套说辞比较牵强,继续补充道: “不过现在我更怀疑他们是圣女派的人,虽然其中一个和丰特描述的身形不符,但丰特当时刚从幻梦境出来,不能保证精神状态一点问题没有。” 久利恨恨地点燃了一根雪茄,本想递给帕特里克,但看见他那张幸灾乐祸的脸又把雪茄放进了盒子里。 “收起来干什么,你们智慧神教的雪茄我抽着感觉还不错,就是多少沾了点机油味儿。” 说话的不是帕特里克,而是从刚才起就站在他俩斜后方的正装老者,他岁数比帕特里克还大,得有六七十岁了,但穿着却十分考究,时髦剪裁的黑色竖纹西服外罩着一件斜肩斗篷,西服和斗篷上的银扣上刻着山羊的标志。 他看着眼前的久利和帕特里克,眼神有种与年龄不相称的锐利,仿佛能看穿人的内心一般。 “哼,我当是谁呢,老威尔逊,晚宴上的菜色没让你挑三拣四,然后以此为理由跑回你的古董行吗?那可真不容易。” 久利其实在林中小屋时就猜到了山羊的身份,此时既然大家都挑明了,他自然要挖苦两句。 “你们刚才的对话,恕我冒昧,稍微听到了两句……关于那个什么豆先生的,我想你们都忽视了一个问题,他身边的人是什么来头?” 这问题还真问住帕特里克和久利了,长期以来他们关注的重点都是刘永禄,忘了存在感很低的米莉唐。 “挖宝石的时候,你不能总朝着颜色最亮的那面下手,说不定那只是薄薄的一层皮壳,真正值钱的原钻就在它旁边的泥土里埋着呢。” 威尔逊摇了摇杯中的红酒闻了一下,皱皱眉。 “弥撒仪式就在几天后,我也不卖关子,跟在豆先生身边的那个矮个子,是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教授。” 不同于久利含糊其辞的推测,威尔逊却是言之凿凿,话语中有种不可反驳的力量。 “再告诉你们一个消息,那个矮个子教授刚才还在希普家庄园的深处乱转来着,不用我说你们也猜得到,那里都藏着什么吧。” 威尔逊之所以没直接说出老管家的死讯,是因为他在穿过那些雕塑时也用点了手段,严格来讲他也是闯入者,如果直接报出死讯,那他私闯希普家的要地,见死不救也是两桩不大不小的麻烦。 不如含糊其辞,反正这样也没什么影响,等托肯见到尸体时反应也会更大一些。 “帕特里克,不用托肯那边再做确认了吧,二比一,今天我们帮你把黑石拿回来。” 久利说完话就朝着排练室的方向走。 “威尔逊,我现在怀疑那两人是圣女派的人,你怎么看?” “圣女派在我们摩西萨德最大的教堂离密大并不远,之前也有过圣女派内的嬷嬷去密大宣扬福音的先例,我部分认同你的看法。” “哦?这么说你还有别的推论?” “暂时还没有足够支撑的证据,不过调查员,不怀好意的神秘学者,这些可能性都不能排除。” 三个人边聊边走穿过走廊,突然头顶的灯却闪了两下,一个穿着白色衬衣暗红色马甲的侍者从三人身边擦肩而过。 这人身材瘦高,接近两米,走过一个拐角后他才扭回头看了看三人的背影。 “有……有点意思,没有麻烦就没有乐子,没有乐子哪来的混沌,让我瞧瞧你待会儿能活多久。” 大家周四快乐哈,今天吃不吃疯狂星期四呢,这是个问题,说实话我是有点想吃!开封菜打钱! 昨天没看过瘾的各位,今天的活儿不就来了嘛。 咱这个大篇章的故事也开始迎来高潮了。 另外斯蒂福斯.希普这个名字也是个彩蛋,不知道有没有哥们看出来了。 反正这本书大部分人名其实都有梗。 278475653 这个是白话聊天的群号。 我发现我书友圈的置顶信息你们是根本不看啊,我都挂了一星期了,还天天有人问我要群。 ------------ 第84章 三堂会审刘永禄(一) 刘永禄这边唱着唱着,看托肯出去了,心里一合计,行,自己这边给米粒儿拖的时间够久了,见好就收吧,眼前这位美狄亚感觉精神状态似乎也不太好,问不出啥东西来。 想到这,刘永禄拉了个云手,就把尾音给收了。 “美狄亚小姐,今儿就唱到这吧,这戏也不是俩人的戏,我这嗓子都冒烟了。” 美狄亚呢,没说话,在希普庄园内只要不是排练戏剧,她几乎不怎么开口。 刘永禄这边去酒柜喝水,喝完刚想走,一看美狄亚也跟过来了,他赶紧倒了一杯递过去。 但美狄亚却没接他这杯水,人就直直的向前走,最后走到藏品柜前面了,直勾勾地看着里面那架子上的红布。 诶?新鲜啊,介美狄亚别是扫地机器人变的吧,怎么唱完戏还自动回去充电呢。 这古怪的行为勾起了刘永禄的好奇心,他顺着美狄亚的眼神往柜子里瞧,看见红布下似乎盖着个东西。 这也就是刘永禄,胆子是真大,手是真欠,他这会儿功夫也想知道这盖布底下藏的是什么。 他多留了个心眼,没用手去直接拿,怀里不还一截铜绳嘛,他把绳子一头栓手腕子上,操纵绳子去挑红布。 挑开一看,一个排球大小的泥球立在支架上,泥球的边缘特别粗糙,像是某样东西被人后天刻意涂上了黄褐色的泥巴。 而美狄亚一见到这个泥球,脸色立刻变了,那表情让刘永禄想起来了穿越前看过的名画《呐喊》,整个人脸就像被兰州拉面师傅上下撕吧开一样,都脱了相了。 但美狄亚有反应,也说明这东西很关键啊,刘永禄一想来都来了,干脆,拂(fou二声偷)走得了。 他也是真坏,从酒柜旁边的瓜果盘里拿出一蜜瓜立架子上了,一扬手又把盖布蒙上,被说,大小轮廓正合适。 可这泥球怎么办呢,刘永禄往怀里一夹,不行,这东西鼓鼓囊囊太明显了,口袋也没这么大啊,想办法时他就满屋乱踅摸,正巧扫到旁边的衣帽架,鬼主意又来了。 自己进屋前把礼帽挂上面了,刘永禄把泥球顶脑袋上,把礼帽取下来往脑袋上一盖,嘿,正好! 但这也有个副作用,就是自己藏好泥球后,美狄亚总盯着自己脑袋看,自己去哪她去哪,这回真成扫地机器人了。 否完了泥球刘永禄又穿好了风衣,围好了围巾就准备出门。 可他刚把门推开,就见门口四个人站在门口,两边脸对脸,差点撞个满怀。 刘永禄一看,好嘛,四个人里三个熟人,托肯,久利,帕特里克,这三都是他认识的。最后还跟着一个阔老头,看着精神头倍儿好,那两只大眼珠子直冒贼光。 “豆先生,戏唱完了?别忙着走,给你引荐几位朋友。” “嗨,天儿都不早了,改天再说吧,再不走赶不上蒸汽小车了。” 刘永禄现在是做贼心虚啊,又看出这四位里三位面色不善,迈步就想走,但他想走久利可不让,一跨步把刘永禄道儿给堵上了。 刘永禄也知道久利心里和自己不对付,但现在这么一来双方算是基本撕破脸了,刘永禄也来气,有心张嘴朝他啐口痰,但想了一下还是忍住了。 形势比人强啊,对方三人儿,自己这边勉强能算俩人儿。 这么着,他又退回去了。 钢琴和酒柜之间有个小茶几,旁边摆着五六张单人沙发,这五个人就坐那了。 但坐可是坐,位置十分微妙,那位两眼冒贼光的老头和久利一左一右把刘永禄夹在中间,托肯坐他正对面,而帕特里克这个窝囊废呢,低着头,坐在侧面不说话。 这四个人来之前找了间书房都商量好了。 进来要审审这个豆尼瓦尔,久利威尔逊自不用说,那是一心要置刘永禄于死地的,帕特里克一个人儿人单势孤肯定不敢顶嘴,托肯呢,也持偏消极态度,虽然这位豆先生和美狄亚间似乎有些默契,但弥撒在即,还是把一切不稳定因素都消灭干净比较好。 可四个人坐好之后托肯就觉得纳闷,美狄亚不还在排练室嘛,她也不走,也不坐着,就站在那位豆先生身后直勾勾盯着他的后脑勺看。 他这奇怪着呢,威尔逊先开口了,来之前他已经和久利商量好了,他俩主审,由他先来,他不行了久利再上。 “豆先生,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威尔逊.哈恩,老威尔逊古董行就是我的产业,算起来我们之前远远的也算见过几次。” 他这一自报家门,刘永禄心里一惊,之前他和米粒儿去古董行时可不知道有他啊,对方这是有心算无心,他俩当时在拍卖行说不定就露了什么马脚。 果不其然,威尔逊盯着刘永禄继续说道: “您当时是和一位同伴一起来的古董行,而今天您又是和这位同伴一同来的希普家庄园,请问阁下,此时此刻您的同伴去哪了? 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之前在古董行我看到了您同伴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徽章,想着既然是位学识渊博的密大教授,便想讨教讨教。” 这话说的,柔里带钢,意思很明显,你俩的身份我已经掌握七七八八了,别装了。 刘永禄从这老头问话时就一直和他对着眼神呢,这时候气势要是弱了,人家越问你这嘴就越秃噜,最后就是任人宰割啊。 所以他咬住了牙,没示弱,威尔逊问完话他也不还嘴儿,就这么瞪着对方。 “豆先生,怎么哑巴了?” 久利在旁边就拿话挤兑他。 “我哪知道他哪切了,我又不是他爸爸,他爱去哪去哪!” 刘永禄能有嘛高招,他也没有,但他就记住一点,刚才晚宴时立的形象不能丢!表里不一的人没人会相信,反正我今天就歪打鼻梁,穷横,看你们能拿我怎么办。 在坐的这四位都是有身份的上流名人,刘永禄这一犯浑,他们四个还真有点傻眼。 “豆先生,您恐怕不知道您的同伴干了什么好事吧,刚才他私下闯入了希普庄园的重地,您知道这事儿有多严重吗?” “严重严重不咧。” 刘永禄还那派头,天是刘大,地是刘二,我就是那刘老三。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和圣女派最近联系一直密切,豆先生您要不和我们说说您在圣女派内的教名是什么?” “密切密切不咧。” “你们通过帕特里克要去萨宾斯森林观礼,哼,是准备破坏仪式?还是对召唤出的神祇有什么企图?” “观礼观礼不咧。” “我再……” 威尔逊问不下去了,这位活脱一块滚刀肉,你问他啥他都跟你耍三青子,这还怎么问啊。 干脆,文的不成来武的吧,威尔逊朝着久利使了个眼色。 下一秒,一阵活塞扭动的噪音传来,久利已然暴起偷袭! 大家周四快乐哈,今天吃不吃疯狂星期四呢,这是个问题,说实话我是有点想吃!开封菜打钱! 昨天没看过瘾的各位,今天的活儿不就来了吗。 咱这个大篇章的故事也开始迎来高潮了。 另外斯蒂福斯.希普这个名字也是个彩蛋,不知道有没有哥们看出来了。 反正这本书大部分人名其实都有梗。 278475653 这个是白话聊天的群号。 我发现我书友圈的置顶信息你们是根本不看啊,我都挂了一星期了,还天天有人问我要群。 ------------ 第85章 三堂会审刘永禄(二) 久利这人脾气爆,可不搞什么嘻嘻哈哈的,从他右手的义肢处直射出一道烟柱,结结实实全拍刘永禄脸上了。 这就是智慧神教的手段,他们施展某些禁忌法术不需要太多准备,材料都藏在身体里呢,虽然威力大打折扣,但优势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这一烟柱下去,刘永禄全身就得瘫痪麻痹,当然了,原版的禁忌法术被击中者可能会完全石化。 但烟雾散去,刘永禄还瞪着那俩大眼,毫发无伤。 坐着的四个人都惊了,是这豆先生手段如此高明吗,还是说智慧神教的机械发明差点意思。 久利自己也难以置信地看了看右手这条义肢。 刘永禄呢?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坐那好好的就感觉一股烟扑上来了,但靠近自己时却又莫名其妙地淡了很多。 烟雾散尽后刘永禄又是朝着帕特里克那边一扬手,给帕特里克激动的啊,不愧是我父神的地上布道人,果然是深蒙神眷,忙不迭点上一根雪茄就递过去了。 刘永禄接过雪茄也有点腻歪,这地方人都什么毛病,就不能买点烟卷抽嘛。 不过气氛已烘到这了,刘永禄深吸一口雪茄,那四个人以为他就是抽口雪茄压压惊,没想到刘永禄侧过头一口烟全喷久利脸上了。 往而不来,非礼也,刘永禄可记仇了。 “你!” 久利直接就从椅子上站起来了,他在圣道丁城这么多年什么时候受过这个气。 威尔逊这会儿功夫也不瞪刘永禄了,大眼珠子左右乱转,这人恐怕真有些来头,面对我等三人依旧岿然不动,久利那边智慧神教的手段打在他身上也不起作用,现在怎么办,他望向托肯,指望对方拿主意。 “久利,帕特里克,威尔逊麻烦三位先出去一下。” 托肯表情慎重,看来最后一道审讯得靠自己亲自来完成了。 那三人一看托肯发话了,想到对方弥撒主祭的身份,对了个眼神也都起身离开房间,这豆先生有没有问题说到底还是你们希普家族的事儿,你亲自动手,我们肯定相信你的判断。 这三人走后,托肯也起身了,他绕到刘永禄身后的酒柜旁,开了瓶红酒交给美狄亚,此时美狄亚还像最开始一样,就站在刘永禄背后,眼神死死地盯着刘永禄那后脑勺。 “给豆先生倒杯喝的。” 他将酒瓶一把塞进美狄亚手中,但美狄亚就像没听见一样,还在那站着不动。 “美狄亚!看来你今天少了点礼貌啊!别怠慢了贵客!” 托肯等了半分钟看没有动静,气急之下一巴掌扇在了美狄亚手上,那瓶红酒一点没遭禁全打刘永禄身上了。 他这是啊,借题发挥,本来四个人在书房里商量的时候,久利就提议把刘永禄控制住后再搜身。 但刚才刘永禄稳如泰山的一幕再结合这一整晚刘永禄在美狄亚面前的表现。 让托肯改变了想法,那种微乎其微的可能性此时在他脑海中迅速攀升,这时可不能来硬的,万一他是那个人,自己真就闯祸了。 所以他才唱了这么一出。 “嚯!” 刘永禄顺着脖梗子被灌了一整瓶红酒,也是一惊,直接站起来了,抖楞了两下身上的风衣,都灌汤了。 “嗨,这……太不好意思了,豆先生,我帮您换一下。” 托肯那边就赶紧上手帮着刘永禄脱风衣,把风衣脱下去,托肯又从旁边衣架上扯了一件自己的藏青色毛呢大衣下来。 “豆先生,您瞧我这脾气,这样吧,这件大衣是我刚订做的,还没穿过呢,您先穿着,这风衣里的东西您拿出来,我让仆人把您的衣服拿去洗洗。” 他这边说着就动手开始扯刘永禄这件湿风衣,刘永禄一把按住了,自己这衣服口袋里还有黑石呢! 刘永禄赶紧掏口袋,把钱包,铜绳,黑石,圣人血还有驴送他的那个书签就挪到新大衣里去了。 放完东西,刘永禄上手一摸料子,他又高兴了,嘿,白得一件大衣,这料子透着那么舒服,外面买的话高低得花个三十来镑。 他忙不迭把托肯这件换上,就怕对方反悔。 托肯呢,也愣了,他倒不是心疼自己这件衣服,而是他看见刘永禄那三件东西了! 黑石,他知道,原来是帕特里克的古遗物,现在归这位豆先生了,人家现在能用它开启幻梦境。 那放大镜,他看着有点像圣人血,但拿不准,不过看豆先生刚才那宝贝样子,即便不是圣人血也肯定不是俗物。 最关键的就是那个书签!那上面的花纹自己似乎听说过……之所以是听说过,而不是见过,那是因为这标志托肯也只听他祖父讲过几回。 而他祖父唯一见过的一次是在四十年前,独属于那位大人的特殊标志! 本来人家久利搜身的原意是想看刘永禄身上的证件的。 证件有没有?还真有,就在刘永禄钱包的夹层里藏着呢,但托肯如今看见这个书签早把证件不证件的事儿给忘了。 “咳,豆先生,您刚才塞进怀里的那个放大镜能不能借我看看?” 托肯这人少年当家,还是有些城府的,他怕自己开口就看书签露了底细,所以故意玩了一手障眼法。 “哦,行……吧。” 刘永禄还在那研究大衣上的袖口呢,一看,好嘛,金子做的,这衣服起码得值七十镑。 “你看吧。” 刘永禄说是你看吧,但他不把圣人血递过去,就在自己手里攥着,跟用照妖镜一样立着在那照托肯。 他这是怕人抢他宝贝。 托肯呢,故作认真地看了眼,一看还真是圣人血,但他对这个不感兴趣,赶紧又拿话套刘永禄。 “圣人血吗?果然是珍贵的神秘学材料,即便是我们希普庄园里也没有收藏。不过刚才豆先生您这个圣人血的手柄似乎断了啊,有一根黑色的小木片脱落了。” “哦,你说这个啊,这跟圣人血没关系,这是两码事!” 刘永禄哪知道这货是看中了黑书签啊,顺手就掏出来了,放在圣人血旁边还比了比。 “介明显就是俩玩意儿啊,你看,这比那个高一截呢。” 这两天事情赶得太多,刘永禄还真把书签给忘了,此时把书签拿在手里他甩了两下,感觉这书签的长度跟扇子那扇骨差不离,可惜了,就一根,多找几根底下钻个眼儿,弄柄扇子好了。 他在这扇呼着,对面托肯眼睛可就直了,上面的符号花纹,包括其带给自己的那种奇异的扭曲感,这东西如假包换,就是那位大人的东西。 “豆,豆先生,请问这个东西您从哪得来的?” “啊?这黑长条?介是我拿东西换的。” “啊?” 大家周四快乐哈,今天吃不吃疯狂星期四呢,这是个问题,说实话我是有点想吃!开封菜打钱! 昨天没看过瘾的各位,今天的活儿不就来了吗。 咱这个大篇章的故事也开始迎来高潮了。 另外斯蒂福斯.希普这个名字也是个彩蛋,不知道有没有哥们看出来了。 反正这本书大部分人名其实都有梗。 278475653 这个是白话聊天的群号。 我发现我书友圈的置顶信息你们是根本不看啊,我都挂了一星期了,还天天有人问我要群。 ------------ 第86章 虎口脱险 “换”这字包含的意思和“求”“得”不一样,这个字代表着公平交易,交易双方的地位起码是对等的,和低声下气求来的完全是两回事。 不管是圣女派的教典,还是智慧神教的灵章里面都记载着一些几百年前圣教徒从梦中得到神谕,并求得圣器的神话故事。 但从来没听说过有从神祇手里“换”东西的…… “那豆先生,这东西您是什么时候换来的呢?” “就前些日子啊,我还没捂热乎呢。” 日子也对,自己就是最近梦见的那个神谕。 托肯低着头喝酒企图平稳心绪,三个条件,全对上了,那位神祇大人的信物,操控幻梦境的能力,和美狄亚之间…… 托肯又抬头看一眼,美狄亚还在刘永禄背后立着呢。 这不是地上布道人谁是地上布道人?自己现在坦明心迹痛诉衷肠?不成,一方面是那位神祇的脾气反复无常,真在弥撒前把这位地上布道人供起来反而弄巧成拙。 况且,那三位还在门口等着消息呢,他们仨和自己也不是一条心,弥撒前如果暴露了地上布道人的身份,保不齐那三人能做出什么事来。 对,现在还不能相认,我就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用对待普通人的态度对待他。 “豆先生,我看您这件风衣一时半会儿也干不了。 这样吧,您先回去,两日后我们一同在罗斯美乐大剧院观看演出,到时我再把衣服还给您。” “行啊……但你这衣服我穿着挺合适……要不……” “嗨,一件大衣,送给豆先生了!” “嚯!介话我爱听!挺够哥们义气,能处,但我算着两天后不就到弥撒的日子了吗?咱俩不去萨宾斯森林吗?” 刘永禄一听衣服归自己了,心里这个舒服,痛快! 托肯一听这位地上布道人果然心系弥撒仪式,心里也是舒服,痛快! 俩人哈哈一笑,又重新拿了瓶酒满上,还碰了下杯。 “豆先生有所不知,罗斯美乐大剧院里有一条暗道,暗道内的地下河直通萨宾斯森林,我们走这条路。 那天我们在剧院集合,不过豆先生您和您的同伴当天记着带好面具,这是我们之前就定下规矩。” “哦?竟还有此事?面具……啊,行,我这还留着呢,没扔。” 刘永禄不知道托肯在演戏,但他其实从刚才到现在也在演戏,演的是一个恰巧被朋友邀请,因为好奇而观礼的普通神秘学者。 “那我走啦?……这回真走了?” 刘永禄示意了一下,起身往门那走,美狄亚还在后面跟着呢,托肯没办法转动了一下鹿头雕像,美狄亚这才又停在钢琴旁。 托肯前面帮着推门,一看那老三位,一个没走,齐刷刷都门口等着呢。 久利和威尔逊眼睛睁的溜圆,嘛意思?这托肯刚才一副当仁不让的做派,到最后就把这位豆尼瓦尔恭恭敬敬送走了? “托肯,我们刚才在走廊里发现了你管家的尸体。” 威尔逊一看真到关键时刻了,赶紧把老管家的死讯说出来,这时再替自己洗清嫌疑意义已经不大了,关键是得把这位豆尼瓦尔留下啊。 托肯呢……微微皱眉,管家死了确实可疑,但现在还有什么事能和这位地上布道人相提并论!老管家?不过是希普家族养的一条老狗,完成了弥撒仪式以后,他还有什么用。 “豆先生,您这边请,我就不送您了,您知道路怎么走吧?” 托肯既矜持又富有礼貌地伸手示意了一下,不知道他底细的人,还以为他是位谦谦有礼的高雅绅士呢。 刘永禄消失在走廊尽头后,那两位可就不干了,又把托肯拉进了书房开始喋喋不休。 “几位,说了那么多,你们自己到底有没有关键证据,能不能告诉我这位豆先生到底是哪边的人?” 托肯也有点生气,心想我都放人走了,你们瞎操什么心啊? “圣女派的人!” “调查员!” “地上……地上布道人。” 久利,威尔逊,帕特里克纷纷给出了自己心中的正确答案。 托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帕特里克,心想这三人里面还就你不是糊涂蛋,可惜啊,这位豆先生的位格太高,他不是你父神的布道人,而是那位大人的。 “哎,各位,我也无意说服你们,但我只表达一个观点,这位豆先生在我这是被允许观礼的。” 托肯还演呢,布道人的身份不到最后一刻,决不能泄露出去。 …… 刘永禄迈着四方步摇头晃脑地走过那条长廊,过了拐弯,一个氮气加速就开始冲刺跑。 刚才在排练大厅装傻充愣给他累的,现在终于是虎口脱险啊。 可他刚跑了三四十米,就听见左侧走廊深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这脚步声越走越近,刘永禄不敢回头拼了命的跑,直跑到了庄园建筑的大门口,才听到背后的喊声: “瑞奇先生,你跑什么?不准备带我回去了?” 刘永禄扭头一看!米莉唐!嘿,给他气的!这小子明明早看见自己了怎么也不喊一声呢。 “瑞奇先生,客人们走的差不多了,我怕惊动了托肯他们。” 米莉唐无辜地指了指庄园深处。其实她就是故意的,诚心想吓唬刘永禄。 最早俩人吃过饭分开行动时,米莉唐就偷偷在刘永禄身上擦了“幽灵之耳”。 因为她清楚相比于自己的任务,刘永禄那边要危险得多,不仅要直面美狄亚,托肯也在旁边虎视眈眈,她不放心,所以提前抹了魔药。 米莉唐在那偷墓穴虫的时候,其实就听见了刘永禄歪批《黄衣之王》,给她都气乐了,心想真是个神经病啊。 本来在她的计划里偷完墓穴虫后,她是要去支援刘永禄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让那个老管家发现了自己的踪迹。 她这才迫不得已改变了计划,转为暗中行动,虽是暗中行动,但她一直通过幽灵之耳注意着排练厅内的变化,久利的发难时,米莉唐就在隔壁地上蹲着呢,也是她早先布置好的小法术才让刘永禄躲过一劫。 “走走走,赶紧走,我这拂着东西呢,你知道脑袋上顶着个泥坨子跑步多累嘛。” 刘永禄喘着粗气转身就扯米莉唐脖领子。 “瑞奇先生,别扯,别扯,我自己走。” “张良能识主,范增枉费心,今日脱鸿门,他年镇环宇……” 刘永禄这边吹着小夜风,拖着米粒儿,脑袋上顶个泥球,人一下子就放松下来了,一放松他还就好唱两口。 “瑞奇先生,你这唱的是什么啊,调儿怎么怪怪的。” “《楚汉相争》啊,这戏可好,文武带打,我平时最得意。你啊,别的地花多少钱还听不着呢。” 夜色中,俩人吵吵闹闹出了希普庄园。 而庄园的楼顶上,侍者打扮的驴正一边用柳条编着草环一边看着俩人。 “有……有点意思……这么害你,你都没死,果然有……有点意思。” “咦?还真让你们找到了墓穴虫,只是你们费这么大劲找墓穴虫干嘛呢?” 驴随手将编好的草环扔向远方,草环在脱手的那一刻似乎也违背了世人所理解的物理法则,它们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没入黑暗,不知去了哪里。 丢完草环驴意兴阑珊地瞅了瞅天空,半晌后他似乎突然看到了什么。 “我知道了,这可太有意思了,没想到无意中给自己找了个这么大的乐子,哈哈哈哈。” 周五了,大家伙儿心情一定不错,收拾收拾手头的工作就到周末啦!玩玩黑神话,吃点香东西,心情是非常的愉悦。 老刘为何免疫久利的法术,这章给了解答,这可不是我机械降神,诸位往前看,伏笔不止一处。 再次感谢老少爷们的支持!感谢 ------------ 第87章 双保险 刘永禄的卧室内,他和米粒儿俩人盯着桌子上他拂来的那泥球,泥球旁边还摆着驴给他的书签。 米莉唐在这俩东西旁边撒了一圈的魔药,又观察了半小时,这才离的稍微近了些。 虽然刘永禄这俩东西都是随身揣过,尤其是那个书签更是在他口袋里呆了两三天,但米莉唐谨慎起见还是做足了防护准备。 “米粒儿,你快点,我下面材料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下切一块烤了。” 刘永禄在旁边还催呢。 米莉唐心里翻了个白眼,先用小拇指手指盖从那个泥球上面刮了一点碎屑下来,在手上放了两分钟看没有什么不良反应,这才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 她这才是神秘学者该有的正常反应,像刘永禄那种捡起来个东西就往嘴里塞的,在米莉唐眼里都是神经病。 “神秘学材料没错,艾蒿、鼠李可能还有点风茄,不知道什么生物的血,这几种东西都有封印的作用。 瑞奇先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泥球里应该封着一件古遗物。” 她说完话见迟迟没有反应,一扭头刘永禄从壁炉旁把火筷子拎过来了。 “你要干什么?” “你让开点,我给砸喽,不封着呢嘛,这么大坨儿带着也不方便啊。” 米莉唐赶紧站在刘永禄和泥球之间,小手撑开不让他过去。 “别,瑞奇先生,里面的古遗物可能存在危险,所以才被用神秘学材料封起来了,我们最好还是别轻举妄动,把它带回总部再说。” “那……你说,如果我们把澡盆里放满水,在水里慢慢把泥儿撮下去,行吗?” “不行。” “那……如果找片空地,把这泥球摆远点,拿石子儿砍它,行吗?” “似乎……也不行。” 刘永禄这人就这点不好,好奇心太大,尤其是之前刚得了圣人血,把他这瘾头给勾上来了,一听这里面也藏着好东西,这心里吧就痒痒。 偏赶米莉唐这人还轴,非拦着刘永禄,她越拦着刘永禄心里就越难受,恨不得自己这双眼睛能透视,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泥球。 不过他这么想开盲盒,倒也有个正经原因。 在他的计划里这次去完萨宾斯森林就不回圣道丁城了,刚捣完乱再回人家大本营,这不找倒霉嘛,还是老习惯,轻车简从,拎着重要的东西跟那个托肯去观礼,搅合完朝着相反的方向直接开溜。 到时这泥球米莉唐肯定不管啊,还得自己拿着,这玩意儿圆了咕咚的,放哪啊。 “那你看看那黑木片……是木头的吧,我惦着在底下钻个眼儿,你看看能行吗?” “这东西……应该和神祇有关,但我也拿不准是不是古遗物。” 米莉唐没搭刘永禄那茬,工艺上的事儿她哪懂啊,不过眼前的黑木片她确实也看不透,拿起它米莉唐借着阳光就开始观察。 “这符号我之前没见过,但某些线条有南方原始大陆的雕刻痕迹,等我回学校的图书馆再研究一下吧。 米莉唐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一回头,正看见刘永禄用铁筷子在那杵泥球了,泥球最边上那层皮都快让他磨掉了。 “瑞奇先生!” 米莉唐一书签过去,正抽刘永禄手上,给刘永禄抽蹦起来了,这小小子劲儿还挺大。 “你不是要下去吃饭嘛!赶紧走,赶紧走!” 米莉唐也真是服了刘永禄呢,赶紧给他推出去了。 刘永禄准备啥了?准备好酥皮和鸡蛋液了,好几天没吃蛋挞了偏巧今天又是礼拜四,他馋这口了。 俩人到了餐厅,米莉唐呢,一边端详手中这枚墓穴虫一边做着笔记,至今她都没想明白墓穴虫和弥撒仪式有啥关系,想不通这个她始终不踏实。 “趁热吃吧,尝尝我这手艺。” 刘永禄这边戴着个大手套把热蛋挞放在桌上,米莉唐还那样,一心三用,吃着说着研究着。 刘永禄嘴里塞着蛋挞,就坐那白话。 “米粒儿,刚才我又给朵拉去了个电话,还活蹦乱跳的呢,红车间老板还给她派了俩看门的,我和她说了,想出屋四天后再说了。 你想啊,托肯这小BK肯定不能无缘无故堵她啊,保护好她不就等于破坏了弥撒仪式嘛。” 米莉唐难得抬头看了眼刘永禄,行啊,别看这货看着不着四六的,没想到还有点正文。 “再说了,咱不还有预备方案嘛,你手里那虫儿,咱在他们弥撒关键时刻,抽冷子一丢然后扭头就跑。 要我说啊,待会儿定贵辆马车吧,这是正经事,咱现在是双保险,一准儿错不了。” 米莉唐觉得分析的没什么大毛病,但看了眼刘永禄,怎么总感觉得心里发虚呢。 “根据我的推断,将朵拉作为献祭材料的步骤应该是弥撒的第一阶段,因为这都和那位星海之主有关。 而墓穴虫是下一阶段才用得到的材料……” 米莉唐吹了吹蛋挞,一边吃一边分析,但刚吃两口就一皱眉,从桌上拿起餐巾把嘴捂住了。 “嫩么了?烫上牙膛了?吃介玩意儿你得掰开先晾晾啊,得亏我给你做的是蛋挞,要糖饼得把你后脑勺烫了。” “瑞奇先生,蛋挞里有东西。” 米莉唐从餐巾里扒出一张纸条来,上面写着一行小字“今晚九点碰头”。 “你放的?” “没有啊,不节不年的,我往里包东西干嘛?” 刘永禄也挺好奇,俩人凑到一块研究了一下纸条,没啥特别的,纸就是旅店前台随手能拿到的便签纸,笔迹俩人也不熟悉。 “格里高里派来的支援吧……有两下子啊,神不知鬼不觉把纸条藏蛋挞里了。” 刘永禄的这个结论,米莉唐也比较认同,真要是下死手那就不是藏纸条了,下点耗子药不得了,看来对方是友非敌。 刘永禄研究完后把纸条撕个粉碎放到盘子里。 他回忆了一下,当时自个人在厨房准备东西时身边好像都是旅馆的工作人员啊,这调查员就混在里面?看来格里高里手底下是真有能人啊。 但就一点,时间是定下来了,地点呢?去哪碰头呢? “我们先在餐厅等着吧,说不定对方现在就在就在餐厅某处观察着我们。” …… 刘永禄所住的旅馆,一间漆黑的房间内,一个男人正站在镜子前,他脱掉衬衣,露出了自己健硕的胸膛,其身上密密麻麻满是伤疤。 有直来直去微微掀起皮肉的刀伤,也有椭圆深褐色的大面积烫伤,甚至还有一些芝麻粒大小的疹子状的伤疤,像是某种昆虫咬出来的。 男人轻轻揭下了覆在脸上的肉色假面皮,一张原本异常英俊的面庞出现在了镜子中,之所以是原本英俊,因为脸上密密麻麻的伤疤已把这张脸毁的面目全非。 他拧开水龙头从靴子里掏出一把匕首,一边往自己脸上泼着水一边用匕首刮着胡子。 扬起的水花溅在洗手间的玻璃上,渐渐的水珠竟向内渗了进去,激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而在涟漪的波动下,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影出现在了镜中。 周五了,大家伙儿心情一定不错,收拾收拾手头的工作就到周末啦!玩玩黑神话,吃点香东西,心情是非常的愉悦。 再次感谢老少爷们的支持!感谢 ------------ 第88章 碎了!碎了! 男人平静地看着镜子里的人影,但全身的肌肉却在微微颤抖,他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不让自己逃走。 慢慢地那道血影就像是冬天结在窗户上的冰花一样,身体的周围开出一片模糊的毛刺,而他唯一的一只眼睛则在这具模糊的身体下,却被衬托的异常清晰。 本来应该长着眼睛的地方被撕裂的红色血肉填充,唯一的凸起眼球则长在血影脑袋的中心处,这只眼睛和人眼区别很大,它没有眼眶和眼睑,只是孤零零的一颗眼球。 眼球似乎有着自己独立的意识,它在血影的头部不断游弋,时而转到脸颊的位置,时而又转到头顶,似乎在左右瞥视。 它想逃出镜子,融入外面的黑暗世界。 伤疤男深呼了一口气,用手中匕首慢慢刺破自己的胸膛,奇怪的是血液并没有从身上流出,反而是镜子内的那具血影同样的位置溅出了鲜血。 唯一的独眼露出了一个享受的表情,几秒后它又猛地撞向镜子,似乎在因为鲜血的不足而愤怒。 “过几天,我会给你献祭。” 伤疤男声音嘶哑,但独眼不准备就这么放过他,伤疤男的一只眼睛突然瞳孔放大,曾经折磨他无数个日夜的幻象再次涌入脑海。 那是他出生的地方,高原上的小村庄,自己的妈妈和妹妹在一望无际的暗绿色草原上牧羊,家里的牧羊犬朱迪跟在她们身后。 此时天色一片暗沉,就像连着无边无际的草原一样,要下雨了,伤疤男知道,家里人现在正焦急地要把羊赶回去。 但下一秒,幻象中的景色就全变了,就像有人突然更换了放映机里的幻灯片。 暗绿色的草原,阴沉低垂的天际线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火,是鲜血,是数不清的尸体,每一具尸体他都清楚地看见他们的脸,清楚他们的名字,因为那都是他的亲人,邻居,朋友。 他们的死状五花八门,都残忍的让人不能直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还停留在被折磨时的那一秒。 伤疤男知道,这是血影对自己无声的警告,如果他不按血影所说的做,那将不再是幻象,而是未来将要发生的真实预兆。 “够了!” 伤疤男反持匕首重重砸在镜子上,镜子四分五裂,血影却没有消失,独眼甚至狡猾地游到了一块相对完整的镜子上,继续嘲笑地望着刀疤男。 “咚咚咚。” “林布朗,你又在自言自语嘛!” 敲门声响起,林布朗的匕首就已经丢了出去,长期的折磨下,他的神经已经高度紧张,好在门是关着的,匕首只是“咄”的一声钉在门上。 林布朗从浴室里随便拿了一块毛巾按住身上和手上的伤口,镜中的血影变淡消失后,伤口又开始流血了。 他披上衣服将门打开,门前站着的正是同伴德罗琳,此时她已经换好了男装等在门口。 “该去和瑞奇探员碰头了,你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 “介蛋挞,你揍说嫩么样!别捧啊,好好说,味儿正不正?” “瑞奇先生,这确实是我吃到过最美味的蛋挞,尤其是上面的肉桂粉更是点睛之笔。” “介算嘛啊,在这工具材料都不允许,等回了新纽伦特找到地方,我给你蒸锅银丝卷,你一吃,介蛋挞立马就显不出好来了。” 旅馆的走廊上,刘永禄和米莉唐正准备一起回房间,他俩在餐厅溜溜等到9点半,餐厅都快关门了人也没等来,一商量先回去吧,傻等也不是办法。 蛋挞刘永禄还真没少做,紧着吃到最后还剩了俩,他一手一个端着就上楼了。 为啥米莉唐要和刘永禄一块回屋呢?他俩也不住一块,因为米莉唐找个借口准备把那泥球先拿自己那去,她怕刘永禄大半夜趁自己不在再给砸喽。 俩人聊着大天,拧开钥匙一推门就见屋中心立着一个大哥,黑漆漆影绰绰也不念语就杵那站着。 刘永禄这边脑子还在银丝卷上呢,突然那么一惊吓,他又急了,跟在蜡像馆一样,手里托着这俩蛋挞改飞镖了,照着那大哥脑袋就撇! “着家伙!” 但没想到这大哥反应也挺过激,看刘永禄在这扔暗青子,他条件反射一扬手随便桌上抄起来个东西就砸。 刘永禄要躲,一想背后还有个米莉唐呢! 他改足球了,抡圆了一个凌空抽射,就见飞来的泥球改变运动轨迹“啪叽”一声被踢墙上了。 那玩意外面包着的都是泥巴,这两位大哥这顿折腾还能有好,当时泥巴壳就碎了个稀巴烂。 “米粒儿!介可不赖我!” 刘永禄哈哈一笑,没管大哥,奔泥球去了,他这会儿功夫他脑子清醒了,也琢磨过味儿来了,站屋里这大哥指定不是坏人,而是格里高里派来的调查员。 你说接头就接头吧,搞这套吓人呼啦的干嘛。 米莉唐站在刘永禄背后人都傻了,刚才这一连串的变化太快,他就看这俩人一个丢蛋挞,一个丢泥球。 结果就是,泥球还是碎了,刘永禄趁她愣神这会儿功夫,已经把泥球里面的东西扒出来了,是个白色面具! “咳,不好意思,大厅里有智慧神教的眼线,我们不得已才改变了计划在房间里等你们。” 等米莉唐把灯打开,屋中大哥背后也绕出来一人,小矬个儿,这人用的是女声说话,但从外貌穿着来看却像个男人。 “您好,我是调查员米莉唐,那位是……瑞奇先生。” 米莉唐用手指了指正蹲在地上擦面具的刘永禄。 “您有什么事先和我说吧。”米莉唐尴尬地笑了笑。 “是这样,弥撒仪式就在后天,我们想问一下接应路线上的安排。” 女扮男装的探员德罗琳拉着米莉唐来到椅子前坐下,而站中间的大哥也就是林布朗则冷眼瞥着刘永禄。 “这个,我下午和瑞奇先生商量了一下,我们会从萨宾斯森林北侧的小路撤退,那边离圣道丁城的直线距离最远,而且也可以在这改乘蒸汽列车……” 米莉唐和德罗琳在那研究,刘永禄这边也把面具清理好了,在手里掂了掂,心情是非常的愉悦。 介米粒儿就知道吓唬人,你看这不也没事吗,而且这面具挺轻便造型也美观,就算不是古遗物,当个装饰品也好啊。 收拾好面具他才想起来那边还说着正事呢。 走到林布朗身边刘永禄一伸手先客气两句: “大哥,刚才黑灯瞎火的吓我一跳,介事您得多包涵,不过咱哥俩也算不打不相识,那嘛,回头我请客咱一块喝点。” 见永禄这边伸手,林布朗也把胳膊伸出去了,刘永禄低头一看,嚯!手上这么多疤! “大哥,嫩么称呼?” “林布朗。” “嗯……这名儿起的好,瞧你介手,从小就没少耐淋被。(bei轻声受苦)” 周五了,大家伙儿心情一定不错,收拾收拾手头的工作就到周末啦!玩玩黑神话,吃点香东西,心情是非常的愉悦。 再次感谢老少爷们的支持!感谢! ------------ 第89章 兵发撒币森林去者 耐淋被是嘛意思,林布朗确实没听懂,但他也不在意,这次接受萨宾斯森林的接应任务他主要是冲着其任务难度来的。 众多神秘学者,异教团领袖聚集的盛大弥撒祭祀。 那得召唤出什么来?又会有多少人在祭祀中被神祇的智慧污染进而发疯?他是冲这个来的。 “瑞奇先生,你们撤退的路上会有多少人追来?” “不知道啊,介取决于我俩能跑多快。” 刘永禄也是有啥说啥,仪式太复杂,对方人还多,更何况仪式地点是片大森林,也没个藏人的地儿,要说有个万全之法那是不可能的。到时随机应变,且战且退呗。 “德罗琳,找出萨宾斯森林北侧最近的道路出口,我们去那接应。” 林布朗听刘永禄这话,不但没恼,他反而乐了。 “大哥,我问你一事儿,您是不是就想找个恶势力跟他同归于尽啊?” “对啊,你怎么知道的?” “嚯!” 刘永禄上下打量了打量眼前这人,心想,您介是想当张飞啊,奔着喝断当阳桥去的,可咱俩有这交情吗? 格里高里可真有意思啊,这路人也也不知道哪找的,这不是来当调查员,这是来找弄临终关怀的。 “行!是个玩闹!我就欣赏你这混不吝的气度,我同意了,你不但可以在道口守着,甚至还可以往里再凑合两步。” 林布朗也是一愣,因为在格里高里的影响下,他脑子里支援这事儿其实也和打仗一样,得讲究一个计谋部署,万一自己暴露的太早,反而误事。 可刘永禄哪儿有什么计划部署啊,在他眼里这次的计划就俩步骤,往人家锅里撒尿,然后在被追上打死之前扯呼。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瑞奇先生,这次接应您的时候,如果碰上了异教徒或者神秘学者,怎么处理?” “怎么处理? 一手一个掐吧死啊,还留着过年是怎么着?” 刘永禄在脑子里过了一下,久利,威尔逊,帕特里克,托肯,可能还有点小鱼小虾,这里面除了坏种就是自己的仇人。 话虽然林布朗听着费劲,但从刘永禄的表情和神态上他也大致能明白,斩草除根呗。 “瑞奇先生是吧,有机会的话,我们在新纽伦特确实可以喝两杯。” “嗨……咱介都是奔着为民除害去的。” 他俩在这三言两语就把事儿给定了,那边德罗琳看了眼米莉唐,米莉唐看了眼德罗琳,俩人低头继续商量,看看怎么在不推翻这俩神经病方案的前提下,尽可能地完成任务。 四个人在屋里墨迹又墨迹了一小时,计划才算定好。 …… 两天后,托肯早早起床,其实他是一整夜都没睡,每当他闭眼时都能看到父亲和祖父的脸,还有那重复了无数次的血腥仪式。 一个家族,三代人,40年中在神祇的热切召唤中度过,所有的煎熬终于要在今天圆满落幕了。 他换好了衣服,走过庄园里的每一个角落,他小时候生活的房间,那间充满了故事的排练室,都站了很久。今天之后,庄园内的一切都会变得毫无意义。 晚上6点,他从藏品柜内用红布包好“泥球”塞入随身带着的木箱中,这里面包着的东西对弥撒没有任何帮助,它只是一种象征,而其象征的耻辱恋情也将在今天见证,见证希普家族的人最终被神祇眷顾,前往难以言表的应许之地接受神祇的智慧。 希普希望红布下的东西也在现场,这将是对美狄亚和魅影的一种莫大的嘲讽羞辱。 只不过装入箱子的时候,托肯感觉里面的东西手头比往常重了一点…… 恰在此时仆人过来提醒,美狄亚小姐已经准备好了,正在车上等他。 今天的一切安排都是托肯12岁时便计划好的,今天不仅是希普家族的弥撒之日,更是对40年前那场恩怨的一场清算。 所以一切的一切,他都力求完美。 合上木箱盖子,托肯坐上蒸汽汽车去往了罗斯美乐大剧院,在走到剧院的5号包厢门口时,欣慰的笑了,因为他见到了那位大人的地上布道人,豆先生。 这绝对是最让人满意的落幕,神祇听到了家族坚持不懈的祈祷,神谕带来了他的布道人。 这一切都预示着今日弥撒毋庸置疑的成功。 “豆先生,久等了。” “啊,我们也刚到,没事,进去听戏吧。” 刘永禄和米莉唐其实早到了,在一楼排队买薯条多耽误了会儿功夫,包厢门口刘永禄穿着托肯送自己那件衣服,正吃着呢。 三人进了包厢,刘永禄这边就打听着其他人的事。 “他们几个呢?自个儿去?” “嗯,豆先生,那几位都是我们希普家族的老朋友,待会儿他们也是弥撒的重要一员,这您没意见吧。” “我……” 刘永禄说话时盯着托肯的脸,他其实也想找机会给久利那几个货上点眼药,但托肯确实演的够好,他虽然表现出了对刘永禄尊重,但还没到卑躬屈膝的程度。 刘永禄也拿不准自己在人家心中的地位,赶紧一转话头继续说道: “我介人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对了,你刚才说他们是重要一员,嘛意思?” “毕竟是很繁杂的弥撒仪式,光靠我恐怕完不成,某些小环节就让他们代劳了,具体是什么,您待会儿就知道了。” “哦,你不说我也能猜到,吃薯条吗?” 刘永禄眼看问不出来什么,也不墨迹,扭回头继续看戏了。 今天美狄亚表演的是她的成名曲目,40多年前,祖父便是在她唱完后在舞台完成求婚的。 看着美狄亚在台上动人的身姿,欣赏着她美妙婉转的歌喉。 托肯眯着眼睛享受着复仇的喜悦,弥撒在即,不知道美狄亚残破的灵魂此时会作何感想。 可听着听着,他就听见身边总有人小声哼哼…… 侧脸一看,原来是刘永禄薯条吃完了,又开始进入听戏状态了。 他这一哼哼给包厢里另外俩人烦的,尤其是托肯,最开始他是翘腿坐在那,手上还拿着一副黄铜小望远镜,十足的绅士做派。 自从刘永禄开始哼哼起,他就只能把身子歪出去探着脑袋听,听了十几分钟,还是不成,魔音入耳,如影随行啊。 最后他直接站起来了,扶着阳台把手站着听,扭头往旁边一看,阳台的另一侧,豆先生那位矮个子同伴人家早站好了。 合着一场歌剧,刘永禄买的是包厢的坐票,那两位是站票,溜溜站了一个多钟头。 好不容易熬到散场,托肯才微微欠身和刘永禄施了一礼推开了包厢门,等他再回来时身后跟着的正是美狄亚。 此时的美狄亚又恢复到了冷冰冰的样子,她身体内的那道神祇投影似乎也预感到了今夜有何事发生,耷拉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握拳,止不住地颤抖。 托肯没去理会那个牛头凸纽,而是在房间内扭动了几个隐蔽的开关,一阵机械咬合的“嘎吱”声后,一个有着鹿角凹槽的黄铜平台出现在了墙面上。 托肯从脖子上摘下了一个吊饰,亲吻了一下,将吊饰扣在了平台之上,十几秒后暗门再次出现在包厢之内。 从今天起,这个大篇章就开始收尾了,哎呦,老刘也不容易,这是趟东奔西走,估计兜里的发票都存一摞了,放心,下个篇章有人给他报销。 各位周末愉快哈,工作学习忙了一周了,周末多陪陪家人,犒劳犒劳自己。 白话的群号是278475653 ------------ 第90章 你想想谁有问题 罗斯美乐大剧院的暗道中,头前面鹿头托肯举着油灯和美狄亚带路,虎头刘永禄和猫头米莉唐离挺远,在后面缀着。 为啥他俩离那么远,心虚啊,里面那怪物是他俩整死的,万一托肯跟人家关系好呢,肯定不能善罢甘休啊。 托肯这边走着,嘴里还介绍着: “豆先生,罗斯美乐大剧院是40年前我们希普家族捐款重建的,当时就有这条地下暗道,只不过还很简陋,我祖父招募了工人把暗道再次翻修,才有了现在的规模。” “好,您祖父真有本事。” “这处小空间,嗯……和家族的一桩丑事有关,但祖父他依旧将其保留,小时候他经常带我下来,我知道,他是想提醒我别忘了自己的要做的事。” “啊?常来啊?” “嗯,常来,这四副油画当时还色彩鲜艳,栩栩如生,上面记载着我们希普家族当时复仇的经过。” “您仔细说说。” 刘永禄感觉自己改捧哏的了,他为嘛不敢说话,心里没底呗,这地方儿自己下来过啊,万一哪句话说错不就露馅了嘛。 所以他在旁边递着话作料,把舞台都留给托肯了。 米莉唐在旁边听着也纳闷,这托肯什么毛病,昨天在庄园里不还惦着弄死瑞奇先生嘛,怎么今天跟吃了吐真剂一样,拿瑞奇当知心朋友了。 不过他俩这会儿功夫其实也基本听明白了,美狄亚之所以成为神祇投影的容器就是因为40年前的那场决斗。 决斗的过程托肯也着重描述了一下,反正就是他祖父斯蒂福斯如何如何绅士勇猛,面具人如何如何卑劣狡猾,最后的结果就是背德的美狄亚受到了应有的制裁。 米莉唐其实想问问献祭的事儿的,但她也和刘永禄一样,不敢开口怕打草惊蛇,这是人家的地盘,万一翻脸人家按个什么机关他俩可受不了。 四个人又走了一段路,终于来到了那片空地。 刘永禄和米莉唐走的更慢了,俩脚小碎步光在原地倒腾,就是不见往前。 他俩就看托肯最开始走的还挺小心,等畸形怪物尸体的时候又开始放声大笑,只是那笑也不是什么好笑,透着一股讥讽嘲弄。 “太可惜了,本来我今天还想把你带到弥撒仪式上好好看看,美狄亚是如何成为神祇的新娘的。” 说话时托肯还拍了拍随身携带的手提箱,在那里装着他束缚怪物所用的法术材料。 “当初你献祭了自己才保住了她的肉体,殊不知她正是我们希普家族进献给神祇的礼物。” “不过没关系,你曾经不敢直视的信奉神祇,伏行之混沌今夜就会重现于世,而我会代你去见证宇宙中最本源的秘密。” 托肯在怪物的腐骨面前低着头喃喃自语,美狄亚呢?她也不遑多让,那边不还摆着戏剧舞台上的道具装饰嘛。 美狄亚时而翩翩起舞,时而引吭高歌,种种怪异举动就如同那畸变的怪物一样。 托肯这边嘟囔完了又拖着美狄亚的头发去看怪物的骸骨。 “你的魅影,还认得出来吗?你死后他献祭了自己才让你继续活了下去,我们都应该感谢他。” 刘永禄都看傻了,心说原来托肯这怪物不是一拨的啊,可这人脑子看着也不太正常,还是先离他远点吧。 紧接着他又想到了自己和朵拉变成老鼠躲在阳台的那一幕,当时魅影为什么能感知到朵拉呢? 托肯这边得发泄了十分钟吧,才恢复了正常,他紧了紧外衣领口,用手往后拢了拢头发,回头一看,自己的地上布道人怎么离那么老远。 哦,对,自己刚才太失态了,人家不愿意听俗世间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冷静下来的托肯还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那就是魅影怎么死的?他死了说明地下暗道之前已经有人来过了,这人恐怕对待会儿的弥撒仪式也不怀好意啊。 想到这他也有些出汗了,但一想到刘永禄,他又笑了。 果然啊,梦中的神谕不会无缘无故出现,要不然“伏行之混沌”派这位豆先生来干嘛啊,不就是帮助自己的嘛。 想到这他走到刘永禄面前,微微欠身先施了一礼,然后很客气地请教道: “豆先生,见笑了,暗道的秘密过去40年都只有我们希普家族的人知道,弥撒仪式就在眼前,现在突然出现了闯入者,您能告诉我,是谁踏入了这里吗?” 刘永禄向上翻了个白眼,心里说:“我啊?” 但心话不能说出来,还得替眼前这位失心疯指条明路,刘永禄假模假式在原地转了两圈,莫能两可地来了一句: “有没有嘛人,平时跟你相熟,但最近却又没再出现,这路人有没有?你先自己想。” 刘永禄这思路跟灶台旁边水缸后头一样,看似是指点迷津,其实就是给你提个醒。 但还别说,他这话一点出来,那边托肯还真就透了。 这路人有啊!不就是小屋里那驴嘛!弥撒仪式的事儿就数那几个人知道的多,帕特里克,久利,威尔逊,都是最近跟自己往来密切的。 唯独这驴,自打那天小屋聚会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是他!准没错,就是这驴要坏了“伏行之混沌”大人的好事。 “哎呀,豆先生,您真是……” 托肯那边更服刘永禄了,但突然又想到自己还得继续往下装呢,就没施什么大礼,只是给刘永禄挑了俩大拇哥。 那意思是,您真有本事。 刘永禄一看这意思,哦,想着了!虽然不知道你想着谁呢,但肯定错了啊,因为弄死魅影的人就在我旁边站着啊,刘永禄斜眼瞅了瞅米莉唐。 米莉唐本来就憋着笑了,让刘永禄这么一看差点没憋住,腮帮子都快嘬瘪了,就站那忍着。 “豆先生,时间不早了,走吧。” 托肯这边这边推着美狄亚,带着刘永禄他俩到了地下河前,看见船他长舒一口气,好在那驴没把船给自己凿沉,要不今天还真就麻烦了。 茫茫夜色中,小船船头挂着一盏油灯,美狄亚和托肯划着船带着刘永禄顺流而下,直奔前方晦暗幽深的繁茂森林。 …… 与此同时,萨宾斯森林。 一座颓败的村庄内,40年前的大火将这里的建筑都烧成了炭黑色,当年村子周围的巨树也被烧的只剩下一层黑漆漆的空壳。 就在村中最大的一棵枯木旁,企鹅,羊和獾站在一起,他们盯着树干发愣。 因为原本应该在驴手里的圆盘不知道被什么人挂在了树上。 从今天起,这个大篇章就开始收尾了,哎呦,老刘也不容易,这是趟东奔西走,估计兜里的发票都存一摞了,放心,下个篇章有人给他报销。 各位周末愉快哈,工作学习忙了一周了,周末多陪陪家人,犒劳犒劳自己。 白话的群号是278475653 ------------ 第91章 愉悦的树 久利从树上取下来圆盘,放在手上反复看了几遍。 没错,就是驴手里的那个,上面还刻着蜘蛛的图案。 这算是一个好消息,现在加上托肯自己的,五个圆盘都在,仪式的成功率可以维持在最高。 但同时一股不祥的预感又笼罩在三人心头,驴为什么没来参加弥撒呢? 当然神秘学者都有自己的特殊性格,兴许这个驴还是某个教团的教宗也说不定,但依然不能排除驴已经遭了毒手的可能性。 但如果是那样,对方为何要把圆盘还回来呢。 “我看他八成是临时有事,制作这东西虽然不麻烦,但到底也是一场献祭,待会儿的弥撒结束后久利你问问他吧。” 显然在威尔逊眼中,驴是被迫交出圆盘的可能也不大,而这种弥撒仪式,只要流程和祭品没问题就行,少一个人多一个人都无伤大雅。 “我问问他?他不是你从赛文郡邀请来的嘛?” “是我吗?但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他十多年前拜访过智慧神教,当时是你接待的他。”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久利低着头回忆,他最开始见到驴时似乎也没认出来他,后来是帕特里克提醒了自己,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当时他在古文字方面求助于帕特里克,他那边解释不出才又找到了智慧神教。 “帕特里克,我记得你和他认识十几年了,还是你问问他吧。” “我?他来圣道丁的这段日子里,可是一直住在老威尔逊你的古董行啊,久利咱俩那天拍卖时不是见他从楼上下来的吗?” 这三人站在原地回忆,他们似乎和驴都有交情,但相处的片段都是模模糊糊的,尤其是驴的脸,说什么也想不起来。 “我回去查一查我的日记,岁数到底是大了,很多年轻时的事儿印象都不深了。” 威尔逊无意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今天这场弥撒不止是希普家族等了40年,他也等了40年。 …… 与此同时,萨宾斯森林某处。 十几棵30多米高的杉树缓缓睁开了眼睛,随着眼睛的出现,其他五官也从眼睛周围冒了出来。 只是这些五官似乎因为刚长出来的缘故,都有些痒,树脸不停地抽搐鼻子,嘴角,看起来它们很想伸手去挠,但很显然,树是没有手的。 “醒了!醒了!醒了!” 不知道是哪棵树先张的嘴,但有了第一个起头的,其他的树也都跟着他愉悦地叫嚷了起来。 “只有你们几个吗?” 第一棵张嘴的树打断了其他树的附和。 “好少,好少,只有我们几棵。” “少点好,明天我出门打猎时能少点树和我抢。” “但你只是一棵树。” “我只是一棵树,可我想打猎,我妻子刚生完孩子,需要吃点肉。” “你妻子呢?你妻子呢?” “我妻子呢?她不见了,你们谁能告诉我我有妻子吗?”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我可以先告诉你我是谁,我叫罗班。” “罗班,好像有这么一个人,那你姓什么?” “我不知道我姓什么。” 突然一阵皮鞋踩踏落叶的脚步声打断了几棵疯树的闲谈。 驴手指上摇晃着柳条草环走进了这片癫狂的林地。 “怎么不聊了,罗班.罗纳德。你忘了吗,刚才和你说话的人是你姐姐。” “雷维耶,你不是要去打猎吗,别忘了你挂在墙上的猎枪。” “还有你,巴瑟尔镇长,今年你又是第一个张嘴的树。” “咯咯咯。” “咯咯咯。” 没有树回答驴,寂静的黑夜中只留下了树脸嘴巴打颤的声音。它们忘了很多事情,很多人,甚至忘了自己是人还是树,但唯独眼前这个驴头带给他们的恐怖之感是忘不了的。 “今天人,不对,是树有点少啊。 这可不行,今天又是热闹的演奏时间,我们得欢呼起来,摇动你的枝芽,努力踹一踹泥土中的根须,呐喊起来。” 驴说着甩动手中的草环,草环就像瞄准了一样,牢牢套在了几颗杉树的树冠上,渐渐的那几棵树也睁开了树脸。 “不和刚睡醒的好邻居们聊聊天吗?哑巴了?” 驴说话时,踢了一脚眼前的树脸,紧接着手一伸,那棵树树冠上的草环便又飞回到了他的手上,树脸摆出一个哭泣的表情迅速干瘪消融下去,原本脸的位置只留下了一团皱皱巴巴的树瘤。 “回答我!你们是谁!” “不知道。” “不知道。” “冷杉村的村民。” 这次驴问完话后,树脸们都断断续续地开了口,只是有的树陷入了回忆,显然他们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你们村有多少人!” “不知道。” “472人。” 这次只有那名叫做巴瑟尔的村长树给出了答案。 “错了,现在一个都没有,全烧光了,还记得吗?你们现在都是树。” 一阵风吹过了杉树林,树叶发出呜咽的抖动声,就像是人临死前的悲鸣。 “你们还记得魅影吗?” “不记得。” “不记得。” 这次没有树给出正确答案,可驴却并不生气,他摇晃着手里的柳条树环意兴阑珊地找了块石头坐下。 “哎,时间对于你们还真是麻烦事,有时候你们知道吗……你们忘了东西不能赖我的,我没做什么手脚。 提个醒,微微的给个提示词,村子里的黑书,调皮的汤米。” “汤姆,我……记得,焦炭脸!” “焦炭脸!他偷了书。” “焦炭脸!焦炭脸!” 驴扬起双手夸张地做了一个指挥家收声的手势,疯树们赶快闭紧了嘴巴。 “我本来很看好那孩子,他总被你们欺负,心怀怨恨,多少还有点自卑。 可脑瓜子却好使的很,当然了,你们可能会说他丑,但你们的那些丑啊美啊又有什么意思呢。 我每天都和他说话,窸窸窣窣,有时候添油加醋,给他躁动的内心点上一把火。 但他始终都……秉承着某些该死的规矩,不得不说,他是个有序安静的孩子。 直到某天,我告诉他,你试着把幕布掀起来这么一角。” 驴说话的时候还配合了丰富夸张的肢体动作,此时他扮演的好像就是年轻的魅影,正双腿发颤,小心翼翼地拉开幕布,将爱慕的目光投向自己的歌剧美神。 “之后的事儿,就没什么挑战了,你们发狂的点有时候真的很奇怪,名誉啊,声望啊,繁衍后代的对象啊,都不用我动手知道吗。 自然而然地发生了,我本来以为他会献祭你们,或者献祭其他不知道是谁,但他都没有,那家伙献祭了自己。 在之后的岁月里,我其实没再和他说过话,虽然那就是一个念头的事,但太无聊了,有人会帮我指使他,这么多年了,他只扭曲十几个小东西的记忆,现在看还挺没用的对吧。 但待会儿就有意思了,积压的情绪开花结果,这次的领唱人一定会……有点意思,对,这个描述真的太贴切了。” 驴又像指挥家一样挥了挥手,疯树们的恐惧悲伤情绪似乎也在这个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语无伦次,倾吐着他们对魅影的不满以及对驴的歌功颂德。 “他死了?可我还活着,明天下雨的话我还能洗澡。” “伐木工人不敢进来,小虫小虫也请离开。” “他勾搭上的那个漂亮姑娘呢?也去死吧,也去死吧。” “你希望谁赢!你希望谁赢!” 驴似乎从癫狂的叫嚷中摘出了最中听的一句话。 “谁赢?开什么玩笑,都一样,反正剩下的那个就会接替魅影的位置,你们看!盛大的表演这不就开始了嘛!” 驴指向远方,本来被火堆映红的天际突然变成了一种不自然的青蓝色。 …… 与此同时一艘开往尼德兰的远洋渡轮上,闷热的底层船舱中。 一群肤色各异的底层船工正吃着晚饭。 “他真的不用吃饭吗?那我可就拿走了……” “没规矩的家伙,他的饭是要送给轮机长的。” “他一直这么呆着不累吗,你们谁认识他?” “不知道,反正月初他就在船上了,听说也没交钱就一直在船上呆着,船长说到了摩西萨德要把他卖给畸形秀马戏团。” 几个船员对着角落里的人指指点点。 这人是个皮肤呈灰褐色,身材干瘦的秃头,他单手撑着地面,身体的其他重量都压在这只手上。 没人能看出他的年纪,因为他瘦的只剩皮包骨头,看不出皮肤的褶皱情况,而且他身上也没有证明其身份的东西。 这个用怪异姿势“坐着”的苦行者全身上下只披着一件翡翠色的破烂长袍。 如果在平时,别人说什么他都不会接话,甚至不会睁开眼睛。 可此时此刻,他却突然睁开他那涂满黄色油漆的眼皮,睁开翡翠色的瞳孔看着远方。 众人也被他举动吓了一跳,都顺着他的目光向后看去。 可是那里只有潮湿发臭的褐色船板,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他发什么癫,我记得尼德兰是在船头方向啊,这家伙就算是想靠岸也完全搞错方位了啊。” “对啊,船尾现在指向……西北,那边该是摩西萨德才对。” 从今天起,这个大篇章就开始收尾了,哎呦,老刘也不容易,这是趟东奔西走,估计兜里的发票都存一摞了,放心,下个篇章有人给他报销。 各位周末愉快哈,工作学习忙了一周了,周末多陪陪家人,犒劳犒劳自己。 白话的群号是278475653 这位身穿翡翠长袍的苦行者,身份大伙儿应该都能猜出来。但为嘛没按照原本的来呢,怕犯忌讳,所以我就稍微改了一下外貌背景设定,希望大伙儿别挑眼哈。 ------------ 第92章 鬊鸟拜亚基 冷杉村破败教堂前,升起了一座巨大的火堆,此时弥撒仪式的第一阶段已然开始了。 托肯刚来就得到了一个好消息,驴虽然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到场,但他的圆盘还在。 蒙神祇恩泽,这就是一个好兆头,托肯先把刘永禄和米莉唐让到一边,第一部分不需要布道人参与。 他需要和美狄亚先将召唤神祇的血食准备好,而这血食并不属于人类。 巨大的火堆旁跪着的是十几个身穿黄衣的信徒,他们都被托肯请到过庄园,听过美狄亚单独演唱的《黄衣之王》。 此时黄衣信徒头顶的黄印已经完全显现,三条螺旋凸起的曲线在皮肤下缓慢蠕动,仿佛感受到了某个时刻将至。 每个低头跪拜的信徒身下都有一小滩水渍,这是他们的眼泪,口水,汗液混合滴落的结果,他们身体在微微颤抖,有什么力量要呼之欲出。 而黄衣教徒外则还站着十数位黑衣教徒,他们都是托肯培养的亲信,第一阶段的仪式并不需要他们参与,其负责的就是控制场内的秩序。 刘永禄他们这些戴着动物面具的呢,站在最外围靠近教堂的地方,教堂只剩下废墟,但七八棵粗壮的橡树依旧耸立在他们身后,把本就朦胧的月光完全遮盖住。 托肯掏出怀表确定好时间,又拿出望远镜观察了一下月相,知道时候到了。 他攥紧手中的鹿角吊坠给美狄亚使了个眼色,美狄亚机械地走进火堆旁开始高歌: “湖水岸边,云浪奔涌崩裂,两颗太阳沉入湖水后面,阴影渐渐延长,这便是卡尔克萨……” 随着美狄亚的歌声,十几位跪坐的黄衣信徒齐齐起立,他们自动排成了一个V字形的队列迎着燃烧的火焰吟诵起了晦涩的咒文。 这些咒文不来源于任何书籍,只是刹那间涌入他们脑海中的某个声音,这声音从远方的星空而来,自毕宿五的卡尔克萨宫殿而下,直射入他们脑海。 至于黄衣信徒的嘶吼发声,则更像是一种释放灵魂压力的途径,如果闭上嘴巴,恐怕下一秒他们的头颅就会直接爆开碎裂。 随着黄衣教徒狂乱的吟唱,众人面前的火焰逐渐变了颜色,从鲜艳的橘红色转变为了阴冷的青白色,变色的火焰此时也成为了某种信号。 不时会有黄衣教徒受到过火焰中幻象的蛊惑,手捂额头黄印投身其中。 而剩下的其他人依旧不为所动,俗世中的所谓危险,不过是对理智与秩序的妥协,只有彻底拥抱混沌才是崇神的唯一途径! 渐渐的空气中弥漫起了一种奇怪的焦糊味,托肯嗅了嗅觉得时机已然成熟。 他从随身带着的手提箱中拿出了一个木盒,三个凹槽中有两面小镜子。 托肯一扬手将镜子掷于火焰中,噼里啪啦的青白火苗中发出固体受热碎裂的声音,紧接着两道属于人类临死前的绝望哀嚎从火堆中传来,仿佛两个人正在经历烈火焚烧的痛苦。 约莫过了5分钟,托肯才慢慢走近火堆,戴上了一副特制的手套,又从草药袋里攥了一把魔药出来,最后吟唱了咒文,完成上述程序后,他一把将手伸入火焰。 下一秒他便掏出了一枚香烟长短的哨子。 这哨子本体呈骨黄色,外围则包裹着一层透明薄玻璃,托肯借着火光反复检查了哨子的状况,半晌后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托肯一挥手,给那十几位黑袍人打了个手势,黑袍人从箱子里拿出鹿角雕像埋于了橡树之下。 托肯见手下完成了这步操作,深吸了一口气,因为下一步就是召唤神祇的仆从,只要吹响手中的哨子就再无回头路可走。 但希普家族苦苦坚持,等待的不就是这一天吗?召唤神祇的仆从又算的了什么,这才只是今夜盛大弥撒的第一步。 想到这里托肯猛地吹响手中哨子,一声刺痛耳膜的尖锐哨声后,托肯张开双臂吟唱着迎接神祇仆从的咒文。 “星空之骏马,召唤汝骑,驮负汝身……” 下一秒,教堂前的天空下竟卷起了一阵极冷的微风,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等众人身体恢复温度时便听到了某种生物拍打翅膀的声音。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怪物绝对是最光怪陆离的混合体。 神话中的臆造怪物,往往只是将不同生物的身体部位组合在一起,那种组合遵循的还是人类对解剖学和生物学的基本认知,画家们也趋向将怪物们朝着更具某种宗教隐喻的方向勾勒。 可眼前的怪物则像是故意要打破这种融洽的认知一般,它就是要让混乱的因子进化到极致。 马匹的身体,却夹杂了昆虫的组织,鸟类的翅膀却长着蝙蝠的翼膜,鼹鼠和乌鸦的头就像是小孩子用拙劣泥塑半成品捏合在一起一样。 它俯瞰着脚下的众人,一股凛冽的颓败的情绪席卷每个人的脑海,四五个黑袍人承受不住当场就晕了过去,不知死活。 托肯攥紧手中的哨子和鹿角挂饰,下一秒,那几棵橡树的粗壮枝芽疯长,呈现出鹿角姿态狠狠钳制住了空中的怪物。 弥撒的第一阶段成功了。 “完蛋……人家有备用的……” 橡树底下刘永禄小声和米莉唐嘀咕,不过这也在刘永禄的预期内,弥撒上来就崴泥的可能性本来就不大,因为这是第一步啊,真缺了什么关键的材料,人家不召唤不就得了。 真格的,还得把宝压在墓穴虫上。 “你把墓穴虫递我,待会儿我来。” 刘永禄此时也琢磨过味儿来了,托肯这BK一路上为嘛对自己那么好呢?估计待会儿是有求于我,托我办事。 那就我扔吧,我扔机会还大点。 “米粒儿,待会儿要动手前,你给我个信号,只要你一撅嘴,我这边就丢出去。” “好的,瑞奇先生。” 面具下米莉唐也眉头紧锁,双保险现在成单保险了,宽大风衣中,米莉唐已经开始准备魔药,做好翻脸的准备。 刘永禄对弥撒仪式是一窍不通,可米莉唐从托肯准备的东西上也看得出,这次的弥撒确实不寻常,其复杂程度就算是自己也摸不清虚实。 他俩这边密谋完待会儿计划,刘永禄又瞅着天上这怪鸟嘀咕: “米粒儿,脑袋上这鬊鸟你认识吗?” 米莉唐愣了一下,抬头向上看,扭曲的粘合怪物被钳制后并没有夸张地挣扎咆哮,反而低沉嘶鸣扭着头看向远方,似乎在呼唤自己的主人。 “书上看过,星空之骏马,拜亚基。” “啧,长得真够鬊的……啾啾啾……” 刘永禄拿逗楞狗的手势和口吻朝着拜亚基打着招呼,还别说,他这一啾啾,拜亚基还真扭过头用它那浑浊的暗黄色眼睛看向底下这老虎脑袋。 仿佛二者之间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大家伙儿周六过的怎么样,都秋天了还有蚊子,给我咬的…… 今天还是三章,明天我看看状态,状态好有可能还债,状态不好就继续三章。 哈哈,大家伙周末愉快。 ------------ 第93章 墓穴虫与乌盆记 此时弥撒场地的正中心,托肯看着头顶的拜亚基,尖锐的枝芽不止钳住了它的身体,更刺穿了它的皮肤“嘀嗒嘀嗒”浓稠的暗黄色鲜血从天空滴撒至地面。 四个精神状态保持的还比较好的黑袍人,在托肯的示意下取来了四样东西。 第一个黑袍人绕到托肯的身后,脱去他本来穿的驼色大衣,换上了绣有鹿头暗雕的黑袍。 第二个黑袍人拿过一个酒瓶,从瓶中倒了一杯琥珀色的黄金蜂蜜酒,托肯一饮而尽。 第三个黑袍人交给托肯一口漆黑的浅底坩埚,托肯走到拜亚基面前,把坩埚放在它滴血的正下方。 第四个黑袍人递给托肯一个用不知名植物缠绕鹿角编织而成的粗糙冠冕,托肯走到美狄亚身前将冠冕郑重地戴在她头上。 其他的几名黑袍人此时则在四周清理着火堆旁的地面,原来的一层沙土被他们用工具清扫干净,露出下方的六座矮石台,每个石台上都有一个浅浅的圆形凹槽,看来有东西要被嵌入其中。 待黑袍人清理的差不多了,坩埚里也积攒了小半盆的暗黄色鲜血,托肯将坩埚抱起交到美狄亚手上。 此时美狄亚的眼神已经彻底涣散,她蓬松的长发竟有了微微上扬的古怪趋势,托肯不敢去直视她的眼睛,因为他知道此时的美狄亚离彻底转变为神祇只有一步之遥。 接过坩埚的美狄亚很自然地走到六座石台的中心处,她低头看着坩埚中的鲜血,似乎能从其中获得什么远超人类智慧的遥远预兆。 “诸位,请饮下杯中的黄金蜂蜜美酒。” 托肯拿着酒壶和酒杯走到另外五个人面前,挨个替他们倒了一杯酒,此时他的声音反而异常的平静。 也许在刚才狂乱的仪式中,他已经看到了一些属于过去的幻象,而这些幻象此时正在支撑他完成最后的献祭。 刘永禄看到米莉唐给自己递来的眼神,才一口闷了杯中的美酒。 别说,味儿还真不错,入口柔一线喉,喝到肚子里热乎乎的,就是量太小。 “豆先生,待会儿可能需要您的朋友和我们一块完成仪式,您也知道那个可疑的家伙并没有出现。” 此时除了刘永禄和米莉唐其他四人摘下了头上的面具,待会儿是关键时刻,戴着面具迎接神祇可以被认为是一种不敬和亵渎。 刘永禄赶紧也有样学样,把虎头往地上一丢,同时手心里攥好了墓穴虫,就等着米粒儿朝自己一努嘴儿,到时摔虫为号。 “没问题,没问题,今天主角是你,啧,我们哥俩在旁边就帮衬帮衬。” “嗯,全仰赖豆先生了。” 刘永禄心想,帮衬?待会儿我把盆都给你掀了。 所有人都喝完酒后,托肯领头,刘永禄殿后,六个人就站到了石台之上,托肯先俯下身把驴的蜘蛛图案圆盘放入凹槽。 紧接着他又站到自己的位置上放好圆盘,久利、帕特里克、威尔逊也是如此,圆盘嵌入后都垂手站立。 只有刘永禄和米莉唐,他俩两手空空就杵那了。 刘永禄心里也纳闷,六个石台为啥就放五个圆盘呢。 他这琢磨的功夫,托肯那边可就开始继续下一步仪式了,只见他从长袍内掏出鹿角匕首划破自己的手掌。 鲜血顺着地面流向了美狄亚,也流向了她身旁的火堆,火焰受到血液和美狄亚的影响又逐渐从青白色转变成了橘黄色,伴随着木材“噼里啪啦”的燃烧声,空气中逐渐弥漫起了一股奇怪的焦糊味。 这味道就像是在燃烧动物的脂肪皮毛,让人很不舒服。 托肯低头吟唱咒文,由于刘永禄就站在他旁边的石台,所以能模模糊糊地听到两声儿。 “伊赫乌蒂,伏行之混沌的新娘,蠕动的混沌在祭祀的涂油礼上嘲弄……” 刘永禄低头寻思着动手的时机,一方面他拿眼偷瞄米粒儿等他撅嘴儿,一方面他也根据自己之前为数不多……其实也就一次的弥撒经验判断着流程走到哪了。 随着托肯咒文的吟唱,地面开始发生微微的震颤,中心处橘红色的火焰也呈扇形向四周延伸,但石台中蕴含的神秘力量似乎能抵御火焰。 所以六人之间只是被细细的火舌分成了六份。 随着火焰的蔓延和地面的震颤,渐渐的,美狄亚坩埚中的鲜血中投射出了旋转的恒星与星系的倒影,一团扭曲的鹿头虚影从倒影中升腾。 托肯念完咒文后就没再说话,又等待了三四分钟,他才朝逆时针行走,被割破的手掌也被攥成拳头,鲜血顺着掌心流入地面的石台与火焰。 他走,其他人也动,刘永禄搞不清楚这个,但看人家走自己也走吧,就当是换风了…… 这种停顿又持续了两次,刘永禄就感觉脚底下这火势和动静越来越强烈。 他贼兮兮地和米粒儿对着眼神,那意思是,就等着你给我发信号呢,嘛时候动手啊,赶紧的。 但这个仪式确实冷门,属于将神祇的本体降临到他的投影上,即便神秘学知识渊博如米莉唐也没见过。 她也不敢轻易下判断给刘永禄撅嘴,那眼神就像中学时作弊的学生,你问她要答案,她用眼神告诉你,我也没写完呢。 嗬!可给刘永禄急坏了,眼看这仪式劲头越来越大,真等那个什么伊赫乌蒂从天上下来就不好收场了。 刘永禄一合计,甭等她了,自个儿来吧,这会儿功夫他也瞧明白了,仪式的关键就是美狄亚,而美狄亚的关键就是那盆。 刘永禄换风这会儿功夫也不知道怎么了,脑子里《乌盆记》蹦出来了……一边走他一边小声念叨:“走在半路,这个盆儿说了话啦,乌盆儿他有冤枉!” 这句白正好踩在步点上,刘永禄感觉自己离美狄亚距离挺近,偷眼看看托肯他们几个也没防备,心一横,手一扬,墓穴虫可就飞出去了。 伴随着墓穴虫砸入水面的声音,刘永禄半天憋在心里那句白也唱出来了: “左右听了!乌盆,乌盆!” 眼看墓穴虫投入乌盆,刘永禄一喜,心想小时候这砍子儿真没白练,手头儿上这点功夫还没撂下。 他这边丢完虫拧身就跳下石台,自己得赶紧扯呼啊,待会儿别再爆炸喽。 可他刚走没两步,扭头惦着招呼米粒儿时才发现,美狄亚还是那个美狄亚,盆还是那个盆,仪式中的一切都是外甥打灯笼——照旧。 要说唯一的变化就是托肯、威尔逊、帕特里克、久利四个人此时都齐刷刷地扭头望向自己,捏呆呆发愣。 刘永禄心道:完蛋!双保险一道都没保住! 大家伙儿周六过的怎么样,都秋天了还有蚊子,给我咬的…… 今天还是三章,明天我看看状态,状态好有可能还债,状态不好就继续三章。 哈哈,大家伙周末愉快。 ------------ 第94章 进去吧你 全场寂静,托肯也不念咒文了,其他人也不跟着走道儿换风了,就连头顶那只拜亚基都不叫了,全场看着刘永禄,空气中只剩下树枝在火焰中燃烧的劈啪声。 米莉唐也傻了……墓穴虫真没效果,她的判断和刘永禄差不多,美狄亚这坩埚是仪式的关键。 估计再走一轮就算刘永禄不动手,她这边也得撅嘴。 那现在怎么办?是想办法圆回来还是说直接翻脸?想着米莉唐冷汗就下来了。 另外那四位,先站那捋了捋,这仪式走的好好的,突然这位豆先生嗷的一嗓子,喊的什么没人听的懂,然后又抽冷往坩埚里丢了一东西,这是怎么一回事? 托肯离刘永禄最近,他直接从石台上蹦下走了过来。 这仪式说实话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中止仪式自有一套特殊手段,现在把事情搞清楚才是最主要的,只要美狄亚那边没出状况,召唤还可以继续。 “豆先生……您这是……” “那嘛,介我们那的一个小习俗,给您丢个小元宝,增福增寿的。” 刘永禄一看墓穴虫没效果,心里这个恨啊……明茨啊明茨,你可真把我害苦了。 可恨他现在也没用,还是得面对现实,歪头一看,久利帕特里克过来了,威尔逊这个老BK却还原地站着,纹丝没动。 我这会功夫拍黑石也解决不了问题啊,况且托肯和久利离自己挺近,注意着他手上的动作呢。 穷对付一下吧,不行再想别的辙。 刘永禄这番解释,托肯是一个字儿也不信,真要在弥撒上加点啥流程你不会提前跟我商量啊,抽冷子来这么一下算怎么回事。 要不是刘永禄之前在他这做了一个地上布道人的身份,估计当时就能给他正法了。 “托肯你不会相信他的鬼话吧,这家伙这是明摆着要破坏弥撒。” 久利这边已经绕到了刘永禄背后,不怀好意地将义肢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豆先生,您是不是在弥撒的过程中感受到了神祇的某种神谕啊,这种事儿虽然不常见,但也有先例。” 帕特里克倒挺老实,没把刘永禄往坏处想,还调动脑子里的神秘学知识给他圆呢。 他说这事儿倒不是胡沁,神秘学者都多多少少听说过此类传闻。 某个教宗在举行弥撒的时候,仪式进行到一半时,他从脑中的幻象中看到了属于神祇的奥秘知识。 又从这些知识中领略到了自己的渺小,从而更改甚至终止仪式。 可这种说法只存在于口口相传的奇闻中,真格的,这四个人光听说过,没见过。 难道这位豆先生也是这种情况?而且他扔东西的时候,还确实配了一道别人听不懂的咒文……似乎和奇闻中的描述也对得上。 “豆先生,是这样吗?” 刘永禄呢……大气都不敢喘,他知道,自己现在这个心理状态一张嘴,不管说啥都得露馅。 所以他不说话,转回头来拍了拍帕特里克的肩膀,又微微摇了摇头,那意思显得自己挺不容易。 “哎……” 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本来那边久利还等着他顺着帕特里克的话头往下说,挑他毛病呢,一看他也不说话,闷着头,心说这就完啦?这么就想划过去? “托肯,别听他故弄玄虚,这小子绝对是圣女派潜伏在我们身边的卧底,奔着破坏弥撒来的。”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召唤神祇这事儿中间有多大变数不用我多说了吧,豆先生可是能操控幻梦境的人,要说在场的人里面有谁能和神祇沟通,那也肯定是他。” 帕特里克轴劲也上来了,俩人露胳膊弯袖子站那就开始一场神秘学辩论。 他俩辩论这会儿功夫,刘永禄心神才算勉强稳住,他看了眼四周的情况,米粒儿站在那隐隐挡着威尔逊,这是为掀桌子做准备呢,但那十几名黑袍人此时都掏出了各式武器,虎视眈眈地望向自己,不说身边这三位,就是他们也够自己喝一壶的啊。 还是……能动脑子就先别动手。 “豆先生,如果你刚才看到了神谕,不妨说一说看见了什么。” 托肯也不相信这种只存在于传闻中的事,他右手伸进怀中,死死攥住了那把仪式尖刀。 要说这个托肯也是,你没事干招惹刘永禄干嘛呢?现在掏刀子给他攮死一点事没有。 刘永禄一听托肯这问题当时就不困了,好机会可得把握住,脑子里的段子全想起了,从《扒马褂》说到《吹牛》 从蛐蛐有火车那么长说到飞行器从他腰旁边过,反正是天马行空,百无禁忌。 刘永禄这边说着,托肯这边脑子里也没闲着,这位豆先生口中的神谕似乎一直在变化,这倒是和那位“伏行之混沌”大人书中的记载不谋而合。 但此时他也只能说是微微缓和了一下情绪,把对刘永禄的怀疑从九成调到了八成。 “豆先生,这样吧,现在神祇降世的通路已然打开,我邀请您去门中见证父神的荣光与智慧,您没有意见吧。” 门这个概念,帕特里克之前和刘永禄提过,他参加这个弥撒就是奔着来的。 但他可没和刘永禄说过,第一个进门的人会怎么样。 如果没有刘永禄这个地上布道人的身份,那托肯就是一个进门的人,这个门其实也是一个幻梦境。 只不过这个幻梦境和那位大人有关,非常危险。 本来托肯的意思是,待会儿再让豆先生这位布道人进入幻梦境的,现在闹出来这么一档子事,正好,您赶紧进去看看吧。 如果您真是父神的地上布道人,进去后肯定安然无恙,那样的话您刚做的那些事其实都无所谓,我可以相信您。 但如果您出不来,那说明一定有问题,而且也省的我们动手了。 刘永禄已经让托肯和久利两面夹击,既然人家划出道儿来就走一步算一步呗。 刘永禄偷眼给米莉唐使一个眼神,那意思是让她放心,然后昂首挺胸,装的满不在乎跟托肯就走向美狄亚。 “豆先生,将手伸入坩埚,您自然能从那位大人为你安排的世界中找到真理的出口。” 刘永禄将手伸入坩埚之中,顿时周围的世界开始褪色! 大家伙儿周六过的怎么样,都秋天了还有蚊子,给我咬的…… 今天还是三章,明天我看看状态,状态好有可能还债,状态不好就继续三章。 哈哈,大家伙周末愉快。 ------------ 第95章 回来了? 刘永禄再睁眼时,人已经坐在了大马路上。 “小伙子,我昨儿刷短视频,上面可说呢,遇上突发事故,千万别碰伤员,你小心着点。” “嗨,大哥,你跟现在小年轻说这个他哪懂啊,回来人家属来了准讹(ne二声)他。” “哥们,我刚打……打电话了,待会儿救护车和保险公司的就到。” 刘永禄左右看了看,诶……回来了,火堆也没了,刚才站身边那几个人儿也没了,天也不黑了,空气中也没有怪味儿了。 还是那条岔路口,自个儿身上穿的还是优衣库的联名T恤,脚上趿拉着凉鞋。 “小虎!小虎!” “米粒儿!米粒儿!” 刘永禄张开嘴喊了两嗓子,没人搭理他,刚才自己做梦来着?做嫩么老长?而且还挺离奇…… 回头到了单位拿小本记上点吧,回来创作时兴许用得上。 肇事的司机大哥看这人嘀嘀咕咕,眼神直发拧,以为他也有病呢,叉着腰不让他再靠近那流浪汉了,本来今天就够倒霉的了,可不能再引发次生灾害。 刘永禄闷着头往自行车那走,还行,自个儿做梦这会功夫没让人把共享单车骑走,要不又得扫一辆。 一摸挂在车把上的煎饼果子,还热温乎着呢。 刘永禄站自行车边上,甩开腮帮子撩起后槽牙先炫了半套,对,还那味儿,就是果子有点老,给他噎着了,又赶紧用吸管戳开浆子顺了两口。 肚子里有食儿了,他这脑子也缓过来点了。咂摸咂摸嘴里甜面酱的滋味,很真实,应该不是做梦。 既然不是做梦,那就得上班,既然上班,就不能迟到! 想到这刘永禄打了个激灵,一片腿又上了自行车了,赶紧蹬吧,紧赶慢赶到了单位。 曲艺团虽然有考勤,但不像普通单位,大家伙儿每天也没有特别固定的工作安排,有人这两周都没演出任务,那就自个儿溜溜活儿,研究研究新作品。 有人有演出任务,可能就得上下楼跑跑手续,准备准备演出时的东西。 刘永禄这边提溜着这半套煎饼果子,迎面就碰上唱大鼓的刘洋了,这BK的昨刚演出回来,表情也是如释重负,见刘永禄先嬉皮笑脸。 “永禄,明儿后晌儿有事儿吗,跟我子牙河钓鱼切?这回咱挑个远点人少的地方,保证没小孩洗澡,看你钓的上来吗。” “边儿待着切,你是演完了,我这还得排练呢,耗子你见着了吗?” 耗子是刘永禄的捧哏,大名李浩晨,刘永禄他们都管他叫耗子。 “他昨儿下班去找对象了,八成下午才来呢。 我跟你说,好像他对象家里挺阔的,红旗南路那边开了俩饭馆,回来耗子跟人结婚了说不定就不跟你说了,你现在赶紧踅摸踅摸还有落单的捧哏没有。” “不能够,耗子介人虽然见了娘们腿肚子就转筋,但也不能把我一人儿晾这吧。 再说了,找嘛捧哏,咱介单口也是绝活啊,到哪不吃两碗干饭。” 刘永禄一边跟刘洋贫气一边往前走,迎面正碰见唱坠子的大王彬,这哥们大体格子,岁数也比刘永禄年长个七八岁,是他平时的饭搭子,见面一张嘴没别的事儿,先聊吃。 “永禄,中午惦着吃嘛切。嚯!你嫩么又吃煎饼果子,一礼拜你吃三回了,这绿豆面不好消化,小心吃多了长痔疮。 这半套你也别吃了,留点肚子,中午咱俩吃萨莉亚切。” “吃嘛萨莉亚?不吃萨莉亚!介一个月……” 刘永禄心说我梦里都吃一个来月西餐了,回来怎么还让我吃那个呢。 “美玲吧,馋美玲了,中午早点去,去晚了又得跟人拼桌,上次有个大姐吃饭吧唧嘴,给我烦的。” “行,我算看出来了,你介人认准一样东西就吃没够。” 他俩关系比较铁,说着说着话一拐弯出从后门溜达出去了,大王彬掏出一盒红塔山给刘永禄吨出来一颗。 “嘬嘬嘬……呼……” 刘永禄深吸了一口,还是介烟抽的惯,辣嗓子眼儿的感觉又找回来了,梦里这几十天没少抽雪茄,给刘永禄抽的都快戒烟了。 “周末有事吗?带你去潘庄玩会儿切?” “不去不去,有那钱我还存着给我妈买房呢。” “嚯嚯嚯,介又装上大孝子了,你妈那房不挺好的嘛,阳台多大啊,上次跟你去你妈那吃茴香包子,养那吊篮都快长你们家炕上去了。 真的,考虑考虑,我开车,带你上三楼好好体验体验嘛叫温柔似水。” “你歇会儿吧,我跟你说,你也少去,说不定哪天我就在男科广播节目里听你打电话了。” 刘永禄说完,大王彬一脸坏笑,一挑大拇哥。 “好小子,禁得住组织对你的考验,给你看人儿。” 大王彬把手机划开了,从聊天记录里找出张照片,一姑娘,长头发大眼睛高鼻梁,皮肤也挺白净。 “嫩么样,有眼缘吗?” “介谁啊?17号技师?” “不是,我妹妹!可不是我亲妹妹,干的。” “干妹妹,还认的嫂子呢,听着就不正经。” “嘛不正经!我老娘认的干闺女,我们家看着孩子长起来的,人家打小学习成绩就好,倍儿文静,但小姑娘平时就一个兴趣爱好,爱听相声。 周末约个时间,你俩先见个面,加个联系方式聊聊看。” “干嘛工作的,我……回头再琢磨琢磨。” “实验小学的数学老师!你还琢磨?赶紧的吧,人家小闺女要能看上你就烧高香了。 不过啊,我觉得有戏,有我在呢,我在旁边给你一敲边鼓,这事儿十有八九没问题!” 刘永禄一听这个,摸兜就想递烟,但口袋感觉上挺沉却就找不到烟,估计是今天出门急忘带了。 “先抽我这个吧,中午你买包好的赶紧孝敬孝敬我。 对了,我刚进单位的时候,听团长说找你来着,待会儿你过去问问。” 刘永禄一听这个,接烟的手又缩回去了,一拍大王彬肩膀: “你早不说!万一团长找我,给我调级呢。” “哼……调级,给你调频吧,前几天你编排团长开会总上厕所这事儿,我看八成是让人知道了。” 刘永禄没跟他继续白话,赶紧去自己那小柜子里把鞋换了,咳嗽了两声,找找严肃紧张的状态,敲响了团长办公室的门。 “小刘啊……进来坐进来坐。” 刘永禄推门进去,就见团长笑的像一朵花一样指了指面前的椅子。 今天四更,让大家伙儿看个爽。 从今儿起,咱这第三个故事的大高潮就来了。 您就看玩意儿吧,活是一天比一天硬,其中有很多你们想不到的展开,之前也都有伏笔。 今天加更是为我的第一个盟主,夜升大加的,那天上盟主真给我吓了一跳,心里也嘀咕,咱介玩意儿值这个嘛,嘿嘿,也算是种鞭策吧。 夜升大最近也在写自己的故事,希望他也早日悟道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 ------------ 第96章 一等奖! “小刘啊,最近工作生活上还好吧,没遇上什么困难吧?” “没有!团长,在曲艺团工作可是我梦寐以求的,尤其是团里还有您这样的领导和诸位老艺术家,在你们身边学习工作,我感觉进步特别快。” 刘永禄一看,团长笑的挺美,再往递给自己的这碗茶水里一看,更不得了!泡的都是一团一团的小茶叶,介是团长的碧螺春啊,今而是抽什么风了,给我喝这茶。 “小刘啊,你这个态度就很好,现在有的青年演员稍微闯出一点名气了,就要出去单干,平时下了班也不去打磨艺术作品,天天搞个直播啊,带货啊,成什么样子!” “对,团长,我最最羡慕……不是,我最最看不惯的就是这批人。 不求上进,不思进取,耽于享乐,这帮人就是我们曲艺工作者里的害群之马,如果指望这些人,老先生留下来的艺术瑰宝还怎么发扬光大!? 对不起……团长,我这人平时就这样,心直口快有什么说什么。” 团长那边呢,还是笑不滋儿的,伸手拉开抽屉从里面掏出来了一个牛皮纸袋,看见牛皮纸袋刘永禄这心立马抽抽了一下,因为纸袋上写着自己的名字呢。 这是干嘛?要把我轰出去?不能啊,看他这态度应该是好事。 难道是调级了?嘿,赶上这拨了诶,我还跟我妈说调级得等明年年底呢,要真是调级了待会儿就给我妈打个电话,赶紧去菜市场看看有没有河螃蟹,晚上庆祝庆祝。 “小刘啊,你年初的时候不是在小剧场说过一段单口吗?” “对,年前吧,说完没两天就过年了嘛。” “全国有一个青年演员的评审,曲艺家协会组织的,往年都是去各个团里看演员表演,但评了两年,乏善可陈啊。 从去年起,就改了评审制度,由各评审去小剧场不公开打分,这事儿我也昨天才知道的。 恭喜你,评审结果下来了,你是这次青年演员中的一等奖。” 一等奖!刘永禄就感觉自己这心啊在腔子里砰砰直跳,别让我妈买河螃蟹了,买两包速效救心丸吧,一等奖啊这可是,有了这个我以后出去演出,别说是上台了,就算找团长要个压轴(倒数第二个出场)也有可能啊。 调级还等什么明年,明年我连升三级了,我就厉害了。 回家我得先把我那社交平台上的东西删一删,好嘛,我上面可转了不少不该转的,什么女老师啊,十秒喝完一碗嘎巴菜啊,都给删喽,这东西要让媒体扒出来还得了! 刘永禄在这瞎琢磨的时候,团长那边喝了口茶水继续说了: “你那段如此文旅说的就很好嘛,辛辣的讽刺了我们天津旅游业的一些乱象,我自从当团长的第一天就说了,支持创新,只有年轻人多创新才能让曲艺行业重新焕发生机。” 刘永禄心里翻了个白眼,心说当初我把这本子交上去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说我攻击性太强,容易造成不良影响,后来改了五遍你才让过,但他嘴上可不敢这么说,赶紧捧着: “团长您定的这个方向太对了! 当初就是咱年会的时候,您发了两句牢骚,我才有了这个灵感,说实话这次的得奖您至少得占一半功劳。 讽刺?就得好好讽刺一下他们!这帮臭花子根那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啊,个别的司机乱收费绕道儿,黑导游强卖纪念品,咱就得讽刺讽刺,曝光曝光。 我还和您说,这本子只是我幽默灵感的冰山一角,我那边还准备了几个,明天我拿给您看看,再多给我提提宝贵意见,帮助我进步。” 刘永禄给团长这顿吹啊,直把团长捧的东南西北都找不着了,要不是他着急上厕所,刘永禄能捧到中午休息吃饭去。 出了团长办公室,刘永禄差点没来个滑轨庆祝,干脆中午也别吃美玲拉面了,叫上小哥几个撮顿鸿起顺炒菜吧,今儿就算不过了! 他一边琢磨一边走,可就没看路,走着走着就听前面有人喊自己。 “永禄!瞎美次啥呢,赶紧排练吧。” 一抬头,正是自己的捧哏搭档,耗子。 “耗子!我不是刘永禄!我是一等奖! 我不是刘永禄!我是一等奖!” 刘永禄走过去拉住耗子的手就在原地蹦跶,一边蹦跶一边语无伦次: “别排练了,你让我先上围脖删点东西,把那些喊老婆的转发全删了,一个不留。 你也别去饭馆倒插门了,咱俩以后就是黄金搭档,我是要成为相声表演艺术家的男人,你就是我的捧哏。 中午鸿起顺一个人一盘扒肉条,吃不了打包回家接着吃!” 他在这蹦跶着,耗子又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哥们,排练还是得排,你忘了?晚上还有演出呢。 我那嘛……我上午是陪着我对象做检查切了,她有了,我准备晚上演完在台上就求婚。 等过些日子孩子出生了,你就是孩子干爹。” 刘永禄一听更美了!比给自己介绍对象还美,他和耗子一块搭档那么些年了,关系最铁,一听自己要当干爹了一把把兄弟给抱住了。 “走!排练去!” 剧团的排练室内,刘永禄脸上的笑都绷不住了,说起来中气也足,前面要是有张餐巾纸挡着,估计10分钟就能让他给喷湿了。 “摆的是闷灯五供,香烛蜡钎,苹果福喜字,白缦帐,一碗倒头饭,仨打狗棒……” 可说着说着刘永禄却停下来了。 “嫩么了,永禄,这不说的挺好嘛?” “对啊……就是说的太好了。” 刘永禄浑身打了个冷颤,对啊,自己说的太好了!本来《红事会》是自己的弱项啊,自己之前一直擅长的是《白事会》,今天怎么突然《红事会》说的嫩么好了。 哦,对,因为自己每天睡着以后都在蛤蟆后台溜活儿来着。 这么说,美蛙就不是做梦。 “吊炉烧饼扁又圆,那油炸的麻花脆又甜,粳米粥贱卖俩子儿一碗,煎饼大小你老看看,贱卖三天不为把钱赚……” 刘永禄站在排练室里又唱了几段,他扭头问向一脸懵逼的耗子。 “耗子,你说,我唱的嫩么样?” “挺好的啊,你这气口以前总调整不好,现在不也练出来了嘛。” “对啊,我练出来了…… 所以美蛙就不是假的,而你们是李甲,对我都是假的……” 刘永禄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己好兄弟的肩膀。 今天四更,让大家伙儿看个爽。 从今儿起,咱这第三个故事的大高潮就来了。 您就看玩意儿吧,活是一天比一天硬,其中有很多你们想不到的展开,之前也都有伏笔。 今天加更是为我的第一个盟主,夜升大加的,那天上盟主真给我吓了一跳,心里也嘀咕,咱介玩意儿值这个嘛,嘿嘿,也算是种鞭策吧。 夜升大最近也在写自己的故事,希望他也早日悟道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 ------------ 第97章 煎饼果子还剩了半套 可如果现在的一切是幻梦境,自己又该如何回去呢? 新的问题又出现在刘永禄眼前,跟楚门的世界一样,自己蹬辆自行车从单位蹬到杨柳青,看看有没有幕布挡着? 感觉也不太靠谱啊。 “耗子……你对象孩子真是你的吗?” 刘永禄怕扇自己大嘴巴子太疼,只能拿兄弟垫牙了。 他心想,耗子,反正也不是真的,等回去我再请你吃大腰子。 刘永禄是最了解耗子,这人出了名的媳妇迷,平时自己拿他爸爸开涮他能跟自己一块扒次(挖苦),但如果拿他对象开玩笑,这小子当场就能翻脸。 “诶,刘永禄你这张臭嘴,今天不抽死你我是小妈养的!” 耗子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抽过来的巴掌临时还是改成推手了,但即便是这么用力一推,刘永禄这小身板也禁不住,着着实实挨了一下。 “噔噔噔”他往后连退了三四步,最后坐了个大屁股蹲儿,胯骨正磕在排练室的水泥台子上,给他疼的龇牙咧嘴。 但即便这么疼,依旧没从梦里醒来。 不对,不是疼就能醒那么简单,可如果不是疼,难道和声音有关?刘永禄掏出手机就想打电话,但划开屏幕他傻眼了,开屏的密码死活想不起来了。 再一抬头,他问了句话: “耗子,报警电话是多少?” 坏了,坏了! 现在不仅是出不去,自己还开始快速地忘东西了!这个梦境太可恨了,蔫萝卜心儿最辣,看着花团锦簇的,其实是存心朝我下死手啊。 而且操控这个幻梦境的老BK还挺贼乎,删自己记忆从外面往里删,曲艺团的东西他不动,先找那不重要的下手,一点点放松自己的警惕! 刘永禄从地上轱辘起来,发了一身白毛汗,这咋办,现在是争分夺秒啊。 他一边琢磨着一边揉着自己这大胯,摔我这一下怎么嫩么疼啊,撂起衣服一看,嚯!磕了老么深一个红色尖角出来。 诶? 刘永禄低头瞅了瞅刚才自己摔的位置,那地方是水泥台子的正中间啊,没尖角。 兴许是兜里东西硌的,刘永禄把口袋东西都掏出来扔地上,老娘给缝的鬊鸟钥匙包,高中时买的火影忍者青蛙钱包,都是软乎东西,应该硌不了大胯啊。 那个尖角的大小……是黑石! 刘永禄突然想到了,黑石也和幻梦境有关,这个梦境虽然能改变模拟抹除自己的记忆,但它大意了,失策了!只用障眼法让自己看不见黑石,但黑石还是存在的! 刚才大胯就是让黑石硌的,怪不得一直觉得口袋沉甸甸了,闹半天原因在这了。 现在自己在幻梦境里出不去,但如果自己又进入美蛙后台呢?那边也是幻梦境,相当于一个中转站,我打那边换乘,是不是就出去了? 对,这法子干的过。 那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拍响自己看不见的黑石,刘永禄找了面空心儿的墙,不能找实心的,实心的不容易拍响,撞上还疼。 刘永禄一个助跑照墙就冲过去了……“噔噔噔,咚!”黑石没拍响,倒给他摔了一大跟头。 “噔噔噔,咚!”依旧没响。 “噔噔噔,咚!”还是没响,经过了三次尝试,虽然没拍响黑石,但刘永禄找到点黑石存在的角度了。 “永禄!你嫩么了! 快来人呐,刘永禄神经病啦!这哪是一等奖啊?介是一等神经!” 看见刘永禄反常的自残表现,耗也顾不上其他的了,扯着脖子喊人。 但这次,刘永禄退的格外的远,他一边跑一边和耗子喊: “兄弟,我这边忙点事就回来!我回来之日,就是咱俩相声大成之时!” “噔噔噔,啪!” 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后,耗子,排练室,包括自己身上穿着的优衣库卡通T恤都开始褪色,刘永禄再睁眼时,发现已来到了熟悉的蛮荒海滩。 嘿,今儿还真够巧的,他进来时正赶上美蛙们在海边举行献祭仪式呢。 看见美蛙给刘永禄激动的! “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我想死你们啦!” “不过现在不是溜活儿的时候,我就在这换个乘,咱晚点儿不见不散!” 刘永禄抄起重新出现在口袋里的黑石又拍了一下身旁的礁石,这次美蛙和沙滩渐渐褪色,巨大的燃烧火堆以及美艳的美狄亚重新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托肯,里面也没嘛啊……都是些小玩意儿,有机会再让我进去玩会儿,可惜啊……煎饼果子还剩了半套。” 刘永禄转过身来,神情自若,烈火卷起旋风吹动他风衣的下摆,在托肯等人眼中,便如神祇降世一般。 这就回来了? 听这意思应该是没疯,可如果没疯……“煎饼果子还剩了半套”又是什么意思? 嗯……托肯沉吟了一下,脑子一转,刚从幻梦境回来?神谕没跑了! 那位“伏行之混沌”给的神谕就是“煎饼果子还剩了半套”。 “豆先生,神祇的布道人,请继续我们的弥撒吧,有您的支持和领导,混沌痴愚播撒于世间只是时间问题。” 托肯一边说还一边递过瓶黄金蜂蜜酒。 他这是什么意思?托肯是想让豆先生给自己执涂油礼,但临时找不到油,先拿酒凑合一下,涂油不成,咱改洗礼也成啊。 刘永禄还真渴了,回了单位没少白话,嗓子都冒烟了,接过蜂蜜酒“吨吨吨”他就吹了大半瓶。 托肯低着头等着洗礼呢,可等了一会儿见没动静,仗着胆子抬头往上扫,不洗礼了?这位豆先生怎么还自己喝上了? “豆先生,请您为我洗礼。” 刘永禄这边喝的就剩点底儿了,一听,哦,还有浇你这事儿啊,早说啊。 还行,嘴里还含着一口。 “噗!” 刘永禄一个口吐莲花,这点酒一点没遭禁全喷托肯脑袋上了。 托肯仰起头,一抹脸,他又乐了,豆先生不愧是“伏行之混沌”的地上布道人,有本事,连洗礼都是这么与众不同。 他俩这边哈哈大笑,其他那几位全都看傻了。 嘛意思?真是地上布道人啊,连米莉唐心里都有点嘀咕……这位瑞奇先生别真是哪个教团的教宗,卧底在我们特殊事件调查部的吧。 久利和威尔逊对望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忌惮的神色。 这边刘永禄和托肯携手揽腕,又回到了石台上。 刘永禄是不想回来,但不回来不行啊,托肯现在拿他当亲爹一样攥着,都不带撒手的。 “豆先生,我们继续吧。 哦,瞧我这脑子,还一件事……” 托肯在刘永禄面前不敢转身,背示神祇已是不敬,他倒退着走回了箱子旁边,掀开红布,把蜜瓜给拿出来了…… 今天四更,让大家伙儿看个爽。 从今儿起,咱这第三个故事的大高潮就来了。 您就看玩意儿吧,活是一天比一天硬,其中有很多你们想不到的展开,之前也都有伏笔。 今天加更是为我的第一个盟主,夜升大加的,那天上盟主真给我吓了一跳,心里也嘀咕,咱介玩意儿值这个嘛,嘿嘿,也算是种鞭策吧。 夜升大最近也在写自己的故事,希望他也早日悟道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 ------------ 第98章 猴儿牌肥皂(四更) “魅影,地上布道人现世,也不该忘了让你见证,今天对于你是个特殊日子,亲眼看到你最挚爱的美狄亚彻底转变成伊赫乌蒂,神的新娘……” 黑夜下,点点火星随着炙热的气流缓缓上升,托肯一边说一边托起蜜瓜志得意满地狂笑,崇神与复仇,希普家族40余年的扭曲执念终于要在这一刻实现了。 而其他五个人就看他托着个蜜瓜在那发癫。 久利他们几个心里想,这“伏行之混沌”真不是一般人能供奉的了的,这弥撒刚进行到一半,主祭先疯了。 托肯这边笑完,往手里一看。 呦!包着面具的泥球怎么变蜜瓜了,他又借着火光反复地端详了一下,如假包换,就是蜜瓜,而且还挺熟的,甜味儿都出来了。 火焰燃烧树枝,劈啪直响,弥撒现场又陷入了寂静。 “豆先生,您给解释解释,这原本是个被封印的面具,现在不知怎的变成了……蜜瓜,我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刘永禄也是一愣,心说这托肯拿我这地上布道人当土地爷了?问嘛都行?有求必应? 但人家既然开口了,他就得回答,但也不能说实话,说面具是我拂走了,哎,顺着他内倒霉神,继续往下编吧。 “咱介门儿不是开了嘛,顺着那条门缝儿啊,就透出好些东西来,也是巧了,正打到你那泥球上,啪!它一扭曲,变成蜜瓜了!” “哦……原来如此。” 刘永禄这顿胡白话把旁边米莉唐给乐的,心想这位瑞奇先生回去千万别到总部做精神评估,要不然肯定过不了。 而且他刚才那话都露馅了,托肯也没说是用泥巴封印的啊,那他怎么知道的。 不过现在托肯被刘永禄忽悠的五迷三道,早就顾不上这个了。 “豆先生,仪式到了关键一步,您是不是……也奉献一些圣血?” 托肯这边挺不好意思,地上布道人的血,这玩意儿靠自己的脸面找人家要,人家能给吗?但如果布道人同意的话,那这场弥撒基本就可以宣告成功了。 刘永禄心里想,得亏我这功夫都长在嘴上了,要真是个钢琴家天天跟你们干这个,饭碗都得让你们砸了。 天天没点新鲜玩意儿,光划拉我手指头玩了。 “刀递我……我自个儿来吧。” 刘永禄用那把鹿角仪式刀在左手手指肚上点了一下,又挤出一滴血融入地面的火焰。 “好!豆先生,我,我……咱继续吧。” 托肯这边激动地都哽咽了。 仪式继续,托肯带着另外五个人围着美狄亚换风。 可他是高兴了,刘永禄却高兴不起来,自己人是回来了,但仪式依旧没能终止。 这样下去可不行,真把神祇召唤出来了,自己回部里怎么交待? 那嘛,总长老大人,这次我任务挺成功,又混成教团的头头了,挺有牌面。但就一点,那神祇没拦住,现在召唤出来正在撒币森林里闯祸呢。 您看……我要不回去跟他再商量商量,收敛一点。 这也不像话啊!说到底还是得中止仪式。 目前来看,既然美狄亚和那盆都不是解决问题的答案,那答案它在哪呢? 刘永禄左顾右看瞎踅摸,最后一低头,就瞧见脚下的石台了。 石台四四方方,一米多的长宽,中间有个圆形凹口,里面镶嵌着这几个人最开始按下去的圆盘。 恰在此时,托肯这边又动了,刘永禄跟着他就换到那个没放圆盘的石台上。 他借着火光隐约一看,上面有个标志,这标志虽然轮廓抽象,但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托肯,扫听点事儿,这石台怎么空着呢?” 刘永禄朝着前一位的托肯发问,要是旁人在祭祀期间问这种不相干的问题,托肯绝对不搭理他了,不但不搭理,仪式后还得找他的麻烦。 但刘永禄不一样啊,这位是那位大人的地上布道人。 “豆先生,您问您脚下这个石台啊?相较于另外五个,这个确实比较特殊,仪式开始前,祭祀者可以将墓穴虫图案的圆盘嵌入其中,这样之前的仪式效果就会被中止抹杀。 这是我祖父当年的奇思妙想,因为您也知道,即便是召唤神祇的仆从也存在……” 托肯这边头一句话刚说完,刘永禄脑筋就蹦起来了,后面那堆废话也听不进去了。 “好,好,好,合着不是买50猴,是50箱猴儿牌肥皂!” 这话刘永禄是咬着后槽牙说的,一下子他全明白了! 那位明茨确实有点本事,不知道从哪搞到了如此重要的情报,墓穴虫图案的圆盘是解决问题的关键,但还没等他把消息传递出去呢,就被怪物逮密道里弄死了。 而那怪物的能力和刚才那位神祇的幻梦境是一码事!都有改变抹除别人记忆的能力。 结果明茨探员在弥留之际,就把“图案的圆盘”这几个字儿给忘了。 只剩下“破坏的关键是墓穴虫”这一句话了。 明茨.马特森,您还真是老马啊,知不知道您这句话,我俩费了多大力气弄这墓穴虫?从剧院密道忙活到古董行,又从古董行转战到托肯他们家。 到弥撒仪式上好悬我还没把命搭在这,都因为您忘了那几个字儿。 刘永禄站原地就开始运气,穿越以来他头一次发这么大火儿。 不过冷静了两分钟,他一想,这事儿也不能怨人家,而且现在生气也没用,再让我弄这墓穴虫图案的圆盘,我也没地方淘换了。 要不……等走到其他圆盘时想想办法? 对,试试,假设这个墓穴虫图案的圆盘相当于热启动,那肯定也得有冷启动啊。 虽然冷启动可能会造成不可知的严重后果,那没事,自个儿不就是奔着锅里撒尿,捣蛋坏事儿来的嘛。 刘永禄这边就憋着主意,就等下一次换风时把脚底下的圆盘给踹下来。 他在这憋坏主意呢,萨宾斯森林里还一个人也憋坏主意呢。 谁啊?那驴。 刘永禄前脚刚进幻梦境他后脚就知道了,驴在林子里挺高兴,跟这帮疯树是又说又笑,又吵又闹,就等刘永禄在里面大脑一片空白,变白痴呢。 但等了一会儿……他发现刘永禄又全须全尾(ying三声形容蛐蛐的,毫发无损)地出来了。 嘶……这怎么可能呢? 驴闭着眼睛琢磨了一下,品出门道来了,刘永禄那点事儿确实躲不过自己幻梦境的控制,但刘永禄去蛤蟆后台溜活儿那事也属于幻梦境内的经历啊。 幻梦境和幻梦境是不相通的,所以这部分他没法窥探! 当然了这也不赖驴,因为普通人就算进幻梦境待的时间也相当有限,没多少记忆,少这点东西一般看不出来端倪。 但刘永禄不一样,他那幻梦境就是自个儿家后台,整宿整宿在里泡着。 驴就把这事儿给算漏了。 “行,行,行,不愧是我看上的人,有……有点意思,还得给你增加点难度。” 驴这话说完,脚下突然出现了一片纯粹的黑暗,黑暗以他为圆心顺着地面开始快速向四周蔓延,他要直接撕裂空间影响现实了。 今天四更,让大家伙儿看个爽。 从今儿起,咱这第三个故事的大高潮就来了。 您就看玩意儿吧,活是一天比一天硬,其中有很多你们想不到的展开,之前也都有伏笔。 今天加更是为我的第一个盟主,夜升大加的,那天上盟主真给我吓了一跳,心里也嘀咕,咱介玩意儿值这个嘛,嘿嘿,也算是种鞭策吧。 夜升大最近也在写自己的故事,希望他也早日悟道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 ------------ 第99章 永远进攻 萨宾斯森林教堂前的弥撒仪式上。 托肯闭眼站在石台上,地上布道人的出现让其信心大增,黑暗中托肯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位“伏行之混沌”的身影,他神情严肃,不苟言笑,正在某处注视着自己。 托肯睁开眼睛,微微点头,缓缓转身带着刘永禄挪动到下一块石板上。 此时地面的震颤感已经非常强烈了,仪式正中央的美狄亚甚至生出了牝鹿才有的耳朵,这个形象和刘永禄在罗斯美乐大剧院看见的雕塑已经大差不差了。 下一块石板必须分输赢,要不然就来不及了,刘永禄心里着急,那感觉就像是小时候考试交卷前一样。 他低头扫了眼脚下的蜘蛛图案石板,右脚丫子就开始使劲,摆腿的幅度虽然不大,也是铆足了劲踹。 可踹的大脚豆生疼了,脚下的圆盘依旧纹丝不动。 这东西镶嵌后,就被神秘术的力量固定了,不是靠蛮力就能给鼓揪下来的,但刘永禄哪儿知道这个啊,他一寻思,脚丫子还是不灵巧,要是手里有把改锥就好了,给BK撬下来。 可现在众目睽睽之下去哪儿淘换工具呢? 周身上下,刘永禄琢磨了一圈,还就是那个黑色的书签稍微靠点谱,起码是扁的尖的啊。 他偷偷摸摸用手去掏书签,但这一掏可不要紧,刘永禄发现书签黏手上了。 本来板板正正的黑长条此时就像是口香糖一样,软塌塌地包裹在手指上。而且包的还就是刚才刚刺破的那根手指,书签的边缘隐隐有一道暗红色的血线。 下切!给我下切! 刘永禄心里叨咕,“啪嗒”一声,嘿,书签还真就让他甩下来了,掉在地上,接触到地面的黑暗它又恢复成了最开始的样子。 嘛意思?介东西十变的?有意思啊…… 刘永禄蹲地上假装系鞋带,赶紧把书签拾起来又盖在手指头上,集中精神念叨,你不是手指头,你是火筷子,你不是手指头,你是火筷子。 下一秒,那书签黏在手指上果然变成了一根奇丑无比的小号火筷子。 如果米莉唐此时在刘永禄身边,一定能给他分析出原因,刘永禄这是又在弥撒仪式的过程中靠着自己的鲜血激活了古遗物,和黑石当初的情况一模一样。 恰巧这个仪式和他手里的遗物都和“伏行之混沌”有关,驴又好死不死地释放混沌扭曲了空间,这书签才会短时间内产生了改变。 但这些对于刘永禄都无所谓,管它怎么变的呢,反正能用就行呗。 系完一根鞋带,他又把那根松开了,蹲地上用后背挡着,用火筷子偷偷在那抠次圆盘。 抠了几下,还真管用,“咔呗儿”一声,圆盘下来了,刘永禄贼眉鼠眼地缓缓站起身,朝着对面的米粒儿一撅嘴。 米莉唐也纳闷啊,她就看见刘永禄突然蹲下了,站起来就给自己打暗号,这能行吗? 她朝着刘永禄也一撅嘴,收到米粒儿的确认后,刘永禄回头朝着远方看了一眼,行,蜘蛛圆盘的方位正好在森林的北边。 自个儿这短暂的布道人生涯就算到头了! 本来那蜘蛛圆盘已经撬出来大半了,如今就勉强虚在凹槽上,刘永禄深吸一口气,卯足了劲朝着远方的森林深处就兜了个大脚! “翘吧!”(江湖黑话,跑吧!) 那圆盘重量正合适,刘永禄这一脚下去“嗖”的一声飞出去二十多米远,同时刘永禄刘永禄嗷地又一嗓子,朝着圆盘飞行的方向就追过去了。 现场的其他人呢?米莉唐也清楚,仪式快结束了,不管行不行都得跑,所以“翘吧”这俩字刘永禄刚喊出口。 她也撒丫子往林子里跑,别说,米粒儿虽然是个地里蹦,个儿不高,但小腿倒的还挺快,一转眼就跟住了刘永禄。 他俩这一顿操作把其他人都看呆了,这位豆先生和他副手都什么毛病,怎么站的好好的突然又跑了。 可下一秒,这老几位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圆盘一离开石台,紧接着弥撒现场就起了变化。 先是地面的震颤奇怪了起来,之前震颤的幅度和次数都很规律,肯定达不到高级地震那个级别,但此时此刻,以美狄亚为中心,地面狠狠地往下凹陷,形成了一片蜘蛛网形状的裂纹。 中央的火堆也不受控制,肆意向四周天空喷吐着火舌。 就连头顶被橡树枝芽钳制住的拜亚基都有了脱困的迹象。 这还不算完,不知道从何时起,冷杉村外一道纯粹的黑色阴影蔓延进了仪式现场。挂着黑灰色鳞片的生物将利爪探出黑暗,似乎有什么畸形生物即将现身于世。 一句话,整个弥撒现场都乱成一锅粥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是托肯,他也不知道这位布道人大人抽的哪门子风,但现在他可顾不上这个,因为眼前美狄亚的情况已经很不对劲了! 美狄亚本就站在弥撒仪式的最中心,现在所受到的影响最大。 此时她一只脚已经完全陷入地面,手上抱着的坩埚也摇摇欲坠,如果坩埚的圣血撒了,那整场仪式也算彻底失败。 一切发生的太快,完全没留给托肯任何思考的时间,他下意识一个健步就扑了上去,从美狄亚手中抢过摇摇欲坠的坩埚。 他和美狄亚不同,美狄亚可是“伏行之混沌”新娘伊赫乌蒂的一道投影,自然能承受来自遥远星空的神祇知识。 托肯终究只是一介凡人,刚抱起坩埚,托肯全身就止不住地开始颤抖,神祇的疯狂知识争先恐后地涌入脑海,他全身痉挛,细密的柳树枝条撑开他的每一个毛孔肆意生长出来。 托肯这边受到了神祇的污染开始畸变了。 而久利和威尔逊此时也琢磨过味儿来了,好好好,这个豆尼瓦尔真是卧底啊,关键时刻还是让他坏了好事,他俩这个恨啊。 尤其是久利,他一方面恨豆尼瓦尔,一方面也恨托肯,年轻人就是容易轻信,让你不听我的,该! “还能动的跟我走,追上豆尼瓦尔,抢回圆盘,一定要把他抓回来血祭了!” 久利扬起黄铜义肢怒吼一声,带着威尔逊以及仅存的几名黑袍人顺着刘永禄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此时漆黑的密林深处,刘永禄拼了命地跑,第一阶段在人饭碗里撒尿已圆满成功,而且听背后那通乱劲儿,尿应该还挺黄的。 下面可以推进到计划的第二阶段了,在被人追上打死之前跑出去。 他这一边跑还得一边蹚着脚下这圆盘,不蹚圆盘万一人家再找着捡回去呢。 树林的残影在刘永禄身侧疯狂倒退,他是一路跑一路踢,圆盘飞得快他追的更快! 此时此刻刘永禄就感觉自己继承了天津泰达的光荣传统。于根伟、孙建军、张晓瑞、迟嵘亮在这一刻灵魂附体!刘永禄一个人代表了天津足球悠久的历史和传统,在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不是一个人! “向着胜利,向着成功,勇敢冲锋!为了泰达,为了天津,永远进攻!” 这次刘永禄不唱京戏了,蹚着圆盘奔跑中的他浑身燥热,热血沸腾,唱起了天津泰达的队歌! 哎呀,不知道买猴的包袱各位猜到没有,之前其实铺垫了六七次,就为了这点醋包了这一桌子饺子啊。 咱这高潮继续,后面还有你们想不到的展开。 周一了,大家也充满干劲的开始学习工作吧,如果有顺心的活儿咱就多干点,如果又堵心的人或事儿……咱就在心里卷BK的,哈哈 ------------ 第100章 米粒儿 VS 久利 “永远进攻!” 刘永禄这一路带球高喊狂奔,别说,速度还真行,平时如果让他这么跑,用不了五百米他就扶着腰开始倒气了。 但今天他跟打了鸡血一样,一口气蹿出去小一公里,大脑里一片空白开始走马灯,从天津泰达想到天津女排,“拼搏精神”全用这了。 米莉唐最开始500米还跟得上他,后面就有点跑不动了。 米莉唐心想,让他先跑吧,自己留这断后,再跑下去让人撵上,估计动手的力气都没了。 自打刘永禄丢出墓穴虫却无事发生后,米莉唐就已经做好了掀桌子的准备,再加上她早跑出去这半分钟多少也拉开点距离优势,所以此时停下阻敌,算是有心算无心。 只见米莉唐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粉笔,快速在地面画出几个简单的神秘学符号,然后又把提前准备调配好的魔药撒在符号旁边,最后低头吟唱了几句咒文。 做好这些准备,后面的追兵已经杀到眼前,久利和威尔逊领头,身后还跟着好几个黑袍人。 米莉唐看见黑袍人手中都拿着各式武器,赶紧藏到树后。 几个黑袍人失去了射击角度,手里攥着匕首尖刀一马当先就要去逮米莉唐,可当他们踏入米莉唐布置的陷阱后,几个人都缓缓放慢了脚步,最后直接停在了原地。 他们的瞳孔开始涣散,握着武器的手也渐渐放松垂下,最后直接松手丢掉武器朝着空洞的黑暗拥抱,抓握,仿佛在眼前凭空出现了什么美女财宝,这些梦寐以求的俗世欲望让他们暂时忘记了眼前的敌人。 “贪婪痴醉术。” 久利和威尔逊都是见多识广的老牌神秘学者,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门道。 追踪时,久利离老远就看见米莉唐这个小挫个,之前他和米莉唐在古董行就交过手,知道对方厉害,此时不敢大意。 只见他左手从长袍的口袋中取出了一撮黑乎乎的魔药,又从另外一个口袋里掏出了几枚生锈的齿轮,把他们攥在手中混合了一下,然后一股脑都从青铜义肢的手肘处灌了进去。 “机械智慧与蒸汽奇迹的无上真神洞悉万物……” “嘎达、嘎达,咚咚咚……” 吟诵完祷词,久利左手义肢突然轰鸣起来,久利本人肺部凹陷抽动开始剧烈咳嗽,两三声后便咳出了一滩焦黑色的不明液体。 “咚咚咚!” 义肢内活塞激烈碰撞的声音陡然打破了森林中的宁静,那七八名本已迷失在欲望幻景中的黑袍手下也逐渐清醒了过来。 “威尔逊,你带着他们继续追,我来对付这小子。” 久利掏出一块特大号的土黄色手绢,擦干了嘴边的污渍恶狠狠地说。 “好。” 威尔逊年老成精,看得出来米莉唐早就做好了准备,即便是加上自己和黑袍人一时半会儿也拿不下他,而他拖延的这段时间里,那位豆尼瓦尔估计早就跑没影了。 树后米莉唐也看出了对方分兵的打算,不过这正合她的意,如果现在逞一时之勇把这群人留在幻梦境,自己的精神压力极大,短时间内就有被蠕虫同化的危险,不如逐个击破,等弄死久利后再支援刘永禄。 看见追兵们已经跑远,米莉唐懒洋洋地从树后走了出来,她要让久利认识一下二者之间的差距。 久利这边又给义肢做了重新的装填,但还未等他施展禁忌法术,就见一片雪花落在自己的机械手臂上。 下雪了吗?久利抬头看去,此时头顶哪还有黑压压的杉树枝芽,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白茫茫的凛冽风雪。 幻梦境?自己是在什么时候中的招? 久利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作为智慧神教的高阶神父他曾不止一次踏入过幻梦境,况且现在自己手上还拿着教团专门用来勘测幻梦境的黄铜轮盘,就算被敌人带入了幻梦境,也不是陷入死地。 闯出幻梦境的方法有三种,第一种是等幻梦境自然结束,毕竟这是神祇冥想之地不会对凡人长期开放。 第二种是想办法找出幻梦境内的规律,从规律中探寻出口,这个法子常被教团用来探索初被发现的幻梦境。 第三种办法就是在幻梦境内杀死操控梦境的神秘学者,他们手中持有操纵引导梦境的古遗物,杀死他们就相当于掌握了钥匙。 久利一边做着准备一边冷眼看着眼前的米莉唐。 好小子,进了幻梦境还不赶紧藏起来,竟敢直面我,这明摆着是看不起自己啊,久利心里的火气也上来了,看来智慧神教在考尔德郡窝的太久了,让世人都失去了敬畏。 “你别鼓捣那条破胳膊了,吵的人脑袋疼。” 米莉唐毫不掩饰自己的女声,因为在心里她已经给久利判了死刑。 她这一暴露女声,久利心中一凛,因为此时他已经完全确定了刘永禄以及他这个女性同伴的身份,他们是圣女派的! 为啥?就因为米莉唐留着短发! 摩西萨德女性过了10岁按照圣女教典就不准留短发了,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规矩。 这聪明人啊,想的都比较多,久利是这么分析的,眼前的女孩刻意剪去长发改留短发为的就是和圣女派撇清关系,这是欲盖弥彰啊,哼哼,想骗别人可以,但要骗我久利,没门! 久利猜莉唐和刘永禄在第二层,所以他在第三层,可他哪儿知道啊,刘永禄及其团伙自打出世以来在第一层就没动过窝! 想到这,久利先不打,叉着腰就开始卷街,什么难听说什么,卷谁啊?圣女派呗,卷圣女! 骂了足足三分钟他才停下,心想,圣女派的人最是虔诚,我先骂你的神祇挫挫你的士气,待会儿动起手来,十分本领你能发挥出五六分就算不错了。 米莉唐呢……她歪着脑袋皱着眉,站在那拿平时看刘永禄的眼神看着久利。 久利这边骂爽了,摇晃了摇晃义肢便准备出手。可下一秒,他身后的冰原突然碎裂,巨大的蠕虫从地底钻了出来张开口器照着久利后脑咬去。 就在蠕虫发酸的利齿就要咬中久利时,一片淡黄色的齿轮幻象陡然在久利身后涌现。 “滋啦……” 蠕虫牙齿撞在齿轮上发出一种用硬物摩擦金属板的牙酸声。 米莉唐眯着眼睛点点头,她扫了眼久利的衣服,久利所穿的土黄色工装长袍下摆挂上了一圈黄铜齿轮,这东西一定被他们教宗赐福过,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辟邪符。 “齿轮以为障,智慧之心坚不可摧,没想到吧,我们智慧神教不止可以改良古遗物,还从智慧之神那聆听到了你们闻所未闻的禁忌法术。” 久利虽然嘴上逞强,但不过是虚张声势,蠕虫的力量远超他的估计,袍子上所挂的齿轮承受不住几下攻击,自己必须速战速决。 想到这里他全力奔向米莉唐, 米莉唐呢,她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气势汹汹的久利,转身就走。 哎呀,不知道买猴的包袱各位猜到没有,之前其实铺垫了六七次,就为了这点醋包了这一桌子饺子啊。 咱这高潮继续,后面还有你们想不到的展开。 周一了,大家也充满干劲的开始学习工作吧,如果有顺心的活儿咱就多干点,如果又堵心的人或事儿……咱就在心里卷BK的,哈哈 ------------ 第101章 逗你玩你坏事做尽 “张良能识主,范增枉费心,今日脱鸿门,他年镇环宇……” 一望无际的冰原上,米莉唐一边走一边哼哼着刘永禄教自己的京戏,这玩意儿刚听时感觉不怎么样,但哼哼多了还挺上头,比自己之前唱的那个童谣强。 可她唱的不行,没板没眼,没辙没韵,反正就那么凑合哼唧着。 她走路的步伐也是不紧不慢,脚抬得倍儿低,秃噜着往前走,每走一步都把靴子上带起来的浮雪向前扬出去半米。 久利在后面追她她知不知道,她知道,表面上的轻松也是装出来的,为的就是激怒久利,让他放松警惕。 久利想速战速决,米莉唐也是这么想的,在幻梦境中和蠕虫精神沟通,下达复杂的指令对她的精神压力不小。 那些充满恶意的晦涩呓语此时让她也心生厌烦,但米莉唐依旧强打精神像散步一样带着久利在冰原上打转。 米莉唐这边是精神压力大,久利那边是肉体的压力大,此时他的双腿已经冻麻了,米莉唐有控制幻梦境内天气的能力,所以她的体表温度是正常的。 久利就不成了,寒风刺骨跟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他现在全身都湿透发冷,血管内的血液逐渐有了凝固迹象。 那只蠕虫也阴魂不散,在他艰难前行的过程中又对他展开了一次突袭,让他不敢全力追赶,久利只能心中默默计算着和米莉唐之间的距离。 追赶的过程中,他已经用左手往黄铜义肢灌满了足够多的引药,只等距离足够近就发动致命一击。 这个禁忌法术名叫“火舞术”能从他的义肢中喷吐一道炙热的火舌,之所以选择这个法术有两个原因,第一个是经过了智慧神教的改良,火舞术本来难以操纵的缺点得到了弥补,第二个原因就是他太冷了,待会儿需要提升温度好让身体好受一点。 突然,白茫茫的冰雪暴中,蠕虫再次像一列蒸汽列车般朝他全速驶来,张开遮天蔽日的巨大口器,眼看就要将久利吞噬。 只不过这次的结果和上次一样,久利身边形成的土黄色齿轮幻象帮他挡住了蠕虫,只不过长袍下挂着的小齿轮已经掉的所剩无几,估计下一次蠕虫扑过来,他就要化作蠕虫口中的血食。 可久利不但不慌,反而心中一喜,在他的计算中蠕虫每次攻击后都会有几分钟的休息时间,现在既然蠕虫攻击过了,说明接下来的几分钟里自己不用担心这个。 而这就是自己拿下眼前对手的绝妙良机。 迈着僵硬的双腿,久利又勉力向前疾跑了几步,现在距离已然足够,他仿佛已经能看到了待会儿烈火从自己义肢中喷出时,前面那家伙被烧的连渣滓都不剩的惨状。 久利的嘴角扯出了一个残忍的微笑。 “咚咚咚……” 活塞的声音又响了,多么美妙啊,机械运转的声音,宛如天籁。 下一秒冰原上,一团巨大的橘红色火焰升腾而起,就连头顶的暴风雪都被暂时压了下去。 米莉唐微笑着扭头,看着身后全身已燃起烈火的久利,摇了摇手指。 “你们智慧神教的人平时还总和机械打交道呢,耐心怎么那么差,这就忍不住了?我还以为得带着你多溜几圈呢。” “你做了什么!圣女那婊子的走狗畜生!” 此时久利右手的义肢都被炸飞了,火焰包裹着他全身,烧焦了他身上每一寸的皮肤,到现在久利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机械故障?还是幻梦境内的规则? 米莉唐不说话,用脚踢开了冰原上的一层浮雪,浮雪下是一小片暗红色的魔药粉末。 “冷的有点受不了了吧?先生,所以想烤会儿火暖暖身子? 但你的心肠好像特别坏,想用火来烧我?摩西萨德几百年前火烧女巫的戏码还想再复兴一次嘛?哈哈哈哈。” 可以说这场对决自始至终米莉唐都掌握着节奏。 她先是激怒久利让他采取进攻的架势,然后再在逃跑的路上操纵天气降低对方的体温。 接下来,走在前面的米莉唐悄悄在路上撒下某种和火焰容易起反应的魔药,她一路上不断踢雪其实就是为了掩盖魔药的痕迹,等久利冻得受不了了,自己就会生火,到那时便是他的死期。 只是米莉唐也没想到久利如此果断,他不止要生火,还要升团大的。 “哎,刚才离得太近,如果远一点就当是看烟火了。” 米莉唐不知道从哪还把久利崩飞的义肢还找到了,学着刘永禄的样子,此时她正踢着义肢零件假装盘带过人。 “机械智慧与蒸汽奇迹的无上真神洞悉万物……” 烈火中的久利仰头呼唤着自己信仰神祇的名讳,声音中夹杂着不甘和愤恨。 “别念了,烦不烦,赶紧趴下,蠕虫还没吃过烤肉呢。” 可就在米莉唐调侃的时候,久利身上燃烧的火焰中突然出现了一道诡异的幻象,一个头顶挤满了畸形犄角的巨牛舔舐着久利被烧焦的血肉,它仿佛能从血与火中汲取力量一般。 久利受过教宗的燃礼,所有高级神父临死前可以通过真理之火向教团传达一条简短的信息。 如今便是燃礼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燃烧的久利恶狠狠地看着米莉唐,教宗以及智慧真神会为自己报仇,而自己要做的,就是把仇人的名字身份告诉他们。 可…… 久利发现,他不知道米莉唐叫啥,一直以来他关注的重点都是刘永禄,而不是他身边这个一直在演戏的跟班。 算了,那就把那家伙的姓名身份通知教宗!找到他便能跟着找到眼前的恶毒女巫。 “豆尼瓦尔!圣女派!圣女派的豆尼瓦尔!” 久利死前高喊出心底最深的不甘,便扑倒在地,再也没了动静,冰原上只传来火焰噼里啪啦的燃烧声。 米莉唐:??? 这人脑子有毛病啊,死之前喊的这是什么啊,驴唇不对马嘴的。 不过她也没多想,朝着暴风雪中蠕虫的方向摆了摆手,脖颈上项链缓缓爬动,米莉唐又回到了黑暗的萨宾斯森林。 回到现实后她低头扫了一眼久利的尸体,微微皱起了眉头。 她不是在担心久利最后传递出的“情报”,而是地面上那层浓的仿佛化不开的黑暗让她心生畏惧,什么力量开始撕裂现实了……现在森林内的所有人都处在一片被神祇创造出的高等维度内。 哎呀,不知道买猴的包袱各位猜到没有,之前其实铺垫了六七次,就为了这点醋包了这一桌子饺子啊。 咱这高潮继续,后面还有你们想不到的展开。 周一了,大家也充满干劲的开始学习工作吧,如果有顺心的活儿咱就多干点,如果又堵心的人或事儿……咱就在心里卷BK的,哈哈 ------------ 第102章 鹿人托肯 “永远……进……攻。” 攻不动了,真攻不动了。刘永禄脚底下踩着那蜘蛛图案的圆盘,扶着旁边的树直倒气儿,平时还是缺乏锻炼啊,回头这任务结束了回总部问问部里有没有足球队吧,平时也踢两脚,锻炼锻炼身体。 最开始他跑时只能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但此时已经隐约能听到背后追兵的脚步了,不知道米粒儿那边什么情况,要是追兵不难对付自个人干脆拼个鱼死网破吧,我这边腾出手来也好回去救他。 可就在刘永禄刚找了块石板,把黑石从兜里掏出来时,身旁的草丛中却传出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 冷杉村教堂前的广场上,火堆还在熊熊燃烧,里面可供燃烧的木柴已经所剩无几,似乎也预示着狂乱的弥撒已接近尾声。 场地内,一只巨大的长满了灰色角质鳞片的利爪狠狠碾在了火堆上,而利爪的主人,一只身高宛如远古猛犸巨象的生物从阴影中显出了身形。 巨大的鳞片翅膀垂在其身体两侧,弯曲的褶皱脖子连接着丑陋的脑袋,整个身体宛如一只混合了马和象器官的古怪鸵鸟。 其后肢粗壮发达,前肢却畸形萎缩,整个身体前倾,看来平时行动都依赖飞行。 生物长着类似于马类生物的头颅,只不过脸部更为狭长,嘴部的末端长着坚硬的利喙,利喙旁则开着六个大小不一的气孔。 和拜亚基不同,夏达克鸟不是从遥远浩瀚的星空而下,而是被其主人用其不可探知的莫名伟力直接拉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混沌的力量涌入其本就不发达的大脑,此时它左顾右看寻找着主人交给它的任务,驮负那名自大盲信的人类去完成困扰他的血腥复仇。 只是,对于眼前的家伙那可能是场复仇,但对于自己的主人,那位“伏行之混沌”这只是场助兴游戏。 “嘎咯,嘎咯,嘎咯。” 看着眼前的三米多高的半人半鹿怪物,夏达克鸟也模仿着其主人,发出了不怀好意地嘲弄。 半鹿怪物虽然还保持着人类的站立姿势,但此时其周身皮肤已经被厚实的暗绿色柳条紧紧包裹,呈现出了牡鹿的身体特征。 巨大的柄状角冠是他畸变的根源,此时角冠的底端和其头颅相连的位置不时向外渗出暗褐色的液体,像是血液和树脂的混合物。 刚刚夏达克鸟不合时宜碾飞的火焰落在其头冠上,不但没有熄灭反而若有若无地燃烧了起来,这种燃烧更助长了头顶树脂的流淌。 鹿头呈现出一种古怪的平衡,火焰夹杂在枝条内,二者都无法将对方彻底压制下去。 粘稠的暗黑色液体就这么滴滴答答顺着鹿人的下巴滴落至地面。 “吾神的仆人,你来接我了吗?” 鹿人也许是看到了夏达克鸟又或许是听到了声音,他抬起头用早已被柳条填满的空洞眼窝看着眼前的巨物。 说话时,他嘴巴上的柳条会根根断裂,他的声音粘稠,语气也缓慢颤抖,像是在经受什么非人的折磨。 托肯此时觉得全身剧痛难忍,每分每秒都承受着被撕裂然后重组,而后又被撕裂的轮回折磨,这折磨永不停歇,无休无止地在自己身体内发生。 同时在精神上他又获得了从未有过的愉悦,世俗间的的一切享受都无法与之媲美的快乐,因为就在刚才,那短短的十几分钟内,他去到了神祇的冥想之地。 在遥远的星界之外,巨大的神祇躯体让他战栗颤抖,深邃的远古知识让他流连忘返。 祖父,您应该可以满意了,希普家族已跨越万古看到了真理的终点,便像您所期盼的那样。 父……托肯像在脑内追忆着父亲软弱的样子,企图炫耀自己的功绩,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想不起父亲的样子。 不止是父亲,那些似有似无,不太紧要的记忆都像是气泡一样是在其眼前碎裂。 托肯伸手想抓住它们,却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枝条包裹,畸变成麋鹿才有的方形蹄子! 不,不,不不不肯定是哪里搞错了,我已经成为了神祇的子民,无所不知的继任者,为何会变成这幅可怖的样子,人类残存的认知在脑海中和神祇的迷乱知识做着最后的抗争。 但很快,托肯就抬起头,并看到了夏达克鸟,这是神祇才能驾驭的仆从,也是“伏行之混沌”对于自己的认可。 痛苦和遗忘都是皈依神祇必要的代价,与其抗争,不如卑微的匍匐。 弥撒场地内,绚烂的火堆已然熄灭,此时此刻只有几丛余火还在燃烧,暗淡的黑夜里,接近三米高的巨大鹿人轻抚着面前的巨大怪物。 托肯在思考,刚才迷失在星空异域时还有一个执念纠缠着自己,是什么来着? 哦,对对对,是被戏耍的耻辱。 那个冒牌货豆先生,一切问题的元凶,他不仅嘲弄了我,还亵渎了“伏行之混沌”,抓住他,血祭他,品尝他的内脏,那便是我新生后的圣餐。 鹿人柳条构成的身体突然向外刺出愤怒的荆棘,荆棘上还夹杂着不灭的混沌之火。 托肯踏步跨上达克鸟,捎带着还一脚踩碎了地上美狄亚的半个身体,这个女人是谁?看着是惹人生厌。 而面前的夏达克鸟此时已经微微地伏低了身子,等待着托肯带它去完成主人的嘱托。 “这个也不错,有……有点意思。” 树林中,驴摸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祭祀场内的一切,说实话托肯的意识能从痴愚的遥远旅行中回来,多多少少也出乎了驴的意料。 “但是怎么说呢……脑子里总想着复仇的家伙总感觉不太灵光。” “不太灵光!不太灵光!不太灵光!” 疯树继续尖叫高歌,如果不是树根深埋土壤,它们都想蹦出来围着主人跳一段助兴的舞蹈。 “我还是更看好那家伙,你们要下注吗?我赌10个橡子。” 驴那手指了指远方的刘永禄,疯树们阿谀奉承惯了,此时也纷纷附和下注。 “有点意思,但是现在这个赔率就算赢了也没意思啊,这样吧,我再喊点玩具出来控制一下比赛。” “你作弊!你作弊!你作弊!” 疯树们眼睁睁看着面前的驴又扬起了双手,妄图在黑暗中寻找什么,一张张干瘪的树脸急的团成一团。 可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男孩身影,从透明到完全显露身形,突兀地出现在了驴面前。 周二啦,祝大家心情愉快哈。 今天这活儿也算是千呼万唤使出来,每次听你们讨论他我都想笑,但忍住了才没剧透。 今儿不就来了嘛! ------------ 第103章 小虎 VS 驴 只见黑暗树林里慢慢显现出的人影,黑瞳,黑发,5岁男孩的身高体量,穿着一身黑衣服,左手格外显眼,因为生了六根手指。 不是旁人,正是小虎! 小虎大眼睛一眨不眨,黑瞳内涌出纯粹恨意,和四周如墨的黑夜融为一体,直勾勾罩着石头上坐着的驴。 “有……有点意思,哎呀呀,这真是我无论如何都无法猜到的奇妙结局。” 驴看见小虎后直接从石头上蹦起来了,手舞足蹈,手里剩下的草环被他随手乱抛,越来越多的疯树从睡梦中苏醒,加入它们主人的病态狂欢。 “奇妙结局!奇妙结局!” 树林里疯树们齐声高歌,驴似乎也沉醉于疯树们参差不齐的扭曲唱诗,他转过身像是合唱指挥一样,双手上下挥舞,统一着疯树们的腔调。 唱到高潮时,驴陡然转身双手朝着小虎向前一指,几十棵疯树的枝芽全部畸变成了长满黑色鳞片的触手扑向小虎。 小虎就只是站在那朝疯树看了一眼,一瞬间,伸向他的畸变触手连带着疯树本身瞬间枯萎,原本充满生机的暗绿色树干就像被烧焦的木炭般化为了一滩粉末。 本来茂盛的树林顷刻间化为平地。 “还真是你啊!太有意思了,太有意思了!你是从哪来的?” 驴卖力地鼓着掌,围着小虎团团打转。 小虎从哪来的?学校里来的呗,本来他在宿舍的小床上睁着空洞的大眼望着天花板躺着呢。 但某一个瞬间,他就感觉到刘永禄又陷入了某个被撕裂出的高等维度中。 这是他之前施加恶意除名法术的副作用,只要刘永禄进入此类空间他就能感知到。 不过这也没啥,掰掰是调查员,这都很正常。 但躺着躺着小虎就隐约听到刘永禄在喊自己的名字,虽然模糊,但确实是喊他。 小虎当时就感觉不对劲,他又等了一会儿,等巡查宿舍的老师离开走廊,才一个念头来到了萨宾斯森林。 刚到这,他就感觉到了那个家伙,在他印象里都极为难缠的存在。 那家伙喜怒无常,毫无逻辑可言,做事更是颠三倒四接近疯狂,简单来说他就是混沌无序的代名词。 此时森林中,小虎并没有回答驴的问题,而是转身望向远方,他和驴一样,只要他想看见,距离和视野遮挡根本不是问题。 “啊?你也是为他来的?我和你说,你可别和我抢,这人是我选好的地上布道人!” 驴顺着小虎的眼神也朝着远方望去,正看见刘永禄坐在石头上歇着。 “你走。” 小虎也不多话,他看得出来驴只是那家伙的一个投影,自己不怕,但也不想招惹他。 “我不走,舞台我都搭好了,戏不落幕我不走。” 驴这边脚下的黑影被逐渐收了回来,这也是表个态,我不继续添乱,但我也不走,咱俩各退一步总行了吧。 “深空星海之主……为什么?” 此时小虎把视线投向刚刚脱困的拜亚基,拿手指了指。 “因为有意思啊,别的家伙都太无聊了,但那家伙野心可不小,我这人……对,我这人顶喜欢有野心的家伙啦。” 驴似乎也对自己的杰作也颇为满意,当初把《黄衣之王》的戏剧残本交给美狄亚,他可不是胡选的,他是有备而来,存心想把那位星海之主拉到摩西萨德。 至于具体的计划嘛,他当然是不可能和小虎说实话了。 “话又说回来了,瑞奇那家伙我很中意,你认识他很久了?” 驴又把话题引到了刘永禄身上,瑞奇这名字刘永禄虽然没和他说过,但以驴的能耐想知道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小虎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 “那……那有点问题,我得请教你一下。” 驴很紧张地搓了搓手,他虽然胡作非为,但好奇心重,不过这也很好理解,喜欢操纵别人的家伙,怎么能允许棋子有事瞒着自己呢。 “那家伙脑子里……啧,怎么说呢,乱七八糟,让我非常着迷。 既然你认识他比我久,能不能帮我解释解释这几句话什么意思,从哪来的……” 驴说完后深吸一口气,攥了攥拳头,看来对于说绕口令他也没有把握,存在着相当大的心理负担: “玲珑塔来塔玲珑,玲珑宝塔第一层……” “一张桌子四条腿,一个和尚一本经,一个铙钹一口磬,一个木鱼一盏灯。一个金铃,整四两,风儿一刮响哗愣。” 前面这头是驴起的,可后面这段是小虎接的,他虽然念的不快,语气也是干瘪平淡,但一字一句和刘永禄脑子里的东西是一点不差。 “这你也会!?那……那这个呢?” 驴本来对小虎不抱什么希望,他知道的基本自己都知道,可没想到那人脑子里的咒文他竟然也会背!? “打南边来了个喇嘛,手里提拉着五斤鳎目……” “打北边来了个哑巴,腰里别着个喇叭。南边提拉着鳎目的喇嘛要拿鳎目换北边别喇叭哑巴的喇叭。” “你这东西你教他的!?” 驴一拍脑袋,他全明白了,为啥那人脑子里会有那么多自己都不知道的深邃咒文,因为都是眼前的这个貌似5岁的小男孩教他的。 哎呀呀,自己早该想到了,这宇宙里如果有什么事他不知道,那一定是“万物归一者”私藏的隐秘知识啊,只有他才拥有无穷的智慧,能洞悉一切真理。 驴一瞬间把这师承关系全捋明白了,万物归一者是眼前这孩子的父神,这事儿错不了,当初那两位要孩子的事儿,还是自己撺掇的。 甭问,瑞奇脑子里的一大串咒文就是打这孩子这学来的,而这孩子是从他爸万物归一者那学的。 闹半天,这瑞奇是万物归一者的人啊! 驴这个感慨啊,可惜了,这么好的材料,便宜别人了。 但他还不死心,心里跟自己较劲,找个机会非得把他拉过来不可,能被万物归一者看上的布道人,这身上还不定有多大潜力呢。 对,不能放弃。 驴这边左右踱步,心里胡思乱想,小虎就拿看缺心眼的眼神看着他,当然了,缺心眼这词儿也是掰掰教他的,此时他觉得用在驴身上正合适。 驴又精神内耗了三分钟,抬头看见小虎还没走,看着自己,也觉得有点丢面子。 自己算起来还算是他长辈啊,不行,得把面子找回来。 想到这他朝着小虎坏笑,贱兮兮地问道: “你猜我前几天看见谁了?一个你的熟人,最近正找你呢。” 你们瞧瞧是谁来了! 小虎单骑救掰掰! ------------ 第104章 孪生双子 “你的孪生妹妹,前几天我去南边原始大陆玩的时候碰上她了,她正找你呢。 待会儿等戏散了场,我只准备去通知她一声,找到她那亲爱的哥哥了。” 小虎听驴继续发癫,黑色眼眸也不自觉地颤了一下,似乎他对自己的这个妹妹很不喜欢。 “有……有点意思,感觉摩西萨德越来越有意思了,我都有点不想走了。” 驴垫起脚来遥遥望向远方,他已经看到了化作半人半鹿的畸形托肯正骑在夏达克鸟上,冲向刘永禄。 他看见了,小虎也看见了,他扭过头望向晦暗的黑夜似乎在沟通着什么。 他也想去帮掰掰,但眼前自己必须留在这盯着这驴,“伏行之混沌”绝对是他见过最难应付,最匪夷所思的神祇,所以他只能想别的办法。 做好了这些后,小虎便找了块小石头,坐在那不错眼珠地观察着驴的一举一动。 “有……有点意思。” 驴自然也明白了小虎在做什么,但他没拦着,这本就在他的计划之中。 今天这场闹剧,谁是最后赢家对于他根本无所谓,这热闹够有意思了,绝对是能在他浩瀚无尽的阅历中排进前二十。 况且……他看了眼坐在石头上的小虎,待会儿还可以和他好好讨教讨教,那连自己都不曾知晓的隐秘智慧。 …… 此时此刻,森林的深处,刘永禄正一边倒气一边往前迈步,实在是跑不动了。 他帽子也歪了,衣服领子也松了,腿肚子跟灌了铅一样,溜溜跑了半个钟头,这哪受得了啊。 “吨吨吨。” 刘永禄找了棵歪脖树扶着,拧开军用水壶先喝了半壶,心脏也是咚咚咚直跳。 他这水壶是哪来的?打林布朗那要的。 刚才刘永禄听到树丛内发出声音,抬手就要拍黑石,这时从里面钻出一脑袋,眼神挺拧(ning四声),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爬满了伤疤,不是淋被林布朗是谁。 别说,这哥们还真是个实心眼儿。 来之前刘永禄不说让他可以深入接应嘛,他就真深入了,德罗琳还在外围放哨呢,大哥一个人先奔着祭祀场内的火光摸进来了,正好撞见刘永禄。 “水!大哥,有水吗?” 刘永禄可算见到亲人了,见面先要水,林布朗把自己随身带着的军用水壶递给他。 看刘永禄这边饮(yin四声)了两口,林布朗才开口问道: “怎么样瑞奇,还顺利吗?有异教徒在追你吗?” “顺利,我全给搅合黄了。追兵?乌央乌央的,都在后面撵我呢。” 刘永禄伸手朝着后面一指,林布朗也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交给我!你先走。” 林布朗不但没露出慌张的神色,反而兴奋了,一撒手把拎着的布袋扔在地上,拉开拉锁里面是各式武器工具,枪械刀具都有,最惹眼的是三十来根擦的锃光瓦亮的钢针。 这针可新鲜,每根都有四十多厘米长,排成一长溜插在布袋夹层中。 “行啊!大哥,手艺人!感情您是修自行车的,攒嫩么多根自行车辐条干嘛?” 刘永禄这口气喘匀了又贫上了,他以为自个儿算是逃出生天了,待会儿看社会大哥给自己拔闯(chuang四声报仇撑门面)就完了。 可说着说着,俩人就隐约听到了头顶传来不寻常的噪音,顺着动静一瞧,嚯!漆黑的夜空中一团阴影正朝着自己这个方向飞来! 这也就多亏了托肯鹿脑袋上点着团火,要不然刘永禄还真看不见他。 地面上,俩人都看呆了,这团阴影速度极快,几秒钟后便在夜幕下显露出了轮廓。 一只像马又似象的畸形鸵鸟驮着一个三米多高的鹿人朝下俯冲而来! 鹿人!?刘永禄现在都条件反射了,看见鹿就想到托肯,这东西八成就是这BK变的,好小子,命真硬啊,这都害不死你。 想到这刘永禄抱着圆盘挎着水壶掉头就跑。 他是真没劲儿了,但还是拼命想多跑两步,为嘛?怕连累人家淋被啊,这大哥再猛也不能用自行车辐条捅死脑瓜顶上这俩怪物吧。自个儿死就是了,可别再连累人家。 找了片空地,扶着歪脖树……刘永禄望向夜空,畸变后的托肯逐渐清晰。 他身上已经完全被柳条覆盖,头顶巨大的鹿角还燃烧了一团黑褐色的火焰,虽然看不到其眼神,但刘永禄也能感觉出他对自己的滔天恨意。 完了,吾命休矣! 刘永禄眼睛一闭站那等死,可过了几秒却感觉耳边风声呼啸,身体先是猛地一震,似乎被什么东西抛了起来,紧接着又感觉自己随着身下的东西在高速移动。 嘛意思?介地界死神索命都骑摩托来的? 再睁眼一看,嚯!自个人上天了! 天空上刘永禄下意识地扶着胯下生物皮质的脊背,脚丫子踩在人家翅膀根上,定睛一看,好悬没掉下去,因为此时他身处高空,坐着的正是那只“鬊鸟”拜亚基。 原来小虎心知自己走不开,而眼前唯一能救刘永禄的就是这匹星空之骏马,便对其进行了沟通。 驴之所以不阻拦,因为这也是他计划的一环,从拜亚基驮上刘永禄的那一刻起,远方的星海之主必然会感知到刘永禄的存在,这才是他想要的。 坐在鬊鸟上刘永禄拍了拍脸,不敢相信,真是柳暗花明绝处逢生啊,就是不知道待会儿这鬊鸟能不能给自己直接送新纽伦特去。 现在他也不嫌人长得寒碜了,死死扶住拜亚基的脖子。 要说也是刘永禄福大命大造化大,一般人没做准备还真骑不了拜亚基,骑乘星空骏马前骑手必须饮下黄金蜂蜜酒,恰巧仪式上刘永禄就喝了不少,尤其是从门内出来后,他吹了一整瓶,就给托肯留了点福根。 “过了一关又一关,心中好似滚油煎……” 骑在鬊鸟上刘永禄想起来伍子胥过文昭关了,这一趟真不易啊……可还没等感慨完,就听见胯下鬊鸟的哀鸣,刘永禄顺着拜亚基回头的方向看,发现自己和身后的托肯间距离始终没拉开!不止没拉开,人家还越追越近! 这怎么回事,刘永禄本来是趴在马背上的,这会功夫直接立起来了。 他仔仔细细瞅了瞅拜亚基,他明白过来了,为嘛鬊鸟飞嫩么慢。 这哥们在仪式上像烤鹌鹑一样被人在树上插了一个多钟头,此时翅膀上好几个透明窟窿,鳞片也掉了,脑袋也耷拉下来了,身上的伤口没人管呼呼往外冒黄血。 完蛋!介鬊鸟是量破自行车——蹬不动! 小虎的身份之前有一些书友已经猜到了,嘿嘿,后面小虎会有个独立的大篇章,刘永禄是被小虎妹妹手刃当场?还是喜提儿女双全?欢迎下注。 ------------ 第105章 闲话儿疗法 拜亚基驮着刘永禄在天上飞,它是无所谓,刘永禄受的了嘛,天上空气稀薄,强风像小刀子一样打在刘永禄脸上,他眼睛都睁不开了。 要那老虎面具没丢就好了,刘永禄心中懊恼,但转念一想,我兜里不是还揣着一个面具嘛,他一伸手把泥球里那白色面具掏出来戴脸上了。 这面具戴上他眼睛是好受点了,可就感觉耳朵和嘴巴这俩地方怪怪的。 尤其是嘴,这面具许是在泥巴里闷时间长了,味儿也不正,如果让刘永禄形容,有点像是羊汤没放调味料,先桌上放了一宿,又在阳光底下晒了三个钟头的感觉。 是又腥又臭又羴又臊,差点没给刘永禄恶心吐了。 可现在这功夫他哪儿还有心情管这个啊,有的戴就不错了。 拜亚基上刘永禄揪着鬊鸟耳朵当成自行车车把了,驾驶着这辆破自行车左闪右躲。 几次险象环生后,刘永禄刚才跑步的气儿喘匀了,火气也上来了。 让人当耗子撵了一晚上,搁谁谁也火儿,泥人儿也有个土性儿,真把兔子逼急了也咬……算了,换个比喻吧,狗急了还跳墙呢。 况且都骑着鸟呢,托肯你也一个人儿,我为嘛怵你? 可刘永禄此时想拼命也没用,骑着的这个鬊鸟死眉耷拉眼,一副认命等死的倒霉德行,自个儿再浑也不能从它身上蹦过去同归于尽吧。 得把鬊鸟的斗志给鼓舞起来,就算是赵云长坂坡救阿斗,关二爷千里走单骑也得人马合一才能上不是。 但您要让刘永禄心理按摩他不会,说相声的哪学过这个啊。 刘永禄一合计,别犹豫,咱还是老本行吧。 只见刘永禄腿夹住鬊鸟,两只胳膊一团,揣在左右袖子里了,他也不指挥方向,撇着个嘴净在那扔(zhuai一声)闲话。 “嘿,没事,你就这么飞吧,待会儿还让人抓回去放血。 不抓你抓谁啊,你有家大人吗,你自个儿心里琢磨琢磨,你那神他管你嘛?昂。 让人抓了放血,怎么不放死你啊,放死你就臭块地,省的糟禁粮食,你个缺德嘎巴死不了挨千刀的,没神疼没神耐(通爱)的忤逆种啊。 宝贝,我和你说,谁把你当个神仆啊,你还觉得傻不错了。 哎,谁让你摊上这个窝囊废的神呢,咱俩在这飞着,敢还手吗,嘛儿气儿不得受啊……” 拜亚基在那飞,刘永禄就趴它耳朵边念三阴(念鬊),念着念着也不知怎么了,给拜亚基的火儿也拱起来了,挥动它这俩破翅膀猛扇呼。 刘永禄一看,行,有门,今儿是这鬊鸟聪明?还是说自己这相声的魅力已经跨物种了,它都听得懂。 算了,既然艮劲儿上来了,那自己就赶紧接管指挥权吧。 “宝贝儿,有心气儿是好事儿,但咱也得讲究个方法战术不是,你听我的,你往低了飞。 后面追的那俩是傻大个子,咱绕着树溜他俩。” 刘永禄也明白,屁股底下这残废鬊鸟就算不要命地飞也飞不过人家,不如啊,林间迂回,兴许还有反击的机会。 听刘永禄这么说,拜亚基一个俯冲就下去了,得亏刘永禄提前戴好了面具,要不然这风都能给他脸皮刮下来。 托肯那边见刘永禄下降,他也下降,可夏达克鸟这体型太大,跟大象一样,俩人再在树林子里追刘永禄,光撞倒的橡树杉树就海了去了。 刘永禄回头一看,行,战术对路,下一步就是反击了,他把那黑色书签按手指头上了,嘴里念叨。 “你不是手指头,你是丈八蛇矛点钢枪,你不是手指头,你是丈八蛇矛点钢枪。” 嘿,别说,这书签还真听话,刘永禄念叨完它就开始伸长,但就一点,它变化的这个物件受起自身体积的限制,刘永禄念叨的虽然是枪,但最后变成的这东西充其量是根针。 这回好,刘永禄胯下残废鬊鸟,手中丈八蛇矛点钢针就要再战托肯。 …… 他上面打着热闹,底下的战局老早就结束了。 森林内,米莉唐和德罗琳就看着满地的死尸,在死尸堆里还有俩人,不过这俩即便没死也差不多了,离死就多口气儿。 一个是淋被林布朗,一个是威尔逊,俩人就跟血葫芦一样在地上堆着。 “德罗琳小姐,我这边有几个禁忌法术可能能帮上忙,要不要先紧急治疗一下。” 德罗琳之前见到米莉唐已经交底了,米莉唐知道她是个女的,别看战场这么热闹,其实她俩根本就没动过手,全是淋被自个儿一个人整出来的。 刘永禄不是嘱咐他断后嘛,他就真断去了,可他这断后和米莉唐不一样,也不设陷阱,也不打埋伏。 他拎着包里这十八般兵器冲过去就把眼前的一票人包围了。 按说其实威尔逊这本事不小,年老成精的神秘学者都有点压箱底的玩意儿,但他哪儿见过淋被这路浑人啊。 动起手来悍不畏死,就跟那身子骨不是自己的,而是打别人那赁来的一样。 最后淋被在付出了三截肠子,一条胳膊,半条大腿的代价下,终于给他活捉了,还不是正法,是活捉。 接下来威尔逊就感受到了什么是真正的残忍。 此时他也不觉得刘永禄是调查员了,这绝对是某个异教团体的头子啊,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异教团,估计在特殊事件调查部那也是有名有号的的恶劣团体。 淋被那三十多根辐条,一点没剩下全插威尔逊身上了,连脑袋都捅了十来根。 插完后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来,小包里面裹着十几片血红色的指甲,淋被爬在地上,在黑袍人和威尔逊的身下各放了一片,放完后他这才安详地靠在了树上昏迷了。 “别管他,他……他死不了。” 德罗琳警惕地看了眼米莉唐,这是第一次出来共事,她担心眼前这个腼腆的小男孩再让林布朗给吓着,况且林布朗的情况,格里高里方面的嫡系调查员也清楚。 如果是按照调查员手册上的规矩,林布朗早被丢进收容部了。 但格里高里做事儿就是这么不拘一格,管你有什么隐情,能替自己杀异教徒就成。 德罗琳准备任务结束后再找个时间和米莉唐解释解释,争取说服他和瑞奇不要把这段写进调查报告里去。 米莉唐呢……她倒是无所谓,神神叨叨的调查员她见多了,淋被整的是有点血次呼啦的,但她倒是不反感,毕竟自个儿也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主儿。 此时树林里,林布朗靠在树上低着头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晕了,米莉唐和德罗琳就仰头看着天上,刘永禄这边谁也帮不上忙,只能干着急。 身上被插了几十根钢钉的威尔逊也呆呆地望着头上,观赏这这不该存在于俗世的骇人战斗。 “魅影……魅影……” 威尔逊颤抖着念出那个名字,颤抖不仅仅是源于肉体的疼痛,更因为那张白色的面具时隔40年后再次出现在自己眼前。 前两天MVP都是别人的,老刘可有点坐不住了。 今天咱就要表一表,人马合一,武艺醇熟的小英雄——刘永禄是如何恶斗鹿人怪物的! 278475653这个是咱白话的群。 ------------ 第106章 魅影与魅影二世 是的,这张白色面具他太熟悉不过了,因为它原本属于自己的“老朋友”,他的真名叫做劳埃德.韦伯,当然了他还有另外一个更响亮的名字,魅影。 逝去的记忆疯狂涌入大脑,此时头顶的钢针此时仿佛是对威尔逊无声的谴责和审判。 他和劳埃德都是冷杉村的人,只不过劳埃德因为小时候被木炭烧伤了脸,受到同村孩子们的欺负,不过这种事在当年很常见。 即便是小孩子也学着大人把人分个三六九等,而区分的标准也是那么简单,大家都喜欢看好看的孩子,讨厌丑陋的劳埃德。 而威尔逊就是劳埃德唯一的朋友,当然,这是个秘密,他只敢在夜晚给劳埃德送些零食,分享一些玩具。 他也怕被排挤,能做的只有这些。 长大后的某天夜里,村里突然点满了火把,听大人说是一本书不见了,那本书是很早前天使赐给最早一批拓荒者的礼物,而那天连带消失的还有劳埃德。 再次见到他时,威尔逊记得,自己已在圣道丁城的古董行里讨了份学徒的活计。 那天他看着劳埃德时,他戴着白色面具领着几个名流贵妇进了古董行,威尔逊发誓自己绝没有认错,他虽然换上了上流的服装,操着绅士的口音,但习惯性动作,标志性笑声都让威尔逊确定,那就是焦炭脸,劳埃德。 夜晚,他守在歌剧院外偷偷地找到了对方,只不过这次不是他要分享什么,而是求着对方施舍。 那家伙一定是靠村子的黑书才改头换面,这点钱财都是他应当付的,更何况自己还是他唯一的朋友。 靠着劳埃德,威尔逊也摇身一变从学徒变成了威尔逊古董行年轻的小老板。 可他想要的不仅仅是金钱,还想要黑书,那东西能化腐朽为神奇,让一个满脸丑陋伤疤的毛头小子变成戏剧明星美狄亚斯的座上宾,他也想拿来看看。 可是劳埃德对这个要求却非常抗拒,威尔逊不敢和他吵架,只能默默观察他的一举一动。 慢慢的,他知道劳埃德还有一个绰号,也就是魅影,一位神秘学者。 什么神秘学者,不过是运气好拿到了黑书罢了。 至于他和美狄亚斯的恋情,威尔逊既嫉妒又担心,那可是希普家族斯蒂福斯少爷的妻子,虽然他们间的约会一向很隐秘,外界只知道美狄亚斯复出后有一个神秘的金主在背后支持她,却不知是谁。 那是个雨后的下午,威尔逊记忆犹新,一个20多岁的年轻仆人敲开了古董店的门,带来了门外潮湿的空气,也显露出了他领口的金色的鹿头徽章。 仆人进来后高高在上地表明了态度,他们已经知道了美狄亚斯的奸情,找到自己不过是为了确定魅影的身份。 威尔逊当时吓坏了,他双手撑着柜台编造着蹩脚的谎言,眼睛也不敢直视对方,只是死死盯着柜台下的几件便宜货。 打发走了仆人,威尔逊慌里慌张地去通知魅影。可等他再回到店里时,发现自己的古董行也已化为一片火海。 刚刚离开的希普家仆人再次出现在他身后,靠在他的耳边转达了斯蒂福斯少爷的意思。 “是站在希普家族这边,好好在圣道丁城做生意,还是陪着魅影和美狄亚斯一起下地狱。” 烈火不仅焚毁了威尔逊几年来的所有心血,也摧毁了他最后的底线。 跪坐在潮湿的泥巴路面上,脏水打湿了威尔逊精致的外衣,他想通了。 魅影是斗不过斯蒂福斯少爷的,自己如果帮他便也会像童年一样,遭到别人的排挤,不,这次可能会更惨,身败名裂惨死街头也有可能。 最后一次见面时,魅影给了他一笔钱让他换个地方过平静生活,而下午来到希普庄园,斯蒂福斯少爷则给了他十倍的价格,让他在圣道丁城开一家最阔气的古董行,并许诺分享一部分神秘学的书籍给他。 决斗当天威尔逊也在场,他只敢偷偷躲在林子里看,那是神秘学者之间的决斗,没有凡人插手的余地,戴着白色面具的魅影和戴着鹿头面具的斯蒂福斯站在晦暗森林的两端。 决斗中魅影的惊愕并不出乎威尔逊的意料,是的,决斗前便是他在魅影的古遗物上做了手脚,用的便是斯蒂福斯少爷给他的魔药。 可第一个倒下去的却不是魅影,而是美狄亚斯,斯蒂福斯刺剑刺进她胸膛的瞬间,仿佛森林里仅存的一点阳光都消逝了,她就那么软软地倒了下去,摘下戒指的右手无力地垂在了魅影眼前。 当时斯蒂福斯其实已经不支,如果魅影要坚持将决斗继续下去的话,应该能拼到个同归于尽的结局。 可是他却抱起爱人的尸体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离开时,魅影面朝的方向正是威尔逊藏身的树林,那张白色的面具从此成为了他挥之不去的噩梦。 后面的事情威尔逊已经记不清了,也许是他选择性遗忘了,他只记得萨宾斯森林里燃起了熊熊烈火,自己的亲戚们也在火中化为了灰烬。 那火就如同今天祭祀场上的一样,癫狂,毫无希望可言。 威尔逊感觉自己的血流的已经差不多了,他仰头呆愣愣地望向天空,没想到40年后,还是那个戴着白色面具的瘦高身影挑战着不可一世的牡鹿。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米莉唐偏过头看向可怖的威尔逊发现他双眼圆睁,已经被吓死了。 他吓死了,他身边的林布朗倒是醒了,林布朗用力向后靠了两下支撑起身体,望向天空,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注视着战场。 只见体型宛如骏马的拜亚基带着瑞奇调查员在天空疾驰,他们配合默契躲过一颗颗杉树,带着身后的夏达克鸟兜圈。 夏达克鸟体型笨重,不时要仰起身子用粗壮有力的后爪踹断迎面出现的巨树。 鸟上的托肯气急败坏他不时会扬起手臂,抖出附着在身体上的柳条鞭子抽向瑞奇,好几次都差之毫厘让他抽中。 但每一次瑞奇都险之又险地避过,转身用手中的……长枪予以还击。 “德罗琳,你在看吗?这才是神话故事中骑士作战该有的英姿。” 前两天MVP都是别人的,老刘可有点坐不住了。 今天咱就要表一表,人马合一,武艺醇熟的小英雄——刘永禄是如何恶斗鹿人怪物的! 278475653这个是咱白话的群。 ------------ 第107章 烧鸡大窝脖! “瑞奇先生……米莉唐你了解他吗?眼前的战斗让我想起了自己在圣女大教堂看到的壁画《圣弗雷德和恶龙》。” 和林布朗一样德罗琳也仰头痴痴地望向天空,此时刘永禄正端着自己那把细的微乎其微的长枪刺向托肯。驴所撕裂的空间已然消逝,此时皎洁的月光打在刘永禄身上,宛如天使降临一般。 “托肯,你父亲!是个很有学问的人,啊,圣道丁城大大小小图书馆里的生理卫生书都有他借阅的痕迹……” 此时骑在鬊鸟上的刘永禄朝着托肯嚷嚷道。 “难以言表的勇猛,他似乎还朝着托肯说着什么,我可以想象,那一定是战士冲刺前的怒吼。” 伦布朗拳头都攥紧了,刚才刘永禄骑着拜亚基和托肯差点撞到一起,但关键时刻拜亚基还是在刘永禄的操控下一个转身躲了过去。 伦布朗只恨自己现在身负重伤不能和这位瑞奇先生并肩作战。 “托肯你母亲,啊,很外向的那么一个人,那次邻居去你们家,你妈正干活儿呢,脱了个大光膀子……” 此时骑在鬊鸟上的刘永禄朝着托肯嚷嚷道。 “我看不仅仅是怒吼那么简单,神秘学家之间的对决往往比拼的就是对神祇知识的理解,我想瑞奇先生一定在吟诵某种咒文,要不然拜亚基不会那么快恢复状态。” 德罗琳这话说完,林布朗也微微点头,他很赞同这个观点,只是没想到瑞奇先生不仅胆识过人,而且还精通这种晦涩的治疗法术。 最开始林布朗还是靠在树底下看,后来嫌不过瘾,直接让德罗琳给他拖到空地上去了,躺着看。 瑞奇先生的战斗有很多值得自己学习的地方啊。 米莉唐虽然不知道刘永禄嚷嚷的啥,但她很确定,应该和眼前这俩人描述的没什么关系。 “托肯你爷爷,啊,老先生虽然岁数大了,但精神头是真好!十根手指头上夹满了烟卷,嘬嘬嘬,嘬着就从洗头房出来了……” 此时骑在鬊鸟上的刘永禄朝着托肯嚷嚷道。 刘永禄可不是单纯的嘴欠,拿托肯垫伦理哏,这也是他战术的一环,刚才几个回合他拿手里这根针捅了托肯几下,没用啊。 人家周身上下都是藤甲,自己戳这么一下悬点给自己怼地上去,根本破不了防。 想拿下托肯还得指望黑石,但刘永禄吃一堑长一智,上次在包厢密道里遇见畸变怪物吃了一回亏了。 人家要听不见动静自己拍了也白拍。 他瞅了瞅托肯那倒霉模样,人脑袋都改成鹿脑袋了,浑身上下贴的还都是草棍儿,五官也看不见,他还真无法判断托肯是否还有听觉。 一合计,得了,托肯你可别怪我损,都是你逼我的,想到这托肯在他嘴里就变于老师了。 他一通嘴臭,托肯听不听得见?他听的见,只不过刘永禄说他爸说他妈他都不往心里去,因为刚才接受神祇知识时,那些不相干的记忆他早忘了。 可以说此时他这个脑子已经不完全是人脑子了。 但刘永禄拿他祖父垫牙,他可就不干了,这是他残存的人性中少数记的几个人,同时祖父也是影响托肯最深,他最尊敬的一个人。 “豆尼瓦尔!我以伏行之混沌的名义发誓,一定要用烈火将你焚尽!” 哦,能听见。 听托肯威胁自己,刘永禄心里踏实了,这证明计划能行。 刘永禄一拧鬊鸟耳朵开始指挥: “往里走往里走,拿你后轮别它脑袋!” “对,它那胳肢窝是弱点,待会儿来个鹞子翻身咱俩顺里钻进去。” “他甩鞭子时你别躲太快,右轮打满了急转弯!” 拜亚基这会功夫跟他这配合也默契了,拜亚基明白今天想活命也只能相信背上这货。 只见月光下,刘永禄针收回去了,一只手攥紧了黑石,另外一只手搂住了鬊鸟的脖子,二者开始了最后的冲锋。 托肯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见拜亚基拢住双翅身体呈流线型朝着自己冲来。 夏达克鸟其实自始至终和他也没配合,执行的都是追击的命令,此时想要调转方向可来不及了。 托肯这边甩出的鞭子恰好被拜亚基躲过,一转眼的功夫刘永禄就飞至眼前。 “鬊鸟待会儿记得接我!” 说完这话,刘永禄一蹬马背从天而降,他这次他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黑石上了。 “开!”刘永禄一声怒吼。 下一秒“啪!”黑石正拍托肯鹿角上。 托肯站在那也有点懵,他看刘永禄舍命一击声势挺大,以为有啥特殊手段呢,可被拍一板砖感觉也没啥啊。 托肯歪歪头刚要说两句狂话,突然就感觉周遭的一切开始快速褪色。 坏了,他手里的是古遗物,自己怎么把他能操纵幻梦境的事儿给忘了。 等他再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到了一处蛮荒小岛,眼前还耸立着一处黑色石碑! 进了幻梦境刘永禄直接给他传送过来了,把他传送过来后自己就躲天上远远看着,刚才骑在鬊鸟上,刘永禄还没觉得托肯怎么样。 这会儿进了幻梦境,看的清楚了,他也有点后怕,这已经不是人了啊,3米多高的身量,脑袋上嫩么大一犄角还顶团火苗子,要让他逮住还能有自己的好? 托肯看到石碑后自然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神祇知识,以及耳边的晦涩呓语。 这家伙直接看进去了,他自身已经被混沌无序的力量改造,成了某种高阶神祇仆从,对这种东西自然毫无抵抗力。 他看石碑看进去了,身后的美蛙看他可也看进去了。 自打刘永禄控制黑石以来,美蛙好久都没看见送上门来的活物了,本来几十只全跪地上拜呢,现在都站了起来。 一步步走向托肯。 托肯看着看着就觉得小腿有点痒,紧接着是胳膊和脖子,等他反应过来时七八只美蛙已经爬上他的身体开始啃上了。 尖锐的牙齿撕开了一层层的柳条树枝,狠狠剜在托肯的血肉上,带蹼的爪子奋力撕扯着他的身体。 托肯放出身上的柳条扼住美蛙们的脖子,但又慢慢松开,因为隐藏在这个幻梦境中的主人,那位黑石之神正在通过呓语反复污染他的精神。 就在这样原始而粗暴的撕扯中,美蛙逐渐占据了上风,托肯巨大的身体被美蛙们撕裂分解,最终露出了里面血肉模糊的托肯本身,他脑袋上还顶着巨大的鹿角,血肉上粘连的皮肤却已所剩无几。 有的是被柳条粘掉了,有的是被美蛙们啃食了。 “都让开我来!” 刘永禄一看大局已定,托肯已经惨的不能再惨了,传送到美蛙面前准备捡人头。 他一个念头闪过,奄奄一息的托肯就和他一同飞上天空,下一秒刘永禄给托肯调整了一下姿势,大头冲下,然后搂着他后腰极速坠落。 “烧鸡大窝脖!” 前两天MVP都是别人的,老刘可有点坐不住了。 今天咱就要表一表,人马合一,武艺醇熟的小英雄——刘永禄是如何恶斗鹿人怪物的! 278475653这个是咱白话的群。 ------------ 第108章 小虎耐留了 刘永禄站起身,双手高举指天,对着那几十个美蛙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而美蛙则离老远,拿米莉唐平时看刘永禄的眼神看着他。 “哥几个,介小子我带走了,晚点,晚点咱再堂会。” 刘永禄也知道自个儿这下是花架子,没啥用,因为现在大头冲下的托肯已经又开始往外冒草棍儿了,他现在不是人了,介于神祇和人之间。 要想去根儿,还得去找蛤蟆老祖。 刘永禄一个念头带着托肯就去了自家荒岛的指定菜市口。 一望无际的深蓝色汪洋中那块小小的珊瑚礁石上空,刘永禄拎着托肯的脚脖子朝着底下喊了一嗓子: “给说相声的上了海味撩!” 下一秒,礁石陡然升起,一座宛如巨型山峰的蛤蟆从海中显出了身形,它瞪着自己落日般的大黄眼珠子望向刘永禄,眼神中充满了来自遥远星海的远古恶意。 “头都给你掰好了,你就扒拉着吃吧!” 刘永禄笑不滋儿的把托肯朝着蛤蟆一推,蛤蟆脸上缠绕的触手卷曲而来,没想到托肯现在虽然已经失去了意识了,身上的柳条依然无意识地从皮肤内冒出企图阻挡蛤蟆的触须。 可二者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蛤蟆稍微愣了一下,便又探出两根触手将他拽住,囫囵吞进了嘴巴。 吃完了托肯蛤蟆疙疙瘩瘩的暗褐色身体上又微微泛起了淡红色光晕。 “太少了……” 嗯?刘永禄心里一动,嘛意思?之前自己进来时,这倒霉蛤蟆不会说人话啊,怎么这次他念语自己听得懂了呢。 “那嘛,你先回切再眯一觉,待会儿吧,最多一个点儿,我再给你捎几个进来。” 本来刘永禄隔那么久都没献祭,蛤蟆老大不乐意,但今天这祭品可不同凡响,托肯是接受了遥远星海的神奇知识后畸变的怪物,说是半人半神也不为过。 所以蛤蟆没挑眼,看了看刘永禄又蹲海里睡觉去了。 刘永禄这边照例回到石碑旁边,跟那老几位道了声辛苦才拍响了黑石。 拍之前他心里也嘀咕,介倒霉鬊鸟不知道够不够揍,它要不管自己还真麻烦了。 “啪!”如同醒木一般的清脆拍击后,刘永禄就感觉耳边风声呼啸!自个儿正在天上自由落体呢。 驮着托肯的夏达克鸟就在刚才清楚地感知到了主人的命令,自己背上的托肯已经死了个屁的了。 那还在这等啥,甩掉背上俩人,它回混沌王座去了。 “鬊鸟救我!” 刘永禄在天上扯着脖子就喊,要说这鬊鸟也挺够哥们意思,在刘永禄马上就要摔成肉饼之前给他接住了,平稳地送到了地面。 …… 那么说拜亚基心肠这么好吗?也不全是,主要原因还是小虎没走,在林子里看着呢,它要敢让刘永禄摔成纸片人,小虎下一秒就敢把它全身的血都抽干了。 “啧,不愧万物归一者看好的家伙,有……有点意思。” 驴眯着眼睛看着刘永禄,自个人加了那么多戏码楞没给他压死,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驴这边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还练着刚才小虎教他的“禁忌知识”。 “出西门走七步,拾到鸡皮补皮裤。是皮裤……不对,重新来,出七门……” 他走着走着,人影就渐渐淡了,再往林间的小道上看,驴踪迹全无。 驴走了,小虎又坐在那看了两眼刘永禄,一看掰掰正和自己人聊天呢,他坐着的身影也渐渐转为透明,下一秒出现在学校的宿舍里。 此时此刻,小虎坐着的床前面足足围了十多号人,有的拿着家伙,有的手里攥着咒文书,严阵以待,现在看孩子回来了,这群人才长舒了一口气。 “小虎,你刚才去哪了?” 为首的是个戴眼镜的女性,三十来岁,梳着干练的马尾,身上穿着一身米白色套装,不是别人,正是小虎学校里的老师,麦尔斯女士。 小虎呢,还那样,面无表情拿眼睛罩着这群人,迟疑了半分钟他才开口: “肚子饿了,吃羊肉串。” 得,跟着刘永禄他别的没学会,光学会说相声编瞎话了。 小虎消失这事儿学校里的人也是隔了半小时才发现了。他们虽然远远低估了小虎的位格,没能力拦着他不让他出去。 但这学校毕竟是特殊事件调查部和收容部联合创办的,能够探测学生行踪的古遗物还有两件,所以这群人也能后知后觉发现不对。 一群老师查了半天房,才发现少了个小虎。 能从守卫这么森严的学校里弄出去一个人,这事儿还得了?当时全学校的老师职工全集合在一起,一块找孩子。 这帮人还分析呢……有说学校里有内鬼的,有说外面哪个异教团体蓄谋已久的,有说学生一起合起伙来帮他一个人跑的,说什么的都有。 这帮人正在这吵着呢,一看小虎全须全尾又自己出现了。 “那……你先睡觉吧,下次千万记住不能乱跑,如果有什么情况先通知我。” 麦尔斯感觉小虎这话说的挺真诚,主要也和他平时的表现好有关,这孩子一直不念不语的,挺让人放心。 事情虽然很严重,但也先安抚一下吧。 小虎呢,看人走了又躺在小床上盯着天花板,他之所以乐意在这待着其实也是给掰掰一个面子,他要存心不配合这学校里一个人儿都活不了。 大部分职工散了以后,麦尔斯又跟几个负责人进了办公室。 如果是往常发生这么恶劣的事件,最轻最轻也是关禁闭,下手重点的话,估计签份文件连夜就转送收容部了。 但这位不行,小虎来那天是诺曼总长亲自送来的,千叮咛万嘱咐,一定得把他保护好,还不能受委屈。 所以几个人坐在办公室也挺头疼。 以前是不知道小虎有这么大能耐,现在知道了,这位起码是个神祇投影或者地上布道人吧,咱之后该怎么办呢。 最后还是麦尔斯一锤定音。 干脆!请家长!明天打电话和诺曼总长说把监护人赶紧喊来,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今天白天带着闺女去动物园了,本来以为来不及回来校对了,要分着发,结果紧赶慢赶算是赶上了。 要是有点嘛错别字,输入法错误,大家伙多担待。 我先睡了,陪她去动物园我感觉我比笼子里那老虎累,现在都快睁不开眼了,晚安晚安。 周五了,大家伙好好享受一下周末吧! ------------ 第109章 瑞奇与希望 刘永禄这边从鬊鸟上下来一眼就看见米粒儿和德罗琳了。 看见他俩他这心才算踏实下来,如果落地看见的是黑袍人和威尔逊,他扒住鬊鸟片腿就走。 “米粒儿,可以啊!我就知道你准错不了,让我看看,没磕了碰了吧。” 他下了鸟先奔米莉唐去,俩人最开始一块跑的,可跑着跑着跑散了,他本来就担心这个,此时见到米莉唐活蹦乱跳站在那,心里这石头才算落了地。 “嘿嘿……我运气好,找了个草丛躲起来了,他们没发现我。” 米莉唐在刘永禄手里都变陀螺了,刘永禄扶着她肩膀前后左右那么转。 她这一边解释一边紧拿手扒拉刘永禄胳膊,让他松开。 “德罗琳小姐,诶?淋被,林布朗哪去了?嫩么没看见他呢。” 德罗琳朝着空地一指,淋被这会儿功夫还在空地上躺着呢。 刘永禄离近看也吓了一跳,心说,介人都成这样了,还有救吗,要不待会儿直接拉北仓(天津墓地多在北仓)吧。 “瑞奇先生,我们刚才给林布朗简单包扎了一下,应该死不了。” 德罗琳一看刘永禄过来关心林布朗赶紧打圆场,眼前这两位都是诺曼总长的人,林布朗的事儿能瞒还是瞒一下。 “放心,瑞奇,我没事。” “胳膊都快下来了,还没事呢,大哥你可够艮(三声)的。” 刘永禄一听死不了,死不了就行啊,蹲地上他还在那捅鼓林布朗,一边捅鼓一边支招。 “你介胳膊,断是没全断,多少还连着点筋儿…… 待会儿咱冒冒险,回趟圣道丁城做个手术,让大夫用锯咔咔咔把胳膊给你锯下来。 到时咱也跟智慧神教一样,安个铜胳膊,到时你就,好啦!” 林布朗地上躺着,咧嘴勉强笑了笑权当回应,然后偏过头看向远方的黑暗。 刚才他不是在每个死尸身下都撒了一枚指甲嘛,此时地面的阴影中,一只层层叠叠长了十几只手指头的手正缓缓朝他爬来。 林布朗知道,这是邪神治愈控制自己的手段,他给德罗琳使了个眼色,德罗琳故作惊讶地指着还停在地上的拜亚基说: “瑞奇先生,您是不是让它……” 刘永禄和米莉唐扭头一看拜亚基送完刘永禄,没走,还原地站着呢,他俩去那玩拜亚基,就没再管林布朗。 林布朗深吸一口气,努力睁着眼睛不去逃避,直视着这无数次重复在自己身上的酷刑。 远方那只血红的小手用手指扒动地面,发出“啪啪啪”的微弱敲击声,它先绕着林布朗转了两圈,上层的几枚手指微微扬起,似乎很满意今天林布朗的献祭。 紧接着它顺着林布朗的肚子爬到了他的前胸,又经过脖颈最后达到脸颊。 德罗琳已经背过身去了,她没亲眼见过林布朗承受这个仪式,但却听格里高里爵士谈起过。 即便是格里高里那种身经百战的硬汉,说起时眼角也微微抽搐。 此时血红的手已经撑开了林布朗的嘴巴,它奋力地将自己钻入他的口腔,林布朗的嘴角被撑裂了,汩汩冒着鲜血。 他依旧睁着双眼,因为他要记住,邪神给自己带来的折磨和痛苦。 整个过程比想象的漫长,整整三分钟后血手才顺着林布朗的喉管完整地钻进了他的胃里。 而这只是酷刑的开端。 德罗琳扭回头发现血手已经消失,此时她才壮着胆子返回林布朗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条手绢系了一个结实的扣子塞进林布朗嘴中。 “唔唔唔……” 林布朗全身冒着冷汗啃咬手绢,因为现在他体内有一只手正在自内而外地缝合着他的身体。 微微扬起头的他甚至能看到撑起自己皮肤的怪手轮廓。 断掉的手臂,流出来的肠子,被完全贯穿的大腿都在怪手的操作下恢复到了完整的状态。 终于,森林中的风声和鸟鸣再次出现在林布朗的脑海中,刚才“手术”的过程中,他几乎失去了听觉和嗅觉,他必须集中全部精力去抵御那非人的疼痛折磨。 待仪式结束,林布朗才支撑着身体慢慢坐了起来。 “咳咳咳。” 他咳出了几片指甲,这就是他下次献祭要用的材料。 藏好指甲的林布朗疲惫地望向刘永禄。 林布朗虽然不知道骑在夏达克鸟上的托肯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但他猜测那家伙应该吸收了大量的神祇知识,绝对不是普通的眷族仆从,说是半人半神也不为过。 可瑞奇却能谈笑间将其抹杀。 杀死自己,又或者是带着自己参与到能杀死自己的战斗中,恐怕只有眼前的这个男人可以做到。 瑞奇也许便是自己完成心愿的唯一希望。 天知道自己活到今天承受了多少痛苦,邪神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逼他献祭,如果视而不见……林布朗不敢去想了,血影带给他展示的幻象就会在现实中发生。 不,绝对不能那样,自己的亲人爱人……他正瞎琢磨呢,就看刘永禄这会儿功夫正拿自己的军用水壶喂拜亚基喝水呢! “瑞奇,这水壶是我服役时候用的,你给拜亚基喝完了我还怎么用!” 林布朗直接蹦起来了。 刘永禄光顾着逗鸟玩,倒把这档子事儿忘了,赶紧转移话题。 “行啊,德罗琳小姐,您介真是妙手回春啊,眼瞅着要咽气的人楞让你治活了!” 身后的米莉唐翻了个白眼,心说,她要真有这么大本事也别干什么调查员了,去圣女派高低混个主教当当。 刘永禄刚才是专心玩鸟,米莉唐是假装的,发生在林布朗身上的邪恶仪式她偷偷看了个七七八八,类似献祭重生的把戏她似乎在古书上读到过,这玩意儿据说几千年前曾风靡于南方的原始大陆。 “啾啾啾,就介意思了,剩下的毛病你自个回家拾捣吧。” 认识回家的道儿嘛?还是说真找不到家大人了?” 刚才米莉唐用了点简单的禁忌法术帮拜亚基止了血,此时刘永禄拍拍鬊鸟的脑袋和它告别。 拜亚基朝东边望了望,又看了看刘永禄,往后退了十几步才振翅一飞消失在了夜空中。 在场的四个人在原地又对了对情报,发现今天参与神秘集会的人……似乎没剩几个,为了确认弥撒现场没有失落的古遗物,刘永禄搀着淋被和另外二人又回到了冷杉村教堂前。 此时熊熊燃烧的火堆已然支离破碎,只剩几截冷炭上还顽强地的火苗。 托肯畸变成怪物后踩碎了美狄亚的下半截身体,但她体内毕竟还残存着神祇投影的稀薄神力,此时她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仰着头,她便看到一个瘦高的人影戴着白色的面具出现在了自己视野中。 是你来接我了吗,美狄亚落下了最后一滴,终于永远闭上了眼睛。 今天白天带着闺女去动物园了,本来以为来不及回来校对了,要分着发,结果紧赶慢赶算是赶上了。 要是有点嘛错别字,输入法错误,大家伙多担待。 我先睡了,陪她去动物园我感觉我比笼子里那老虎累,现在都快睁不开眼了,晚安晚安。 周五了,大家伙好好享受一下周末吧! ------------ 第110章 除恶务尽 “介美狄亚……没气了吧。” 刘永禄俯下身盯着美狄亚看了看,是挺漂亮的,朵拉长得也确实和她有四五分相像,就是近看眉眼五官还是赶不上她精致。 米莉唐也蹲在地上确认了美狄亚的死亡,其实在来时路上她脑子里一直在复盘今天仪式上的种种细节。 仪式开始前掌握的情报属实太少,让她推测后面的流程也是难为她。 但现在都结束了,从后往前推就容易的多。看到美狄亚,米莉唐也想到了朵拉,召唤拜亚基时,托肯朝着篝火中投的两枚镜子碎片,献祭了应该就是美狄亚和魅影二人的两个后代。 那……朵拉应该就是托肯木盒里缺失的那枚镜子。 “德罗琳小姐…… 之后可能需要你们帮一个忙。” 米莉唐话说到一半眼睛一转,略微停顿了一下,她调整的很自然,同时将手放在胸前比划了一个手势。 她手指指向后方的教堂废墟,又微微点了点头。 其他三人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此时还有人躲在废墟中。林布朗身子骨刚恢复,站在原地假装和米莉唐聊天,刘永禄和德罗琳则一左一右悄悄包抄。 果然在教堂钟楼的立柱后面,刘永禄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帕特里克! 这老小子这会儿功夫正在靠在墙边瑟瑟发抖呢。 “啧,嘛呢!托肯他们都让我献祭给父神了,外面都是自己人,出来吧。” 还别说,刘永禄这幅大大咧咧的模样真能唬人,他现身前帕特里克纵然有千般的怀疑万般的小心,此时在他坦诚的语气和动作下都暂时被压了下去。 这玩意儿也是金评彩挂的骗子手,刘永禄也吃定了帕特里克这个老神棍,此时搂着他肩膀就出来了。 他一边扶着帕特里克还一边在他旁边念叨着,为的就是不让他冷静下来好好思考。 “帕特里克,我和你说,对于托肯他们搞的这个什么弥撒吗,我其实没什么意见,办挺好。 但办着办着他突然和我说,我是……他们那位的地上布道人。 你说这不是胡吣嘛?我是咱父神的布道人啊,怎么还能从二家呢? 我这人忠义,为这个,跟他们就闹掰了……” 刘永禄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嘛,但他也没想真把这谎编圆了,先稳住帕特里克,他身上不还有两件古遗物嘛!刘永禄是奔“图财害命”去的。 老小子你待会儿死归死,东西得给我留下。 “豆,豆先生对父神虔诚和忠心让,让人钦佩,我们是不是可以先出了萨宾斯森林再说。” 帕特里克早就想跑了,刚才乱的那会儿功夫他是最懵逼的,一边是自己的地上布道人一边是自己认识了多年的老朋友们,到底信哪边啊。 所以他愣在原地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就在他发愣的这会儿功夫,夏达克鸟出来了,托肯也畸变成了怪物,他再想走就走不成了,只能躲在废墟后面瑟瑟发抖。 这会儿功夫他见消停了刚想走,嘿!刘永禄他们又回来了。 此时他见到刘永禄也说不上是相信还是害怕,脑子里就有一个念头,赶紧让我离开! 刘永禄这边搂着帕特里克肩膀,抬头给了米莉唐一个眼神。 他俩现在这种小动作的配合是相当默契,刘永禄一个眼神过来米莉唐就知道他要干啥,带着林布朗和德罗琳往远处退了十几步。 她知道刘永禄是要用黑石激活幻梦境了。 “帕特里克,那嘛,和你商量个事儿,父神安排我过两天出个差,挺危险,我想黑石要不还是放你这,咱保证安全。” “啊!?” 面对意外之喜,帕特里克眼泪差点下来,仰着头望向刘永禄,就见夜空下自己这位布道人笑的是如此善良真诚。 “但是呢……” 刘永禄一只手搂着帕特里克,另一只手比划了个数字“二”的手势,给了他一个你懂的眼神。 “哦,哦,应该的应该的!” 帕特里克心领神会,这位布道人这是要那两件古遗物啊。不过这也是人家应当得的,他兜里掏出来俩小罐子。 一个罐子里装了一个眼球,泡在某种不明液体里。另一个罐子里放着一大撮乳白色的绒毛,也不知是从什么生物身上揪下来的,刘永禄怎么看怎么像过年时人送他妈的燕窝。 看见帕特里克把古遗物都带在身上,刘永禄踏实了。 他也不伸手接,他颠着脑袋先乐: “行,带身上就行,省事了。 帕特里克,这样吧,先带你去见见父神吧,出来后黑石就归你了,我也跟他老人家告个别。” “现,现在嘛?” “就现在啊,我和父神都说好了,待会儿带你进切。” “父神还知道我的名字呢?” “嗨,甭提多耐你了。” 这句话说完,刘永禄照着旁边废墟的破墙面就是一醒木。 刘永禄这边进幻梦境给蛤蟆送外卖,米莉唐在外面就和德罗琳嘱咐好了刚才要说的事。 “德罗琳小姐,可能得麻烦您一件事,美狄亚生前是一位神祇的投影容器,罗斯美乐大剧院的密道下同样还有一具神祇眷族的尸体。 你们也知道,这些非正常生物的尸骸如果放任不管可能会引起某些异教徒们的兴趣。 您能不能联系一下格里高里爵士,之后秘密派两个善后的调查员将他们埋葬…… 最好可以葬在一起。” 米莉唐这个建议合情合理,德罗琳没有拒绝的理由。 做完这些米莉唐扭头看了看星光下的美狄亚,朝着她微微点了点头。 她这正伤感呢,就见刘永禄手上掂着俩罐子走了过来,再看他身后,帕特里克已经软软地倒在地上,就像睡着了一样。 “嘿,咱介个,买卖好大赚钱。看见没有,又弄来两件。” 刘永禄还跟米莉唐显呗呢。 可看着刘永禄这样,米莉唐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变了脸色,担忧地说道: “瑞奇先生……战斗都结束了,你为什么还戴着面具……” “啊?我戴着面具吗?” 今天白天带着闺女去动物园了,本来以为来不及回来校对了,要分着发,结果紧赶慢赶算是赶上了。 要是有点嘛错别字,输入法错误,大家伙多担待。 我先睡了,陪她去动物园我感觉我比笼子里那老虎累,现在都快睁不开眼了,晚安晚安。 周五了,大家伙好好享受一下周末吧! ------------ 第111章 格里高里的烦恼 米莉唐这话说完,不止是刘永禄,就连林布朗和德罗琳也发觉有点不对劲。 他们从刘永禄从鸟上下来开始就一直和他正常说话沟通,但俩人谁也没感觉他戴着这个白色面具有哪里不对,好像他就应该戴着一样。 那么说,米莉唐为什么能看出来?还跟真跟神秘学知识无关,不过是她和刘永禄最近相处久了,再加上刘永禄这人说话时有个毛病,就是说啥都得上相儿。 比方说他要想逗你高兴,自个儿脸上也透着那么喜庆,他要故作悲伤,脸上也愁云密布就跟他受了多大委屈一样。 所以此时此刻,米莉唐心里才突生了一股不适感,刘永禄说话语气还和往常一样,但因为脸上的表情不见了,米莉唐就感觉缺了点什么。 “瑞奇先生,你别动,我帮你试着摘下来。” 米莉唐先找了个小本把这个疑点记下,她怕这个面具拥有改变人记忆的能力。放好本子后她在刘永禄身边撒了一点魔药,又从怀里掏出麂皮薄手套戴上,做好所有准备工作,她才踮起脚小心翼翼地从刘永禄脸上摘下了面具。 “有没有什么不适应的感觉?” “有,嫩么跟你形容呢,就有种戴了十几年的假牙,让人突然摘了的感觉,不得劲。” 刘永禄用手揉了揉自己这把脸,心里感觉空落落的,有点管不住自己这双手总想伸过去拿米莉唐手中的面具。 “这个先放我这吧,等拿回总部我再研究研究。” 米莉唐又看了一眼刘永禄手里那俩罐子,想到之前他对泥球的所作所为。一伸手把俩罐子也抢过来了。 “瑞奇先生,这个还有这个,也先由我保管,确定没问题后我再还你!” “行吧……” 刘永禄这会儿功夫也有点后怕,他直接背过脸去了,不敢看那个面具。 四个人朝着北走找到了德罗琳事先藏好的马车,考尔德郡北边有座诺维登市,调查部对那里的控制力算是比较强,四人决定先去那落脚,约好几天后一同乘坐蒸汽列车返回新纽伦特。 只不过转天早晨,两组人就分别接到了部內的电话。 格里高里的接线员通知德罗琳,有紧急事件需要她和林布朗回来商量。 而奥利佛则转告刘永禄,诺曼总长正在开会,让他休息好再回了新纽伦特,不过回去后最好先去一趟城郊的私立学校,小虎的老师要请家长…… 两队人马只能就此告别,约好新纽伦特再见。 …… 新纽伦特的特殊事件调查部,某间小会议室内,四个人坐在圆桌前。 头一位是诺曼总长,他桌前放着一杯刚冲好的咖啡,诺曼总长一边看着手上的报告一边喝,表情是悠然自得,报告上的事态虽然严重,但他脸上却还会不时浮现出得意的微笑。 刚才奥利佛给自己简短的转达了一下刘永禄的情况,任务顺利完成,弥撒仪式失败,他和米莉唐也已顺利撤离,不日便会乘坐蒸汽列车返回新纽伦特。 每当诺曼总长不自觉想要笑出声时,他就后知后觉地板起脸来咳嗽一声,那憋的是相当难受。 看他装相,坐他对面的格里高里比吃了苍蝇还难受,有时实在受不了了,就重重地哼一声警告诺曼。 可现在跟诺曼斗气也没用,看着手中的事件报告,格里高里也不禁捏了捏眉头,德罗琳和林布朗明天应该就能回来,等他们到了,自己先和几个嫡系调查员开个会,讨论个方案出来。 比格里高里脸色还糟糕的是位高个绅士,他约莫40来岁的年纪,岁数虽然不大,头发却所剩无几,尤其是脑瓜顶上,已然稀疏的有些明显了。 但他在造型上下足了功夫,脑袋两侧的头发被他尽力梳向中间,试图弥补自己不可逆转的颓势。 这人的身份是摩西萨德的皇室成员,现任国王的二儿子安德鲁.博金斯,目前主要负责外交事务,而目前整个国家最重要的外交活动莫过于几个月后将要举行的大陆博览会。 他一边看材料一边用手绢擦脑袋,前几天因为自己的莽撞闯了大祸,他现在处境很不好过,桌上的情报他也看不太懂,只能偶尔用求助的眼神望向格里高里。 而圆桌前的最后一把椅子上坐着的则是位50多岁的女性,她和米莉唐一样留着短发,整个人看上去极为干练,显然也不信仰圣女。 她没去看手中的材料,而是收手放在桌上,摆弄着手指,她每一根手指上都戴着一枚戒指,每枚戒指上面都刻有复杂的纹章图案,看起来像是打开某处大门的特殊钥匙。 她就是特殊事件收容部的部长,很少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大家一般都直接称呼其为部长女士。 “先生们,报告上的情报你们也应该看完了,目前事态虽然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控制,但也不能长时间放任不管。 什么时候彻底解决,说说你们的看法吧。” 她这话虽然是对着在座的三位说的,眼睛看的却是格里高里爵士。 诺曼总长纯属是她喊来当参谋的,毕竟诺曼名义上还是调查部的总长,有丰富的事件应对经验,现在出了这种大事他也不能作壁上观。 而安德鲁虽然是整件事的罪魁祸首,但他不了解这类事件的危险程度,不能指望他解决问题。 那么就剩下格里高里了,安德鲁提出申请前,自己已经对其发出了警告,是格里高里担保下自己才勉强同意的。 现在这个烂摊子理应由他来负责。 “我的人这两天就会回来,也不用大惊小怪的,不是暂时控制住了嘛,两个月内我给你一个交代。” 格里高里脸皮也有点发紧,自己在总部内工作了几十年还是头一次栽这么大跟头,回想一下,要不是安德鲁还有其他几名勋贵求到自己这来,自己也不至于昏了头同意他们的主张。 哎,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想到这他瞪了眼还在擦汗的安德鲁,收回目光时他就发现诺曼这个装腔作势的伪君子正望向自己,他虽然没乐出声来,但格里高里总觉得他就是在笑自己。 “诺曼我问你,你笑什么!” “我没笑啊,格里高里爵士,我可是特殊事件调查部的总长,碰上如此恶劣的事件我怎么笑的出来?” “放屁,我分明看你笑了!” “不会,不会,我……久经考验,不管遇到什么好笑的事都不会笑的。” 诺曼总长一边挥手还一边频繁低头,不低头不行啊,看着格里高里那张脸他真忍不住。 “够了!诺曼总长,你那边不是有一个新晋的王牌调查员嘛,能让他协助一下吗?” 部长女士打断了这无谓争执,平静地望向诺曼。 “是有这么一个人。” 说话前诺曼瞟了格里高里一眼,继续开口道: “不过他这几个月可够忙的,马不停蹄解决了三桩特殊事件,而且还都是最棘手最危险的那类。 我准备先让他休息一阵,再能干的调查员也禁不住这么用啊。” 这话说的柔中带刚,挑不出一点毛病,格里高里也难得的没有顶嘴,开会前他也接到了德罗琳那边的电话,瑞奇这小子已经把萨宾斯森林的秘密集会成功瓦解了。 啧,什么时候自己能有这样的人呢。 “明白,那就先让格里高里爵士负责吧,但诺曼总长,我也要提前说清楚了,如果两个月内解决不了,可能就需要你那边的人手的支持了。 毕竟这可是你们特殊事件调查部惹出来的麻烦。” 部长女士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表情十分凝重,因为她知道,两个月解决的可能性不大,在座的三个人可能都不知道从收容部内跑出去的东西有多危险。 各位,周末愉快! 哈哈,人啊,真不能疲劳的时候做事儿,昨天我就是,回到家昏头昏脑的校对,校对的挺好,但就一点,发的时候发的是草稿,哈哈,今天我才发现。好在情节上没啥影响,就是遣词造句粗糙了。老几位您多担待。 今天7K高高的,大家伙看就完了,随着萨宾斯森林中老刘逃出升天,咱们的故事又迎来了下一个大篇章,我将其暂时命名为大陆博览会篇。 在这段故事里又会有哪些老朋友出场,那些新朋友亮相呢,大家敬请期待。 ------------ 第112章 童话的结尾 “喂,朵拉,我瑞奇。” 诺维登蒸汽火车站的电话亭内,刘永禄拨通了朵拉的电话,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他也得知会一声,让人朵拉正常出门演出啊。 “瑞奇先生嘛,我最近睡的都很好,请问您那边的事情解决了吗?” “解决了,我们待会儿坐车回新纽伦特了。” “那瑞奇先生,一切顺利吗?您没受什么伤吧。” 电话那头朵拉攥紧了电话线,那天晚上她可是亲眼见过瑞奇先生将要面对的敌人,那种可怕的危险可不是寻常凶徒能比的。 “嗨,小事一桩啊,三下五除二,就让我都给拾掇了。” 电话亭里刘永禄撇着个嘴,后槽牙都露出来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 朵拉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准备寒暄两句就挂了电话。 “对了,朵拉小姐,还有件事儿,跟你扫听扫听。” “请说。” “您母亲还健在吗?您对您祖母还有什么印象吗?” 当天晚上米莉唐已经把自己的分析都和刘永禄说了,他今天也是好奇心起,想再确认确认。 “我母亲?啊,她在新纽伦特附近的一处乡村小镇生活,那里也是我的故乡。 至于我祖母……我母亲说,她是个孤儿,所以我从小就没见过我的祖父母。” “哦……” 刘永禄按了按头上的礼帽,八九不离十,朵拉的母亲就是当初魅影和美狄亚的孩子。难怪叫湖中姐妹呢,孙女和奶奶肯定长得像啊。 “不过我母亲说,她被别人收养时,身上还带着一封信,信很奇怪,没写具体的信息,只有一小段童话故事。” “哦?你嗦嗦。” “童话故事里说,一位美丽的公主嫁给了王子。” “嗨,童话里的标准开场…… 那嘛,我不打岔了,你继续说。” 刘永禄一边听一边和排队买票的米莉唐挥手示意。 “公主嫁给王子后才发现,那是个恶毒的家伙,他喜欢的只是公主高贵身份和惊人的美貌,没几天就厌烦了。 后来有一天公主在庭院里遇到了丑陋的花匠,他虽然样貌让人厌恶,但内心却很善良。 即便别人欺负他,嘲笑他,他都只是一笑了之。 渐渐的,公主被花匠所吸引,可是两个人惧怕王子的权势,每天惶惶不可终日。 终于有一天二人下定决心从城堡密道中的地下河逃跑,放弃一切,只想安静地度过余生。” 故事讲到这里,电话那头再没了声音。 “之后呢?” “没呢,那段童话故事情节虽然不长,但用了很多戏剧中的华丽辞藻修饰,可就是没有结尾。 瑞奇先生,您说故事的结尾会发生什么呢?” “我说……” 刘永禄罕见地收起了招牌式的坏笑,咽了口口水继续道: “我猜吧……肯定是俩人使出浑身的解数最后逃脱升天,最后找了块世外桃源,幸幸福福快快乐乐地过完了一辈子。 哦,对,最后那王子也不得好死,人作孽自有天收!” “这真是一个不错的结局,瑞奇先生,我很喜欢。” 电话那头朵拉灿烂一笑,不知为何她非常相信瑞奇先生所说的话,这个人身上仿佛具有某种让人信服的奇怪魔力。 “对了,我待会儿出门会去找一趟查普曼先生,一直待在圣道丁城里,我总感觉不太安全。” “啧,这话没毛病,树挪死人挪活,换个地方换个心情。” “我准备这两天打个电话联系一下新纽伦特的歌剧院,听说几个月后大陆博览会要在新纽伦特举办,我想那时一定会有很多远道而来的人想欣赏一下精彩的歌舞剧表演。” “行,那我祝你成功,有机会咱新纽伦特再见。” 米莉唐知道刘永禄打的是什么电话,排着队呢,她就看刘永禄喜笑颜开飘着就回来了,跟踩了棉花一样。 “瑞奇先生,你告诉朵拉已经安全了?” “告诉啦,她还告我之后要搬到纽伦特演出呢。” “……” “米粒儿,你在这先排着啊,我去摊上买点东西再回来,钱我刚才给你了。” “瑞奇先生,你等会儿,车站售票的规矩是一个人不能买两个目的地的票。” “俩目的地?嘛俩目的地?你还替别人排队买票了?” 刘永禄一边说还一边往远处瞟,刚进车站他就发现有一个小店铺,卖各种机械的儿童玩具,他准备给小虎多带点回去。 “你回新纽伦特,我回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啊。” “嘛玩意儿?你不跟我一块儿回切?” “不啊,蓝玫瑰计划又没我的份儿,我回学校图书馆了。” “别介啊!好嘛!真刀真枪拼命时有你,论功行赏哪儿能没有你啊,不行啊,米粒儿,我现在可是…… 可是你半个头儿,这事儿你必须听我的。” 刘永禄本来想说队长的,但这选队长还没准谱呢他可不敢念叨,最后憋了半天蹦出来个“头儿”。 米莉唐心里翻了好大一个白眼。 别的排队的乘客都看他们俩人,就看高个儿这人一会绷着脸拿架子,一会儿又笑不滋儿地连说带比划,这人怎么看着不太正常呢…… 刘永禄白话了足有20分钟,他俩才排到了售票窗口。 “先生您好,两张去新纽伦特的车票。” 米莉唐绷着脸买了票,她是让刘永禄烦的不行了,本来回密大也没啥要紧事,算了,去哪儿不是去啊。 买完票,刘永禄撒着欢就奔了玩具摊。 说是玩具摊,其实人家店里也代卖一些家用小机械,但刘永禄主要是冲着玩具来的,看嘛都新鲜,尤其是那个发条小蛤蟆,怎么看怎么可爱。 “师傅,我来一这个。 那个也给我算上,小老虎那个,我要俩,一大一小。 小猫也行嘿,这须子多耐人儿啊。 那驴……啧,那驴算了吧,看着就晦气。” 刘永禄这通买啊,最后自个儿包都装不下,又找人另外买了个包才把玩具都装了起来。 他在这挑玩具时间挺长,等他买完了列车也到站了。 这是刘永禄穿越以来第一次上这种高级蒸汽列车,看嘛都新鲜,要不是米莉唐拖着,他还不回座上坐着呢。 俩人看了会儿报纸,刘永禄就感觉凳子底下米莉唐拿脚偷偷踢自己。 侧过脸来,就见米莉唐朝他使了个眼神,意思是你看对面坐着的人。 刘永禄躲在报纸后面偷偷瞥了一眼,可就这一眼,他也是大惊失色! 各位,周末愉快! 哈哈,人啊,真不能疲劳的时候做事儿,昨天我就是,回到家昏头昏脑的校对,校对的挺好,但就一点,发的时候发的是草稿,哈哈,今天我才发现。好在情节上没啥影响,就是遣词造句粗糙了。老几位您多担待。 今天7K高高的,大家伙看就完了,随着萨宾斯森林中老刘逃出升天,咱们的故事又迎来了下一个大篇章,我将其暂时命名为大陆博览会篇。 在这段故事里又会有哪些老朋友出场,那些新朋友亮相呢,大家敬请期待。 ------------ 第113章 真假掰掰 刘永禄就见对面这主儿,自个儿一个人,坐在窗户边上,一手夹着烟卷一手看着手里的资料。 这都不新鲜,新鲜的是,这人从身高体量,到相貌发色和自己都有七八成相像。 唯一不太一样的大概就是表情,刘永禄的表情总是未语先笑,眉头很少拧巴着。 而眼前这人,嘴绷着脸皮耷拉着,一看平时就是很严肃很守规矩的人。 刘永禄盯的久了,人家就感受到他的目光了,抬头一看刘永禄,他也愣了。 “嘿嘿,师傅,咱哥俩……” 刘永禄率先打破僵局,把报纸折好了夹在胳肢窝底下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对方。 “亨德里克,亨德里克.法瑞尔。” 那人没刘永禄那么轻佻,伸出左手,俩人隔着中间的桌子握了握手,刘永禄低头一看,这人衣服穿的也是一丝不苟,衬衣袖子都熨好了,上面别着一枚金属袖口,腕子上戴着手表。 再看自己,也没表也没扣子,衬衣皱皱巴巴,不过他不在乎这个,一边乐一边和人套近乎。 “师傅,咱俩真够有缘的,您也长途?新纽伦特?抽我这个。” 刘永禄一看亨德里克烟灭了,赶紧掏兜,从怀里把自己在车站刚买的烟点出来一颗,递了过去。 “确实挺像的,回家后我得和我太太说说。” 亨德里克确实是个较真的人,他说这话还从包里把证件掏出来了,举着证件在那比刘永禄。 这证件算是当时居民的身份证,但目前仅对部分城里人开放,主要目的是方便政府部门核验居民的家族信息,有个爵位继承啊,财产争端啊,往前倒起来方便。 证件上有持有者的姓名,出生年月,还附带一张粗糙的小照片,当时的照相技术也不发达,照片的效果比素描强点有限。 这证件刘永禄也有一张,原主虽然落魄了,但好歹也是贵族出身,但证件刘永禄用得少,平时都在包里随便放着。 亨德里克对着照片比了半天,感觉更像了,嘴里也是啧啧称奇。 “先生,恕我冒昧,您是位机械师吗?” 刘永禄这人确实有点自来熟侃大山的本事,和亨德里克聊了没五分钟,俩人间的气氛就熟络了起来,米莉唐此时也好奇心起也加入了进来。 她看亨德里克扣在腿上的资料封皮上画着一些传送杆,活塞啥的,所以才有此一问。 “对,罗德维尔机械公司的机械师?二位不是吗?” 我们是机械师?这话从哪说起呢,刘永禄嬉皮笑脸就跟人自我介绍,他和米莉唐俩人是从新纽伦特来的报社记者,刚才外地取材回来,正赶着回报社呢。 米莉唐早知道刘永禄嘴里没一句实话,面不改色,就听他在那嘚啵。 “哦,这样啊,我看你们包上的标志还以为你们也是罗德维尔的人呢?” 亨德里克指了指刘永禄随手放在桌上的棕色布包,上面画了一个巨人手握扳手的图案。 这是里面装的是刘永禄买给小虎的玩具,原来那个小店铺也是罗德维尔公司直营的,所以包也印着公司的标志。 “罗德维尔公司我也听说过,不止生产一些民用的小工具,并且还为不少工厂提供工业器械,在考尔德郡很有名吶。 我俩这次出来做采访,本来也是想去贵公司的,结果在圣道丁城耽误了时间,只能等下次了。” 米莉唐这还不是恭维,她真知道这个公司,在考尔德郡,单论蒸汽机械的发明水平,第一是智慧神教,第二就是这个罗德维尔公司。 这公司规模很大,所有工人加一起得有近万人,所以亨德里克把他俩也当成自己人,并不奇怪。 “哦,等到了新纽伦特,你们如果想采访可以和我约个时间。 我这次是带着新机械的设计图去参加大陆博览会的。” 亨德里克显然对自己的工作相当自豪,一边说还一边起身把自己的包拿了下来,打开包他掏出两张宣传单交给刘永禄和米莉唐,底下有他的姓名和公司电话。 “这就是我们这次参展……” “三位下午好,请你们把车票和可以证明身份的证件出示一下。” 亨德里克正说着呢,列车员拿着打票夹来了,本来在摩西萨德乘车不用看什么证件,那年头也没这规矩。 但最近不行,大陆博览会在即,去往新纽伦特的乘客最好还是看一眼,因为刘永禄他们所在的车厢还算比较高级的那种,所以列车员说话也挺客气。 “给,师傅。” 刘永禄不敢给人看自己的调查员证件,就从包里也把原主的“身份证”掏出来递过去了,米莉唐就省事得多,随身带着学校里的教师证呢。 列车员给三人都打了票,正要递回去的时候正巧过一山洞,刘永禄他们又开着窗户,灌进来的风也大天也黑,列车员一慌神就把刘永禄和亨德里克的证件递错了。 就这么着,刘永禄和亨德里克都把对方的证件塞进了自己口袋,刘永禄是办事大大咧咧,亨德里克脑子全在介绍新产品上了,一时也没注意。 本来从诺维登到新纽伦特这一道挺长的,20来个小时,要是刘永禄和米莉唐俩人坐在车上挺无聊,米莉唐没事也不乐意搭理他,刘永禄估计看会儿报纸就睡觉了。 但现在逮住一个亨德里克可把刘永禄高兴坏了,三人是从车厢聊到休息室,从休息室又聊到餐车。 “这是我女儿送给我的小玩具,这个是大女儿送的,这个二女儿送的,前几天我妻子带着她们去圣女派的教堂,正好赶上嬷嬷教孩子们编绳节。” 餐车上,亨德里克让刘永禄劝着多喝了两杯,话也开始多了起来,刘永禄拿在手里一瞧,挺可爱的,两个用绳节编的小女孩挂坠,上面还歪歪扭扭画了五官上了颜色。 “啧,行啊啊大哥,自己就是个了不起的科学家,女儿还真么耐人,够让人羡慕的。” “嗨,我算什么科学家啊。” 亨德里克哈哈大笑将手中酒一饮而尽,他高兴不是在刘永禄夸他能耐大,而是高兴对方羡慕自己的可爱女儿。 “怎么不算科学家?您这有发明啊!科学家就得搞创造,您过几年用半导体原理开动拖拉机,再发明一个原子太阳,要亮就亮,要黑就黑,需要刮风就让它刮风,需要下雨就让它下雨! 到时候我们就不是大自然的奴隶,我们是大自然的主人,什么叫台风哪叫地震,完全要服从您的控制! 咱哥俩再到宇宙空间看一看,到各个星球转一转,抓几个飞碟来!我想到哈雷彗星上看一看,哈雷彗星是扫帚星啊……” 米莉唐趁刘永禄白话的功夫,把他面前的那杯酒又挪的远了点,心想这货喝了酒怎么还变本加厉呢,你还上扫把星?我看你像扫把星。 他们在餐车上溜溜聊了三个来小时,最后车都到站了,刘永禄和亨德里克都没反应过来,最后还是米莉唐发现车不动了。 赶紧走吧,再晚点车又该启动了,三人才赶紧拿上东西下了列车,临走前呢,刘永禄和亨德里克还有点依依不舍。 刘永禄他们找了辆马车直奔小虎他们学校,这先放在一边。 亨德里克醉醺醺地踮着脚在站台上东张西望,按说到了新纽伦特就有人来接他,可看了几分钟愣是找不到人。 算了,自己去旅馆吧,他前脚刚走,后脚站台上就有两个风衣人,压低礼帽跟在了他后面! 各位,周末愉快! 哈哈,人啊,真不能疲劳的时候做事儿,昨天我就是,回到家昏头昏脑的校对,校对的挺好,但就一点,发的时候发的是草稿,哈哈,今天我才发现。好在情节上没啥影响,就是遣词造句粗糙了。老几位您多担待。 今天7K高高的,大家伙看就完了,随着萨宾斯森林中老刘逃出升天,咱们的故事又迎来了下一个大篇章,我将其暂时命名为大陆博览会篇。 在这段故事里又会有哪些老朋友出场,那些新朋友亮相呢,大家敬请期待。 ------------ 第114章 跟踪疑云 亨德里克也是第一次来新纽伦特,错落的街道,不同肤色穿着各异的人群让他一时间也有点眼花缭乱。 好在来之前他也算做了点功课,随身带着一份在车站的小店里买的新纽伦特旅行地图,旅店的位置被他用记号笔提前圈好了。 旅馆离车站并不远,没找到接自己的同伴,亨德里克一边走一边左顾右看,准备走到旅店的路上也欣赏一下摩西萨德首都的人文风光。 落日的余晖打在红砖建筑的墙壁上,远方的教堂响起了悠远的钟声,已经6点了。 亨德里克仰起头就见屋顶的白鸽被钟声惊起,成群结队地飞向天空。 他在车上酒着实喝了不少,在工厂上班时身边都是其他机械师,跟自己性格差不离,都严肃的很,每天加完班就回家休息了。 今天车上碰到的这个家伙倒有意思,不但和自己长得像,说话也好听,虽然很多词汇自己也听不懂,但那绝对是个只靠表情动作就能让人发笑的有趣家伙。 等到了新纽伦特办完了正事,也许可以约他出来再喝一杯。 亨德里克一边回想着车厢里刘永禄说过的笑话一边扶着墙缓缓前行。 不过在地图上划好路线是一回事,真按照路线走到旅馆又是一回事。新纽伦特不但大街小巷纵横复杂,水路还特别多。 这些水路大多都是人为开凿的运河,方便首都向周边的城市往来运输各种商品,所以都曲了拐弯的,经常横亘在面前挡住自己的去路。 走着走着亨德里克发现自己似乎迷路了,说迷路不太准确,因为只是偏离了他之前划好的路线,找到旅馆应该还不成问题,新纽伦特有很多地标性建筑物,只要自己朝着这些建筑物总能走到目的地。 想到这里,亨德里克稍微松了松领带,解开领口最上面的扣子让自己透透气。 但就在走过一处桥洞时,他却听到背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这脚步声有些熟悉,好像……从自己走出车站后这脚步声就一直跟着自己。之前他走过的小巷无论多僻静多少都会有四五个往来的行人,所以他并未在意。此时桥洞下格外拢音,便引起了他的警觉。 桥洞不长,但也黑漆漆的,墙角还摆着几个碎掉的酒瓶子和被随手抛弃的旧报纸,提鼻子一闻满是运河的河腥味和流浪汉的尿骚味。 不祥的预感逐渐笼罩在了亨德里克心头,他不敢回头看,只能拎着手中的包加快脚步企图快点离开这里。 可随着他速度的加快,身后的脚步声竟也微微急促了起来,在诺维登听到的那些荒诞传闻此时也出现在亨德里克的脑海中。 新纽伦特虽然是首都,但治安却不太好,尤其是夜晚或是在某些偏僻的区域,时常发生伤人抢劫案件,某些有着古怪癖好的异教徒也会朝外地的旅者下手。 待走出桥洞亨德里克略微出一口气,但可疑的脚步声依旧如影随形,他攥紧了手中的行李袋站在路口左右张望,企图找到一条繁华的街道。 恰在在此时,一个穿着米黄色风衣带着报童帽的男人迎面走来,路过他身边时画家帽低声提醒了一句: “有两个人一直在跟踪你。” 说完这话他头也不回就走,这人是谁? 亨德里克琢磨了一下,随即他看到了报童帽手背上的纹身图案。 圣女的侧身像?作为信徒的亨德里克对报童帽的信任加深了几分。 凹凸不平的石板路上,可疑的脚步声依旧阴魂不散,亨德里克走慢脚步声就慢,他走得快脚步声就快,加之他是个外地人不熟悉道路,根本甩不脱。 正当亨德里克陷入麻烦时,报童帽又出现在了他的身旁,这次他是从后边追上的,手里还托着一个牛皮纸袋,佯装刚从商店里出来。 “跟我走,不然你很危险。” 六点多钟,太阳西斜,部分街道已经隐蔽在了黑夜前的静谧中,亨德里克知道他话里的意思,跟踪者是想等入夜后再对自己下手。 感受到了生死危机,他跟着报童帽推开了身边公寓的大门。 这个公寓由老政府建筑改造而成,前面是五层的公寓楼,后面还有几栋矮小的两层小楼,管理者将其租给了一些小作坊小商店。 报童帽看来对地形极为熟悉,他先是带着亨德里克上到了公寓顶楼,又顺着公寓外挂的铁质楼梯下来,然后穿过一间前后都有门的香水店,最后来到了一条安静的后街小巷。 此时亨德里克再回头,身后已没了跟踪者的身影。 “多谢,他们是准备抢劫……” 他刚想开口,就见报童帽侧耳听了听,开口说道: “还没完全甩掉他们,这里不安全,去我朋友的工厂先躲一躲。” 他们所在的这条后巷尽头只有两个巨大的垃圾桶,是个死胡同,报童帽推开了对面建筑开在后巷的小门钻了进去。 “谢谢您,请问这离蒲公英旅店有多远。” “不远,就隔了两条街,待会儿你从楼里出去,看见鲁道夫百货商店再往左拐就到了。” “请问,那两个跟踪者是帮派的人吗?又或者是什么异教徒?” “谁知道呢,最近这半年新纽伦特可不太平,你也是运气不好,在国王十字星火车站下的车,这边离闹市区远,如果在朗福德火车站下这帮杂碎可没胆量跟踪你。” 报童帽一边说一边把亨德里克往楼上带,走着走着亨德里克就感觉脚下黏糊糊的,鞋底似乎黏了什么东西。 “这是我朋友的一个肥皂厂,别在意,楼那边有条应急楼梯,我们从那下去。” 朦胧的落日余晖顺着窗户照进了工厂,有几扇窗户被黏上了报纸,此时室内的部分角落已经笼罩在淡淡的黑暗中,让人看不清全貌。 亨德里克用手摸了摸身旁的圆筒状搅拌机,上面覆了一层厚厚的尘土。 “您朋友的工厂今天不开工吗?肥皂厂这几年生意应该还不错吧。” “还不错,但工人对工资不满意,正闹罢工呢,工厂停工一星期了。” 报童帽依旧头也不回,只管带路。 停工一星期了会积这么厚的灰?亨德里克现在酒彻底醒了,他调头狂奔,可就在他马上就要跑出大门走上楼梯时,面前的门却突然关上了。 再回头时报童帽已经手持祭祀尖刀朝他戳了过来。 …… 一小时后,两名身穿风衣头戴礼帽的跟踪者才走进大楼二层,推开门就看见亨德里克趴倒在地的尸体。 一个风衣人用白色手绢包住手将他换了姿势,让尸体仰面朝天。 亨德里克的胸膛已被剥开,肚子上还被人用鲜血写了一行字: “狂妄之心既是渎神者食罪的工具,又是僭越的象征。” 两位跟踪者表情凝重,这已经是第四位受害者了,旅人,胸膛被剖开,器官失踪,用血写下的圣女箴言,前三位都是前来参加大陆博览会的机械师,那么这位的身份呢…… 他们从亨德里克的大衣口袋中掏出了他的证件。 嘿嘿,老几位周末愉快啊,其实昨天开始就已经入活了。 有的人也许已经猜到了后面故事的走向,不过这段相声偏冷门,李金斗的,说的人不多,不过也好,没人刨底我写着更舒服。 很多老观众问我为啥不写点日常,我这不找状态嘛,上一个大篇章写的是够紧凑的,我自己都能感觉到,跟赶场一样,马不停蹄啊。 所以这个篇章呢我想稍微把绷紧的弦儿松一点点,咱推进活儿都管够,但就是别让老刘再那么累了。 好嘛,回来真成劳模了,少年包青天都没他那么忙叨。 ------------ 第115章 刘永禄之死 诺曼总长最近心情真不错,大陆博览会在即,总部内积压的案子虽然还有几件,但皇室那边短期内显然要把目光都锁定在了博览会上,自己这边可以先松一口气,从容应对。 瑞奇调查员刚刚又破获了萨宾斯森林的神秘学者集会,这既避免了后续的一连串麻烦,又让他在蓝玫瑰计划上站稳了脚跟。 以后部内的队长到底也有几个自己的嫡系,格里高里那家伙从此应该也会收敛一些。 哼着舒缓的爵士小调,诺曼总长推开了接线室的大门,这是他长期养成的工作习惯,上午根据最新的情报处理要紧事,下午再审核那些枯燥的流程材料。 “确认好身份了吗?嗯,嗯,在身上找到了他的证件。 证件和尸体的体貌特征也对过了?确定是一个人。好的,我这边过几天会派人过去再进行核实,请务必帮我们保存好遗体和以及现场能找到的私人物品。 我再和您确认一下,20多岁男性,一米八出头的身高,棕色头发,脸上有雀斑,体型偏瘦。” 诺曼总长听奥利佛在那接电话也没去打扰,自顾自地给窗台上的兰花浇了水后又冲起了咖啡。 看样子是其他部门打来的电话,案件中牵扯出的尸体和特殊事件有关?这尸体的特征听着耳熟啊,感觉和自己身边的某个人对的上?谁呢? 诺曼总长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欣赏着窗外的风景。 “好的,感谢您的及时通知……我们这边肯定也会做跟进的调查,再见。” 奥利佛放下电话后没有像往常一样做通讯记录,也没有和身边的诺曼总长汇报情况,而是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将头埋了进去。 昨天她还和瑞奇调查员通过电话,电话里他语气轻松,告诉自己马上就要登上去往新纽伦特的蒸汽列车,可现在…… 闭上眼睛,黑暗中奥利佛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从她很小的时候就清楚地了解调查员这个职业的危险性,可直到此时,她才切身感受到,一个熟悉的人就此消失带来的那种失落和悲伤。 部内的王牌,刚刚完成了极为棘手的调查任务后,在回来的路上死在了新纽伦特的废弃工厂中,那么突然,就像一只随处可见的僵死昆虫。 渐渐的,她又回忆起了最近这一个多月来和瑞奇相处的点点滴滴,尽管二人只是通过电话联系,汇报工作,但这也是远距离相互支持的战友。 很多时候自己还对他不太正经的口吻嗤之以鼻,有时甚至管不住脾气在电话里对他冷嘲热讽,但他却从未生过自己的气。 永远都那么礼貌,亲密地称呼自己为“姐姐”。 如果你真是我的弟弟该有多好,我绝不会再让你去完成危险的调查任务,你还年轻,总部内还有其他岗位适合你施展才华。 想着想着,奥利佛竟然哭了出来。 眼泪刚滚出眼眶,悲伤的情绪便不能自已,最开始还只是闷着头低声啜泣,渐渐又转为了放声痛哭。 旁边的诺曼总长人都傻了,今天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还是家里出事儿了? “奥利佛,是不是你爷爷?” “不是……总长,是瑞奇调查员,他……” 平时非常注重形象的奥利佛没去在意此时脸上花掉的妆容,抽泣着望向总长。 “啊!” 看奥利佛的表情诺曼总长还猜不出什么意思吗? “啪嚓。” 他端着咖啡的手一个没拿稳,咖啡杯直接落在了地上,褐色的咖啡弄脏了红丝绒地毯,而诺曼总长目光呆滞地看向前方。 这怎么可能呢?萨宾斯森林内那么多异教徒头目,神秘学者都没拿下瑞奇调查员,他竟,竟不明不白地死在了回来的路上? “奥利佛,你先稳定情绪,我们,我们再确认一下,看看是不是瑞奇。” 直到此时诺曼还不愿意相信,他摆了把椅子坐在书桌旁一边看奥利佛刚才的通讯记录,一边听她断断续续地转述。 十分钟后诺曼总长也已死心。 真死了。 证据清楚无误,有证件,外貌特征也对得上,治安官还给出了大致的死亡时间,根据两名秘密治安官的证词判断出了他的行动轨迹,国王十字星火车站下车,从诺维登来的列车。 “哎!” 真希望自己是在做梦啊,诺曼总长叹了口气,前几天他还在嘲笑格里高里,殊不知现在自己就是整个调查部最大的笑料。 最看重的一位调查员,没死在特殊事件的任务上,却不明不白地死在了新纽伦特,死在了就任队长的前夕。 他浑身都在颤抖,又是惋惜又是生气。 “现场是什么情况?死因你再具体说一下。” 诺曼总长毕竟岁数比较大,经历的事情也多,所以低着头缓了一个多小时就好了一些。 现在悲伤懊恼都无济于事,最关键的是找出瑞奇的死因,看看是异教徒的复仇还是恰巧被牵扯进了其他意外。 奥利佛刚才接电话时大脑一片空白,对方所说的现场细节她都只是机械地敲打在了纸上,此时在诺曼总长的引导下,她也渐渐平稳了情绪。 “现场在苔丝运河的旁边的一处,废弃工厂内。” 第一句话说完奥利佛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她赶紧拿掌根搌了搌眼角,深呼吸几次才继续说道: “当时有两名秘密治安官在跟踪瑞奇先生,因为附近一个月内已经出了三起类似的恶性事件,从考尔德郡来的机械师被人杀死在了新纽伦特。 我想可能是瑞奇先生乘坐的列车正好在他们的侦查范围内吧。 可还是晚了一步,他们到达现场时,瑞奇先生已经遇害,胸膛被剥开,凶手还拿走了他的心脏。 身体上被用鲜血写了一句话。” “什么话?” “狂妄之心既是渎神者食罪的工具,又是僭越的象征。” “我记得这是圣女教典里的箴言?” “是的,怜悯书第五卷第一篇第五行。” 圣女教典接线室内也有一本,奥利佛很快找到了出处。 “圣女派……圣女派……” 诺曼总长微微点头,他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一点,但紧接着又头疼了起来。 之所以刚才心一直悬着,是因为他脑子里推测出了某个极其荒诞的可能性。 那就是杀掉瑞奇调查员的就是米莉唐,现场只有瑞奇的尸体,那米莉唐哪去了? 结合瑞奇之前在电话里和自己说的“把米莉唐管的服服帖帖,俩人好的跟一个人一样等描述。” 诺曼总长有充足的理由相信是米莉唐忍不了瑞奇把他给弄死了,这个可能性还不小。 可现在既然在瑞奇的尸体上找到了这些证据,那就证明不是米莉唐干的,可她又去哪了呢? 圣女派确实棘手,诺曼总长有心委婉地联系摩西萨德的当地主教,先探探口风。 但他又猛地想到瑞奇最近一个多月里对调查部做出的卓越贡献。 不行,这么处理不妥,瑞奇的灵魂还在天上看着我们呢。 “立刻联系圣女派的伯纳德主教,替我严厉的质问!瑞奇的死他们必须给个说法!” 嘿嘿,老几位周末愉快啊,其实昨天开始就已经入活了。 有的人也许已经猜到了后面故事的走向,不过这段相声偏冷门,李金斗的,说的人不多,不过也好,没人刨底我写着更舒服。 很多老观众问我为啥不写点日常,我这不找状态嘛,上一个大篇章写的是够紧凑的,我自己都能感觉到,跟赶场一样,马不停蹄啊。 所以这个篇章呢我想稍微把绷紧的弦儿松一点点,咱推进活儿都管够,但就是别让老刘再那么累了。 好嘛,回来真成劳模了,少年包青天都没他那么忙叨。 ------------ 第116章 大主教很烦 圣女所在的区域自成一国,被称为圣座。 圣座面积不大,只有数千名神职人员和一支两百人左右的卫队生活在这里。 此时圣座大礼拜堂的某个议事厅内,红衣大主教柯桑德正一脸凝重地坐在主位上看着座下的另外三名主教。 圣女派是这个规矩,教内设八名主教,其中在八名主教内选出一名红衣大主教代行神谕。 而剩下的七位也不都在圣座内待着。 有四位要分别去到世界各地落传播福音,当然了,这个也是轮值,传播个几年再回到圣座聆听圣女的圣谕,到时派其他人接替他。 所以此时此刻,圣座内包括红衣大主教内就四个人主事。 “诸位,今天喊大家来,是有两件要紧的事商量。 我们蒙圣女感召将怜悯和慈爱普惠大地,没想却总引来各种麻烦,俗世间的纷扰真让人头疼啊。” 另外三位不敢接话,他们都看得出大主教表情凝重,看来是真有大事发生了。 “两件事皆来自摩西萨德,伯纳德主教先后联系了我两次。 头一次和智慧神教有关。” 这话说完,另外三名主教窃窃私语,智慧神教最近崛起的速度很快,他们和圣女派一直面和心不和,这事双方都清楚,现在这是怎么了?难道要公然撕破脸皮? “智慧神教的教宗亲自致电伯纳德,讨要一位叫豆.尼瓦尔的教徒,对方还口口声声说这人是我们的高级神职人员。 而原因就是,这位豆.尼瓦尔及其同伴用极为残忍的方式戕害了智慧神教的高阶神父,久利。” “无稽之谈!我看这群人是对着齿轮顶礼膜拜把脑子拜坏了!” 桌上最年轻的一位主教拍案而起,他不过才四十多岁的年纪,在八位主教中最为年轻,思想也最为激进。站起来后他声音洪亮,侃侃而谈: “无缘无故我们怎么会对智慧神教的人动手? 再说了,他们有什么证据说这个豆.尼瓦尔是我们圣座的人,天下聆听圣女福音的信徒千千万万,只要是信仰圣女的就一定归我们圣座管辖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这些神职人员也不用参悟圣典,聆听福音了。 牧守迷途的羔羊可是那些世俗里的王国的责任,他们才是圣女忠实的牧羊犬。” 这话说的铿锵有力,在座的几位主教情绪也被带动了起来,纷纷出言支持。只有一位最年迈的主教抬起干枯的手掌向下压了压。 “火气别这么大,愤怒也是恶魔蛊惑人类管用的伎俩。 我想智慧神教这次故意来找我们麻烦,应该也不全是借题发挥,红衣主教大人,死者是一名他们的高阶神父对吧。” “没错,名字叫久利。” “这就对了,智慧神教的高阶神父岂是这么容易死的,他们的肉体都经过了畸形的改造,大部分精通神秘法术,我听几名从摩西萨德回来的牧师说,最近机械神教还开发出仿制古遗物的技术。 这样一个人,无缘无故死了,你们想正常吗?” 这话真是醍醐灌顶,刚才那名激进的年轻神父也坐下了,因为他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整件事可能真不是宗教原因的秘密暗杀,很可能和某位神祇有关。 作为西大陆最大的教团,在坐的四位主教对神祇的知识都有着深刻的了解,圣女虽然用自身博爱的伟力震慑住了地狱内的邪神,但各种离奇古怪的特殊事件,在大陆上还是偶有发生。 “那您的意思是……这位豆.尼瓦尔只是位信仰圣女的凡人,在某位神祇的引导下才杀了那个久利?” “我看这种可能性不小,回头也让伯纳德查一下摩西萨德教徒的花名册,看看能不能找到线索。” 年迈的主教定了调子,无论如何先把圣座摘出去,再秘密调查。 红衣主教柯桑德对这个处理也比较满意,随即又缓缓开口说起了第二件事。 “还是摩西萨德,特殊事件调查部的人说他们的一名调查员被人暗害了,凶手在尸体上写下了圣女教典上的箴言。” 嘶……这事儿更古怪了。 特殊事件调查部毕竟是一个国家的直属机关,他们的影响力还在智慧神教之上。 可调查员不就应该在危险的调查任务中送命嘛,他们为何会因为区区一个调查员来兴师问罪。 这事蹊跷,很蹊跷。 “柯桑德阁下,您说是不是调查部的人知道了什么……” 其中一名主教面色阴翳地说道,大陆博览会开幕在即,圣座确实秘密派遣了一些审判庭内的审判官去执行秘密任务。 他们现在也是做贼心虚,总感觉调查部已经查到了什么蛛丝马迹,在这找个理由来点他们呢。 “和我想的差不多啊,我们的人现在都潜伏了起来,绝对没有动手的可能性。 审判庭的人在坐的各位也都了解,都是圣女从小收养的孤儿,对圣座的忠诚无与伦比,他们绝对不会自作主张,更何况是暗杀一名调查员。 可调查部是如何发现审判官的踪迹呢?当真匪夷所思。” 红衣主教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对方已经点出来了,我们不如故意暴露一部分审判官配合他们的调查,摩西萨德的绝大部分人对圣女都还怀有虔诚和敬畏之心,他们也不敢和我们闹得太僵。 这样既能自证清白,也能保存隐藏在暗处的力量。” 年轻主教做事就是干净利落,这个方法虽然大胆,但确实兼顾了各方的利益。 “可以,那我明天和伯纳德说,故意暴露三四名审判官,就说他们是连夜从圣座调过去协助调查的。 一方面是查出瑞奇调查员的死因。另一方面也争取找出那个豆.尼瓦尔!” …… 此时此刻,刘永禄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而且死的轰轰烈烈,搅合地所有人都不得安宁。 午后的树荫下,他正抽着烟跟小虎他们学校的看门老大爷聊天呢。 昨天他和米莉唐来到城郊小镇时已经天黑了,俩人随便找了个旅店吃个饭,都早早回各自屋睡觉去了。 转天醒了,他俩也不着急,总部电话里都说让他俩休息几天再回来报道。 人家都给你带薪休假了,干嘛不歇着,反正也没正经任务,玩呗。 所以他俩在小镇里溜溜达达,游山玩水,上午划了个小船,中午睡完午觉才来到小虎他们学校。 刘永禄这边提溜着东西,找了找状态就要去见小虎老师! 嘿嘿,老几位周末愉快啊,其实昨天开始就已经入活了。 有的人也许已经猜到了后面故事的走向,不过这段相声偏冷门,李金斗的,说的人不多,不过也好,没人刨底我写着更舒服。 很多老观众问我为啥不写点日常,我这不找状态嘛,上一个大篇章写的是够紧凑的,我自己都能感觉到,跟赶场一样,马不停蹄啊。 所以这个篇章呢我想稍微把绷紧的弦儿松一点点,咱推进活儿都管够,但就是别让老刘再那么累了。 好嘛,回来真成劳模了,少年包青天都没他那么忙叨。 ------------ 第117章 耐留届的祖师爷 “瑞奇先生,你没事干和看门的老爷爷聊那么久干嘛?不着急去见老师吗?” 米莉唐一边说一边用纸巾搓了俩鼻塞戴上,刘永禄刚才溜溜拉着大爷聊了俩钟头,茶水都喝干了,才依依不舍地走向学校内。 “你懂啥?嘴勤,嘴勤问出金马驹儿来。 真是的,不问我怎么知道老师的脾气秉性,家庭出身,有无配偶,收入情况。 只有把好了脉,我才能对症下药。” 米莉唐懒得搭理他,只顾在屁股后面跟着,她一边走一边环视着校园内的环境。 不愧是调查部和收容部联合创办的学校,一座红砖小学楼建在山坡上,山坡下是大片的园林花圃,不少园艺工人此时正在修剪花卉。 可细一观察米莉唐就发现,这学校里暗藏了很多神秘学有关的雕塑,雕塑下应该还布置了古遗物之类的反制手段,看来防护的非常严密啊。 俩人出示了调查员的证件,便被学校里的工作人员带进了一间宽敞的书房,书房里麦尔斯老师正坐在书桌后等着他们。 “老师您好,我是小虎的家长,辛苦辛苦。” 刘永禄一进门快走两步先跟老师握了个手,表情也是喜笑颜开,发自内心的那么高兴,知道的以为他是见老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师结婚他过来随份子呢。 “那我们聊聊小虎最近在学校的情况吧,前几天……” “不忙,老师,不忙。小虎现在干嘛呢,我先见见他,待会儿把他带来咱一块儿聊。” 刘永禄在说相声方面不敢自傲,自我评价顶多就是个新晋的青年演员,小学生儿。 但在是请家长方面,他自认绝对是行业内的魁首,耐留届的状元,从小到大,刘永禄他妈被老师喊到学校的次数冠绝全校,最开始门卫见了他妈还问两句,后来都熟了,打个招呼就进去了。 上课接下茬,下课翻出学校买大饼鸡蛋,书桌上替同学代写检查,书桌下偷摸玩同学GBA……反正上学时期刘永禄几乎把请家长的一切条件都凑齐了,完全能写一本请家长百科全书。 为嘛现在要见孩子,有俩原因,首先待会儿老师如果说孩子不好,方便对峙。 大部分老师还是好老师,但有那个别的啊,管孩子时多少带点主观情绪,作为家长也不能听风就是雨,不分青红皂白数落孩子。 把小虎喊来,老师这边指出问题,刘永禄方便核实情况。 再者呢,如果孩子真犯了错误,自个儿也能当场批评教育,拿出态度来。 这样是给老师留下个好印象,人家心里一高兴这孩子往后还往好了给你带。 麦尔斯老师一听,也行,她带着刘永禄和米莉唐去了教室,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五岁的孩子平时能上多少课,大部分时间不就是玩嘛。 小虎此时坐在小椅子上正画画呢,刘永禄打开门没惊动小虎,绕到身后一看,小虎在纸上画了好些个蚂蚁,蚂蚁旁边还画着个大人,大人正端着茶水在那浇蚂蚁。 “行啊,这两笔抹可以啊。” 刘永禄揉了揉小虎脑袋,小虎把笔一扔回头看他,其实自打刘永禄一进学校他就知道了。 门口的米莉唐看见小虎立刻往后退了一步,她对神祇有基本的敬畏,可不敢像刘永禄一样动手动脚。 “走吧,咱爷俩和老师聊聊天,聊完了掰掰带你出去吃香东西!” 刘永禄好久没见小虎了,高兴,直接给他举脑袋顶上了,小虎骑着刘永禄就出了门。 麦尔斯人也傻了,小虎的档案她从诺曼总长那看过,再加上前些天突然消失的事,现在学校内部对小虎的危险评级很高,这位什么意思?把疑似神祇投影的人物就这么举起来了? 三个人带着小虎再次回到会议室坐好,麦尔斯先很客观地将几天前小虎消失的始末汇报了一下。 “瑞奇先生,不知道您和小虎什么关系,此类事件在我们学校是非常严重的违规行为,您也知道学校成立的初衷就是保护学生,让他们免于外界的觊觎和伤害。 同时,让学生们在校园内生活也是对外界普通人安全的一个保障。” 这话说的很委婉,但基本道出了学校成立的目的,小虎这样想来就来想走就走,那还了得。 刘永禄扭回头看了眼小虎,此时他正坐在后面的沙发上吃蛋糕呢,蛋糕是刘永禄一早从镇上给他带的。 小虎见刘永禄看他,微微点了点头,没反驳,看来人家老师没冤枉他。 刘永禄这边背过身去,酝酿了一秒钟情绪随即拍案而起! “小虎,还吃呢!犯了错误了知不知道!瞧你给老师添多大麻烦! 回去好好检讨,掰掰平时教你哪些做人道理都白教了!?现在这是有外人,我还给你留点脸,待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 语气挺严厉,他这一惊一乍把旁边米莉唐都吓了一跳,心说你就跟神祇这么说话啊?知不知道人家以前都是什么待遇?瞪眼就宰活人啊…… 她不吱声,麦尔斯更不敢吱声了,她知道刘永禄是个调查员,调查员精神上都不太稳定,想到这麦尔斯手直接罩住了桌上的按铃。 只要刘永禄开始发癫,她就叫看门人过来给他拖出去。 “嘿嘿嘿嘿……” 刘永禄一扭回头,他又乐了,笑的是如此灿烂仿佛刚才急眼人的不是他一样。 麦尔斯心里说,这人什么毛病。 “老师您别见怪,我这就是啊,平时把他惯坏了。 今天我表个态,回去以后我一定严肃批评,让他从思想深处反思所犯的错误,保证以后不会发生类似的情况。 这孩子您是该管管该说说,要一直跟着我学(xiao二声)没准过几年真变成和平老三了。 打我这,我相信您,您是什么啊?您是人类灵魂工程师。 从刚才一进来我就看出来了,每个小孩儿脸上的笑容都是那么灿烂,眼神都是那么真诚,相信这和您平时的教育关心是分不开滴。 老师老师,什么最关键?师德最关键,您这个德行,不是,您这个师德我就非常佩服……” 刘永禄这撇着大嘴甩开了腮帮子就开始给麦尔斯戴高帽。 屋里另外俩人都惊了,心想他肚子里哪儿来那么多话啊,一套一套的。 只有后面沙发坐着的小虎非常平静,嘿嘿,掰掰还那样,我是三梆子,你是老梆子。 刘永禄足足喷了半个钟头,给麦尔斯都绕晕了,她本来请刘永禄来就是想客客气气说两句,让他把小虎接走,以后别再送回来了。 但这高帽往她脑袋上一砸,话还真不好说出口。 麦尔斯只能礼貌地频频点头,不时回以微笑,心里也挺受用,哎呀,部内的调查员要是都像这位瑞奇一样该有多好啊。 态度又诚恳说话又好听。 刘永禄这边也说渴了停下喝水,一看对面那女老师的表情语气,有门儿嘿,眼珠一转准备开始他的第二步计划。 各位各位,不是不像爆更呀,实是新的篇章要埋的伏笔太多,我写不快呀,等我把伏笔都捋明白了,咱这星期还有加更好吧,大伙儿再给我点时间。 今天周末了,是不是感觉周六周日这两天没干啥呢,一转眼就过去了,我也这个感觉。 哈哈,新的一周也家伙儿也努力学习工作吧,加油 ------------ 第118章 掰掰,让我把她消失掉 刘永禄这边的想法很简单,争取保留小虎的学籍。 平时如果自己在新纽伦特或者赶上学校放假,孩子就跟着自己。如果赶上自己出差了,孩子该上学还得上学。 天天跟着自个儿屁股后面也不是事儿,天天别的没学(xiao二声)会,光学会说相声了,这可不行。 所以他这边来个欲扬先抑,先抖抖机灵表明下态度,再给老师顶高帽,让她不好下台。 麦尔斯这边,还真让刘永禄架住了,本来她是铁了心要让刘永禄把孩子领回去的,这会儿功夫还真不知道怎么张这个嘴。 “瑞奇先生,我们其实也挺喜欢小虎的,如果是往常呢,其实处罚还会更严厉一些,但您也说了,孩子是好孩子,您要不领……” 她支支吾吾话还没把说完呢,刘永禄赶紧又续上了: “嗨,老师,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工作太忙啊,平时没工夫教他。 这不嘛,待会儿我们回总部,诺曼总长那边还要提拔我当个小队长,到时就更抽不开身了。 还是得靠学校,有您这种既有师德又有耐心的老师在旁边教育着小虎,这样小孩儿长大了才能走正道儿,您看是不是。” 刘永禄这话的意思,其实不是央咯(恳求)麦尔斯把小虎留下,而是不动声色地点明自己在部内的身份。 来之前他不和老大爷侃了半天大山嘛,他可不是闲着没事干瞎聊天,话里话外打听的就是这位麦尔斯老师的个人情况。 脾气如何啊,家庭出身怎样啊,最关键的一点,有没有需要托人办事儿的地方。 只有摸准了脉,他才能对症下药,一个强力胶给她黏的死死的。 细一打听,还真有,麦尔斯有一个弟弟,20岁出头,在特殊调查部工作,他弟弟血气方刚就是想当调查员。 但姐姐的心疼弟弟,知道那事儿危险,拦着不让他去,暂时就安排在后勤负责点采购啥的,最近这半年俩人因为这事儿吵的挺厉害。 刘永禄这一表明自己队长的身份,无异于给麦尔斯指了条道儿出来。 想和你弟和解,又想保证他的安全,那简单,我罩着他不就完了。 果然,刘永禄这话说完麦尔斯那边不念语了,扬手敲着桌上的档案夹直嘬牙花子,她不是部内的人,没听说过蓝玫瑰计划,也不知道这支票是不是空头的。 “瑞奇先生,诺曼总长不是让你别乱说嘛,蓝玫瑰计划目前还是保密状态。” 米莉唐跟刘永禄缺德不是一天两天了,赶紧在旁边帮腔,她说起话来又细致又腼腆,听起来很有说服力。 麦尔斯又跟她问了两句蓝玫瑰计划的具体情况,心里稍微有点底了。 要不……就先卖瑞奇调查员一个面子,等他俩走后我找个时间再打电话给总部,探探诺曼总长的口风,行,就这么办。 “明白,瑞奇调查员,你们平时在外面处理特殊事件确实不方便的地方,作为学校的老师我也理解。 这样吧,您在新纽伦特的这段时间小虎就跟着您,你们也好沟通沟通感情,就是和他多讲讲道理,别再那么溺爱他了。 您如果出去执行任务,就把小虎放在学校,我们尽量照顾他,但突然消失这种事儿希望不要出现第二次。” “就等您这句话了,这是我的名片,您如果有什么事儿招呼我声就行。” 刘永禄在“有什么事儿”上格外加重了语气。 呦,事儿还真办成了,就连旁边的米莉唐都有点刮目相看,这货别看平时不着四六的,研究起人情世故还真有一套。 刘永禄又把拎来的红酒鲜花留下给麦尔斯,这才带着米莉唐牵着小虎出了学校。 三人先找了个地方吃饭,吃完饭散散步看看小镇上的街头表演,挺惬意。 但就一点,刘永禄发现米莉唐和小虎俩人总拿奇怪的眼神看对方。 小虎是光明正大,他吃好了东西就盯着米莉唐看。 米莉唐呢,她是悄悄的,经常偷摸观察小虎,偶尔还拿出笔记本写点什么。 刘永禄心里纳闷嘴上没说啥,晚上他带着小虎进了旅馆,还是和以前一样,他一个床,小虎旁边一个床。 “掰掰,那个米莉唐不好。” 刘永禄这边刚从浴室洗澡出来,正拿毛巾擦头呢,小虎单刀直入就开口了。 和刘永禄出来后,他就发现了米莉唐脖子上的蠕虫项链,眼前的这个人和蠕虫签订了契约。 不止是和神祇签订了契约,小虎还能从米莉唐身上嗅到女巫的味道。 女巫是几百年前摩西萨德最大的神秘学者团体,小虎对其的了解还在其他人之上,非常清楚这都是一群什么人。 这种人天天在掰掰身边晃那还有好? “我把米莉唐消失掉吧。” 小虎的声音还是那么的平淡干涩,但态度却很明确。 “介打哪儿说的呢,小小年纪,天天喊打喊杀,回头你谮成和平老三了。” 刘永禄以为他说的是小孩儿话,拍了拍他脑袋,突然想起来了,自个儿不还带着儿童玩具嘛,小孩儿一玩上注意力就分散了。 “你背过身儿切,掰掰出差给你带了点礼物。” 刘永禄这边拿起布包打开上面的扣子往下就倒。 “划拉。” 倒在床上他傻眼了,包里没有黄铜小玩具,都是一堆书籍资料,还有几个小铁盒,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翻了翻资料,他明白了,下车时他拿错包了! 他和亨德里克用的都是罗德维尔公司的包,当时下车急,他一慌神就把人家的拿走了,亨德里克当时喝的也有点迷糊,把剩下的那个就拎上了。 啧,这事儿闹的,不过也不影响,俩人不是留了联系方式嘛,明天打电话去他们旅馆再给换回来不就得了。 小虎看刘永禄这边迟迟没动静也把头扭了过来,就见掰掰看着手中的资料发愣。 “那嘛,掰掰路上马虎了,包拿错了。不过没关系,这给你,先玩着。” 刘永禄从大衣口袋里拿出发条蛤蟆递给小虎,这是他第一个买的,随手就揣口袋了。 他俩在屋里正玩着蛤蟆呢,敲门声响起,刘永禄一开门,原来是米莉唐隔着门缝挤进来一个脑袋。 “瑞奇先生,还没睡呢?要不要去楼下的酒吧喝一杯?” 各位各位,不是不像爆更呀,实是新的篇章要埋的伏笔太多,我写不快呀,等我把伏笔都捋明白了,咱这星期还有加更好吧,大伙儿再给我点时间。 今天周末了,是不是感觉周六周日这两天没干啥呢,一转眼就过去了,我也这个感觉。 哈哈,新的一周也家伙儿也努力学习工作吧,加油 ------------ 第119章 发条老虎 “瑞奇先生,那个,该怎么说呢……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还是把小虎留在学校比较好。” 米莉唐低着头搅动着手里这杯鸡尾酒,经过她一下午的观察,小虎给她产生的危机感不但没减少反而增加了。 晚上回去后她又根据白天自己观察所得到的情报,整理出了小虎位格的十几种可能性,这十几位神祇……嗯,无一例外都非常危险。 想着刘永禄下午就这么拉着小虎到处玩,甚至还把他举过脖子骑在脑袋上,米莉唐就感觉浑身冒凉气儿。 难以想象如果自己不在身边,瑞奇单独面对小虎,小虎想对他不利会发生什么。 看刘永禄净顾着在那吃新端上来的鸡翅没搭理她,米莉唐又补充了一句: “瑞奇先生,您知道小虎具体是什么位格吗?” “不知道的别瞎问,打听心里也是病。” 刘永禄心说你们俩人都有病吧,天生命里犯冲?小的那边刚说要让大的消失,这会儿功夫,大的又劝自己把小的留学校里。 咸吃萝卜淡操心,干脆还来那招儿,转移话题吧…… “米粒儿,刚才我翻包发现档子事儿,车上咱不和亨德里克一起吃饭来着吗,下车时我一马虎包拿错了,现在人家那堆资料都在我手上呢。 咱再歇一天,明儿咱去新纽伦特把资料还给人家。” “行吧……但我建议回了新纽伦特还是先去部里报个到,然后再去还东西。” “成,听你的。” …… 新纽伦特城郊,某个工厂幽深的地下室内,画家帽带着马库斯缓缓迈入黑暗之中。 马库斯每走一步都非常小心,来到新纽伦特后他一直在寻找自己的“老朋友”,今天要见的这位华兹华斯先生曾经和刘易斯保持过很长一段时间的书信往来。 自己当时还亲自跑了几趟位于赛文河谷的百灵庄园,帮刘易斯先生送信。 也就是在那时,他认识了华兹华斯,他也像刘易斯先生一样是某位神祇教团的教宗,同时也是位优雅从容的年轻绅士。 就在马库斯陷入回忆时,前方走廊侧的一扇门却毫无征兆地开了,马库斯也跟着停住了脚步。 “不用担心,父神等着我们呢。” 画家帽不假思索地往前走,马库斯心底里却涌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可想到自己来到此地的目的,他只能硬着头皮跟在后面。 “该死的老疯子!你还看不出来危险嘛!赶紧离开这里,现在还来得及。” 心中布伦特朗的声音还在怒吼,如果是他操控身体的话绝对掉头就走。 马库斯冷笑,自己之所以甘愿冒这么大的风险,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先把你抹除。 走过那扇门时马库斯依旧忍不住朝其中的黑暗望了一眼。 一双血红的眼睛正在黑暗中瞪着自己,看高度那应该是个人类,可人类…… 马库斯刚想到这,就听到瞳孔的主人发出了野兽般的惨叫,那惨叫应该是人类的声音,却有些漏风,好像惨叫者的喉咙上被人开了洞。 马库斯打了个寒颤,忙不迭地跟在画家帽身后,一步也不敢落下。 走在前面的画家帽也明显感受到了马库斯的恐惧,他轻笑了一声,微微摇了摇头。 他喜欢看这些外来者被吓坏的样子,在这座废弃的工厂内,每一个信徒都承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磨难才获得了父神的恩赐,所以每当他看到有外人想来摘果子时,心里就格外的不平衡。 这几十步的路程中,地下室两侧的门时不时便会自己打开。 马库斯有一次还看见了一只探出的人手,只是那手有的已经腐烂,露出了一小截灰褐色的指骨。 “都是一些刚刚皈依父神的信徒,不用在意,我们先进去。” 马库斯被吓得不敢说话,而心中布伦特朗已经开始声嘶力竭的呐喊,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个老疯子将自己的身体带向地狱。 终于画家帽推开了走廊尽头的那扇铁门,里面是一片空旷的空间,空间的最中央耸立着一根方形石柱,石柱直通天花板,似乎支撑着整栋建筑的重量。 而在石柱上则挂着一具巨大的人体雕像,雕像由灰白的石英雕刻而成,面容具有男性的硬朗线条,身材却有着女性的凹凸曲线。 雕像的双脚被捆缚在石柱上,双手则被几根钢索吊在天花板上,呈现出一个向上飞翔的姿势。 “华兹华斯先生,渎神者的心脏以及他随身的行李袋。” 画家帽没去介绍马库斯,先汇报自己前几天完成的任务,绘有罗德维尔公司图案的布包和一个沁出鲜血的纸袋被丢到了石柱前。 那个跪坐在石柱前的兜帽人就是华兹华斯? 七八年前,马库斯曾见过他几次,那是一位三十多岁翩翩有礼的文雅绅士,他总爱穿着浅色的西服,戴着一顶别有艳丽羽毛装饰的浮夸礼帽。 可眼前跪坐在雕像前的人身上只穿了一件棕色的破长袍,等他抬起头拉下兜帽时,马库斯更是吃了一惊,因为兜帽下是一张极为古怪扭曲的脸。 那张脸上纹满了各种扭曲的纹身,头顶的头发也被剃掉,咒文顺着脸颊一直蔓延到了头顶,马库斯有理由相信眼前之人全身上下都纹满了和神祇有关的图腾咒文。 而在这张脸左下颌的地方,马库斯看见一道浅白色的疤痕,这就是华兹华斯!七年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会变成这样!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好在华兹华斯的声音还和七年前一样,只是语调变的平静,说话时从眼神也看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 “我是马库斯!马库斯.JR.艾伯特,艾克赛尔镇刘易斯先生的人!” 光头华兹华斯不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到了马库斯面前,尽管背后是那条恐怖的走廊,但马库斯依旧感觉面前的华兹华斯给他的压迫感更强。 “你是马库斯。”华兹华斯缓缓点头。 马库斯简直要哭了出来,眼前的华兹华斯竟能看出他皮囊内的灵魂。 光头华兹华斯没有说话,只是一挥手,马库斯身后的画家帽就把他推了进来。 “父神,再次原谅我数十年的慢待,用餐的时间到了。” 华兹华斯再次回到了雕像面前,天花板上昏暗的油灯将朦胧的光晕投在他身上,他再次戴上兜帽又跪坐了下来,只是这次他从纸袋拿出了血淋淋的贡品双手举过头顶。 因为角度原因,马库斯并看不到雕像的反应,但当他却隐约看到华兹华斯的后颈处插着一根细细的尖刺。 如果是平时他绝注意不到,但当他献祭时,那根刺也像是在吸吮鲜血一般,汩汩抖动。 十几分钟后,华兹华斯才缓缓站起,此时地上的那个罗德维尔公司的行李袋已被画家帽整理到了空地旁边的架子上。 架子上整整齐齐还放着其他三个布包。 华兹华斯沐浴在扭曲的神性光辉中,他解开行李袋的扣子将里面的东西尽数抖了出来,有发条老虎,黄铜小猫,机械小老鼠…… 全场安静,只是剩下光头华兹华斯自言自语的轻声呢喃:“设计图纸呢?” 各位各位,不是不像爆更呀,实是新的篇章要埋的伏笔太多,我写不快呀,等我把伏笔都捋明白了,咱这星期还有加更好吧,大伙儿再给我点时间。 今天周末了,是不是感觉周六周日这两天没干啥呢,一转眼就过去了,我也这个感觉。 哈哈,新的一周也家伙儿也努力学习工作吧,加油 另外有爱看文娱的可以看看践行践远大佬的新书,没别的缺点,就是字儿太tmd少了! ------------ 第120章 第二面“锦旗” 现在图纸在谁那呢?在刘永禄那了呗。 此时他刚吃完午饭打着瞌睡,和小虎以及米莉唐在去往新纽伦特的路上。 本来刘永禄是想先订个旅馆,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现在自己带着俩包,一个是他自己的随身用品,一个是人家亨德里克的图纸资料,他惦着先放下再去总部。拿着怪沉的,也怕丢了。 另外小虎也先在旅馆等自己,头一次回总部就带个孩子,不像话。等以后混熟了孩子再跟自己一块上班,也就没人挑眼了。 “瑞奇先生,为什么到了新纽伦特还要住旅馆啊。” “咱介不没房子嘛,不订旅馆住哪啊,睡大街上?” 瑞奇这个原主本来其实有房子,后来耍钱给输进去了,所以刘永禄也只能住旅馆。 “可是瑞奇先生,我有啊,你先住我那不完了。” “方便吗?不行还旅馆吧,反正总部报销,不住白不住。” “没关系的,是之前家里人的房子,我每次来新纽伦特都住那。” 米莉唐指挥马车夫把三人带到了一处别墅前,还别说,米莉唐住这地方挺好,闹中取静啊,别墅的门脸不大,推开门进去却一点也不拥挤,七八间房后面还带了一个小院。就是长时间没人住了,屋里难免有点灰尘味儿。 刘永禄这边给小虎做好了中午的饭,俩人就出门去了总部。 而此时总部这边,三楼的公共休息室内,卡罗尔正坐在椅子上对着桌子上的蓝丝绒布面发愣。 “卡罗尔,待会儿就要去见瑞奇最后一面了,不进去?” 一只布满伤疤的手把杯子往桌上一墩,坐到了卡罗尔对面,卡罗尔抬头一看,部里的老熟人林布朗。 他俩都是格里高里麾下的得力干将,但平时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就因为俩人脾气都挺冲,能力也强,在部里有点暗暗较劲的意思,这还是林布朗头一次主动和卡罗尔搭话。 “哎” 卡罗尔没说话先叹气,叹完了气,久久才缓过劲儿来开口: “我……就不进去了,待会儿把这个扔了就回家。” 卡罗尔攥紧了手里的蓝丝绒布面,这是他给瑞奇先生订做的锦旗,今天刚送来,没想到一早自己就听到了噩耗,瑞奇先生在新纽伦特被人暗害了。 本来卡罗尔的计划里,之后找个机会把瑞奇先生的救命之恩报了,却没想到,一切来的那么突然。 早知道会出这么档子事儿自己就该去车站接瑞奇的! 惋惜,懊恼,后悔,一连串的情绪在卡罗尔脑子里打转,他这人当了七八年兵,思维还停留在部队中的袍泽之谊上,这种救过命的交情最是深刻。 “我就是接受不了,瑞奇先生怎么能死在我们的眼皮底下!” 卡罗尔锤了一下桌子往外就走。 “你去哪?” “我再去治安官那调阅一下档案,死的人绝不是瑞奇先生,他的能力我最了解,异教徒怎么样?神祇又怎么样?谁都奈何不了他。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 “现在瑞奇的遇害档案已被治安署和总部联合提高了秘密等级,你想看?问过格里高里爵士了吗?” 林布朗面无表情地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这里面不是水,满满都是烈酒。 “你这家伙!你不是也刚从萨宾斯回来嘛!还是瑞奇解决了那个什么托肯才把你们带回来的! 如果没有瑞奇,你现在能站在部里和我说话!?” 卡罗尔听林布朗语气平淡,没丝毫的悲伤,火气立马上来了,他转身回到桌前一把揪住了林布朗的衣领。 “卡罗尔,瑞奇先生死了,没人比我更难过,但我至少没让愤怒冲昏头脑。” 林布朗单手死死攥住了卡罗尔的小臂,他说的是心里话,卡罗尔他们难过顶多是失去了并肩作战的战友,等过几年,时间就会慢慢冲刷掉悲伤。 而自己失去的则是摆脱邪神控制的希望,可以预想到,未来的余生里自己还将活在恐怖和威胁的阴影中,毫无光明可言。 想到这林布朗另一只手端起杯子把烈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精灼烧着他的味蕾,他却甘之如饴。 光明之火熄灭的那一刻起,这些俗世中的痛苦便不再重要了。 “你手里攥着的是什么?”林布朗指了指卡罗尔手中的锦旗。 卡罗尔颓然地抖开了蓝布,上面赫然写着三行大字。 “最为正直和勇敢的可敬人物。” 下面是小字落款“致瑞奇.鲍德温阁下”以及“友卡罗尔敬赠” 卡罗尔也不知道锦旗上该写什么,他就随便在圣女教典上抄了句话,这话是形容圣女的第一个圣徒圣加西奥的,他按在刘永禄身上了。 “哎,我还是把他扔了吧,每天看着锦旗我也工作不下去。不过瑞奇先生的事迹我会一直替他传唱下去的。” 卡罗尔转身要走,却被身后的林布朗喊住了。 “别扔,也许用得上,待会儿我把它挂在瑞奇先生安眠的厅堂外面。” 对,此时此刻亨德里克的尸体正在特殊调查部的一间大礼堂内摆着呢。 按照摩西萨德的规矩,下葬之前亲友都要先集合在一起和逝者再说两句话,大家围着棺材转一圈看一眼。最后亲人朋友还要选几个上台,讲几段和逝者有关的故事,大家伙儿一起缅怀一下。 但这个程序通常都在圣女派教堂内完成,只是刘永禄情况特殊,他现在父母双亡,部里人也不知道他信仰不信仰圣女,这东西不能乱来。 所以权衡之下就把亨德里克的尸体先放在部内的礼堂里了。 待会儿下了班诺曼总长会组织一下,和刘永禄有交情的,在部里比较重要的人都会到场参与,今天缅怀完明天拉到墓地就下葬了。 “林布朗,瑞奇先生都已经……不在了,我们还要挂这个吗?” “谁说让你就这么直接挂出去了?把笔给我,我们加几个字儿不就好了。” 卡罗尔贵族家庭出身,做事还是一板一眼,林布朗则要野得多,这时就顾不上什么好不好看了,心意到了才是最重要的。 卡罗尔那边拿来了笔,林布朗在他的锦旗前面加了几个字,变成了: “睡在这里的是最为正直和勇敢的可敬人物。” “哀致瑞奇.鲍德温阁下。”“友卡罗尔、林布朗敬挽” 敬赠那个赠字儿还让林布朗用笔给划下去了,感觉葬礼上用这个有点冒犯。 卡罗尔看了看“锦旗”又看了看林布朗,心说这家伙别看外表可怕,没想到心思还挺细腻,这看上去就像是瑞奇先生的墓志铭啊,很不错,应景! 俩人说干就干,找了个梯子就把锦旗改的挽联贴在总部大厅的正中间了。 大家周一好呀,你们以为老刘的葬礼会就此结束嘛? 哈哈哈太天真了,这是个漫长的夜晚,好戏才刚刚开始。 278475653,这是白话的群号,大家有兴趣的可以加一下。 ------------ 第121章 马版《白事会》 此时在礼堂内张罗刘永禄缅怀仪式的正是“吹牛”马奎特。 他昨天一晚上没睡着觉,作为诺曼那边的调查员他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 最开始他的反应也是惊愕,惊愕后又转为了自欺欺人的不愿相信,随后去治安署取回“刘永禄尸体”的任务也是他自告奋勇去办的。 到了治安署的地下室,马奎特看着木板上苍白冰冷的尸体一个没站稳差点没栽倒。 本来前几天得知刘永禄又从萨宾斯森林大获全胜,他的那个心啊都飞上云霄了,当时就给新纽伦特最好的叶妮芙餐厅打了电话,定了最大的桌子,就等着刘永禄回来一起庆祝狂欢了。 有时普通人生活中的变故就是那么突然,让人猝不及防。 冰冷的停尸间内,马奎特趴在“刘永禄的尸体”上泣不成声,刘永禄虽然是他选中的头狮,和其结交多少也带了点功利的成分。 但不否认,几次合作下来俩人之间也培养出了臭味相投的革命友谊。 现在兄弟人突然不在呢,自己以后该怎么办啊。 治安署的人在旁边看着也不敢劝,他们平时听说这个部门的调查员有个伤亡都挺正常的,怎么这位跟死了爸爸一样,哭的这么伤心啊。 哭了半个钟头,马奎特才缓过来,兄弟你已然死了,哥哥我就好好给你操办一下,活着的时候你没享受到队长的荣耀,死后我一定给你来个风光大葬。 别说,马奎特这人脉还真是哪儿的都有,殡仪馆他也有人,当时找来三个老师傅,六个学徒给“刘永禄”整理遗容,收拾衣服。 棺材什么好?外罩黑漆的橡木棺材,内衬铜铅铁皮,来这个,别管多少钱,用! 什么衣服好?新纽伦特海伦大街上皇家裁缝开的西服定制店,别管多少钱,做! 弄好了棺材遗体,他又赶紧回到部里打报告,申请调用部内的礼堂,诺曼总长见是刘永禄的白事儿,大一挥手,你随便折腾吧。 马奎特这边就赶紧整上,一般摩西萨德的葬礼上都得请神父,有钱的人家神父还得带个唱诗班给死者唱一段,唱的是天国归引的圣女派唱诗。 马奎特不知道刘永禄信不信仰圣女,到他这可新鲜,到了教堂不要神父,光要唱诗班,唱诗班人少了还不行,什么是领唱,哪个是配乐都要! 男低音男中音男高音,女低音女中音女高音,都配全了一起拉到调查部。 这还不算完,一般摩西萨德葬礼上家属还会给来宾准备一些手捧花,这手捧花缅怀逝者的时候拿在手上,等葬礼那天棺材下葬了,再一齐抛向棺材。 马奎特特意找到上城区最好的一家花艺店,订购今天早晨刚从尼德兰海运来的纯白郁金香,郁金香底下都用黑色磨砂纸包好了,外面拴着镀金的铜线,这郁金香选的苛刻,必须纯白的,上面哪怕黄一点有那么一个缺口马奎特都不要。 办完了花,再订悼念后的冷餐,冷餐这东西可有讲究,必须得丰盛显出刘永禄生前的身份来,但还不能太浮夸,要不显得对死者不尊重。 马奎特来到餐馆亲自定的标准,先定了八个冷盘,分别是杏仁沙拉,农场酱口蘑,冷醋小牛肉,坛子腌鲑鱼,还有蜜瓜火腿,苹果酱鸽子,番茄水奶酪,最后是芝士土豆配面包碎。 这才是冷盘,冷盘后面是主食,马奎特一共选了四道,都是又好吃又搪时候的,最主要的吃着不麻烦,葬礼冷餐没有大张旗鼓动刀动叉的,那是对死者不尊敬。 最后定下来四道菜,菲力牛排小汉堡,玉米卷包鸡尾酒甜虾,芥末鸡胸肉垫黄油面包脆,最后一道,传统的,迷你什锦蔬菜焗出来的鹌鹑派。 等到了后半夜,来宾们饿了,没关系还有甜点,甜点不能选巧克力,草莓酱这种透着喜庆的,得怎么素净怎么来,素净可是素净,味道不能差,差了就是对兄弟瑞奇的不尊重。 最后马奎特千挑万选选了三种,头一种腰果酥皮的迷你可颂面包,第二种是裹了糖霜的家庭农场苹果派,最后一种,也是刘永禄生前最爱吃最得意的,那要数撒上肉桂粉的烤蛋挞。 他这一通折腾,等穿着一身黑色套装进来的奥利佛也吓一跳。 嚯!自己来错地了吧,这哪儿是瑞奇调查员的葬礼啊,这是哪个公爵闺女结婚吧。 “奥利佛小姐,进去坐吧。” 马奎特面色戚戚然挥手虚引,奥利佛为什么早来呢,她是怕人多了气氛一到,自己更难受,不如早早来,早早上台发言,发言完没等哭出来赶紧坐下。 她这一入场,其他调查员、部内的各个负责人也都进来了。 但就一个人特别与众不同,谁啊,格里高里,别人进来都是穿着黑衣服低着头进来的,进来后往椅子上一坐不说话了。 就格里高里,还穿着往常那身衣服,手上拿着一沓子资料,进来后拿出笔先看资料。 他是不难过吗?他也有点难过,惜才啊。但他这个人特别务实,毕竟是血与火的战场上下来的老兵,生死的事儿见的太多了。 他总觉得瑞奇遇害这个案子有疑点,治安署将其定义为连环凶杀案中的一件,因为这个月里已经有三个人死于同样的作案手法,这也是为何那边派了两个废物秘密治安官跟踪瑞奇的原因。 除瑞奇外,余下的三名死者都是从考文顿郡来,身份都是机械师,来到新纽伦特的目的也相同,都是参加几个月后的大陆博览会。 而且在死亡现场都没找到他们随身携带的行李。 在这场连环凶杀案中,瑞奇为何会死?对方认错了人?又或者是瑞奇恰好撞破了中间的神秘学把戏,整个连环杀人案都和某位神祇有关? 可能性很大啊。 他埋着头坐在那分析,台上那边追悼会就开始了,头一位就是诺曼总长发言。 他岁数比较大了,想赶紧发言赶紧撤了,万一耗到后半夜他这身子骨怕撑不住。 “瑞奇.鲍德温,两天前,我们遗憾的失去了他,我们失去的不仅仅是一名出色的调查员,更失去了一位亲切友善的朋友。 他是个诚实的人,不管是对待工作还是同事都一丝不苟。同时他也是一位勇敢的人,富有古典骑士精神的他,是每位伙伴最坚实的后盾……” 诺曼在台上讲着自己与刘永禄间的故事,台下的人都聚精会神的听,谁都没注意,此时从门外探头探脑进来俩人,谁啊?刘永禄和米莉唐呗。 大家周一好呀,你们以为老刘的葬礼会就此结束嘛? 哈哈哈太天真了,这是个漫长的夜晚,好戏才刚刚开始。 278475653,这是白话的群号,大家有兴趣的可以加一下。 ------------ 第122章 大喜大悲 他俩进总部时已经快下班了,一进门刘永禄就看见了林布朗和卡罗尔给自己贴的大挽联。 “睡在这里的是最为正直和勇敢的可敬人物,嘶……介嘛意思,嫩么感觉不像好话呢?” 刘永禄站在自己挽联下面再往底下读更纳闷了…… “哀致瑞奇.鲍德温阁下”“友卡罗尔、林布朗敬挽” “致就致呗,嫩么还哀致呢?敬赠的赠也给我涂没了……而且这个颜色……” 颜色这块倒没冤枉卡罗尔,他也没做过锦旗啊,到了裁缝店就选了一块最贵的料子,但此时这个挽联摆在眼前,刘永禄怎么看怎么别扭,耳边都隐隐听到哀乐了。 “米粒儿,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意思?你不语言学教授嘛。” “瑞奇先生,凭借着我多年来在古文字学领域的深厚经验,这东西不出意外的话是你的墓志铭。” 米莉唐心想,这货在总部这么遭人恨?人还没回来,墓志铭先给他准备好了。 刘永禄他们俩人在大厅里看挽联也没人理他们俩,都到了下班时间,一小部分人回家了,剩下的都在礼堂吊唁刘永禄呢。 他俩顺着声音往里走,很自然地刘永禄就到达了自己的追悼会现场。 后排找了个没人地儿他俩就坐那了,为啥没人认出来他?因为刘永禄基本就没来过总部,原主是个刚就职的调查员,刘永禄穿越后又一直在外面出差。 所以今天礼堂里绝大多数人光听说过他,没见过。 这会儿功夫诺曼总长都说完下台了,他从旁边小门出去直接回了办公室,准备处理一下工作赶紧回去休息,这两天他也是伤心过度,心力憔悴。 他这边说完,奥利佛又上去了,一般这个环节上去讲的人都得聊聊和死者生前的趣事,奥利佛也不例外,她就把刘永禄在电话里跟她臭贫段子都说了。 刘永禄在台下听了这个乐啊,他乐啥,乐奥利佛。 奥利佛在电话里跟刘永禄对工作时态度一直不行,刘永禄心里也腻歪她,但他又不敢明着吵,就拐弯抹角地编段子骂奥利佛,欺负人家听不懂。 这会儿功夫倒好,奥利佛站台上又用刘永禄的段子又把自己骂了一遍。 米莉唐在旁边就看刘永禄闷着头在那傻乐,脸都憋红了。 “瑞奇先生,奥利佛长得挺漂亮吧。” “嗯,老话说得好啊,女要俏一身孝,男要俏一身皂。电话里还真听不出来,介小模样小身条儿,真拉出来唱戏未必比朵拉差。” “哼,对,瑞奇先生您真有眼光。” 奥利佛这边讲完,卡罗尔上去了,刚才奥利佛说着说着还是没绷住哭出来了,她一哭台底下德罗琳这种眼眶子比较浅的女调查员也受不了了,跟着掉眼泪。卡罗尔一看这可不行,强打精神准备扭转一下悲伤的情绪。 他致辞的重点主要集中在给刘永禄报仇的问题上。 刚才让林布朗一顿开导,卡罗尔也想通了,沉溺于悲伤无济于事,人还是得往前看,那往前看什么最重要?那当然是替刘永禄血债血偿。 卡罗尔一边拍桌子一边叫嚣,一定要让杀害瑞奇先生的凶手付出代价。 也多亏他这通嚷嚷,刘永禄才算搞清楚状况,呦,真死人了,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部里的人把这死鬼当成我了。 反正几个熟人都先后发言,最后轮到格里高里,他在部内这个身份,这个地位,理应上去说两句。 “瑞奇调查员遇害了,我,格里高里.史丹利深感惋惜。 本来过几天部内还有一项重大的计划需要他参与。虽然我知道他的时间很短,他也不是我带出来的人。 但只谈工作能力,没人比他更适合那个职位了。现在很遗憾,这个职位只能交到其他人手上了。 皇室那边我会用我的爵位担保,替瑞奇调查员追……” 他这话刚说完,刘永禄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来了,嘛玩意儿?自个儿的队长要给别人?那可不行,这一个月自己遭那么大罪为的是什么啊?为的是什么啊!为的不就是调级嘛! “爵士老大人!我没死啊!我活的好好的!” 刘永禄嗷的一嗓子把周围人都吓了一跳,坐在最前面的马奎特几个抻着脖子往后面看,嚯!底下怎么还坐着一个瑞奇。 可这人是瑞奇棺材里躺着的又是谁呢?林布朗跑到棺材前面一看,俩瑞奇! “诈尸啦!有人用禁忌法术把死人复活啦!” 也不知道是谁先带头喊了一嗓子,反正这嗓子下去礼堂里一下就炸锅了,那些平日里不认识刘永禄的工作人员打着滚就往外跑啊。 “诈尸啦!”的喊叫声不绝于耳。 一分钟功夫礼堂里没剩下几个人。 格里高里、奥利佛、马奎特、卡罗尔、林布朗、德罗琳这几个老熟人站在前面。刘永禄和米莉唐在座位那站着,两边僵持起来了。 “瑞奇调查员,我就知道你没事。” 奥利佛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朝刘永禄走,按理说这屋里她和刘永禄的交情不算深的,但人的感情就是如此,最开心的绝不是意外之喜,而是失而复得。 本来她都以为瑞奇死透了,这冷不丁又突然出现在眼前,难免情绪激荡不能自已。 她这边刚往前走,格里高里从后面一把就给她拉住了,这事儿不对劲,尤其屋里这几位大部分还都是调查员,平时接触的怪事最多。 他们心里都有着自己的猜测,瑞奇这不是让什么邪神复活了吧,又或者是他意外碰触了什么古遗物,被神祇复为其复制出了一道投影? “嘿,还不信!我真是瑞奇啊,虽然我不知道自个儿是怎么死的,但你们看看我这张脸,如假包换。” “瑞奇,我问你,咱俩一起去红车间玩的的时候看的是谁的表演?” “朵拉啊!” “晚上你和朵拉一块回旅馆时,坐的是马车还是蒸汽车。” “大哥,你就别诈我了,我倒是想……不是,我没和她回旅馆啊,不是咱哥俩一起吃的夜宵嘛,最后还是你结的账。” 就在刘永禄自证清白的时候,诺曼总长从外面风风火火地进来了,他见到刘永禄一把就把他的手攥住了。 “瑞奇,你果然还活着,我就知道!” 那么说他是怎么确定眼前的这人是瑞奇的呢,因为刚才学校刚给他来电话了,麦尔斯在电话里原原本本地将昨天瑞奇接走小虎的事说了。 诺曼总长也许不相信这屋里的其他调查员,但绝对相信小虎的判断。 人有时会被禁忌法术欺骗,但小虎……诺曼总长虽然不完全了解小虎的位格,但他清楚这孩子来头甚大非比寻常。 既然小虎都判定眼前的人是瑞奇,那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呢,更何况他现在身边还站着一个米莉唐,这也是说明真正的瑞奇还活着啊,就是眼前这位。 礼堂内的人听诺曼总长分析了事情始末,短暂的寂静后却是狂喜的尖叫! 这帮人有的把刘永禄拽过来拥抱,有的是攥着手不松开,卡罗尔和林布朗直接把刘永禄抱起来往天上扔,这份儿高兴劲儿就甭提了。 可他们是高兴了,刘永禄却哭了。 大家周一好呀,你们以为老刘的葬礼会就此结束嘛? 哈哈哈太天真了,这是个漫长的夜晚,好戏才刚刚开始。 278475653,这是白话的群号,大家有兴趣的可以加一下。 ------------ 第123章 打南面来了个瞎子 刘永禄哭什么啊,他哭亨德里克。 调查部的人不知道他是怎么活的,同样他之前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直到此时,礼堂里剩下的几人七嘴八舌把事情一拼凑,他才明白,扒着棺材边再往里这么一看,刘永禄眼泪下来了,死的正是亨德里克。 这还是他穿越以来头一次哭。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呀!” 亨德里克为什么死啊,刘永禄以为是冲自己来的,自己这一个多月得罪的人太多,万一有俩漏网之鱼呢?就因为人家跟自己长得像,替自己死了。 又想起来俩人在车上喝酒时聊天,亨德里克家里还有俩闺女,大的十一小的才七岁,爸爸好容易来新纽伦特出趟差,还把命还交待在这了。 人家媳妇孩子知道还不得多伤心呢,趴在棺材上刘永禄嚎啕大哭,替亨德里克家里人难受又恨自己连累了人家。 马奎特去治安署收敛尸体时把亨德里克随身带着的东西也给拿回来了,现在就在棺材边放着,等关棺材盖时他准备当陪葬给放进去。 刘永禄一眼就看那俩绳结了,抹着眼泪把绳结上上下下看了一遍,确定没沾上血迹揣自己怀里了。 “兄弟,你放心,有账不怕算,你介仇我早晚给你报了。” 这话他是跟自己说的,声儿太小也没人听见,说完后刘永禄拍了两下棺材。 刘永禄这边和亨德里克告别,米莉唐就在一旁和众人说了一下他们在蒸汽车上认识亨德里克的前因后果。众人也随之默然,本来家庭美好的机械师突然遭到这种无妄之灾,确实让人惋惜。 “兄弟,节哀吧,亨德里克的事儿就发生在新纽伦特,这是咱的地盘,肯定能帮他查个水落石出。” 马奎特走过来拍了拍刘永禄的肩膀。 他们这些人同情归同情,但肯定不像刘永禄这么自责,所以安慰了两句就把刘永禄拉到一边,总看着亨德里克这心情只会越来越沉重。 他们在这折腾的功夫,从外面又进来一人,是个部内的文职人员,今天刚巧赶上他值班,他走到诺曼总长和格里高里旁低声说道: “诺曼总长,格里高里爵士,刚才我接了两通电话,分别是智慧神教和圣女派那边打来的,他们的人……最晚明天上午就到。” “这么快?” 诺曼总长一皱眉,最晚明天上午,那意思是说今天晚上可能就到,这么急? 那么要说了,为什么这么急,而且偏赶着特殊事件调查部下班的时候来呢,因为这俩组织的人多少都有点心虚。 先说智慧神教这边吧,就在前几天久利死了,而且萨宾斯森林内闹出的动静极大,大到什么程度?转天都就见报纸了。 据路过萨宾斯森林的商旅说,大半夜就听见森林内发出树木倒塌的声音,转天有人仗着胆子走进树林还发现了数十具尸体,其中就有圣道丁城内的闻人威尔逊先生。 城内还传言,其实报社也被警告更改了原本的新闻,在森林里还发现了怪物的尸体,有邪神昨晚在森林中举办了骇人的献祭仪式。 反正是越传越神,越传越离奇。 智慧神教当天叫来了所有高阶神父开了会,应对眼前的危机局面,这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止久利死了,而且在特殊事件调查部那边还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 刘永禄他们刚进圣道丁城时,总部不就联系了智慧神教嘛,提出要共享情报,但当时智慧神教本身就是包庇托肯的存在,自然就给敷衍过去了。 这下可好,东窗事发,而且人家特殊事件调查部当时在圣道丁城就安排了两名调查员,现在这俩人也从旅馆里撤离了,甭问肯定是带着情报走的。 现在这种情况下双方已经是剑拔弩张,调查部只要想对付你借口都是现成的。 所以智慧神教的意思是,赶紧派个人过去负荆请罪做个姿态,如果调查部有心和解便也能顺坡下驴了。 而这一切的第一步就是先派个人过去,越快越好,别管调查部的人上没上班,咱人先到了,哪怕在部门口等一宿呢,姿态也得做足。 智慧神教是这么个心理,那圣女派呢?他们好点,毕竟圣女派还没有把柄在调查部手里,这次去就是特意暴露人马来的。 明面上的人任务是协助调查瑞奇的死因,背地里……背地里就没任务了,这俩人就是送给调查部监视的,掩护还没暴露的审判官继续秘密活动。 所以原则上也是尽早去,你俩早点去人家那当“交换生”,其他人也好继续偷摸干自己的事儿。 这个文职人员刚交代完,又进来一个看门人。 “诺曼总长,格里高里爵士,智慧神教的西塔神父已经到了,在外面等着了。” 诺曼总长和格里高里爵士相视一笑,他俩都是在系统里沉浮了几十年的老狐狸,智慧神教有什么心思他俩能不知道?前几天早就商量完了。 赶尽杀绝?那不可能,起码现在不可能,大陆博览会在即,智慧神教也是支撑博览会顺利开幕的重要一员,现在跟他们撕破脸,不是擎等着让其他国家的来宾看笑话嘛。 所以坡有了,这个驴他俩也得下。 只是下归下,可不能让智慧神教的人这么痛快,得敲打敲打。 “嗯,让西塔神父进来吧。” “好,我领一下。”看门人就出去了。 领一下?给他指个路让他自己进来不完了,为嘛还得领着呢。 三分钟后他俩就明白了,是得领着,这位西塔神父是个盲人,盲人归盲人,但他这个瞎和普通的瞎还不一样。 普通的瞎可能眼睛这块瞳孔浑浊没有焦点,能看出来是个睁眼瞎,更严重点的可能眼眶那还会有几道可怕的疤痕。 可眼前这位,眼眶里面有眼睛,他这眼睛可新鲜,铜的!瞳孔的位置就是两个慢慢旋转的小齿轮。 这可有意思,不光是两位部内的高层,包括在旁边聊天的一帮小年轻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那么说这位西塔神父是真看不见吗?真看不见,只不过他这双眼也和久利的义肢一样经过了改造,虽然他看不见外界的事物但有某种其他的神奇作用。 “西塔神父,你好,我是调查部的总长诺曼,回去后请代我向尊敬的教宗大人转达问候。” 诺曼唱红脸,很客气先打了招呼。 “诺曼总长您好,我今天来也是为了解释一下……” “解释的话留到明天再说吧!已经过了我们调查部的工作时间,神父您先回旅馆,明天记得早点来。” 格里高里唱白脸负责敲打神父。 “对,对,对,都怪我哎,眼睛不方便没赶上前一班的列车,不用回旅馆了,我就在调查部里等一晚,明天再和二位讨论前几天的误会。” 西塔神父是带着任务来的,怎么惨怎么来,如果不是为了卖惨,今天怎么也轮不到他。 “那神父自便吧。” 诺曼和格里高里不搭理他转身就走,西塔这边戳着盲杖自己找了一把椅子,就在追悼会的灵堂坐下了。 我就说追悼会没那么容易结束吧,嘿嘿,今天这活儿不知道诸位猜没猜到。 周三了,过的真快啊,也祝各位哈哈一笑,有个好心情。 ------------ 第124章 神秘的展品 “卡罗尔,你们最近挺忙的啊,我早晨就看你们被叫进去开会了。” “哪儿有你们清闲啊,不过只是任务前的预备会议,真要出任务还得一个月后呢。” “等着蓝玫瑰计划尘埃落定呗,格里高里爵士真是好算计啊。” “诺曼总长不也一样,你们那边出任务的调查员,只要不是特别紧急的,我看都叫回来了。” 诺曼总长和格里高里回去睡觉了,现在礼堂侧厅的冷餐桌前就坐着这几个小年轻。刘永禄,米莉唐,马奎特,奥利佛,卡罗尔,林布朗以及德罗琳。 马奎特呢刚把唱诗班的钱结清,可这还一桌子冷餐呢也不能退了,小哥儿几个一看别浪费,咱几个吃点吧。 卡罗尔和林布朗总部内的桌子底下还藏了不少好酒,也拿了过来,追悼会就此变成茶话会了。 马奎特看刘永禄情绪有点低落赶紧转移话题,和卡罗尔聊聊任务上的事儿。 “好嘛,开一天会,你们落实精神呢?嘛任务啊?” 他俩聊着聊着刘永禄这好奇心还真被勾起来了,他这好凑热闹的天性真是改不了。 “嗯……” 卡罗尔环视了一圈,虽然刘永禄他们算是诺曼总长的人,但私交摆在这呢,勉强也算是自己人。 “特殊事件收容部,你们知道吧。” “嗯,收容部可比我们调查部成立的时间还早,不过他们人不多,行事也比较低调,轻易不会离开那个古堡。” 奥利佛虽然不是调查员,但掌握的情报比在场的其他人只多不少,别人不知道原因,卡罗尔却知道,这个女的虽然只是个接线员,但身份大不一般。 “嗯,对,这事儿就是从收容部来的,但问题却出在了大陆博览会上了。” “大陆博览会?” “嗯,大陆博览会,这已经是第三届,上一届是在尼德兰办的,这次轮到我们摩西萨德了。 在展览会上不止会展出西大陆上最新最伟大的发明技术,很多远洋商贸公司还会互相交换情报,洽谈大宗生意。 就因为博览会太重要了,安德鲁王子才特意去求格里高里爵士,从收容部取一件古遗物保护会场内的安全。” 米莉唐微微颔首,这种事并不罕见,漫说是大陆博览会了,就连前几天去的特殊学校以及希普庄园,她都见过此类做法。 而整个摩西萨德最隐秘也最难以描述的布置可能深埋在密大之下,在图书馆的最深处米莉唐曾经找到过一本古书,上面记录的就是这段密大成立之初的秘辛。 密大之所以在那里选址,不是为别的,为的就是长期研究那件深埋于地下的古遗物,企图破译其中蕴含的神祇知识。 “拆了东墙补西墙,博览会顺不顺利还不知道,可那东西一没,收容部先出问题了,对吧?” 马奎特将杯中琥珀色烈酒一饮而尽,幸灾乐祸地说道。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吧,不过收容部也不简单,那栋古堡据说本身就是一件古遗物。 所以部长女士暂时将危险封锁住了,留给了我们两个月的时间解决问题。 这几天我们开会商量的就是这事儿,一个星期后是蓝玫瑰计划截止的日子,这次处理收容部出现的问题,也算是新队长们面对的第一个考验。” 在卡罗尔眼里刘永禄选上队长已经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而他身边这几个人也算是他的班底,所以他就有什么说什么。 “上次大陆博览会我也去了,当时还在尼德兰玩了半个月,那滋味儿真挺不错。” 马奎特一脸坏笑地拍了拍刘永禄的肩膀,随即补充道: “可是就算是博览会重要,也犯不上冒这么大险啊,在尼德兰我就没见有这么大阵仗,真不知道安德鲁殿下是如何说动格里高里爵士的。” “……” 卡罗尔一时没接茬,因为这个事儿就涉及一点机密了,他也不是从调查部的渠道了解到的,完全是因为他贵族身份,才在一个酒宴上听到了点风言风语。 “嗨,马奎特,你怎么净问那没眼眉(没眼力劲儿)的话呢,卡罗尔不乐意说,你就甭问了。 卡罗尔,别听他的啊,话烂肚子里,这种原则问题上咱不能犯错误,继续喝酒。” 刘永禄多坏啊,话听到一半他也心里痒痒,紧着拿话拱火。 如果是旁人激自己,卡罗尔还真就不说了,但刘永禄不一样,他深信瑞奇先生的品性肯定没问题,说就说了吧,反正博览会离得也不远了。 “其他东西都不要紧,但这次博览会上要展出的那样铜器太重要了!” 卡罗尔这话说完,在场的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就等他往下说了,可等了半分钟,没下文。 “这我得问问,这铜器是什么呢?” 刘永禄这边赶紧捧哏,卡罗尔这场长嘬了一口烟。 “我也不知道。” “嗨!不知道你说它干嘛呢。” “我虽然不知道这东西具体是什么,但它的来历就不简单。” “哦?您说说,我听听。” “这东西目前也没最终完成,我听说它由三部分组成。 第一部分,是由首相大人拜托智慧神教教宗做的一样黄铜机械,但具体是什么结构,功能大小我一概不知。 第二部分,是皇家那边提供的一样材料,这东西是皇室秘藏,具体是什么恐怕只有安德鲁殿下知道,就连格里高里爵士也不清楚。 第三部分,是由尼古拉.索米良先生提供的特殊能源,只有在博览会正式开幕后,这三者才会组合在一起,向世界展示这件发明的全貌。” 这消息可真够有份量的,包括刘永禄在内其他几人也目瞪口呆,完全想象不到会是一种什么发明。 “那嘛,前面我都听明白了,就是最后这人,尼古拉,他是干嘛地啊,为嘛他能提供这个能源呢?” “尼古拉就是罗德维尔公司的创始人,摩西萨德最杰出的发明家之一。” 刘永禄在常识方面确实存在短板,身边米莉唐就给他小声解释,刘永禄这才明白,哦,难怪亨德里克要来参加博览会呢,原来是公司组织的。 他们几个人是一边吃一边聊,一转眼几个小时就过去了。 像奥利佛这种明天还要上班的就准备通宵了,这么晚再回家也睡不了俩个小时,不如熬到天亮,可几个人谈天说地的时候就听外面“砰!哐!”传来了桌椅的激烈碰撞声。 嗯?咋回事?真诈尸了? 刘永禄一个跨步把门打开,朝外面一瞧。嚯,外面真热闹诶,打起来了。 我就说追悼会没那么容易结束吧,嘿嘿,今天这活儿不知道诸位猜没猜到。 周三了,过的真快啊,也祝各位哈哈一笑,有个好心情。 ------------ 第125章 打北边来了俩傻子 刘永禄一推门就见,打刚才起一直坐在椅子的西塔神父正拽着一个枪头较劲呢。 这神父他们都知道是智慧神教的人,两位头儿临走时交待了,甭管他,淡着就完了。 但淡着是淡着,这位怎么快坐到天亮了,还突然锻炼起来了呢,这枪头又是打哪来的? 刘永禄顺着枪头往后看,就见到了从门缝里伸出来的枪杆…… 而枪杆的主人现在就在门外站着,头一位是个身穿白袍的金发青年,他身后还站着一位金发少女,俩人一块攥着枪身往外夺。 那么说他俩是从哪来的?这就要从一小时前说起了。 这两兄妹的身份是圣女派的审判官,哥哥叫哈弗逊.詹利,妹妹叫罗塞丽丝.詹利,之前圣座那边不是准备派几个审判官故意暴露,协助调查嘛,把这俩小天才就选上了。 为什么选他俩呢? 因为这兄妹二人对圣女实在太虔诚了,虔诚到圣座那边都指挥不动。如果给他俩安排任务,他们觉得合意还则罢了,如果不合意,他俩就能撂挑子不干,他们的不干也不是暴力顶撞。 兄妹俩人会拿出圣女教典和上司辩经,辩一辩为何不接受任务,这个任务是如何如何不义,如何如何违背了圣女的圣谕,每次都把圣座的人搞得非常崩溃。 这次带着他俩也是因为能力出众,想再在审判官里选出这种人确实不容易。 但能力出众是一方面,指挥不动又是一方面,到了摩西萨德,负责的牧师实在觉得他俩碍手碍脚,干脆,你俩也别参与秘密行动了,赶紧浮出水面去当明面上的幌子吧。 就这么着,他俩今天要来特殊事件调查部报道。 最虔诚的圣女教徒睡的都早,醒的也早,早起还要做弥撒呢。 今天早晨这对兄妹做完弥撒,天空刚泛起一丝鱼肚白,他俩就从教堂出来了,一边走一边聊天。 “罗塞丽丝,你说我们到了调查部是先调查瑞奇的死因呢?还是先找出那个豆.尼瓦尔?” “哥哥你这个脑子啊,就像先贤庭院里的老橡树一样,当然是先调查瑞奇的死因啦。 你说,那群家伙把我们推出来配合调查部你以为是什么原因?” “因为……圣女借了我们一双能明辨是非的眼睛吧。” “橡树脑袋!因为他们肯定又要背着我们去做什么有悖圣女恩慈的龌龊事!他们以为我俩到了调查部当个摆设就行。 可我们偏不,而调查部现在肯定更关注那个调查员的死,我们就从这入手,用俗世间收获的赞誉为圣女大人传播福音。” “嗯,罗塞丽丝你言之有理。” 他俩一边聊着一边就到了特殊事件调查部的大门,他俩其实很少出圣座,以为哪儿都是圣女大教堂呢,直眉瞪眼迈步就进。 “你们俩……请问要进去找谁?” 看门人本来口气不善,准备抖抖威风的,但一看眼前这二位。 男的身材魁梧,一头金发,相貌俊朗,身上穿着一件白色长袍,长袍下摆袖口镶着金边,金边上还绣着交叉链枷花纹。 身后那个女孩穿着相仿,面容姣好,梳着金色麻花长辫,手上抱着一本烫金封面的圣女教典。 这是圣女派的高阶神职人员啊。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我们是福音的践行者,圣座下的审判官。” “哦,哦,可是我们调查部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呢,二位要不先在大厅等等。” 看门人赶紧带路领着这二位进去,走着走着这对兄妹就看见刘永禄的挽联了。 “这是写给瑞奇调查员的?他的尸体现在就放在调查部内?” “对,但……但昨天晚上下班时,瑞奇诈尸了!” 刘永禄在自己的追悼会上不是嗷一嗓子蹦起来了吗,把那些部内的文职人员都吓跑了。 这帮人一边跑一边还嚷着,看门人也不知道什么个情况,就拉过来几个打听。 但是越打听这事儿就越邪乎,大家伙儿根据自己丰富的神话知识和从部内听来的各类诡异传闻,把诈尸这事儿给编圆了。 瑞奇调查员可了不得啦,之前出去执行任务时和邪神签订了契约,死不了,从棺材里坐起来就啃活人呀,喝完血长出来俩脑袋四个胳膊,那脑袋上还有犄角呐! 哈弗逊一听!好啊!我们离开圣座出来公干就是奔着净化邪魔来的,这瑞奇还诈尸了?今天必须让你尝尝圣女无所不能的光辉伟力。 他一马当先就要进礼堂,刚要推门让妹妹拦住了。 “哥哥,哎,你这个脑袋呀!对方可是和某位神祇签了契约,手里肯定还有古遗物,你想想,为啥调查部的人不连夜解决它,而是把他关在屋里?肯定是不好对付,圣女曾说过,变通也是一种美德。” “对,罗塞丽丝你言之有理,那,那你说怎么办?” 俩人在门口商量了一下,哈弗逊把自己的古遗物掏出来了,罗塞丽丝则在旁边准备禁忌法术。 哈弗逊这古遗物是一个枪头,让圣女赐福过,对付那些邪神有奇效,罗塞丽丝给枪头上施展了一个变形术,枪杆一下子就长了。 哈弗逊把礼堂的门开了一个小缝照里面就戳! 他俩在外面鼓捣的时候,智慧神教的西塔神父早就感觉到了,他虽然是盲人看不见东西,但他这个眼睛能精准地感知到周围的禁忌法术。 嗯?啥意思,这特殊事件调查部里竟还有人敢造次,看来我们智慧神教真是被外人看扁了啊。 那俩在外面做准备,西塔神父在里面做准备,长枪刺来的一瞬间西塔神父一把就把枪头攥住了。 “坏了,这怪物不惧祝银圣枪。”门外,哈弗逊和妹妹小声嘀咕了一句。 “坏了,对方有备而来,要用古遗物害我。”门内,西塔神父心里暗道。 两边隔了一扇门就开始较劲,最开始西塔神父占据优势,他毕竟手上抹了魔药了,拽着哈弗逊就往门里面拖。 罗塞丽丝一看哥哥不敌,赶紧过来助阵!有了她帮忙,这兄妹二人合力开始把西塔神父往门外拖。 可怜的瞎眼神父被拖了三四米,椅子桌子被撞翻了好几张,这才引来了刘永禄他们。 “马奎特……介项目也是你安排的吗?” 刘永禄人都看傻了。 我就说追悼会没那么容易结束吧,嘿嘿,今天这活儿不知道诸位猜没猜到。 周三了,过的真快啊,也祝各位哈哈一笑,有个好心情。 ------------ 第126章 劝架 “神父,别攥着了,还人家吧。” 刘永禄一边剔着牙一边出来劝架,这是特殊调查部,他也不能让人家把单位给拆了吧,况且真闹出点事来,自己这边还得擦屁股。 盲人一般耳音都特别好,只要这人之前说过话基本就能记住口音,尤其是刘永禄这种口音特别有辨识度的。 听刘永禄一劝他赶紧把枪头松开了。 “哎呦!” 他这冷不丁一撤手,门外那兄妹俩全坐地上了,米莉唐这帮人赶紧去开门看看怎么回事。 就见这对白袍兄妹坐地上正揉后腰呢,刚才他俩是铆足了劲拔河,这下摔得可不轻。 “圣座的……审判官?” 马奎特见多识广,又是信仰圣女的信徒,一眼就认出来了,赶紧扶哈弗逊起来。 “圣女派!?” 门内的西塔神父听到这话可不干了,本来两边就不对付,前些日子圣女派的豆.尼瓦尔还把我们久利神父害死了,新仇旧恨一块算! 他这边掏兜就要拼命。 卡罗尔和林布朗一看这可不行,追悼会上哪有动手的,这不是你们两边打架的地方,一左一右他俩直接把西塔神父架起来,俩脚悬空。 “放我下来!调查部的各位,放我下来!智慧真神在上,这些圣女派的小人得寸进尺,先杀久利又要害我!我今天一定要让这两个伪神信徒付出代价!” 他一边蹬腿一边叫嚣,但怎奈身边这俩大小伙子劲儿太大,他怎么挣扎也下不来。 “伪神的信徒?圣女悲悯亦有惩戒手段,罗塞丽丝随我一同审判他!” 圣女派这两兄妹听西塔在自己面前诋毁圣女,爬起来也要拼命。 “说话就说话,嘴上别带零碎儿。 这样吧,淋被你们仨安抚一下神父,米粒儿你们仨照顾一下地上那二位,你们有什么话都和我说,我一手托两家,替你们转达不完了。” 刘永禄这是想干嘛,他又憋坏主意呢,他准备把架劝下来,同时也从这两边的嘴里打探出一些情报来,同时给双方拱拱火埋埋雷,一石三鸟。 “神父,有啥要问的,您和我说吧。” “哼,这位先生,我想先让您帮我问问,他们认不认识豆.尼瓦尔?” “哦?您找这位豆.尼瓦尔有什么事儿吗?” 刘永禄摸了摸自己鼻子,真新鲜啊,这里面还有我的事儿呢。 “这个豆.尼瓦尔就是暗害久利神父的元凶,同时也是圣女派的人,我这次来新纽伦特,我们智慧神教一定要讨个说法。”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我首先没杀久利,其次我跟圣女老大人也不熟,这打哪儿论的。 刘永禄迈步出了礼堂,见了两兄妹就开口问: “智慧神教的神父说了,他们教宗……过几天就到,你们要不把豆.尼瓦尔交出来,你俩一个也活不了。” “啊?那……这样!我们在调查部外守着,只要他踏出调查部一步,我们就以圣女的名义将这个异教徒拿下,哪怕是殉道也是捍卫了圣女的荣光。” “哥哥,你这脑子……我想那个智慧神教的盲信者不过是口出狂言,这里是新纽伦特,特殊事件调查部,他能拿我们怎样。” “嗯,罗塞丽丝言之有理,那……” “这位先生,逗.尼瓦尔我们确实不认识,但他能明辨光暗,将渎神者的扭曲的生命引入正途,应该也是位正直勇敢的人,我们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他的。” 刘永禄上下打量了打量眼前的兄妹,得出了俩结论,第一,这俩人不太聪明的样子,第二,脑子不行说话还挺好听,夸自己夸的挺在点子上。 他转身又回了礼堂。 “人家说了,知道也不告诉你! 我可也劝了,智慧神教的教宗马上要来新纽伦特,协助博览会的开幕,您放心,在我这肯定还是向着您的,谁对咱摩西萨德好,我们调查部心里都门儿清。” 听刘永禄这么劝,西塔神父面色稍霁。 “放我下来。” 那俩壮汉还架着他呢,刘永禄给了个眼神两位莽撞人才给小老头放到地上,西塔神父收拾了一下衣服继续说道: “这位先生,您能够顾全大局就再好不过了,豆.尼瓦尔我们一定要见到,教宗来之前我们可以给圣女派一些时间,可教宗到了,等他帮首相大人调整好机械,到时候就……哼哼。” “那么说,首相大人要调试什么机械呢?有没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 “不用,那上面精密的镜片和齿轮要在船……” 西塔神父也是情绪激动,被晾在这半宿本来心里就有气,可算找到机会抖抖威风,就要显呗显呗,可话说到一半,他也知道自己失言了,赶紧闭上了嘴巴。 “嗨,多嘴了,只是啊……我那么猜的,不一定对。 我姑妄说之您姑妄听之,圣女派的人这次来,会不会就是奔着你们教宗研究的机械来的,要对其不利?” 刘永禄真瞎说的,他就是纯拱火,想到哪儿拱到哪,可西塔神父却听进去了。 对啊,这俩圣女派无缘无故为什么从圣座出来?而且来的还是审判官,那是圣女派专门出外勤的神职人员,这些人听说都是孤儿,从小接受各种训练,其中就包括了战斗和神秘学。 而且圣女派不是摩西萨德的本土信仰,这点和智慧神教不同,保不齐他们真能干出这事儿来。 想到这西塔神父脑袋上汗就下来了,对,今天不能纠缠,赶紧回去禀报教宗才是良策。 “您说的可能性不大,圣女派这么做没有好处。” 西塔神父也是年老成精的人物,心中虽然焦急,面儿上还不表现出来,如果调查部插手这事儿很可能就被搅合过去了。 西塔盼着圣女派露出狐狸尾巴,到时自己这边也好名正言顺地出手收拾他们。 “行,那待会儿卡罗尔你们带神父先回旅馆吧,走侧门,我这边再替神父探一探那俩人的口气。” 刘永禄收获颇丰,起码知道了那件展品可能和船有关。 他转身又去安抚两兄妹。 “我刚才给你们做了个担保,智慧神教那边让我劝住了。”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这位先生真不知道如何感谢您,不过我们有一件事非常重要恐怕需要您的协助。” 刘永禄朝窗外望了望,天刚蒙蒙亮,街上的人还没有几个呢,这俩货就又要麻烦自己干活儿? 嘿,这对兄妹还真有意思啊,一对奇葩,人情世故全然不懂。 “那你们说吧……什么事儿?” “我们来这是调查瑞奇.鲍德温调查员的死因的,您认识他吗?” “哥哥,你这个脑子……这位先生帮了我们那么大一忙,还没问人家的名字呢。” “嗯,罗塞丽丝言之有理,这位先生,还未请教阁下的名字,刚才是我冒昧了。” 刘永禄熬了一宿也困了,打着哈欠看这俩活宝叽叽喳喳。 “二位,我先送你们去会客室歇会儿,等我回去补完觉再和你们细聊。 至于我是谁?不瞒二位,免贵瑞奇,也就是那个死鬼……瑞奇.鲍德温。” “啊!?” 时间过的真快啊,这就要到周四了。 最近写书真是写晕了,要不是朋友提醒我还不知道TI开始了,今年估计没时间看了,cndota加油吧! ------------ 第127章 鲍德温家族 “瑞奇……瑞奇.鲍德温。” 某个隐修院的房间内,病榻之上的老人用干枯的手指敲了敲书上的名字。 那本书是鲍德温家族的族谱,当他手指停留在瑞奇.鲍德温上的时候,嘴角露出了一股言表的讥讽之意。 他讥讽的不是别人,正是此时站在床榻之外的四个儿女。 他们最大已经五十多岁了,不管怎么修整发式都遮不住鬓间的白发,有的才三十岁出头,前几年刚刚嫁到旁边的米德拉尔郡,但此时此刻,不管他们有什么事,操持着什么活计,都准时地回到了隐修院,自己的病榻前。 为的只是继承自己的遗产,这座古宅,以及古宅下深埋的秘密。 “父亲,您再坚持几天,两个月后便是大陆博览会开幕的日子,到时说不定会有什么了不起的发明问世,到那时也许您就可以亲手把东西送回去,完成毕生的夙愿。”二儿子忍不住说道。 “也许等不到啦,也许等不到啦。” 老人呆滞地望向天花板,窗台处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条新裂缝,一只暗褐色的壁虎正悄悄接近着它的猎物。 壁虎转动眼睛,猛地弹出舌头,一下就裹住了窗边的蜘蛛,蜘蛛动弹不得被肉色的舌头裹住,一口吞进了肚子。 享受完美味后,壁虎扭回头用它那特有的覆着透明薄膜的爬行动物眼睛看着老人。老人能看出它眼中的笑意,它和它的主人已经等不及了,光吃些昆虫可喂不饱他们。 “父亲,按照摩西萨德的继承法,这一切都该归我,我的律师过两天就会从新纽伦特过来,到时可能需要您签署一些文件。” 微胖的大儿子不满地瞪了眼弟弟,瓮声瓮气地说道,他的生意最近一直在走下坡路,眼看就没有钱给工人们发工资了,而这座隐休院,以及家族世世代代一直珍藏的宝物也许就能帮自己重整旗鼓,他绝不能放弃这些。 “哼,这时你想起继承法了,哥哥。还记得二十年前你离开家时说了什么吗?你当时就站在这间卧室里,趾高气昂地说,就算死也不会再回到这个变态扭曲的家族,让我们这些疯子以后都离你远点。我没记错吧。” 三女儿冷笑着点着了手中的香烟,她有个习惯,抽烟时必须夹着她的玛瑙烟嘴,她也不喜欢这个家,但她更不喜欢自己的这个哥哥。 “就算不是我继承也轮不到你,让整个家族蒙羞的家伙。” 大儿子恶狠狠地看着妹妹,她这个妹妹从年轻时起就游手好闲爱慕虚荣,和郡上的很多浪荡子保持着不清不楚的关系,直到七年前她才结婚,而她的丈夫,哈哈,大儿子简直笑出了声,那家伙可对女人不感兴趣,他喜欢的是男人。 而这段婚姻也成了整个郡的笑柄,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结合意味着什么,不过是各玩各的敷衍了事罢了。 “你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沉不住气,我记得你十七岁那年为了追求一个姑娘被人揍了,回家后还哭了鼻子呢。” 三女儿不在乎继承隐修院和家族里的秘密,但她也不想让其他人得到,这个家族里的每一个人,包括自己的父亲,她都讨厌,什么鬼扯的神祇预言,毁了最好。 “你们别吵了,医生说父亲需要安静。”这时四女儿开口劝阻道。 “哎,不用你假惺惺地装好人,我的好妹妹,你也盼着他早点死呢,对不对?” 三女儿喷了口烟到四女儿脸上,继续嘲笑道: “毕竟你爱的人可不是你丈夫,而是你十六岁时家里聘请的那位古老休文家庭老师,可父亲就是千方百计地阻挠你。 你为了跟他赌气才一直没有嫁人等着那个老师回来,我猜你现在丈夫一定不知道这段往事吧,哈哈。” 四女儿没有回话,只是低着头冷漠地瞥了眼自己的姐姐和床上的父亲。 眼前这个轻浮恶心的女人说的没错,这都是事实,这个家族仿佛被诅咒了一样,所有人都互相怨恨,与其说是他们是有着血脉联系的亲人,不如说是被宿命捆绑在一起的前世仇敌。 “父亲,隐修院里到底藏着什么,是时候让我们知道那些秘密了。” 二儿子是屋子里所有人都看不透的一个人,他从小就喜欢把自己关在书房中,不去参加板球比赛,也没兴趣勾搭女伴加入上流的舞会,最开始三女儿以为他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女人。 但后来她才发现,他不是不喜欢女人,他是不喜欢人,也不知他在书房里都读了什么,三女儿发现自己这个哥哥经常会看着隐休院内的壁虎发呆,仿佛能从它们身上获悉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此时病榻上的老人没有回答二儿子的话。 他只是呆呆地望向天花板,越来越多的壁虎聚集在一起,爬满了整面墙壁,最后多的已经挤不开了,它们就层层叠叠压在同伴的身上,带着吸盘的粘液手蹼拍打在同类的皮肤上,发出“吧唧,吧唧”的粘稠声响。 四个孩子顺着老人的眼神望向天花板,那里空空如也,只有老旧发黄的开裂墙皮。 “叫瑞奇.鲍德温回来,他也是家族的血脉,有资格竞争继承权。” 老人缓缓偏过头看向自己的孩子,三儿子几年前因车祸去世,而他去世前也已很长时间不和家里联系,但自己记得他应该还有一个儿子,那个叫做瑞奇的安静男孩。 “父亲,我的律师和我说过,按照我们郡的继承法,如果您要跨过我们将遗产继承权让给他,就必须保证他……” 老人不说话了,只是挥了挥干枯的手打发自己的子女。 他不在乎谁继承了家族的秘密,那既是一笔财富也是一个诅咒,他只相信神祇的预言。 …… 特殊事件调查部,接线室内,诺曼总长一边享用着咖啡,一边看着奥利佛哈欠连天地揉着眼睛。 “昨晚你们几个狂欢了一晚啊,到底是年轻人,精力就是充沛。” 诺曼总长笑眯眯地看着报纸,今天的头条新闻是:一艘开往尼德兰的奴隶贸易船在海上失事,船上的上百人无一生还。 “就不该陪着他们几个胡闹。”奥利佛揉了揉脑袋,酒精带来的头痛让她饱受折磨。 “对了,总长上午的时候我接到一个电话,是鲍德温家族打来的。” “哦?” 诺曼总长挑了挑眉,前几天刘永禄不是“意外去世”了嘛。 诺曼总长就安排奥利佛联系他的其他亲人,瑞奇父母故去的事大家都知道,可鲍德温家族竟也意外地联系不上,怎么现在突然又打来了电话? “前几天我打给鲍德温隐修院时,一个佣人接的电话,当时她语焉不详,说话也颠三倒四,我问不出什么。 但今天早晨那边突然又打回了电话,让我转告瑞奇有时间可以回隐修院一趟,有笔继承遗产的事需要他参与。” “好吧……嗯,你待会儿,把鲍德温家族的档案给我找出来,另外你也把这两次的通讯记录拿给我。” 现在对于瑞奇当务之急是先挨到蓝玫瑰计划尘埃落定,其他有什么任务或者私事就往后推一推。 “好的,对了诺曼总长,瑞奇的精神鉴定我安排在明天没问题吧?” “不太好……再往后推两天吧,他刚回来又,碰上那种意外还是休息好再去鉴定比较妥当。 做好了这两件事你就回家休息去吧,今天应该没什么情况,我找个人替你。” 诺曼总长敲了敲桌上刘永禄的档案,捏了捏眉心,现在他最害怕的就是瑞奇过不了精神鉴定这关。 时间过的真快啊,这就要到周四了。 最近写书真是写晕了,要不是朋友提醒我还不知道TI开始了,今年估计没时间看了,cndota加油吧! 嘿嘿,这章我又伏笔谜语人了,但是还是那句话,我这谜语人不白当,对后续的剧情有好处,这次我存稿还没写,但有大纲,保证所有伏笔都会回收。 ------------ 第128章 精神鉴定 刘永禄这两天挺清闲,每天睡到自然醒,醒了就带着小虎逛街踅摸吃的,吃饱了俩人看马戏听歌剧,白天晃晃悠悠就这么过去了。 那么说米莉唐没跟着吗?她没有,这几天米莉唐每天早出晚归去总部报道,不是干别的,研究刘永禄那三件古遗物去了,她的意思是争取在蓝玫瑰计划前把这三东西研究明白。 蓝玫瑰计划后古遗物的分配原则也会重新调整,用的上的队长自己掌握,用不上的,按照调查部的规矩可以换其他东西。 他白天吃喝玩乐,晚上还有个固定项目,陪着圣女派那俩小天才吃晚饭谈心。 那天安抚完他俩情绪,这两兄妹又问了刘永禄一些事,最关键的一点,他怎么复活的? 刘永禄最近正好心情放松,有心逗逗他们,就说自己死的时候看见天上亮了一道光,有一位身穿黄褐色花纹长袍的圣女姐姐跟自己招手,说自己平时积德行善,现在命不该绝又把他送回去了。 刘永禄不是在露西嬷嬷的教堂地下室内看过圣女画像嘛,看画像时他还“看进去”了嘛,在圣女老大人的幻灯片小剧场中遨游了小半年的时间,虽然露西嬷嬷说当时就看了两秒吧。 但刘永禄记性不错,他就照着那个说,编的有鼻子有眼的。 要是一般人可能就当个玩笑听,但这二位,信了! 因为刘永禄描述的太像了,尤其是圣女的穿着和神态,都和古书上记载的,圣女最初传道时的经历别无二致。而那些古书就珍藏在圣座图书馆的最深处! 假不了啊,圣女悲悯将其复活,这人肯定是带着圣女大人的意志回来的。 当时哈弗逊把刘永禄手就攥住了,非要拉他去圣座面见大主教不可,这人可不得了,回去后高低得让他写本书,把这段复活的经历当做神迹记录下来,供后世传唱。 最后还是罗塞丽丝把他哥按住了,说眼前时机不对,等大陆博览会结束后再邀请瑞奇先生同回圣座也不迟。 刘永禄无所谓,他倒是觉得眼前这俩人挺有意思,脑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 所以自那天以后,每天晚饭他都带着小虎跟这俩兄妹俩一块吃,一方面是找俩饭搭子,另一方面也是拾乐玩,这比白天马戏有意思多了。 这俩兄妹听说刘永禄还没皈依圣女也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积极性,每天吃着饭就在那谈经论道,规劝刘永禄信仰圣女,吃完了饭他俩还抢着结账。 反正双方各取所需,几个人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关系方面却亲近了不少。 转眼间就到了刘永禄接受精神鉴定的日子,他早早给小虎买得了早饭,出门直奔调查部。 做精神鉴定的部门是这么个结构,外面有一个宽敞的大厅,里面摆着椅子,等着鉴定的调查员都在椅子上等着叫号。 负责做鉴定的专业人员每个人都配有一个独立的小房间,他们挨个喊调查员进去进行检查。 刘永禄感觉自己进了总医院了,而此时医院的接待台后坐着的正是诺曼总长和格里高里爵士,他俩前面各摞一厚摞的档案,看来精神鉴定这事儿非同小可,他俩都非常重视要亲自坐镇。 “总长老大人,格里高里爵士早上好啊,吃了吗?” “吃过了……瑞奇你去椅子上等着吧,待会儿优先让你进去。” 诺曼总长看着刘永禄那不着四六的微笑,眼皮也跳了三跳,心说你小子大江大浪都闯过去了,可别精神鉴定过不去吧。 “等会儿,瑞奇。” 格里高里爵士一嗓子又把刘永禄喊住了。 “我问你,如果过了精神鉴定,过几天蓝玫瑰计划后你当了队长,今后跟谁行动!” 格里高里这嗓子吓了刘永禄一跳,不只是他,身边的诺曼总长包括后面等着的调查员都抻着脖子看他。 诺曼心说,这老小子抽什么风,当众挖我的墙角。 格里高里还是平时那幅咄咄逼人的样子,眼睛直勾勾瞪着刘永禄,他也知道等到队长选拔那天,刘永禄肯定顺理成章就成了诺曼的人,但此时大庭广众之下我给他点压力,再加上萨宾斯森林的事件上,我对他有支援之恩,说不定真能给他拉过来。 还是行军打仗的那套思路,攻其不备,兵贵神速。 他这冷不丁一问,还真给刘永禄问懵了,脑子走马灯一样开始过之前马奎特跟他说的那些话,诺曼总长虽然名义上是调查部的一把手,但史丹利家族才是调查部永远扳不倒的台柱子。 如果要叛变,此时就是时机啊。 想到这刘永禄开口了:“那嘛,跟谁?跟总长老大人呗,还能离了咋滴。” 听刘永禄说完,诺曼总长才如释重负,身子一软直接靠在椅背上,方才他看刘永禄琢磨,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刘永禄这么选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主要还是作为相声演员的传统观念作祟,进了这个行当,拜师后就不能有叛出师门,再认二家的说法,真这么干了以后自己在圈子里的名声也臭了。 刘永禄这话说完,格里高里爵士……他更爱刘永禄了! 很好,自己果然没看错人,作为军人最看重什么?忠!你能力再强不忠诚这人也用不了,上了战场因势利导临阵倒戈那可不行。 今天刘永禄要真叛变了,自己今后顶多拿他当枪使,也不可能当成心腹培养。 “行了,你去那边等着吧。” 明面上格里高里还是一副很生气的样子,用手一指椅子继续处理档案去了。 刘永禄等了没有三分钟,最远处房间内走出一位女性,50岁上下穿着灰色套装,戴着眼镜喊他进去,正是后期医疗科的负责人佩姬.吕佩尔。 刘永禄作为蓝玫瑰计划的候选热门,她要来亲自负责。 进了房间,里面装潢的也很简单,一张桌子前后两把椅子,刘永禄坐好,佩姬坐一边低头看刘永禄的档案,一边说: “瑞奇调查员,不用紧张,这只是我们调查部例行的精神鉴定,调查员从任务中归来难免会受到神祇意志的污染,这都是正常现象,真要出了问题,总部也会拿出一套康复方案帮助……” 她一抬头,就见刘永禄正嬉皮笑脸的左右踅摸呢,这位岂止是不紧张,可以说是相当放松了。 “瑞奇调查员,看到这张图片你想到了什么?” 佩姬调查员举着一张抽象的图片问刘永禄。 “一个太阳。”其实刘永禄想回答糖饼来着,忍住了。 “这个呢?” “一条小河。” “这个呢?” 佩姬连问了十几个,都很正常,可以啊这位瑞奇调查员,和神祇打了那么多次交道精神竟然一点没受影响。 “下面的环节可能会复杂一点,我们需要测试调查员的逻辑思维能力,我给你看两张图片,你根据这两张图片上的内容编一小段故事,什么故事都可以。” 佩姬举起来了第一张图片,是春光明媚的郊外,花朵含苞待放,小草绿意盎然。又举起来了第二张图片,是秋风萧瑟的树林,树叶枯黄,许是清晨树,干上还挂着点点白霜。 “春……秋……春秋题!” 时间过的真快啊,这就要到周四了。 最近写书真是写晕了,要不是朋友提醒我还不知道TI开始了,今年估计没时间看了,cndota加油吧! ------------ 第129章 刘永禄的答案 刘永禄此时坐在椅子上那是相当的放松,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神经病啊,这有嘛可测的,对付对付得了。 在他眼里这精神鉴定就跟上学时的假前教育一样,大家伙在班里坐着开开小差扯扯闲篇,耗到下课扔书包放假。 但他这其实是有点小看特殊事件调查部了,在调查部刚成立的前十年里其实是没有精神鉴定这个流程的,这也造成了当时很多调查员工作了一段时间后的反常行为。 那十年中几乎每年都有调查员恶意伤害其他同事,或者突然自杀的事件出现。 在之后的100年中,精神鉴定的所有环节经过不断完善,到今天为止已经趋于完美。 现在刘永禄在做的只是鉴定的第一部分,往后还有三大项等着他呢。而在刘永禄眼里,这位姐姐只是走个流程,随便弄点小卡片随便跟自己逗楞逗楞。 “春秋题……是最难的,甭说是我,那在清朝的时候,赶考的举子都最怕春秋题。” 坐在对面的佩姬一皱眉,心说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又转过手来看了看自己这两张卡片,没拿错,就是两张简简单单的风景画。 “瑞奇调查员,你继续说吧,都想到了什么?” “八月秋风阵阵凉,一场白露一场霜,小严霜单打独根草,挂大扁儿甩籽荞麦梗儿上,也。” 刘永禄没拿鉴定当回事,摇头晃脑就把心里的词儿全念出来了,心想,姐姐今天你也是来着了,这段子在你们这估计寻常人也听不着。 佩姬人眨巴眨巴眼睛,感觉这瑞奇的精神介乎于正常和不正常之间,加上他之前的几轮回答,勉强给个及格吧。 “你等一下,瑞奇调查员,我做个记录。” 如果调查员的回答出现了精神扭曲的征兆,负责鉴定的义务人员就有必要记录好他们的反常言行。 佩姬记忆力和耳音还都够好了,三两下就把刘永禄的《王二姐思夫》写在他的鉴定报告上了。 “那么我们现在进行第二项检查,这部分需要你口述一下前两次任务的执行经过。 不过瑞奇调查员,你可以放心,我们今天只对你的精神状况进行评估,不涉及你的任务考核,所以接下来你如实说就可以。” 很多调查员在回到总部后都会出现一种普遍性症状,那就是不愿再回忆起之前执行任务的经过,因为任务中的某些血腥残忍的片段会引起应激反应。 但这种被埋藏起来的心理问题实际是一种危险的隐患。在被统计的案例中,大多患有应激的调查员不接受治疗都会在几年内结束自己的生命。 “哦,行啊,有水吗?姐姐,我喝口,凉白开就行。” 佩姬也纳闷,这人怎么刚说两句就要水了,她起身给刘永禄倒了一杯。 二十分钟之后,她知道这位瑞奇探员为什么要水了,太能说了,只见刘永禄坐在椅子上大马金刀,从艾克赛尔说到萨宾斯森林,从跟蜡像赛跑说到骑鸟赶路。 说的时候他这俩手和五官也不闲着,都带着戏呢,可就一点,刘永禄说时是带入自己视角说的,这用词方面嘛……也是相当不讲究。 这就造成了一个问题,佩姬听的倒是挺热闹,但一半的情节她压根听不懂。 这分该怎么打呢?啧……也就只能勉强给个及格。 “好,瑞奇调查员可以了,我再给你倒杯水,你喝完水我们进行第三步。” 第三步是什么?催眠! 调查部要看看调查员的潜意识是不是已经受到了神祇的污染,人被催眠后很多平时装出来的正常就会被内心的狂躁取代,这也是为什么非得让佩姬来给刘永禄做精神鉴定的原因。 整个特殊调查部,单论催眠这个流程的引导水平,佩姬是最厉害的。 而且佩姬本人也是一名神秘学者,拥有一定的自保能力,调查员如果真在催眠中陷入癫狂,她也能控制得住。 佩姬帮刘永禄把椅背往后放了放,然后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枚小怀表开始催眠。 刘永禄不但不紧张还挺高兴,以前光看人在电视上表演了,这回好,自己也免费体验了一把,他比一般的调查员还配合,一会儿功夫,呼哈呼哈就睡着了。 佩姬不断用问题调动着刘永禄的潜意识。 而刘永禄的回答呢?还用问,他天天在荒岛后台和美蛙说的什么,给佩姬回答的就是什么,没别的!全是传统艺术。 他这说的挺美,佩姬那边眉头可就皱起来了,心想,今天得亏是做了个精神鉴定,要不然还发现不了瑞奇有这么大的问题。 他倒是没显露出任何狂性,可嘟囔的这些东西……自己有些也听的明白,但无法系统地归纳其中的逻辑关系。 某些部分像是戏剧,某些部分又像是晦涩的诗篇,但她敢肯定,眼前之人念叨的这些和摩西萨德任何的艺术形式都没有关系。 那这些东西是打哪儿来的?而且听起来他还了解的非常深入! 佩姬在这项上给刘永禄打了个低分不及格,后面又做了备注,没有明显的疯狂倾向,但脑内疑似被神祇植入了难以言表的深邃意志。 “啊……醒了,那嘛,睡的还挺沉,都做完了吗?做完了我回切吃午饭了,孩子还等我呢。” “再等一下,瑞奇调查员,还剩最后一步。” 刘永禄还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的卷面上,前两项是勉强及格,第三项是低分不及格,如果第四项还只是及格的话,那今天他的精神鉴定就算没通过。 “那您问吧。” “瑞奇,我们假设一个情况,你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进入了一个小村庄,村民们无意中唤醒了某件古遗物,古遗物中的神祇在你耳边低语。 他要求你必须献祭掉村子里一个无辜的小女孩,如果你违背他的意志世界就会被毁灭,你要怎么选?” 这部分其实没有标准答案,佩姬会随机抽取一道道德难题抛给调查员,主要看他们的直接反应。 “完啦?就这?” “嗯,你有五分钟的思考时间,同意或者不同意神祇的交易。” “不同意啊,这还用想?” 佩姬没想到眼前的调查员回答的如此果断,以往的情况调查员们都会陷入两难的思考,回答时会产生明显犹豫。 “原因呢?瑞奇调查员。” “嘿,我是这么想的,如果这个操蛋的世界需要献祭一个无辜的小闺女才能得到拯救,趁早让BK毁灭算了。” 哇,马上要过中秋节了,直接到昨天我妈给我两盒单位发的月饼我才想起来。 我反正爱吃豆沙和枣泥的。 老刘走马上任在即,却不知新纽伦特已经危机四伏,后面的故事那是相当精彩,各位就瞧好吧。 ------------ 第130章 被人盯上了 刘永禄说完后还是嬉皮笑脸地看着佩姬。 佩姬却有点不敢看他了。 “好的,我明白了,瑞奇调查员。精神鉴定已经全部结束,你可以在外面等一下,待会儿我会把结果交给诺曼总长。” “好,麻烦您了,姐姐。” 刘永禄一边走还一边念叨: “中午吃嘛好呢?汉堡包,哎呀,汉堡包倒是好吃但上火啊,我最近牙有点起来了。要不……蔬菜海鲜焗饭,对海鲜焗饭,但海鲜焗饭这玩意儿不顶饱啊,回来下午一溜达再饿了,干脆还是披萨配点……” 他这脑子又跑到午饭那去了。 在外面坐了五分钟,佩姬才把鉴定的结果交到诺曼总长手上,老绅士都不敢看啊,比自己做鉴定还紧张,掀开角儿偷偷瞥了眼,长舒一口气,结果是通过! 再细一看每一项的分数,前两项勉强及格,第三项低分,好在最后一项佩姬给刘永禄打了个高分,这才将分数勉强拉回了通过线。 “瑞奇,哈哈哈,你果然没让我失望,我就知道你没问题。后天记得早点来调查部,那天对你是个重要的日子。” 诺曼总长朝着刘永禄眨了眨眼睛。 “得嘞,麻烦您了总长,我头(先)走了,您待会儿也早点下班吃饭吧。” 刘永禄挥挥手离开调查部,他带小虎吃自助去了,这是他想了一道儿琢磨出的最优解,俩小时后他扶着墙领着小虎出了餐馆直奔马戏团。 他在前面走,却没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让人盯上了! 跟踪的人是谁?正是马库斯和画家帽! 那天马库斯在废弃矿业公司的地下室内见了华兹华斯,可对方并没有告诉他解决掉多余灵魂的办法,应该说他连马库斯的请求都没听完就挥手打断了他的饶舌。 “跟着他,找到那份图纸。” 做完这一切后华兹华斯又跪拜在雕塑前吟诵那晦涩的咒文。 马库斯当然不敢拒绝,此时他已经没了选择,但心底里还是滋生起了自欺欺人的希望,眼前之人所信仰的神祇也许有办法可以帮自己解决掉布伦特朗。 从那天起他就跟着画家帽寻找起了本应放在包内的图纸。 他们的一站先去了国王十字星火车站,画家帽不知用什么方法从列车员口中要来了情报,问到了当天火车上其他乘客的部分信息。 马库斯猜测,华兹华斯所信奉的神祇拥有某种控制人心的能力。 二人就从这点入手搜寻新纽伦特,从这个角度看,这俩人当探员的严谨程度肯定是比刘永禄强多了,就在二人闲逛时,马库斯偶然在人群中看到了小虎。 小虎特殊的外貌和气质确实引人注目,嘈杂的街道上他只是扫到了一眼就勾起了几个月前不堪回首的记忆。 “恶魔……恶魔之子。” 他带着画家帽穿过人群追了上去,终于在一个拐角清楚地看到了小虎的脸,而在他身边站着的正是朝思暮想的仇人。 “豆.JR.尼瓦尔。” 马库斯咬牙切齿地站住了,画家帽也站住了,因为他发现那天自己杀死的人竟然和马库斯口中的尼瓦尔长得一模一样。 原来如此,自己杀错人了,真正的机械师在这呢,那东西应该也在他手里。 俩人有了共同的目标,都不约而同地压低帽子跟了上去。 可刘永禄自从知道亨德里克的死讯后也长了个心眼,在他的脑子里,新纽伦特是有人要对付自己的,亨德里克不过是替自己死了。 所以这几天他格外小心,别看他不着四六每天吃喝玩乐,但新纽伦特人口密度低治安比较差的南区和东区他全都不去,专门挑人多热闹治安好的地方玩。 后面那二位跟了他三条街,愣没找到下手的时机。 好不容易等刘永禄穿过了马戏团的售票小亭子,排队给小虎买棉花糖呢,人才稍微少了一点。 可画家帽跟到这却不跟了。 “阿尔瓦先生,我们为什么不追了?”马库斯不解地问道。 “你等会儿就知道了。”画家帽拦住报童随手买了两份报纸,递了一份到马库斯手上,他俩就站在街上装作是抽烟看报纸的路人。 半分钟后画家帽用报纸挡住右手,指了指前方,只见两个身姿挺拔的青年男性买票进了马戏团,也在卖棉花糖的小车前排起了队。 “哈哈,两个年轻人白天不上班,去马戏团里买棉花糖吃,不奇怪嘛?” “您的意思是……他们也在跟踪豆.JR.尼瓦尔?” “恐怕不是跟踪,更像是保护。 我们先别轻举妄动,你在这等着,我去前面一个路口,等那位机械师出来,我们交叉跟踪,只要能找到他的住址,早晚能拿到东西。” 画家帽其实也有点吃不准,他刚才就发现这俩人跟在了后面,最开始以为是自己露了什么马脚,但目前来看对方似乎也是冲着那个机械师来的。 可如果是这样,这俩人的跟踪水平也太蹩脚了一点。 不但跟踪的速度均匀的可怕,而且俩人的表情和眼神也将动机暴露无遗,如果不是那位机械师的注意力都在身边的孩子身上,恐怕早晚也会察觉。 但也有一种可能,这俩人不是跟踪他的,而是保护他!? 那么说这俩人到底是谁呢?圣女派的审判官,当然了,属于潜伏在新纽伦特的那一批。 他们确实是在跟踪刘永禄,只不过审判官平时干的活儿都过于明目张胆,这也不难理解,审判官代表圣座,他们每次外出公干都是直眉瞪眼去抓人去的,什么时候干过偷鸡摸狗的活儿啊,所以在画家帽眼中俩人才成了刘永禄的保镖。 可审判官怎么会跟踪刘永禄呢?那还要感谢那两位小天才。 刘永禄“复活”的当晚,这俩人就开始准备措辞,一直到前天晚上他们才将电话打给圣座,兴高采烈地描述了刘永禄复活的种种神迹。 而电话那头则着重问了一下调查部目前的情况,尤其是这位瑞奇.鲍德温,他在调查部内是什么地位。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亲爱的主教大人,这位瑞奇调查员昨晚偷偷和我们说,他是未来队长的热门人选。我想这种人如果能信奉圣女,一定……” 负责接听电话的主教把电话拿的远远的,另一只手在桌上的便签上写了下一行字。 “跟踪队长瑞奇.鲍德温,大陆博览会” 哇,马上要过中秋节了,直接到昨天我妈给我两盒单位发的月饼我才想起来。 我反正爱吃豆沙和枣泥的。 老刘走马上任在即,却不知新纽伦特已经危机四伏,后面的故事那是相当精彩,各位就瞧好吧。 ------------ 第131章 魅影面具的秘密 圣座,恢宏的大教堂深处,红衣大主教正和另一位年老的主教下着国际象棋。 他俩就坐在两把简单的椅子上,摆放棋盘的桌子也很朴素,周围没有其他年轻教徒侍奉。 而他俩下棋的身后是一扇五六米高的巨大铁门,铁门上雕刻着几千年前圣女传道时的宗教故事。 “该你了,柯桑德阁下。” 老主教颤颤巍巍地挪动了自己的皇后。 “前几天摩西萨德那边传来了消息,那个说是被我们圣女派暗杀的调查员又活了过来。” 大主教挪动了一下自己的士兵。 “是步好棋,是步好棋啊。 放出一个让我们不得不采取行动的信号,引我们上钩,他们这步棋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洛林阁下,下棋还是这么稳健。 不过我们这明一手暗一手的布置,估计他们也没猜到。” “不能轻敌啊,能坐在桌子前下棋的人都一定有其过人之处,圣女大人的故事中,寒风巨人不就是这么栽在了一个少年的手里。” “好在时间还很充裕,大陆博览会还要等两个月才能开幕,我们有的是时间找到他们的漏洞。” “那也不能举棋不定,干等着也不是办法。” “放心,哈弗逊和罗塞丽丝做事虽然有些……愚钝,但对圣女的忠诚不用怀疑,他们不经意间也带回来了一个有用的情报。” “哦?” 年老的洛林主教似乎也对这对兄妹有所建树颇为意外,抬头饶有兴趣地看着面前的大主教。 “那个特殊调查部引我们上钩的鱼饵,瑞奇调查员,好像叫这个名字,似乎是调查部内一位冉冉升起的新星。” “大主教的意思是……” “听说他过几天会升任队长,大陆博览会这种重要的场合,以安德鲁王子和格里高里爵士的私交,你说调查部可能会不参与吗?” 洛林主教刚想说些什么,铁门内却突然传来了嘶哑的低吼声,那声音断断续续持续了一分钟,最开始像是兽类的嗥啼,慢慢又转为了鸟类的鸣叫,最后变为了人类的呻吟,铁门内就像关了无数只不同的生物一般。 “没关系,圣母大人又在为圣女阁下传授知识罢了。” 两位主教看来对铁门内的动静已经见怪不怪了,待声音停止后便又继续下棋聊天。 “所以那样东西,很可能也会交由调查部保护收容?” “十有八九,而这种重大的任务自然也会落在调查部的队长身上。” “跟着这位瑞奇队长,就能找到那样东西的线索?大主教你这盘棋可真是好算计啊。” “洛林主教,你是不是故意让我?” 大主教用自己的马踩掉了洛林的皇后,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似乎感觉大局已定。 “大主教,没了皇后这棋也得继续下完吧。 另外,我们是不是要多做一手准备,如果事情没成功该怎么撇清关系。” 大主教背着手看着花园内的景色,如果失败了?他还真没想过这种可能。这次的任务不容有失,如果失败圣座的威信将遭受严重的打击。 因为那件东西关系到世界地理大发现的进程。 对这个世界的解释权在过去的一千多年里都被圣女派牢牢抓在手中,至少在西大陆是这样的。 圣女派告诉人们何为善恶,何为对错,小到一粒沙尘,大到陆地海洋,在圣女派的典籍中都有解释记载,这上面的每一个字都代表了圣女派的权威,绝对不允许受到挑战。 所以那东西必须毁掉。 “跟踪瑞奇的事有把握吗?对方既然是调查部内的队长,恐怕身边也有几个得力的帮手,可别露了马脚。” “应该没问题,调查员长期和神祇打交道,这里多少都有点问题。” 大主教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 “况且,这几天哈弗逊他们和瑞奇相处下来,发现他只带了一个孩子,身边没什么同僚,想必是匹孤狼。” …… 此时调查部的地下室内,米莉唐正摆弄着一堆瓶瓶罐罐,上面都贴好了她准备的标签,上午她迅速搞定了精神鉴定,又埋头进了对那三件古遗物的研究中。 头一件,那罐子里眼球,这东西来自于某位神祇的眷族,经过米莉唐的测试发现其非常危险,自己最开始接触时都差点被其腐蚀掉了手指,但其作用又比较鸡肋,所以米莉唐暂时把它放在一边了。 这东西她不建议刘永禄自己拿着,最好还是能跟总部换一点用的上的资源。 不过得出结论后她也无比庆幸,多亏当时没把这东西放在刘永禄那,要不然他往嘴里塞,最后的结果是把喉咙溶化掉进胃里。 第二件,那一罐不明生物的毛发,这东西不算太危险,接触后米莉唐只感觉手暂时失去了知觉。 你的手还在,你也能控制,但你会间歇性地感受不到你的手,进而也失去了痛感等反应。 而效果……嗯,暂时还没测验出来。 这东西可以先放在手里观察观察,不过在米莉唐来看,这东西至多能算半件古遗物,如果把它交给智慧神教之类的教团,经过他们的改造,应该能将其完善成一件完整的古遗物,到那时也许才能发挥其完整的功效。 至于最后一件,也就是魅影的面具,这东西经过了米莉唐几天的研究已经大致搞明白了其代价和功能。 代价就如同刘永禄之前戴时一样,佩戴者和其身边的人会自动忽视掉其存在,当然了,这种忽视也和使用场景有关。 比如佩戴者如果戴着魅影面具参加舞会,估计戴100年也不会有人察觉出异样。 但如果佩戴者戴着面具去洗澡让别人看到了,就有可能会被提醒。 而长期佩戴这个面具,米莉唐猜测会听到某位神祇的呓语,那位神祇有千万种面孔,这件古遗物便是他制作出来的。 而它的功效很有趣,能控制佩戴者的灵感。 换句话说,那天刘永禄能和鬊鸟沟通,以及听得懂蛤蟆说话,不是因为蛤蟆学会天津话了,而是他戴着面具的缘故。 可它如果能提高灵感的话,能不能降低呢? 米莉唐想到了自己的特殊体质,现在每次看见小虎她还要戴着鼻塞,如果戴着这个面具能解决问题,那岂不是很适合自己。 看着手中的白色面具,米莉唐陷入沉思,第一次有了戴上的冲动。 哇,马上要过中秋节了,直接到昨天我妈给我两盒单位发的月饼我才想起来。 我反正爱吃豆沙和枣泥的。 老刘走马上任在即,却不知新纽伦特已经危机四伏,后面的故事那是相当精彩,各位就瞧好吧。 ------------ 第132章 关于瑞奇的传闻 戴上面具的念头只在米莉唐心中闪现了一秒就被她打消了,这面具看来也会诱惑人戴上它。 米莉唐赶紧找了个布袋子把面具藏好,自己这是怎么了,跟那个货呆久了,连带着对神祇也逐渐失去了应有的敬畏之心,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米莉唐看了眼时间,差不多该回去了,明天还要来调查部开会,到时应该会宣布队长的人选,她把三件古遗物小心地放在包里,背着包出了地下室。 可就在米莉唐路过调查部档案室的时候,她冷不丁看见刘永禄正坐在档案室里翻阅着档案奋笔疾书,她又退回来了,今天这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货会来查阅档案? “瑞奇先生,您这是写什么呢?” 米莉唐悄无声息地进来,猛地在后面问了一嗓子,吓了刘永禄一跳。 “米粒儿啊,你介倒霉孩子,真属猫的诶,走道儿都没个动静。” 刘永禄这边写的也差不多了,把钢笔盖上,收拾东西准备和米莉唐一块回家。 “到底写的什么?神神秘秘的。”刘永禄把小笔记本收起来还不让看。 “明儿你就知道了,想吃嘛?咱俩顺路买个菜,今天就不外面吃了,我露两手。” “想吃……青豆,芦笋,还有鸡肉。” “行,介就俩菜,我拌个素什锦,做个番茄鸡片,再买点羊肉吧,来个孜然羊肉。” 他俩这边出了调查部买菜回家做饭,刘永禄炒,米莉唐旁边切菜打下手,小虎在桌前等着吃饭。 窗户外面还有俩人,马库斯和画家帽,他俩观察地形捎带脚闻闻味儿。 从跟踪刘永禄那天开始,他俩每天就过来踩点,大致已经摸清了刘永禄的行动规律,马库斯的意思是闯进去直接报仇雪恨。 但画家帽却谨慎得多,米莉唐这栋宅子地理位置是真好,周围住的都是都是达官显贵,这些人家里都豢养着门卫保镖,真闹出大动静来,这些人一报警,自己容易暴露身份。 到那时,图纸是抢到了,人也杀了,但身份也容易暴露,离大陆博览会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如果提前引起了对方的警觉,那可是因小失大。 所以画家帽准备找个屋里没人的时间,先闯进去拿图纸,然后设下陷阱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掉刘永禄几人。 刘永禄这边和米莉唐小虎吃完晚饭,又下了两盘国际象棋这才各回各屋睡觉。 转天早晨刘永禄还挺讲究,穿好了衬衣让米莉唐帮忙打了个领带,最后再套上托肯送自己的那件好大衣,才出门去调查部准备上任。 他今天拾捣的时间比较久,掐着点去的,其他的调查员可早就到了,一间大会议室内,六七十个人挤得满满当当。 调查员嘛,长期都是在外面出差调查特殊事件,平时回总部的时间少,也难得聚那么齐,现在碰在一起了就先聊聊天,交换一下情报。 而话题的中心人物,自然便是那位瑞奇.鲍德温调查员,短短几个月时间连破三桩大案,是目前调查部内炙手可热的人物。 可有人服气,自然就有人不服气,尤其是这群调查员长期接触特殊事件,皆是脾气古怪不太合群的人物。 “钩子,这么说的话,如果那个蓝玫瑰计划真是队长选拔,瑞奇肯定是要占一个了?” 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冷冷说道,他本来是诺曼总长那边的一个得力调查员,外号“赛文郡的混蛋”。 “我从马奎特那边听到的消息是这样,头一桩不说,单论后两件,都是牵扯一整个教团的大案,嘿,寻常人进去就出不来。” 答他话的是个瘦子,他用自己干瘪的暗褐色手指挠了挠粗糙的脸颊,不屑地说道,他平时就看混蛋胖子不顺眼,此时见他队长之位无望,也有点幸灾乐祸。 “马奎特这人说话,能信个三成就不错了,谁不知道他吹牛的本事。”周边有人起哄道。 “马奎特平时虽然喜欢吹嘘,但这次倒还没有言过其实。” 说这话的人是个女孩,也留着长发,但穿的却是男士西服,她外号叫做“勋爵”,据说是某个子爵的私生女,不被父亲喜欢又没有继承的顺位,这才来当了调查员。 “勋爵,你那边有什么消息?” “我昨天见到奥利佛和她聊了两句,她的话我是信的。” 勋爵喝了口水便不再多说,奥利佛的身份在调查部内大部分人还不知道,但在贵族圈子里算不得什么秘密,她的祖父就是上上任的调查部总长,同时也是一位授勋的贵族。 “就算是诺曼总长力挺,格里高里爵士也未必同意,毕竟两边的处事风格不太一样,磨磨唧唧畏首畏尾的样子,我看了也不喜欢。” 一个格里高里的人哼了一声。 “你不喜欢?你算老几啊,如果是暴脾气卡罗尔说这话或许也有几分底气,但就凭你这个狗脸瓦匠恐怕还不够格。” 会议室内泾渭分明,诺曼总长的人坐在西侧,格里高里的人坐在东侧,此时两边突然在这个话头上呛起来了,立刻就站起来了十好几口子,嫌斗嘴不过瘾就要动手。 恰在此时,卡罗尔和林布朗俩人进来了,他俩这个气场一慑,立刻又有一小半的人坐下了。 “卡罗尔,你说说,瑞奇这种拖泥带水娘们唧唧的调查员有资格当队长吗?” “啪!” 卡罗尔的风格一直是能动手就不逼逼,这一个大巴掌给那调查员抡的,直接就栽桌子上去了。 挨打的是个刚入职的调查员,投在格里高里麾下,本来是想巴结巴结这位未来的卡罗尔队长,没想到一句话直接犯了忌讳。 “瑞奇拖泥带水?哼,你们这群温室里爬来爬去的小瓢虫也真敢说出口。” 卡罗尔第一排选了个座位坐下,和他关系比较不错的调查员就又问了几句瑞奇的情况,他们可不是拱火,这几位是常年在外公干,纯好奇。 “一场弥撒仪式,整个礼拜堂三十多位异教徒,一晚上瑞奇调查员弄死了一半,逼疯了另一半,简单来说他就干了这个,够当队长吗?” 卡罗尔这派头太足了,就跟他干的一样,一边说还一边用右手按压左手的指关节,发出“咔咔咔”的脆响,那意思就像是警告,你们谁敢顶嘴老子先给你来一拳。 有人问卡罗尔,自然就有一个两个病殃殃脸色阴沉的家伙去问林布朗,这几位和林布朗的情况有相似之处,被神祇的意志所污染,虽然还保持着理智,但也相当煎熬。 林布朗倒没卡罗尔那么激动,只是冷冷地把刘永禄骑着拜亚基在天空和半神战斗如实说了。 好家伙,在场的调查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瑞奇.鲍德温还是人啊?异教徒都是成片成片的杀,见了畸变的怪物还敢正面放对,这奇人不定得长个什么奇模样呢。 大家伙都抻着脖子,翘首以待,等了半天就见一个瘦高青年挂着一脸莫名其妙的微笑推门而入,见面先作了个罗圈揖。 “辛苦,辛苦几位。” 周末了,大家周末愉快哈,看听听相声放松一下,舒缓一周绷紧的神经。 我这两天也找找状态,试试看能不能多写出来一章。 ------------ 第133章 刘大秘发言 也没什么出奇的啊,听卡罗尔林布朗那么描述,这群人还以为这位瑞奇面相不定得有多凶呢,但看这个笑容,挺有亲和力。 而且他这个副手也不出奇,小矮个,看着唯唯诺诺的,岁数也不大,就这俩人能有这么大本事? 刘永禄前脚刚坐下,后脚诺曼总长和格里高里爵士也进来了,开始推进整个会议的进程。 首先诺曼总长先解释了一下蓝玫瑰计划如何如何,甄选的标准如何如何。后面又着重解释了一下有了队长之后调查员今后的任务考核流程。 反正这些形式上的东西刘永禄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冒,以前那本调查员手册他还没翻利嗖呢,这又改新的了,他可记不了那么细。 况且身边坐的是米粒儿,后面坐的是马奎特,这俩人一个记忆力倍儿好,另一个专门钻营这些,有他俩在,自己遇上事儿现问也来得及。 刘永禄耷拉着眼皮子老僧入定,脑子里盘算的都是成为队长后小队人选的事。 马奎特这不用说了,肯定是自己这边的人,平时吃饭瞎聊天时马奎特的意思也很明显,以后刘永禄这边所有善后的活儿,甭找别人,他包了。 米粒儿呢,刘永禄撇过头看了眼,感觉也没太大问题,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这小小子和自己也挺投脾气,不该说话的时候一声不念语,该说话时又总能在旁边帮衬两句,挺好。 除了他俩以外,自个儿身边就没别人了,卡罗尔和淋被跟自己关系也挺亲近,但这俩人能力都不错,在部里也有人望,八成是队长的其他几个人选,拉也拉不进来。 至于不认识的这帮嘛……刘永禄扭回头看了眼,这帮调查员平时也不知道执行任务时都碰着了什么,一个个面露凶光,神头蛤蟆脸的,就算有人想跟自己他一时半会儿也不敢用,干脆,就仨人得了,还是评书里的那句老话,兵贵精而不贵多。 他这瞎琢磨的时候,诺曼总长规矩上的事也嘱咐明白了,下面就是宣布队长人选! 蓝玫瑰计划第一期一共选出了5位队长,诺曼总长两席,格里高里爵士三席,就这还是刘永禄横空出世多抢来了一个位置,要不然诺曼总长只能落一个队长。 宣布完了队长诺曼总长又邀请五位新队长上台讲两句,主要是分享一下应对特殊事件时的经验心得。 而且蓝玫瑰计划后,队长有权招募调查员,讲两句既是对普通调查员的一种激励,同时也是自己招募的口号和宣言。 前面三位都讲完了,轮到刘永禄时,他咳嗽一声拿着小本就上去了。 上台后先摘下帽子给台下的调查员们鞠了个躬。 这帮人也纳闷,这个瞪眼就宰异教徒的瑞奇调查员也太礼貌了吧。 “各位调查员,男调查员们,女调查员们,男女调查员们。” 听刘永禄这拿腔拿调的德行,米莉唐眼皮子直跳,心说这货今天又要犯神经病。 “今天让我来说两句儿,我感到十二分荣幸。” 最开始刘永禄先谦虚了两句,说了点片儿汤话,让他分享应对特殊事件的经验,他能有什么经验,是打板儿唱数来宝还是太平歌词,他这经验一般人也用不上啊。 反正好歹对付完了,刘永禄偷眼往下一瞧,差不多,赶紧入正活吧,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开始了: “我之前所以在调查任务上做出了一点小小的成绩,这都由于上级们的培养,同事们的帮助。 尤其是总长,诺曼.康普顿老大人。说起诺曼总长他可是部内的老资格喽。 诺曼总长从十几岁起就参与了摩西萨德的情报工作。 在五三二城市暴乱中,诺曼总长及时截获了关键情报。 在威尔伦港的海盗事件中,诺曼总长在第一线瞭望侦查,起到了关键作用。 在伯克黑文郡的异教徒弥撒活动中,诺曼总长第一次被卷入了特殊事件,十天的时间里,他遭到了非人的折磨和拷问,想到这里,我就想哭。 但是我不能哭!我要化悲愤为力量,哈哈哈。” 米莉唐手里攥着衣角都揉拧巴了,心说,我算知道你昨天在档案室研究什么了,感情你抄诺曼总长的档案呢,瑞奇啊瑞奇,平时出任务都没看你用那么大功,精神头原来都用这了。 台底下其他人也傻了,这位的经验分享跟其他人一点不一样啊,尤其是格里高里爵士眼睛瞪得溜圆,就跟第一天认识刘永禄一样。 原来你是这么一位“人才”啊,把你放调查部真是屈才了,回头我跟首相说说,给你调过去当他的贴身秘书,他准乐意。 诺曼总长呢?想乐,但得憋着,脸都紫了,心说瑞奇这个家伙还真有意思啊。 如果是二十多年前他还不在调查部工作时,这玩意儿他也听不下去,吹得太不要脸了。 但这二十年他一直在部里跟调查员打交道,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天天跟未知恐惧搏斗,在神祇的呓语下挖掘秘密的亡命徒。 你让这些人拍拍马屁,说两句奉承话儿,那可真想瞎了心。所以今天冷不丁听刘永禄一刷色,那感觉滋味儿是相当不错,人都快飘起来了。 “诺曼总长在调查部工作的二十几年里,获得皇室银十字勋章一枚,摩西萨德杰出贡献奖两次,国王亲授的爵级十字绶带两条……” 刘永禄一边面不改色地继续刷色(shai二声)一边扫台下的大家反应。 米莉唐表情很复杂,正一点点挪动着屁股底下的凳子,试着离刘永禄的座位远点。 总长这是……没问题,憋着笑呢,看着是刷到点子上了。 其他不认识的调查员,眼神很古怪,但刘永禄不往心里去,随你们怎么想,反正头儿喜欢,头儿爱就行。 他一看火候差不离了,又把话题转回到自己身上,草草收了个尾,这才又一鞠躬微笑下台。 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刘永禄小声和米莉唐显呗:“嫩么样,米粒儿,说的有水平吗?学着点,赶明儿你当队长也用得上。” 米莉唐撇过头,装不认识他。 他俩叨叨的时候,最后一位,林布朗上台了,他上台后就说了两句话。 “我放弃队长的职位,暂时加入瑞奇.鲍德温的调查团。” 说完这话他也不等别人反应,直接走回座位。 刚才刘永禄的那番发言已经够“别开生面”了。林布朗再这么一表态,底下的调查员立刻炸锅了,什么意思?好好的队长不当,上赶着要在别人手底下干活? 可只有格里高里爵士心里明白,瑞奇身上肯定有解除林布朗邪神诅咒的方法,整个调查部里,他最了解林布朗的处境,如果因为这个原因他选择放弃,格里高里爵士可以理解。 毕竟真放任不管的话,长则两三年,短则一年,林布朗别说是当队长了,能不能保持理智走进收容部都是个问题。 本来应该气氛严肃的蓝玫瑰会议,就在意外和荒唐的气氛中戛然而止。 在文职人员的协助下刘永禄又跑完了一堆繁杂的手续,这才吆喝了一声,招呼小哥儿几个,赶紧聚餐!有啥话咱桌上再聊。 周末了,大家周末愉快哈,看听听相声放松一下,舒缓一周绷紧的神经。 我这两天也找找状态,试试看能不能多写出来一章。 ------------ 第134章 组织和外号 马奎特之前定的餐厅到最后也没糟贱,刘永禄嬉皮笑脸地坐长条餐桌的最头里,看着这一桌子人,前俩月朝思暮想,就盼着混个队长当当,这冷不丁坐上这个位置还真有点不适应。 米粒儿和马奎特这都是他默认以后加入自己组织的,不用多说,没想到今天还收获了一个“自投罗网”的淋被。 除了这仨人,奥利佛也来了,队长不是得有自己的专属接线员嘛,奥利佛也没和刘永禄打招呼,这边开完会,她直接在门口堵着,看那意思是舍我其谁。 刘永禄无所谓,这姐姐除了态度差点,但其他的没毛病,人也挺好的,追悼会上就数她哭的最伤心。 除了奥利佛以外,屋里还坐着卡罗尔和德罗琳两个老熟人,他俩不是来入伙的,纯凑热闹蹭饭。 卡罗尔自己就是队长之一,他的情况比较明朗,作为格里高里麾下的老牌调查员,他的班底早就敲定了,开完会八九个人一碰头,商量好过几天去收容部执行任务的时间以及细节,然后原地解散。 卡罗尔听说刘永禄这边管饭,还是他头一次请客,也不客气把德罗琳也拽过来一块热闹热闹。 “大家伙,任务方面你们有你们的安排,我就不饶舌了,况且最近这几个月,各个调查团要做的事应该也大同小异,无外乎围绕大陆博览会做文章。” 卡罗尔一边说一边拧开了酒瓶塞子,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刘永禄当队长,他看着比刘永禄还高兴呢。 “先干一杯!庆祝尊敬的瑞奇阁下升任队长!” “干杯!”“干杯!” 反正有什么愁事儿三两杯酒下肚就都好了,在坐的各位虽然各有各的奇葩之处,但随着美酒佳肴下肚,气氛也逐渐热烈起来,就连林布朗舌头都有点发直,满是疤痕的俊脸喝的通红,更显凶悍之气。 “对了,瑞奇啊,你有外号吗?” 林布朗这话问完,一桌的人都看向刘永禄,对啊,都当了队长了怎么能没外号呢,这东西说出去也不像话啊。 “介玩意儿不都是背地里互相起着玩的嘛,你们当我面说就没劲了。” 刘永禄赶紧摆手,外号这东西就得别人起好了,自己碰巧听一耳朵才有意思。 “哎!调查员的外号和普通人的可不一样,这东西在部里有时比名字还好用,林布朗,你还记得海葬者吗?” “记得,十几年前赫赫有名的调查员,据说他的精神鉴定报告直到现在还被总部封存,有传言说他其实没死,而是被关在了收容部。” 林布朗说这话时攥紧了酒杯,应该是想到了自己的处境。 “对,就是那家伙,当初海葬者这三个字搬出来,不止是调查部,就连圣女派里的普通神职人员都得卖他面子,那外号就是块金字招牌,警告那些异教徒,离我远点。” “瑞奇的外号各位说说,该叫什么合适!” “这家伙的运气一直不错,前几天都以为他小子死了,没想到又活了过来,天命之人,怎么样!”这是马奎特的主意。 “运气好不假,但这家伙的能耐也是实打实的,得起了威风点的名字,屠夫!我看这名字好。”卡罗尔一心要把刘永禄的名头打出去,声音嚷的最大。 刘永禄不插话,专心吃菜。 今天点的可真不少,尤其是卡罗尔和奥利佛这俩人,口儿叼,专捡那稀罕的贵的点,尼德兰的新鲜蓝龙虾,专吃橡树子儿长大的小乳猪,这俩人转着圈的叫菜,可给刘永禄心疼坏了,趁他们吵吵的功夫自己赶紧多吃点回回血。 “各位,我自个儿的外号,我说了算吗?”咽下去这口小牛肉刘永禄才终于插话。 “你是队长,你说了算。”“对!”“听你的。”“瑞奇先生,你说。” 刘永禄把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心说,偶像,今天就是我致敬你的时刻: “那嘛,我想叫小蘑菇……” 一桌人愣了几秒,然后又开始了激烈的争吵。 “骏马骑师!”“屠夫!”“天命之人!” 刘永禄翻了个白眼,心里挺委屈,还说我是队长,都听我的,现在连个外号都不让我取。 最后一桌人拍桌子瞪眼的也没定下来,奥利佛可能也被吵的有点脑袋疼,赶紧打圆场: “外号可以先放放,瑞奇,调查团的名字你想好了吗?” 相比于外号,调查团的名字算是一个官方的称呼,奥利佛现在问清楚,明天回了总部她还得跟诺曼总长汇报呢。 “想好了啊……算了,我还是不说了,你们想吧。” 刘永禄赌气不愿意搭理这一桌子酒鬼,埋头吃菜。 “别啊,你说,你是队长。”“这次肯定听你的。”“不管是什么,我保证支持。” 马奎特和卡罗尔可不饶他,一个桌子拍的震天响,一个走过来跟他碰杯的,反正就是起哄架秧子,非让他说不可。 “那我可说了啊……” 刘永禄底气也不是很足,端起酒杯扫了众人一眼才开口道: “食唯天,咱介调查团就食唯天嫩么样?” 刘永禄说完,一桌子又安静了。 “我觉得这个名字挺好的,瑞奇先生,我赞成。书上说过,进食和掠夺本来就是生物原初本能之一。圣女教派也将暴食位列人类的七大恶行。在炼金学中,吃的符号代表着吞噬和融合,几种传说中的魔药都以此为出发才有了雏形。 这名字说起来还蛮有气势的。” 半晌之后,米莉唐开口了,她是看刘永禄的脸都瘪了,有心帮他找找面子,赶紧把调子定下来。 有了米莉唐带头,其他人就容易接受多了,都端起酒杯开始庆祝刘永禄组织的诞生。 “食唯天!食唯天!食唯天!” 刘永禄这下又高兴了,偶像咱没致敬成,起码替楼下早点铺扬名了,就是不知道回去后负责打老豆腐时,那掰掰能不能念自己的好,多给自己擓一勺。 一顿饭直吃到了餐厅关门,菜吃的多酒喝的也不少。林布朗卡罗尔自不用说,他俩脸也红了衬衣领子也开了,一手拿着酒瓶子一手搂着对方膀子唱歌,就连奥利佛刚才一个没站稳都差点摔趴下。 刘永禄可怜巴巴地留在后面结账,结完账正巧见刚从厕所出来的马奎特。 “瑞奇老弟,咱食唯天刚成立不久,但……还是有件不太好的消息我得和你说一声。” 马奎特一把搂住了刘永禄的肩膀,看来他是故意落在后面要单独和刘永禄聊聊! 周末了,大家周末愉快哈,看听听相声放松一下,舒缓一周绷紧的神经。 我这两天也找找状态,试试看能不能多写出来一章。 另外刘师傅的外号,各位可以踊跃建议,我这边想了几个但感觉还是差了点意思。 ------------ 第135章 放假! “嫩么了,大哥,你别吓唬我,赶紧说。” 刘永禄看马奎特这表情也吓了一跳,往常马奎特那脸上跟自己差不离,总是笑模样,但这会儿功夫,大眼犄角也散了,嘴唇也干了,眉毛都拧到一块了。 嘛意思,眼前这位要死? “大哥,你介脸色不太好看啊,是不是身子骨哪儿出问题了?” “跟这没关系……刚才生蚝吃多了,肚子疼多上了会儿厕所。” 刘永禄心这才放下,心说你比我还没出息呢。 “刚才蓝玫瑰会议上总长不是说改了调查员任务考核的标准嘛,刚才我在厕所坐着的时候又翻了一下手册,你看这个。” 马奎特把自己这本有味道的手册递过来了,刘永禄捏着个角接了过来。 “这一段是关于调查员招募的,上面说队长有权利自行发放和分配奖金,形式也不再受限制。” “介有嘛的?顶多就是我再兼个财务呗。” “不是分多分少的问题,是调查团的队长有权利私自给队内的调查员募集资金并进行发放。” 看刘永禄还是不懂,马奎特就继续解释道: “以前总部是严禁这种情况发生的,比方说,咱俩各接了一个任务,地点离得很近,你私下里给我一些佣金让我代你获取情报,甚至直接完成任务,这是不被允许的。” “为嘛?顺道儿跑跑腿不行吗?” “这个口子也是后来才被堵上的,因为有人钻这个漏洞,他们本身是其他教团的成员或者只是对神秘学感兴趣的贵族。 这些人会私下贿赂其他调查员,让调查员帮助他们获取情报,这样做有两个好处,第一披着调查部的外衣他们的身份很难暴露,第二,长期在任务考核中获得高评价也能让他们快速晋升,不少调查部内部情报是只向某些顶尖调查员开放。” “哦……那现在呢?” “现在这个口子放开了,因为总部可以集中力度监管少数几个队长,而队长经过层层选拔,你们的忠诚和精神状态都在总部的控制范围内。” 刘永禄听明白了,但还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 “大哥,你一口气说吧,对咱有嘛影响。” “队长既然能自行分配任务奖金,像卡罗尔这种贵族子弟完全可以招募到越来越多的顶尖调查员,如果价码合适,别人的墙角也可以挖。” “哦,你早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刘永禄想到自己去外地演出时,碰上的那些地方小曲艺团了,跟那团长抽烟时他就抱怨过,自己这团,留不住人儿,平时演出挣得少分的也就少,人家好角儿在你这演几年有机会就飞了。 而没有好角儿演出就更少,挣得也更少,等于说是恶性循环。 马奎特说的估计就是这个意思。 “嗨,我当嘛事儿了,咱介团不算我,绑一块儿就仨人,你,米粒儿,还有淋被。 咱弟兄这个交情,你们仨怎么也不能把我一个人晾这吧。” “那以后呢?” “以后再说以后的呗,而且大哥你不本来有不少来钱的路吗,你先垫上点,回头咱挣了再还你不就得了。” “我本来是有不少啊,但前几天给你办葬礼不都花出去了。” “行,这事儿我记下了,回头想想招儿吧,咱买卖好,大赚钱。” 这事似紧急又似不紧急,刘永禄拍了拍马奎特肩膀,又安慰了两句,几个人才各回各家。 一夜无话,转天刘永禄又和米莉唐去了总部,昨天手续还有一些没弄完,今天再收收尾。 弄完了所有的事快到中午了,刘永禄正巧看见诺曼总长从屋里出来。 “总长老大人,下午您还在单位吗?惦着下午找您问问后面任务的安排,我这边也好分配一下底下人的时间。” “啊?任务,你上午没见奥利佛?” “正准备找她弄档案呢,嫩么了?” “哦,我和她早晨交待了,你暂时没任务,放假!” 其实诺曼总长早想给刘永禄放假了,短短俩月里连破三件大案,讲道理刘永禄从现在放到年底都绰绰有余。 诺曼总长好不容易捞到这么一张王牌自然也想省着点用,之前之所以让刘永禄赶场,那不过是事情恰巧都赶在一块了。 现在队长也尘埃落定了,赶紧让他歇会儿吧,但这假顶多只能给刘永禄放一个月,毕竟大陆博览会开幕在即,到时候还有用他的地方。 “那,总长老大人,放假是放假,放多久,咱介工资嫩么算……” “我们调查部都是带薪休假,你先休息一个月吧,找个地方疗养疗养,散散心。” 如果诺曼再不让刘永禄放假,估计佩姬第一个不答应,调查员长时间高强度和神祇打交道,那不是玩命嘛。 刘永禄大脑一片空白,他今天本来是准备摩拳擦掌,带着小哥儿几个做大做强再创辉煌的,冷不丁告诉他放假还真有点不适应。 “哦,对了,瑞奇,前几天你们家那边来电话了?” “老娘找我了?嘛事儿!” 刘永禄下意识以为是自己老娘呢,挺激动,但转念一想,不对,自己都穿越了,找自己的肯定是鲍德温那边的人。 诺曼总长一看刘永禄先喊妈,然后又一脸失落,心里还感叹,真是个大孝子,到底还是没走出几年前双亲去世的阴影啊。 “是你祖父那边的人联系你的,让你回去继承遗产。” “哈哈哈哈!” 刘永禄又乐了,他这一惊一乍给诺曼总长吓一跳。 好好好,前脚马奎特跟我说咱组织缺钱,这就有送上门来的了,待会儿出门找地方买俩蛇皮口袋,放了假找自己的便宜爷爷回家装钱切! “不过啊,瑞奇,鲍德温家族最近几年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档案我待会儿……交给米莉唐吧,让米莉唐帮你分析分析。” “有嘛不对劲的地方?” “你的几个叔叔和姑姑此时应该也在鲍德温家族的古宅,他们也有资格继承遗产。而且鲍德温家族的隐修院……” “嗨,我当时嘛事儿了,妯娌们打架,跟掰掰二大爷撕破脸扳杠,介绝对属于专业对口。 总长老大人,还不是我吹,这帮BK的别等我到那,等我到那挨个给他们拿拿龙。” 刘永禄心说,我们说相声的别的本事没有,折腾这狗屁倒灶的能耐大了去了。 “哦,对了,既然是继承遗产,那就免不了和法律方面的事情打交道,待会儿你带着米莉唐找一下部里的律师,多了解了解情况,有备无患。” 特殊事件调查部专门养了一个部门的法务,调查员出去执行任务免不了横冲直撞百无禁忌,少不了这些律师替他们擦屁股。 “得嘞,那我回老家窝里斗去了,总长老大人,咱回头见!” 大家周末愉快啊! 老刘终于要放假了,这次回到隐修院给便宜爷爷送终又会发生什么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本来昨天想铆铆劲儿,写四章的,结果闺女今天过生日,我得给布置房间打气球,打完气球累死了,我就睡过去了。哈哈哈 ------------ 第136章 山顶的隐修院 “巴洛,前面就是我们鲍德温隐修院。” 马车上微胖的男人透过窗口指向前方,名叫巴洛的中年律师扶住帽子望向山顶,只见在微微隆起的山包上,一座棱角分明的旧时代风格隐修院屹立在那里。 它的墙壁呈暗灰色,远望还能看到隐修院四周低矮茂密的树林,此时天空阴云密布,低垂的连绵云絮在风力的推动下卷曲扭动,仿佛一个新的暴风雨正在酝酿,而风暴眼的位置就是正下方的隐修院。 气候惹人生厌的乡下地方,巴洛心中讥讽,如果不是马车上的这位弗农先生开出了一张肥的让自己不能拒绝的支票作为律师费,他才不会从新纽伦特来这么个鬼地方。 “风景壮丽的田园风光,弗农先生,可真是个好地方,您就是在这长大的吗?” “没错,虽然很多时候不太方便,但其实很多人城里人买得到的东西我们都能自给自足,你知道关键是什么吗? 佣人!只要佣人足够多,即便在这里你也可以过的很舒服,马车夫,管家,厨师,特别是女佣……只要你勾勾手指,这些呆瓜脑袋就都得听你的。” 弗农轻轻敲打着车窗窗框,脸上也浮现出了某种愉悦的笑意,不知是想到了哪段童年往事。 缺乏教养,自以为是的乡巴佬。 巴洛心里不以为然,嘴上却说道:“我听说很多还保有摩西萨德古老姓氏的大家族如今依然坚持生活在城市之外,这可能也是它们能兴旺下去的原因之一。 弗农阁下,我有一个疑问,为何鲍德温家族的庄园会被称为隐修院。” “说实话,小时候有人和我说过,可能是老奶妈又或者是哪个不争气的叔叔。 具体细节我早记不清了,但应该和几百年前的女巫时代有关。 那年头你也知道,摩西萨德还有女巫活动的踪迹,把很多教团都逼入了死胡同。 鲍德温家族当时收留了一个小教团,他们和我的祖先携起手来修建了这座隐修院。至于那个小教团现在怎么样了,当时信奉的又是什么,这我可就不知道了。” 弗农从口袋里拿出扁瓶酒壶灌了一口继续说道: “巴洛,这次我的继承权你怎么看?有多大的把握?” “目前来看,我们还没稳操胜券,但相比于其他人优势很大。” 聊到了正经事,律师收回了远望的目光,他从盒里掏出眼镜戴上,又翻了翻包里的文件资料,厚厚的一摞,里面不仅有他带来的鲍德温家族的财产清单,家谱还有不少法律方面的书籍。 “先把那个叫瑞奇的小崽子踢出去,这总不是什么难事了吧。” “事实上,从弗罗斯特郡的继承法上看,他确实有继承权。如果是在考尔德郡又或者是赛文郡的话,就没他的份儿。” 律师实事求是地回应道,但看到弗农脸上不耐烦的表情他继续开口: “不过即便是在弗洛斯特郡,他想要继承遗产也有相应的限制,我们可以在这方面入手为其增加一些难度,只要他不满足任意一项,便会被踢出局。” “去新纽伦接你时,我打听了一下那小崽子的情况,听说他老爹老妈去世后,他着着实实当了一回败家子儿,房产和家底被挥霍一空,不能靠这些让他滚蛋嘛?” “如果闹到了法庭上这确实是有利的证词,但很可惜您父亲还健在,只要他同意,这事……” “算了算了,那老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咽气,明明看他就像是个死人一样。说说他不能继承遗产的条件吧。” 弗农摆摆手,他探出头朝车厢后看了看,三辆马车紧紧地跟在自己车后,里面坐着的都是他从工厂找来的打手,平时负责监工,现在工人罢工,正好把他们带来帮自己抢夺遗产。 “首先他必须娶妻生子,证明有延续家族地位的能力。” 这点我们可以不在电话里通知他,如果他在隐修院期间您的父亲去世,我就可以代为立下遗嘱,到时可以用不知情无法确认的理由搪塞,那样他就没了继承的资格。 “好,很好。” 随着车马离隐修院越来越近,道路也越来越颠簸,巴洛透过车窗还能看到其他操持生计的乡下人,他们有的用独轮车堆着干草,有的弯下腰挑拣地里的土豆。 看到有马车驶向鲍德温隐修院,这些乡下人都停下手中的活计,站起身木讷地看向车队。 一个个乡下人,有男有女,不论多大年纪都面向马车,意味深长地盯着他们,在阴沉的天空下,暗绿色的庄稼地中,宛如一个个尽职尽责的稻草人。 律师被这些乡下人看得很不自在,赶紧拉上了车厢里的布帘。 “又要下雨了,这群家伙得收好他们的土豆。” 弗农把头伸出车窗朝着一个农妇吹了个轻浮的口哨。 听弗农这么说,律师也感受到了,越临近隐修院他就感觉空气越潮湿闷热。 马车驶过了田庄,律师才拉开布帘,他看到了灰色外墙旁的那些植物,低矮茂密的暗绿色树丛,红色的小浆果点缀在树丛间,招引来了不少飞虫。 律师用手驱赶着恼人的飞虫准备关上车窗,但就在他将手伸向玻璃时却突然发现,车窗外窗框下一个小蜥蜴的脑袋慢慢地伸了出来,它左顾右看,似乎正在追踪着车厢里的那些食物。 “啊!” 作为城里人律师本能地闪出身子,支起公文包准备将蜥蜴拨下车窗。 “在鲍德温隐修院,别招惹这些壁虎,律师。” 弗农挡住了公文包,他疑惑地看着已经慢慢爬进了车厢的壁虎,这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爬上马车的,这既违背了生物的常理也勾起了他儿时的回忆。 小时候,老奶妈就和他讲过很多和壁虎有关的鬼怪故事,反正从他出生起一直都小心翼翼遵循着鲍德温家族的规矩,不管是在厨房里,壁橱里或是在浴室中,见到壁虎他都要视而不见。 仿佛壁虎才是隐修院的主人,而鲍德温家族的人只是借宿的旅客。 也许等自己继承了隐修院后该彻底地改造房屋,将这些该死的四脚畜生都赶出去。 律师眼睁着看着这只暗褐色的蜥蜴爬到了车顶,小虫们被车厢里的美妙梦幻的灯火所吸引,正好方便蜥蜴大快朵颐。 马车终于停下了,隐修院的最外层的铁门被人缓缓推开,驶过最后的一段石子路,恢宏破败的隐修院终于完整地出现在了律师眼前,可还没等他仔细打量其富有特色的装饰外观。 律师就扫见了,马车旁的矮树丛突然晃动了一下,下一秒,三只巨大的纯黑色猎犬从树丛中扑了出来! 大家周末愉快啊! 老刘终于要放假了,这次回到隐修院给便宜爷爷送终又会发生什么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本来昨天想铆铆劲儿,写四章的,结果闺女今天过生日,我得给布置房间打气球,打完气球累死了,我就睡过去了。哈哈哈 手滑没按定时发送,算了,早发就早发一张吧…… 今天我看情况,如果能写完就白天补上一章,咱周六算加更,如果完不成只能请老几位原谅则个了。 我加油吧! ------------ 第137章 狗和摇篮曲 这三只大狗身长都超过一米,黑漆漆的油亮皮毛,奔跑时腿部和臀部的肌肉鼓胀起来显出明显的线条轮廓。 好在律师离窗户够近,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向外关上了玻璃窗。 “砰!” 巨大的狗身结结实实撞在了马车身上,尽管这是辆足够结实的马车,车身由胡桃木打造,外围的连接处还包裹了一层厚厚的铁皮,但依旧明显地颤了一下。 “弗农先生,这……” 律师刚刚直起身子,扶了扶领带。“汪汪汪……嗷!”窗口处三只狗又齐齐撞向窗户,狗嘴边的涎液甩在玻璃上,隔着窗户律师就能看到那三双通红的双眸。 律师魂飞魄散,连滚带爬直接挪到车厢的中部趴下瑟瑟发抖。 “老克劳伯,把你这几只该死的畜生带走!” 弗农虽然口气不善,却也不敢打开窗户,只是在车厢里大嚷大叫。 半晌从矮树丛中钻出来一个矮个子男子,约莫50多岁,身材壮硕,穿着一件墨绿色外衣,没系扣子敞着怀,露出里面脏兮兮的白背心,背心上沾满了暗褐色的污点,腆出的肚皮把背心撑得满满当当。 他手里攥着一把双筒猎枪,猎枪也和他的人一样,肮脏却结实,老克劳伯挠了挠自己的光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不知道是什么生物的肉干丢到地上。 三只漆黑大狗这才悻悻地离开马车,撅起尾巴围着他打转。 “隐修院的看门人,克劳伯,平时离他远点。” 律师此时已经彻底后悔了,这个乡下的鬼地方,不光是人就连狗都这么没什么教养。 “弗农先生,赶紧进去吧,早点拿到那该死的继承权,我们都能松一口气。” 到了隐修院门前,弗农先把自己后面马车内的手下安排到旁边的谷仓,然后才带着律师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夹铁木门。 “杰妮芙,搞两碗热乎乎的土豆杂烩浓汤,再烤一只鸡,这次如果你再把冷面包端上来,我就把你的脑袋塞进腔子里。” 一进门弗农就朝着黑暗的古宅深处大嚷大叫,他随手将自己的风衣丢到一边,刚想坐在火炉旁的沙发上放松下腿脚,却发现此时背对着自己的沙发上已经坐了一个人。 那是自己的妹妹,该死的淫妇,艾娃.鲍德温,她腿上搭着一条厚毛毯,手上拿着酒杯,弗农看了眼小茶几上酒瓶,她一个人应该已经喝完了半瓶威士忌。 “我们鲍德温家族已经穷到了没钱给孩子请家庭教师的地步了嘛,弗农,真不知道你小时候有没有好好学会贵族礼仪。” 艾娃又喝了一口酒: “差点忘了,你小时候对书本上的东西可不感兴趣,你那时痴迷于研究自己的身体构造,哈哈哈。 艾娃!下次进我屋时记得敲响那该死的门!” 艾娃模仿着弗农的语气徒自大笑,全然不顾哥哥已经气到发青的面皮。 “啪!” 酒杯的碎裂声在空旷的古宅客厅中如此清脆,弗农将艾娃手中的酒杯远远打飞了出去。 “不得不说,弗农,你有时候真的很有男子气概,起码力气算够大的,前提是和别的女人相比,哈哈。” 艾娃丝毫没有动怒,扭过身拿过了威士忌酒瓶拧开瓶盖直接喝了一口。 喝过烈酒后她又从怀中掏出了香烟盒,将香烟插在了自己的玛瑙烟嘴上。 “新来的,借个火吧。” 这话她是朝着律师说的,律师从进门后就站的远远地冷眼看着一切,这完全在他意料之内,和睦友爱的家族怎么会有人专门去花大价钱邀请律师争夺家产呢。 只不过艾娃的大胆和神经质还是超出了他的意料。 律师拿出口袋里的火柴给艾娃点着了香烟,漆黑的客厅里,朦胧的点点火光下,醉酒后的爱娃仿佛也像被点燃了一样,眼中闪着迷离的诱人光彩。 “哼,巴洛,吃完饭就休息,明天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弗农不满地哼了一声,转身向古宅深处的餐厅走去。律师这才清醒过来,挥灭火柴跟上了自己的雇主。 两个人皮鞋踩在古宅发霉的木地板上发出了嘎吱嘎吱的恼人响声。 而他们身后的艾娃则看着二人的背影,嘴角扯出了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 “离那个荡妇远点,我可警告你巴洛,跟那婊子睡觉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她十三岁时就开始勾引隐修院的新管家,那是个有妇之夫,后来……” 弗农碎碎叨叨的咒骂声在昏暗的走廊中回响,律师左顾右看,这栋古宅到底有多大,之前在旷野中,在山坡和低垂天际的对比下,隐修院给他造成了一种规模不大的假象,可此时此刻,置身一条条深邃的走廊中,他也才被其复杂的结构所惊骇。 这种大小的隐修院即便是在新纽伦特也绝对算得上是中大型的修道院。 一个拐角处,律师隐约看到远方一扇打开的门,橘黄色的光倾泻进了黑暗的走廊,有一种朦胧的不真实感。 律师在拐角处站了一会,那束光那扇门仿佛有什么东西躲在里面,在吸引着他。 “那地方你也少去,那是罗霍的书房,罗霍是我弟弟,家里出了名的书呆子精神病。 我怀疑这二十年里他甚至都没离开过隐修院。” 两个人用过了晚饭,弗农才亲自把律师送回了他的房间,在路上他又断断续续地发出了三四次警告,他父亲的病房,家里一楼的储物室,阁楼的最后那两个房间,包括艾娃和罗霍,都离这些地方这些人远一点。 我们的任务是拿到遗产,不要给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烦。 看着律师的房门关上,弗农才在门口冷笑了一声,下到一楼东侧,隐修院大致由四列房间组成,这四列房间围成了一个不规则的矩形,矩形中间还有一个小小的庭院。 而自己另一个妹妹安德里亚的房间就在庭院附近,据说当年那个和她相恋的家庭教师经常偷偷从二楼的窗户抛出绳子,再顺着绳子坠下来到庭院里和她约会。 “安德里亚!安德里亚!” 弗农粗鲁地拍打着房门,半晌后安德里亚才开门让他进去。 这间卧室尽管弗农之前来过几次,但每次来都让他感到不适,卧室很宽敞,但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婴儿用品,婴儿床摆在墙角,婴儿床上方还挂着旋转的星球玩具,小奶嘴毛绒玩偶被胡乱地丢弃在沙发上床上地上。 可所有人都知道,安德里亚并没有孩子。 “律师我接来了,他和我说,没办法把那个小崽子排除在遗产之外。 如果他已经娶妻生子,而且他妈的还有那个闲心,带着老婆孩子回隐修院的话,那遗产的竞争肯定要算上他。” 安德里亚在私底下已经和弗农达成了同盟,只因她有把柄落在弗农手里,不过安德里亚无所谓,她对遗产并没有兴趣。 “那我们商量一下,如果那个瑞奇来了隐修院,如何招待他,那么多孩子里,体弱的那个总是容易被别人欺负。” 安德里亚从婴儿床上抱起了一个婴儿玩偶,温柔地搂在怀里摇晃了两下,嘴里还哼着舒缓低沉的摇篮曲。 大家周末愉快啊! 老刘终于要放假了,这次回到隐修院给便宜爷爷送终又会发生什么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本来昨天想铆铆劲儿,写四章的,结果闺女今天过生日,我得给布置房间打气球,打完气球累死了,我就睡过去了。哈哈哈 手滑没按定时发送,算了,早发就早发一张吧…… 今天我看情况,如果能写完就白天补上一章,咱周六算加更,如果完不成只能请老几位原谅则个了。 我加油吧! ------------ 第138章 全明星阵容 “安德里亚,有什么想法赶紧说,我可没工夫在这乡下地方磨蹭太久。” 弗农就站在房子中央,卧室里的那些家具陈设,他连挨都不想挨,自己这个妹妹,十七八岁的时候还是个天真浪漫的少女,可那个家庭教师不辞而别后却成了这幅鬼样子。 “你见过瑞奇吗?我见过他一次,在他四岁的时候,当时他父母带他回了一次隐修院,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哼,我又何尝不是,不过这种事你最好自己问问罗霍,那家伙从出生起就没踏出过隐修院的山庄大门。” 安德里亚又不说话了,她手中的玩偶娃娃仿佛正在无声的哭闹,安德里亚竖着搂起它靠在肩膀上,摇晃着身体轻轻说着安慰的话。 弗农低下头,尽量不露出鄙夷的目光,安德里亚的把柄就是她的孩子。 弗洛斯特郡的人都以为她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但只有自己知道安德里亚曾偷偷为了那个家庭教师生过一个孩子,那段时间她和家里谎称教会的女子学校邀请她去圣座聆听圣谕,成为一名见习修女。 实际上,她躲在新纽伦特租了间公寓把孩子生了下来,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最后她诞下的是一个畸形死婴,弗农也是偶然间和工人闲聊时才发现了这个秘密。 当时为安德里亚接生的私人医生恰巧是那个工人的房东。 “一个四岁时只来过一次的男孩,再回到家时,你觉得会对这个见了鬼的阴森破宅有什么好印象吗?还是说你觉得有人会喜欢鲍德温家族这一张张猪倌般的丑脸?” 安德里亚似乎是想到了年轻时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幸,抬头用恶毒的语言碎碎叨叨地诅咒起了整个家族。 “你的意思是我们什么都不用做,等他被吓走便是?” “如果他像你一样是个唯利是图的可怜虫,那就领着他的妻子和孩子到处看看,见识见识这病态的鬼地方。” 安德里亚这句话点醒了弗农,对啊,自己之前一直将瑞奇带入鲍德温家族的视角,但这孩子只是个在外面讨生活的普通人,普通人又怎么能忍受鲍德温古宅中那些诡异扭曲的隐秘呢。 即便瑞奇能忍受,他的妻子和孩子也忍受不了。 …… “我们是害虫!我们是害虫……” “该出手时就出手啊,风风火火混碗粥啊……” 弗罗斯特郡的乡间田野中,一辆马车正在小路上疾驰,唱歌的人不用问,正是刘永禄,车辆里还坐着米莉唐、小虎,而驾车的马车夫则是淋被林布朗。 那么说,这四个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呢,这还要从那天刘永禄在总部时讲起。 刘永禄听说老家还有一笔歪财等着自己,激动地小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揣合适了。心说:原主,原主,穿越后你也没予我什么好处,原来在这等着我呢,这回真是平地一声雷,陡然而富,转眼富家翁了。 喊上一脸懵逼的米粒儿,俩人直奔法务部。 按说法务部里的律师没义务解答这种问题,刘永禄这属于纯纯的私活儿,人家处理调查员惹出来的麻烦还忙不过来呢。 但如今他的身份可大不一样,新晋的调查队长,诺曼总长身边的红人,当时法务部最好的俩律师放下手头的工作不管,搬出各种法律书籍给他详细解答。 要说诺曼总长让他来还真来对了,这中间好多的法律陷阱都让律师一一指出,最关键的一点,这次刘永禄回鲍德温隐修院,必须带着老婆孩子回去,就算装也装像了。 最后律师交他一份法律文书,如果刘永禄真能继承遗产的话,直接让他祖父签字就行。 坐在调查部的椅子上,刘永禄就开始合计抢遗产的事儿,这玩意儿也是兵贵神速,最好今天下午就出发。 孩子,这个简单,小虎现成的,在家等着呢。媳妇,这事儿有点麻烦,朵拉应该能帮忙,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啊,她人还没到新纽伦特呢,找谁假扮好啊? “瑞奇先生,你什么时候出发,用我给你定一辆马车吗?”米莉唐这边核对好了各种法律文件找了个纸袋都装好了这才问道。 “啧,得带着老婆孩子回去,孩子咱有,可媳妇儿……哎呀,眼巴前儿找不到合适的。” “瑞奇先生,你再仔细想想,假扮的人也许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说完这句话,米莉唐还特意去前面的刊物架前拿了两份报纸,晃了一圈。 “哦……对!奥利佛!我问问她切!” 米莉唐:??? 看刘永禄这边起身就要去接线室,米莉唐赶紧在身后叫住: “瑞奇先生,接线员的工作……和我们调查员应该不太一样,跟你出去一个月,诺曼总长未必能同意。” “哎,对,她这每天接电话忙前忙后的,歇一两天还成,冷不丁撂一个月挑子也没人替她啊。” 刘永禄闷着头瞎琢磨,想了五分钟才抬起头讪讪开口问向米莉唐: “那嘛,米粒儿,要不……你受累委屈委屈,男扮女装陪我演一个月。 上次咱在圣道丁城你不也反串过嘛,挺是那意思。” “啊!你让我来啊!不行不行,这装的也太长了,我怕露馅啊。” 米莉唐假模假式地还摇头谦让起来了,刘永禄听他语气也不坚决,赶紧趁热打铁做思想工作,米莉唐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搞定了老婆孩子,刘永禄下楼准备喊辆马车回家接小虎,正巧碰见从门口进来的林布朗。 俩人见面聊了会儿天,刘永禄顺便也把放假的通知说了。 “瑞奇,那么说,你待会是要回弗罗斯特郡的鲍德温庄园了? 你们怎么去?马车?” “对啊,那周围荒郊野岭的,也没个蒸汽列车站,只能坐马车。” “那我跟你一块去吧,我会赶车。” 林布朗和马奎特的情况还不一样,马奎特交友广泛,新纽伦特有亲戚朋友,巴不得放假多陪陪家人呢。 林布朗光棍一条,邪神的威胁早已剥夺了他世俗中的一切娱乐,每天从睡醒开始林布朗就惶惶不可终日,哪儿有心情做别的啊。 所以干脆,跟刘永禄摽一块得了,两边万一出现什么状况,还能互相照应一下。 “行啊,那走吧。” 刘永禄无所谓,反正回去也是奔着打乱仗去的,多个人多份力量。 就这样,接上小虎后刘永禄又下车买了一堆吃的,米莉唐也偷偷回房间拿了几件女人衣服谎称是家人留下的,师徒四人这才浩浩荡荡踏上了回鲍德温隐修院的取钱之路。 昨天累炸了,就没加出来,但是今天7K高高的,咱不大爽,小爽还是做得到的。 我现在也在慢慢调整写作状态,白天吧,状态好但是闺女总找我玩。晚上吧,她睡了,我又困了,哈哈哈哈,僵硬的一批。 ------------ 第139章 大爷,隐修院怎么走? “淋被,吃橘子不吃?” “不吃。” “淋被,刚撕下来的鸡胸肉,我卷了几个薄饼,吃不吃?” “不吃。” “淋被,刚焐热的……” “给我吧。” 林布朗头这一路让刘永禄给烦的,后面这三位真当是去野餐的,唱累了吃饭,吃饱了继续唱,米莉唐还稍微有点正文,那两样古遗物她先存在调查部了,唯独把魅影的面具带了出来。 这东西基本已经确定了代价和效用,离彻底掌握不远了。 刘永禄呢,坐在那嘱咐小虎。 “打明儿起,一概不准叫掰掰,再见我改口叫爸爸,回头咱再改回来,听到没有!” “小虎!” “爸爸!” 小虎也不在乎这个,爸爸还是掰掰,这种称谓对他没有任何意义,瞪着个大眼就叫。教会了小虎刘永禄扭头又跟米粒儿搭咯。 自打从家出来米莉唐就把女装换上了,声儿也变了,刘永禄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了,这会功夫心里才勉强调整过来了一些。 “米粒儿,那面具你受累多擦擦,上次我戴上给我味儿的啊,好悬没吐了。” 米莉唐随手拿裙摆擦了两下敷衍刘永禄,她知道这货口中的味道应该也是一种代价,怎么擦也没用。 “能用了吗?给我再戴上试试。” 刘永禄之前戴过这个面具,此时看见心里直痒痒,总觉得脸上干刺呼啦,哎呀,反正就是不得劲儿,还是戴上舒服。 米莉唐翻了个白眼,把自己那笔记本掏出来,大致把魅影面具的秘密翻译给刘永禄听。 “嗨,我当是多大事儿呢,你不就怕戴上面具后,别人和自己意识不到吗?这都不是事儿。” 刘永禄从座位下面掏出来了一份旧报纸来,报纸是他从米莉唐家拿的,本来准备野餐时垫屁股用。 只见刘永禄踅摸了一个硬纸片,卡着硬纸片把报纸撕成了一个个两厘米见宽的长纸条。 “你把面具给我。” “你要干嘛?”米莉唐见刘永禄又要犯浑,把面具往身后藏了藏。 “别管!你管我干嘛!把面具递我,看玩意儿吧。” 小虎也不说话,踹着小脚吃着卷饼,他倒挺想看掰掰……不对,现在是爸爸了,爸爸犯浑。 车厢空间小,米莉唐没抢过刘永禄,面具最后还是落到了他手里,“呸,呸”刘永禄先朝面具上喷了两口唾沫星子,这十几张纸条一点没遭禁,全让他贴面具上了。 “拿走,戴上试试吧。” “我不戴,要戴你自己戴。”本来使用古遗物就危险,再加上刘永禄的口水,米莉唐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我戴没用,就得你戴。” 米莉唐不放心,又在笔记上写了几段提醒自己的话,这才把面具套在脸上。 一戴上她也感受到了那股难闻的腥臭味,可没过多久她就逐渐适应了,面具似乎有种奇异的亲和力,米莉唐感觉它本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这才是自己应有的面皮。 米莉唐浑然不觉望向窗外准备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可下一秒,刘永禄一把就将面具扯了下来。 “你看,我说吧,介玩意儿你说穿了就不灵了。” 那么说,为什么刘永禄一眼就能发现不对劲呢,因为面具上黏的纸条就是根植在他脑子里的信号源,平时在团里上班,中午休息时,刘永禄没干别的,光和刘洋,耗子他们几个打六家了。 团里玩牌不能来钱的,只能往脸上贴纸条,等上班铃一响,几个人就赶紧得把脸上的纸条揪下来。 如果在面具上画画,做个其他什么标记。刘永禄也未必能这么快反应过来,就这纸条,比什么都灵。他一眼就能瞧出来不对劲,对面这小子今天肯定没少输。 就是可惜了魅影的这个纯白面具,让刘永禄一改造,怎么看怎么埋汰。 刘永禄在车厢后面是大吵大笑,大嚷大闹,马车从中午跑到黄昏,林布朗突然扒开车帘往里问: “瑞奇,你去过鲍德温隐修院吗?” “没去过,你呢?” “我也没去过。” 林布朗虽然当过马车夫但他不认道儿。米莉唐虽然看得懂地图但刘永禄一直在旁边捣乱。刘永禄以为这俩人有地图,直接当起了甩手掌柜。这老三位互相也没沟通,不出意外地……迷路了。 马车外,米莉唐和林布朗一边研究着地图一边找参照物。 “算了,介地图画的也不清楚,太落后了,咱问问吧。” 刘永禄下了马车,顺着庄稼地找到一位六十来岁的大胡子老头,正拿铁锹锄地呢。 “大爷,鲍德温隐修院怎么走啊?” “你去那干嘛?你是鲍德温家族的人?” 这老头抬头看刘永禄,面色不善,刘永禄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察言观色是一绝,他一看这老头这个语气,肯定是跟鲍德温家族的人关系不好,没敢暴露身份,随后就瞎编道: “嗨,要账,那庄园里有一小子欠了我的钱,我准备过去堵他。” 听刘永禄这么说,这老头看他的眼神明显轻松了不少,似乎捕捉到了某种明确的信号,他嗯了一声,不去搭理刘永禄而是扭回头挪动了一下地里稻草人的位置。 看见稻草人的位置变了,几个拿着农具的乡下人悄悄地绕到了刘永禄背后,隐隐给他围了起来,两三个小伙子沉不住气,攥着手里的草叉缓步挪了过去。 就在他们即将动手时,又有一位老者从刘永禄马车的方向绕了过来,他没说话只是给同村的人打了个手势,围着的人群这才逐渐散开,又都晃着脑袋忙活起了自己的活计,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刘永禄还站在那抽烟卷呢,浑然不知身后发生了什么,抽的差不离了,他又点出了两颗让给了大胡子老头。 “大爷,荒山野岭道儿不好走,您老受受累,给我指条道呗。” 大胡子老人也看到了手势,他不咸不淡地朝着左前方指了指。 “顺着路往下走,有风车的岔路口左边有条小路,上了小路你就能看到路标了,你现在走,天亮就能到。” 说完这句话他不再理会刘永禄,推起自己的独轮车,返身走向深处的村庄。 刘永禄这边上车,重新踏上旅程自不用提。 大胡子老头走到村口时看到了刚才打手势的老人,那是自己村里的村长,此时其他几个村民围在他身边,讨论着刚才发生的事。 “达米恩村长,刚才为什么不让我下手,我可看到了,马车边上站着一个漂亮姑娘,应该是那小子的妻子,杀了他,那女孩就是我的。” “那马车也值不少钱,我们还像以前一样,晚上一把大火把相关的证据混在麦秆里烧了,治安官有什么话就去问鲍德温家族的人吧。” 几个年轻人大声聒噪着,刚才他们都远远地看到了米莉唐,可就这么一眼,便让他们口干舌燥,现在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怎能不急。 “我刚才绕着马车转了一圈,里面有东西。”老人说话时还捏了捏手腕处的挂饰。 年迈的村长不是个多话的人,他在村里有着说一不二的威信。 “几百年前的教训,别忘了,把他们交给鲍德温家族的人处理吧。” 老人说完话转身就走,他的手腕处的坠饰叮当作响,那坠饰是一截干枯的蜥蜴尾巴,尾巴尖上挂着一个铃铛。 昨天累炸了,就没加出来,但是今天7K高高的,咱不大爽,小爽还是做得到的。 我现在也在慢慢调整写作状态,白天吧,状态好但是闺女总找我玩。晚上吧,她睡了,我又困了,哈哈哈哈,僵硬的一批。 ------------ 第140章 好淋被,不怠慢 隐修院的三楼的窗口边,弗农呼吸着隐修院清晨潮湿的空气,极目远望山坡下的田野。 几十年的工厂主生活,让他养成了早睡早起的习惯,此时如果在新纽伦特的家中,佣人已准备好了早饭,吃过早饭他就要去自己的工厂,盯着那群好吃懒做的工人们上班,如果抓到了有人迟到,哪怕只是一分钟,罚他几天工钱也是不错的。 可就在他远眺时,一辆疾驰的黑色马车却闯过清晨的迷雾,进入了他的视线,看样子是朝着隐修会来的。 黑色马车他不认识,但这个时间,隐修院里负责外出采买食物的厨师应该还没出门。 会是谁呢?难道是那个叫做瑞奇的小崽子? 想到这他的残存的困意消解一空,嘴边露出了残忍的笑意。弗农想到了老克劳伯和那三只躁动不安的恶犬,马车上的人来的不是时候,又不清楚隐修院的规矩。 这下有好戏看了。 …… 马车上林布朗远远看见了隐修院,这一路走走停停,刘永禄这边睡醒了就喊他换班,让他进车厢里眯会儿,他和米莉唐虽然不会驾车但守夜还行。 不过林布朗也睡不踏实,他以前的状态也就是凑合活着,平时在外执行任务,整宿整宿不合眼他也熬得住,再者就是车厢里这孩子他受不了,小虎也不睡觉也不眨眼,就那么直愣愣看着自己。 林布朗一般顶个半个钟头就出来了,求着那二位赶紧进去换自己驾车。 到了隐修院门口,林布朗下来喊人开门,但手扶在铁门上却发现门根本没锁,他稍微一用力就把门推开了。 这事儿透着蹊跷,再坐上马车的林布朗就加了小心。 从铁门到隐修院门前还有一段百十来米的石子路,周围都是低矮的茂密树丛,弯弯绕绕,像迷宫一样。林布朗隐隐听到树丛中有动静,似乎有什么生物正不怀好意地躲在树丛后窥探着自己。 他一只手拉缰绳,另外一只手伸进口袋套上了铜指虎。 他那一包袱武器都放在车厢里,不过没关系,林布朗身上别的东西没有,家伙事儿管够,不止是口袋里的指虎,靴子里还藏着两把匕首,胳肢窝底下挂着手枪。 穿过清晨潮湿的薄雾,马车停在了隐修院门前,林布朗跳下马车刚要叫醒车上那二位。 可就在此时,身后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不像人类,更像是四足野兽追赶猎物时发出的疾奔。 几秒钟后,三条黑影从薄雾中显出了身形,黑色的巨大恶犬此时见到生人,一边狂吠一边纵起扑咬。 头一只恶犬个头儿最大叫的也最凶,蹦起来一米来高直扑林布朗的胸膛,林布朗不闪不避往前迎了两步左手抬起护住前胸,任由猎犬撕咬他的小臂,脸上还露出了享受的神情。 此时一楼的客厅窗户边前,弗农正喝着牛奶吃着早饭,好戏上演了,他肥嘟嘟的下颌咀嚼速度都变快了,唾液疯狂分泌。 可下一秒,弗农的嘴巴却停住了,预想中恶犬将人撕成碎片的熟悉画面并未出现。 马车前的林布朗就像毫无痛觉一般,任由猎犬撕扯自己的胳膊,他不但不甩,还上举手臂把猎犬抬的离自己更近了些。 紧接着他另一只手瞄准了猎犬的头盖骨,“啪!”就是一个直拳,铜指虎把黑狗的天灵盖直接砸凹了进去。 可笑恶犬连叫都没叫一声便松开了嘴巴,狗尸软绵绵地堆在了地上,青铜指虎已把狗头敲得粉碎,暗红色的狗血顺着狗嘴汩汩流出。 另外两只猎犬见同伴惨死,也有了惧意,往后退了两步似乎想跑,但又听到身后主人的脚步声。 往日训练中残留的恐惧回忆再次唤醒了它们的嗜血本性,两道黑影一左一右又扑了上来,这次它们啃咬的是林布朗的双腿。 林布朗舍去左腿让一只狗随便啃随便咬,专心对付右侧的狗,他先是一拳刮中了狗身,紧接着曲身弯腰,从靴子里拽出匕首,趁那只狗还没爬起来,一刀割断了恶犬的喉咙。 随着匕首甩起的还有喷溅的狗血,被割喉的黑狗呜咽了两声就渐渐没了动静,林布朗在狗尸上随便抹了两下匕首,转身望向另一只黑狗。 那狗还在林布朗腿上挂着呢,可接触到林布朗的眼神后,黑狗吓得立刻松开嘴巴也不理会主人的命令,头也不回地冲进矮树丛,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布朗手刃二狗闹得动静挺大,把车上那二位也吵醒了,刘永禄顺着窗户朝外面一看。 嚯!淋被还是那么生性,大早起的给自己弄成血葫芦了,此时就见林布朗站在薄雾中,左臂和左腿往外呼呼冒血,他却浑不在意,直直走向前方,因为他感受到恶狗的主人就在薄雾中等着自己。 “你这是干吗?你这是跟谁呀?你这是跟谁呀!?” 刘永禄脑袋伸出窗户就劝。 没人搭理他,薄雾中缓缓走出一人,矮墩墩的身材满身横肉,光脑壳,身上穿的邋里邋遢,手里端着一把双筒猎枪,正瞄准了林布朗。 老克劳伯来了,他虽然没说话,但额头下冒起的青筋证明此时他已愤怒到了极点,只等着一枪毙了不开眼的闯入者,可他对上的却是林布朗那布满伤疤的怪脸以及怪脸上不夹杂一丝感情的冰冷双眼。 林布朗不说话就赤手空拳直愣愣地朝着克劳伯的枪口走去。 每一步他都走的很慢,给了克劳伯充足的开枪时间,现在只有两三步的距离了,双管猎枪就算不瞄准也能打到自己。 快开枪啊,来啊,懦夫,看看你能不能一枪打死我!林布朗心中怒吼,却面无表情,不得不说眼前的这个胖子让他有点失望,外强中干的家伙,即便你打不死我,起码也要试试啊。 走到老克劳伯眼前时,他攥住枪身抵住自己的脑袋。 而握着猎枪的克劳伯手却在颤抖,他不知道自己今天是着了什么魔,面对眼前这个怪人就是不敢开枪,他有一种古怪的预感,只要自己扣动扳机,下场可能会比那两只死狗更加凄惨。 “老BK的,我就数三个数啊,就三下!” 这话不是林布朗说的,是身后的刘永禄说的,他一看淋被这么威风也跟着狐假虎威,跳下马车过来帮拳。 克劳伯惊恐的看着近在咫尺的林布朗,他平静地看着自己,摩挲着猎枪的枪管,就像在把玩一件儿童玩具。 克劳伯不是没开枪打死过人,但那些枪下亡魂都是背后中枪,恶犬朝他们狂吠,耀武扬威地追赶他们,那些可怜的犯错仆人只能发足狂奔,而自己就在此时朝他们背后补上一枪。 猎枪的强大的冲击力往往会把这些人的尸体喷飞出去。 “一!” 眼前的这双眼睛里满是平静和讥讽,既嘲笑对手的懦弱又嘲笑自己在命运前的无力。 “二!” 克劳伯已经拿不稳枪了,自己每天保养的猎枪此时在手里就像有千斤重一样。 “三!” 刘永禄倒计时结束,老克劳伯还是没鼓起勇气扣动扳机,下一秒林布朗右手的指虎就狠狠地拍在了他的脸上,克劳伯感觉一半的牙齿都被闷进了肚里。他头昏眼花像破麻袋一样倒在了地上。 “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刘永禄走过来,朝着克劳伯的胖肚子又补了两脚。 昨天累炸了,就没加出来,但是今天7K高高的,咱不大爽,小爽还是做得到的。 我现在也在慢慢调整写作状态,白天吧,状态好但是闺女总找我玩。晚上吧,她睡了,我又困了,哈哈哈哈,僵硬的一批。 ------------ 第141章 哭的艺术 林布朗大闹修道院,一拳打废了老克劳伯,生宰两只恶犬,这动静闹得可太大了,修道院虽然不小,但不少睡梦中的人还是被其惊醒。 尤其是弗农,他就一直蹲在窗户根底下看着呢,此时修道院的门口,弗农在最前面,他的三个弟弟妹妹在后面,都迎出来看热闹。 就见薄雾中走出来俩人,头一位穿着暗绿色毛呢大衣,头上戴着礼帽,身形瘦高,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神秘微笑。 后面跟着那位可吓人,脸上伤疤摞着伤疤,血污沾满了衣服,这血也不知道是他自己还是狗的,反正也不擦,他就拖着伤腿一瘸一拐跟在后面。 头里的高个儿青年先打开马车车门,牵下一位妙龄少女,这少女穿着一件赭红色外衣,气质优雅,在四周暗绿色树丛的映衬下,宛如一支含苞待放的鲜花,美艳的不可方物。 高个青年又从车上抱下了一个小男孩,黑衣黑发黑瞳,这孩子不好形容,因为门口这四位都有点不敢看他,总觉得孩子身上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气质,这诡异感让人浑身发寒。 做完这些,高个儿青年才走到四人面前,未语先笑,笑完了再自我介绍。 “我瑞奇.鲍德温,今儿是回来探亲的。” 瑞奇!真回来了,门口这四位心里都是一动,本来以为联系不上这人呢,即便联系上,估计到了弗罗斯特郡进了隐修院的山庄他也得被吓的滚回去,没想到人家带着一家老小来了,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瑞奇啊,我是弗农.鲍德温,你叔叔。” 弗农最先反应过来,自我介绍后又绷着脸介绍了身后的这些弟弟妹妹。 “大爷,二大爷,大姑,二姑。”刘永禄一边认人儿,一边打招呼,打完招呼他又赶紧转身跑到马车上,拎下来不少吃的塞到这几位手里。 “哎呀,来的匆忙,也没准备嘛像样的礼物,就捎了点土特产,各位凑合尝尝吧。” 嘛土特产!就是车上他和小虎吃剩的零食,他倒没糟禁全送出去了。 那么说了,刘永禄为什么这么客气呢,他不是冲着抢遗产来的嘛,嘿,这就要感谢刘永禄那么些年,丰富的家庭调解经验了。 来的路上,米莉唐大致给他介绍了一下他们家几位“长辈”的个人情况,这都是诺曼总长交给她的资料。 刘永禄在脑子里合计了一下,哼,都不是什么好饼,没有那种厚道人儿。 自己去了,如果姿态摆的太高容易拉仇恨,到时这四个人之间不打了,先圈踢自己,那可不行。 所以刚一到,得先装小辈儿,姿态摆低点,观察一下,看看这四位哪个是可以团结的,哪个是要集中歼灭的,等拉帮结伙,憋好了坏主意再下手也不为迟晚。 所以刘永禄态度才这么好脸上的笑容才这么灿烂,弗农艾娃这边伸出手就想和他握握手,他呢,直接给人家来一个拥抱,弄的那四位也挺不好意思,这孩子在外面不定过的得有多苦了,见到亲人这么高兴。 嘶……不过瑞奇之前应该不在摩西萨德讨生活吧,这口音味儿也太怪了,好多话自己都听不懂。 “老爷子呢!我看看老爷子切。” 刘永禄奔着遗产来的,肯定要先见主事的,最好事情能和平解决,自己到了病榻前给老爷子唱一段,老爷子哈哈一笑摸摸大孙子的头,在遗嘱写上我的名字再撒手人寰,这是最好不过了。 “呃,父亲应该还在睡觉,这样吧,瑞奇你先把家里人安顿一下,等到中午我再带你去见你祖父。” 弗农差点没让刘永禄绕进去,半天才琢磨过味儿来,好小子,你还是奔遗产来的呀。 “不,不等中午,我老婆孩子自己能照顾自己,我就在老爷子门口守着,只要他老人家一睁眼,我就让他看见我,咱回家是干嘛滴啊!不就是尽孝来的嘛! 我父亲是去世的早,他要是还在,不定得多难过呢……” 刘永禄说着说着眼泪好悬没下来,他这戏也是说来就来,这一出唱的,给门口这四位包括后面那堆仆人都整不会了。 这半个月隐修院的主旋律是拌嘴吵架撕破脸啊,比的就是谁骂街声儿最大骂的最脏,怎么突然混进来这么一个主儿。 但就因为刘永禄这副德行,弗农为首的四个长辈无论心里有多不待见他,面儿上还得安慰,说点场面话,虽然虚伪吧,但也营造出了一副游子回家的苦情戏码。 “米粒儿,小虎,过来见过大爷,大姑。” 刘永禄这货也够坏的,他自个人哭还不行,得拉着米莉唐小虎一块演,米莉唐呢,她本身就喜欢装腔作势戏耍别人,这会儿功夫也进状态了,哭的是梨花带雨,一边哭一边说她和刘永禄这几年有多不容易,刘永禄如何如何思念家乡,思念亲人。 嘿,你不会演吗,我也演,看咱俩谁先憋不住,他俩可有意思,哭着哭着就扭回头,好像是悲痛过度不想让人看见眼泪,其实是背过身乐,乐够了扭过来继续哭。 米莉唐会哭,小虎可不会,他就高举两只手挨个求抱抱,这四位一看人孩子情绪都到这了,不抱也不行啊,后面佣人都看着呢,显得咱多没人情味儿一样。 勉为其难地都抱了抱小虎,一抱他们才发现这小男孩左手还是六指,嘿,给他们心里腻歪的。 “瑞奇,赶紧带着妻子孩子进去休息吧,坐了一路马车也累了。” “行,都听大爷的。” 弗农想趁着这场闹剧变得不可收拾前赶紧把这货拉走,二十多年前,自己见过这孩子啊,挺文静的,怎么大了变这样了。 刘永禄先安排淋被,林布朗倒不用他操心,他这身子骨算是久病成医,想死太难了,邪神也不答应啊。 安排好淋被又安排小虎和米粒儿。 都安排好了,他才出来又找到弗农,好说歹说就得见他这便宜爷爷,弗农被他烦的没招了,如果没有林布朗露那一手他真想找人黑打他一顿。 但此时面对这个奇奇怪怪的外甥,他只能将其领到父亲达夫.鲍德温门前。 敲了敲门,喊了两声,没动静,不过这也正常,自己这个死鬼老爹比死了就多口气。 他悄悄一推门,“吱纽”一声,门开了。 现在达夫的身体已经完全不能自理,每天都靠三四个仆人轮番照看着,所以门基本也不锁。 刘永禄看见病榻上的老人,面容枯槁,身体都缩在被子里,头偏到一边,以为老头已经咽气了。 他快走两步,跑到病榻边上抱着老人就哭开了。 “哎呦喂,我还没回来见您一面,您老人家就乘风而去,驾鹤西归,构奔西天极乐世界而去喽…… 我滴天诶,我心里不好受诶!” 他这哭着哭着还唱上了……弗农以为父亲真死了。“啊?”了一嗓子也赶紧走到病榻前,一看老头又把眼睁开了。 老头低头看看,被褥(wu轻声)上趴着一个小伙子,不认识,哭的还挺伤心。 “小子,别哭!我还没死呢。” 隐修院的迷雾还在弥漫,四位好汉虽然都有惊人的艺业,但有道是强龙难压地头蛇,要知后事如何,还得听我慢慢分解。 今天也祝大家心情愉快哈,上班上学前看个哈哈一乐。 ------------ 第142章 津门和事佬 “啊!?苍天有眼啊!苍天有眼啊!让我还能见您老最后一面。” 刘永禄抬头看老头没事,也挺高兴,行,你只要没死我就还有戏唱,他一边干嚎一边攥住了老头肩膀晃悠,那老头受得了受不了,没让他晃两下又蔫吧了。 刘永禄这一折腾,动静挺大,尤其是最开始哭丧那两声,把老头剩下那三孩子外加隐修院的几个仆人都给惊动了,以为老头真死了,全跑屋里来了。 尤其是另外三个子女,想啥的都有,二儿子罗霍急火攻心,父亲怎么就死了,隐修院里的秘密还没和我说呢!所以他跑上来的时候也是火急火燎。 大女儿艾娃是看热闹来的,遗产还没分老头就死了,待会儿还不定多热闹呢,她进屋先点烟,站一边抽烟看热闹。 小女儿安德里亚是奔着解气来的,她妈死的早,自己这一辈子不幸福都全赖这老头所赐,死得好!这么晚才是还真便宜你了,进屋后她脸上那笑都绷不住了。 可看了两眼,老头没事,眼皮子还搁那颤悠呢,不仅大失所望。 老二罗霍带着火气上来的,一看老爷子没事,他不赖刘永禄,赖这孩子他不占理,先赖屋里的老大弗农。 “弗农,你是想遗产想疯了吧,父亲还没死你就在这大呼小叫的!” “我大呼小叫的?那也比你强,你每天躲在隐修院里当蛆虫,我从没见你主动看望过父亲一次!” 弗农心里也有火,刘永禄本来在他的计划里是要滚蛋的,但此刻这货还趴在病床上哭天抹泪,竞争遗产的人又加一个,他能不气嘛。 说这话时他一把攥住了老二的脖领子,这股邪火今天必须撒出来。 “没教养的家伙,你从小就这样,鲍德温家族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我真以有你这么个大哥为耻!” “那你呢?怪胎!躲在书房里的臭虫,除了会给家里浪费粮食,我真不知道你还有什么用!” 俩人吵着吵着就演变成了人身攻击,弗农这边仗着身材力量有优势,薅住罗霍脖领子就来了一拳。 但他这一拳就是花架子,别看块头大,但一身都是肥膘,发力方式也不对,所以一拳下去只是把罗霍的眼镜打掉了。 罗霍一见弗农动手也不饶他,一只手攥住了弗农的胳膊,一只手掏口袋不知道要拿什么东西。 弗农一看你攥我,我也攥你,“啪!”他另外一只大粗手把罗霍掏口袋的手腕子也攥住了。 俩人就跟跳交谊舞一样,手牵着手在卧室里撕吧起来了。 趴在床上的刘永禄,一边干嚎一边侧着头从手掌缝里偷看。 这哥俩掐架,那姐俩看热闹,佣人们呢,有偷着乐的,有表情麻木的,显然是对眼前这一切见怪不怪了。 我刘永禄登场劝架的时候到了! 想到这,他先又趴在那酝酿了一下情绪,然后蹭一下从地上弹起来,直接扑过去拆那二位的胳膊。 “大爷别打了!二大爷你也松手!” 这下好,从二人交谊舞变成三人交谊舞了,六条手臂缠在一起,刘永禄连文劝带武劝,费了好大劲头才把俩人给分开。 分开后弗农瞪着罗霍直喘粗气,罗霍呢,捡起自己的眼镜戴上开始整理被揉皱的衬衣,看俩人那意思还是没完。 刘永禄有经验,这种时候得先老大再劝老二,他转过身来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大爷,当外甥的今天还得说您一句了,干嘛!玩命啊。 这是谁啊?我二大爷,您的亲兄弟,一奶同胞啊,您把他打个好歹怎么办啊?” 刘永禄这话说完,仆人也不笑了,床上的老头也睁眼了,就连大女儿艾娃烟都不抽了,大眼瞪小眼看着这个瑞奇。 嘿,今天戏码不对啊,家里的气氛要变? “二大爷比您年轻,可能有不对的地方,您可以讲道理啊! 哪许介样啊,我也就是摊上鲍德温这个姓,外人啊,我还真就不管了。” 刘永禄唱念俱佳,不光这词儿厉害,语气也是痛彻心扉,打心眼里那么难受。 “我爸爸死的时候,我就在床前面啊,我爸当时怎么嘱咐我的啊,让我孝敬好家里的老几位,所以今天我必须得站出来说道说道,你们要是还打!先打死我得了!” 刘永禄一边说还一边拿手擂胸脯子,小排骨让他锤的“砰砰”直响,再看弗农呢,脑袋低下去不说话了。 要是私下场合他肯定不卖刘永禄的面子,但现在不行啊,他父亲,兄弟姐妹,包括下人都在旁边看着呢,这个瑞奇占领道德制高点了,此时我要是再动手发火,那显得我是混蛋,他倒落个孝子贤孙的好名声。 看弗农不说话了,刘永禄扭回头又开始劝罗霍: “二大爷,哎呀,啧啧啧,你也不对啊。” 刘永禄摇头晃脑,那牙花子嘬的,都快给自己嘬凹腮了。 “大爷说你管你也是为你好啊。打两下就打两下吧。 不许搁在心里头啊!过去了就完啦!” 刘永禄甩了两下瑞肯的那件毛呢大衣,拿大衣当大褂了。迈着四方步他又继续劝解: “二大爷我多说两句,您也别挑眼。大爷比您年长几岁,经验阅历比您深,不听他的您听谁的啊! 这是您老大哥呀,他能给您瞎马骑嘛?你啊……净……啧……” 他道理没讲出个子午寅卯,嘴里净是话作料,一边说还还一边拿手指瞎点次儿: “您想想您刚才说那话,一张嘴要死要活的,那对吗? 二大爷,也就啊……我这个小辈儿,刚回家里来,说两句没人挑眼,我才壮着胆子评评理,说道说道。 您看这一屋人,有人敢拦你们俩嘛,都知道你们脾气爆。 咱现在再打个比方,有外人欺负您大哥,您还得向着他。这叫遇事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 罗霍和弗农心里想的差不多,现在这个瑞奇把高帽子往自己头上戴着,我确实没招,但等出了这个屋儿,哼,我们俩还是没完。 还向着他?我巴不得他死呢,他死了我得抽他两鞭子才解气! 但这话他只能心里说,面上还不敢露出来,罗霍只能低着头用衣角擦眼镜,擦的手劲儿这个大啊,好悬没把眼镜搓裂了。 那么说,刘永禄真有这么好的心眼,要从中说和,让这一家子人重归于好,父慈子孝? 哪儿能啊! 他这是在老爷子和仆人面前做做样子,果然他这话说完,那些仆人纷纷交头接耳。 “瑞奇少爷还真是大城市来的,说话通情达理。” “可他说话我怎么好多都听不懂啊?” “你懂什么!这是新纽伦特那边的口音,现在城里的贵族赶时髦都这么说话。” “哎,要是瑞奇少爷早回来就好了。” “要我看啊,这遗产还就是得交给这种脾气好的年轻人。” 而此时病榻上的老爷子,隐修院现在的主人,达夫.鲍德温则闭上了眼睛,眉头拧到了一起,似乎对刘永禄的说和非常不满! 隐修院的迷雾还在弥漫,四位好汉虽然都有惊人的艺业,但有道是强龙难压地头蛇,要知后事如何,还得听我慢慢分解。 今天也祝大家心情愉快哈,上班上学前看个哈哈一乐。 ------------ 第143章 厨师巴巴 “弗农,还有其他几个人都过来,不相干的出去。” 病床上的达夫突然开口了,他挥了挥鸡爪子一样的干枯手掌,打发走了佣人,叫来了几个儿女,看刘永禄也跟着佣人往外走他又补充了一句: “瑞奇你也过来。” 四个中生代,外加刘永禄这么一个外来户齐齐围在老头旁边。 “遗产的事儿……” 刘永禄心里一突突,好嘛!刚演完就要拿分?咱介孝子贤孙的戏确实好,要我是老头,我也耐! 另外四个人眼睛也瞪圆了就等着老头宣布。 “两周后,定下来,到时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啊?还得等两周!刘永禄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这老头有坏门儿啊。 按照他调解家庭矛盾的丰富经验来看,这种处理方式是最蠢的,但社区里不少大爷大妈还就喜欢这么办。 越拖着,家庭矛盾就越激化,你越不敢说,这帮人心里的贪念就越膨胀。 老人如果快刀斩乱麻,先把话说清楚了,没占到便宜的儿女固然心里有怨气,但这种怨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如果分配的过于不公平,有嘛话当面锣对面鼓当场就说清楚,如果吃点小亏儿,说不定子女回家喝两杯倒倒苦水儿,自己就能消化了。 但拖着,只会拖出大麻烦来,闹到法院的也不在少数。 这老头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刘永禄眯缝着眼打量着老头。 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没别的办法,既然拖着那咱就奉陪到底,好在今天自己这个姿态摆的还算到位,身边这四块料应该没有记恨上自己的,我就先看他们自个儿斗! 刘永禄分析狗皮灶家务事儿的本事真不是吹的,两三个念头就把利弊都权衡明白了。 而那四位脸上明显都透出了一丝的不耐烦,尤其是弗农,脸都憋红了,他那边生意着急用钱,在这多耗一天就多一天的损失。 所以他闷哼一声转身出门,估计是找律师商量主意去了。 两个女儿呢,也跟着大哥后面消失在卧室中,只有二儿子罗霍,他看了看衣服里的怀表若有所思,似乎对父亲拖延两周的决定有了什么联想。 刘永禄道了声辛苦也出了房间,既然急不得,那他就真不着急了,刘永禄一路上除了困那就是饿,说饿可能不太准确,这一路他也没少塞(sai二声)。但车上毕竟吃的都是冷的,不解馋,如今既然回了主家,他得先过过嘴瘾。 他问了几个仆人,下到了一楼的餐厅。 像隐修院这种大庄园,里面配备的仆人也是相当齐全,有负责养马洗衣服的,自然就有负责厨房的大师傅。 刘永禄在餐厅坐下喊过来仆人,让后厨捡拿手的好菜先给自己上三四样,他要品尝品尝。 等菜的功夫他又发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这一路上他遇到的所有仆人似乎都不是摩西萨德人,摩西萨德本地人一般都白净,脸上爱长麻子,头发偶尔有橘红色的发根,关键一点,男的都容易秃头。 可隐修院的这些佣人,皮肤偏棕偏暗,女的眼睛比较大有一点异域风情,男的胡子浓密,不光是下颌,脸巴子上也长胡子,连成一片。 都是外来的务工人员?一个村儿商量好了到隐修院发展服务业? 刘永禄瞎琢磨的时候,菜来了,第一道是装在烤盘里的荷包蛋上面撒着辛辣的调味料。第二道是一小碗豆泥,也不知道是什么豆做的,但黄灿灿看着很有食欲。第三道有意思,餐具是一个锥形小锅,打开上面的小烟囱里面是一盆红烩羊肉。 刘永禄咽了口口水,赶紧拿起主食开始大快朵颐。 别说,这菜卖相有意思味道也不错,刘永禄许是饿坏了,一转眼的功夫风卷残云。 吃完饭,他一边剔着牙一边叫来佣人。 “你把你们后厨的大师傅叫来,我跟他聊会儿。” 刘永禄是真爱美食,也惦着享受一下庄园小少爷的派头,反正现在还不是饭点,自个儿跟人家聊聊天怕什么的。 不多时,从厨房后面出来了一个大胖子,足有二百五十多斤,但他骨架子大,接近一米九的身高,那肩膀别提多宽了,所以他身上肉多却也不显臃肿。 “哥们,菜炒的不错啊,有水平!” 刘永禄一挑大拇哥先夸夸人家,这人脸上也挺不好意思,挠了挠脸上的络腮短胡: “瑞奇少爷喜欢就好,这菜我还怕您吃不惯呢,不过您既然说了要吃拿手菜,我肯定就得做最擅长的。” “你认识我?”刘永禄一指鼻子。 “认识啊,早晨您的车夫不是还把克劳伯的两只杂种狗弄死了嘛,刚才在三楼您又帮忙劝架来着。” 刘永禄刚才调解劝架别看没征服达夫老头,倒是给这些隐修院内的仆人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平时那四位对下人态度相当差劲,非打即骂都不把他们当人看,难得回来一位平易近人的小少爷,佣人们都挺喜欢他。 “你这不是摩西萨德的菜吧?” 刘永禄用叉子扒拉了扒拉碗底的调味料。 “不是,这是我们家祖传的菜谱,我爷爷,我父亲都是厨子。” “哦?那么说您父亲也在隐修院当厨子?” “对,不止我父亲,我爷爷,我爷爷的父亲都是隐修院的厨子。” 介玩意儿还世袭呢,刘永禄心里一嘀咕,随即又问道: “那您父亲现在还在后厨做菜吗?老爷子的手艺我什么时候能尝尝?” 对面的胖子脸色一黯:“我父亲去世了,我们这些人不知道得了什么怪病,寿命都短。” 胖子说话时还拿手指了指餐厅里的其他佣人。 都短命?能有这么巧的事儿!刘永禄的疑心上来了,拉着胖子聊了两个多钟头,直到中午饭点了,胖子才回厨干活儿。 “你叫嘛名字?”刘永禄依依不舍地问道。 “巴巴。” “嘿,拿我打岔是吗?存心占我便宜?” “什么叫打岔?我真叫巴巴。” “行吧行吧。” 刘永禄心说我赶紧叫小虎米粒儿下来吃饭了,让他俩也尝尝巴巴的手艺。 可就在巴巴转身要走时,刘永禄发现巴巴后背脖梗子上,不知何时爬了一只暗褐色的壁虎。 “巴巴!你脖子后面有只壁虎。” “哦。” 巴巴也不在意,憨笑一声,从脖子后面摸下来壁虎轻轻地放到了墙上。 “嘿嘿,没事,壁虎和我们关系一直特别好。” 巴巴用手指了一圈餐厅里的佣人们! 隐修院的迷雾还在弥漫,四位好汉虽然都有惊人的艺业,但有道是强龙难压地头蛇,要知后事如何,还得听我慢慢分解。 今天也祝大家心情愉快哈,上班上学前看个哈哈一乐。 ------------ 第144章 梦中的女巫 “怎么又是壁虎,你们隐修院里怎么哪都能看到这烦人的四脚东西。” 律师从床上坐起来,黑暗中他摸索着床头柜上的火柴。 “咔”身旁的人擦亮了一根火柴,慵懒地伸出胳膊为律师点着了唇边的香烟。 律师依旧昂着头盯着天花板上趴着的壁虎,朦胧的月光洒在房间里,他只能影影绰绰看到那小东西的轮廓,却生出一股奇异的对视感,那东西不知从何时起也在看着自己。 “不用在意它们就好,这些家伙一直生活在隐修院,只不过它们从来也不喜欢我,不喜欢鲍德温家族的人。最开始我还想从它们身体的细微特征上记住每一只的样子,给它们起名字,但后来我发现。” 床上坐着的赤裸女人在黑暗中吐出一口烟。 “它们都长一个样,我曾用玻璃杯把两只扣在里面观察,一模一样,身上的花纹,脚趾的长度,尾巴的弯曲情况,别无二致。 所以,别想这些了,当它们是隐修院的一部分就行。” 女人洁白的手臂又攀上了男人的脖子,她虽然已不再年轻,但依旧热情似火,全身上下都富有成熟的技巧。 律师咽了口口水,他伸手摸摸了身下潮湿的被褥,最后还是攥住了女人的手腕。 “再聊聊天吧,说说这座隐修院。” “好吧。” 女人拿过自己的玛瑙烟嘴点着了一支香烟,她其实也是最近十年才染上烟瘾的,但抽起来就一支接一支,像是诚心要把自己的身体折腾垮一样。 律师侧过头来看着女人的侧脸,烟雾缭绕的月光下,那是一张浓妆艳抹的俏脸,尽管细细的皱纹已悄悄爬上了她的眼角,但那双眼睛依旧富有神采。 艾娃不说话,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律师是今天晚上才被她勾搭上床的,现在回想其中经过,他还觉得头晕眼花,威士忌,唱片里的音乐,恰到好处的气氛,还有对方热辣大胆的言辞动作,不知哪一环出了问题,反正自己就是被她拽住领带拖进了房间。 弗农那边怎么办?冷静下来的律师也想过这个问题,不过自己是成年人了,不是能被三两句话唬住的小孩子。 律师费……他看了眼地上凌乱的衣服,艾娃许诺了同样的数字,反正都是空头支票,要等他们拿到遗产后才能兑现。 谁拿到遗产不是拿呢,况且身边的艾娃还多付给自己一副好皮肉。 “你知道女巫吗?” 艾娃缓缓开口说道,这个话题倒是出乎律师的意料,女巫绝迹摩西萨德已经几百年了,听说西大陆上其他一些国家还有女巫生活,但这里不行。 在马车上弗农和他提过,隐修院的出现和女巫时代有关,难道…… 律师有些害怕,身边的艾娃难道是个隐藏身份的女巫?想到种种和女巫有关的可怕传说,他不禁微微挪动了身子。 “哈哈哈,你想到哪儿去了,亲爱的。” 艾娃察觉到了律师的慌乱,轻笑着摇了摇头: “我小时候每天都会梦到一个女巫,那是一片荒芜的沼泽地,地上都是暗绿色的苔藓,小路旁的荒草地很柔软,如果站到上面恐怕会把人陷下去吧。 沼泽地里没有什么活物,起码我在梦中没有看到过一只。 顺着小路我走进沼泽深处,在那里有一间用枯树枝搭建的小房子,就和鬼怪故事里女巫的房子差不多。” 艾娃一边说一边用手凌空在面前勾勒出了一个坟包形的轮廓。 “上面零零碎碎挂着一些小动物的尸体,小罐子,小风铃什么的。 最开始几次我害怕极了,找了个地方躲到天亮苏醒,可后来渐渐的,我意识到那只是做梦,某一天我敲开了女巫的门。” 说完这话艾娃光着身子走下床,在桌子前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一饮而尽。 “女巫在家,但很奇怪,隔了那么多年,我对梦里的其他场景记忆犹新,唯独忘记了女巫的长相。 我只记得她躲在一张发霉的旧毛毯里,驼着背用毛毯裹住了头。” “然后呢?” “女巫说她认识我,鲍德温家的女孩,为了报答我们,她可以回答我两个问题。” 报答?不对啊…… 律师想到了马车上弗农和自己说过的话,隐修院是某个教团同鲍德温家族一起修建的,目的是保护教团不被女巫迫害。 女巫的报答从何说起呢? “我问女巫,我会怎么死去? 那时我母亲刚去世,我对死亡怀揣着最大的恐惧,所以自然而然地问了这个问题。” “答案呢?” “我会安静地死在鲍德温隐修院,自己卧室的床上。” 黑暗中,裸体站立的艾娃显露出诱人的凹凸曲线,律师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下意识去看天花板上的那只壁虎,只是不知何时起,壁虎已经没了踪影。 当他把目光移回已走近的艾娃时,却发现床前的艾娃左眼也在顺着自己的视线往上看,可她的右眼看却是床下的凌乱衣服! 那扭曲怪异的一幕深深刺痛了律师的神经! “啊!” 律师吓得跳下了床尽量和艾娃保持距离,他一边穿裤子一边看向女人,可此时此刻艾娃的双眼又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的诡异变化只是一闪而过的幻影。 自己眼花了吗? “你看到了什么?亲爱的。”艾娃似乎对律师的举动并不奇怪,这种反应隔三差五就会出现在自己身边的男人身上。 他们都声称在自己身上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再附赠你一个关于女巫的故事吧,关于安德里亚的。” 律师一边将衣服胡乱套在身上一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也梦见了女巫?” “猜对了,机灵鬼,有一天我和安德里亚分享了我梦境,她说她每天也会梦到沼泽地以及沼泽深处的女巫。 同样是两个问题。” 艾娃见律师要离开房间也绕到窗前,她打开了床头的煤油灯,拉上了窗帘。 “安德里亚那时还只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母亲去世后,我负责每天给她讲故事哄她睡觉。 童话故事嘛,王子和公主的桥段简直多的人想吐。 所以安德里亚的问题便和爱情有关,她问女巫,自己会嫁给谁?” 这个诡异的故事成功吸引了律师的注意力,他站在门口等待着答案。 “女巫说,安德里亚会嫁给一位神祇,并为他诞下子嗣。” 又到周三了,其实我一直觉得周三比较难捱,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大家伙儿坚持一下,看哈哈一乐,也祝各位今天也心情愉快。 ------------ 第145章 熟悉的符号 午夜昏暗的走廊上,律师一边快步向前走,一边整理着身上的衣服。 他全身的肌肉绷紧,步幅很大,这个古老的隐修院让他越来越不安了,脑海中刚刚艾娃脸上的诡异画面总是挥之不去。 自己这是怎么了,律师感觉走廊里有什么东西正在窥探自己,似乎就在身后,可他却不敢回头,只能拼命摆动双腿加快速度。 要不要明天找个借口放弃这件案子,回新纽伦特?这个想法刚在脑子里浮现就又被律师掐灭了。 这可是一笔大买卖,乡巴佬继承的丰厚遗产,只要有这笔钱就能开一家自己的律所。 巴洛目前在新纽伦特虽然小有名气,但还挂靠在别的律所内,每笔案子辛辛苦苦挣来的钱都都要被刮走一小半。 所以他从几年前就开始存钱,准备开一家自己的律所。 但这可不是什么小数字,海伦大街上随便租一间房子就是一大笔钱,同时还要算上助理和其他人的工资,挖别的合伙人也需要一笔可观的签字费。 律师在脑子里核算着未来律所的规划,内心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他的房间同艾娃的一样,都在二层,可他却不敢直接回去,因为在中间的路途中必须要经过弗农的房间。 这家伙每天晚上都要带着几瓶酒去到谷仓里和自己带来的恶棍们喝上两杯,律师怕被他撞见。 所以他只能先下到一楼,再从另一侧的楼梯上楼,这样就算遇到弗农,他也有说辞可以解释。 可就当他走到一楼西侧,那列靠近中央庭院的房间时,一扇门开了。 从房间里走出一个矮个子,矮个子最初背对着自己,律师隐约记得那是安德里亚的房间,也是弗农给自己列出的禁地。 安德里亚他见过,身材高挑,那眼前的这小个子又是谁呢? 这么晚了,安德里亚喊了仆人去整理房间? 黑暗的走廊中,几步外的阴影里,矮个子似乎也感受到了背后有人,她猛地一回头露出了惨白的面孔和扭动蜿蜒的根根触须! “啊!” 律师惨叫一声,他再也顾不得其他,转身发足狂奔,但因为实在是太害怕了,从艾娃房间出来后又没系好鞋带,导致他跑了两步就跌倒在地。 没去管掉在地上的皮鞋和摔疼的膝盖,他手脚并用继续逃命。 冲过一个拐角他才仗着胆子看向后方瞥了一眼,还好,畸变的扭曲怪物没追上来,但他不敢停下脚步,憋足一口气跑回了自己的房间,重重关上房门,颤抖着把门锁拴好后,又推过来沙发顶住房门,这才瘫坐在地上擦了擦冷汗。 而在律师逃跑的走廊上,那个满脸触须的矮个子缓步走到了皮鞋前,她盯着皮鞋念叨了一句: “这人有病吗?跑什么?” 这可不是什么怪物,正是戴着魅影面具的米莉唐。 那面具现在不是让刘永禄黏了一脸的纸条嘛,走廊上窗户没关,风一吹,再加上离得远光线暗,到律师眼里纸条就变成触手了。 那么说她为何戴上了魅影面具,又为何会从安德里亚房间里出来呢?这还得从头说起。 今天一来到隐修院,上午刘永禄陪着这一大家子演戏,演到了中午他算杀青,没事了。 既然要等两个星期,那就等呗,自己反正也是放假疗养来的,到了隐修院就当是进度假村了。 中午他先带着小虎和米粒儿,淋被下楼吃了一顿。 下午呢他找厨房的巴巴要来一个篮子,里面装满了各种食物,四个人去隐修院后身的树林子里野餐捉迷藏。 黄昏时分他玩累了,收队回家,又在人家巴巴那狠搓了一顿,这才要回房休息,只不过一天三顿饭吃的太饱,刘永禄惦着遛弯消消食,又看外面天色暗下来了就在隐修院里面溜。 溜达到一层储物室门口时,他倒是没往里面进,但身边的米莉唐却注意到了储物室大门的左下角刻着一个标志。 这是个圆形标志,周围有一圈金缕梅和马鞭草,中间是一个花体字母。 嘶……看见这个标志米莉唐倒吸一口冷气,为什么?因为这标志她自己也有一个,传承自她的家族,但她们家可不简单,米莉唐的母亲,外祖母都是女巫,这是个女巫的标志! 米莉唐后来在密大研究古书,里面也提到了,女巫的标志常以金缕梅和马鞭草打底,中间替换成自己姓氏的首字母。 而眼前的这个标志,如假包换,来自于某个女巫。 这可真新鲜了,女巫在摩西萨德已经绝迹了几百年了,要不然米莉唐的外号也不至于是“最后的女巫”。 那这东西是打哪儿来的呢?几百年前的古迹?有可能,但即便是当时女巫留下来的记号,为何又会出现在隐修院呢。 米莉唐一遍琢磨一边和刘永禄小虎回了房间。 既然对外的身份是一家三口,那肯定要住一起啊,但是隐修院内的管家也考虑到了三个人住一间房比较拥挤,所以专门给他们安排了一件套房。 套房就是里面是卧室,外面有一个小客厅,另外单独给小虎抬进去了一张小单人床。 所以晚上倒也不麻烦,刘永禄和小虎在卧室里睡大床,米莉唐把小单人床摆到客厅睡小床。 当然了,最开始刘永禄肯定也客气客气,说要不然米粒儿你和小虎睡大床,我在外面凑合睡小床就得了,米莉唐哪儿能同意啊,你让我和小虎睡一块?你是惦着让我死啊。 所以她很主动地睡在外面,好在她个儿也不高,睡小床腿也放得开。 但随着三个人洗漱好,躺床上睡觉,米莉唐又发现了第二个问题: 刘永禄这梦话她受不了,今天也巧了,正赶上刘永禄练柳活儿,一会儿去老生,一会儿又铜锤花脸,再加上套房里卧室和客厅间间的门板特别薄,根本不隔音,他在里面唱,给外面米莉唐吵的根本睡不着觉。 米莉唐一合计,算了,甭睡了,要不我下楼看看去吧,那个女巫印记始终是个心事,勾着她的好奇心。 但她没刘永禄那么浑,去之前做好了充足的准备,首先米莉唐把用的上的东西都放在小包里背着,其次她找来张便签纸,上面写着: “我去楼下看看,如果两个小时后不回来,叫醒你掰掰去找我。” 写好之后他推门进了里屋。 “将刺客曹操,押上堂来!” 刘永禄梦里正捉放曹呢,身边的小虎还是那姿势,平躺着,听他掰掰给他说相声。 躺着躺着小虎就看见米莉唐蹑手蹑脚走到他面前给他晃了一下便签,小虎看了看米粒儿,没说话。 米莉唐一看这孩子不理自己,使劲指那张便签,小虎这才微微点头,朝着她摆了摆手,那意思,你要走就赶紧走,别耽误我听。 米莉唐不放心还把便签留在了刘永禄身边,这才出了房门,准备要夜探隐修院! 又到周三了,其实我一直觉得周三比较难捱,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大家伙儿坚持一下,看哈哈一乐,也祝各位今天也心情愉快。 ------------ 第146章 让人嫉妒的米粒儿 米莉唐出门时已经11点多了,隐修院里绝大部分人早就睡着了,所以她也不用担心碰到人后会引起怀疑这点。 下到了一楼她直奔仓库,晚饭后她就已经观察好了地形,从她的房间到仓库最近的路线是下到一楼的中央庭院,横穿过去最后直达对面的走廊。 可她刚进庭院,走到一半时就听到有人喊自己: “米莉唐小姐,这么晚了还不睡吗?” 嗯?这谁?米莉唐扭过身去看,但手已经伸进了包里,攥住了之前调配好的魔药。 一看,是安德里亚,刘永禄那个二姑,此时她正趴在窗口朝米莉唐招手。 “安德里亚小姐,是不是打扰您睡觉了,真不好意思,孩子晚上突然饿了,我去厨房给他拿点东西。” 米莉唐态度温文尔雅,如同大家闺秀一般,还特意朝对方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小包。 “厨房里现在吃的也不多了,都是佣人们剩的一些粗面包,来我这吧,我今天的下午茶没吃,茶点就在房间里。” 米莉唐一听人家这个提议有理有据,自己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那就去呗,反正横竖也不浪费什么时间。 她可不知道,安德里亚对她是没安好心,之前安德里亚就和弗农商量好了,要对刘永禄的妻子下手,今天刘永禄这么一闹,他俩确实降低了警惕。 但也架不住米莉唐大半夜自己送上门来啊,安德里亚正在窗口“哄孩子”呢,正好看见米莉唐,就把她叫了进来。 其实今天早晨见到米莉唐和小虎后,安德里亚心里就不太舒服,说白了就是嫉妒。 尤其是她看到米莉唐看刘永禄那个眼神,和自己年轻时一模一样,沉醉于新婚幸福中的夫妻,在她眼中是如此碍眼,凭什么你就能和心爱的人厮守终生,还为他生了孩子,而我却被心上人抛弃,最后只能嫁给一个无能的窝囊废! 此时,当安德里亚看到米莉唐那张精致无暇的脸时,就恨的更为无以复加。 “安德里亚小姐,茶点在哪儿,我再不回去孩子该饿了。” 米莉唐进了屋后看这个安德里亚的脸色就不对,一会儿红一会黄的,偶尔低着头咬牙切齿,怎么了这是? 米莉唐不提小虎还好,一提小虎安德里亚心里这股邪火儿更大了,好家伙,俩人孩子都5岁了,肯定是认识没多久就结婚了啊,当真的可恶。 “米莉唐小姐,小孩嘛,说不定只是馋嘴了。再说瑞奇不是在楼上照顾他嘛,想必也出不了什么问题,我今天有点失眠,你陪我聊聊天再走好吗?” 米莉唐心说:刘永禄照顾小虎?那确实照顾的挺好,念叨的孩子都不睡觉了。 但米莉唐这人警惕性本来就很高,看人先往坏处想,她一进屋就感觉不对,这女的要不然是神经病,要不然跟神秘学沾点关系。 尤其是她走到女人书柜附近时,更是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感觉,虽然还到不了流鼻血的地步,但这屋子里肯定有什么东西和神祇有关。 哼哼,安德里亚是吧,你惹谁不好,要来惹我。 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陪你玩玩。 “那好吧,安德里亚小姐,既然您睡不着觉,我就陪您聊聊天。正好,我……我,第一次来到隐修院,也没什么朋友。” “米莉唐小姐,喝茶吗?我刚泡了薰衣草茶,安神助眠的。” 安德里亚扭过身走到远处的茶几旁,倒了一杯茶准备给米莉唐,倒完茶后她偷偷往茶里撒了一小撮棕黑色的粉末,粉末溶进茶后很快变了颜色。 她在这给米莉唐做手脚,米莉唐那边已经给她布置好了全套的。 “米莉唐小姐,您和瑞奇先生结婚几年了?” 米莉唐差点没让自己的口水呛着!心说:怎么还聊这个啊。 “五年吧……” “那你们结婚真够早的,那时候米莉唐小姐年纪应该也不大吧。” “嗯……嗯,那时候年纪小,也不知道怎么就让他花言巧语给骗了。” 米莉唐这边含糊对付着,但却不知她这两句话更勾起了安德里亚的伤心事,你长得这么漂亮,心上人早早地娶你为妻,真让人讨厌。 “米莉唐小姐现在生活的还开心吗?” “啊?” “有的男人俘获了女人的芳心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甚至一走了之,瑞奇没这样吗?” “没有啊……他,他倒是变不了,平时就惦记吃了。” “那你呢?结婚后还爱他吗?” “这……我……我也不知道。” 米莉唐心说,你要有什么手段就赶紧朝我招呼,说这些有的没的干啥。 “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不渴望他的拥抱和爱护吗?看他和别的女人说话,你心里不会不好受吗?” “我……没想那么多,反正他去哪儿我就陪着一块……看一下,他这人,有时也挺让人不放心的。” 米莉唐都快喘不过气了,她其实从小就生活在密大里,每次出去执行完任务就回图书馆,对于刘永禄是个什么感觉,她自己其实也不清楚。 “这样呀,米莉唐小姐,您怎么不喝茶,待会儿该凉了。” 看着米莉唐羞涩的样子,安德里亚实在忍不了了,赶紧催促道。 米莉唐下意识把杯子往鼻子下面一凑合,提鼻子一闻她就知道,这杯子里的茶被对方加过料了。 哎呀,对面的……二姑,你早让我喝茶不完了嘛,聊那么多瑞奇干什么,米莉唐微微抬头,朝着安德里亚轻蔑一笑念道: “Cahf ah nafl。” 这是她禁忌法术的念动咒词,在安德里亚给她倒茶时,她就在安德里亚的座位上撒上了透明粉末,一张绘有古老符号的莎草纸也被她提前放到了桌子底下,只要对方粘上了粉末,她说出念动咒语后,禁忌法术就会生效。 安德里亚这种半吊子的神秘学知识跟米莉唐又如何相比呢。 只见此时对面坐着的安德里亚,恍然地站了起来。 此时此刻,在安德里亚眼中,自己的卧室,还有对面坐着的米莉唐都变了样子。 又到周三了,其实我一直觉得周三比较难捱,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大家伙儿坚持一下,看哈哈一乐,也祝各位今天也心情愉快。 今天推一下神枪老飞侠的新作,虽然字数不多但各位可以先收藏一下,后面想必不会失望。 话说我去年写第一本书(成绩太烂没上架,我直接隐藏了)的时候,就看很多编辑推荐的书单,很多都看不下去,唯独曹操穿越武大郎看的津津有味,所以对神枪的书我一直是很有信心的,老哥调整好状态,找一个合适的题材,写出好成绩,再跃龙门成为真龙也不是天方夜谭。加油吧,老哥! ------------ 第147章 你是几流货色 满是婴儿用品的房间在安德里亚的眼中极速扭曲,就像是水中倒影突然被调皮的孩子丢了块石子,波光潋滟,发散变形。 平时堆满了玩偶软木玩具的沙发化成了半截埋在沼泽深处的枯木,那张小小的粉色婴儿床长出了一个有着巨大棕色菌盖的巨大蘑菇,颤抖的菌盖上还托着一个婴儿。 “我的……孩子。” 安德里亚颤抖着挪动着脚步,无比挣扎,她既不确信这是自己的孩子,也害怕面对她,因为出生后,当她从医生的手中接过孩子时,看到的却是暗色褶皱后背上拢起的粘稠翼膜。 她亲手抛弃了孩子,丢弃在一艘远洋的货轮底部。 如果有一天他回来,见到这个畸形丑陋的孩子,也会再次离开我的。安德里亚自始至终都怀揣着这不切实际的幻想。 “啪嗒”刚出生的婴儿被安德里亚丢到发霉的船板上,在破旧的船舱里她就这么直起身,捂住脸哭泣。 等她再把头从双手中抬起时,眼前的一切又变了,房间还是那个房间,只不过时间回到了那个明媚的午后,自己站在书桌前,而椅子上坐着的是自己的拉休文老师。 他生着一头好看的柔软棕发,每天清晨都会从中央庭院中采一朵小花插到自己的耳鬓上。 “庄园里的壁虎似乎都躲起来了。” 家庭教师站起来用手摩挲着安德里亚的脸颊,她的身体忍不住地战栗,却不敢抬头去看心爱的恋人。 他总是那么爱笑,彷佛世界在他眼中饱含着无限的乐趣与可能。 “壁虎们都怕你,不知道为什么。”安德里亚嗫嚅道。 “那你呢?你怕我吗?” 家庭教师一边说一边把手伸进了安德里亚的连衣裙下,刚刚发育的青涩身体在他的抚摸中渐渐发红发烫。 安德里亚想去拒绝,又忍不住逢迎,午后庭院中不时还有佣人园丁修剪花卉,安德里亚只得靠在墙上一把拉上了窗帘。 厚重的驼色窗帘遮住了大部分阳光,一瞬间,刚刚还充满了欢娱气息的卧室又变了,她跌落回了那个潮湿骇人的女巫沼泽。 此时她就站在小木屋内,对面站着的人正是裹在毯子里的女巫。 “他留没留下什么东西给你?” 女巫的声音睿智且深沉,显然她指的就是安德里亚的爱人,那个始乱终弃的家庭教师。 “求求你,让他回到我身边吧,女巫不是都有控制人心的爱情灵药嘛!看在鲍德温家族和您之前的交情上,给我一瓶,求求您。” 安德里亚刚刚还沉浸在爱人的爱抚中,现在突然又堕入腥臭的沼泽,她匍匐在地,摇晃着女巫脏兮兮的毛毯。 “他的东西,被放在哪儿了,先回答我的问题。” “书柜!里面有他给我写的诗,但……他明明放在里面了,我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了。” 女巫哼了一声,双手在虚空中摆弄着什么。 “鲍德温家族的人和我有什么关系?以前的梦你还是忘了吧。” 听出女巫的话里绝情的味道,安德里亚哭的更伤心了,她断断续续说道: “我……不会忘的,况且就算我忘了,还有那本日记。” “日记?你看到日记了!?” “对,当初您和我说起了一楼储藏间的暗门,我就忍不住翻看了日记。 当时我害怕极了,是他,我的老师。当时好在有他陪着我,我才找到那本日记。” “他带走了日记?” “没有,我们简单翻了一遍就把日记留在了那。” 安德里亚最开始还蛰伏于女巫的威严,但慢慢地她就被对爱人病态的眷恋所支配,他离开后的十几年里,自己日日夜夜都生活在地狱中,她已经再也忍受不下去了。 “女巫大人,过去在梦里,您曾给过我预言和启示,甚至在您的指引下我还在储藏室内找到了您留下的禁忌知识。 请原谅我的冒昧,那些晦涩难懂的学识我也学一些,但偏偏就是找不到爱情魔药的制作方法。 请看在我们都是女巫的情面上,告诉我吧,为了知道这个我什么都乐意去……” 安德里亚话刚说到一半,站在面前的女巫突然扯掉了头上盖着的毛毯。 她的五官模糊不清,取而代之的则是大大小小的杂色蘑菇,那些菌盖向外喷吐着孢子,孢子飘洒在粉尘中带动着整张脸向中心旋转扭曲。 “啊!”安德里亚惊声尖叫不敢再抱着女巫的腿,她退了三四步,蜷缩在地上像一只受惊的鹌鹑。 “你是几流货色,也配和我相提并论?” 米莉唐没继续搭理安德里亚,放任她在虚幻的梦魇中挣扎哀嚎。 从刚才开始,安德里亚便陷入了自己的禁忌法术——愚者的沉睡中。这个禁忌法术代价不大,但缺点也很明显,只能让意志力比较薄弱的普通人沉溺于旧日幻象,但对有经验的神秘学者用处不大。 米莉唐说话又含含糊糊,似是而非,这才从安德里亚口中套来了不少秘密。 自打安德里亚说起书柜,米莉唐就用手指逐一划过藏书,那奇妙的感觉更强烈了,这女人没骗我,和神祇有关的物品就藏在书架里。 可到底在哪呢?米莉唐上上下下找了两遍还是没看出名堂。 诶!她想到了包里的魅影面具,这东西可以提升自己的灵感,而且刘永禄恰巧就在楼上,用起来也没什么压力。 想到这米莉唐戴上魅影面具,半分钟后,她果然在一本拉休文辞典中看出了端倪,当她戴上了石青和某种生物牙齿编织成的特制手链,将手凑近字典时,字典的黑色封皮像胶黏的沥青一样开始溶解。 一本薄薄的诗集被米莉唐拎出来,沥青此时也变成了诗集的封面封面,诗集内的粉色信纸带有馥郁花香,信纸的左上角还画着一个乐器形状的暗戳。 一时搞不清其中的奥秘,米莉唐随手将诗集放进了小包内。 米莉唐看了看表,耽搁了不少时间,赶紧离开房间去了储物室,而此时安德里亚趴在沙发上疯狂用手撕扯着沙发靠垫也不知看到了什么。 储物间只有几盏昏黄的煤油灯,没有窗户,橘黄色灯火提供着有限照明,米莉唐走过了一扇扇高耸的货架,来到了房间尽头。 在那里摆放着一个灰杨木梳妆台,而梳妆台背后似乎有着什么东西正在呼唤她。费力地挪开了梳妆台,一个半米见方的暗门出现在米莉唐面前! 今天份儿的笑料来了。 鲍德温家族的过去波谲云诡,几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神祇,女巫,亲情,三者交织,保证真相让你们意想不到。 哈哈哈,感谢老几位捧场哈,一转眼都上架20来天了,感觉过的好快啊,好像上架就在昨天。 再加油工作几天吧,马上过中秋节喽。 ------------ 第148章 夜访二大爷 “说,你媳妇出差去上海,打一出戏!什么戏?孔雀东南飞!” 蛮荒小岛上,刘永禄站在沙滩上正对着自己的几位老观众溜活儿,美蛙们则照常对刘永禄熟视无睹,该弥撒弥撒该跪拜跪拜。 刚才柳活儿唱的够累的,他准备收收尾,搞搞创新。 自己在后台里练就一点不好,没捧哏啊。 但没捧哏不要紧,相声里好多传统段子本来就是单口对口都能说,这都是老先生们后天改良加工的结果。 老先生能改,那自己也行,所以刘永禄最近几天经常在后台研究新作品。 说着说着,刘永禄就感觉自己这腮帮子怎么那么累呢,练多了?软组织损伤,不能啊,白天吃饭时还好好的。 可越说腮帮子越酸,越说越难受,朦朦胧胧他就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还躺在卧室的大床上,而此时嘴里正嚼着一团鱿鱼丝。 嗯?怎么回事?他侧头看小虎,一看床上都是他下午野餐吃剩下的东西,有水果罐头,半拉三明治,还有一小包鱿鱼丝。 小虎呢?正站在床头前面看着刘永禄。 “你给我嘴里续的?去去去,倒杯水来,这鱿鱼丝忒咸了。” 小虎那边给刘永禄倒来水,等鱿鱼丝咽下去,水喝的一滴不剩,刘永禄才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米莉唐走后,小虎一边听一边看着表呢,到了俩小时一看她没回来,小虎准时准点拿手指头开始捅次刘永禄。 但今天刘永禄戏瘾大,在后台正唱到兴头上,不但不醒,还拿手扒拉小虎,最后小虎没辙,只能把野餐篮子端来了。 续进去一罐水果,半拉三明治,愣没醒!最后他把鱿鱼丝塞刘永禄嘴里了,这才让掰掰回归现实。 “我去楼下看看,如果两个小时后不回来,叫醒你掰掰去找我。” 刘永禄念了念便签,哦,米粒儿出去调查了,这宅子果然有点问题,白天野餐的时米粒儿和淋被也和刘永禄提了一嘴隐修院的可疑之处,这二位可都是正儿八经的调查员,眼里容不得沙子。 所以刘永禄此时看见便签也不奇怪,丢了那就找找呗。 他也没换衣服,睡衣睡裤外面套上那件好大衣,自己的家伙儿事都在大衣口袋里放着呢。 “你自个儿老实睡觉,掰掰我去去就回。” 刘永禄提着一盏煤油灯出门了。 …… 同一时间,二楼的书房内,罗霍正趴在椅子上写着今天的实验笔记,他摇晃了摇晃烧杯中的东西,在厚厚的笔记本上详细记录了失败的经过,并尝试着分析失败原因。 xxx日xxx时 格莱姆实验第217次失败。 铅质容器没有碎裂,蒸馏出的液体比往常多了三滴。 疑似是太阳石、磁铁、白柳树汁、硫磺的比例出现了问题。 失败品呈暗褐色,有婴儿胚胎的形状,但…… 写到这里时,长期失败的压抑情绪和缺乏睡眠带来的烦躁让罗霍喘不过气来,他用手按了按眉心,紧接着一挥手将烧杯打个粉碎。 一团蠕动的肉核滚落在地,失去了培养液的环境,肉核内的某个器官向外隆起了几下,可慢慢地又枯萎下去,很快变成了一颗坑坑洼洼的坚硬球体。 “还要继续实验吗?”罗霍忍不住气馁,轻声问向自己。 两周后父亲就会将遗产留给我,到时或许就能在遗产中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 罗霍站起身,无力地从地上捡起肉核,他找来了罐子将肉核做好记录又踮起脚放到了架子的最高处。 架子上面摆满了各种肉核标本,标本外的玻璃器皿上贴着标签,标签上记录着日期和编号。 他俯下身拿起最下方的一个玻璃罐,那里面只有一个微小的暗红色渣滓,那是他16岁第一次实验孕育出的结果。 当时他以为自己开了个好头,只要将实验继续下去,格莱姆早晚会实验成功。 可是5年过去了,10年过去了,20年过去了,还是老样子,自己也从少年走到了中年。 难道蹉跎了半辈子……难道一事无成吗? 罗霍揉了揉自己的膝盖,长期闷在书房里研究,他的身体也老化的厉害,最近几年,腰部腿部都会时不时疼痛难忍,已经没时间可以给自己浪费了。 培育出格莱姆,这是他想出来,对抗鲍德温家族诅咒的唯一办法。 五个兄弟姐妹中,罗霍觉得自己应该是唯一知道真相的人,这个家族里的人为何会互相憎恨,即便是父母子女也视彼此为仇敌。 很多人,包括鲍德温家的生意伙伴们都将其归咎于性格原因。 可哪儿会有性格原因,能像是噩梦一样纠缠着世世代代每一个人?这是一个诅咒,一个神祇施加在背叛者身上的诅咒。 罗霍也是16岁时知道的这个秘密,那天是母亲的葬礼,罗霍躲在拐角处,亲眼看着父亲进了阁楼的房间,那里是孩子们的禁地,实际上除了父亲,罗霍也从来没见别人进去过。 但16岁的他只是个好奇心很重的孩子,当父亲离开后他也蹑手蹑脚地爬上阁楼。 在那里他看到了造型难以言表的神祇雕像,而在雕像的前则被人用黑褐色的颜料写下了一句话“血脉之源即相互……” 过去的几十年中,罗霍曾不止一次拿着调配好的清洁药剂,试图抹掉那行字,但却无济于事,因为那根本不是字迹,而是神祇写下的神谕,降下的诅咒。 少年罗霍曾经无数次尝试猜测神谕的后半部分,从那时起他便养成了一个习惯,不管在书房里做什么都敞着门。 他渴望有一天,父亲能偶然经过自己的门前并进来看看自己。 但20年过去了,父亲从未来过,罗霍查询了鲍德温家族的族谱,从中总结出了可怕的真相。 这个家族的后代们,无论是男是女,富有或者贫穷,他们都无一例外都互相憎恶,很多怨恨甚至直接导致了谋杀和死亡。 也许神谕的最后几个字是“毁灭”吧……血脉之源即相互毁灭。 可怕的真相让罗霍惶惶不可终日,他不愿和别人交流,更不愿意娶妻生子,即便有个后代又会怎样,将家族的不幸延续下去吗? 他开始偷偷从阁楼上偷出了一些和炼金学相关的书籍,这些书不知从何而来,笔记上的语言甚至不属于西大陆的任何一个国家。 一个偶然的机会,罗霍在书中找到了制作格莱姆的方法,只有制造出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才能终结这场噩梦,消除血脉中的诅咒。 罗霍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难以自拔,却没意识到此时从门口进来一人。 谁啊?正是刘永禄。 今天份儿的笑料来了。 鲍德温家族的过去波谲云诡,几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神祇,女巫,亲情,三者交织,保证真相让你们意想不到。 哈哈哈,感谢老几位捧场哈,一转眼都上架20来天了,感觉过的好快啊,好像上架就在昨天。 再加油工作几天吧,马上过中秋节喽。 ------------ 第149章 行家 他不是提着煤油灯找人去了吗,但刚走出门他就意识到一个问题,米莉唐忘了把自己要去哪交待清楚,只说去了楼下。 虽然刘永禄他们住二楼,这么写也大大缩小了搜索范围。 但刘永禄还是一脸懵逼,这隐修院太大,光论一楼的规模都赶上刘永禄他们小学了。所以刘永禄一边走一边嘬牙花子,打哪儿找好呢。 就在他走到二楼楼梯口时,刘永禄朦朦胧胧看到左侧的走廊上的灯光,某个房间的房门敞开着,光是打那来的。 问问吧,万一有人看见米粒儿了呢,总比自己瞎找强啊。 就这么着,刘永禄举着煤油灯进了房间,一进去刘永禄就意识到,嚯,这房间真不小,得有七八个卧室那么大。 一排排大书柜分列房间两侧,书架旁边还弄了几个展示架,里面摆着各种生物的器官标本,其中有一个木乃伊放在最显眼处。大门直对着的位置摆了个特大号的桌子,上面堆着各种金属器皿,瓶瓶罐罐,一个男的正趴桌子前面鼓捣着什么。 刘永禄揉了揉眼睛,哦,自己那便宜二大爷,罗霍。 看周围这个这个陈设,嗯,大概其是个神秘学者,经过几个月的历练,刘永禄的眼界也见长,稍微一留神就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他之前可是被刘易斯,托肯两位邪教头子奉为上宾的人物,渐渐的也摸清了这些神秘学者的脾气,这路人人性普遍都比较差,但对待那些有本事的人也是真谦虚。 有道是钱压奴婢手,艺压当行人。只要你在他们面前露两手,这帮人就上赶着奉承,但你露了怯了,什么缺德手段都敢往你身上招呼。 一句话,不能给他们好脸儿。 想到这,刘永禄就把兜里的图鲁亚之手套手上了。 这东西刘永禄自打从圣道丁城拿到就一直放在身上,别的古遗物多多少少都有隐藏的必要,就这个,花架子,只能唬唬人。 想到这刘永禄离着老远操纵铜绳,如灵蛇般绕着罗霍的身体转了一圈,又把桌子上的一个烧瓶卷了过来。 “介是嘛?嫩么瓶子里还泡一个核桃呢,文玩?” 那么说罗霍真有坏心眼吗?真有,他这屋平时没人进来,隐修院里的佣人都知道,达夫老爷的另外两个子女只是脾气不太好,但罗霍和安德里亚他们俩是真有病。 尤其是罗霍,之前也有毛手毛脚的佣人替他送过吃的,打扫过房间,都再也没回来过,哪儿去了?都在架子上摆着呢,变实验材料了。 所以别说进他屋了,就算是这条走廊,佣人们都绕着走。 最开始刘永禄进来罗霍没注意,但慢慢地他听到了背后的脚步声,从桌子底下的暗格中就把仪式尖刀掏出来了,如果来人真大摇大摆地走在桌子旁,他绝对抽冷子给人一刀。 “你也是神秘学者?” 罗霍看见铜绳心里也是一惊,古遗物?他只听说过,可从来没见过。毕竟这几十年里他没出过隐修院,今天乍一看到仿品都顿觉大开眼界。 听罗霍这个语气,刘永禄心里也有底了,木桶三道箍,你算是哪一道啊?古遗物都没见过,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角儿! “区区不才,然也。” 刘永禄背着个手,一副高人风范,心说,看来在二大爷这装小辈儿的戏码今天就算是演到头了。 罗霍一回头,只见此时刘永禄里面穿着睡衣睡裤,外面罩着大衣,脚上蹬着拖鞋,看着不伦不类。 而且刚才瑞奇说的话自己也听不懂,对,越不正常越可能是神秘学者,难怪啊,带着老婆孩子突然要回来抢遗产,看来是有备而来。 “你认识这些?” “略知一二。” 刘永禄笑不滋儿地看着架子上这堆核桃,其实他一只手已经攥紧了黑石,心说,老小子,你要是想找倒霉,我就给蛤蟆送份儿夜宵外卖。但你要好好说话,咱俩还能盘盘道。 “那……有点炼金术的事情……不知道,能不能,探讨。” 罗霍在隐修院呆了几十年,算得上老牌宅男,抽冷子让他跟小辈低声下气请教炼金术方面的知识,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开这个口。 刘永禄小手虚按,先问正事儿: “二大爷,关于神祇的事儿,咱爷俩有时间慢慢聊慢慢唠。 我先问一下,我媳妇,您看见了吗?她下楼……下楼,兴许是梦游,诶,撒癔症!” “梦游?没看见。” 听罗霍这也没消息刘永禄扭头就走,可他刚要出门却被罗霍喊住了。 “瑞奇,这上面的炼金术你了解吗……如果你能帮我解答这个难题,说不定,你妻子失踪的事,一些隐修院的情报,也许她消失在那了呢……” 罗霍这人啊,心思深沉,但是长期不跟人交流,说复杂问题的时候嘴就特别笨。 他一方面不想和刘永禄分享诅咒方面的情报,但又想用刘永禄替他找出制作格拉姆屡次失败的问题,所以就只能虚张声势,说他猜到米莉唐去哪了。想以此作为交换,得到帮助。 得亏刘永禄是个说相声的,语言逻辑能力远超常人,站在那眨巴眨巴眼儿,琢磨了一下上下文,勉强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哦,那我看看吧……” 绕回到桌子前,刘永禄拿起罗霍手中的羊皮纸看了看,羊皮纸上显眼的位置画了一棵树,树旁边有很多瓶瓶罐罐,而最大的一个烧杯中则装着一个拳头大小的婴儿! 他一边看,一边偷眼扫罗霍,心说这东西透着邪性,我先把米莉唐在哪问明白了吧。 “二大爷,我看了,介玩意儿太复杂,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的,你先说说我媳妇有可能去哪了?” 罗霍一听,这话倒也在理,就算他真能改善格莱姆的炼金术流程,那也肯定也需要时间啊。 “一楼……安德里亚的房间,还……还有东侧的储物间,都有些问题。” 说出自己的猜测后罗霍还有点不放心,怕刘永禄胡乱吹嘘,赶紧又补充了一句: “瑞奇,你真懂炼金术吗?” “嘿,二大爷,您怎么啦?炼金术?咱们是老本行,行家呀!” 今天份儿的笑料来了。 鲍德温家族的过去波谲云诡,几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神祇,女巫,亲情,三者交织,保证真相让你们意想不到。 哈哈哈,感谢老几位捧场哈,一转眼都上架20来天了,感觉过的好快啊,好像上架就在昨天。 再加油工作几天吧,马上过中秋节喽。 ------------ 第150章 沙漠营救 刘永禄和他便宜二大爷耍宝的时候,米莉唐在干嘛呢?在储物间的暗门内破解禁忌法术呢…… 其实她进了屋就看到了那本日记,很明显,日记就摆在暗室最中央的桌子上。 这暗室不算小,有一个普通卧室那么大,而且里面摆满了家具装饰以及粗布娃娃,能看出来是一个女孩的房间。 只不过床单灯罩上都挂着一层蜘蛛网,一面大试衣镜靠在墙角,因为年代久远镜面受到腐蚀,已经污污涂涂,只能看出个反射出个模糊人影。如果是普通人冒冒失失钻进来非吓死不可。 但米莉唐是谁?密大的教授,女巫世家的神秘学者,她只是用手小心地拨开了蛛网,看了两眼装饰由此判断其大概的年代,就看家具周围的雕花工艺,应该是500年前摩西萨德流行的风格。 暗室的最中央的地板上有着一个六芒星的法阵,周边摆着石块之类的仪式用品,只不过同家具一样,不管是法阵的颜料图案还是石块显得都很陈旧了。 讲道理,米莉唐不搭理这个法阵直接绕过去拿日记不就完了? 不,她就得碰一下,这倒不赖米莉唐,她也没刘永禄手欠的毛病,而是脸上的魅影面具在作祟,真是成也面具败也面具,现在米莉唐完全意识不到自己戴着它,但它的影响却是实实在在的。 在面具的作用下,米莉唐能清晰地感受法阵中遥远深邃力量的涌动。这就给米莉唐制造了一种假象,只有触碰了面前的法阵,将其调整到正确位置,自己才能拿到日记。 果然,在米莉唐熟练地操作下,仪式生效了,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本来散落在法阵周围的小土块突然簌簌抖动,凌空飞了起来,在法阵的中心处合成了一个小小的陶土雕像。 这雕像古怪,长着秃鹫双翼和鬣狗的身躯。前肢非常不自然地探出了爪子和螯钳,就像一位拙劣的艺术家后天穿凿附会上去的一样。而匍匐的野兽身躯上却长着一颗似人头颅,五官模糊不清,头上戴着三重王冠。 “无貌之神!” 米莉唐内心惊呼了一声,这东西她在密大的图书馆里看到过,此时眼前的应该只是一道投影,通过法阵的神祇联络术召唤而来。 陶土雕塑出现的一瞬间,米莉唐就感觉四周空气突然变的干燥,再环顾四周,哪里还有什么暗室,分明是一片狂风肆虐的无垠沙漠。 而在沙漠的中心,一座巨大的原始雕像就横亘在那,造型和陶土雕塑别无二致。 如果是普通人触动了禁忌法术,真就有死无生,但米莉唐却还保持着镇定,这不过只是一个禁忌法术,眼前的也只是一道投影,她包里神秘学材料丰富,真要想出去应该也不成问题。 想走出这个禁忌法术有三个方法,第一个,直面眼前的无貌之神,用武力解决它,但米莉唐想不到这世界上有人能做到这点。 第二个,挑战无貌之深邃奥秘的远古智慧,回答它的问题,并用你的问题让其哑口无言,这个的难度比第一个还高,即便米莉唐博古通今也不敢尝试。 第三个,既然有联络术,就有束缚术,束缚无貌之神的禁忌法术名为沙之权威。凭着米莉唐目前手里的材料以及她的经验,多花些功夫不难。 所以米莉唐立刻盘坐在地上鼓捣起了法术所用的材料。 可虽然是有解,但米莉唐心里也是火急火燎,手上动作一刻不停。为什么?因为她知道时间到了,两个小时内自己不回去,小虎就会叫醒刘永禄来找自己。 这个禁忌法术既然已经通过法阵打开,那么所有踏入这间暗室的人都会被拉入无面之神的沙漠梦境中。 刘永禄不会什么束缚术,他如果踏入一步就是十死无生,所以自己其实是在和时间赛跑,一定要在刘永禄找到自己之前,将眼前的神祇投影送回去。 此时此刻,刘永禄在干啥呢? 他正朝着储物间溜达呢,虽然罗霍给了他两个选项,但刘永禄肯定还是先朝着储物间走。 为嘛?二姑一个人回娘家,半夜一点来钟,自个儿单独敲门进屋,她那个年纪儿,我这个岁数儿,人嘴两张皮,反正都使着,舌头根子底下压死人,有个会说不会听,我跳进黄河洗不清。 我得顾全这个啊!刘永禄揉了揉脸,一寻思,别改主意还是储物间。 还真就让他歪打正着碰上了,储物间里面的布置米莉唐也没恢复原位,刘永禄一眼就看见梳妆台后面的暗门。 他想也没想,推门猫腰就钻了进去。 可刚一进屋,刘永禄“呸呸呸!”先啐了两口沙子。 没想到小屋里别有洞天,怎么还闹上沙尘暴了,刘永禄不但不慌,还挺美,真找回了点在天津春天骑自行车上班的感觉。 往脚下看,都是沙子寸草不生,什么也没有,走两步沙子全灌鞋坑儿里了。 刘永禄也有主意,把两只拖鞋取下来塞在口袋里,光着脚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喊: “米粒儿!米粒儿!” 这一阵风沙太大,刘永禄拿大衣的袖子遮着脸,他怕迷眼,可走着走着他就看见前面有一大石柱子。 在沙漠里光脚走也忒耗费体力,刘永禄扶着石柱子倒气,全然没注意头顶上那佩戴王冠没有五官的巨大石像已然微微低下了头,就这么看着他。 “啪!” 一个掉落的小石块正掉刘永禄的脑袋上。 “什么素质啊!小区里不准乱丢垃圾不知道吗!就算你是维纳斯也不行!” 刘永禄刚吵吵了两句,一抬头透过漫天的黄沙,正看见一个特大号的无面石像头颅低头看着自己! “我去你大爷的!” 刘永禄这下有多大火儿也不敢撒,一个小跳步赶紧从人家脚丫子那撤出来,然后调头就跑。 好汉不吃眼前亏,天津卫的三青子光棍也不能斗大石墩子吧。 一边跑刘永禄一边琢磨对策,黑石?介肯定不行,大风吹得呜呜直响,而且那石头脑袋起码得有四五层楼高,我就算自己把黑石拍烂了蛤蟆也出不来。 书签?我再变根针扎BK的?那不是皂乐嘛。 刘永禄跑出去好几百米也没想出来对策,回头看了一眼追没追上来吧!这一回头不要紧,身后的画面让刘永禄好悬没坐在地上。 巨像纹丝不动,还在他身后趴着,俩人刚才离多远,现在还离多远。 “老BK的,你惦着干嘛!划出道儿来咱俩比划比划!我今儿非剃剃你这刺儿头。” 刘永禄的意思是,能文斗咱就别动手,没想到这巨像还挺听话。 “你想要交换远古的智慧吗?” 巨像没有嘴可动,但它的声音壮若洪钟,还是清晰地传到了刘永禄的耳朵里。 “嫩么交换?咱俩组个学习小组?” “我问你一个谜语,你说出答案。你再问我一个,我回答你。 如果有人回答不上来,湮灭!” “那要都回答不上来呢?” “那就再问。” “行,敢跟说相声的玩猜灯谜,你小子是要找倒霉!” 今天这三章戏可不错,信息量也不小,迷雾开始徐徐散去,但是真相到底是什么呢,食唯天一行人又该如何应对,还请听明天分解。 马上要中秋节了,大家伙儿吃月饼了吗?赶紧吃,吃不完节后该带去单位当早点了! ------------ 第151章 猜灯谜 “来,听我这个! 远瞧是条狗,近瞧是条狗,打他也不走,骂他也不走,一拉他就走!” 刘永禄此时此刻已经坐地上比试了,一人一石头都猜了十好几轮了,算得上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但在刘永禄这,巨像其实不如他的,这个比赛规则自己吃亏! 石像说出来谜面后,刘永禄回答。只要石像公布的正确答案和刘永禄的不一样就算他输,丝毫不给解释的机会啊,如果能矫情,刘永禄肯定三下五除二就把巨像干翻了。 介是耍赖啊,算了,让你小孩儿吃粑粑。 “不知道……” 石像一般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它不会和刘永禄一样胡猜。 “死狗!咱介玩意儿你学(xiao二声)切吧!” 石像随即说出了他下一轮的谜题: “没有嘴巴的声音,沙沙地滑过地面,不流血的杀手,夜间的小偷。” “介是……” 刘永禄本来是想回答扫堂腿的,但一想,还是别玩闹了,这个答案石头脑袋必不可能让自己过关,还是得想办法赶紧出去,米粒儿估计也让石头给拦住了,他肚子里没我那么多货,出去晚了他非让石头碾死不可。 “扫帚!对吗?” “是风,该你了。” 巨像又挪动了前爪,每次刘永禄回答错误时,它都会这样,像是一种无声的警告,就等着答出刘永禄的谜题好踩死这个多话的闯入者。 “行,你听我的,猫头猫脸猫鼻子,猫眼,比小猫大不多,比大猫小不点。” “不知道……” 巨像前肢又收了回去。 “半大猫!赶紧的!” “它是甜蜜的毒药,是无形的枷锁,既能让人飞翔,又能让人坠落。它让人心醉,却也带来悲伤。它是人类最渴望得到,亦最害怕失去的东西。” “彩……” 刘永禄这个彩票都到嘴边了,又让他咽回去了。 不对,说这个肯定不对,自己得顺着石头脑袋的思路想,咱是应试教育培养出来的精英,题海战术永远错不了。 刘永禄低着头仔细地回忆巨像问过的每一个谜语,捋着他的思路来,心说,蒙我也能蒙对一个。 他的答案永远是那种虚头巴脑的! “爱情!” 说的时候刘永禄还挺不好意思,心说你挺大一石头天天问这玩意儿,不嫌丢人嘛。 可随着刘永禄的答案说出,巨大的石像头颅轰然砸落在地,它的身体也开始分崩离析,碎成了大大小小石块。 同样在沙漠里,米莉唐这边仪式材料也终于都调配好了,她拿出口袋里的怀表看了看,深吸一口气,胜败在此一举。 可她刚站起来,就见远方的无面之神石像毫无征兆地……塌了。 与此同时在沙漠中,她隐约看见一个人影朝自己走来,他身穿睡衣睡裤,外面罩着毛呢大衣,大衣口袋里还塞着两只拖鞋! 是瑞奇先生! 下一秒,二人同时出现在了幽暗的暗室之中。 “米粒儿,下回不许了啊,大晚上出来你好歹也得叫上我啊,你看今天多悬啊。” 看见全须全尾的米粒儿,刘永禄才长舒一口气。紧接着他一抬手,先把米粒儿脸上的面具揭了下来,直到此时米莉唐也才意识到,这面具闯出多大的祸! “瑞奇先生,你是怎么击败了无面之神的?” 米莉唐也觉得匪夷所思,禁忌法术,这个她不用问,刘永禄几斤几两她比谁都清楚。 正面击败?这也绝无可能,那是神祇才能做到的事儿。 “答题啊!猜灯谜啊!开心词典啊!” 刘永禄每说完一句,还都猛拍一下米莉唐后背,米莉唐心说,你这动手动脚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无面之神的谜题是什么?” “嗨……介……都小儿科的东西,甭问了,你来这干嘛的?找东西?赶紧拿完赶紧走人,小虎回来该担心了。” 刘永禄还挺不好意思说。 米莉唐一想也是这么回事,俩人这才拿到了桌子上的日记本。 日记本上的名字写的是“伊尔莎.鲍德温”。 “哦,也本家的,拿上去看吧。” “别,瑞奇先生,我们就在这看。” 米莉唐想到了之前同安德里亚之间的对话,她和家庭教师都没取走日记,为什么?很可能日记离开密室后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变化,保险起见,我们也不拿走。 刘永禄听过解释也觉得言之有理,俩人借着昏暗的煤油灯凑在一起看起了日记,而日记的最后一篇往往最为重要,所以米莉唐也是单刀直入。 【伊尔莎的日记XXX年XXX日】 今天已经是我第七夜梦见那个女巫了,她就站在我面前,熟悉的火堆旁。父亲,如果你能在我身边该有多好。 女巫的可怕过去您曾和我讲过,那些家伙和神祇定下契约,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侍奉讨好神祇,是最自私自利的一群人。 但今天她……她在我面前展示了如何治疗一个麻风病人,那家伙躺在火堆旁的担架上,身上缠着绷带,即便离得那么远我也能看出他病的很厉害,和家里昨天死掉的园丁老安东尼一样。 梦里,那女巫从火堆中抽出通红滚烫的铁条,裹上她不知道从哪弄来的黏糊草药,然后就那么撕掉绷带将铁条压在了病人红褐色的疱疹上。 我听到了痛彻心扉的尖叫,闻到了刺鼻的焦糊味儿,可当铁条挪开后,本来发脓恶心的血肉却有了好转的迹象,微微泛红的血丝从新肉中冒了出来。 那是纯洁干净的鲜红血液,父亲,我已经很久没在你身上见过这种血了。 那群从远方而来的异教徒救不了你,他们只知道对着他们的神祇顶礼膜拜,弥撒后他们的族人会恢复健康,您的身体却……一天天溃烂。 我们难道不配侍奉他们的神祇吗?又或者是那些伪善的外乡人根本不想痊愈您的麻风病,我们当初收留他们就是个错误! 女巫将头藏在厚厚的兜帽底下,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从她露出的发丝和有限的肌肤看,她应该是个摩西萨德人,起码是西大陆人。 而那些异教徒,他们从南边的原始大陆而来,都留着邋遢肮脏的络腮胡子,父亲,我真不知道您当时为何会收留他们。 我很听您的话,但前提是您要恢复健康,陪在我身边。 女巫招手让我过去,她递过来那罐暗绿色的草药。 我当时也不知怎么了,只是鬼使神差地挪动脚步慢慢靠近女巫,她抱着我的肩膀,伏在我耳边轻轻低语,告诉我她是我的朋友,朋友间应该互相帮助。 我接过了她的草药,同时答应了她的条件。 杀死那些异教徒,当我醒来时,墨绿色的药膏和一小包魔药出现在了我的枕头旁。 药膏能治疗您的疾病。 魔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死那些伪善的异教徒。 今天这三章戏可不错,信息量也不小,迷雾开始徐徐散去,但是真相到底是什么呢,食唯天一行人又该如何应对,还请听明天分解。 马上要中秋节了,大家伙儿吃月饼了吗?赶紧吃,吃不完节后该带去单位当早点了! ------------ 第152章 女巫都是坏人吗? 嘶……看完最后一句话,就连刘永禄也倒吸一口凉气。 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也不知道这位伊尔莎是何许人也,但整件事他大概是闹明白了。 合着……这伊尔莎她爹,招待了一个外来的教团来隐修院做客。 但她女儿,一方面是心系老爸的身体,另一方面也是受到了女巫的蛊惑,从而要用魔药去偷偷毒死家里的客人! 这事儿干的可不太地道啊。 “瑞奇先生,你能不能稍微离的远一点。” 暗室里俩人凑在一块看日记,灯光又暗,刘永禄这脑袋几乎就靠在米莉唐脑袋上了,再加上日记中的内容大大出乎了刘永禄的意料。 他这鼻子变成小牛犊的鼻子了,呼呼对着米莉唐耳朵喷热气,给米莉唐难受得浑身不自在。 “我离哪儿切,就那么点亮,离远了我要能看见成夜猫子了。” 刘永禄穷对付,不但不挪窝儿,靠的还更近了。米莉唐没办法只能一只手捂住那边的耳朵一边继续看。 她看和刘永禄看又不一样了,首先米莉唐有一目十行的本事,最后几篇日记他俩是慢慢看的,但翻到前面米莉唐那速度刘永禄就跟不上了,往往是他刚看完头两行,米莉唐已经翻篇了。 这日记记录的时间不短,前面的部分都是家长里短,这个叫伊尔莎的小姑娘估计也就十四五岁。 他父亲就是第一代隐修院的主人,名叫巴尔德.鲍德温,隐修院没建成前,巴尔德只能说是一个小地主,在隐修院周围的周边的农场颇有人望,周边的农户都拥戴他,关系处的很好。 直到有一天,从外地来了一个教团,人数不多,四五十个人,那天巴尔德帮其他农户修水车时不慎落水,是教团里的人把他救了上来。 双方就此建立了联系,最开始教团的人还只将大篷车停在鲍德温庄园附近的树林里生活,但后来巴尔德同教派头目达成了协议,一同修建一所隐修院。 同时,那是在女巫时代的末期,女巫们对异教徒的追捕力度与日俱增。 米莉唐眨巴眨巴眼睛,她虽然是女巫后裔,但家里却缺失了关于女巫时代的所有记载,米莉唐怀疑是家人有意这么做的。 而在隐修院刚刚建成后,一场麻风瘟疫席卷了整个弗洛斯特郡,最开始巴尔德并未患病,他是在帮忙周围农户运送病人时染上了麻风,并快速扩散。 故事到这里就和女孩最后的一篇日记接上了。 “瑞奇先生,你祖父将你们留到两周之后恐怕有问题。” 米莉唐看完日记后又将其放回原处,同时她环顾四周,猜到了这个房间很可能就是伊尔莎原来的卧室,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被封死做成了暗室。 “我早知道老夜儿攮(侮辱性称呼)的不安好心,但具体为什么,你嗦嗦。” “日记本里提到了那个教团会在月圆之夜举行弥撒,算一算二十天后便是月圆之夜。” 这个推论合情合理,如果不是米莉唐心细如发又具备神秘学的知识,一般人恐怕很难瞧出其中端倪。 “那还有一个问题,这坏老头供奉的是到底谁呢?女巫那边的神,还是教团那边的?” “不知道,因为日记就写到这。” 米莉唐也不是替女巫辩解,只不过故事的发展确实存在着无数种可能性,名叫伊尔莎的小女孩是否下毒成功?他父亲又如何替他善后?那些异教团们都死光了吗? “巴巴……” 刘永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说道。 “米粒儿,日记里说这群异教徒不是本地人对吧?” “对,甚至不是西大陆的人。” “我知道他们现在在哪了。” 想到庄园内佣人们独特的外貌特征,刘永禄心里已确定了八成,当初的异教徒应该没死干净,只不过此时他们都忘记了原来的身份,只当自己是隐修院内的佣人。 “明儿早起跟淋被商量一下吧,这回好,度假改成食唯天团建了。” 刘永禄虽然想拿这份遗产,但这次自己是带着三个人来的,如果淋被或者米莉唐想走,那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能拖人家下水。 “米粒儿,问你个事儿,女巫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来头?” 俩人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暗室,刘永禄突然问道。 “啊?女……女巫啊,这个……怎么说呢,瑞奇先生,几百年前的女巫时代,有些人确实干了很多……很残忍的事。 但女巫也不全是缺乏良知的疯子,相反,很多其实还不错的人也受到了牵连,被送上了火刑架。” 米莉唐叹了口气,她之所以呆在密大的图书馆里不出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想找到500年前女巫灭亡的真相。 “我估摸着也是,哪儿都有好人有坏人,不能太绝对。” 这倒是刘永禄的心里话,就拿天津来说吧,虽然大部分人人性都不错,很热情,但保不齐也有三四个害群之马。 “等会儿,那地上……好像有东西。” 刘永禄回头最后一次检查房间时,突然发现地板法阵的中央处有一个亮晶晶的反光点,就像是小时候他藏在枕头底下的玻璃珠。 米莉唐戴好手套,小心地拨开地面上的陶土碎块,那是之前联络无面之神的仪式雕塑,果然在沙土中找到了一把钥匙。 钥匙造型古朴,首端有一个雕花镂空装饰,上面还镶嵌一枚猫眼石,反光正是从这颗猫眼石而来。而镂空雕花的图案正是储藏间大门上角落的女巫徽记。 钥匙的尾端则结构异常复杂,米莉唐难以想象要用这把钥匙打开的锁,内部的结构该是如何精密。 看来地板上的法阵也是当初女巫留下的手笔,没想到几百年后倒是自己这个女巫一脚踏了进去。 俩人一时半会也搞不清钥匙的用途,就暂时交给米莉唐保管。 这一通折腾,溜溜从11点耍到了三点半,俩人进了屋倒头就睡。 直到转天早晨,“咚咚咚”的轻微敲门声才吵醒了刘永禄,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发现米莉唐许是真累了,本来习惯早起的他还缩在被子里熟睡呢。 刘永禄慢慢地把门开了一个缝,只见罗霍黑着眼圈站在门外等他。 “瑞奇,说好的一起研究炼金术呢。” 他俩是睡的挺美,罗霍却熬了一宿,这瑞奇左等不来右等不来,到早晨9点他实在坐不住了,这才亲自登门拜访! 今天这三章戏可不错,信息量也不小,迷雾开始徐徐散去,但是真相到底是什么呢,食唯天一行人又该如何应对,还请听明天分解。 马上要中秋节了,大家伙儿吃月饼了吗?赶紧吃,吃不完节后该带去单位当早点了! ------------ 第153章 咱爷俩是材料 还是罗霍那间宽敞的书房里,不过即便是白天他也拉着厚厚的窗帘。刘永禄站在桌前面,手里攥着罗霍的实验笔记,听老宅男站旁边喋喋不休。 刘永禄依旧是翻天书一样,字儿多的篇幅他直接翻过去,带画的还勉强看两眼。刘永禄低头往下一看,这才是第一本,老宅男二十来年足足写了十好几本啊,堆得跟小山一样。 那么说刘永禄为什么还过来呢?拿黑石送他见蛤蟆不行吗? 不行,刘永禄有自己的想法,昨天之前他对于隐修院的了解可以说是两眼一抹黑,只知道山头上有这么个大宅子,宅子里面住着这么多口人。 但昨天看完日记后,刘永禄也感觉到了,事情远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这些人各有各的算计,其中还牵扯到了500年前家族和神祇间的秘闻。 贸然动手就算能抢到遗产,兴许也会引发更大的麻烦,到时自己拿到的可就不是遗产了,而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所以今天他没睡回笼觉,进屋披上外套跟过来,为的就是套出老宅男口中的秘密。 整个鲍德温家族,那三位都是常年不在家出去野的主儿,唯独老宅男就躲在隐修院搞他这个小发明,说他不知道点事儿,谁信啊。 所以刘永禄一边看日记就一边拿话套他。 这在旧社会摆摊算卦的行当里还有个术语,叫要簧!指的是摆摊算卦的套话,抽撤连环暗度陈仓,拿词儿给路人下套,等你不经意间说出自己的底细,他好顺口答音儿,见风使舵。 平时在曲艺团,刘永禄最爱聊天,跟年轻人聊的是饭局游戏女老师,和上了岁数的老先生聊的都是几十年前相声还是撂地撒沙时的江湖趣闻。 其中金行儿里面那些弯弯绕,他是一点没少学,照单全收。 要簧,又分地理簧,现簧,水火簧,把簧,听飞簧,自来簧等等等等,刘永禄拿昨天在日记上看到的只言片语稍微埋了几个扣子,老宅男果然上钩。 呦!原来家里这点事儿都让他知道了,没让刘永禄多费劲,他就把自己小时候在阁楼上看到的一切都撂了。 刘永禄这会儿功夫也明白过来了,为何老宅男这么执着于“造小人”。 他这脑子也是够奇葩的,他笃信某位神祇为鲍德温家族降下了诅咒,他解决不了诅咒就选择逃避。 自己生了孩子不是也会恨自己吗?那容易,我不生,我用炼金术造一个不就完了。神祇管的了流着鲍德温血脉的人,还管的了格莱姆吗? 刘永禄暗暗记下了阁楼上的秘密,准备哪天再探一探虚实,不过到时最好带着点老宅男,他之前言语中提过,阁楼里存在着某种危险,每次他去阁楼也只敢尾随他父亲老达夫进去呆十来分钟。 可此时身边的罗霍也有点不耐烦了,都看半天了,光你问我了,我也问问你吧。 “瑞奇,不知道我们下一次实验什么时候开始? 你也知道,整个实验的过程要持续十几天,而父亲那边决定遗产的归属也在两周后……” 罗霍的言下之意刘永禄听得出来,你自要给我捏出来小人,我可以不争夺遗产。 刘永禄哪懂什么是炼金术啊!你要给他个高压锅他倒是能给你熬锅绿豆汤,但刘永禄胆大主意正,不是得炼十好几天嘛,随便糊弄一下一时半会儿也漏不了馅,这种缺德事他也不是第一天干。 “急什么!这制作格莱姆的手段岂是儿戏?真做到一半又失败了,你担待的起吗?” “是,是……我是觉得,要不我们先把材料准备上,后续的步骤咱再……” 老宅男嘴唇嗫嚅了几下,被刘永禄训的不敢说话了。 “行,准备吧。” 刘永禄打了个哈欠,心说真困了,随便露两手我就吃点饭睡觉去了。 “哦,太阳石,咱是不是先研磨一下。” 老宅男问完刘永禄也不动缓,就搁那杵着,他也不是犯懒,是因为失败了太多次了,好容易碰上个明白人,就看他来吧,自己别再帮了倒忙。 刘永禄翻箱倒柜,小抽屉大抽屉拉开了就开始找太阳石。 翻了十来分钟,没找到。其实太阳石就在抽屉里放着呢,刘永禄不认识,但找来找去让刘永禄找到一个小岩石片,他假模假式地咳嗽一声,拉开窗帘把小石头放窗台上了。 “瑞奇,这是?” “太阳石啊!这太阳石不晒晒怎么行啊?它得吸收日月之精华,晒得时间久,精神头养的足,那才好呢!” “哦,哦……” 老宅男心说,人家瑞奇这炼金术跟自己是一点不一样啊。 “那鼠尾草呢?” “鼠尾草?” 刘永禄又开始了,大抽屉小抽屉拉了一遍,翻箱倒柜,一嘬牙花子。 “你这材料也不全啊,你等会儿我给你弄去。” 老宅男纳闷,我记得我有鼠尾草啊,存量还不少,怎么又找不到啊。 过了十分钟,刘永禄回来了,他拿了份儿报纸托着一个老鼠夹子,老鼠架子上夹着死耗子,耗子尾巴上让刘永禄拴了个草棍。 啊,这是鼠尾草啊? 老宅男是心里一突突,这个瑞奇是真懂炼金术吗?还是说自己这几十年都学歪了? “瑞奇,我要鼠尾草……” “是鼠尾草啊,正宗灰毛大耗子,咱这货真价实,尾巴上这草也新摘的,赶紧趁热乎给耗子尾巴拽下来,效果好着呢!” “嘶……那下一样,雄性动物的两滴唾液,最好是父子关系,因为记载炼金术的古书里讲的清楚,所谓的格莱姆就是用人体……” 其实炼金术里面用的这个唾液,基本都是动物的,如果能找到一些和神祇有关的眷族生物是再好不过了,如果不行,牛或者羊的也能凑合用。 刘永禄听完这话,二话不说他出门了,这味药材他懂啊,父子嘛! 他先回屋去找小虎,一推门,里面没人,原来是刘永禄在老宅男那耽搁的太久了,米莉唐等不来他,就自己带着小虎去餐厅吃饭了。 他俩也相处了十来天,关系没再像先前那么紧张,米莉唐这边鼻子里时刻塞着俩小棉球,又戴上了特制的手链,总算是能直视小虎了。 刘永禄看见桌上的便签,一路小跑又跑到了餐厅,正看见米莉唐和小虎在桌子跟前面吃饭。 刘永禄抱起小虎就走,孩子嘴里还咬着半拉甜面圈呢。 米莉唐也纳闷,这出去两个多钟头也不见人回来,怎么突然风风火火跑到餐厅里就要抱孩子呢? “瑞奇先生,你带着小虎干什么去?” “我也不知道我们爷俩是材料啊!” 刘永禄撂完这句话抱着小虎扭头就跑。 10分钟后,罗霍才又在书房里看见了刘永禄,此时刘永禄和小虎站在屋中间,正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自己! 哎呦喂,昨天晚上让我闺女折腾的够呛,最近她咳嗽,一咳嗽还就吐,半夜我换了两回床单子,哈哈哈。 各位也得注意身体,保证睡眠多注意点饮食,可千万健健康康的。 ------------ 第154章 小虎,小虎,你去哪里啦? 刘永禄站在那左顾右看,脑子里琢磨着什么时候忽悠这个傻子给自己探路。 小虎嘴里还叼着半块炸面圈,正用他那个油了嘛哈的小手蹭刘永禄的大衣袖子,刘永禄挡着不让他摸,大手小手在底下就撕吧起来了。 看着此情此景,罗霍面沉似水,这个瑞奇怎么回事,明明是个神秘学者,这是故意拿我寻开心? “瑞奇,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真懂炼金术吗?” “您怎么了?二大爷,炼金术就是这样,先赔后……不是,先准备的流程往往都有一些让人费解的地方,后面慢慢就好了,要不咱这门手艺为嘛叫神秘学呢。 就得神神秘秘,最好你自个儿都闹不明白,那才好呢。” 罗霍眉头还是没舒展开,他这半辈子没出过隐修院,难道外面的神秘学者已经改了风气? “二大爷,再给您交个实底,您上眼看看这是什么!” 刘永禄一掏口袋可就把圣人血掏出来了,还别说,他虽然穿越过来才呆了几个月,但靠着坑蒙拐骗还真划拉来不少好东西。 黑石这就不给他看了,那玩意儿是阎王爷的醒木,拍下去就有死无生,书签,估计这宅男眼眶子窄也没见过这么好的东西,思来想去,圣人血正好。 一看见刘永禄手里的圣人血,罗霍还真就被定住了,这东西他可在书上见过,有配图啊。圣人血不仅稀有,最重要的一点,这东西不是神祇留下来的,是人为制作的。 你当圣人血是那么容易保存的?随便抓个教宗给他手指肚划破了放滴血就算?哪儿能够啊,那滴血是经过教宗本人或者教团处理过的。 这中间的学问可不比炼制格莱姆差。 “这……这圣人血……你做的?” “切,你以为呢?花了七七四十九天,炼丹……釜都不知道炼坏了多少个。” 刘永禄说完后带着小虎对着烧杯里啐了口唾沫就算是罗霍的材料。 罗霍此时也下定了主意,就冲这圣人血也得先信瑞奇,格莱姆制作成了还则罢了,如果不成到时自己还能抢夺遗产捎带着和他算算总账。 罗霍真该庆幸自己这个决定,他不知道,如果他此时真敢动手,屋里这一大一小不知道多少种手段炮制他,懵懂犹豫之间实是给自己捡回了一条小命。 “今儿先干到这,日子长着呢,回头我再来。” 刘永禄带着小虎出去了,他现在还有别的事要忙,忙啥?把淋被和米莉唐找来,三个人凑在一起开个小会,商量商量这隐修院咱还待不待了。 正好到了饭点,刘永禄又找到巴巴弄了个野餐篮,四个人野餐去了。 “二位,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们的意思呢?” 今天阳光还真不错,酒足饭饱,米莉唐在旁边收拾餐具,刘永禄四仰八叉躺在草地上,征询那二位的意见。 “留下。” 林布朗的回答简明扼要,他一听隐修院里有特殊事件,不光有神祇可能还有女巫留下的禁忌法术,那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他就是奔着死去的,心说跟着瑞奇真是个明智的选择,出来放个假都能碰上这种事儿。 这隐修院他是越看越顺眼,咱能住多久住多久不回去都行,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赶紧放马过来,看看能不能弄死我。 同时这两天林布朗又开始做梦了,梦见了那个模糊的血影,他知道邪神逼自己献祭的日子不远了,如果隐修院内的神祇杀不死自己,那他就要大开杀戒了。 “我也支持留下。” 米莉唐倒不为别的,她心里主要还是惦记着女巫的事儿。 调查部之所以同意她住在密大,一方面是保护她另一方面也是监视,就这,还是诺曼总长和她们家族有旧从中担保的结果。 但500年前女巫时代到底为何终结,当时发生了什么始终是个谜团。搞清楚这个,米莉唐不仅能除了自己的心病,也盼着能给女巫正名。 在摩西萨德官方和圣女派的记载中,这段历史模模糊糊,主要记录的还都是逮捕审判女巫的经过,可女巫犯罪的证据却都一笔带过没有什么准确的记载。 米莉唐掏出那枚奇怪的钥匙摸了摸,她也支持留下。 “行,那咱就先住下。 但住下可是住下,咱暂时也先别动手,等他们自己窝里斗。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乱动。” 刘永禄肯定是不想走的,度假虽然泡汤了,但这两星期干好了油水可也多啊。 以前接私活儿不就是想换俩钱花花吗,眼前这现成的大宅子留给自己,天予不取必受其罪。 刘永禄躺在草地上看着头顶的修道院,也不禁畅想起起来。 回头把屋子归整归整,重新装修一下,现在房子里面的装修太陈旧了,阴森森冷冰冰没一点热闹气儿,到时一楼弄个棋牌室,天天晒晒太阳下棋打牌。 二三楼的房间分给自己的这些朋友,米粒儿,淋被,马奎特等等,一人一间,在外地出完差都回这缓缓精神。 周围这片空地树林也得利用上,种点自己平时爱吃的菜,再选棵大树给小虎做个树屋,小时候自己看电影最羡慕这个,小虎必须来一个,我再给装个滑梯…… 对了,小虎呢? 刘永禄这才发觉,三个人谈事儿的功夫小虎不见了。 此时此刻,小虎正跟着蚂蚁缓步走入森林深处,他走一会儿还站在原地,望向远方,侧耳倾听,就像是在感知某人一样。 最近几天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那个和自己一起出生的家伙,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嘿,傻小子,迷路了吗?要不要哭两声把你妈喊来,哈哈哈。” 小虎一抬头就见一只死掉的大雁突兀地出现在自己眼前,死雁瞪着眼睛脑袋歪在一边,身上还淌着血。 一个叼着烟卷的红头发中年男人此时正用手掐着死雁脖子,坏笑着看向小虎,见小虎抬头他还夸张地又甩了甩死雁脑袋。 “嘎嘎嘎,嘎嘎嘎。” 中年男人夸张地朝着背后笑了两声,他身后七八个男人背着猎枪牵着狗也跟了过来,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背着一些战利品。 “你们瞧,这个呆头呆脑的小子吓傻了!” 小虎确实没说话,一动不动,还是像往常一样,大眼睛一眨不眨就这么看着几人。 哎呦喂,昨天晚上让我闺女折腾的够呛,最近她咳嗽,一咳嗽还就吐,半夜我换了两回床单子,哈哈哈。 各位也得注意身体,保证睡眠多注意点饮食,可千万健健康康的。 ------------ 第155章 开杀! 那么说,这几位是谁啊? 弗农从工厂带来的那几位工人,说是工人,不如说是工厂里的工贼打手。进工厂前都是好勇斗狠之人,进了工厂后也一贯的偷奸耍滑,但弗农就是这样一位杰出的领导,拥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他一眼就看出了这几位身上的闪光点,这路人使好了比熟练工还好使呢。 弗农先把他们叫到办公室谈话拉拢,许以特权和重利,然后将他们分散到各个车间去监视其他工人。 公会要罢工?他们就是弗农的内应,打听好工人集会的时间地点,他们制作恐慌分化工人,弗农再给治安官塞点钱随便找个名义闯进去将罢工的领袖制服拘捕。 车间里发生了事故?好办,让这几位去工人家里连闹带吓唬,三天两头地去抓工人妻子孩子的麻烦,最后再恫吓让其收钱闭嘴。 有那种刺儿头工人想联系记者?还是这几块料,找个麻布袋子守在小巷里,待工人下班走夜路时套出一顿黑打。 可以说这几个东西最坏,只要自己能吃香的喝辣的,良心什么的往胳肢窝里一塞(sei一声),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这次来隐修院抢遗产,弗农一个没落下全带着,平时就安顿在后面的谷仓里,准备关键时刻当奇兵用出来控制局面。 今天也是这几位倒霉,闲着没事干去外面打鸭子,回来的路上正好碰见小虎。 “臭小子,真吓傻了,你倒是哭啊!” 让小虎盯的有些发毛,头前那位把嘴里的烟头啐出去,挥手就要揪小虎衣领子。 恰在此时,弗农来了,他也是怕这几个人惹是生非,所以每天早晨确认一眼自己老爹没死,弗农就会带点吃的来找他们喝酒。 “嘿,姜汁头,那是瑞奇的孩子。” 弗农一边说还一边朝着手下眨了眨眼,那意思是,按之前说的办。 之前弗农确实和这几个手下交代过,自己那大妹妹,离远着点,碰见她兴许恐吓能恐吓到床上去,到时按照这几位的人性,听谁的还不知道呢。 二妹妹呢,暂时被他捏住了把柄算是自己人,不必理会。自己那弟弟……你们也见不着。 思来想去,唯独这个瑞奇,他的保镖虽然厉害,但妻子孩子是普通人啊,把恫吓工人的那些下三滥的手段往这俩人身上招呼,准没错。 “小子,你怎么不眨眼呢?累了吧,我这有胶水,待会儿你给黏上点。” “要不你哭两声,把你妈喊来,那天我离老远可看见她了,真是个标致的大美人儿,说不定你以后得管我叫爸爸呢!” “你爸爸那个窝囊废平时是不是连鱼都没宰过,我可和你说,我旁边这位在赛文郡可淹死过仇家两个孩子,那俩小孩可真可怜,尸体漂了三四天才被人发现,脑袋都泡涨了。” 他们也不敢真把打小虎打出个好歹的,毕竟遗产还没尘埃落定,这时候真出了人命,对方找来律师和治安官恐怕节外生枝。 这几位就围了一圈,一边污言秽语地说一边缩紧包围,拿胯骨轴顶小虎。 他们往中间围,小虎就往中间退,一边退一边开口问: “你叫什么?” “嘿嘿嘿!你说他?准备待会儿哭哭啼啼地让爸爸报告治安官吗?小可怜。” 恶棍一边说还一边拍了拍同伴的肩膀:“这小子准备举报你,你最好赶紧自首,要不然后果可就严重了。” 说完这话他双手交叉捂着肩膀,一副瑟瑟发抖的样子。 “跟你说,小子,我叫加尔森.巴里,可惜啊,周围没有溪流,要不我还真想把你柔软的小脑袋瓜按下去试试。” “你呢?” 小虎又问向另一个人。 “瞧瞧这孩子,多聪明,说不定长大以后是一个人物,记住我这张脸,巴迪.波德吉。” 这群人一边互相开着玩笑一边自报姓名。 可等他们报完了,心里中不知道为何却感觉说不出的别扭,眼前的孩子似乎真有些不寻常。 自始至终他脸上的表情都没变过,他的声音……就像一盘坏了的磁带被人倒放,听在耳朵里怎么听怎么别扭,最邪门的就是那双眼睛,不但一眨不眨,而且没有焦点,和他对视心跳也会加速,心中生出一股要将内脏呕出来的烦闷感。 “喂,弗农,这孩子不是有什么问题吧?” “当然有问题,明摆着嘛,你没看见他左手有六根手指头。” 弗农站在外圈,举起用牛皮纸袋裹着酒瓶喝了两口,听他这么说,那七八个恶棍也都被他逗笑了,树林里再次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可就在此时,一个佣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树林。 “弗农先生,您在这呢……”佣人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看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要通知他。 “怎么了?我父亲去世了!?”弗农心里一惊,不再去理会小虎赶紧追问佣人。 “不……不是,是安德里亚小姐,她疯了。” “疯了?”这消息倒是出乎弗农的意料,自己这个妹妹确实脑子不太正常,但昨天俩人还说过话,怎么今天突然就疯了呢? “你们几个,先回谷仓等我,我去看看。” 听到他的安排,那几个恶棍松开了包围,一边开着低俗的玩笑一边拎着手里的战利品转身回了谷仓。 弗农往隐修院走,小虎也在旁边跟着,一边走还一边偏头: “我认识你,你叫弗农.鲍德温。” 弗农低着头看了眼小虎,“嗯”了一声就没再搭理他。 “你知道我爸爸叫什么吗?”小虎突然就问出了憋在心里很久的疑问,这个问题如今也许没了意义,但是他就是非常想知道。 “……”弗农心想这孩子脑子真是有病啊,连自己爸爸叫什么都不知道。 “小虎,你介倒霉孩子,跑出去嫩么也不念语一声呢!” 快走出树林时,刘永禄手里拿着一个苹果终于找来了,他抬手就准备来个大脖溜,但此时小虎早已熟悉刘永禄的套路,提前把两只手垫在脑袋后面,绕着树跑,不让他抽。 俩人围着大树就开始跑圈,弗农瞥了他俩一眼,心想,这父子俩脑子都不太好使。 追了两圈刘永禄没追上,不追了。刚才佣人进去通知弗农时,刘永禄也得到了消息,二姑疯了?先进去看看吧。 他假装饶了小虎招手叫他过来,但小虎刚离近,趁孩子没注意,刘永禄手疾眼快就来了个端斗儿。(端下巴)给小虎端得一摘歪,好悬没仰过去。 “一个人别瞎跑啊,回头再让人贩子给你卖了。” 说完他把苹果塞给小虎,领着孩子叫上了米莉唐和淋被进了修道院。 刚走到一层西侧的走廊,刘永禄就听到了安德里亚的尖叫:“求求你!我不要爱情灵药了,放我离开这里!预言要是实现了,女巫给我的第二个预言!” “我不是第一个死的!弗农会死在我前面!弗农会死在我前面!” 安德里亚卧室门前,艾娃以及不少佣人早就围在了门口,她们望向屋内,只见平时诡异骇人的婴儿房此时乱成一团,安德里亚正撕扯着一个粗布玩偶,似乎正寻找着什么,而她的双手早已鲜血淋漓。 律师也站在最外层颤抖着看向疯癫的女人。 “这……这隐修院里有可怕的东西……我看到了……一定是那满脸触须的怪物干的!” 哎呦喂,昨天晚上让我闺女折腾的够呛,最近她咳嗽,一咳嗽还就吐,半夜我换了两回床单子,哈哈哈。 各位也得注意身体,保证睡眠多注意点饮食,可千万健健康康的。 ------------ 第156章 身份暴露 此时律师声音颤抖得仿佛不受控制一般,他一步步地向后退,嘴里也颠三倒四地念叨着什么,可刚退了两步,一只洁白的手掌就搭在了他的后背上。 “亲爱的,你怎么了?慌里慌张的。” 是艾娃,她还是老样子,一只端着半杯红酒另一只手夹着玛瑙的烟嘴,漫不经心地看着在卧室里歇斯底里的妹妹,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 “慢慢说,你都看到了什么?” 艾娃把烟嘴里的点燃的香烟取了下来,塞到律师嘴里,律师颤颤巍巍地抽了两口,身体才终于从战栗中恢复过来,他偏过头去迫使自己不去看屋内的安德里亚。 “巴洛,过来!” 弗农风风火火地闯入人群,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律师和艾娃站在一起,肥胖的脸颊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我,我看到了怪物,畸形的怪物,它个头儿不高,但脸上爬满了触须……是它……” 律师说到这深吸了一口气,他取下自己的眼镜擦了擦镜片。 “我想我得走了,弗农先生,很抱歉这次我帮不上您的忙。” 说到这时律师又仰起头看了看眼发黄的天花板,果然,墙角处,两只壁虎正趴在趴在那里。 又是那些四脚畜生,它们和长满触须的畸变怪物绝对有关系。 “知道你需要什么吗?你需要把话说清楚一点,起码告诉我怪物出现的时间以及后面都发生了什么。 然后再喝一杯睡一觉,你如果觉得隐修院里不安全就睡到谷仓里。 那里面都是我的人你还记得吗?七八个棒小伙子,每个人手里都有猎枪,在那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弗农搂住律师的肩膀,他语气坚定饱含自信,律师也知道自己即便想离开隐修院也需要得到弗农的同意。 这乡下鬼地方可找不到往来拉客的马车,自己总不能用脚走回新纽伦特去。 “现在,告诉我,原原本本的,昨天都发生了什么?”弗农双手扶住律师的脑袋,直视着他的眼睛。 “我昨天11点多的时候在一楼……找点吃的,就在安德里亚小姐的房间门口。” 律师指了指走廊。 “一个怪物从安德里亚小姐卧室里出来,它脸色非常白,还挂着上下摆动的触须,它看见我后就扑过来,呼……” 律师说到这,深吸一口气,他从弗农手里接过威士忌喝了一口继续说道: “我没让它追到,躲回了房间里,天亮后才敢睡着。睡醒后,我叫来仆人,让他去清扫安德里亚小姐的房间,等我们打开门时就发现……” 弗农沉着脸看着眼前的律师,他相信对方说的话。 作为鲍德温家族的人,弗农从小时起就听过不少关于隐修院的诡异传闻。他知道这种情况下该去问谁,刚想转身去上楼,却见两名佣人推着轮椅带来了达夫.鲍德温,隐修院的主人。 达夫今天的精神明显有了起色,尽管皮肤干瘪但有了几分血色,他用白色手绢捂住口鼻,扫了一眼房间里自己疯癫的女儿。 “你们两个……从今天开始照顾安德里亚。” 达夫在看热闹的人群里随便指派了两个佣人,交待完后他朝着推轮椅的人打了个手势,准备上楼。 “父亲,用遗产把我们留在隐修院,不会是想看着我们和安德里亚一样,一个个被隐修院里的诅咒折磨到发疯吧。” 弗农说话瓮声瓮气,他这一挑明了,在场的其他人也都看向轮椅上的达夫。 达夫没回话,只是轻蔑地摇了摇头,似乎对自己的大儿子非常失望。 弗农攥紧手里的酒瓶,他真想跨出一步把达夫的脑袋砸个稀巴烂,但他还是忍住了,达夫毕竟还是隐修院的主人自己的父亲,冲动只会让自己成为杀人犯。 罗霍也站在人群中目睹着这一切,此时安德里亚竟无视门前的人脱去了上衣,亲自给怀中的婴儿人偶喂奶,还眼神涣散哼着摇篮曲。 果然是被诅咒的一家人,好在自己还有格莱姆可以指望。 鲍德温家族的人都情绪紧绷,心里各有各的算计,而刘永禄则带着自己的三个人黄花鱼溜边,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看戏。 晚上11点多,个头儿不高地里蹦,脸上吧,还带着面具,甭问,米粒儿呗。 刘永禄拿手指头偷偷戳米莉唐腰眼,戳完也不说话就挤眉弄眼那么乐。 “你戳我干什么?” 刘永禄给米莉唐比了个大拇哥。 人群渐渐散了,刘永禄他们也往楼上的卧室走去。 “瑞奇。” 恰在此时,有人从后面叫住了刘永禄。谁啊?艾娃。 她这人的风评虽然糟糕,但不得不说,相比于另外三位,她脑子还算是比较清醒。 安德里亚疯了,她首先怀疑的是隐修院内,那一直隐藏在暗处的莫名力量突然伸出了触角,但同时她认为瑞奇身上的嫌疑也绝对不小。这家伙除了名字和身份外,其他的一切都充满了谜团。 “瑞奇,安德里亚的事你怎么看?” 艾娃快走了两步追上刘永禄,慵懒地看着他。 “哎呀,介嫩么说了,周围也没个好医院能给送去。我倒是知道一个医院治神经病一绝,可惜离的……” 刘永禄打了个哈欠应付艾娃,昨天晚上出来找人白天又跟宅男搞科研,困死他了。 “安德里亚的事是不是跟你有关?”艾娃陡然提高了语气,猛地打断刘永禄,其实她是想拿话诈一下,看看刘永禄的反应。 “诶诶诶,大姑,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老老少少街里街坊都在这呢,怎么着?惦着给我个下不来台……” 刘永禄平时没理都能矫三分,今天让他得了理了,您想那话茬子该有多硬啊,“腾腾腾”几句话说的艾娃哑口无言。 但艾娃本来也是随口乱说的,没指望能一语中的,主要是看看对方的反应里有没有什么破绽。 那么说她看出来没有?还真看出来了,只不过不是从刘永禄身上,而是从他身边的妻子米莉唐身上。 这姑娘打自己叫住瑞奇开始就跟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一样,拳头握紧,两只大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眼珠一错也不带错的,表情很不对劲。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问题不在我身上。” 刘永禄做完最后的总结,带着自己的人就想走。 “等一会儿。” 说完这话,艾娃突然俯身靠在米莉唐身边使劲地闻了一下。 “瑞奇,下次再找人假扮你妻子,最好换个像样的人来。” 大家今天开始休息了吧,调休这玩意儿确实熬人,这三天该出去玩玩出去玩玩,该陪陪家人陪陪家人,享受假期吧。 我得赶紧睡觉去了,最近缺觉的厉害……和老刘是一样一样的。 ------------ 第157章 蜥蜴与歌谣 艾娃这人别的本事没有,但久在欢场里打滚,少女身上是什么味道,经过人事的少妇身上什么味道,提鼻子一闻她就知道。 米莉唐分明就是一个青涩少女,可孩子却5岁了,瑞奇什么用心不言而喻了吧。 虽然他刚一来隐修院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刚才的回答也是言之凿凿不像说谎,但肯定对遗产野心颇大。 艾娃轻笑着摇了摇头,因为她想到了女巫给她的第二个预言。 听艾娃说完这句话,刘永禄心里也是一惊,嚯!大姑可以啊!有东西!米粒儿是男人这的事儿楞让她看出来了。 但他也不慌,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步,谁能继承鲍德温家族的遗产已经不是法律文书说了算的了,谁能拆解开这其中的谜团,谁才能成为隐修院未来的主人。 刘永禄耷拉着脑袋继续往回走,准备回去睡觉,却没想到前面还一个人儿等着自己呢。 谁啊?厨师巴巴。 刚才发生的一幕不止是鲍德温家族的人,那些佣人可也都看在眼里呢。 安德里亚小姐在屋内状若疯魔,一会搂着玩偶喂奶一会儿又将书柜书柜整个扳倒,再一页一页撕碎里面的书籍,画面的冲击力太大。 巴巴包括其他的佣人都吓坏了,加之弗农少爷喊回来的律师又一口咬定昨天晚上在走廊里看到了畸变的怪物,更让佣人们人人自危,感觉隐修院内已有了风雨欲来之势。 他们也是有病乱投医,只觉得这位刚回来的瑞奇平时待人和气,身边又跟着一位勇武了得的保镖,自己想要在隐修院活命,非靠他不可。 几个人一商量,巴巴平时和刘永禄走的最近,就推举他把刘永禄请过来,央求两句,看看能不能吃上一颗定心丸。 有道是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这几天刘永禄可没少麻烦后厨,尤其是巴巴,三天两头地给他开个小灶准备点零食啥的。 所以即便如今已经很疲乏了,刘永禄依然强打精神,让米粒儿淋被先带着小虎回去休息,自己陪着走一趟。 “不是,巴巴,介我就不明白了,房子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们既然担惊受怕,走不完了,在这待着干嘛?” “呃,瑞奇先生,我们……我们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您也看出来了,隐修院里的佣人包括我和你们长得不太一样。 您也知道,我们是外乡人,祖祖辈辈都生活在隐修院,突然让我们离开这里……嘿嘿,我也不知道去哪儿啊。” 刘永禄拍了拍巴巴的肩膀,他是打心眼里同情这个哥们,谁生下来就是伺候人儿的命啊,要怪就怪隐修院里面的隐情太多,巴巴他们肯定也是因为某种原因,被人设计捆住了手脚才一直离不开隐修院。 想到此处,他又想到了日记,巴巴他们是500年前那个异域教团的后人,只是不知道过了那么长时间,留没留下什么老祖宗的东西,可以帮助自己破解谜团。 俩人顺着一楼的走廊就进了厨房,这地方刘永禄也是第一次来,正看见俩厨师从笼子里掏出了两只野兔,准备宰兔子添个肉菜。 本身摩西萨德人是不吃兔子的,但巴巴他们这帮人吃,经常从旁边的树林里逮两只野兔改善伙食。 “哎,别别别别,等我走了你们再拾掇。” 刘永禄属兔的,他们家也有这个老例儿,不知道是打哪传下来的,不能吃本属相的东西,刘永禄小时候脖子上还戴着一个小兔玉佩,也是家里人迷信给他请的。 这个观念打那时起就在刘永禄心里扎根了,平时团里去重庆四川演出,麻辣兔头冷吃兔,他是一概不碰。 “瑞奇先生,您是……” 巴巴还不明白为啥,赶紧挥手让那俩厨师先别杀,把兔子又给塞回笼子里了。 “心软……心软呐!” 巴巴这句话算是摸了刘永禄的电门了,他一边说还一边走到笼子旁边摸了摸两只小野兔。 “长这么大个子,没看过宰牛、宰鸡、宰活鱼,没看见过! 听说过。哎,宰鱼,大活鱼,活蹦乱跳的,活鱼。摁着!拿刀,拉肚子。听说过,没看见过。” 后厨这帮佣人一听,这位瑞奇少爷可太善了,和隐修院那几位一比较,人性一天一地啊,小动物都不舍得伤害,对人不定得有多好了。 找他来商量真找对人了。这帮人交口这么一夸,刘永禄连连摆手。 “我善!我心软。小兔子一刀宰!吃?哎,我不忍。” 隐修院规模不小,平时刘永禄住二楼就感觉走廊特别多,今天穿过后厨进到佣人住的地方,他更觉如此。 这地方靠隐修院的后墙,也就是树林子的位置,两层,一层的位置有个小的休息区不少人都在这干活儿,还有个半地下的负一层,窗户开在地面的位置,也方便透气。 如果光入眼的人就三四十个,还有三四个小孩子在里面,都帮着大人打下手,摘菜洗衣服嘛的。 “瑞奇先生,我们这边比较乱,您凑合坐会儿吧。” 巴巴递过来一个用牛奶做的果冻,上面还撒着坚果葡萄干嘛的,跟刘永禄相处了几天,他也清楚这位的口味了。 “没,挺好的,我介人就爱热闹。” 刘永禄还真找到了点过去住筒子楼的感觉,但他就发现一点,和巴巴说的一样,这群人里面没看见上岁数的,最大的看着也就三十来岁。 几个佣人见刘永禄到了也都过来搭话,他们嘴挺笨,翻来覆去都是车轱辘话,来回来去说。 那意思就是,希望刘永禄继承隐修院,同时最近这段时间里让他帮忙劝劝那几位,别斗的太热闹了,波及他们这些佣人。 如果隐修院里有什么危险,他们这些大人还好说,但那几个孩子让刘永禄帮忙照应一下。 这请求没什么毛病,刘永禄一口应允下来,那边嘱咐完了刘永禄见缝插针,打听500年前的事。 “嘿嘿,瑞奇先生,您问这个,我们恐怕帮不上忙,我们这哪有什么书信留下啊,找那些东西您得去二楼的书房里找。” 刘永禄摇摇头,书房里真存了什么,自己那宅男二大爷不可能不知道。 “不过……瑞奇先生,有一个关于壁虎的歌谣,您想听吗,这是我小时候母亲唱给我听的,我们这群人小时候都听过。” “壁虎?歌谣?唱来听听!” “夜深蜥蜴轻轻行,轻轻行,轻轻行,上弦月跟着蜥蜴轻轻行,湖边月如银。 湖光映月幽幽亮,幽幽亮,幽幽亮,萨尔纳斯的映月幽幽亮,照蜥蜴归乡。” 大家今天开始休息了吧,调休这玩意儿确实熬人,这三天该出去玩玩出去玩玩,该陪陪家人陪陪家人,享受假期吧。 我得赶紧睡觉去了,最近缺觉的厉害……和老刘是一样一样的。 ------------ 第158章 恶意除名 “夜深啦,月牙出来啦,人都说月牙像月老,月老他教给我,提着刀就把人杀啊……” 刘永禄今天是真累坏了,本来想的是下午就回来补觉,结果又让巴巴拉走生生聊了两个钟头。 此时此刻回到卧室,他是沾枕头就着,不大一会儿他就回到了自家小岛的后台对着几位老听众开始溜活儿。 躺在旁边的小虎看掰掰睡着了,拿手指头戳了戳他,没反应。又探头探脑地看了看屋外的米莉唐,和刘永禄一样,沉沉睡去。 小虎身体这才逐渐透明,下一秒他便出现在了隐修院外的树林里,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绢纸小包,托着绢纸的左手上,那根多余的大拇指欢快地抖动着。 而隐修院旁边的谷仓里依旧灯火通明,装着粮食的布袋被人横七竖八地码到了角落,谷仓的中央放着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摆满了酒瓶和被捏的皱巴巴的纸币。 七八个壮汉包括弗农有的坐在椅子上,有的干脆站起来一只脚踩着凳子,正打着扑克。 这群人光喝酒还嫌不过瘾,又找来了几块石板,垒了一个简单的炉子,从谷仓的天花板上悬下一根绳子,绳子上绑着坩埚,有人把上午打来的战利品简单收拾了一下,点燃柴火烹起了鸭子。 煮熟鸭子的香味混杂着烟味酒味盘悬着上升,传到二楼律师的鼻子里,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又翻身挪了挪身下的稻草。 真是一群他妈的乡巴佬,律师扫了一眼一楼聒噪的人群。 “怎么没有啤酒了?弗农老板,明天记得让你们家的那群佣人送几瓶过来。” “记得找个女的,你还别说,这庄园里的佣人皮肤虽然黑了点,但那个五官模样可真不赖。” “谁不知道你的口味啊,你就喜欢皮肤黑的!哈哈哈。” 律师找来几根还算新鲜的草棍准备团成两个耳塞塞进耳朵,他已经后悔来谷仓过夜了,楼下这群人看这样子是准备闹到天亮。 看到了律师没睡,陪着工人们纵情豪饮的弗农也扯着嗓子招呼道: “巴洛,知道你还没睡,下来热闹热闹,别天天紧绷着神经,来了隐修院多少也得找点乐子。” “弗农老大,人家才不愿意跟咱一块玩牌呢,那可是新纽伦特名镇一方的大律师!人家去的那种穿着晚礼服才能进的名流酒会。” 恶棍狠狠将手里的两张牌丢在桌上阴阳怪气地起哄道。 “看看锅里的鸭子熟了没,巴迪,快去。” 一个恶棍挥了挥手,打发离锅子最近的同伴去看鸭子,恶棍内部也分三六九等,座位靠里的人身份地位都比较高,靠门或者锅子的人常常被呼来喝去。 “拉尔森,你让老罗维去拿不得了,我这手牌还不错,别浪费了手气。” 叫做巴迪的年轻人紧张地搓了搓手中的扑克牌,他本钱不多,但今天不知为何,吉星高照,手气出奇的好,连赢了七八盘,此时面前也是堆满了钱,让他去拿鸭子?他才不愿意动呢,就那么死赖在椅子上继续打牌。 “让你去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 叫做拉尔森的恶棍狠狠在桌上碾灭了烟头,巴迪牌运正佳,他却输了一晚上,本来肚子里就憋着一股邪火,听巴迪推诿他心里腻歪,一脚踹过去,连人带椅子都栽到了一边。 “哎呦!” 巴迪也没想到拉尔森说动手就动手,这脚踢得也狠,身子向侧面摔去脑袋正磕在锅子上,锅子里满满当当还煮着鸭子呢,混着鸭油的热汤溅出来正洒在巴迪脑袋上,给他烫的满地打滚。 “笨手笨脚,让你去拿鸭子,怎么自己先喝上了。” 拉尔森挑了挑眉,不咸不淡地在旁边说风凉话,其他恶棍听他这么说也跟着笑了起来。 “砰!” 桌子突然晃了一下,原来是从地上爬起来的巴迪狠狠朝前踢了一脚,恶棍们都把手压在桌上,要不然非翻了不可,可即便如此,桌上的酒瓶也倒了一半。 琥珀色的烈酒洒在桌上,扑克和钱都被沾湿了。 “他妈的,确实该给你小子紧紧皮子了。” 恶棍里的头目姜汁头把嘴里的牙签啐到地上,抬头看到的却是巴迪举起的手枪。 “操,老子早就受够了你们几个婊子养的狗杂种了。” 巴迪被热汤烫的满脸都是水泡,他虽然举着手枪却也不敢真向恶棍们射击,只是站在那污言秽语地破口大骂。 “巴迪,把枪收起来,继续玩牌。”这种事弗农见多了,每隔一段时间这群人都要吵这么一回。 “就是,快把你的小手枪放好,枪小还射不出来,上次我见到小樱桃,她说就喜欢你这股可爱劲儿!哈哈哈。” 拉尔森也没拿正眼瞧巴迪,一群人中谁真是狠人不该招惹,谁是狐假虎威的软蛋他心里清楚,这个巴迪可没胆子开枪。 “打牌有什么意思,婊子养的拉尔森,敢不敢跟我赌点别的。” 巴迪确实没胆量开枪,但脸上火辣辣地钻心剧痛,他又不想轻易放过拉尔森,就拧开左轮手枪的枪巢,把里面的多余子弹都清了出来,只留下一颗。 “啪。” 他把左轮手枪往桌子上一摔,恶狠狠地看向拉尔森。 “你他妈的敢赌命吗?” 他这话说完,牌桌上其他人都安静了,半晌后才拍着桌子开始起哄。 “拉尔森,教训教训这个小子。” “我劝你别和他赌,他今天手气好,你让他赢点钱就得了,可别把命也输给人家。” “弗农老板在这,有他做公证人再公平不过了。” “操,孬种,你还敢和拉尔森赌命,待会儿看他不踢烂你裤裆。” 恶徒们把桌子拍的震天响,都在旁边起哄叫好,反正赌命和自己又没关系,这种热闹可不能不看。 拉尔森拿起桌上的半瓶酒先闷了两口,然后把桌上的手枪交给了对面的弗农检查,意思很明显,这赌命的游戏我跟了。 如果是在平时弗农多半会出手阻止,但今天许是受到了父亲的刺激,他也血往上涌,不但没阻止反而打开枪巢检查了一下子弹,确认没问题后,他扬起枪身用力甩动了一下枪巢,“咔咔咔”的转动声再次点燃了全场的激情。 “按规矩,你先来吧,胡萝卜脑袋。” 拉尔森把手枪推给巴迪。 这种游戏比试的就是胆量,多半不会闹出人命,双方又没什么深仇大恨,一方认怂道歉就会收场,所以桌上的人都坏笑着看向巴迪。 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巴迪从桌上拿过手枪顶在自己太阳穴上拨动撞锤,扣动扳机就是一枪! 平时他肯定没开枪的勇气,但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种预感,自己受到天神眷顾,运气好的出奇! “咔。”左轮的枪巢转动了一下,巴迪还好好地站在原地,他恶狠狠地看着拉尔森,把手枪拍在了桌上。 “该你了,杂种。” 拉尔森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巴迪,似乎内心里也在斗争,是跟这个怂包道歉还是赌上一发,他青筋蹦起,鼻翅儿鼓了两鼓,猛地抄起桌上的左轮对着自己的太阳穴就是一枪。 “砰!” 伴随着枪响,谷仓中扬起了一团血雾! 大家今天开始休息了吧,调休这玩意儿确实熬人,这三天该出去玩玩出去玩玩,该陪陪家人陪陪家人,享受假期吧。 我得赶紧睡觉去了,最近缺觉的厉害……和老刘是一样一样的。 ------------ 第159章 孤独一支 这一枪下去,硝烟弥漫,在场的所有人都傻眼了。 刚才谷仓里燥热冲动的情绪也随之烟消云散,往常这几个恶棍不是没玩过类似的赌命把戏。 但最后要不然是有人从中说和,大家伙推推搡搡一笑一闹过去了。要不然是有人乖乖认怂,一捂脸儿跪地上赔礼道歉,一片云彩算满散了。 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几个人都感觉心里憋着一股邪火儿,就得见点血才能舒服。 “你们都看见了,是拉尔森自己……自己开的枪。” 巴迪此时也吓坏了,枪是他的,真要把治安官叫来他少不了抵偿对命。 姜汁头看着地上,脑袋汩汩冒血的拉尔森尸体,一抬下巴和另外几个手下对了下眼神,立刻就窜出两个恶徒将巴迪按在了地上。 “巴迪,老老实实在谷仓里睡一觉,明天天亮我们叫治安官过来,不过你放心,不会送你上绞刑架,顶多就是送去凯斯岛待几年。 凯斯岛位于王国的最北面,气候苦寒,都是最恶劣的罪犯才会被送到那,进去也是有死无生。 其实姜汁头有两个选择,要么包庇巴迪,几个人一起把尸体处理了,但这样做有风险,毕竟拉尔森在赛文郡有家有业,等对方联系了治安官,真可能顺着线索找到工厂来,最后寻到他们头上。 还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把巴迪交给治安官,他们一推六二五,这样做没什么风险,而且…… 姜汁头扫了眼桌上,扑克和钱如今沾满了拉尔森的鲜血和桌上的烈酒,今天晚上巴迪赢走了所有人的钱,把他交给治安官,大伙儿也能少输一点。 几乎没有犹豫,姜汁头果断选了第二条路。 “操,你们这群狗娘养的,别忘了,你们自己屁股也不干净,等我进了治安署你们一个个都……” 巴迪刚叫嚣到一半,肚子脸上就挨个几记重拳,他像只虾米一样软软栽倒,缓了好一会儿才又勉强开口威胁道: “差点忘了,你们在新纽伦特干的那些事儿治安官也会很感兴趣……” 这话说完,就连弗农都从椅子上站起来重重给了巴迪一脚,巴迪之前本就被揍得不轻,这一脚下去他直接飞出去一米来远,扑倒在拉尔森的尸体旁。 弗农此时也感觉奇怪,今天这是怎么了?自己好像特别容易发怒。 就在几人准备收拾残局时,原先重伤翻倒在地的巴迪却突然站了起来,手里还拿着刚才拉尔森自杀用的左轮手枪。 原来看到姜汁头的眼神时,巴迪就绝望了,这群人有多手狠心毒他比谁都了解,所以才故意说话激怒几人,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每次挨打时他都借力向拉尔森尸体方向翻爬,这才捡到了手枪,又假装呕吐弯着腰上好了子弹。 “你们不是想让我死吗?都别活啦!” 场面为之一变,两名恶棍嘴里说着安慰的话,脚步却慢慢挪向巴迪。 “砰!”“砰!” 就在他俩一左一右准备控制住巴迪时,对方也扣动了扳机,一枪正中恶徒的心脏,另外一枪却只擦伤了那人的肩膀。 受伤的恶徒狠狠扑在巴迪身上,紧接着场面一片混乱! 有人去墙边拿自己的猎枪,有人直接拽出靴子里的猎刀上去砍巴迪的手指,也有人趁机去抢桌上的赌资,而被压在身下的巴迪则胡乱开枪。 躲在二楼的律师瑟瑟发抖,楼下的恶棍们,就像发疯般胡乱杀到一起,枪声,桌椅被撞翻的声音,人死前绝望的哀嚎声交织在一起。 这不是什么谷仓,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绞肉屠宰场。 赶紧走!这群人已经疯了,绝不会放自己这个目击者离开。 律师小心翼翼地爬下楼,好在恶棍们都在生死搏杀,没人理会他,悄悄推开谷仓房门,律师发足狂奔,此时此刻就算没有马车,他也要离开这里! 律师不敢回隐修院,但他记得大门的方向,一刻也不敢停歇,律师就这么跑跑停停,跑到最后他感觉自己脚掌下早已磨出了血泡,好在天快亮了,他甚至听到了远方村民推车的声音。 希望这条路有邮差经过,想到这,他哆嗦着走向远方的村庄。 而在谷仓这边,暴虐的无差别攻击也终于到了尾声,最后还站在那的只有两个人,弗农,还有一个大个子,其他人都倒在血泊中,也不知道谁是被巴迪的手枪击毙的,谁是在抢钱时挨了其他人的黑手。 “纽波特,走,去隐修院,待会儿我会告诉你见了治安官后怎么说。” 弗农精疲力竭,他躲在桌子底下才勉强保住小命,闹出这么大动静之后的事只能交给治安官了。 “弗农老板,把你的手表摘下来,怀里的钱包也扔在地上。” 那名叫做纽波特的大个子却拿着刀突然冷着脸说道。 他也清楚真叫来治安官,在律师的关照下弗农也不会有事,反倒是自己,即便不被推上绞刑架,也有吃不完的官司,下半辈子可能就废在监牢里了。 与其这样,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抢够了钱一走了之,亡命天涯。 弗农见手下人反水,冷汗也下来了,他知道纽波特背着一桩人命案子,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就算自己真给了钱,也未必会放过自己。 想到这里,弗农往地上一轱辘,抓起一把猎枪准备射击。 只不过纽波特的刀还是快了一步,一刀扎进弗农的腰子,弗农这才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还没等纽波特笑出声,“砰”的声枪响从他背后响起,纽波特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看,心脏处已多出来了一个血窟窿! 谷仓里,姜汁头从死尸堆里爬了起来,他这人做事手段残暴,但脑子也是奸诈好使,看见刚才那混乱的场面,立刻卧倒在地装死。 还真让他赌对了,站起身再环顾四周,只有弗农趴在地上奄奄一息,只剩最后一口气。 “弗农老板,看在咱平时关系还不错的份儿上,我就给你个痛快吧,别再受罪了。” 姜汁头一边撸下弗农腕子上的金表一边将他身侧的猎刀又搅了两下。 此时此刻,谷仓外的树林里,小虎面前青白色的透明火焰幻象中,七八个长着恶棍外观的小人已躺在了地上。 他们的身体开始渐渐溶解化为黑褐色的浑浊液体,液体逐渐干涸,被周围的肉壁所吸收,一串串的肉瘤欢快地抖动了起来。 生命在希望中播撒,又在腐败和绝望中回归母体。 只有一个小人还站在幻象中,他有着红色的短发,脸上长得雀斑,正是姜汁头。 小虎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此时姜汁头的头顶有一个透明的数字“6”。 恶意除名下,他无法拒绝被母体吸收,只是时间还没到而已。 嘿嘿,今天就是中秋节了,祝大家阖家团圆,一顺百顺,心情愉快! 本来是想加一更的,但是昨天开始就胃疼,这更显欠着,等我恢复好了,身子骨利嗖了,再给大伙儿补上! ------------ 第160章 天才出马,一个顶俩 谷仓里,姜汁头捡起手枪挨个检查尸体,最后找了个布袋子,把桌子上染血的钱都拢在一起装进袋子中,找了个墙角把布袋子一藏,铺上厚厚的稻草。 藏好钱第二步就是处理尸体,如果死了一两个人还好办,大不了一走了之,但现在这个情况,七八个人,其中还有弗农这种贵族,再想跑恐怕是跑不安稳,上了通缉令,哪天说不定就让治安官给他逮出来。 他也有主意,之前弗农和他说过两句隐修院内的事儿,尤其是今天听说弗农的妹妹都被邪神折磨疯了。 自己干脆,把这事儿往邪神脑袋上按得了。 他虽然没亲身经历过特殊事件,但在酒吧喝酒时也没少听人吹牛说起过,想到这他找了把猎刀,把几具尸体统统开膛破肚。 这还不算完,墙上不是还有好多今天打来的猎物嘛,野鸭大雁,小野猪什么的,他把这些动物的尸体嘁哩喀喳也给分了。 把猪脑袋塞进人肚子里,把鸭子毛塞进死人嘴巴,最后把弗农吊在拴锅子的绳子上,把那些鸭子脑袋都塞进他肠子里,最后从炉炭里点了根火把让弗农攥着。 反正就是怎么诡异血腥怎么来,全弄完了,他找根扫稻草的扫帚,沾着畜生的血胡乱在地上抹了个像是法阵的圆圈。 等一切忙完,姜汁头叉着腰扫了一眼,检查确认没有其他破绽,又往自己身上沾了不少的血,显得很狼狈的样子。 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还挺麻烦的,七八具尸体挨个都要处理,等他弄完天也亮了。 姜汁头酝酿了一下情绪,甩掉脚丫子上两只鞋,一路跑一路喊,冲向隐修院。 “邪神!救救我!快……快来人,救救我!” “怪物,怪物扯开了弗农先生的肚子,我……” 他还在那找精神崩溃的劲儿,不过这玩意儿挺不好学,他拿捏了半也学不到位,最后只能用他这双脏手抹眼睛,抹了几把眼泪下来了。 隐修院的佣人看见他这幅样子也吓坏了,心说,昨天邪神刚吓疯了一位,今天怎么着,直接大开杀戒了,连弗农先生都死了。 而且跑进来这位也忒吓人了,浑身是血,哭得鼻涕眼泪都是,这邪神还不定得什么样呢。 佣人们七手八脚,有给他倒水的,有赶紧上楼去通知达夫的,大早起,隐修院乱作一团。 刘永禄睡着着的,也让他们给吵醒了。 推门抓过来佣人一打听,说弗农和他手底下的七八口子都惨死在仓库,还是被邪神血祭了。刘永禄也纳闷,鲍德温隐修院里住着的邪神这么大气性嘛,一言不合就宰活人?而且那几位还不姓鲍德温呢。 一扭头他想了下自己这边的人,小虎……以前是有一些“光荣事迹”。 但诺曼总长和他说的清楚啊,那些死因和小虎有关的人死相都挺正常,跟献祭邪神什么的不沾边啊。 对,这事儿肯定不是小虎干的。 那么说,谁呢?刘永禄又叫醒米粒儿和淋被,他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干脆,先去三楼给老头请个安,家有千口主事一人,摸摸他老人家什么意思。 刘永禄可就上楼了,现在可好,几天前楼上还热热闹闹的,人口挺多,短短几天时间疯了一个,死了一个,加上自己就剩下仨人了。 “我的老宝贝诶!” “别哭!” 隔了道门,刘永禄就开始使相,但今天也奇怪,弗农死了,他爸爸达夫却不出来,躺在屋里面吼完刘永禄一嗓子后就不再说话了。 过了七八分钟,一直照顾达夫的佣人才出来转告这三位。 老爷身体不好,嘱咐刘永禄去帮忙收敛尸体处理后事,其他多余的话一句也没交待。 “您放心,大爷生前是个讲究人,这棚丧事我保证办的体体面面的,大爷的死因我也绝对查个水落石出,绝不让他躺在棺材里尥蹦儿(两腿蹦,引申为诈尸),死不瞑目。” 隔着道门刘永禄表完态下楼,准备去见见谷仓里唯一的生还者。 刘永禄上楼去给老头请安,留下的姜汁头也没闲着,佣人给了他几条毛巾让他先把身上的血擦干净。 他又闹着肚子饿,让佣人给他准备点吃的。 趁着身边没人,他一溜烟跑到一楼的客厅里找了个电话。干嘛?他要打电话报警,报告圣女派。 他倒没那么好心,只是他对鲍德温隐修院的人都加着戒备,很不信任,平时姜汁头就听弗农讲过,自己家里这群人如何如何可怕,隐修院如何如何诡异。 现在我跑到这报信,别回来人家有什么坏心眼,再把我杀人灭口了。 所以他来之前就打好了主意,干脆公事公办,治安官和圣女派的人来了,即便看出破绽,我拿着钱回城请律师还有回转的余地。 但是如果把主动权交给鲍德温家族的人,这群人怎么处置我可就不知道喽。 他脑子还挺灵。 打到治安署,那边一听现场这个情况,先备了案,不过也说建议他通知圣女派,摩西萨德这种和邪神异教徒有关的案子基本都是这个流程。 至于特殊事件调查部,都是他们找事儿,而不是事儿找他们。 不管是官方还是民间往往都更相信圣女派的高阶神职人员,调查部也希望如此,毕竟调查员数量不多,什么事儿都管,他们自己也忙不过来。 打到圣女派那边,人家直嘬牙花子,首先去鲍德温隐修院交通不方便,再者大陆博览会在即圣女派最近也挺忙,没人手抽调过去。 不过接电话的修女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儿,主教前几天随口说过,从圣座新来了二位审判官,他俩兴许有时间走一趟呢。 圣女告诉姜汁头,你先保护好现场,别让人乱碰乱动,我们这边过几天就派人过去。 聊完电话,修女找到主教,立刻联系上了二位小天才。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主教大人,圣典上说过,只要是阳光普照的大地上,就不该有残忍的暴行发生,您放心,我们兄妹二人这就走一趟!” 嘿嘿,今天就是中秋节了,祝大家阖家团圆,一顺百顺,心情愉快! 本来是想加一更的,但是昨天开始就胃疼,这更显欠着,等我恢复好了,身子骨利嗖了,再给大伙儿补上! ------------ 第161章 刘头儿,林头儿,大审案! “哥哥,怎么了?摩西萨德主教大人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审判官参与吗?” 刘永禄走之后,这二位还挺寂寞,没人陪他俩吃饭了。 每天上午他俩先去教堂弥撒,下午准时准点去调查部点卯,点卯是点卯,也没人搭理他俩,好在刘永禄走之前和奥利佛交待了一句,让她照应一下两位小天才。 奥利佛隔了一天看他俩在椅子上坐着挺无聊,就客气了客气,说要不去接线室坐着喝杯茶吧。 这下好,他俩别的地方也不去了,现在进了调查部直奔接线室,往奥利佛那屋沙发上一坐开始喝茶。 奥利佛平时接的电话关系到很多机密的事情,不能让他俩知道,但不管怎么暗示这俩人还那样,就在沙发上正襟危坐,一人手里捧着一本圣典开始看书。 最后闹得奥利佛没办法都去别的屋接电话了。 “罗塞丽丝,一桩可怕的邪神献祭事件,没想到啊,摩西萨德离圣座不远,这的异教徒却如此猖狂。” “哥哥,你打听好地点在哪了吗?不如我们明天先去特殊事件调查部问问吧,圣女也曾说过,哪怕是黎明前最后一抹黑暗也不能掉以轻心。” “对,罗塞丽丝,言之有理,明天我们先去问问奥利佛小姐。” 转天奥利佛上班,下午刚喝了两口咖啡,敲门声又响了。 “奥利佛小姐,奥利佛小姐,奥利佛……” 奥利佛耷拉着脸把这两位小天才请进来,她现在不恨别人,就恨刘永禄,瞧你给我找的这活儿。 “奥利佛小姐,是这样,昨天我从主教大人那里听到了一件骇人听闻的恶行。” 哈弗逊一脸严肃,义正言辞地就把主教和他说的话复述了一遍,末了还加了一句: “没想到摩西萨德的异教徒已如此猖狂,我们既然是圣座的审判官,便有义务代行神谕,去调查一番。” 前半句话说的奥利佛脸色挺不好看,这话暗戳戳是指责调查部无能啊。 但后半句听完奥利佛又乐了,你们二位赶紧出门左拐,能滚多远滚多远。 “那二位是来……辞行的?” “不是,奥利佛小姐,我哥哥性子比较直,话还有一半没说完,鲍德温隐修院的地址和情报,不知道调查部能不能提供一下。” “哦,没问题……等一下!你们说异教徒在哪?” “鲍德温隐修院。” “那不是就是瑞奇要继承的遗产!” 奥利佛把兄妹俩晾在一边,赶紧把诺曼总长也拉过来了,你快听听吧,你的宝贝队长又要给你露脸了。 诺曼总长情绪倒挺稳定,没事,大江大浪都闯过来了,一个小小的隐修院能出什么乱子,况且这次刘永禄身边还带着小虎呢。 有小虎他都自动把米莉唐和林布朗忽略了。 哪路的邪神搞血腥弥撒也不怕,他再厉害能盖的过小虎去? 嗯,他还不知道二位小天才所说的这档子事就跟小虎有关呢。 “二位,调查部和圣女派一直关系不错,情报都在这了,你们赶紧上路吧。” 自从他俩霸占了接线室以来,诺曼自己喝咖啡都得去楼下的咖啡厅,他和奥利佛一样,巴不得他俩赶紧走呢。 再者说,他俩过去高低给瑞奇也是个帮手啊,支援这东西不嫌多。 他们这边怎么安排的刘永禄不知道,他从三楼下来,先喊上了淋被,然后直奔一楼找到了姜汁头。 “小子,先领着我们哥俩去谷仓看看吧。” 刘永禄点着根烟看着眼前的姜汁头,弗农找来的几个神头蛤蟆脸他之前就有所耳闻,巴巴跟他提过。 一句话,皆是来回枪毙十回都不冤的货。 这也是他为什么叫淋被过来踢脚(帮拳)的原因,别的不说,就淋被这张脸这个气场,都恶的恶棍也不敢跟他滋歪。 “这位先生,那里可……可有邪神,还是等圣女派的人来……我,我们再过去吧。” 姜汁头多狡猾啊,多一个人去现场自己就多一份儿暴露的可能,他反正是铁了心不出门了,就算要走,也得让治安官或者圣女派的人给自己领回去。 刘永禄不管那个,抡圆了给他来了个大脖溜。他这手使的这么利嗖,也是长期和小虎操练的结果,那是炉火纯青,速度力量俱佳。 “让你去你就去!哪儿那么多废话!” “你怎么还打人?” 姜汁头一捂后脑勺,刚见这位进来的时候,他看刘永禄挺瘦弱,脸上也笑不滋儿的,以为蛮好对付,没想到说了没两句话直接上手了。 “打你?打你那是好的!” 刘永禄一边说一边给了淋被一个眼神,淋被不爱说话,一抖手把自己小包袱就甩出来了,里面十八般兵刃明晃晃夺人二目,冷森森让人胆寒。 意思很明显,你小子要是不老实,我就帮你松松骨头。 往小包袱里一看,姜汁头汗就下来了,妈的妈我的姥姥,这都什么啊,乱七八糟的,一低头不敢说话了,赶紧带路。 他在前面走,刘永禄还在后面小声跟淋被交待: “淋被待会儿你受累把着点,别让他马喽。” 淋被一皱眉他也不懂自己这位队长说的是哪路话。 “这是咱食唯天的黑话,暗语,意思就是看紧点,别让他跑了。” 哦,暗语啊,这么说淋被明白了,之前在格里高里手下做事时,那边也有暗语手势,听说是格里高里爵士从军队带过来的。 瑞奇先生现在教我的这套估计也是打部队那边来的,就是不知师承哪个番号。 到了谷仓,仨人扫了一眼,还别说,姜汁头布置的“弥撒现场”乍一看挺是那意思,尤其是弗农这造型,让绳子挂着脖子,身上有毛有血,手里还攥着一根火把。 那火把挺顸,烧到现在还着着呢。 姜汁头眼珠一转赶紧说:“二位,我刚才已经通知了圣女派的修女,那边最近就会派人过来,您看……” 言下之意,你们俩别管闲事,到时有人来收拾残局。 “修女还说什么没有?” “让我们保护好现场,怕破坏了邪神的布置,他们不好定位,您看是不是安排俩佣人……” “啪!” 这话刚说到一半姜汁头又挨了一个大嘴巴子。 “混账东西,这事儿找什么佣人啊?你这嘴还真是裁缝的尺子,只量别人,不量自己。 你我看就挺好!打今天起,你每天就睡在谷仓里,现场别让人动喽,听到没有!就连那根火把也填着点油,不能让它灭了。” 我啊!姜汁头心里暗暗叫苦,心说自己怎么碰上这么两位,也太凶了。 可这还不算完,刘永禄朝着淋被又一挥手: “林头儿,受累给捆上点!” 林布朗这包里东西还真全,有那种铁铐子,又在谷仓里又拽了一截子麻绳,唏哩哗啦,唏哩哗啦就把姜汁头给锁上了。 “有道是,人是苦虫不打不行,人是木雕不打不招!林头儿,咱俩先不着急走,就在这审审这个小子!” 嘿嘿,今天就是中秋节了,祝大家阖家团圆,一顺百顺,心情愉快! 本来是想加一更的,但是昨天开始就胃疼,这更显欠着,等我恢复好了,身子骨利嗖了,再给大伙儿补上! ------------ 第162章 还有意外收获 谷仓里,地面上血淋淋画着法阵,中间挂着一胖子,周围四散堆着死状各异的骇人尸体。 这屋那味儿也受不了,烟味,酒味儿,血味儿交织,提鼻子一闻别提多难受了。 就在这么个环境下,林布朗把姜汁头拴在谷仓的木头柱子上,刘永禄挑了两把干净椅子和一个木箱子,俩人往椅子上一坐,刘永禄不敢拿黑石,挑了一块大小合适的小木头。 “啪!” 他一拍小木头。 “可算把你拿着了!昨天晚上的事儿,你说与不说!” 姜汁头垂头丧气坐在稻草上,心说,这鲍德温家族的人还真都有神经病诶,眼前这人嘴里乱七八糟说的都是什么啊。 但看那意思他也猜得出,刘永禄是认定了自己和昨晚的凶杀案有关,他也纳闷,这人是真知道点啥?还是在这诈我呢? “瑞奇先生,该说的我都说了啊,昨晚我们几个人在谷仓里喝酒,弗农先生也在。 喝到半夜就见四周的煤油灯灯火有了变化,最开始是火苗忽明忽暗不太对劲。 那……那个拉尔森去检查,火苗突然变成了……惨绿色。 然后阴影里扑出来一个怪物,怪物抓住拉尔森就……” 姜汁头也没想到刚回去通风报信,立马就有人能拘自己回来审讯,他那瞎话还没编圆呢。 刘永禄也是看这帮人平时太可恨了,今天诚心想敲打敲打,但支棱着耳朵一听,不对,这人说话支支吾吾,眼神多有闪躲,瞎话编的也是驴唇不对马嘴,要么疯了,要么就是真有事啊。 “好厉害啊!把他给我带上来!” 淋被听到这话,从包袱里掏出了一把拳刃匕首,这东西东西是套在手上用的,挂住人的肩胛骨就不松开,他直眉瞪眼朝着姜汁头就过去了。 姜汁头一看这个,赶紧以膝代脚往前凑合了两步,一边哭一边说: “瑞奇先生,瑞奇先生,我冤啊,真有邪神!是真有邪神啊!” 嘿,他歪打正着还真没说瞎话,但刘永禄肯定是不信这个。 “带到,一旁侍立!” 淋被一看姜汁头挺识相也没拿自己这拳刃扎他,就朝着姜汁头后腰上踹了一脚,给他踹了个狗啃屎,踹完了他念了声白,回到原处站在刘永禄身后。 那他怎么知道要说这个呢?刘永禄刚才教他的呗。 “那我且问你,既然是畸变怪物伤人,这死者脑袋上怎么能有枪伤呢。” 这一点不用多高明的观察力就能看得出来,姜汁头也是准备以后再慢慢完善现场的,没想到啊,当天就让人抓住了手腕子。 “那……那邪神有控制人心的能力,他蛊惑我们自相残杀!” 嘿,又让他给蒙对了。 “胡说八道!既然有此等能力还用得着显出真身杀人吗?” “我也不知道啊,我当时吓晕过去了,瑞奇先生,你信我,我真没撒谎。” 为啥姜汁头哭的这么厉害?因为他眼睁着,看见淋被把包袱里的辐条给抽出来了。 淋被心里也有火,心说这个邪神忒不懂规矩了,你要杀人给我留几个好不好,你全给包圆了,我血祭谁去啊。 “慢,那你说说,这地上的煮鸭子又什么怎么回事?” “鸭子?哎呀,这个鸭子也受了邪神的蛊惑啊,明明都是死了的大雁野鸭,突然把眼睛睁开了。 争先恐后地扑上来……哎呦!踢人,不是,扑上来咬人。” 他哎呦什么啊,林布朗一辐条先插他屁股蛋子上了。 “这煮鸭子,没脑袋,没脑袋楞能飞那么高咬人吗?” “我不知道啊,我晕过去了,当时场面太混乱了,对了!” 让林布朗这么一扎,姜汁头脑子反而清醒了,他想起来律师了!这楼上应该还有一个人啊,自己怎么把他给忘了。 清点尸体时他四周都翻过了,没别人,那么说那律师去哪了。 “那律师!叫巴洛的律师,他不见了,他就是邪神的信徒啊,瑞奇先生,我冤枉啊。” “哦?” 刘永禄假模假式还在那做笔录,其实本上满盘写了不到十个字。 “律师……鸭子……” 刘永禄突然心里一动“啪”一拍小木头。 “哼哼,你好大的胆子!还不说实话!我问你,这鸭子你是打哪弄来的!” 林布朗手里攥着十来根辐条,就跟中医扎针一样,正在姜汁头身上比比划划,找穴位呢。 “先生,先生!别用刑,这个我知道,我都招! 就谷仓这个方向,继续往下走有一个小山坡,山坡后面有一池塘,比池塘大一点吧,算是小湖。 在那,有野鸭子,大雁。那地方隐秘,弗农老板说那是他小时候经常带女孩去鬼混的地方,一般人不知道。” “哦?小湖!有多远?” “马车一个小时的车程吧。” 刘永禄心里一动,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那天他和巴巴聊天,巴巴不说了一个童谣嘛,童谣里就提到了湖水,但回到屋后,刘永禄拉上米莉唐找地图看了看,隐修院周围没湖啊。 那个年头地图都很粗糙,隐修院又身处弗洛斯特郡的乡下地方,地图上只标明了重要的城镇河流。 他俩本来想过几天坐着马车周围逛一逛问一问的,没想到今天在姜汁头这找到了线索。 “哼,老爷我问你,你绑过几回票啊?” “六回!就在新纽伦特绑过六回。” 姜汁头心理崩溃了,心说这俩人比治安官还凶呢,除了昨晚上自己没杀人这事儿咬住了,其他的就都招了吧。 “你也能活埋人呐?” “没活埋过!都是死了才扔坟地的。” “你屈不屈啊?” “先生……这,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委屈不委屈,冤不冤?” “不冤,不冤……” 看着林布朗这十八般兵刃,姜汁头死的心都有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林头儿,今儿就先审到这个,往后每天把着他点,昂。” 林布朗拿鼻孔哼了一声,心说,怪不得人家瑞奇也是队长呢,就这审讯手段自己就没见过,太对胃口了。 刘永禄呢,对于自己这个便宜二大爷的死其实也不怎么上心,临走前他又观察了观察“弥撒仪式”的现场,确定找不到什么线索这才离开。 算了,先放一边吧,反正跟自己这边的人没关系就成。 回到隐修院后,俩人找来米莉唐,三个人开了一个小会,准备过几天趁着上弦月之夜还要夜探隐秘湖! 过糊涂了,今天才是中秋节,哈哈哈,不过也没关系,哪天祝福不是祝啊,大过节的,回家看看老人,多陪着聊聊天,孝嘛。 咱这书就是一看一乐,比方说跟家里人打牌时没事干看一眼,哈哈一笑,挺美。 ------------ 第163章 前尘恩怨 夜风穿过隐修院破损的窗框发出低沉的呼啸声,三楼的病床上,达夫侧着身用一只手勉强支撑起身体坐了起来。 他感觉全身都在疼痛,内脏不知哪里出了问题,三年前他找了一名家庭医生来到隐修院替自己检查身体,当时医生说了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他缓缓摇头时的样子。 达夫知道自己活不了太久了,但走之前还有一些事需要他做。 他颤颤巍巍地走到柜子前,拿上拐拐杖,从抽屉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小木盒上写着“弗农.鲍德温”。 推开卧室的门,达夫投入黑暗中。 他没去开灯,这条路他已走了无数次,从42岁他继承鲍德温家族的遗产开始,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去一趟阁楼。 站在阁楼最后一间房间门前时,他先是划着火柴点燃了旁边的煤油灯,然后又从盒子里取出一小捆草药点燃,等草药完全燃烧,冒出的苦涩气味充分沾染在衣服上后,他才推开了房门。 阁楼的房间不大,甚至比隐修院内其他卧室还要小一点,屋内的旧家具上都盖着毯子,而在阁楼的角落处则摆着一个蜥蜴形状的雕塑。 虽然看过无数次,达夫却依然不敢直视它的眼睛。 在蜥蜴脚下用血写着一句话“血脉之源即相互……”。 这句话没写完,也没人知道其准确的意思,但作为鲍德温家族的实际继承者,达夫知道一个只能是继承人才了解的秘密,这句话不是女巫或者神祇留下的。 而是鲍德温家族初代的建立者巴尔德.鲍德温留下的,只是不知当时他用了什么方法让字迹无法被抹除。 老达夫将拐杖靠在一边,绕到雕塑后,使出全身力气向后搬动雕像。 暗门出现在房间内,面朝暗门就能看收到里面散发出的发霉病冷空气,无尽的黑暗后是蜿蜒向下的楼梯,拜鲍德温隐修院的复杂结构所赐,这条楼梯就藏在一楼储藏间旁边,所以一直以来都没人看出端倪。 顺着楼梯达夫缓缓步入地下,每走一段时间他就停下来休息一会儿,休息时他会凝视黑暗,此时他的眼睛已经逐渐适应了暗淡的光线,他能看到,看到楼梯旁墙壁上窸窸窣窣的爬动生物,那是一只只暗褐色的壁虎。 也许是蜥蜴,反正说什么都好,达夫知道这些只是那位神祇弥散在隐修院内的诅咒,见到它们太多次也会沾染上某种不幸。 终于,在下行了二十多分钟后,达夫来到了一个宽阔的地下场地。 这不能被称为地下室,因为即便光线充足,人们仰起头也很难看到顶壁,达夫怀疑隐修院本身就修建在一个巨大的岩洞之上,而眼前的地下空间就是那个天然岩洞。 随着他继续往前走,地面出现了一具具花白的人类骸骨,不同于那些死之后被埋葬在墓穴中的腐朽骸骨,这些骸骨的表面非常光滑,没有被尸血腐蚀过的痕迹。 就像是人类刚刚死后就被某种动物快速啃食掉了血肉和内脏。 一只暗棕色的蜥蜴从一个头颅的眼窝中钻了出来,随着第一只蜥蜴的出现,越来越的蜥蜴都爬上了骸骨的表面,它们安静地看着达夫迈步前行,这一刻,达夫感觉自己就像一名走向刑场的死囚徒。 都是一些喜欢阴冷与潮湿的家伙,平时没人类打扰时,它们就躲在骸骨的隐蔽下睡觉。 啃食骸骨的家伙,不难猜到,也是这些四脚怪物。 就在此时,远方的顶壁上突然坠落下了什么,重物坠落的闷响在寂静的岩穴中是如此突兀,就连达夫都停下脚步朝那边看了看。 而蜥蜴们似乎也接受到了某种明确的信号,他们跑过地面发出“啪叽啪叽”的粘稠足音,借着煤油灯的灯光,达夫勉强看到,坠落到地面是一具尸体,准确的说是一具隐修院内佣人的尸体。 他死于二十几天前,被佣人们埋进了家族的坟冢,他们习惯使用传自于异邦的叠葬法,棺材一具压着一具,而这些蜥蜴想必是从岩洞下挖穿了那些墓冢,因此便总能吃到新鲜的食物。 达夫继续向前走着,因为身上熏香的缘故,蜥蜴们虽然不欢迎他却无法靠近,就这样让出一条路来,而路的尽头是一座奇怪的雕塑。 雕像的主体是三个人物,父亲横抱着女儿跪在地上,而几岁大的小儿子则站在旁边。 雕像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地方,便是它是由某种生物的骨头堆积而成的,大大小小,不同部位的骨头就这么交叉交叠在一起,虽然受限于用料,人物的面部经过时间的侵袭难免会变得粗糙抽象,但暗黄色的雕像耸立在岩穴中,反而产生了一种怪异扭曲的另类美感。 而雕像中的三个人物,便是500年前鲍德温家族的父亲和他的一对子女。500年前的祭祀之夜发生了什么,只有历任的家族继任者才有资格知道。 这段故事没留下任何文字记载,达夫怀疑这是当时的家主巴尔德有意为之,在口口相传的讲述中,对那个狂乱夜晚的描述也逐渐变形。 现在能确定的便是,那夜正值教团弥撒前夕,异邦人所供奉的神祇失去控制在弥撒中降下了残缺的投影。 雕塑之前摆放着一张祭祀用的长桌,长桌之上有着一个石匣,石匣一米见方,上面的雕刻透露出原始粗犷的荒凉风格,和摩西萨德的符号雕花迥异。 石匣上没有锁,但达夫知道从500年前的那个弥撒之夜后就没人再打开过它。 用手掌轻轻摩挲着粗粝的岩石,达夫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将自己手中的木盒打开,木盒的盖子内部有一张全家福的小照片,年轻的达夫和妻子抱着刚出生的弗农。 而盒子中央则摆着一截干枯的血块,那是弗农的脐带。 借着煤油灯的灯火达夫点燃脐带,随着脐带的燃烧,腥臭的烟雾升腾,刚才还在远方啃食尸体的蜥蜴也被吸引了过来。 它们趴在同伴的身上层层堆叠贪婪地吸吮着烟雾,慢慢地,在达夫眼前形成了一只巨大的蠕动蜥蜴。 过糊涂了,今天才是中秋节,哈哈哈,不过也没关系,哪天祝福不是祝啊,大过节的,回家看看老人,多陪着聊聊天,孝嘛。 咱这书就是一看一乐,比方说跟家里人打牌时没事干看一眼,哈哈一笑,挺美。 ------------ 第164章 进来坐坐! “哥哥,你确定我们没走错路吗?” “呃……最开始确实是按照地图走的,后面就渐渐看不见路标了。圣女也曾说过,只要心里有光明的道标,那终点永远会显露在迷雾之后。” “哥哥,你这个脑子真的……我们还是问问附近的村民吧。” “罗塞丽丝,言之有理,最好还是找个地方过夜休息一下。” 二位小天才在新纽伦特又待了几天,这才租了辆马车赶往鲍德温隐修院。 那么说,既然都租了马车了,不能再雇个车夫吗? 能也不能,他俩兜里有钱还不少,既然是圣座下的审判官那每个月能领的钱自然是无比丰厚。 但这钱他俩得存下来,有用。圣女派内有一个古老的传统,教内的神职人员聆听圣谕五年后可行走周游大陆一年,传播福音,在路上也要尽可能帮助有困难的穷苦人。 虽然近几年这么做的教徒已经很少了,但二位作为圣女的忠诚信徒,肯定是要践行圣谕的,到时一整年的时间周游世界,还有随处施舍,这方面的花销可太大了。 所以从四年前荣升审判官起,他俩就开始存钱,生活方面也是能省则省,要多抠有多抠。 至于请刘永禄吃饭?那不算,刘永禄不是一般人啊,那可是圣女钦点将其复活的圣人,请他吃饭那不算浪费。 因为这个原因,俩人必须省下雇车夫的钱,哈弗逊亲自赶车。 而且这次出来,摩西萨德的大主教亲自叮嘱他俩,放你们俩出去可以,但最好把那身惹眼的审判官白袍换下来,就穿着普通衣服去。 当然了,人家主教不能明说,怕你们俩丢人现眼,而是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摩西萨德的情况太复杂,现在大陆博览会在即,各方势力波谲云诡,你们新纽伦特大张旗鼓在外行走,别再被人给盯上了啦。 就这么劝说,两位小天才还老大不乐意,各方势力怎么了?我们是代表神女传播福音,惩戒恶行的,怎么就不能穿白袍了。 掰扯了好几天,最后把主教逼没辙了,把脸一绷,说你俩要不换也别出去了,俩人这才服软,脱去白袍一人换了一件风衣。 哈弗逊带着罗塞丽丝下了马车,隐隐约约就看见村庄内的人烟灯火。 行,有人就行,跟人家说说尽量在村里对付一晚上,明天看清了道儿再出发上路。 他俩深一脚浅一脚穿过麦田敲响了农户家的门。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 哈弗逊见人先施礼,而屋里出来的老太太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俩,就像在集市上买牲口一样。 这兄妹俩心里老大不痛快,心说摩西萨德果然是民风刁蛮,他们倒没觉得老太太看人的眼神不礼貌,而是因为人家没还礼。 这乡下的老妇竟不信仰圣女?实在可恶。 “你们,你们等一会儿……” 老妇又把门关上了,过了半晌才把门打开,看来刚才是和屋里的人商量事呢。 “女士,您好,我们兄妹途经此地迷了路,来您这是想借宿一晚。” 罗塞丽丝嫌她哥不会说话,赶紧上前打招呼。 “没问题,没问题。” 老太太态度和刚才截然不同,笑的就跟朵花一样,但随即抿了抿没牙的皱巴嘴唇为难地说: “不过啊,我家房间太少,恐怕是没地方收留你们。 你们要不,和我去找村长,整个村里他家最大,我想是没问题的。” “那就谢谢您了。” 罗塞丽丝躬身施了个教礼,二人这才跟着老太太一起往村长家走,只不过一路上不少农户都开门,躲在门后面偷看他俩。 俩小天才还解心宽呢,嘿,到底是乡下地方,没见过外乡人,没关系,明天临走前我俩现场传播一下福音,让你们认识认识圣座下忠实神仆。 “村长啊,这二位是路过的商旅,一对兄妹,你看看,能不能腾出个地方来让他们俩过夜。” “哦……这样啊,你们真是路过的商旅吗?” 村长就是那个戴着蜥蜴尾巴手链的老人,他看门前这俩年轻人直眉瞪眼的,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一般的过路人呢。 “……” 俩小天才不说话了,圣女教典上虽然没明确规定不准撒谎,但许多圣女的传说故事中,有许多奸诈之徒因为说谎而遭到惩罚的寓言故事。 如今村长质疑他俩的身份,兄妹二人一时都语塞了,低着头捏呆呆站在原地发愣。 “父亲,让他们进来吧,外面怪冷的,在我们这边找不到路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村长身后一个年轻人替俩小天才解了围。 越过村长的肩膀,屋里这四个小伙子可是都见到罗塞丽丝长什么样了。 这相貌这大麻花辫,虽然比前几天看见的那姑娘逊色了几分吧,但人家身条好啊,凹凸有致的,几个年轻人拳头都攥紧了。 “说得对,是这么回事,那进来吧,只不过天色有点晚了,估计今天来不及帮你们烧洗澡水了。” “先生,这没有关系,不管房间如何我们都可以接受,这已经是圣女降下的无上恩惠了。” 哈弗逊领着罗塞丽丝进屋,村长让他俩先进屋歇着,自己去张罗晚饭。 不多时,村长就端着一碗麦饭和一小木碗炖菜杂烩肉敲开了二人的房门。 “你们累坏了吧,把饭吃了早点休息,指路的事儿我们明天再说。” 哈弗逊把饭端进来,他也是真饿坏了,拿过餐具擓起一勺炖菜就往嘴里塞,可勺子还没放进嘴就被罗塞丽丝拦住了。 “哥哥,你这个脑子……哎,进屋时你没看见吗?” “看见什么?” “村长家桌上摆着的都是黑面包和土豆。” “那又怎么样?” “人家把最好的食物都拿出来招待我们了,圣女曾经说过,赞美善意的施舍,但这也不是圣职者僭越的特权。” “嘶……对啊,人家吃黑面包土豆,我们吃蔬菜炖肉,这也是对圣谕的一种亵渎,那怎么办?我们不吃?” “不吃难道饿着吗?这样,你拿着饭菜去找村长,让他把这些留给老人和孩子,我们吃黑面包就行。” “罗塞丽丝,言之有理,另外我得看这个村的人心地都很善良,不如借这个机会引导他们信仰圣女。” “哥哥,你总算开窍了一回,去吧。” 而在另一边,村长家的后院里,几个年轻人正围在火堆旁聊着天。 “那女孩你看见了吗?可真不错,一看就是大城市来的,皮肤滑溜的很。” “既然你都说到了这了,我得强调一下我才是家里的老大。” “老大怎么了?也不能每次都是你先来吧。” “你不服?有本事你也早出生两年啊。” “这样,待会儿的仪式上谁出的力最多谁先来。” “那也得等他俩昏倒后才能开始吧,父亲,那个男的也是我们献祭给,伟大的水之蜥蜴的祭品吗。” “嗯。”村长答应了一声仰头看着头顶朦胧的上弦月。 可就在几个人商量的时候,哈弗逊一把推开了后院的门。 “村长,这饭我俩……” 映入哈弗逊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火堆,火堆旁还支着一根火刑架,刚才照顾自己进来的父子几人都套上了祭祀穿的麻布长袍,手里拎着仪式短刀,火刑架上则绑着一个一丝不挂的男人。 这人戴着眼镜,满眼绝望,正是巴洛律师! “咵嚓!”哈弗逊手里的晚饭全扣地上了。 过糊涂了,今天才是中秋节,哈哈哈,不过也没关系,哪天祝福不是祝啊,大过节的,回家看看老人,多陪着聊聊天,孝嘛。 咱这书就是一看一乐,比方说跟家里人打牌时没事干看一眼,哈哈一笑,挺美。 ------------ 第165章 律师借火 黑夜中,弗罗斯特乡下的小道上,一辆马车正向前疾驰。 赶车的人还是哈弗逊,但车厢里除了罗塞丽丝外多出俩人,一个是倒霉蛋律师巴洛,一个是村里的村长。 “之后怎么走?”赶车的哈弗逊一拉车辆朝村长问道。 “尊敬的审判官阁下,我有印象,前面风车的岔路口向左走。” 律师答话了,他虽然身体虚弱,但精神状态很平稳,可算见到亲人了,那天他逃出谷仓连滚带爬进了村庄。 其实来隐修院前,在马车上律师就见过这些乡下人,感觉不知哪里透着古怪,如果有其他选择也绝不能往村里跑。 但那天的情况太紧急,从谷仓逃出来后律师人都被吓傻了,平时在新纽伦特他哪儿见过这个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敲响了村长家的门。 之后的事情……就很顺理成章了。 村长这家人干这个属于熟练工,抢钱扒衣服等到日子绑上献祭直接一条龙服务,如果不是今天两个小天才恰巧迷路,他现在估计已经焦脆了。 而车厢里的老村长虽然精神头萎靡,但眼神却一点不示弱,罗塞丽丝问话他也是一声不吭,因为此时他已经知道了这对兄妹的身份。 圣座来的审判官,那还了得,虽然他不是圣女派的信徒,但审判官的名声还是知道的,今天自己的所作所为落在人家手里就两条路,要么带到新纽伦特的宗教审判庭正法,要么送回圣座正法。 里外都是死,那还有什么怕的,老头瞪着车厢里的罗塞丽丝,恨不得咬她一块肉下来。 罗塞丽丝倒是面色如常,这种人她和哥哥见的多了。 刚才她在屋里一边看书一边等哥哥回来,人是没等到,光听见响动了。 “嘁哩喀喳,听令哐啷”后院怎么这么吵呢? 她抱着手里的圣典推门一看,也傻眼了,哥哥把祝银圣枪掏出来正在那捅人呢。 这两位小天才别看脑子别具一格,但手底下这本事真不是盖的,审判官本来就是圣座培养出来专门执行审判任务的,这关系到圣座的脸面。 所以挑选培养都极为严格,可以说哈弗逊这两下子整个调查部内,除了林布朗等少数几个调查员外都比不上他。 村里这些农夫平时下下黑手,欺负欺负毫无防备的商旅还行,但碰上真硬茬子哪够打的啊。 这还是哈弗逊留手了,要不然院里这几位一个也活不了。 兄妹俩先把律师从火刑架上放下来,问清楚始末,合计了半天也没个头绪,最后还是律师提醒,不要跟这些村民纠缠,村里人多,黑灯瞎火也容易吃亏,不如带着村长走,村民们投鼠忌器不敢硬追。 四个人这才重新上了马车,在黑夜之下重新踏上旅程。 马车上,两兄妹就问律师鲍德温庄园内发生的事儿,律师也没什么隐瞒的,哆嗦着一五一十全说了。 只不过最后一部分和这兄妹俩听来的不太一样。 律师嘴里那是恶徒火并,没有邪神的事儿。可两兄妹打修女那听来的可不得了,弥撒场面相当血腥。 但心里奇怪没用,还是得亲眼看见。 “巴洛先生,您还记得谷仓的位置吗?” “记得,其实离隐修院不远,就在背坡的树林里……我,我们不先去隐修院吗?” “先去谷仓,稍后再和瑞奇先生汇合。” 小天才这点上没的说,工作态度绝对积极认真,既然主教和自己说是和邪神有关的弥撒事件,那一刻也不能缓,必须先去看看。 长话短说,其实村长所在的农庄离隐修院不远,也就两个小时的车程。 四个人马不停蹄进了隐修院直奔谷仓,按说马车过来隐修院的人应该是能发觉的,但看门人不是让林布朗给打废了嘛,还在床上躺着呢。 下了马车,罗塞丽丝留在车里看着村长,哈弗逊带着律师进去了解情况。 如果没哈弗逊跟着,打死律师都不敢再进来,但刚才在后院里律师也看到了这位审判官的英姿,人家又有救命之恩,壮着胆子走吧。 往里走了两步,黑灯瞎火,就见远处有一丛火苗子。 空气中有股怪味儿,是味儿是哪来的?巴巴他们这些佣人整的,虽然尸体不用他们照看,但米莉唐提醒他,长此以往谷仓里的苍蝇和味儿也受不了啊。 还是巴巴有招,他说他们族人有一种世代传下来的干草药。 这东西点燃后能产生一种浓烈的苦味,苦味沾染在衣服上不但能驱赶蛇虫,也能勉强压住尸体的臭味,所以现在谷仓里就是这股味儿。 律师模糊地记得谷仓里的煤油灯在一侧的墙角,他一边低头点烟一边往那走。 为啥抽烟?心里害怕啊,抽一根还能缓解一下。 但越害怕他就越划不着火柴,小手哆哆嗦嗦,手心里全是汗,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确定哈弗逊还跟在身后。 对,屋里不是有个火儿嘛?去那把烟点上吧。 想到这,他奔着弗农的尸体可就去了,为啥律师敢去?因为他逃跑后姜汁头的那套“弥撒献祭”操作他压根不知道,就算这屋里有死人那最多也都是枪打死的,刀砍死的,这火苗子他一点都没往歪处想。 走近吊着的弗农,律师把脖子伸过去,一对火儿,嘬着了嘴里的烟卷,抬头这么一看! 一张大胖脸眼睛凸着,舌头伸着,脸上黏着都是人血鸭毛,小风一吹,尸体在眼前忽忽摇摇。 “啊啊啊!” 律师叼着烟掉头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尖叫,那尖叫声真是发自内心的恐惧,那可真是吓破胆了,一边跑人一边抽抽,眼看就要晕过去。 他这一叫不要紧啊,把姜汁头也给喊醒了。 这几天姜汁头可受老罪了,一直拴在桌子上守着这几具尸体,吃也不得吃,喝也不得喝,就连上厕所都得在旁边的桶上解决。 大晚上睡着着的,他让律师这一嗓子也吓一激灵。 什么意思?还真有邪神来亵渎尸体?我也赶紧跑吧!他刚睡醒懵着呢,忘了身上还拴着这绳子这事儿了。 姜汁头爬起来也往门口跑,但律师不知道他是谁啊,黑灯瞎火的,就看黑暗中一个人影朝着自己扑来。 完蛋,这不定是什么怪物呢。 “嗷”一嗓子律师彻底吓晕过去了。 他身后的哈弗逊也看见了弗农“被献祭”的尸体,以及谷仓里多出来的一条人影,肯定是邪神的爪牙。 竖着耳朵一听,还有“稀里哗啦”的诡异响声,那是什么啊?那是淋被给姜汁头戴上的手铐子。 眼看着律师已经吓昏了过去,哈弗逊救人心切,一点没留手抖开了圣枪,枪势快若闪电,一枪下去把姜汁头扎了个透心凉! 假期大家伙儿吃月饼了吗?我今天还是把盒里豆沙的都捡了吃了,其他的都剩下了。 咸的明年再试试吧,我现在逐渐能接受咸粽子了,月饼还是不成。 ------------ 第166章 合兵一处 “罗塞丽丝,罗塞丽丝……你出来一下。” 罗塞丽丝在车厢里其实也担心,刚才哥哥带着律师进去后他就听到了谷仓内的尖叫声,此时听到马车外哥哥的声音,她这心才放下。 出了车厢,就见哈弗逊背着昏迷的律师正攥着手里的圣枪发愣。 “罗塞丽丝,你脑子比较灵光,帮我分析分析。” 哈弗逊把刚才俩人进到谷仓后的遭遇说了一遍,其实他也懵着呢,黑灯瞎火就看见一个被挂在房上血祭的胖子,律师跑他就追,突然黑暗中钻出来一东西,他抬手给了那东西一枪。 “哥哥,圣女的寓言故事你都忘了吗?毛躁的巴夏塔最后是什么下场你还记得吗?你最开始就应该……哎,算了,我陪你进去搞明白吧。” 罗塞丽丝把村长扯出来,四人又进了谷仓,这次他俩顺利地摸到了煤油灯,灯火点亮后,二人环顾狼藉的四周,研究了半天,得出了两个结论。 第一,整件事应该和邪神没啥关系,所谓的血祭场面都是人为布置出来的。 别看两位小天才干别的不行,鉴定弥撒现场算是本职工作,审判官出了圣座一般干的就是此类活儿,到了现场看看是不是冤假错案,是?抓人,带回圣座。 所以这方面的经验他俩还在林布朗等人之上。 第二……其实没有第二了,因为他们俩完全搞不懂发生了什么,唯二知情的人,一个吓晕了在哈弗逊背上趴着呢,还一个,红头发手上还戴着铐子,已经让哈弗逊扎死了。 兄妹俩一合计,先回隐修院,等见到亲爱的瑞奇先生,弄醒了律师后再从长计议。 俩人牵着村长背着律师又出去了,可刚把律师丢上马车,罗塞丽丝就看见远处影影绰绰过来几个东西。 之所以说是东西,因为头前这位太吓人了。 身材倒像人形,有胳膊有腿的,但往脸上看,大半夜容易吓人一跳,只见她脸色煞白,根根触须随风摇摆,这东西一会儿低头,一会儿仰头,就是不往前看。 “罗塞丽丝,你先上去,看来隐修院内确实有邪神的爪牙。” 哈弗逊一抖圣枪严阵以待,可待着待着他就发现对面走过来的人中有一位特别眼熟,这人身穿风衣,头戴礼帽,手里提着一盏煤油灯,还斜挎一个布口袋,一边往前走,一边从布口袋里拿东西吃。 这不是瑞奇先生嘛? “瑞奇先生!瑞奇先生!” 他们俩这辆马车停在大树底下,他抽冷子这么一嗓吓了对面那三位一跳,尤其是跟在米莉唐身后的刘永禄,他正吃牛肉干呢,大半夜突然有人喊自己,牛肉干都掉地上了。 刘永禄揉揉眼睛,就看对面一个大高儿,金头发,肩膀挺宽,手里攥着把短枪,这枪看着眼熟……哦,哈弗逊,自己的饭辙找来了,今天可真新鲜啊,他怎么跑这来了。 那么说刘永禄,米莉唐和林布朗这三人大半夜干什么来了?跟踪蜥蜴跟来的。 前几天审讯完姜汁头后,刘永禄真进入了度假模式,着急也没用,往近了说自己得等上弦月,不过这个也不用他操心,米莉唐每天都会观察月相。 往远了说,得等一个多星期老头才能把遗产交待下来。现在隐修院内疯了一个死了一个,立刻松快多了,除了大姑每天躺在客厅的沙发上醉生梦死,几乎就见不到别人了。 每天上午,刘永禄一般带着小虎和米莉唐去餐厅摆龙门阵,巴巴也乐意他来,毕竟看见刘永禄这帮佣人都觉得有了主心骨。 桌上的饭菜茶水转着圈地换啊,经过几天的接触,双方的关系处的相当不错。 巴巴这帮佣人就等着改称呼了,只要老头一没刘永禄立刻从“先生”升格为“老爷”。 下午刘永禄一般陪着小虎室外玩玩,踢踢球啊,玩玩蚂蚁啊,上上树啊。 为什么说是一般?因为保不齐有这么两天,自己那宅男二大爷会来找自己,去书房看看实验成果。 有成功吗?真有,还很显著。 此时罗霍的书房内,木桌上最大的烧瓶内,一个浅灰色的肉囊正在有节奏地抽动伸缩,如同里面孕育了某个东西一样。 如果有人靠近,肉囊凹凸不平的肉壁上还会微微撑起来一个类似爪子状的轮廓,也不知道是警告还是表示友好。 刘永禄也带米莉唐进去看过,米莉唐倒是对这个炼金学奇观抱有浓厚的兴趣,只是琢磨了好几天也没看出门道来。 倒是罗霍,非常激动,自己这个外甥这有玩意儿啊,如今烧瓶里的反应和自己之前失败的两百来次一点不一样。 今天吃完晚饭,米莉唐夜观天象后叫来了刘永禄和林布朗,是时候了,上弦月就在今夜。 刘永禄挺激动,准备了一兜子零食,他还真找到了点小时候住筒子楼,暑假和小伙伴们一起探险的感觉。 反正文有米粒儿,武有淋被,自个儿跟后面看热闹就行了。 可出发后三人才注意到了一个问题,他们跟不上壁虎,这东西不是普通的爬行生物那么简单,他们看似动作迟缓实际上神出鬼没,上一秒还出现在天花板,下一秒就跑窗台上去了。 是自己的眼睛欺骗了自己,还是说这些生物可以一定程度地改变修道院内的空间规律? 为何之前没注意到这点?这还真不赖米粒儿心不细,主要赖小虎,小虎在的地方肯定就没壁虎,所以刘永禄和米莉唐平时看到壁虎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最后还是米莉唐想了个办法,用魅影面具,戴上这东西后刘永禄甚至能和神祇直接对话,而且刘永禄在身边她也不怕面具摘不下来。 就这么着,米粒儿戴上了魅影面具。 不戴上还好,戴上面具后米莉唐立刻挪动了一下脚,因为她发现壁虎正从地板下源源不断地涌出,那些暗黑色的四脚动物仿佛介于有实体和虚幻之间,当它们从地板下出来的时候会奋力扭动身体将自己挤出腐朽木板的肮脏夹缝。 碰触到其他物体比如说人类的脚时,身体的某些部分又又会被碰掉,比如尾巴和爪子,但它们却浑不在意,只是往前走,而那些凹凸的伤口处不多时又会生长出新的器官。 米莉唐戴上手套,轻轻戳了一下脚下的地板,感觉地板也不如预想的那么坚硬,好像生了一层粗糙的棘皮。 奇怪,几天前自己戴上魅影面具时还没发现这些异样,难道是上弦月的影响,又或是这几天隐修院内发生了什么其他的变化? 但现在也顾不上这么多了,米莉唐发现,这些壁虎争先恐后都往隐修院外爬去,它们似乎不依靠视力辨认方向,而是受到某种东西的吸引。 “瑞奇先生,跟上我,巴巴歌谣中的仪式就在今晚!” 假期大家伙儿吃月饼了吗?我今天还是把盒里豆沙的都捡了吃了,其他的都剩下了。 咸的明年再试试吧,我现在逐渐能接受咸粽子了,月饼还是不成。 ------------ 第167章 月下话蜥蜴 时值午夜,马车停在池塘旁的山坡之上,除了昏迷的律师外,其他几人都下了马车欣赏着月色。 为什么停的这么远,因为马车到这米莉唐就不让往前走了。 在米莉唐的视角下,如今池塘旁的岸边已经爬满了蜥蜴,蜥蜴的数量之多,让她已经很难分辨出个体的轮廓。 层层叠叠密密麻麻都是蜥蜴的尾巴和四肢,此时它们和同伴堆叠拥挤在一起,可头的方向都指向中央的池塘。 米莉唐也不清楚这些介乎于真实和虚幻间的东西是什么,但她也本能般地感受到了危险。 除了米莉唐外,另外一个感受到蜥蜴的人就是村长。 他瞪大了眼睛望向池塘,这片池塘其实他是知道的,在村子里的记载中,它被称为图姆哈湖,只是口口相传中,这片湖的规模应该远比眼前的池塘要大的多。 村子和隐修院间关系复杂,如今虽然仇视但还维持着500年前的协议,村子里的人不被允许接近图姆哈湖。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蜥蜴,村长不自觉地要朝着山坡下走。 此时此刻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卑微感,作为伟大水蜥蜴的信仰者,自己过去几十年的奉献和祭祀是如此的幼稚和微不足道。 他只能在上弦夜用烧焦的人骨献祭吸引来一两只的蜥蜴,而那些转瞬即逝的幻象也并不能给他带来什么神谕和启示。 这世世代代重复了无数的残忍献祭更像是一种习惯和安慰。 只有这样做才能保佑村子未来一段时间的风调雨顺收成丰足,站在山坡上村长为自己的肤浅自惭形秽。 他虽然只是一个粗鄙的信徒,但也渴望离自己的神祇更近一些,被其接纳,聆听更多来自遥远星空的深奥智慧。 此时米莉唐脸上的面具已被刘永禄摘了下来,这是俩人来之前就说好的,刘永禄给米莉唐林布朗使了个眼色,他俩也看出了村长的不对。 林布朗跟着刘永禄也缺了有日子德了,已有默契,他绕到村长另一侧,俩人给村长夹在中间。 哦?这老小子看来也能看见歇里虎子? 马车上小天才也把村长的事儿大致和他说了下,这人死活刘永禄倒不在乎,但他们村既然离隐修院这么近,多少也得知道点隐情吧。 看老头那德行,好说好商量恐怕不行,这人眼神都拧了,和之前帕特里克一样一样的。 给他一脚踹下去见歇里虎子? 不行,那是奖励他啊,想到这刘永禄看眼淋被,向身后一扭头,淋被心领神会,俩人一左一右夹住老头胳膊往后就是一丢。 老头被丢在地上,可爬起来还想往山坡上跑,口口相传的古老仪式就快开始了,伟大的水蜥蜴将在月下的湖水中显出身形。 可他刚站起来就又让淋被踹了一个跟头,这一脚够狠,老头向后翻了三四圈才停下。 淋被擅长武审,那刘永禄就来文审。 刘永禄迈着四方步走过来,给老头扶起来,还帮他拍了拍身上的土。 “老BK的,水贼过河甭使狗刨,都是明白人,我们哥俩想问什么,您不会不知道吧。” 村长看着刘永禄,心说,我真不知道,主要你这一嘴乱七八糟说的都是什么啊。 “你们想知道什么!”村长咬牙切齿,这种机会500年都未必能碰上一次,上一任村长和他提过,水之蜥蜴早已陷入了沉睡,就在那天破碎的弥撒之夜后。 “你们村和隐修院有什么关系?” 刘永禄从地上捡起根草棍,在地上比比划划。 “什么关系?你们鲍德温家族的后人早就忘了吧。” 在马车上罗塞丽丝问了刘永禄隐修院遗产继承方面的事儿,老头知道眼前这个总是一脸笑容的年轻人正是隐修院的继承人之一。 “你还想不想见神了,哪儿那么多废话,赶紧说。” “本来隐修院的第一代主人巴尔德跟我们农户的关系是不错的,那时也没有什么隐修院,上坡上只有一处规模不大的庄园。 后来蜥蜴之神的信徒来到了这里,他们借住在庄园后的树林中躲避女巫的迫害,也和我们分享神祇的智慧,从他们来了以后,地里的土豆也再没染上过马铃薯病。” 刘永禄点了点头,原来当年是尝到甜头了,也难怪500年后这群人还念他们的好。 “之后呢?” “之后?之后巴尔德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觊觎教团供奉的神祇遗产,在祭祀前下毒将教团的人杀了个七七八八!” 女巫的魔药还真被伊尔莎下到了教徒们的饭食里?刘永禄掌握的情报其实远比村长想象的要多。 “当时村民们并不知情,还被巴尔德喊去处理尸体。 但处理尸体的过程中,神祇愤怒降下了诅咒,哼,这也是鲍德温家族罪有应得,但……” 说到这里时,村长攥紧了手中的泥土。 “当时帮助处理尸体的人,一个也没回来,没人知道他们遭遇了什么,可巴尔德却活着回到了隐修院。 又过了一段时间,剩下的村里人才发觉不对,去找巴尔德要说法。 但我们得到的回答却是,那些村民几天前已死在了某处,就连尸骨他们都还不回来。” 刘永禄默不作声,他只去过储物间,尸骨去哪了他也不知道。 “那所谓的诅咒和神祇的遗产又是嫩么回事儿,你嗦嗦。” “诅咒自然是水之蜥蜴的诅咒,但具体是什么……你瞧瞧你们鲍德温家族的人就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老头把嘴闭上了,显然他是不想让鲍德温家族的人知晓水蜥蜴遗产的事儿。 刘永禄也不废话,给了淋被一个眼神。 几分钟后在村长的惨叫声中,他又断断续续地开口了: “水之蜥蜴的信徒们从异邦带来了一个石匣。 据说石匣的历史可以追溯到萨尔纳斯城还未覆灭之前。” “石匣?里面有嘛?” 村长看了眼站在旁边一手是血的林布朗,才不甘心地继续说道: “有两样东西,一样和水蜥蜴的残肢有关,另一个我也不知道,教团的人说那是他们主持弥撒时所用的仪式用品。” 说到这里,村长恶狠狠地看着眼前一脸懵逼的刘永禄,他其实还有一个秘密没说,这两样东西也许也是解除鲍德温家族诅咒的钥匙。 村长猜测,石匣应该也和村里人的骸骨一样,都被鲍德温家族的人带走,如今就藏在隐修院的某处! 假期大家伙儿吃月饼了吗?我今天还是把盒里豆沙的都捡了吃了,其他的都剩下了。 咸的明年再试试吧,我现在逐渐能接受咸粽子了,月饼还是不成。 ------------ 第168章 归乡与挣脱 有道是话不说不明,木不钻不透,砂锅子不打一辈子不漏。 地上的村长老头今天也是抱了死志,反正落在审判官手里自己也活不了。眼前这二位更甭提,一个赛一个狠,老命反正交待在这了,不如临死前看上父神一眼。 对于自己信奉的神祇,村长其实没什么概念,就不说和托肯,刘易斯之流比了,他连帕特里克都大有不如,反正祖祖辈辈就是这么拜下来的,奉献祭品血祭神祇,村子里就能风调雨顺,与其说他是信奉神祇,不如说信奉祖志。 刘永禄和米莉唐,林布朗点了点头。 500年前鲍德温庄园到底发生了什么,今天他们才算大概知道了个眉目。 “瑞奇先生,待会儿还是我戴魅影面具吧,要不然看不到蜥蜴。” “不,哪儿能总你来啊,我来,你拿记本子记上点,到时提醒我就行。” 刘永禄一摆手把米莉唐喊住了,这东西有副作用,最近米粒儿使的也忒勤了,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大包大揽接过面具刚要戴上,就发现远处的池塘上升腾起了一团薄薄的烟雾。 “米粒儿,是我看错了吗?” 刘永禄拿手指了指前方,剩下这几位也都聚睛往前瞧,没看错。 本来朦胧的月光打在池塘之上竟然反射出了尖锐的冷光,而在冷光的映射下,如同炊烟般的薄薄烟气也升腾起来。 烟气下,岸边的蜥蜴们时隐时现,除了米莉唐外其他四人都没见过如此密集的蜥蜴,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眼前的画面如同一台坏掉放映机播放的片段影像,让林布朗等人都不禁怀疑自己眼睛是否出了问题。 “ng llll or'azath syha'hnahh n'ghftephai n'gha ahornah ah'mglw'nafh。” 随着蜥蜴身影的逐渐清晰,晦涩的古怪呓语在四人耳边响起。 哈弗逊攥紧了手中的圣枪,罗塞丽丝忍不住抓住了哥哥的袖子。 米莉唐面色凝重,猜测眼前看到的画面是来自某个遥远空间的残破投影。 可之前在鲍德温隐修院自己只遇到了一个禁忌法术,还是若干年前女巫留下的。那眼前的仪式是谁召唤来的?最近几天隐修院哪里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变化? 倒是林布朗,眼神炽热,最近血影又开始入梦,如果再不血祭的话他就只能以自身的血肉平息邪神的愤怒。 来之前他已和刘永禄米莉唐打好了招呼,今天如果出现什么情况先让他先试着解决。看到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林布朗向前迈了一步。 刘永禄呢?他还是把魅影面具戴上了,有备无患啊,如果真出现了什么潜藏的危险,戴上面具好歹也能早点察觉。 面具下,眼前的池塘不再是池塘,而是一片蜿蜒曲折的沼泽河流,河流的尽头则是一片无边大湖。 蜥蜴们不再若隐若现,它们趴在河岸滩涂的树冠上岩石上,就这么静静地注视着远方的湖面。 突然,湖面上一道狭长的水痕朝着浅滩快速蔓延,水痕很长,乘风破浪,刘永禄盯着十几秒都没看到水痕的尾端。 随着水痕的靠近,从刚才起就一直在耳边嗡嗡作响的古怪呓语愈发尖锐刺耳了。 就像是无数生物在不加指挥的情况下胡乱学舌一般,一个词压着一个词,一句话叠着一句话。 介就叫七嘴八舌,蛤蟆吵坑,鬊鸟开会吧。 比美狄亚唱的难听多了,都赶上蛤蟆了。 “孟苏七式拳,寸锦张关东拳、斜穿星秋拳、正丝缠风拳、怀德摔踩拳、潭芳滚漏拳、燕青跌架拳、李逵硬绷拳……” 刘永禄被吵的脑仁儿疼,只能把论拳搬出来了,河边的蜥蜴们每说一句他就顶一句。 渐渐地,水痕下的生物冒出了头,那是一双隆起的巨大眼睛,嵌着竖瞳的琥珀色眼球被粗粝的棘皮褶皱包裹,它注视着眼前的一切,检阅着自己许久未见的仆从们。 而岸上的一只只小蜥蜴在暗绿色巨蜥的注视下也纷纷跳入河中,河面上立时多出了千万条浅浅的细密水痕。 蜥蜴似乎注视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儿,紧接着它将全身浮出河沼,腐烂的树枝水草沾在暗色的皮肤上,也一起被沥沥拉拉地甩出水面。 那是一副巨大的暗绿色身躯,蜥蜴的头冠连着背部,有着残缺的锋利棘刺,蜥蜴的下巴上好似蔓延出了无数条细长触手,但刘永禄仔细看才发现,那是岸上的小蜥蜴互连着首尾,扒在了巨蜥的脸上。 这蜥蜴不老小的,估计得有小半个蛤蟆脑袋那么大,刘永禄学文的,对具体的大小尺寸没清晰的概念,只能这么比较了。 而在池塘的小山坡上,另外四个人自然是没有刘永禄面具下的视角,在他们眼中,坡下不过是一小片飘荡着白色烟雾的缥缈池塘。 “瑞奇先生……这是怎么了?” 两个小天才紧张地看着刘永禄,从刚才开始这位就念念有词,嘴里一刻也没时闲儿,念叨的东西都是什么呀,一个字儿也听不明白。 “别碰他,他念的是抵御神祇污染的咒文。” 米莉唐和刘永禄认识的久了,知道刘永禄此刻应该正处在某个幻梦境中,而幻梦境内的神祇也在无意识地将神祇的智慧灌入刘永禄的脑子。 此时梦境中,巨大蜥蜴已完全昂起了身,它抬头望向遥远的星空,前肢和尾巴则卖力地搅动着浅滩中的泥水,仿佛月光映照下淤泥内蕴藏着某个通路。 这个动作……让刘永禄想到了自个儿骑自行车时的样子。 哦,人家刚下班,这是惦着回家呢。 随着巨蜥的挖掘,浑浊的泥淖下逐渐显露出冷色的光辉,颜色和刚才在池塘上看到的一样,可紧接着出现的画面则大大超乎了刘永禄的意料。 泥水下,一截连着脚蹼的巨大的脚趾从光辉中伸出,从皮肤的质感上看,也是一只蜥蜴类的爬行生物,只不过它仅仅显露出的脚趾就和眼前的巨蜥一般大小。 最开始是一只脚趾,紧接着是一整个脚掌,脚掌撑出水面,河湾内的浑浊泥水都被掀到岸上,如同潮汐一般。 “Mnomquah”一个晦涩古老的名字伴随着蜥蜴脚掌的出现,在刘永禄的脑海中回响。 可巨蜥的挖掘也到此为止了,它似乎没有多余的力量,又或者是脚下的淤泥在阻止它,巨蜥不甘地低吼了一声,随后甩掉身上的小蜥蜴又安静地没入水中,游回了大湖深处,浅滩的泥泞中只留下了一个巨坑。 而刚才深坑中伸出来的巨大爪子也缩了回去。 “我算看明白了……介门,不能让你给刨开啊……” 米莉唐撕掉刘永禄脸上的魅影面具后,刘永禄揉了揉脸悻悻地说了一句。 假期生活总是短暂的,又要上班上学了各位,不过十一假期就再眼前,再干两天又能歇着了。 遗产篇的故事也将迎来尾声,大约两三天后新段子的帷幕就将拉来。 ------------ 第169章 血影再现 “瑞奇先生,你的意思是,隐修院内形似蜥蜴的神祇准备回家?” 隐修院内,米莉唐拿了一个核桃放在桌子上,将其假设成蜥蜴。 “对,它虽然没念语,但我隐隐有那么一种感觉。咱一直跟着的那群小歇里虎子还记得吗,扒它身上,似乎是想让它带着点。” 刘永禄把罐子里的花生米都倒在桌上,自己先搓皮吃了一个,然后把其他花生米堆了一堆跟在核桃后面。 “然后核桃,不是,蜥蜴准备挖一个洞回家?” 罗塞丽丝把核桃递给哈弗逊,哈弗逊一拳下去,核桃碎了,罗塞丽丝抠出核桃仁洒在牛奶冻里。 “大概其就是介意思吧,但那洞后面,还有其他东西惦着出来。” 刘永禄抢过罗塞丽丝的牛奶冻把它放在一张巨大的烤馕上。 “大小跟这差不多,洞小,里面的玩意儿大,它卡住了出不来。可真让外面的蜥蜴把洞完全刨开,那就说不准了。” “也许……眼前的蜥蜴就是另外世界神祇的仆从,有很多古书上都有过类似的记载,瑞奇先生你又提到了两者之间的外貌有相似之处。” 米莉唐从刘永禄手里接过牛奶冻吃了一口。 四个人从池塘边回到隐修院都快天亮了,干脆也甭回去睡觉了,随便找了个储藏间把村长锁里面,四个人吃早饭去了。 “淋被呢?回去歇着了?” “没,他那边出了点情况,瑞奇先生,待会儿我们去看看他。” 林布朗做梦的事儿昨天已经隐晦地告诉了米莉唐,他不是不想和刘永禄说,只是他也看的出来,自己这位瑞奇队长确实有能力,但队伍里的智囊米莉唐绝对算一个,和她说也是一样的。 “行,待会儿我先带着小虎下来吃早饭。 哈弗逊,罗塞丽丝,到了隐修院就跟回家一样,在这你们是随便吃随便住。” 罗塞丽丝刚要去撕烤馕,没想到他哥抢先一步,已经把烤馕拿走了,连续两次都没吃到东西,罗塞丽丝嘴都瘪了。 “米粒儿,你脑瓜子好使,你嗦嗦,下一步嫩么办?” “瑞奇先生,那我就说一下我的看法。” 米莉唐把吃了一半的牛奶冻推给罗塞丽丝,掏出自己随身带着的小笔记本。 “我们不能等到两周后再行动了,在月相符合要求前,必须中止隐修院内的仪式。 不过……我认为主导这场仪式的人不像是神秘学家,倒像是个外行,他自己也不清楚仪式造成的后果。 罗霍一直在我们的监视下,弗农已经死了,安德里亚……待会儿我再去房间看看她,不过她的可能性不大。 剩下的人只有艾娃和达夫了。” 刘永禄嗦了一下勺子: “三楼那倒霉老头面儿大,我不是冲别的,我就是冲他对子女那个态度,感觉这老BK没憋什么好屁。 有时候这子女问题也不能太主观,一边倒就赖孩子。” “……两周后决定遗产的归属确实也是达夫提出来的。” “二大爷不说了吗,阁楼有个小屋,八成问题就出在那了,咱啊,先探探虚实,能解决问题最好,解决不了直接把老头控制住就完了。” 刘永禄三下五除二定好了未来几天的计划。 小天才自由活动,刘永禄和米莉唐先上楼带孩子吃完早饭,然后找佣人要来了林布朗房间的备用钥匙。 而此时林布朗正躺在床上,沉沉地陷入了梦境,其实他已经一天没睡了,他知道,只要自己阖上眼睛,梦里的血影就会靠近一分。 等血影和它带来幻象的涌到自己眼前时,就只剩两条路留给自己走了,要么用自己的血饲喂邪神,要么就得让自己双手染血把祭品奉献给它。 而不管走哪条路自己都要看到那不愿面对的幻象。 睡梦中的林布朗眼皮下的眼球疯狂左右扭动,身下的床单都早已被冷汗打湿,平时脸上凶悍冷漠的表情早已被惊恐所取代,他不断地吞咽着口腔内的唾液,如同遭受非人的折磨一般。 窗帘紧闭的昏暗房间内,睡梦中的林布朗从床上坐起,他并未醒来,梦中的血影已走到了自己眼前,他无法违抗它的命令,只能脱掉上衣像往常一样站到了浴室的镜子前。 只是今天……镜子里的邪神还未出现便反射出了其他两道人影。 谁啊?刘永禄和米莉唐呗,他俩没敲门直接开门进来了,林布朗之前和米莉唐说的十分隐晦和保守,如果自己中午前还没从屋里出来就让他俩敲门试试。 他也不想让这二位牵扯其中,但又怕自己受到邪神的蛊惑做出什么有悖常理的出格举动,所以多加一道保险。 但米莉唐在萨宾斯森林其实就见过林布朗的血祭仪式,她就用商量的口吻征询刘永禄的意见。 问刘永禄……那还有好嘛,淋被有情况,那咱必须得去管管,人家做事儿挺够哥们儿意思,那咱也不能落下啊,这顿必须我请。 他直眉瞪眼就进去了,当然了米莉唐这边肯定也准备好各种应对的魔药了,再加上他俩身上都有古遗物,也许解决不了问题,起码俩人也不至于全交代在里面。 而此时站在镜子前的林布朗其实还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刘永禄他们二人时,镜子内已掀起了一阵涟漪,镜子表面如同冰花一样凝结出了血红色的模糊轮廓。 如果仔细看的话,那些不规则的冰刺间的血红色还在汩汩流动,仿佛在朝着轮廓中模糊的无皮人影输送着养分。 “介似嘛?谁家把酱豆腐撒玻璃上了似嘛?” 刘永禄朝着身后的米莉唐问道,他也担心屋里有嘛危险,所以进来后一直把米莉唐护在身后。 “我说不准,瑞奇先生,不过好多神祇就像昨夜看到的蜥蜴一样,因为某种原因的限制无法把投影投射到人间。” 米莉唐其实也有点吃不准,关于神祇的知识实在太多,要不然密大的图书馆内也不会有那么多本藏书,自己直到现在也没看完。 而林布朗此时意识也逐渐清醒,他扭回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刘永禄和米莉唐。 此时他已然有点后悔告诉他俩自己的事儿了,之前也有过其他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撞上了自己和血影间的交易,那些人的下场都十分凄惨。 大部分都死在了睡梦之中,死状难以形容,只看他们的表情林布朗都可以想象到他们的精神遭到了何种程度的折磨。 不过也有人就此失踪,林布朗怀疑这些人也和自己一样选择了妥协,变成了帮助邪神脱困的祭祀工具。 但此时此刻再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林布朗就见那颗巨大的饱含残忍恶意的眼球已将视线投向了刘永禄! 假期生活总是短暂的,又要上班上学了各位,不过十一假期就再眼前,再干两天又能歇着了。 遗产篇的故事也将迎来尾声,大约两三天后新段子的帷幕就将拉来。 ------------ 第170章 小虎,帮我个忙 它看向刘永禄,盯了半天却没让它看着……为啥,刘永禄也挺鸡贼,他拿东西挡着呢。 进屋之前刘永禄把书签可就拿出来了。 “叫张生隐藏在棋盘之下,我步步行来你步步……” 他这是唱给谁听的?唱给书签听的,你不是书签你是棋盘,你不是书签你是棋盘。 书签还真听话,在刘永禄手中快速溶解下一秒变成了一张薄薄的黑色棋盘,刘永禄举着棋盘往脸上一遮,给血影一个不见面。 所以此时此刻,刘永禄和米莉唐俩人的那姿势就跟红娘藏张生一样,一个躲身后跟偷地雷的一样,一个脑袋上顶着个黑棋盘。 当血影看见黑色的棋盘时,竟浮现出了与往常截然不同的表情,似乎有些惧怕又夹杂着仇恨,它不断地在自己血淋淋的身躯上游弋,调整着角度去观察棋盘后的刘永禄。 它动?刘永禄也动,它跑到脑瓜顶上瞧刘永禄,刘永禄就跟打伞一样顶着棋盘。他要是把眼球挪到腰眼看刘永禄,刘永禄也蹲地上猫腰不让它看。 一人一眼就屋里就斗上了,不知道还以为刘永禄在这玩VR体感游戏呢。 眼睛追了一会儿不再动了,而是又把视线挪向了林布朗身上,而这次它没再愤怒地撞向镜面,而是又将幻象投射到了林布朗脑海之中。 那是一间办公室,头顶的风扇还在缓缓转动,透过扇叶的缝隙林布朗看到了躺倒在地的人。 此时他如同一棵怪异的植物一样,静静地躺在地上,血色的藤蔓从他的身体中钻出,四肢,头颅,躯干没有一个地方被放过。 可他却还活着,从植物的角度上看这么说没错,那些四散的根须深深地扎入地板,末端的暗红色枝芽甚至还在向外蔓延。 这人看身高体型有点像瑞奇先生,只不过就是脸部相貌模模糊糊。 林布朗捂着头重重地趴倒在白色的石质盥洗台上,他猛地冲向自己的包袱从其中拿出两把三棱匕首,可就在他要刺破自己的胸膛时,镜子里的血影却消失了,一切都是那么突然,仿佛它从未来过。 “嘛意思?走了? 好嘛,我要是你我晚上可不敢上厕所啊,介一惊一乍的哪儿受得了啊,我早饭悬点没吐出来,长得也太……” 刘永禄其实没看到全景,就扫到点边,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布朗一把推到墙上。 “瑞奇,你知道你真都做了什么吗?” “不没让看见嘛……干嘛,你们这还有讲儿?” 刘永禄也一脸懵逼,心说第一次见淋被发这么大火儿。 “林布朗,被那颗眼球看到会发生什么?它会继续缠着你还是将目标换成瑞奇?” “我也说不清楚……希望它没看到瑞奇先生吧。” 林布朗赤裸着上身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喝了一半,另外一半浇在头上。 “那……那换句话说,如果,如果它找上我之后会跟你一拍两散吗?” “一拍两散?不会,我可是被它折磨了很多年了。确实,当有其他人闯入我们的交易时,我被要求献祭的时间会被稍稍拉长,但在那些倒霉蛋死后,一切还会回到从前。” 林布朗此时反而恢复了冷静,此时此刻,自己只有两个选择,第一个就是想办法死去,失去了自己这个签订了契约的仆人,血影也许就会像几年前自己第一次看它时一样,陷入沉睡。 第二个,就只能祝福瑞奇好运,没被血影上的眼球锁定。 刘永禄和米莉唐回到客厅,正看见小虎在踢球,而他的玩伴不是旁人,正是刘永禄的便宜大姑,艾娃,此时她甩掉了鞋子,随便找了个发绳绑住头发和小虎踢得挺开心。 看见艾娃,米莉唐赶紧把小虎领了回来。 “小家伙,下次有机会再一起玩,别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年轻时还当过板球队的队长呢。” 说完这句话她也不去理会米莉唐的臭脸,自顾自地穿上鞋,又缩回沙发上喝酒去了。 那么说他俩怎么玩到一起了呢,这还要从刘永禄米莉唐上楼去找林布朗说起。 小虎被刘永禄喊下来吃早饭,最开始两位小天才还找他聊聊天,但小虎仰头看看这俩货,撇撇嘴爱答不理的,那二位自觉没趣,又忙了一宿也真累了就都回房休息去了。 小虎便一个人就在客厅里踢皮球。 隐修院地方虽大,却找不到儿童玩具,要说没有吧,其实也不准确,安德里亚房间里一堆呢,但刘永禄嫌晦气,就让佣人替小虎缝了一个小皮球,爷俩每天有时间就一块踢一会儿。 皮球轱辘到沙发边,一双白皙的手从沙发上耷拉下来,一把抓走了皮球。 小虎跑到沙发边,见艾娃一只手夹着烟一边向上抛着皮球。 “这球真不错,小时候我也想有一个这样的,想要回来吗?” 艾娃扭过头喷出了口腔中的烟雾,随手掐灭了香烟。小虎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然后伸出了右手。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把球还你。” “……” “我好看还是你那个假妈妈好看?” 小虎不说话,想了一会儿,然后摇摇头,那意思是我都不喜欢。 “你似乎不太爱说话,我其实挺好奇的,你和瑞奇到底是什么关系。” “爸爸……掰掰。” 这话说完艾娃也是一皱眉,显然她是不知道掰掰是个什么称呼。 小虎说说完话后还垫着脚够了够自己的小皮球,艾娃轻哼了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随意地甩掉脚上的鞋,光着脚将皮球踢到了茶几旁边。 “来,传给我。” 艾娃一边说一边找了根发绳绑住头发,小虎也真给面子,跑过去又把球踢了回来。 “你爸平时对你怎么样,打你吗?” 小虎想了想,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一抬小脚丫又把球踢了回去。 “那你恨他吗?” 小虎挠了挠后脑勺,先点头,又摇了摇头。 “真不知道你的小脑袋瓜里想的都是什么,有时间和瑞奇说说,日子差不多了,真该带你回去了,这鬼地方呆久了对你没好处。” 艾娃背身护球,小虎个儿小,腿也短,怎么抢都抢不到,在后面干着急只能拿小手推艾娃后腰。 “隐修院里存在着某种东西,诅咒也好,怪物也好,反正都让人很沮丧,如果有选择我也不想生在这么个破地方。” “没有。” 小虎干瘪地回答了一句,然后直接耍赖,趴在地上用手抢了球就跑。 “这么小就学会犯规了,谁教你的。” 艾娃毕竟是大人,三两步又追上了小虎,一把将他手中的球拍掉,继续溜他。 “小家伙,我有种感觉,你不是个普通的小孩子。” 小虎不抢球了,他就站在那安静地看着艾娃的背影,似乎能从她身上读到更为复杂的经历情绪。 “如果你真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能帮我一个忙吗?有机会我再陪你一起踢球。” “你说吧。” 小虎单调地回答道,他似乎对艾娃的请求已经有了自己的猜测。 “我小时候,当然了,没你那么小,八九岁的时候做了一个梦。 梦中的女巫告诉我我会死在自己的卧室里,自己的床上。 在那之后我又问她,我的死法是什么样的?” 说到这的时候,艾娃缓缓地俯下身,双手扶着小虎的肩膀继续说道: “一个不姓鲍德温的人会杀死我,啊……”说完这句话,艾娃的情绪也有点激动,她抽了一下鼻子继续说道: “我看得出来你很不普通,孩子,如果是你的话也许能帮帮我,起码让我死的体面些,舒服些。 我这辈子活的已经够糟糕透了,是时候让一切都结束了。” 假期生活总是短暂的,又要上班上学了各位,不过十一假期就再眼前,再干两天又能歇着了。 遗产篇的故事也将迎来尾声,大约两三天后新段子的帷幕就将拉来。 ------------ 第171章 起事就在今夜 那么说,小虎答应艾娃了吗?没有。 哦,你说让我给你弄死,我就给你弄死?那我这脸往哪搁啊,漫说是艾娃了,就算是刘永禄也没让小虎替自己杀过人,就算杀你自己也不行啊。 小虎抹杀凡人,只凭个人好恶,跟别人求不求他一点关系没有。 眼前这个大姑奶奶人挺不错,还陪自己踢皮球呢,所以不能抹除,小虎也没搭理她,每天还是该干啥干啥。 刘永禄他们先在隐修院稳了两天,首先是老几位有的缺觉,有的最近心神不太稳定,先休息好。再者呢,他和米莉唐几个人也商量商量后面的流程。 今天刘永禄觉得日子到了,早晨的时候仆人又传来一个噩耗,安德里亚意外去世了。 她不是疯了嘛,佣人每天照顾她,屋里的尖锐物品按说也清的差不多了,但唯独忘了一样,烛台,这个烛台一直放在墙角是个装饰物,佣人就把它给落下了。 昨晚也不知道安德里亚又在幻象中看到什么了,从桌子上跳下来,身下正好是竖起的烛台。“噗!”她也没了。 上次弗农死后,刘永禄他们在池塘边就看到了神祇的残缺投影,那这次又死一个,会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 甭等了,起事就在今夜。 刘永禄先找宅男二大爷做思想工作,二大爷老大不乐意,因为烧杯里的灰白色肉团这两天反应非常强烈,老宅男说了,格莱姆出世的日子快的话就是今晚,慢的话也是明天。 “二大爷,您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前两天您请我帮忙的时候,我可是一点喯儿没打吧。 怎么着,今儿到了我这了,褶咧(犹犹豫豫,不爽快)开了? 而且这事儿也关系到您啊,神祇真把投影降下来,咱一个也跑不了,您还有您这个格莱姆都得吃挂落。” 啧……老宅男看着自己烧瓶里这儿子直嘬牙花子,前半句他虽然没听懂,但后半句他勉强明白了。 “你们……有把握吗?” “嘿,那您说的,咱这次是兵强马壮啊,绝对不可能出问题,刚来那二位,就金头发身高挺高,眼神里透着机灵劲儿的这两兄妹,圣女派的审判官。 在外面也是有头有脸说一不二的主儿,这都让我给喊来了,你啊,把心搁肚里,安心带路得了。” 半夜12点,二大爷前面领路暂且不论,刘永禄加上后面这四位,小哥儿五个今天要来演一出五鼠闹东京! 如果是一两个人,刘永禄的意思就是悄咪咪地潜入,来个神不知鬼不觉,但六个人目标太大,怎么潜入也不灵啊,干脆,光明正大的吧。 “枪在手,跟我走!” 最前面走的是领路的老宅男,后面是刘永禄和米莉唐,最后面是小天才兄妹和淋被。 小天才兄妹毕竟是义务帮忙的,让人家探路不合适,淋被最近几天让邪神闹的,精神状态比较萎靡,所以他们仨断后。 除了这六位,后面还有一个人悄悄跟着,谁啊,不是小虎,小虎最近除了吃和玩其他的精神头都用来看天了……主要是感应他那个孪生妹妹。 跟着的人是艾娃!她在天天在屋里擎等着死,也没死成,刘永禄和米莉唐之前不对她还有所怀疑嘛,这两天找机会就和她聊天套话,情报没套来,倒把艾娃的疑心病给套上来了。 这几个人最近要所有行动啊,因为小虎的缘故,她对刘永禄几个人的态度也有些转变,倒没什么恶感,纯属好奇。 今夜这几位动静又闹的挺大,脚步声都不带掩饰的,艾娃悄悄就跟上来了。 她在隐修院生活了几十年,对里面的结构装饰该有多熟啊,所以不用开灯,就在后面远远跟着。 这几位今天也是明目张胆,谁也没察觉到她。 走到阁楼最末那间房间的楼梯口时,出事儿了!霎时间,整个隐修院的建筑都产生了明显的震颤,头前的刘永禄,米莉唐和老宅男三人刚进房间,身后的走廊墙壁突然变得柔软起来。 米莉唐刘永禄对视一眼,心说还是来晚一步。 米莉唐之前戴着魅影面具时,就发现小蜥蜴可以在隐修院的地板内穿梭自如,当时她就怀疑,隐修院建成时就混入了某些特殊的材料,此时此刻,建筑深处的某个祭祀的仪式似乎开始了。 阁楼上的走廊也因此变形!后面那三位再想往后退或者是进入最末的这间房间已然来不及了。 “罗塞丽丝,是你右侧房间内的禁忌法术!” 米莉唐赶紧提醒,她看的清楚,因为建筑物变形的缘故,走廊倒数第二扇门的房门被挤开了,一些小件的祭祀用品都滚了出来。 哈弗逊那边拿出圣枪刚想乱戳,米莉唐赶紧阻止,身处禁忌法术内,这么硬来的话反而适得其反。 几个人说话的空挡,走廊里的畸变更厉害了,四周的墙壁生出了疙疙瘩瘩的极小棘粒,如同蜥蜴的皮肤一般,从墙上掉下来的小件相框掉进肌肤的褶皱缝隙内,很快就被墙壁的蠕动慢慢挤碎然后消失。 米莉唐几个人想帮忙,可身后的大门早已被挤瘪。 “罗塞丽丝!离开走廊的方法就在另一个房间内!” 米莉唐在肉壁闭合前喊出来这么一句,因为她知道,后面这三人里面唯一懂禁忌法术的就是罗塞丽丝。 “哥哥,你拿好这个。” 罗塞丽丝在房间了翻了半天,找到一把骨质小钥匙,这钥匙有婴儿手指大小,应该是有年头了,黄色钥匙柄上都是黑灰色的污泥,钥匙柄的后端拴着一片羽毛,羽毛上写有一些南方原始大陆上的古怪文字。 如果是米莉唐在这,估计一眼就能看明白,但罗塞丽丝学问不如她,勉强能看懂一半知道眼前房间的畸变和钥匙有关,但这就不易了,他身后那两位一个字儿也看不懂。 “罗塞丽丝,有钥匙了,可是锁已经变成了肉囊了,怎么开啊?” “哥哥,你这个脑子……哎,这把钥匙不是去开门的,而是开某个仪式器物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需要把眼前的钥匙投入它的口中。” 罗塞丽丝指向房间内的一面墙壁,只见墙壁上悬挂着一个巨型的蜥蜴头雕塑,雕塑为青铜质地,蜥蜴的眼睛镶嵌了巨大的猫眼石,四周由一片片的绿松石点缀,另外还有数百片色彩斑斓的小羽毛装饰在蜥蜴的鼻孔附近。 在肉壁的衬托下,整个蜥蜴头如同活过来一样。 这时候林布朗也明白过来了,钥匙应该和这个雕像有关系,因为雕像上的羽毛和钥匙上的一模一样。 “啊……” 就在三人犹豫不决时,身后传来了女人的尖叫声,正是艾娃,她也一直跟在后面,此时此刻也陷在了肉壁走廊内,逃不出去! 嘿嘿,老几位今天算来着了,今天8000的更新。 遗产篇接近尾声,不过最后的结局估计不容易猜到。 诅咒到底为何,石匣内又是什么?两天内就会揭晓。 再坚持10几天就到国庆假期了,祝各位心情愉快吧,国庆假期是该旅游是该玩游戏提前都准备好~ ------------ 第172章 反误了卿卿性命 同一时间,鲍德温庄园深处的地下空间内,达夫正站在雕塑前,刘永禄等不及了,他也等不及了。 白天知道安德里亚的死讯后,他就知道,时间快到了 安德里亚的脐带已被他焚烧殆尽,如同米莉唐猜测的一样,他确实算不得正经的神秘学者,只是个半路出家的半调子。 达夫咳嗽了两声,看着眼前的三尊雕塑。 父亲巴尔德,女儿伊尔莎,儿子巴斯蒂亚,你们是不是也猜到了,鲍德温家族的后人会在几百年后试着解除诅咒。 他们应该想到过吧,之后也许也有家族的继任者动过这个心思,但只有自己走到今天这步。 老达夫看着盒子里的小照片,安德里亚是家里最小的孩子,那时其他的四个兄弟姐妹都站在她旁边,这小家伙儿刚出生时真可爱,简直像个天使。 达夫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走到今天这步,又是在何时下定了决心,是艾娃,安德里亚不再听自己的话偷偷跑出去约会时?又或者是弗农离家出走时? 不过这一切都无所谓了,从今天起,纠缠鲍德温家族接近五个世纪的恶毒诅咒终于要解开了。 看着眼前人骨砌成的雕塑,达夫露出了欣慰的笑意,这是500年前帮助巴尔德处理异教徒尸体的那些村民们的骸骨。 这500年间的一切恩怨情仇都将在今夜终止。 达夫也曾问过自己,诅咒是否真实存在,具体又是什么,达夫想到了自己的父辈,又想到了自己的孩子们。 他低头看向石匣,微微点了点头。 异教徒们所供奉的神祇就在地下的岩穴内,那一只只诡诈的蜥蜴们,他们就像附骨之疽不愿离开隐修院。 当然,它们也有这样做的理由,500年前就是伊尔莎,初代主人的女儿下毒害死了神祇的奴仆,而他的父亲巴尔德虽然事后在阁楼中上吊,期盼着获得异邦神祇的宽恕,但他一个人的性命又抵的了什么呢? 巴尔德留下的那句话也让人在意,女儿为了救父亲而去杀人,父亲为了代女儿受过,亲手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多么讽刺啊,用诅咒让鲍德温家族的人世代互相仇视,正是对这段经历最好的嘲讽和报复。 想到这,达夫将手中脐带的灰烬扬向面前的雕塑。 是时候终结这一切了,与其饱受诅咒的折磨,不如唤醒侍奉降下诅咒的神祇,也许这样,家族也许才能迎来转机。 随着飞灰的扬起,潮水般的蜥蜴从岩穴中的角落中爬出,争先恐后地在雕像前挤作一团。 献祭自己两位子女的生命当做祭品,这已经是老达夫能做到的全部了,他并不是一位合格的神秘学者,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黑暗中,他闭上眼平举双手等待着属于自己的结局。 几分钟后,他感受到了地面的震颤,是的,隐修院内某些东西被唤醒了。 异教徒死后,仅有的八九名遗孤被巴斯蒂亚,隐修院的第二位主人收养,成为了隐修院内的佣人。 而那些记载了禁忌知识的古书和仪式用品也被原封不动地放入了阁楼内的另一个房间。 这是个好兆头,神祇已经苏醒,它在呼唤着曾经属于自己的一切。 又过了几分钟,老达夫感觉面前吹来一阵腥臭的微风,他睁开浑浊的双眼,看到的却是水蜥蜴靠近的大嘴。 这500年里它也饱经磨难,信徒几乎被残杀殆尽,只剩下一些半吊子村民做些粗陋的献祭仪式,它断了一条腿一只胳膊,身体勉强维持着平衡,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达夫。 “伟大的水蜥蜴,请接收我卑微的服从和献祭,从今天起,鲍德温家族便是您忠实的仆……” 达夫话还没说完,水蜥蜴便张开巨口,将其囫囵吞下,它已经太饿了,还要吃的更多,只有这样才能尽早打开通路回到Mnomquah身边。 而刚刚地下岩穴内发生的一切,刘永禄他们并不知道,这三位还顺着蜿蜒的楼梯朝着地下进发。 而另外一组人,此时则陷入了争吵。 “把钥匙给我,我是鲍德温家族的人,就算今天要把钥匙插进去也应该我来。” “艾娃小姐,请你不要开玩笑,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靠近那个雕像再把手伸进去是多么危险,让我来吧。” “二位,圣典上写过,勇气只有在面对危险时才蜕变为最高贵的品德。如果是其他圣女故事里的用典,我可以不去争,但既然是圣典上的话,我必须去做。” 四周已化为肉壁的房间内,艾娃,林布朗和罗塞丽丝仨人争起来了,谁也不愿意退让。 因为眼前将钥匙插入雕像嘴里的任务太危险了。 在肉壁的蠕动下,那雕像就如同活过来一样,蜥蜴的眼睛散发着不祥的淡黄色光晕,肉壁上挤压下的不明液体滑过到雕像的丑脸,就像是蜥蜴捕食前流下的涎液。 艾娃点燃一根香烟气势汹汹地走向哈弗逊,却被罗塞丽丝拦在中间。 乳臭未干的小姑娘来凑什么热闹?当你把人生活到我这步田地,才知道活着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 艾娃挑衅般地将烟雾呼出吹向罗塞丽丝。 “圣女派的小姑娘,让开点,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艾娃身后的林布朗也等不及了,他本来就想死,前几日瑞奇先生好巧不巧还和镜子内的血影产生了联系。 如果瑞奇先生出事,自己还活着,那他将更为痛苦,一辈子活在良心的谴责中。 现在是个大好机会,苏醒的神祇,诡异的肉壁和雕像,林布朗期盼着自己将手放入后会被蜥蜴一口吞下。 等自己被消化的连渣滓都不剩,不知道血影还拿什么复活自己。 想到这里,林布朗不禁得意地笑出了声。 “二位,我看的出来,你们都具备高尚的品质,但这么争下去也不是办法。 不如这样,我们轮流说一说,自己献出生命的理由,看看谁的最有说服力,插入钥匙的任务就交给他。” 罗塞丽丝汗也下来了,眼前这二位别是神经病吧,这种活儿怎么还抢着干啊。 “我没意见。” “可以。” 这俩为啥答应的这么干脆,因为拖的越久死的概率越大,到时不是让雕像吞了,就是让肉壁消化掉,里外都不吃亏。 “我最年长,我先说吧……” 艾娃悠悠地点燃了一颗新的香烟。 嘿嘿,老几位今天算来着了,今天8000的更新。 遗产篇接近尾声,不过最后的结局估计不容易猜到。 诅咒到底为何,石匣内又是什么?两天内就会揭晓。 再坚持10几天就到国庆假期了,祝各位心情愉快吧,国庆假期是该旅游是该玩游戏提前都准备好~ ------------ 第173章 谁最该死(3k+) “小姑娘,这话也是和你说的,都是经验之谈,听好了。” 艾娃夹着烟点了点罗塞丽丝,小天才一缩脖,心说这里还有我的事儿呢。 “你不是修女对吧,圣女派不是修女就可以结婚。婚姻?哈哈哈。” 说到这的时候艾娃轻蔑地笑了笑。 “小时候我和安德里亚的梦想都是嫁给高堡内的王子,成为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后来慢慢的,我的梦想就变了,而安德里亚恐怕至死都没变。” 想起了自己刚刚因发疯自杀的妹妹,艾娃仰头吐了一个烟圈。 “说正经的,我俩小时候骑士罗曼故事都看了不少,这些东西真该少看点的,脑子容易坏掉。 我当时脑子就蠢的很,正赶上弗洛斯特郡的花园舞会在附近举办。 我去了,换上了最好看的红裙子,到今天我还记得那裙子花边上的图案。 然后在舞会上我遇见了桑德.鲍尔特斯。” 艾娃眼神空洞,彷佛已经陷入了年轻时的虚幻回忆。 “对于年轻女孩,一杯玫瑰酒一支舞就足够让她们神魂颠倒,我也一样深陷其中。 几个月后,我渐渐沉沦,晚上悄悄溜出去和他出去约会,干些下流的勾当,我不是在为自己辩驳,没人天生就是婊子荡妇,即便我也一样。” 抽完一支烟艾娃去掏火柴,身边的林布朗却已为她划着了一根。 “伤疤怪脸,你也没看上去的那么无趣嘛。继续说…… 后来我才知道,桑德那家伙其实是和其他人打了个赌,看看跟我睡过后会不会遭到厄运惨死,大概是这个说辞,反正那个年纪的男孩脑子也不正常的很,经常会做一些莫名其妙的疯事。” 艾娃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她似乎还记恨着那个对自己非常重要的人,同时也在追忆着往昔癫狂欢愉的回忆。 “我们鲍德温家族的人,你们也知道,名声不大好,整个弗洛斯特郡都有关于我们的风言风语,说我们是被诅咒的家族,女巫的后裔。 但其实桑德并不是个坏人,他虽然很蠢很懦弱,但并不坏,我能看出他其实只是想逞逞强,兴许对我还带着几分好感。 但在那些男孩面前他只能装作毫不在乎,我只是一个可以被随意作践的淫荡女巫。” 艾娃挑了挑眉头,像是在努力摒住泪水。 “听起来挺无趣的对吧,但后面的事情才有意思,后来桑德的一个表哥,听说是新纽伦特来的贵族找到我的父亲,提出将会对我求婚。 我也知道,那不过是个破落的船厂厂主罢了,他家远洋的渔船迷了路,踏入了失落之海,连船带船员都没回来,所以要靠娶我来还清债务。” “之后呢?艾娃小姐。”艾娃没哭,罗塞丽丝倒流眼泪了。 “我父亲,当时我们的关系已经很僵了,他不愿意掏那么多的钱,有一次桑德的表哥带我去纽伦特见他的生意伙伴,把我迷晕了……” 艾娃朝着罗塞丽丝努力笑了笑,罗塞丽丝却绷不住抱着艾娃哭了起来。 “之后的事儿,都是我咎由自取,最开始我想报复他们,让他们看看我可以活的很好,但也许……鲍德温家族真的存在某种诅咒吧。 瞧瞧我现在这个样子,即便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艾娃小姐,圣女也曾说过,即便深陷泥沼被谎言与背叛吞没,但依然要心怀希望,我诚挚地邀请您去圣座做客。” 都这时候了,罗塞丽丝还不忘传教呢。 “让人印象深刻的悲痛往事,确实有拥抱死亡的理由。” 林布朗朝着艾娃做了一个吸烟的手势,艾娃吸了吸鼻子,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香烟递了过去。 “啊……讲讲我的事儿吧,之前还真没和别人完整讲过呢。呼……” 林布朗长长喷了一口烟雾,然后又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伤疤,他似乎已想不起自己曾经的样子。 “那是七八年前,我还是海上的一名水手,我入行早,当时已经是船上的二副了。 有一次船只要运送一船朗姆酒。我们严格地按照海图航行,船上的人都知道甲板的另一侧就是臭名昭著的失落之海。 但是有一天我在瞭望斗上看到了一艘漂浮在海面的救生船,船不大,涂着醒目的红黄色油漆,离得太远了,我也看不清船上的状况。 等我跳下瞭望斗报告船长后,船上出了分歧,船长老桑迪亚哥支持去救援,大副达德利反对,他其实也有自己的理由,之前因为风浪我们已经耽误了一周的时间,船上的淡水和食物都捉襟见肘。 当时像现在一样,大家争执不下,最后只能用投票的方式决定船的航线,咳,咳。” 林布朗平时不常抽烟,此时抽的猛了忍不住咳嗽起来。 “命运有时就是这么滑稽和残忍,我最后一个投票,当时的票数是23比23,我将决定整艘船人的命运。 多么希望时间可以倒流,再回到那天,站在甲板上,我绝对会投反对票。 但当时我却鬼使神差投了赞成,因为老桑迪亚哥是我的领路人,就是他把我带到船上的,从一个新兵蛋子培养成了一只合格的海狼。” “你们救到人了吗?林布朗先生。” “救到了,船上的两个人奄奄一息,长时间的脱水和暴晒,他们那幅模样比我现在还要吓人。” 林布朗难得笑了一下,扯动起脸上的伤疤,那幅尊容简直比哭还难看。 “但这便是厄运的开始,等我们意识到踏入了失落之海时已经晚了。 那鬼地方你们可能也有所耳闻,一切的仪器,辨认天象风向的方法都不顶用,船航行了几天我们还是在原地兜圈子。” 罗塞丽丝默默地低下头,红衣大主教说过,失落之海是恶魔的领地,凡人不该踏足,海对面什么也没有,只有无尽的黑暗与绝望。 “不过老桑迪亚哥还算有经验,他年轻时也曾踏入过失落之海的边缘,后来靠着一身的胆识和运气逃了出来,所以他依旧没有绝望,鼓舞着士气。 如果没有那场大风暴,相信至少会有一大半的人能活下来。” 林布朗手里的香烟已经熄灭,火苗顺着焦化的烟纸烧到了他的手指,他却浑不在意。 “那场大风暴虽然可怕,但船沉的那么快,也有人为的因素在里面,以大副为首的船员已经不信任船长了。 甲板桅杆支离破碎,所有人都在争先恐后地争抢救生船,我当时的身手已经很不错了,保护着船长还有其他几个相熟的老海狼抢到了一艘。 也是在那个过程中,我第一次杀人。” 林布朗丢掉烟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上了救生船我累极了,睡了过去,等再醒来时,救生船竟被冲到了一座小岛上,靠了岸。 所有人都冲下船,迎着小岛欢呼。” 说到这时林布朗忍不住用手掐住了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腕,像要将其拽掉一样。 “我们找到了一些水果和食物,但没找到淡水,大家只能朝着岛屿深处进发。 现在想来那是一座古怪的岛,我们能感觉到密林深处藏着某些活物,能听到它们发出的声响,却看不到其踪迹。 在岛中心,我们竟发现了一座废弃的神庙,那神庙很难形容,回到摩西萨德后,我也在调查部的图书馆里翻阅过各种图册,但就是找不到和那神庙相像的建筑。 既然是失落的文明,人类曾经聚集的地方,就肯定存在水源,老桑迪亚哥经验比我们丰富。 大家挥舞着小刀劈砍着茂密的热带植物。” 说完这句话,林布朗停下了,他似乎不愿再往下说下去,另外三人虽听的入神但也不愿催促他。 半晌后林布朗才开口继续说道: “那简直是个迷宫,不止是平面上的迷宫,地下更是藏着无数岩穴,我就是在救一个船员时不慎和他一起跌了进去。 在那里,我们看到了未知文明的远古壁画,壁画的内容……我只能用残忍血腥来形容,很难想象当时统治神庙的是什么东西。 我们俩吓坏了,想赶紧离开那里,然后,就只有我离开了。” “那名同伴呢?他在路上遭遇了什么意外吗?”听故事戛然而止,罗塞丽丝问道。 “不知道,当我清醒时,他还有其他来寻找我们的同伴,包括尊敬的老桑迪亚哥,都七零八落地躺在我旁边,而我手里还攥着早已被人骨崩的卷刃的水手刀。” 林布朗说完后拍了拍手,七八年过去了,他的心其实早已经死了,自己从离开小岛后已经成了一具行尸走肉,没什么再怕的了。 “该你了,小姑娘,最好拿出点像样的理由来,别搬出那些圣女派教典里的话糊弄我们。” 林布朗缓步走向罗塞丽丝,他觉得自己已经胜券在握,还有什么故事能比自己的更好呢? 这个房间里最该死的人就是我林布朗。 罗塞丽丝眼看林布朗走近也有点慌,只是盯着脚尖不说话。 她不说话,她身后的哈弗逊却搭腔了,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没搭茬,一个人低着头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蹲下,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蹲下,不知道忙什么呢。 “罗塞丽丝,我来说吧,你们都别抢了,我才是四个人里面最该死的那个。 我的故事很简单,就一句话。 刚才你给我的那把钥匙,让我给弄丢了……” 嘿嘿,老几位今天算来着了,今天8000的更新。 遗产篇接近尾声,不过最后的结局估计不容易猜到。 诅咒到底为何,石匣内又是什么?两天内就会揭晓。 再坚持10几天就到国庆假期了,祝各位心情愉快吧,国庆假期是该旅游是该玩游戏提前都准备好~ 另外推一本有趣的新书,别的我不知道,但这个作者声称上架后要日更两万! 你说说,多凶啊,这是要把说相声的往死路上逼啊。 【第一人称】【鬼】【小队】【现代灵异】【地宫探险】 “我的道观底下有一座地宫,道观里面还有一条会说话的蛇,我每天都在和各种鬼怪打交道,深入探索过数不清的遗迹与古墓……” “听上去,您是一位有着传奇经历的现代道长” “啊不,我是精神病患者”,吴赐笑了笑说。 ------------ 第174章 对口听进去了 哈弗逊说完,在场的其他三位都傻那了,这下谁也甭抢了,出不去了。 哈弗逊心里也有的说,这事儿不赖我,就赖摩西萨德的伯纳德主教,好端端的非让我换什么白袍啊。 原来之前哈弗逊那件白袍右边靠下的位置缝了一个布袋子,平时哈弗逊手头有点东西都往布袋子里放,这两天好巧不巧他穿风衣,下意识就把钥匙往熟悉的位置一丢。 得,钥匙没了。 等他再反应过来要找的时候,钥匙早让肉壁给挤不见了。 不过听哈弗逊这么说,林布朗和艾娃倒没往心里去,还安慰了两句小天才,罗塞丽丝数落了两句哥哥就赶紧想办法,可还没等她想出办法来,房间又是一阵剧烈晃动! 这晃动的幅度太大了,就连肉壁都往里猛地缩了一下,就像是肉壁外有什么东西朝内大力挤压一般,林布朗等三人把艾娃围在中央凝神戒备。 可挤压持续了没有十秒钟又结束了,紧接着肉壁不动了,不但不动颜色也从刚才的鲜红色慢慢黯淡了下来,仿佛失去了生机。 难道是刘永禄和米莉唐想到了其他办法?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呢? 阁楼畸变把门挤没后,刘永禄他们就置身于那间达夫常去的密室,奇怪的是这间密室完全没受到影响,米莉唐推测也许是角落里那座蜥蜴造型的雕塑发挥了作用。 “二大爷,您瞧过见过啊,继续吧。” 如果不是后面门没了,老宅男早就跑了,他现在心里都挺后悔,自己怎么就蹚了这么滩浑水呢。 刘永禄这边说完,他老大不乐意,才慢慢悠悠走到雕像前把暗门打开。 屋里也没别的地方可去,仨人就踏上了暗门下的螺旋楼梯,达夫当时老胳膊老腿的下了20分钟,现在这三位比他下楼还慢。 谁都不愿意走第一个,老宅男走在前面,故意放慢脚步,就想让后面这二位等不及先下去,但刘永禄和米莉唐是谁啊,走一步退两步,走一步退两步,偶尔还蹲地上系会儿鞋带,坚决不上当。 “米粒儿,要说刚才你那手可真够漂亮的,要不是你,昂,那虎骨追风膏往墙上一贴,后面那几位早让墙给压死了。” 米莉唐一听他说话,脑子嗡嗡的,心说你又憋什么坏水儿呢,心里这么想的,嘴上却不能这么说。 “来之前你不是让我准备了嘛。” “高!实在是高,换一般人儿还真没这手艺,我说,除了虎骨追风膏,你还准备别的没有。” “有啊,都在兜里放着呢,光魔药就七十多种。” “嘿,要不说你想问题周到呢,带你准没错。” “瑞奇先生你也不赖啊,兜里的古遗物早攥好了吧,刚才就算我不出手你也有招儿。” 刘永禄为什么故意起这个话头?他那是说给老宅男听的,小时候他住的筒子楼问题特别多,最腻歪的是,楼道灯总坏,还没人换。 到了晚上踢完球回家,那是乌漆嘛黑,也没电梯,几个人往楼上走,如果都不说话那心里直打鼓,白天在杂志上看见的鬼故事全想起来了,就有那胆儿特别小的能吓哭了。 但如果要有人起个话头,活跃一下气氛,一说一笑就回家了。 现在刘永禄就这个意思,不光要说,还得捡壮胆的说,为的是让老宅男继续在前面探路,要不然再走两步他非堆呼(站不稳坐地上)在地上不可。 还别说,他和米莉唐一唱一和,老宅男真听进去了,心说,也是,这二位都是神秘学者还有古遗物呢,跟着他俩反而不容易出事。 “咳,米粒儿,我前些日子听你说,咱这隐修院底下也藏着古遗物呢?” “倒是有这么一回事。” “那你说说,这隐修院底下都藏着什么啊,能不能比我手头这几件还好,还值钱。” 黑暗中米莉唐甩了刘永禄一个大白眼,心说你就缺德吧,你让我说,我怎么说啊。 “瑞奇先生,本来我也就有三成把握,但看见刚才的禁忌法术,我觉得起码得有八成。 您想啊,这隐修院这么大的地方都能影响,这遗物准错不了。 不但错不了,而且我估计还和500年前的异教徒有关,这东西瑞奇先生你可得注意了,说不定只有鲍德温家族的人才能唤醒。” 嘿,刘永禄在黑暗中轻轻拍了拍米莉唐的肩膀,心说好小子,真能接得住,这话同样也是说给老宅男听的,你指望着人给你干活儿,光让他不害怕不行,还得给他个奔头。 老宅男这些日子别的事儿没干,光听刘永禄米莉唐给他讲课了,刘永禄当然是胡诌白咧,但从米莉唐那,他还真听到点真东西,不过啊,这都是神秘学的皮毛,也没啥了不起的。 但就这些东西,老宅男晚上躺炕上翻来覆去都睡不好觉,脑子里都是俩人教的学问。 哎呀,自己这半辈子算是白学了,什么时候才能像自己这外甥一样,有这么大能耐呢,最好我也来件古遗物,这东西听说拿到后能和神祇交流。 现在所有的神秘学知识都是哪儿来的,都是打神祇那来的。 所以听完刘永禄和米莉唐第二顿忽悠,老宅男这脚步明显加快了,寂静的黑暗楼梯上,他呼吸声都明显粗重了几分。 嘿,有门儿诶,刘永禄在这笑,米莉唐也让他气坏了,拿手拧了他一把。 仨人就这么着,走入了地下的宽广岩穴空间内。 刘永禄和米莉唐俩人经验丰富,一看这阵势就知道,有问题,地上骨头一地,周围的黑暗浓的像化不开一样。 倒是老宅男,最开始和他俩一样,走的小心,但走着走着,前面的雕塑和石匣就让他看见了。 自古有道是财帛最动人心,老宅男越走越快,三两步就走到了石匣面前,扭头一看那二位还在十几步之外呢,他赶紧就动手搬盖子。 米莉唐心思细,看到地面的骸骨上还连着一些衣服残片,她蹲地上研究,可就当她抬头时,一双琥珀色的竖瞳却就在不远的眼前,黑暗中,水蜥蜴的巨大头颅从其中冒了出来。 散发着腐臭味儿的巨口已经张开,关键时刻,米莉唐只感觉身后有人拉了自己一把,这一口差之毫厘,咬了空。 原来是刘永禄戴上了魅影面具,已杀到了跟前! 咱以后稍微提前一点哈,一过12点就发,挠夜儿不是嘛好习惯,大伙早点看完早点睡了。 嘿嘿,遗产篇接近尾声,这里面看着信息不多,其实都是扣子,等再过100章你就就知道我说的啥了。 9月份过的真快啊,嘿嘿,有各位老少爷们捧场,我是感觉过的非常充实,感谢感谢。 ------------ 第175章 岩穴奇兽 刘永禄冲上来时其实也没想那么多,有什么摸什么,一手魅影面具,他随手就戴脑袋上了,一只手黑石,走到近前才发现没地方拍,地上都是骨头渣子。 但既然气氛都到这了,也不能怯场吧,他摆了个金鸡独立,一只脚垫着,一只手拿着黑石。 心说,我先给你两句儿: “我黑石一握心不慌。漫步岩穴牙痒痒。 昨天刚吞了俩神祇。今天我找只蜥蜴尝一尝!” 嚯,他这四句打油诗念完,那蜥蜴还真不靠前了,不止不靠前,仅有的两只腿儿往后挪了两步。 那么说,他真让刘永禄吓住了?哪能啊,刘永禄戴上魅影面具,这词儿他倒是能听见,却听不太懂,眼前这东西叽里咕噜说的都什么啊。 它听不懂打油诗,却认识刘永禄手里的那块黑石,起码上面的气息它熟。 看见这东西它想到了一位古人,不是,古神,这黑石的拥有者被称为黑石之神,和Mnomquah有着某种冥冥之中的联系,所以它退了。 刘永禄心说,我还真有急才,他扭回头还跟地上的米莉唐显摆呢。 “瑞奇先生,要不然赶紧走,要不然去拿石匣里的东西,我们得赶紧决定。” 刘永禄浑,米莉唐却清醒,知道眼前的神祇不好对付。 按说她和刘永禄身上都有古遗物,不应该怕水蜥蜴,但米莉唐知道,这蜥蜴不是教团用正常手段召唤来的神祇。 如果是教团或是神秘学者的手笔,他们召唤神祇肯定是有所求的,之前也会准备相应的祭品。 翻译成通俗易懂的话就是,召唤神祇相当于去柜台买东西,献祭相当于是你掏钱了,人家卖不卖看人家心情。但退一万步讲,即便人家不卖,看见你掏钱,售货员的态度不至于太差,随便就打你一顿。 当然了,如果拿到手的神祇知识导致你精神错乱,陷入疯狂,那售货员肯定概不负责。 而眼前这蜥蜴不是,这家伙属于冷不丁被喊出来的,祭品也不合胃口,双方之前没建立任何纽带,神祇出现后完全按照自己的本能行动。 神祇能有什么本能,混沌或者吞噬呗,所以眼前这蜥蜴虽然位格一般,但真狠起来不是那么容易送走的。 米莉唐这边刚让刘永禄搀起来,蜥蜴又回来了。 为啥?它饿啊,走两步又看见米莉唐了,那个拿黑石的我不吃,吃这个总行了吧。 所以它饶了一圈再次出现在了二人眼前,而且之前它是躲在黑暗之中,俩人还看不出它的身量,这下全露出来了,刘永禄才看清楚,就是那天池塘幻境中的那只蜥蜴啊,嘿,就是少两条腿。 蜥蜴绕过刘永禄想咬米莉唐,刘永禄哪让啊!黑石不是用完了吗?他又把书签给掏出来了。 你不是书签,你是大砍刀,你不是书签,你是大砍刀。 受限于书签本身的大小,大砍刀没变出来,变出来一把小水果刀。 刘永禄一摆架势,来了个夜战八方藏刀式,摆好了他又给了两句儿。 “小小蜥蜴你别猖狂。朝我也敢露牙膛? 今天咱俩不算完,我一刀下去掏出肠儿!” 刘永禄这四句白念完可了不得了,蜥蜴扭头就跑,俩条腿倒的还挺快,不跑不行啊,它看见刘永禄手里的书签了。 这东西和Mnomquah倒是没关系,但书签显露出的气息吓了它一跳,自己若干年前曾经感受过那位的存在,别说是自己了,就算是伟大的Mnomquah现世也不够这位揉搓的。 “咚。” 恰在此时,岩穴内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原来是老宅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石匣的盖子打开了,这石匣够沉的,再加上老宅男长期缺乏锻炼,一把没扶稳直接砸地面上了。 这也就是眼前的水蜥蜴现世了,如果没现世,费多大劲儿他也打不开。 但这响动太大,一下子就把水蜥蜴也引来了,刚才没吃到米莉唐它正踅摸食物呢,正巧看见老宅男,老宅男刚才远远地也看到了蜥蜴的轮廓,但古遗物就在眼前自己又怎么能放弃呢,况且那边不是有俩人让它吃吗,多少也能给自己争取点时间。 没想到刘永禄几句诗给蜥蜴吓跑了,它朝着自己就过来了。 老宅男撒腿就跑,往哪跑?往楼梯跑呗! 要说人在生死存亡之时爆发的潜力也够大的,老宅男眼镜好悬没跑掉了,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钻进了楼梯口。 楼梯四周都是隐修院砌着的砖墙,当初修建这条密道时就考虑到了防水等因素,所以墙修的也特别结实。 可水蜥蜴岂会那么容易放过他,老宅男在前面跑,水蜥蜴就在后面用脑袋和前爪扒拉墙砖,刹那间整个隐修院都在震颤。 来时这仨人走了20多分钟,上去的时候老宅男跑了不到10分钟就进了阁楼房间。 原本这是条死路,但不知为何那扇早已化为肉壁的门却又恢复了原状,只是门框已被挤压变形,老宅男管不了太多,撒丫子继续跑,他要跑哪儿去?自己的书房呗。 就算要走,也得抱着自己的格莱姆走! 他前脚刚从阁楼上跑下去,蜥蜴后脚也追到了,蜥蜴所到之处,砖石横飞烟尘弥漫,隐修院阁楼西侧的整面墙体全部倾倒。而蜥蜴踩踏过的地面大部分也被踩烂,好在阁楼下的三楼平时除了达夫外没啥人住,要不然砸都不知道得砸死多少。 前面跑的老宅男肺都要跑炸了,为了格莱姆自己花费了毕生心血,今天就算死也要和他一起死! 书房里,他一把从实验台上了取下烧杯,烧杯内之前剧烈的反应也停止了,杯底的培养液不再浑浊,拿开漏斗时也不再散发让人作呕的难闻气味。 玻璃瓶中一个似卵又似茧的暗绿色锥形躺在里面,用手轻轻摸去,甚至还能感受到格莱姆轻微的心跳声。 只是……这个格莱姆怎么和书里画的不太一样呢? 老宅男将格莱姆捂进风衣转身就走,可迎接他的却是水蜥蜴张开的血盆大口,锋利的牙齿,裹着粘液的暗绿色舌头就在眼前! 一口下去,连罗霍带着他怀中的格莱姆全被吞下个肚。 水蜥蜴残忍的琥珀色竖瞳里溢散出满足的神采,可它刚转过身,瞳孔却突然收缩! 咱以后稍微提前一点哈,一过12点就发,挠夜儿不是嘛好习惯,大伙早点看完早点睡了。 嘿嘿,遗产篇接近尾声,这里面看着信息不多,其实都是扣子,等再过100章你就就知道我说的啥了。 9月份过的真快啊,嘿嘿,有各位老少爷们捧场,我是感觉过的非常充实,感谢感谢。 ------------ 第176章 纸包 阁楼内禁忌法术的失效确实和米莉唐与刘永禄有关,准确的说是只和米莉唐有关,蜥蜴追着老宅男走后,俩人就走到了石匣旁边。 这里面的东西十有八九就是供奉水蜥蜴所用的弥撒用品。 “瑞奇先生,你站在那,往后再退一步,对。” 刘永禄刚走到跟前,米莉唐就不让他靠近了,这货什么德行,她再清楚不过了,别一会儿又手欠惹祸。 石匣里一共两样东西,一个是大号的金属容器,大约和煮饭用的锅差不多高矮大小,容器呈方形,上面的盖子用水晶制成,从顶上看能模模糊糊看到里面浑浊的液体。 另外一个木盒则小的多,也就巴掌大小,从外观看没什么出奇的,躺在石匣的角落。 而石匣的内侧则雕着几幅简单的壁画,内容晦涩难懂,粗看之下米莉唐只能判断画的教徒是航海远洋的故事。 “米粒儿,你先看看,有没有什么方法救淋被他们。” 米莉唐没搭理刘永禄,单从这两件东西看,看不出什么门道,她又绕到了旁边去观察石匣盖子的内壁,果然,上面密密麻麻满是符号和文字。 “瑞奇先生,你绕到这边来,给我照亮。” “好您嘞。” 看见这些鬼画符,刘永禄脑袋都疼,干脆专心打下手得了。 米莉唐是谁啊?古文字领域的专家,石匣内的文字如果说她看不懂,那摩西萨德也没有几个人能看懂了。 凝视了三四分钟,米莉唐开始鼓捣包里这堆魔药,刘永禄还真没猜错,走廊上的肉壁确实另有办法解除,因为那本就是500年前教团献祭仪式的一步。 调配好魔药,米莉唐又在不远处找了一个水蜥蜴留下的脚印,在脚印附近画上晦涩的符文图案,再用引药点燃了一小撮她调配好的魔药。 关键是咒文,这东西石匣上有记载,不过米莉唐毕竟没尝试过,试到第三次,点燃的魔药才发出了一股难闻的腥臭味,岩穴中飘来一阵无名微风,卷走了燃尽的粉末。 “瑞奇先生,我想外面的禁忌法术待会儿就会失效了。” 她这边做完后又趴回到了石匣前,然后她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扭头把刘永禄脸上的魅影面具撕下去了。 和刘永禄相处久了,一时半会没看不见他那幅嬉皮笑脸的德行,米莉唐还真有点不适应。 “嘿,行啊,现在都不用看本儿了,对了,米粒儿你研究完歇里虎子捎带脚看看,上面提没提诅咒的事儿。” 打开石匣后主要有三个任务,救人,把歇里虎子送回去,以及调查清楚鲍德温家族诅咒的真相。 “嗯。” 米莉唐表情严肃,把包里的手套也拿出来戴上。 她蹲在石匣前一边嘴唇微动念着上面的话,一边拿出笔记本做着笔记,刘永禄百无聊赖坐在地上,凑旁边看。 嘿,还真别说,米粒儿这小小子长得真俊,这眉眼比大姑娘还秀气。 哎呀,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姐姐妹妹嘛的,回头给我介绍介绍,脾气最好跟他一样,但个儿尽量高点,身材嘛也最好…… 刘永禄在这想美事儿呢,米莉唐却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石匣上的话和她的预想的有些出入。 “瑞奇先生,把水蜥蜴送回去目前有两种办法,第一……” 米莉唐看刘永禄老半天没搭理自己,扭回头看他,一看这货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 “你看我干什么?” “嗨,回头再说,等忙完正事的。” 刘永禄摆摆手一捂脸,他还知道害臊呢。 “咳,那我继续说了,第一种方法,伟大的水蜥蜴来自失落之海上的一个淡水岛屿,如果想把他再送回梦境,需要以萨尔纳斯湖作为仪式场地,再……” “别别别,介不打镲嘛,好嘛,刚才那歇里虎子你也看见了,跟个火车头一样,咱俩拿嘛给它送回去,赶紧说第二个。” “第二个就和石匣内的两件物品有关,其实第一种方法在仪式上也得用到最大的那个盒子,里面装着的是某位地上布道人身体的一部分。” “真邪性啊,还有拿介泡药酒的。” “石匣内另外一个小盒里装的是一件古遗物,这件古遗物非同小可,据说可以打开前往乌波斯湖的通路。 文字上还记载,某位名为Mnomquah的神祇居住在那里,这种方法其实是将水蜥蜴送回它身边。” “哦……”刘永禄摸了摸后脑勺,摸摸胯?(Mnomquah),这词儿自己听着耳熟,应该就是那晚蜥蜴刨坑时露出的大脚丫子。 “行,这个有危险对吧……”刘永禄也有点拿不准。 “对,瑞奇先生你猜的没错,这种方法非常危险,因为通路打开后,我的精神会直接和乌波斯湖的神祇接触,不一定承受得住。” “那算了,就让它跑去吧,大不了回头给诺曼老大人写个检讨。” “最好试一下,出了岩穴没了水蜥蜴的脚印作为媒介,在别的地方仪式很难成功。” “别别别,你听我的,米粒儿,咱犯不着。” 米莉唐听刘永禄语气透着坚决,心里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高兴。 “这样吧,瑞奇先生,我们先拿到那个古遗物看看,评估一下风险,然后再做决定。但首先你最好先准备好黑石,如果我陷入癫狂,我们在你的幻梦境中再想办法。” 米莉唐是怕自己在岩穴中失去理智会伤害到刘永禄。 “行……那咱先看看吧。” 米莉唐先把手套递给刘永禄指挥他把那个大号的金属器皿搬了出来,刘永禄搬在手里就感觉咣咣铛铛,里面确实盛放着液体。 然后米莉唐又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另外的小木盒。 小木盒里面没图案,就一个黑纸包。 打开黑色纸包里面是个白纸包。 打开白色纸包里面是个红纸包。 嘿,给刘永禄急的,这什么古遗物啊,这么点儿小,包这么严实。 打开米色纸包里面是一个粉纸包。 打开粉色纸包,里面是一张纸条。 拿起纸条一看,上面就俩字儿“有趣”。 咱以后稍微提前一点哈,一过12点就发,挠夜儿不是嘛好习惯,大伙早点看完早点睡了。 嘿嘿,遗产篇接近尾声,这里面看着信息不多,其实都是扣子,等再过100章你就就知道我说的啥了。 9月份过的真快啊,嘿嘿,有各位老少爷们捧场,我是感觉过的非常充实,感谢感谢。 ------------ 第177章 黑暗中的男女 “驴!你大爷的!” 刘永禄脑子里一下子就蹦出驴来了,还有他那贱不次咧的语气,嘿,老小子,生孩打广告——显你逼能是吧,看我下次见面怎么调理你的。 “家庭教师!” 米莉唐也明白过来了,她摊开那层粉纸包,这粉色信纸她见过啊,安德里亚那本被人用禁忌法术隐藏起来的诗集信纸就这个颜色。 没错!就连信纸上角那个乐器造型的暗戳都一样。 原来那个家庭教师若干年前来到鲍德温家族是冲这件古遗物来的,就是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法打开了石匣。 米莉唐刘永禄俩人一摊手,这回也甭把水蜥蜴送回去了,古遗物都让人拿走了。而且俩人环顾四周又发现一个问题,就是来时的路让蜥蜴撞塌了,此时再想上去势比登天。 “得,这回轮到淋被他们救咱了。” 刘永禄带着米莉唐围着岩穴转了一圈,倒是发现了几个狭长的小口子,但是人根本钻不过去,岩穴内的空间比他们想象的大,俩人走了一小时才转完一圈又回到了石匣前面。 刘永禄把盖子盖上,今天他知道有恶战没穿那件好大衣,拿风衣袖子擦了擦盖子,俩人坐在石匣上等人来救。 “米粒儿,饿了吧,吃点。” “哦。” 刘永禄从兜里掏出一把牛肉干,他这口袋里别的没有,零嘴管够,黑暗的岩穴内俩人就坐在那吃牛肉干。 米莉唐摆弄着手里的煤油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赶紧掏出笔记本写写画画。刘永禄凑过去一看,画的是一张简易地图,勾勒的正是岩穴内的轮廓。 “画介个干嘛?” “瑞奇先生,灯里的煤油消耗的差不多了,待会儿灯灭了后就算有人来救我们也得大致知道方向吧,画完图我就先吹灯,省着点用。” “啧,还是你心思细啊。” 米莉唐说到做到,合上笔记本拿过煤油灯一口吹灭,空旷的地下岩穴内顿时伸手不见五指,只能隐约听到地下水渗落地面的嘀嗒声。 “米粒儿,你有姐姐或者妹妹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 “闲着没事瞎聊天呗,反正等着也是等着。” 米莉唐不搭理他,主要是刚才吃完牛肉干嘴干,她把饮用水的事儿忘了,现在想省点唾沫,但禁不住刘永禄动手动脚啊,看米莉唐没回话,刘永禄在旁边拿胳膊肘一个劲儿地杵次她。 “要是有呢?” “有你给我介绍介绍啊,肥水还不流外人田呢,放心,到时短不了你的好处,看上嘛,只要我买得起,咱意思一定到位。” “哼,我有姐姐妹妹也不敢介绍给你啊,谁知道你哪天就和朵拉跑了。” “那不能够,我介人你还不知道嘛,平时都是嘴花花,再说了,人家是谁啊?名角儿,大老板! 真跟了我,哦,我平时出去执行任务留她一个人儿在新纽伦特演出,还真有点不放心。 咱老百姓过日子,还是得找个知根知底知冷知热的,嗨,介都是人生哲理,你就学切吧。” 黑暗中米莉唐戳了戳刘永禄,摊开手。 “有糖吗?吃咸了。” “有,肯定有啊,水果的奶油的,都有!” 刘永禄从兜里掏出一把糖塞进米莉唐手里。 “可是就算我有姐姐妹妹,你平时出去执行任务,她们不是也不能跟着你吗?” “有你呢!有你我还怕介个!就咱俩这哥们关系,好歹你也能给我把着点啊!” “……” “瑞奇先生,我没有姐姐妹妹,但有一个秘密可以告诉你。” “嘛秘密?你还有个年轻老姑?” 米莉唐刚要开口。一连串的巨响从头顶传来,像是土石坠落的声音,米莉唐赶紧将手压在了刘永禄的手上,她虽然是神秘学者,但面对岩穴坍塌也无能为力。 “瑞奇!米莉唐!” 正当米莉唐胡思乱想之时,头顶传来林布朗的喊声,声音虽不大,但岩穴拢音,俩人精神为之一振,米莉唐赶紧把手抽回来,好在四周没有光亮,刘永禄没看见米莉唐的表情和眼神。 “这呢!淋被!拉我俩上切!” 刘永禄腰眼使劲,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大喊,此时米莉唐保留灯油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微弱的灯火下,俩人寻着声音走了百十来步,发现有一小块区域在不时向下掉落着泥土砂石。 那么说林布朗他们是怎么找来的呢? 其实没费什么功夫,那四位等房间内的肉壁完全褪去,顺着门就……愣住了。 因为眼前没有走廊,别说是走廊,连对面一整面的房间都消失了,隐修院西侧就像是被巨人用斧子劈开了一样,形成了一道巨大的沟壑,往下看,沟壑直通一楼客厅。 也就是隐修院修建时出于安全考虑用料特别扎实,要不然非塌了不可,四个人里林布朗和哈弗逊身手都不错,俩人小心翼翼地爬下楼又找到工具把那两位女士接下来。 这沟壑怎么弄的呢?这四位也不知道,但林布朗哈弗逊二人爬上爬下找了一圈,就是没找到米莉唐和刘永禄。 最后还是罗塞丽丝喊上了巴巴他们,几十个佣人帮忙一块找,才在隐修院一楼储物间附近发现了线索,阁楼暗道下的楼梯不是和储物间隔着嘛,楼梯塌了,储物间这边才显露出了踪迹。 哦,俩人八成是在地下埋着呢。 艾娃在隐修院住了几十年,对建筑结构比较了解,留下一拨人在储物间继续扒石头,另一拨人则顺着储物间的方向朝室外找,看看地下密室有没有其他通路。 找着找着就找到了巴巴他们家的坟地,有一位眼尖,看出坟头顶上的墓碑往下倾斜,怀疑墓穴下可能是空的,几位赶紧拿工具挖土这才发现了刘永禄和米莉唐。 “我把绳子丢下去,拉你们上来,动作快点!” 林布朗经验丰富,他知道,如果时间拖久了说不定地层内的巨石泥土会以洞口为圆心大面积崩塌,刻不容缓啊。 但这岩穴确实够高,就算用上最长的绳子依然坠不到地。 “淋被,你和巴巴把裤腰带解下来,给我续上点!” 林布朗急刘永禄也急,他自己虽然没赶上,但小时听他奶奶说过天津大地震的事儿,心里一直有阴影,赶紧在底下支招。 “对!脱!” 在巴巴的指挥下围观的佣人都把皮带解下来,接上了绳子终于把这二位拽了上去。 坐在地上,看着远方冉冉升起的朝阳,刘永禄一拍脑袋:“淋被,歇里虎子哪儿去了!” 今天还债加更,哈哈,感谢我的第二位盟主,被想起来的地缚霝,大哥,打你名字真要了我的命了,哈哈。 感谢老少爷们们的捧场和支持,真的很感谢,无以为报尽量多写点,写好点回报大家。 很多人问米莉唐什么时候在老刘身边暴露身份,我只能说,女孩子需要点仪式感,那场戏我已经构思好了,你们擎好吧,具体的我就不剧透了,只能说不远了。 ------------ 第178章 小虎的宠物 “你是说蜥蜴?没看见啊……” 岩穴里发生了什么林布朗并不知情,他还想问刘永禄呢,为何阁楼的禁忌法术突然失效,隐修院又为何变成了现在这样。 巴巴这群佣人也在旁边提着裤子听,别说,这群佣人因为都住在一楼因祸得福只有几个人受了轻伤。 “边走边说吧。” 刘永禄心也放下了,那么大一歇里虎子真出来伤人,早不是眼前的局面了,就是不知道它是躲起来了?还是让哪路高人给收走了。 一楼找了一圈没找到,不止是大的,小的也没看到一只,直到几人爬着梯子上了二楼,刘永禄才想起来,蜥蜴是追着老宅男走的,老宅男躲去哪儿不难猜测,他那间书房呗。 此时书房四周的墙壁已倒塌了三面,灰石瓦砾将房间埋的严严实实,刘永禄让巴巴叫来几个大小伙子,几个人一齐动手在废墟里挖到了一个小空间。 这里本是罗霍的试验台,位于墙角,四周摆着书架,尽管墙体倒塌了,书架还是挡住了不少大块的墙砖,清出了一小块空间。 而在地板上,一个奇怪的小怪物正趴在那,得有母鸡大小,它有着鸟类的基本身体结构,前肢没有爪子取而代之的一对和身体比例严重不协调的小翅膀,嘴巴闭着,舌头甩在外面,眼睛大的出奇,不过它此时像是在梦中遭受某种痛苦折磨一般,眼睛紧紧闭着,两道紫红色的眼睑微微扭曲抖动。 小鸟只有一只脚,那孤零零的小脚上长满了暗绿色的蜥蜴鳞片,本应是鸟类尾羽的位置也生出了蜥蜴般的带刺长尾。 它就像是刚出生一般,身上稀稀拉拉只有几丛柔软的绒毛,粉色的皮肉上还沾着蛋壳中的蛋清。 “介是嘛?” 刘永禄指了指地上的小怪物问向米莉唐。 “我也不知道,瑞奇先生,从生物学的角度上看,肯定不是正常的鸟类。也许和神祇有关,至于罗霍……我猜已经遇害了。” 米莉唐指了指地上暗红色的血迹。她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靠近小怪鸟,离它还有一步远时,小怪鸟突然睁开眼睛恶狠狠地看着米莉唐,张开嘴巴作势要咬,在米莉唐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其小嘴巴里长出的尖牙。 米莉唐赶紧又退回来了。 “手套给我,我逗愣逗愣BK的。” 没看见蜥蜴,刘永禄也踏实了,小时候他家养过虎皮鹦鹉,刘永禄天天去阳台上逗愣,当时他以为是鹦鹉就能学人说话,溜溜教了鹦鹉一年相声,一年后老师才告诉他,你们家永远鹦鹉说不了话,这也是刘永禄人生一大憾事。 “瑞奇先生,你小心一点。” 米莉唐把手套递给刘永禄,刘永禄一只手牛肉干,一只手草莓奶油糖就过去了。 “宝贝儿……啾啾啾……” 他身子重心靠后,一条腿拖在后头,一条腿绷直了一步步往前挪,但不知因为啥,这鸟看见米莉唐龇牙咧嘴,看见刘永禄却没多大反应,朝他瞅了瞅,又把眼闭上了。 嘿,行啊,跟我有缘,刘永禄仗着胆子猫腰把奶糖往鸟嘴里塞,这鸟也让刘永禄杵犯了,侧过头换了一边睡不搭理他。 哦,不耐吃甜的,他又把牛肉干伸过去,这鸟真不含糊,一仰头把牛肉干三两口吞下。 “慢点吃,别噎着。” 喂完了牛肉干,刘永禄拿手抹次儿小鸟脑袋,手上动着嘴里念叨着: “呼噜呼噜毛吓不着……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他在这逗鸟呢,米莉唐猛地想起来一件事,赶紧过去摇刘永禄肩膀。 “瑞奇先生,小虎!” “对!小虎!” 刘永禄从地底上来后光顾着和其他人交待前因后果,把小虎忘了。这鸟一看米莉唐靠前龇牙又要咬,一副不对付的样子。 俩人跑到卧室一看,还行,隐修院倒塌的方向在西侧,离他们屋远,室内就掉了点粉尘墙皮,小虎一个人在屋里已经把衣服换好了,擎等着掰掰带他吃早点。 “走,小虎,掰掰给你弄了个宠物!” 刘永禄一看小虎没事心也放下来了,拉着孩子就走,几个人又回了书房废墟,也是奇怪,这鸟见了小虎同样不闹脾气,它样子虽怪但态度却挺温顺,小脑袋瓜子往小虎左手上一靠又睡了。 “瑞奇先生,你过来一下。” 米莉唐把刘永禄拉到一边,刘永禄蹲地上正和小虎商量呢,回去以后这鸟养哪,每天爷俩谁负责喂饭喂水啥的。 “这只鸟……恐怕和水蜥蜴有关,刚才我仔细观察了一下那只独脚,从脚趾的轮廓上看和水蜥蜴的脚印一模一样。” 米莉唐指了指笔记本。 “那内意思是,鸟是蜥蜴变的?” “某些神祇确实有变化外形的能力,不过……它更像是某两种生物混合的结果,这屋里……” “格莱姆!” 俩人突然异口同声地说道,哦,刘永禄也明白过来了,为嘛这鸟跟他和小虎特别亲,因为它就是俩人唾沫做的啊,难怪了。 那蜥蜴又哪儿去了呢,让鸟吃了? “我怀疑水蜥蜴的某些神性应该也融合进了鸟的身体里,这种情况我了解的也不多,得回图书馆研究一下。 所以你要不……” 米莉唐指了指小虎,这会儿功夫,小虎把鸟举起来放脑瓜顶上了。 “没事儿……好不容易孩子耐玩,我抢过来他该不乐意了。” “终归是不安全,瑞奇先生,我建议回到了新纽伦特先把这鸟送进调查部,不,直接送去收容部,等研究清楚了再养。” “哎,行行行。” 刘永禄摆摆手敷衍米莉唐,因为眼看小虎正摆弄小鸟翅膀呢,刘永禄也目不转睛地盯着,翅膀这么小能飞吗? 米莉唐翻了个白眼,心说这哪儿是孩子爱玩啊,纯粹是你爱玩!等回去后自己一定得盯着刘永禄把鸟送进收容部。 “小虎,好玩吗?回头掰掰给你弄个绳你套它身上,溜着玩!” 小虎使劲点头,那鸟歪着头盯着刘永禄看,微微张了张嘴,彷佛像要说些什么一样。 “掰掰给它起个名儿吧,小翅膀也不能飞,干脆,你就叫走鸡吧!” “嘿嘿,好,掰掰,走鸡。” 今天还债加更,哈哈,感谢我的第二位盟主,被想起来的地缚霝,大哥,打你名字真要了我的命了,哈哈。 感谢老少爷们们的捧场和支持,真的很感谢,无以为报尽量多写点,写好点回报大家。 很多人问米莉唐什么时候在老刘身边暴露身份,我只能说,女孩子需要点仪式感,那场戏我已经构思好了,你们擎好吧,具体的我就不剧透了,只能说不远了。 ------------ 第179章 遗产归属 蓝天白云下的草地上,身穿紫色连衣裙戴着米黄色绸带草帽的米莉唐正在画画,她手里托了一个素描用的垫板,画上的内容正是眼前的景色。 远处残破的修道院下,巴巴和他的族人们正在收拾东西,七八辆马车停在门前,几个小伙子站成一排,手递手把沉重的行李搬进马车最里面,孩子们围着马车看热闹,他们似乎都对远方的未知生活满怀着无限憧憬。 而族里的女人们则喋喋不休,一会儿抱怨丈夫丢三落四,一会儿又随手揪过来一个孩子在屁股上打一下。 不少人脸上都隐隐露着忧色,不过米莉唐也理解,农场里的火鸡在没被农夫带进厨房前都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火鸡,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危险。 而在画面前景中,刘永禄正和小虎踢着小皮球,小虎这孩子别看表情老成,但运动起来不太协调,跑起步来腿都不怎么拐弯,让刘永禄溜的一愣一愣的。 小虎手里还牵着一根绳,绳上套着走鸡,七八天过去,走鸡身上慢慢长出了红黑相间的羽毛,米莉唐也曾远远观察过,那只独脚上的鳞片比刚出生时又往上挪了几英寸,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说明水蜥蜴的侵蚀会随着时间逐渐加深。 别看走鸡只有一只脚,但在地上蹦的还真挺欢实,也许是尾巴辅助的功劳吧。 刘永禄穿着一条农夫长裤,腰上系了根带子,身上穿着一件旧汗衫,时不时故意让小虎一个球,每次小虎进球后都把走鸡高高抛起,有一次爷俩谁都没接住,走鸡摔了个狠的,爬起来后追着他们俩跑。 忽然一阵风吹过,米莉唐赶紧捂住头顶的草帽,而皮球恰巧滚落到了自己跟前。 “瑞奇先生,渴了吧,喝杯水。” 米莉唐所坐的枯木上摆着一个大茶盘,茶盘里有她早晨准备好的柠檬水和零食。 “不累,不累,介才哪儿到哪啊,米粒儿你要不也踢会儿,穿裙子没事啊,你当守门员,我过会儿拿球闷你。” “……” “对了,米粒儿,那天在岩穴底下你不说有个秘密要告我吗?嘛秘密?你是有嘛赚钱的道儿惦着带我吗?” 刘永禄端起玻璃凉水瓶,吨吨吨,他喝了一大半,扭回头把另一半递给小虎: “慢点喝,别呛着。” “我改主意了,过几天再跟你说。” 看刘永禄这幅浑德行,米莉唐皱了皱鼻子,不想搭理他。 “淋被他们来信儿了吗?等巴巴他们把东西收拾好咱就回切。” “没呢。” 米莉唐没给刘永禄什么好脸子,举着画板继续画画。 林布朗,小天才兄妹是在三天前离开的,车上带着押回去受审的村长以及精神状态非常不好的律师。 临走时,林布朗还和刘永禄交了个底,之所以着急回去还一个原因,他们准备路过村长的村子时,故意把他放跑,然后再抓回来。 刘永禄一脸坏笑地锤了林布朗一拳,真够损的,他这是吸引村民们故意攻击自己,然后嘛……嗯,一时半会儿淋被就再也不用担心邪神骚扰了。 不过刘永禄也没意见,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群家伙以往干的都是没本的缺德买卖,正好让林布朗收了他们。 “行,早晨马奎特给我信儿了,新纽伦特那边已经安排好了,嘿嘿,等回去我让你尝尝我的手艺,你们家厨房太小,显不出我能来。 到时光闻味儿就给你大馋虫逗出来。” “行了,小虎喊你了,快踢球去吧。” 米莉唐挥挥手跟轰苍蝇一样把刘永禄轰走了。 隐修院的遗产现在只有俩人有资格继承,刘永禄和艾娃,艾娃的态度很明确,给她留一笔小钱,其他的全归刘永禄。 这就包括隐修院本身,看着倒塌大半的隐修院,刘永禄倒是想得开,大手一挥告诉巴巴他们,隐修院里值钱的东西拿上车,你们如果想外出闯荡分一笔丰厚的家资路费,如果不想走跟着自己回新纽伦特干买卖切。 刘永禄除了说相声外,第二个梦想就是开餐馆,正好眼前有一笔钱,还有厨子,他还能贡献出蛋挞的秘方,算是万事俱备。 他连夜给马奎特打了个电话,让他选址置备房子装修,马奎特一听以后有了钱生钱的道儿也是高兴,转天从海伦大街上选了个大门面,三层楼,一楼是餐馆,二楼巴巴他们当员工宿舍,三楼留给刘永禄自己住。 就这么着,一场围绕着遗产的争斗闹剧终于尘埃落定。 米莉唐歪着头看看自己画面的透视比例,突然想到了什么,温柔一笑,以前她在密大的图书馆里也没少练习素描,但画上的内容大多是晦涩难懂的星空天体,又或者是深渊内的扭曲丑陋的神祇怪物,这种田园风光还是头一次画。 她叉着腰欣赏着眼前的一切,微风吹乱了她的假发,扫在脸颊上,很痒,还是短发比较舒服,长发太麻烦了。 “米莉唐小姐,让我看看你画的怎么样?年轻时我也学过几年油画。” 艾娃从远方的草地上走了过来,她嘴里还叼着自己的玛瑙烟嘴,只是烟嘴里没了烟。 “最近嗓子疼,没听出来我声音哑了嘛,少抽两根。” 艾娃也注意到米莉唐的目光,自顾自地坐在枯木上,不知是不是因为最近天气转暖,寄生在枯木上的石仙桃也抽出了嫩芽。 “大姑,你吃饼干吗?” “别,受不起,你以后可别像瑞奇一样喊我大姑,我头疼,喊我艾娃就行。” 艾娃做了个鬼脸摇了摇头,随手拿起一块曲奇饼干吃了起来。 “如果说离开隐修院有什么舍不得的,可能就是餐厅供应的饭菜了吧,有机会你和巴巴他们说一声,我很抱歉,以前对他们的态度一直不好。” “嗯,我会的,艾娃。” “你也知道以前这地方是什么鬼样子,哈哈,不过好在一切都过去了。 对了,我还没问你,围绕着鲍德温家族的诅咒,解除了吗?” 米莉唐扭回身从包里拿出来了一个粗布玩偶递给艾娃。 “拉开后面的拉链,你要的答案就藏在里面。” 米莉唐神秘一笑,此时此刻她感觉自己的口吻倒真像个女巫。 今天还债加更,哈哈,感谢我的第二位盟主,被想起来的地缚霝,大哥,打你名字真要了我的命了,哈哈。 感谢老少爷们们的捧场和支持,真的很感谢,无以为报尽量多写点,写好点回报大家。 很多人问米莉唐什么时候在老刘身边暴露身份,我只能说,女孩子需要点仪式感,那场戏我已经构思好了,你们擎好吧,具体的我就不剧透了,只能说不远了。 ------------ 第180章 掰掰你真行(加更) 艾娃挑了挑眉,接过娃娃拉开背后的拉面,里面除了棉絮外还有一张皱巴巴的泛黄卡片。 正面写着: “伊尔莎祝你生日快乐,爸爸永远爱你。”落款是巴尔德。 背面写着: “血脉之源即恩慈,原宥所有的不对。” “艾娃,让我解释一下,在隐修院的顶层阁楼上有一个房间,地板上写下了一段话,只有前半句。” 米莉唐用手按住了卡片后半段话。 “这话我推测是巴尔德所写,每一代的隐修院继承人都会在阁楼里看到它,而阁楼下则埋藏着鲍德温家族500年前的血腥秘密。” 米莉唐端过茶杯把她所知道的一切都讲给了艾娃听。 “所以诅咒是?” “诅咒根本就不是针对鲍德温家族的。当时巴尔德不知为什么没有把话写完,也许是他的麻风病根本没有治好,身体已经很虚弱了,也许是500年前的弥撒之夜里某个垂死的教徒刺伤了他,他已经生命垂危,这都有可能,反正卡片上的话他没有写完。” 米莉唐挑出一块牛肉干塞进嘴里。 其实关于诅咒还有一半他没说给艾娃听,因为那和巴巴他们有关,这群人的短命全拜水蜥蜴所赐,这也是石匣中提到的代价。 “你的意思是……隐修院的人都误认为存在着某种诅咒,这诅咒会让我们互相仇恨自相残杀,但其实……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我反反复复检查过所有的神秘学书籍和仪式用品。” 米莉唐担心刘永禄也身受血脉诅咒,所以检查的特别认真。 “哈哈哈哈,太有意思了。” 艾娃捂着肚子笑出了眼泪,这简直是她听到过最有趣的玩笑,甚至压过了肉壁中小天才的惊天笑话。 米莉唐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这也不怪鲍德温家族的历代继任者们,他们都陷入了惯性思维,觉得自己需要偿还曾经的恶债,而每一代人对子女的态度也因此越来越糟,有了之前的榜样,后人只会变本加厉,才演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艾娃,所以你不用担心了,都结束了,你下一步准备去哪儿?接受罗塞丽丝小姐的邀请去圣座坐坐吗?” “别开玩笑了,我这样的人去圣座只会带坏修女们,我准备买张远洋的船票出去走一走。” 艾娃一边说一边托着腮看着远方踢球的刘永禄小虎。 “话说,小虎也不是瑞奇的孩子对吧。” “哈哈哈,当然不是。” 想到小虎深不可测的位格,这次换成米莉唐开怀大笑了。 “所以和自己有没有血缘关系,真的没那么重要,我看瑞奇以后是个好父亲。” “以后?” “你和瑞奇的孩子啊,小虎一个人玩也挺孤单的吧。” “噗!” 米莉唐一口红茶全喷出来了。 “怎么了?孩子是假的,不会连你们俩之间的关系也是假的吧?” “那个……怎么说呢,这个问题,这这这这,就很复杂了。” “哈哈哈,那个楞小子难道真是呆瓜吗?我活了几十年还没见过像你这么漂亮的姑娘,简直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精灵。” 艾娃一边说一边把自己衣服上的胸花摘了下来,替她戴上。 “这才像样,女孩子有时候也要学会打扮自己,对了,味道,味道也很重要,有时候你靠在男人身上,光靠味道就能让他们意乱情迷。” 艾娃也有心逗逗米莉唐,越说越露骨,越教越仔细,给米莉唐说的都变鸵鸟了,恨不得把自己脑袋塞枯木里去。 要不?把秘密早点和瑞奇说? “砰!” 恰在此时,皮球从后面飞来,狠狠砸到了米莉唐脑袋上,给她砸的一摘歪。 “小虎!就掰掰这脚猛虎式射门,你嗦嗦嫩么样,别捧啊!” “掰掰你真行。” 小虎还是捧上了,米莉唐弯着腰捂着后脑勺,拳头又攥紧了。 …… 调查部内,诺曼总长端着咖啡哼着歌剧小曲走向接线室,最近他心情格外的好,博览会那边由于皇室的参与,所以有什么事儿都先去找格里高里,这东西不涉及调查部内的实权,纯属是使唤便宜人,让那老家伙头疼去吧。 而且如今接线室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自己审审文件,看看报纸一天就…… 笑容突然从诺曼总长的脸上逐渐消失,因为他看见了两个熟悉的人影正迎面朝自己走来。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诺曼总长,好久不见。” 两位小天才又回来了! “二位,前几日不是去帮助伯纳德主教审判异教徒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多亏了瑞奇先生的帮助。” 听哈弗逊这么说,诺曼总长差点没把咖啡杯捏碎,这个瑞奇,你把这俩人招过来自己去乡下度假了,你知道他俩在的日子里我是怎么过的嘛! “哥哥,你也太不会说话了,米莉唐和林布朗也帮了很大的忙,尤其是林布朗先生,异教徒的村庄被他连根拔起。” “哈哈哈,是嘛,他们……食唯天小队确实俱是精锐。” 食唯天在奥利佛那已经官方报备了,但诺曼总长还是没叫习惯。 “二位,知不知道瑞奇什么时候回来啊?” “呃……不太清楚,他似乎准备带着小虎在乡下多玩几天。” “好,多休息是应该的,但我同样也期待着他回来的那天。” 诺曼总长心说,瑞奇我待你不薄啊,你可别折磨我太久。 打发走了小天才,拐过一条走廊,嘿,诺曼总长又笑了,因为他迎面撞上了格里高里,看对方的脸色,应该是碰上什么糟心事了。 “格里高里爵士,大陆博览会的事儿很忙吧,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和我说,咱都是一个部门的,不用客气。” “瑞奇回来了吗?” 嗯?这什么意思,所答非所问啊。 “还没有,他暂时在乡下度假,你也知道,调查员放假我们不该打扰他们,毕竟平时的任务中他们可是无条件……” 诺曼还没废完话,格里高里迈步就走,诺曼清楚他的脾气,也不计较,喝了口咖啡继续笑。 等格里高里回到了自己的书房,他身后一直跟着的文职人员才提醒道: “格里高里爵士,我们不向诺曼总长求助吗? 刚才收容部的人打来电话,卡罗尔带领的勇敢者小队已经进入那个房间超过12个小时了。” “慌什么?收容部的人不是说三天才是生死线嘛。” 格里高里倒了杯威士忌一饮而尽: “况且就算真出事儿了,也只能等瑞奇回来解决!” 今天还债加更,哈哈,感谢我的第二位盟主,被想起来的地缚霝,大哥,打你名字真要了我的命了,哈哈。 感谢老少爷们们的捧场和支持,真的很感谢,无以为报尽量多写点,写好点回报大家。 很多人问米莉唐什么时候在老刘身边暴露身份,我只能说,女孩子需要点仪式感,那场戏我已经构思好了,你们擎好吧,具体的我就不剧透了,只能说不远了。 ------------ 第181章 神秘的空间 此时此刻,卡罗尔正靠在墙角拧干自己湿哒哒的风衣下摆,他们进入这个空间已经超过12个小时了。 他掏出自己的怀表看了看,但他并不敢确认表上的时间是正确的,因为收容部1408房间的门后是一处扭曲的空间。 最开始几个人踏入房间后连接的是一处走廊,走廊没有任何不妥之处,气味和外面收容部的气味一样,廉价的消毒水味儿。 光线,很正常,四周的壁灯连灯罩的款式都和外面一般无二。 声音,声音倒…… 卡罗尔侧头倾听,还是能听到那单调的“嘀嗒”声,除此之外,整个空间万籁俱静。 来之前卡罗尔和勇敢者小队的人其实做了多方面的准备,毕竟这里是收容部,其中收容的有畸变的人类,未知的生物,还有某些极度危险的古遗物。 所以每个人都将手中的武器上膛,各种神秘学相关的用品,古遗物拿在手中,但推开门后,迎接他们的却是空荡荡的走廊。 德罗琳在身边提醒卡罗尔,这里的布局和收容部内一模一样,只是走廊以及房间内的家具几乎全被全部挪走了。 仅有的五六间房间内摆着一把椅子或者是一个衣帽架,就那么孤零零地放在正中间。 卡罗尔的小队里配了不少智囊型的调查员。 其中的女性调查员黛儿,以前是一位资深的生物学家,她在某把椅子上采集到了一些毛发。 “沃米人的毛发,卡罗尔,算上刚才诺弗.刻的毛发,这已经是第四丛畸变生物的毛发了。” 卡罗尔攥了攥拳头,其实如果让他们单纯面对这些眷族怪物,卡罗尔的精神不会这么紧张,可如今让他头疼的是,他知道怪物们和自己一样被困在空间里,却不知道其具体躲在哪儿。 也许那些让人作呕的狗头野人就藏在下一个房间,或者走廊的拐角处,拿着它们自制的粗糙武器等着伏击自己。 “卡罗尔,部长女士没和你具体描述要找箱子的外观吗?” 卡罗尔抬起右手,在他的小指上戴着一枚暗淡的蓝宝石戒指。 “她说当我靠近箱子时,戒指会为我指路。” 在他们说话时,德罗琳还认真地检查了地毯,驼色的脏地毯上有明显的重物压痕,证明那些家具不久前还摆在这里,而周围奶油色墙纸上也沾着不少污点,那是平时人类长期居住的使用痕迹。 卡罗尔带着几个人小心翼翼地穿过走廊,到达了收容部的中心大厅区域,和调查部一样,收容部的内部结构基本也保持着当时公共建筑的大多数特征。 一进大门首先看到的是公共大厅,大厅的中心处设有服务台,两道公用走廊蜿蜒悬挂两侧,而服务台的后面以及楼上则是具体的办公区域。 卡罗尔带着小队的人走向大门位置,这个空间早已不能用常理去理解,作为一个调查员卡罗尔也好奇大门外等着他们的到底是什么。 推开大门果然没看到熟悉的街道,展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道狭窄逼仄的向下楼梯,四周的墙壁灰白平整,连接在调查部的大门处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突兀感。 好在走廊还算明亮,四周都挂着煤油灯,德罗琳建议卡罗尔从墙上取走一盏,一是为了应对不时之需,二是可以做一个测试,灯内的煤油是否会随着时间的推移燃烧殆尽。 向下走了约莫几十阶台阶,众人来到了底部,竟是一间公共浴室,这类浴室在新纽伦特并不罕见,据说是几百年前随着圣女派一同传入的摩西萨德。 砖石垒起的椅子和公共水槽位于两侧,不得不说,即便放在新纽伦特这种规模的浴室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大,只不过就如同头顶的调查部一样,浴室里面也缺少了装饰和必要的家具。 德罗琳小心地拧开龙头,里面甚至还能流出淡绿色的水。 黛儿小心地沾了一滴闻了闻。 “卡罗尔,和新纽伦特的水差不多,有一股淡淡的铜臭味。” “继续往前走。” 卡罗尔扭回头看了看众人的神色,除了德罗琳等几个富有经验的调查员外,剩下众人明显都神色紧张,眼神中也透着忧色。 以往的调查任务虽然充满了风险和谜团,但大家至少都有明确的调查目标,不管是寻找某样物品或者是套出人们口中的情报,起码有的放矢,可如今投身于如此空旷的环境下,四周还隐藏着某种难以预知的危险,让所有人都精神紧绷。 “伙计们,打起精神来,待会儿保持队列,我负责探路。” 卡罗尔这人拥有两个最明显的优点,一是勇敢无畏,二是在任务中能保持军队里都难得一见的领袖气质。 众人皆没说话,只是朝他点了点头,在这种环境下长时间不开口你会觉得再发出任何声音都是那么的突兀和不自然。 越过浴池区域,众人来到了一处巨大的蓄水池旁,这池子的大小和外面的大厅差不多大,水盛的很慢,水下不知从哪传来的暗流推动着水面轻微晃动,不时有水花高过池岸从旁溢洒出来。 尽管蓄水池四周几十盏灯提供着照明,但从岸上向下看,水面依然一片漆黑,丝毫看不到池底的情况。 “德罗琳,准备一下绳子,武器,还有古遗物,我下去看看。” 如果队长不是卡罗尔说不定此时已经原路折返,但卡罗尔正是拥有常人难以匹敌的勇气决心。 德罗琳了解他,找来绳子栓在他身上,转头又和其他几名队员交待支援的安排。 准备工作做好后,卡罗尔脱下皮鞋跳入水中,水中的温度比他想象的要高一些,不会很快冻僵身子,他手上拿着便于近身搏斗的武器尽力下潜,让他意外的是,水下好像另有光源,勉强睁开眼睛后他可以看到几米远的距离。 七八个阴影矗立在水中,它们分布均匀,每一道阴影都呈圆柱形,约莫有两人合抱那么粗,是石柱吗?又或者是某种生物? 正当卡罗尔准备浮出水面再游向圆柱体时,头顶的水面上突然传来了尖叫声,若干个小时里,这还是卡罗尔第一次听到分贝如此之高的声音,就连他心脏也不禁抽紧了一下,赶快游回水面。 德罗琳等人将他拉了上来,只见一个矮个子的男性调查员指着众人身后颤声说道: “怪物,一只巨大的红眼睛直立兔子在我们身后,它的手像蜘蛛一样变形,尖牙在畸形的嘴里闪闪发光。” 离十一还有7天时间,一周,大家伙加油哈,不知道你们十一准备怎么过,玩游戏还是出去旅游?我估计今年不出去了,在家写写东西陪陪闺女。 今日份儿的乐子来了,希望大家笑口常开。 ------------ 第182章 钓鱼 与此同时,被困住的人可不止卡罗尔他们这些调查员。还有刘永禄的老熟人马库斯,他被困在哪了?米莉唐家里。 之前画家帽不是打定了主意要弄死刘永禄抢他手中的图纸吗,计划定的挺好,趁着家里没人偷偷潜入,设下埋伏,等那三口人一回家,神不知鬼不觉窜出来暗杀,把东西抢走,想的很好很周密。 但有件事他不知道,那就是这栋宅子是米莉唐的,而且还是祖宅。 米莉唐祖上是干嘛的?女巫,托肯那庄园里布置了十几处画有咒文的雕像,防着外来的闯入者,米莉唐她们家呢?这数量还要再往上翻两番不止。 再加上米莉唐本人平时住在密大,很多东西她带着不方便,一点没糟践她全放这祖宅里了。 平时刘永禄小虎住里面的时候,她当然都关了,可这次出远门度假,她临走前该添魔药的添魔药,该重新画咒文的画咒文,全开开了。 那二位不知道啊,在门口猫了两天,一看那天马车走了之后人就再也没回来过,甭问,出远门了。 马库斯当时就要往里硬闯,但画家帽这人生性谨慎,要不然华兹华斯也不能这么放心把外面的事都交给他,画家帽自己先没去,找华兹华斯要来俩人儿,让他们进去探路。 反正废弃的矿业公司地下室关着一堆呢,找两具新鲜的,脑子被污染的不太严重的,趁着夜色俩人撬锁进去了。 马库斯和画家帽在外面等着,溜溜等了三个多钟头,没见人出来。画家帽一抹头上的冷汗,好在自己投石问路,要不然还真麻烦了,是有人还留在宅子里没出来?还是里面有什么特殊的手段? 回了地下室他还跟华兹华斯显摆呢。 “华兹华斯先生,恐怕之前的暗杀已经引起了治安署甚至调查部的怀疑,这和之前有人在悄悄保护豆.尼瓦尔的事件也不谋而合,这次对方可能是布置好了陷阱,又或者是安排了人从旁保护。” “你的想法呢?” “不过我们只损失了两个无关紧要的信徒而已,为了完成父神的心愿,这条线索不能断,这次我希望拨给我三个人,我会为他们准备相应的武器。” “嗯。” 华兹华斯哼了一声,两分钟后沉闷的脚步声在门口响起,画家帽所需的人来了。 他身后的马库斯悄悄向身后看去,华兹华斯的信徒似乎和刘易斯的不太一样。他们还保持着人类基本的体貌特征,某些还具备着相应的思考能力,只不过其对华兹华斯的命令言听计从。 这就是比蜡像人偶要好用多了,马库斯心里也暗暗折服于这位华兹华斯先生同神祇之间的亲密关系,这种手段也能恩授凡人使用。 而这次的结果呢? 二位又在宅子外守了一宿,给马库斯都冻感冒了,他俩倒是准备了马车,人家画家帽在马车里面睡觉,但马库斯不敢睡,他怕睡着之后布伦特朗出来,那家伙如果接触到画家帽或者华兹华斯肯定会坏了自己的好事。 等到天亮,三位依旧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这下子画家帽可就犯了嘀咕了,这种活儿他不是第一次干,之前都挺顺利的,怎么这次这么别扭呢。 又回了地下室,华兹华斯依旧跪在地上念念叨叨,画家帽这回也不神气,低着头小声说: “华兹华斯先生,对方肯定有所警觉了,而且我现在严重怀疑是调查部的人,又或者是圣女派从中作梗。” “调查员……高阶神职人员?” “嗯,八成是这样。这次您给我拨四个人,我再……” 说到这画家帽伏低了身子在华兹华斯耳边耳语了几句,华兹华斯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这次不止是马库斯,连画家帽也没敢睡,俩人就站马车那守着,刚进去时画家帽表情还挺自然,因为他自信这次教徒带着的不是寻常武器,华兹华斯先生为他们准备了点别的东西,想必不成问题。 可等了三个钟头,画家帽也不等了,转身回马车。 “阿尔瓦先生,我们不继续盯着了吗?” “还盯个屁,回去。” 画家帽把烟头一丢,黑着脸空着手又回了地下室。 这次都不用他说话,华兹华斯先开口了: “阿尔瓦,第一次我给了两个人,第二次三个,第三次四个,人你是越带越多,图纸我是一张也没看到。 最开始你告诉我有治安官,后来又告诉我有调查员,再后来说圣女派也掺杂其中……这次你又找了什么理由。” 画家帽不敢说话,他的身份很特殊,严格来说他不算是华兹华斯教团内的一员,双方只是因为共同利益走到了一起,但总的来说还是华兹华斯的话语权更重一些。 之前他干事儿一直挺漂亮,要不然华兹华斯也不会专心侍奉神祇,把其他事都交给他负责。 画家帽有心说算了,但一琢磨,不行,那图纸对自己也非常重要。况且这一算了,面子上也过不去,之后再和华兹华斯相处,恐怕人家会一直拿这事儿说项。 “说吧,这次你又想怎么办?” “给我五个人,我一定带回来有用的情报。” 画家帽也聪明,没敢立军令状,他也不是傻子,人都丢三次了多少也猜到了几种可能性,这次就算没拿回来图纸,起码也要摸清楚对方的底细。 “嗯,去吧。” 华兹华斯摆摆手,画家帽带着马库斯又出去了。 “马库斯,这次给你个机会,你亲自带队把那仨人宰掉。” 马库斯扭头看了看画家帽,又指了指自己,心说,我啊? “放心,这次的五个人我亲自己替你挑选,其中有神秘学者,还有职业杀手,我也会在外面支援你。” 画家帽拍了拍马库斯的肩膀: “想想豆.尼瓦尔过去都干了些什么,如果让他发现了你,先下手为强,你想想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这话既是激怒马库斯,同时也是威胁他乖乖听话,他不过是投靠来的无名小卒,真要甩脸子不干,画家帽很可能拿他当诱饵把豆.尼瓦尔引出来。 “好,既然阿尔瓦先生你这么信任我,那我就亲自走一趟。” “拿着,这是华兹华斯先生专门为你制作的辟邪符。” 画家帽也深谙用人之道,看马库斯果然妥协,便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暗灰色的方形石块递了过去。 离十一还有7天时间,一周,大家伙加油哈,不知道你们十一准备怎么过,玩游戏还是出去旅游?我估计今年不出去了,在家写写东西陪陪闺女。 今日份儿的乐子来了,希望大家笑口常开。 ------------ 第183章 妹妹 家里闹得这么热闹,刘永禄是一点不知道,一行人今天才刚刚启程回新纽伦特。 由于要从隐修院带的东西特别多,所以就连刘永禄来时的马车都被征用了,现在刘永禄米莉唐和小虎三个人带着走鸡都坐在巴巴他们大马车的车厢里,连家具带人一块运回去新纽伦特。 刘永禄拉开车帘看着远方残破的隐修院还真有点不舍,多好一宅子啊,让歇里虎子霍霍成这样了。 他们去新纽伦特前艾娃和米莉唐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值钱的东西都带上,让巴巴安排俩人轮流看着隐修院,刘永禄准备等腾出手来找个施工队,里里外外装修一下。 米莉唐呢,从进了车厢后就开始看书,这一车的家具都是从储藏间伊尔莎密室,阁楼密室,以及安德里亚的房间内挑选来的。 为什么要带这些?米莉唐希望从里面找出500年前关于那位女巫的一些蛛丝马迹。 她从包里掏出了那枚钥匙仔细观察,女巫为什么会把这枚钥匙留在隐修院呢? “看嘛呢,米粒儿?” “钥匙,瑞奇先生,那天我们在一楼储藏间密室里找到的。” “哦……给我看看。” “你帮我研究一下这本诗集吧,这东西也非常重要。” 米莉唐也没期待刘永禄能研究出来啥,她主要是怕刘永禄手贱把钥匙玩丢了。 “哦,行,诗词歌赋我确实也有研究。” 刘永禄大大咧咧把诗集接过来,但诗集到了他手上还没翻开呢,立刻就起了变化,最外层的黑色书皮竟微微抖动起来,一些黑色的粘稠墨点甚至向上腾空,以一个违背物理规律的角度向刘永禄倾斜。 “你还是给我吧!” 米莉唐吓得又把诗集抢过来了。 “别介啊,这多哏啊,回头到了新纽伦特我找个照相馆,拍一张,就说我到了外太空了。” 也是奇怪,诗集一到了米莉唐手中,和刘永禄拉开距离,又恢复了原状。 米莉唐赶紧戴上手套做了一轮实验,她发现即便是自己拿着,只要诗集一靠近刘永禄就会发生异变,而且粘稠墨水直指刘永禄的左边口袋的方向。 “瑞奇先生,你把口袋里的东西都掏出来。” 黑石,圣人血,铜绳,书签,米莉唐挨个试了一下,当将诗集靠近书签时,那层黑色的封皮迅速消融,滴滴答答滴落在书签旁边,过了几秒钟,它又凝为了一枚新的书签。 “嘿,这回证据确凿。” 刘永禄把两枚书签拾起来,他现在心里又没那么恨驴了,古遗物虽然让他顺走了,但不也没酿成什么重大损失嘛,就毁了我半套房,这书签就当是他赔我的了。 自从刘永禄有心做扇子以后就一直惦着这事呢,这回行,扇子骨又多一根。 “你不是书签,你是虎头帽,你不是书签,你是虎头帽。” 刘永禄念叨着,心里想的是小时候看的鹿鼎记电影,最开始周星持出场时戴的那个,果然手里多了一顶虎头帽,刘永禄顺手戴小虎脑袋上了。 书签从一个变成两个,能延展的面积也更大了,要是只有一枚,说什么也变不出这么复杂的结构。 “瑞奇先生,我劝这个书签你还是少用,但凡是和神祇相关的东西使用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嗨,介能有嘛代价。” …… 此时此刻,某个海岛上,驴的手里正掂着一块拳头大的橄榄石,橄榄石上画着一个水蜥蜴的图案,周围还用金线勾勒出个一圈海藻造型的装饰。 他正朝着密林深处走,突然心有所感,扭回头看向身后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 “嘿,那书签我本来是留给自己孩子的,倒让你给找到了,有……有点意思。 不过,不着急,我的地上布道人,相信咱俩过些日子还能再见。” 驴说话时,身前的草丛中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茂盛的荒草和芭蕉树林突然诡异地向四周倾覆,一个穿着板正黑色小西服的女孩从草丛里走了出来。 小女孩四五岁的年纪,梳着两条乌黑锃亮的麻花辫,皮肤白皙大眼睛漆黑无神,右手多出来一根大拇指,看见眼前的驴,她呆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被她注视的时候,即便是驴也感觉无数晦涩深奥的知识涌入脑中,其中有那么一些就算是他也要费些精神思考,眼前闷热茂密的热带雨林好似被一座巨大的图书馆取代。 一棵棵芭蕉树在眼前仿佛蜕变成了一座座高耸的书架,而难以计数的古书分门别类地堆在上面,多的就像要掉下来一样。 与此同时,每一个书架后皆亮起了一扇光门,那中间更是蕴藏着无穷无尽的宇宙至理。 “有……有点意思……” 驴哈哈大笑,拍着巴掌,慢慢地书架上长出了黑紫色的恶之花,花朵旺盛生长,一丛丛生物的面孔从花瓣中绽放,物种千奇百怪,表情也是精彩绝伦,有的在惊声尖叫,有的在开怀大笑,有的则嘤嘤啼哭,仿佛失去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四周的场景交替挣扎,似乎在被莫名的意志拉扯撕咬,驴走到小女孩面前,用手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 小女孩不给他面子,伸出右手一把打掉他的大手。 “咦,你的脾气似乎特别不好,还是说,那家伙对付你们这些小孩子有什么特殊的诀窍,下回我得问问他。” 驴意兴阑珊地把手收了回去。 “去吧……那个方向,你亲爱的哥哥等着你呢,不过小孩子吵架最好找个清净点的地方,别搞得动静太大,把我的地上布道人扯进去我找你爸妈算账!” 小女孩仰起头看了驴一眼,扭头朝地上啐了一口。身体的颜色才逐渐变淡,最后完全消失在了驴的眼前。 “有……有点意思,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女儿都比较像父亲,儿子却像母亲。” 驴这边怎么作妖,刘永禄当时是不知道了,一路上他都在摆弄着两枚书签,车从早晨开到了深夜终于回了新纽伦特。 “瑞奇先生,累坏了吧,今天就先别洗澡了,直接睡觉吧。” 米莉唐进屋后就左右看了看,随后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 “行吗?再给你炕单子睡脏了?” “没事没事,反正明天我都要洗。” 把刘永禄和小虎都推上了楼,米莉唐才转过身意味深长地看向家中一楼的储物间。 离十一还有7天时间,一周,大家伙加油哈,不知道你们十一准备怎么过,玩游戏还是出去旅游?我估计今年不出去了,在家写写东西陪陪闺女。 今日份儿的乐子来了,希望大家笑口常开。 推本书哈,我本人还是很喜欢看DC的,当然了最喜欢的角色是罗夏。 《蝙蝠侠能有什么坏心思》 陈韬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穿越了就算了,居然穿越成了蝙蝠侠本人。 众所周知,蝙蝠侠聪明绝顶,智慧超群,格斗水平超凡入圣,但是——这一切和我这个穿越者有啥关系呢? 哦!没事,我能继承蝙蝠侠的力量和记忆……?!?等等,为什么都是平行宇宙版本的? ------------ 第184章 卡头奇遇记 看着楼上的灯都熄了,米莉唐又蹑手蹑脚地趴在刘永禄卧室房门口听了一会儿。 “朴心堂的筒子鸡同心堂的糖醋鱼,至美斋的烧鱼头,诗美楼的烩爪尖儿丰泽园的糖莲子……” 刘永禄这两天满脑子都是开饭庄的事儿,睡着回了后台他又溜上了。 听刘永禄睡着,米莉唐才回到一楼,她一边摘着女装时戴着的手链,一边打开了储物间的门。 此时储物间内,七八具肉体就那么堆在地上,具体的数字米莉唐也数不清,因为此时这些肉体都以一种奇怪的角度粘连黏合在一起,有的“人”大腿长在肩膀上,有的“人”五官挪移到了背上,更有的人呈现出一种类似于动物奇怪造型,仿佛是某种圈养起来的退化生物。 房门打开时,这堆肉体上的眼睛全都望向昏暗灯光下的米莉唐,阴影中一个女性身影正在努力摘着假发。 “这玩意儿戴起来真热啊,不知道以后真留了长发会不会舒服点。” 晚上好,先生们,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房间的主人,你们来我家想……” 说到这米莉唐停住了,蹲下身指了指阴影中的匕首和猎枪。 “这些武器是你们的吗?” 肉体们纷纷抖动身体,它们想去摇头,但此时依旧能控制头部的人少之又少。 “所以你们是误入了我家?” 抖动再次传来,很多人想说话,但因为他们的嘴巴下已没了喉骨,所以米莉唐只能看见那一张张怪异的肉唇一开一阖,却发不出声音。 “先生们,那看来是个误会,想让我帮你恢复一下吗?但你们得保证我的安全,深更半夜我一个女孩子心里终归还是有些没底。” 米莉唐打开手边的柜子,从里面找出一个茶包,又从灶台上拿起刚烧好的开水壶,慢慢悠悠地在杯子里上下涮烫起了茶包。 “呃呃呃……” 有一具运气比较好,嘴巴只是歪到了鼻子上,还能勉强发出声音。 “我就当是你们同意了。” 米莉唐吹了吹杯子中的热茶,脖颈上那条银质项链开始慢慢地蠕动,一股寒流席卷房间,下一秒,储藏间里的人重新用自己的脚站在了冰原上。 他们低头看看自己的躯干四肢,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先生们,一个个站好,一个个回答。” 漫天的风雪中,一抹紫色飘然而至,米莉唐还没来及脱下她那件紫色的连衣裙。 “小姐,我们这是在哪里……” “乖乖站好,然后回答我的问题,不用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你们对我抱有某种未知的恶意,我很想了解一下具体是什么。” 米莉唐轻轻抚摸着脖颈上的项链,有的教徒见事情败露,迫不及待地冲上去准备控制住米莉唐,就在他迈出第一步的瞬间,脚下的冰层轰然破裂,蠕虫四瓣巨口张开,这一口将它吞了下去,随即又潜回了冰层之下。 整个过程只持续了两秒钟,很多教徒甚至没看清蠕虫的全貌。 “现在,排好队,一个个说。” 二十分钟后,米莉唐又回到了房间中,而门后的储藏间内,一具具畸变的肉体早已没了生机,它们乱七八糟的四肢耷拉在地上,互相堆靠着,成为一坨名副其实的肉山。 米莉唐哼着小曲上楼换了衣服,再找出处理尸体用的魔药。 这个禁忌法术名叫血肉收藏,又被称为身体部位转移术,算是一种很厉害且实用的禁忌法术,优势是不仅可以对付敌人还能施加在自己身上,帮自己治疗伤口替换坏死的器官。 不过这都是去世的长辈留下来的了,真让米莉唐重新布置一个血肉收藏的仪式陷阱,她都完不成。 随着女巫的凋零,现在米莉唐所掌握的禁忌法术数量和几百年前的女巫也不能同日而语了。 拎着小铁桶,米莉唐将处理后的尸体倒进家中后院的花圃中,只是……在浑浊的黑水中,看到有一根细细的针浮在水面上。 换上手套米莉唐拿起针仔细端详了一下,刚才在幻梦境中其实没问出太多有用的信息,只知道这些人从荒郊的某个废弃工厂而来,目的是杀死屋里的所有人,以及抢夺瑞奇先生手中的图纸。 至于谁下的命令,图纸的用处,这些人一概不知。 在蠕虫吞噬掉他们的瞬间,米莉唐能轻微地感受到这些人同某位神祇间冥冥中的联系,只是这种联系细不可闻,难以做进一步的推测。 而眼前的针应该是神祇控制他们的手段。 想到这米莉唐找了个袋子把针存好,清理完尸体就上楼睡觉了。 而她也不知道的是,此时马库斯还被困在宅子里,来之前画家帽不是给了他一个辟邪符嘛?还真救命了。 马库斯跟着那五个倒霉蛋刚踏进房间就触动了机关,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前面的人脖子突然被拧了过来,月光下惊恐地看着自己。 马库斯胆儿也不大,一把攥住了辟邪符就想跑,但不知道是女巫的仪式咒文效力太强,还是华兹华斯经师不到学艺不深,反正他倒是没像其他几个倒霉蛋一样化为一滩畸形的烂肉。 等马库斯恢复意识时,他发现自己的视线变得非常低,和老鼠差不多,低头看,看到的是米莉唐家的木地板。 再往下看……他看不见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只有脑袋露在地板上,身体则被卡在了地板下,身体四周的触感也很奇怪,仿佛是有人在浴缸里放满了果冻又把他丢了进去。 黏滑碾滑的,他可以通过走路来改变自己头颅的位置,但就是离不开米莉唐的这栋宅子,他也试过把身体从地板下拽出来,但两只手和脚一样,都深陷在未知空间中,有触感,但拔不出来。 自己卡在当间儿了! 正当马库斯无计可施时,门响了,那三位拖着行李回来了。 吓得马库斯赶紧跑上了楼,当然了,在月光下,如果有人注意到他,那就是一个胖头在地面上滑行。 马库斯先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躲了起来,他不敢出声,心里只盼着这三位赶紧走,然后有人能把自己救出来。 可就当马库斯心里打鼓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他面前。 今日份儿的乐子来了,咱这书友们人才真多哈,感觉克苏鲁方面的考据替我补充了很多,兔子就是绿神的眷族,老刘这边又要南征北战了,不过跟卡罗尔哥们交情都不错,按说也不能袖手旁观不是。 哈哈,感谢各位的支持哈,感谢。 哦,对了,马库斯被卡主的情节也是一段相声,哈哈,你们猜猜是哪段。 ------------ 第185章 小朋友,救救我 “恶魔之子!” 马库斯仰头看着小虎,牙齿止不住地打冷颤,如果说这屋里的人他最不想碰见谁,小虎绝对头一名。 作为艾克赛尔的本地人他太知道这孩子了,而且眼前自己还陷在人家的一亩三分地里,跑也跑不了,打又打不过。 小虎没说话,就站在那看他,看着看着,他把右脚往后挪了一步。 马库斯不知道他要干嘛,可下一秒小虎就一个原地抽射!“啪!”正踢马库斯胖脑门上,给他疼的,也不敢叫,地板下的虚空中,两条腿猛捯,疯狂逃命。 他能跑哪儿去,他离不开米莉唐这宅子,又不敢乱跑,终于在一个墙角又让小虎给堵住了。 “啪!” 又一个猛虎式射门,好在小虎这腿比较短,脚也小踢在脸上虽然疼但不至于骨折,要是刘永禄那大脚丫子估计一脚下去马库斯牙就得掉俩。 但这么踢他也受不了啊,被踢到第五回的时候他不跑了,低着头小声求饶: “恶魔……不是,小朋友,求求你救救我吧,我出不去了,别踢了,再踢脑袋就该踢碎了。” “我认识你,你叫什么?” 马库斯一听,这叫什么话啊,前半句说认识我,后半句又问我叫什么。 不过逗.尼瓦尔去救济所时确实一直带着这孩子,他见过……布伦特朗这张脸,那后半句什么意思?他也看得出来我身体里还藏着一个灵魂? 我该怎么回答呢?说我叫布伦特朗?不行,祭祀仪式上是布伦特朗先动的手,豆.尼瓦尔要恨也是更恨他。 我不能报他的名字,我得说我自己的。 “马库斯.JR.艾伯特。” 小虎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蹲下身从他脑袋上揪了一根头发放口袋里了。 “小朋友,你能不能救救我?” 小虎没说话,摇摇头走了,今天踢够了,他得回去继续听掰掰说相声了。 小虎走后,马库斯找了个墙角瑟瑟发抖,擎等着有人来救他。 可就在天似亮似不亮时,马库斯又听到了一阵奇异的脚步声!“嗒,嗒嗒嗒……” 他抬头一看,一只长嘴独脚的怪鸡从刘永禄的房间里蹦了出来,走鸡晚上一直睡刘永禄脚底下,刘永禄睡觉不老实,说着说着一翻身把它给踹下来了,走鸡出门找水喝正好看见马库斯。 马库斯眯着眼睛一看,这是什么个怪东西,这三口的宅子里怎么还养着神祇眷族呢? 马库斯看见走鸡了,走鸡也看见马库斯了,蹦着就朝他过来了。 朦胧的月光下,马库斯怎么感觉这只鸟在笑呢,没错,它确实在笑,只不过这笑比哭还难看,狭长的尖嘴微微张开,露出里面的尖牙,蓝色的舌头不时卷出来舔舐尖嘴上端的呼吸孔,眼睛里闪动着促狭的笑意。 这鸟难道拥有思考能力? “鸟,救救我,让我出去。”马库斯小声地哀求道。 走鸡竟似听懂一般,摇了摇头,扭过身子用尖嘴倒了倒背上的毛,那意思是这事儿我说了不算,你得问他们仨。 马库斯心说,能问我早问了,算了,等天亮你们都出去我再想办法自救吧。 他以为这就完了,没想到走鸡倒完毛之后突然扭回头照着他腮帮子啄了一下。 “嘶……” 一口下去,给马库斯腮帮子啄了个窟窿出来,血哗哗地往下流,他又不敢喊,疼的直捯气儿。 赶紧跑吧,一个脑袋又在地板上滑行了起来,他在前面跑,走鸡走后面追,马库斯也纳闷这家人都什么毛病,怎么就不与人为善呢,一个个无缘无故都想打自己一顿。 他可不知道,走鸡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天天让小虎刘永禄牵根绳溜,动不动就摔它一跤,这肚子里憋着火呢,那二位它不敢得罪,今天看见地上突然多了一胖头,那不得可劲儿欺负。 “啊……啊……” 清晨温软的阳光洒在被子上,刘永禄伸了个懒腰,要说坐了一天马车身子骨也真乏了,这一觉睡的还真好。 就见床旁边,小虎已经穿好衣服抱着走鸡等着他了。 走鸡脑袋埋在小翅膀底下直打瞌睡,这鸟是怎么了?有点打蔫呢?昨晚没睡好? 刘永禄摸了摸走鸡脑袋,还扒开眼皮看了看,没事儿啊,他这边从炕上爬起来洗漱吃饭换衣服,今天该去总部报道了,先让奥利佛把自己年假停了,不知道剩下的日子往后能不能接着用。 有了昨天那档子事儿,米莉唐也加着小心呢,出门前就把宅子的禁忌法术手段又布置好了。 他们是走了,马库斯一个脑袋在阁楼的角落里瑟瑟发抖,这一宿给他熬的,让小虎当球踢,让走鸡当虫子追,脸上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腮帮子还一大窟窿,太惨了。 先放着马库斯不提,单说刘永禄,他一手提着袋子一手领着小虎,小虎抱着走鸡,直奔接线室。 一推门,嚯,屋里挺热闹,奥利佛站在柜子前面整理文件,诺曼总长靠在窗户边上喝咖啡,就是二位这个脸色不是很好看,眉头都拧巴着,跟吃了脏东西一样。 再往沙发那看,两个白袍身影坐的溜直,一人手里捧着一本烫金的大部头正读着呢,不是旁人,正是小天才兄妹。 看见刘永禄进来四个人都热情地跟他打了声招呼,尤其是诺曼总长和奥利佛,心说,你咋才来呢,赶紧把这二位给我领走! 小天才兄妹互相看了一眼,什么叫红人啊?这才是红人,就算是调查部的总长见了瑞奇先生那也得客客气气的,声音里都带着颤音儿呢,这在部里平时不定得多吃香。 “总长老大人,我介放假回来,乡下地方,也没嘛好东西,给您捎了点土特产,您平时喝咖啡嘛的顺口垫垫牙。” 刘永禄把一兜东西顺手放在墙角,又看了眼奥利佛指了指兜子,那意思是,里面还有你一份呐。 “瑞奇啊,坐,休息的怎么样?” 别说,诺曼总长这几个月下来别的没学会,刘永禄的天津调儿倒是越听越习惯了,现在不用查字典基本就能听懂个七七八八。 “嗨,咱介就是稍微调整调整,调整好了还要重新投入到紧张的学习工作中去。 对了,总长有件事儿,可能得麻烦麻烦您。” 刘永禄哪儿是什么勤快人啊,能少干活儿他肯定少干,态度这么殷勤是有事麻烦诺曼总长。 “哦?你说。” “这,这走鸡,您跟米粒儿说说,咱别送收容部行吗?我想养,他非不让!” 刘永禄一脸苦相指了指身后的米莉唐,米莉唐靠在沙发边上用她一贯的眼神看着刘永禄。 今日份儿的乐子来了,咱这书友们人才真多哈,感觉克苏鲁方面的考据替我补充了很多,兔子就是绿神的眷族,老刘这边又要南征北战了,不过跟卡罗尔哥们交情都不错,按说也不能袖手旁观不是。 哈哈,感谢各位的支持哈,感谢。 哦,对了,马库斯被卡主的情节也是一段相声,哈哈,你们猜猜是哪段。 ------------ 第186章 这任务,我接了 “哦……这么一回事啊……” 诺曼总长看看小虎抱着的走鸡,他在调查部工作了那么多年,对神祇相关的眷族生物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这鸟确实有问题,确实该送进收容部。 但是,瑞奇你都这么多大的人了,这种事儿为什么听米莉唐的啊。 他抬头看了眼米莉唐,不对,米莉唐这表情和自己认识的不太一样。 “米莉唐,我听圣女派的两位审判官说,鲍德温庄园内似乎一直隐藏着某位神祇对吧。” “是的,诺曼总长,这是调查报告,我已经整理好了。” “米莉唐……” 诺曼总长朝她挤眉弄眼的,米莉唐这才发现自己的女声一直没变回来,这半个多月她说习惯了! “哦,哦,报告我放桌上了,不过神祇已经因某未知因素被送走了,暂时不用担心。” 米莉唐赶紧切换成以前腼腆的少年音拿腔拿调地说,一边说还一边拿眼瞟走鸡,心说,瑞奇先生,我已经给你留面子了,要是告诉总长水蜥蜴此时就被封在走鸡里,你这辈子恐怕都见不着它了。 走鸡看米莉唐瞅它,它也恶狠狠地看米莉唐,一人一鸟怒目而视。 诺曼总长将目光转向刘永禄,脸上浮现出暧昧的笑容,心说这傻小子不会是看出什么了吧,嘿,没想到便宜你小子了。 “嫩么样,总长要不你牵绳带着走鸡溜两圈,这鸟真挺耐人的,我保证没危险。” “瑞奇啊,是这么回事,按照我们调查部的规矩,走鸡肯定是要先送到收容部的,不过……” “不过,老大人您法外施恩,您替我保下来了!对吧!” 一听诺曼总长嘴里这话有转折,刘永禄也也喜出望外,他和小虎俩人又高高抛起走鸡庆祝。 “那倒不是,只是最近收容部出了点状况,你想把走鸡送进去也未必……” 他话刚说到一半,敲门声响了,刘永禄一开门,看见一个二十来岁的棕发小年轻站在门口,他穿着灰衬衣毛呢西服,小领带打的一丝不苟,见到刘永禄他愣了一下赶紧伸手: “瑞奇队长,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弗林.梅诺特,格里高里爵士的接线员,之前我们在电话里说过话。” “哦,哦……小弗啊……幸会幸会。” 刘永禄握住人家甩了甩手,他记起来了,之前在圣道丁城人家还帮过自己忙呢。 “进来坐,进来坐,米粒儿你给沏杯茶,咱坐下说。” “不了,格里高里爵士正等您呢,您如果现在有时间的话,方不方便和我走一趟?” 刘永禄扭回头看看诺曼总长,诺曼总长笑不滋儿地点了点头,心说,格里高里你个老小子,出了事儿还不是得来求我的人。 “行,那您带路吧。” 刘永禄说完出了门,从墙角又拎起来一个小包,里面装的也是土特产,这次回调查部他特意带了两包,就是为了以防万一,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俩人东拐西拐进了一间书房,书房挺大,但不大也不行,因为房间里所有的家具器皿都是特大号的,那大实木书桌起码得有3米宽,墙上的油画都是一米高起步的,刘永禄也是第一次进格里高里爵士的书房,东瞅瞅西看看。 此时书桌前面坐着俩人,一位是格里高里爵士,另一位是部长女士,刚才他俩正聊着收容部现在的情况,手底下人来报,看见刘永禄带着米莉唐回来了。 格里高里赶紧让自己的接线员去请。 “格里高里爵士,好些日子没见了,您还好吗?介是我从乡下带的土特产,回头您尝尝。” 看见桌那还一人,刘永禄嬉皮笑脸地学洋灯,一个劲儿地点头。 “咳,瑞奇你坐吧。” 自从听完刘永禄的就职演说后,格里高里也知道这货是什么德行了,将手摆向身旁的部长女士介绍道: “瑞奇,给你介绍个人,这位是我们特殊事件收容部的部长,你称呼她为部长女士就行,部长女士这位就是食唯天小队的队长,瑞奇。” “姐姐,初次见面,那土特产里面有一羊油面霜,女同志冬天涂脸上对皮肤好,回头我再给您捎点来。” 刘永禄担心走鸡以后真让人给送收容部了,赶紧说几句好话,拉拉关系。 部长女士礼貌性地和他握了握手,低头又去看桌上的报告,里面就有食唯天的调查员档案,她翻到刘永禄的精神鉴定那页,仔细地看了看。 “瑞奇,这次找你来,是想让你完成一项任务,解决收容部内的特殊事件。” 格里高里爵士军人出身,说话就是直来直去,也没那么多弯弯绕,先把话挑明了。 “当然了,你是诺曼那边的调查员,这件事你如果不想答应其实拖了两个月我也没办法,但你如果完成的话,我格里高里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 这话分量可够重的,和诺曼总长不一样,格里高里的影响力不仅限于调查部,他是贵族出身,和王室的关系走的都很近,在摩西萨德如果说能承他一份儿人情,那以后干什么都方便。 这屋里可不止有他们俩人,弗林.梅诺特在旁边的桌上做着会议记录呢,部长女士也,可以说格里高里这个承诺的含金量相当的高。 刘永禄眼珠一转,诶,对,自个儿这饭庄子马上要开业了,到时酒牌消防,方方面面都需要打点,虽然马奎特也能使上力吧,但他这点能量跟人家格里高里爵士没法比啊! 等开业时,再让格里高里带着皇亲国戚到我那吃两顿,在贵族圈子里一宣传,我这饭庄子的名声就算正式打响了。 行,干的过。 “那嘛,其实刚才诺曼总长那边给我安排活儿了,但听您老这个语气,事关紧急,我回去就和总长老大人说说,其他的都放一放,我先带着食唯天的人马紧着您的事儿来。” 刘永禄多坏啊,还知道给自己加码呢。 “好,那具体任务上的情报就让部长女士和你说吧。” 听刘永禄果然答应,格里高里爵士如释重负地把桌上那个特大号的威士忌酒杯举起一饮而尽。 部长女士刚想说,刘永禄把她打断了: “您先等会儿,我去喊我的狗头军师,这事儿得带他一块儿商量。” 十分钟后刘永禄把米莉唐也给拽来了,几个人围着桌子一顿分析,米莉唐斜眼瞪了瞪刘永禄,心说,瑞奇先生,这么危险的任务你也敢接!? 今日份儿的乐子来了,咱这书友们人才真多哈,感觉克苏鲁方面的考据替我补充了很多,兔子就是绿神的眷族,老刘这边又要南征北战了,不过跟卡罗尔哥们交情都不错,按说也不能袖手旁观不是。 哈哈,感谢各位的支持哈,感谢。 哦,对了,马库斯被卡主的情节也是一段相声,哈哈,你们猜猜是哪段。 ------------ 第187章 得加钱 部长女士一边说,米莉唐这眉头就皱起来了,要不是有人在,她非掐死刘永禄不可。 再一看这货在旁边还喝茶呢,一边喝茶一边瞅着格里高里总长那一墙的怪物标本,跟逛博物馆一样。 调查员的任务,一般分三类,第一类是没有明确目标的,到了当地主要是走街串巷获取信息,之后的事儿再徐徐图之,这种任务最常见,但即便如此过程中也充满了各种危险。 第二类是有了明确的目标,比如艾克赛尔镇的情况就是这样,卡罗尔最开始带人进去就是抓人的,这种任务比较危险,但之前的准备工作相对也充分一点。 第三类最麻烦,调查的目标不明确,环境内又确定地存在着某些难以预知的风险,做准备都不知道怎么做。 而且部长女士也说了,卡罗尔的人昨天就已经进去了,今天没出来,勇敢者小队米莉唐是了解的,人数多,经验也足,虽然没有她这种隐藏在队伍里的女巫,但实力同样不容小觑。 “瑞奇先生,卡罗尔的勇敢者小队昨天进去后就再也没出来过。” 米莉唐特意在最后几个字上加重语气,心说,你赶紧找个借口推了得了,大不了得罪格里高里爵士,反正你也不是他手底下人啊,得罪就得罪呗。 “对!那我们更得进去了,咱跟卡罗尔平时交情都不错,不能见死不救啊,您说是吧,格里高里爵士。” 他还搁那点头呢,给米莉唐气的,桌子底下狠狠碾了碾瑞奇的脚丫子。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瑞奇,米莉唐你们如果还有什么其他需要了解的,可以随时联系我。” 部长女士交待完后看着面前这俩人,诺曼总长手下这两张王牌靠谱吗?怎么看着怪怪的。 不过调查员这行当谁也说不准,往往那些脾气越古怪的,能力越强。 “好的,我这边研究一下。” 米莉唐认命了,算了,跟他进去看看吧,收容部恢复正常后,也能早点把走鸡送进去,米莉唐还在这给自己解心宽呢。 “只是……格里高里爵士,您这次的任务时间虽然紧急,但我们依旧需要准备,最快也是后天再进入1408号房间。” “可以。” 格里高里爵士虽然担心卡罗尔,但心里也清楚,着急把毫无准备的食为天送进去适得其反,慌手慌脚的,到时又要失去了一队调查员。 “好,那我们就先出去准备了。” 米莉唐心里叹气,本来这次从鲍德温隐修院回来,她是准备拿那件用不上的古遗物帮瑞奇换点东西的,现在看时间又要往后挪了。 调查中所获得的古遗物原则上虽然归调查部所有,但调查部也不白要,总部内藏有很多记载禁忌法术的古书以及仪式材料,这些东西可以用古遗物换,和刘永禄呆了一段时间米莉唐也看出来了,这货就会拍他那块破石头,进了幻梦境就会带人去见蛤蟆。 对付普通的教徒也许还成,但如果是经验老到的神秘学者,很容易吃亏,所以她准备亲自帮瑞奇挑选几本合适的禁忌法术傍身。 “瑞奇先生,你怎么一个人就答应下来了!” 出了格里高里的书房,米莉唐可没给刘永禄好脸子,劈头盖脸就训。 “嗨,你不知道,这回去救卡罗尔,予咱有好处!” 刘永禄滔滔不绝,把他那开饭庄子的宏图大业和米莉唐说了,米莉唐站那听着,脸都气绿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吃死你完了。 “但是瑞奇先生,你想没想过,在收容部里我们要面对什么?” 这次换米莉唐说了,她掰着手指头,成破利害一顿分析,一抬头看见刘永禄还是嬉皮笑脸的,更火了,刘永禄一看他脸色不好,赶紧一嘬腮帮子不笑了: “怎么感觉你最近气性那么大呢,说了半天不就是缺人嘛,人好找啊,现成的俩人就在前面等着呢。” 米莉唐话里的意思确实是缺人,如果就他们仨进去,一呆就是两三天,首先精神上就顶不住,晚上总得有人守夜吧,遇见危险总要有人探路有人断后吧,人手不够分的。 她顺着刘永禄手指的方向看,是小天才两兄妹坐在椅子上吃水果派呢。 诶,对,这俩人虽然脑子……不是说很灵光,但能力没的说,只是人家是圣女派的审判官,能跟着你去收容部解决特殊事件嘛? “哈弗逊,罗塞丽丝,过过过,跟你们俩商量个事儿。”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瑞奇先生,什么事儿?” 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刘永禄添油加醋地把刚才从格里高里那听来的事儿说了,当然了,他也做了一些艺术加工,说收容部因为这次事故死了多少人,多么多么惨,你俩作为圣女的代行者,自己看着办。 这话说完,小天才兄妹不说话了,欲言又止。 按道理说,他俩跟瑞奇关系不错,自己刚来调查部就是调查他的死因来的,结果人家二话没说自己复活了,还是托的圣女的关系,于情于理该帮忙。 但……自己好歹是圣座派来的审判官啊,也不打个招呼就明目张胆地协助调查部,这事儿传回去估计得挨批评。 “瑞奇先生,我们……” 哈弗逊嘴唇嗫嚅了几下,就想拒绝,旁边罗塞丽丝开口就把话接住了: “瑞奇先生,我们俩商量,稍等。” 她把哥哥拽走说悄悄话去了,说是悄悄话,但也没走远,这两兄妹说话嗓门都不小,刘永禄和米莉唐隐隐约约也能听到几个词儿。 “福音”“钱”“施舍”“正当理由” “咳,瑞奇先生,我们商量好了,帮忙嘛也不是不可以。” 哈弗逊在后面闭着嘴,罗塞丽丝低头摆弄着袍子角不好意思地开口了: “是这样,我们要帮你总得有个正当的理由不是,就算现在联系圣座,估计等红衣大主教回复也要三四天了,肯定赶不上。 但是,我们执政官按照圣女教典上的圣谕行事,偶尔可以不用和大主教打招呼的。” 这倒不是瞎话,但其实圣座的其他神职人员都比较听话,这个理由一般就他俩使。 “我和哥哥,一年后会作为圣女的代行者环游世界,帮助穷人替圣女传播福音。” “哦……介是好事啊,积德行善。” 刘永禄到现在也没听懂罗塞丽丝要说啥。 “但是……施舍穷人,需要钱对吧……” “多新鲜啊,修桥补路不给人工钱,人家也不干啊。”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我和我哥攒了4年还差了一些,您看看……是不是……” 罗塞丽丝虽然比哈弗逊机灵点,但面也比较嫩,说到钱的事儿就不好意思开口了。 “嗨,我当时嘛事呢,加钱呗!” 看了眼日历,这本书眼瞅着都写了两个多月了,真快啊,最开始那几天天天盯着数据看,提心吊胆,哈哈,现在想也真有意思。 不过现在心态好多了,每天就是尽力把内容写好,争取让大家伙看高兴了。 希望还能多陪伴您久一点的时间,带来一些笑声和惊喜。 ------------ 第188章 可算赶上这拨啦! 刘永禄听明白了,合着两位小天才就是要钱,那好办,咱有啊。 而且他想的明白,自己拿任务换格里高里的人情,又拿钱去雇小天才完成任务,这不就相当于用钱买的人情嘛,这买卖合算啊! “不不不,我们不是要钱。” 罗塞丽丝赶紧摆手,正色道: “我们是要一份匀给穷苦人的福音,您放心,这钱就放在您那,明年我们会先从摩西萨德开始传播福音,到时您就花钱买一些救济用的吃穿物资,我们会把它们发给那些孤儿老人。” “哦,开粥厂啊!你早这么说不完了。没问题,善嘛!” “瑞奇先生……粥厂,给穷人发燕麦粥的地方吗?” 罗塞丽丝这话刚问出口,就见刘永禄身后的米莉唐一个劲儿地摆手,那意思是别瞎问,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嘿,净喝粥饱能饱吗?一天三顿饭! 早晨炸酱面,晌午炖牛肉,晚上包饺子,包!大块的牛肉,不够盛切,多吃多有福……” 炸酱面,包饺子小天才不知道是啥,但炖牛肉他们知道,听的二位直咽口水,心说,不愧是圣女现世复活的人物,传播福音都这么阔绰。 “那,那我们没问题了,瑞奇先生,先代圣座感谢您了。” “嘿,这话哪儿说的呢,复活前圣女曾经曰过: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咱都穷日子过来的。” 再看二位小天才把小本掏出来了,赶紧把圣女这话记本上。 旁边的米莉唐都看傻了,心说你们两位遇见他也算倒霉了。 “罗塞丽丝,哈弗逊先生,晚上有时间吗,可以来我家一起吃饭,我们待会儿再喊上林布朗和马奎特。” 米莉唐赶紧中止三人间的对话,晚上聚个餐,吃着的时候几个人也好商量下过几天执行任务的策略。 “好,感谢您的邀请,我们待会儿一起回去,米莉唐,很期待你的手艺。” “我不怎么会做饭,他做。” 米莉唐黑着脸一指刘永禄,刘永禄撇着个大嘴在旁边还美呢。 在调查部里几个人又找了找资料,聊了两句,出了调查部直奔菜市场,而此时在他们身后有人跟着他们呢,谁啊?画家帽呗。 马库斯一去不回,他也不敢回去复命,多少得拿点情报才好回去开口吧。 这一跟踪不要紧,可给他吓坏了,四个调查员,俩审判官,一小男孩抱着一只怪鸟,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图纸怎么落在这些人手里了? 哎呦,麻烦了,看他们这个意思,早知道有人要抢图纸,这是围点打援啊,兴许人家坐马车离开就是故意演给自己看的!想到这画家帽出了一身的冷汗,得亏自己机灵,先后三次投石问路,这才把底摸清。 看着几个人买了一堆菜回到别墅,画家帽就溜了,马库斯的死活他哪儿管啊,情报搞到手得赶紧回去交差想对策! 坐着马车他直奔废弃的矿业公司,刚进地下室他扯着嗓子就喊上了: “华兹华斯先生!华兹华斯先生!可不得了,调查部和圣女派联手了!我们的计划早让人知道了!” 华兹华斯跪石像那听画家帽这么喊也是一个激灵,啊?他自认为最近这几年的谋划神不知鬼不觉,做得极其隐秘,怎么着?离大陆博览会还一个多月,人家全知道了? 他也不淡定了,从地上蹦起来,没等画家帽进门走到门前给他拽了进来。 “你一五一十说清楚。” 画家帽喘着粗气添油加醋地把事说了,他肯定地往严重的方向渲染啊,如果说轻了,不显得自己无能嘛。 华兹华斯不说话,闷头听,他俩说着,地下室房间里那一具具信徒的肉体也随着华兹华斯的心意出了房间,都挤在雕塑所在的阴暗大厅里。 “就这么一回事,华兹华斯先生,没想到对方提前探知到了我们的意图,从两个月前就开始布局,可恨的是他们还故意送了一个外貌相似的人供我们暗杀,为的就是钓出父神的真正信徒。 好在前几次我试探时足够有耐心,要是我被抓住可能真就麻烦了。” 华兹华斯垂着头又跪在雕塑前,这次他的祷告从喃喃自语慢慢转化为了高声朗诵,声音也是越来越快,画家帽在他艰深晦涩的咒文吟诵下,渐渐感到头晕目眩。 眼前的幽深的地下室消失了,脚下的水泥地面变成了坑坑洼洼的户外陨坑,抬头向远处望去,凹凸不平的灰色岩石上,密密麻麻无边无际的是巨大昆虫,它们正匍匐在地面,巨大的昆虫身上呈乌黑色,挂着三角形的尖锐鳞片,灰白色的肚皮露在外面,两侧则是十来条如同枯干竹枝的长腿触手。 而在它们朝拜的方向,一坨巨大的白色…… 看到这里,画家帽只感觉眼睛炙痛,他忍不住捂住脸,鼻涕眼泪齐齐流了下来,画家帽感觉生命要被榨干一般。 “不该僭越,直视父神。” 华兹华斯的声音再次在画家帽耳畔响起,他痛苦地挪开手掌,此时他又看到了地下室干燥的水泥地面。 回来了,他喉咙干渴,头脑发懵,刚才那种经历他绝不愿意经历第二次。 而华兹华斯则从角落里拿来一个三孔牛角杯,他表情神圣缓步走向挂有雕塑的中央石柱,当他靠近雕塑时,那具看不清楚性别的雕像突然崩裂了一个小缺口。 白色的蠕动肉体从里面挤了出来,随之流下的还有透明色的粘稠液体,华兹华斯将杯中举过头顶恭敬地盛了一杯,随即起身施以教礼。 画家帽知道,这是父神又在分享他跨越万古,深奥卓绝的远古智慧了。同别的神祇痴愚混沌的天性不同,眼前的神祇乐于同教徒们分享他所知的一切。 雕像前华兹华斯饮下杯中液体,紧接着躺倒在地,他的皮肤开始红肿溃烂,几分钟后,新生的白肉又取代了坏死的腐肉,只是在表皮上留下了坑坑洼洼的暗红色伤疤。 华兹华斯将咒文纹在皮肤上一是为了表示在父神面前的卑微和恭从,二也是为了掩盖这些骇人的伤口。 此时,站在画家帽身前的华兹华斯眼神和以往都略有不同,他的声音空灵缥缈,看着匍匐在地的画家帽说道: “父神借给了我远超常人的智慧和神性,调查部和圣女派的人可以算计我们,我们自然可以算计他们!” 看了眼日历,这本书眼瞅着都写了两个多月了,真快啊,最开始那几天天天盯着数据看,提心吊胆,哈哈,现在想也真有意思。 不过现在心态好多了,每天就是尽力把内容写好,争取让大家伙看高兴了。 希望还能多陪伴您久一点的时间,带来一些笑声和惊喜。 ------------ 第189章 谁来救救我啊! 与此同时,在米莉唐别墅中炒圆白菜的刘永禄压根不知道自己算计了人家,也不知道人家要算计他。 他在旁边炒菜,米莉唐在旁边端菜,偶尔从锅里挑出来一片告诉他又咸了。 “咸嘛啊!这味儿刚刚好,酒菜儿就得有点口,去去去,你赶紧端菜,待会儿我该炸鱿鱼须子了。” 桌子这边,剩下那四位带着小虎已经吃上了,林布朗一听过两天要去收容部救人,他又高兴了,嘿,这寻死的机会一个接一个啊,还得是人家瑞奇,这个办事效率就是高! 他高兴?小天才也高兴,俩人小口喝着葡萄酒,圣座规定神职人员不能酗酒,但稍微喝一点还是可以的。 他俩面前有一份摩西萨德地图,俩人在上面比比划划,正筹备着明年开粥厂的事儿。 只有马奎特,脸色不太好看,心说,瑞奇这胆子也太大了,收容部的事儿也敢管?马奎特毕竟是顺风耳万事通,对收容部的底细,他知道的比其他人都多一些。 这地方比调查部成立的时间还早,据说收容部所在的古堡本身就是一件古遗物,历任的部长能不能把古堡本身搞踏实都是一个问题。 而且收容部的人事关系也比较复杂,远不像调查部这么清楚,马奎特非常怀疑,收容部本身有一套自身的运转规律,这些人甚至不对王室负责。 所以马奎特一边喝闷酒一边唉声叹气。 “吃点菜啊,大哥,别光喝酒。” 刘永禄穿着围裙把最后一道干煸鱿鱼须端上桌,今天的聚会就算正式开始了。 本来米莉唐是想好好聊聊过几天调查的事儿,顺道鼓舞一下士气,但刘永禄那脑子早跑到饭庄子上去了,三句话不离做饭,给米莉唐气的。 但今天她离刘永禄远,挨着罗塞丽丝,所以只能拿大眼睛瞪他。 不过从鼓舞士气的角度上看,这顿饭的目的也达到了,喝到最后就连马奎特都有点上头,把过几天这几位要进收容部的事儿往脑袋后面一丢,反正自己也不去。 瑞奇,米莉唐,林布朗,再加上小天才兄妹,这几个人要是再办不到,那别人就更不行了。 所以他开怀畅饮,搂着旁边的林布朗一杯接着一杯。 “诸位,我去抽根烟。” 林布朗本来是不抽烟的,但是在鲍德温隐修院让艾娃让了一根,又把他这个瘾头给逗上来了,他眯缝着眼走到米莉唐她们家后花园的门廊上点了一根。 抽着抽着,他余光就扫到门廊的角落里似乎有个东西。 圆咕隆咚的,但又不是花盆,是什么呢? 他蹲在地上看,哦,一脑袋,这也就是林布朗,要换旁人,黑灯瞎火的,在院里的墙角看见一人脑袋非吓出病来不可。 林布朗端详了一会儿,觉得这人脑袋不知道什么材质做的,够逼真的。 他不走,蹲那研究,可给马库斯吓坏了,本来林布朗出来抽烟他是准备小声求救的,但这位一扭头,好悬给他吓哭了。 脸上伤疤摞着伤疤,五官都被划的有点变形了,这是人吗?还是说跟那鸟一样,是个神祇眷族? 林布朗一根烟抽完了,咳嗽了两声,顺手就把烟碾在马库斯头上。 “嘶……嘶……” 这下可够疼的,马库斯不敢喊,直往嘴里倒凉气,他这一动林布朗也发觉了,诶,这东西有意思,活的啊。 林布朗虽然不知道米莉唐女巫的身份,但他知道米莉唐懂得很多,禁忌法术信手拈来,单论这点就没有几个调查员比得上他。 他以为这是米莉唐偷摸搞的什么神秘学研究呢。 “你是材料?还是成品?” 马库斯心说,我是个活人! “先生,求求你,救救我。” “哈哈哈,让我救救你,我还想让别人救我呢。” 马库斯把林布朗都逗乐了: “你说说,我怎么救你,帮你把下半身长出来吗?” “……” 这句话把马库斯问住了,他也不知道怎么救自己。 “放我出去就行,放我出去以后,我自己想办法。” “不行,你要么是材料,要么是成品,我不能放你出去。” 林布朗认准了这是米莉唐搞的神秘学实验了,心说,我把你放走了,回头米莉唐找我要怎么办。 他逗了一会儿马库斯又回去喝酒了。 马库斯脑袋这个疼啊,腮帮子多一窟窿,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现在脑门上让人烫了一烟头,太惨了。 赶紧换地方吧,马库斯偷偷摸摸又上了二楼。 二楼的厕所门开着,因为米莉唐知道今天晚上要来客人,特意把二楼的厕所灯打开方便客人用。 马库斯刚在角落里眯一会儿,脚步声又传来了,这次进来一个白袍男性,大高个儿,一头金发,仪表堂堂英武不凡。 “先生,求你救救我吧。” 他这一嗓子,把小天才吓得蹦起来半米高,扭回头一个圣枪,好在关键时刻哈弗逊看清了来……头,枪尖稍微偏了偏,贴着马库斯耳朵划了过去。 给马库斯都吓傻了,这屋里住的都是什么人啊,怎么上厕所还揣着枪呢。 “你是什么怪物?” 小天才平举长枪拧身戒备。 “先生,我不是怪物,我是人啊,昨天晚上喝醉了路过这栋别墅,不知道怎么回事,醒来就变成这样了。” “哦……还有这么一回事,先生,那我问你,最近你做过不义之事吗?” “不义之事?” “比如残害圣灵,欺侮弱小,亵渎圣女,无故发怒,奸淫掳掠……” 小天才背上了,反正圣女教典上不该犯的事儿他是一字不落,站那念了十来分钟,这才念完。 卡在地板里的马库斯拿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心说这都什么人啊。 “如果有……有呢……” “有的话那就对了!圣女耶米尔书里的寓言故事中说过,到那日,圣女在高处必惩罚高处的众军,在地上必惩罚地上的列王,将渎神者的身躯埋于土丘之下。 先生,这我帮不了你,但只要你诚心改过,洗涤身上的罪孽后,神女就会宽容原谅您。 现在请您出去,我要上厕所了。” 马库斯:??? 不过即便哈弗逊没帮他,马库斯也依旧心存感激,起码这位没打我啊,圣女派还是好人多啊。 他又出去了,可刚出去就听有人一边说话一边上楼。 “哈弗逊,嫩么了,上厕所掉茅坑里了?半天不下来,等你喝酒呢。” 这人说着话就出现在了走廊中,看见来人,马库斯不禁失声叫道: “豆.尼瓦尔!” 看了眼日历,这本书眼瞅着都写了两个多月了,真快啊,最开始那几天天天盯着数据看,提心吊胆,哈哈,现在想也真有意思。 不过现在心态好多了,每天就是尽力把内容写好,争取让大家伙看高兴了。 希望还能多陪伴您久一点的时间,带来一些笑声和惊喜。 ------------ 第190章 刘永禄义释马库斯 刘永禄喝的迷迷瞪瞪,走上楼也没看清地上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以前演出完他和团里的小哥几个喝酒,喝美了从饭庄子出来脚都特别欠,地上有个水瓶子小石子儿嘛的,他都上去兜上两脚。 今天一看二楼地上有个球,嘿,让他给瞧着了,“噔噔噔”小跑过来就准备来个爆射,走廊上的马库斯早看见他了,尤其是他说话那声音,一辈子忘不了。 见他也要射门,马库斯赶紧喊出了逗你玩的大号! 刘永禄一听,诶,有人认识我?脚底下劲儿可就松了,堪堪踢到了马库斯的下嘴唇,好在是留力了,要不然马库斯这口牙真留不下几颗。 待看清了地上是一人脑袋,刘永禄也吃了一惊,往后一个小跳,仔仔细细地观察,这脑袋挺胖挺圆乎,就是样子埋汰,腮帮子上一窟窿,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脑门上还一个戒疤,不知是从哪个庙跑出来的。 再定睛一瞧,眼熟,这人打哪儿见过。 刘永禄一拍脑袋:“布伦特朗!” 好家伙,艾克赛尔的事儿都过去多少日子了,这人怎么追这来了,刘永禄心知此人不是什么好物,又跟自己有解不开的仇疙瘩,今天怪模怪样地潜入米莉唐的别墅肯定不安好心! “林头儿!林头儿!上来,来活儿了!” 刘永禄扯着脖子就喊,今天说不得刘头儿林头儿又该出马了。 听他这么一嚷嚷,不止是林布朗,其他几个人也都跟着上了楼,马库斯偷眼一看,这两天虐待自己的神经病全到齐了,这一家子住的都是什么人啊。 “豆.尼瓦尔先生,我错了,您放了我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出现在您的面前。” 事已至此,嘴上就不能硬了,先保住命再说。 听马库斯喊刘永禄豆.尼瓦尔,别人都没什么反应,但小天才兄妹眼神巨震,相互瞧了一眼,心中翻了惊涛骇浪! 闹半天圣座一直在找的豆.尼瓦尔就是瑞奇先生!他俩一下子全明白了,为何圣女对他青眼有加,别人不管,单单亲自将他复活,这是有缘由的啊! 之前瑞奇先生就手刃了智慧神教渎神的盲信者,这可不是乱杀的,一定是圣女给了他圣谕,这人是天选的圣十字军!书里都写着呢! 但是瑞奇先生的身份还不能和圣座说,因为圣女肯定不让他泄露身份,要不然瑞奇先生为什么不和我俩说呢,想到这俩小天才拳头都攥紧了,以后肯定要替瑞奇先生守好秘密。 同时他俩也出了一身的冷汗,得亏今天答应帮瑞奇先生的忙,如果拒绝话,圣女还不定得怎么想俩人呢,一辈子辛辛苦苦的祷告忠诚怕是化为泡影啊。 他俩在这胡思乱想,刘永禄不知道,他让米莉唐给搬过两把椅子,两位班头又坐那了。 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这活儿林布朗跟刘永禄都干到第三回了,不用刘永禄吩咐,他自己就把小包袱就抖楞开了。 “人是苦虫不打不行,人是木雕不打不招!你问,我盯着,倒要看看这脑袋嘴里有没有实话。” 这话不是刘永禄说的,是淋被说的,他现在有点迷恋上了这种感觉了,很得劲。 刘永禄看了淋被一眼,心说行啊,天生干这块的料,俩人连动手带动口,没费多大劲,马库斯一五一十全撂了。 但他知道的也不多,从去华兹华斯那入伙到现在不过半个多月,很多事儿人家还背着他,所以从他嘴里问出来的话和那天米莉唐在幻梦境中得到的情报差不离。 知道了对方头目的姓名和来历,哦,从赛文郡来的华兹华斯,行,回头去调查部查查你。 除了米莉唐外,屋里其他人则暗暗心惊,没想到这里面有这么大的算计隐情,好在米莉唐他们家花样够多,才把人留住。 “咳,瑞奇先生,你过来一下。” 米莉唐拍了拍刘永禄的肩膀,把他叫到屋里。 “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个布伦特朗?” “哼哼,杀了他?那是不可能滴……” 刘永禄先来了个大喘气,然后掂着脑袋歪着嘴说道: “最好是不动声色给他放回去,咱放长线钓大鱼,这路人无关轻重,先留着他,等收网再一块收拾。” 马库斯的死活刘永禄是不关心,但他刚问出来了,亨德里克就是让那个画家帽杀的,这个仇他可没忘。 米莉唐听完也放心了,她和刘永禄想到一起去了。 “那好,那瑞奇先生,可是怎么给他放回去却不让人起疑,这是个问题。” “交给我吧,我待会儿琢磨琢磨,对了,你有法把他从地里薅出来嘛。” “这个不难。” 俩人相视一笑,刘永禄朝着米莉唐比了个大拇哥。 “行,散了吧,这人明天带去调查部,或者你们圣座想要也行,拿走!” “不了,豆,不是,瑞奇先生,还是交给你们审讯比较好。” 哈弗逊可不敢和豆.尼瓦尔抢人。 米莉唐先把马库斯轰到楼下的储藏间关起来,其他几个人又喝酒聊了一会,不过这次聊天的重点都放在了一个多月后要开始的大陆博览会。 “瑞奇你要是不出头去管收容部的事儿,八成会让你歇到博览会前夕,但等到了博览会,我们就该忙起来了。” 马奎特打了个酒嗝,他的消息灵通,早知道这次博览会不可能消停,历届博览会上都会有跨时代的产品问世,这中间自然会触动很多人的利益,刚才听那脑袋说,对方也是冲这件东西来的。 “那一个多月后,你们调查员是不是也要负责博览会的安全工作?” 罗塞丽丝在旁边插嘴道,她现在还不知道圣座派他们过来是要完成什么秘密任务呢。 “就算要让我们帮忙,也不会是看门的活儿。” 林布朗仰着头把瓶子里最后一点啤酒喝了个精光。 “对,调查员的工作一向比较隐秘,就是不知道到时诺曼总长让瑞奇扮演什么身份了。 瑞奇……瑞奇!” 自打审讯完地面的大脑袋后,刘永禄就不咋说话了,一个人啜着小酒吃着花生米,嘴边不时露出些许笑意。 这小子又想什么呢? “哦,没事,你们聊你们聊,我听着呢。” 几个人只当他是操心过两天收容部的任务,又聊了两句把酒杯往桌上一放,今晚的聚会正式结束。 而刘永禄知道,待会儿还有好戏要唱。 写书真是既快乐又痛苦,卡文的时候抓耳挠腮,想通了之后又如吃坏了肚子一般,一发而不可收拾。 哈哈,再坚持几天就要放假了,大家笑口常开,保持良好的心态哈! ------------ 第191章 学瞎话 把这帮客人挨个送走之后,刘永禄带着小虎先去洗漱,看孩子洗完了躺到床上,他才出了屋,米莉唐早在楼道里等着他了,她是不能带刘永禄去自己的卧室啊,就找了间书房,开开台灯,俩人跟做贼一样开始密谋。 “米粒儿,待会儿咱把布伦特朗放回去得替他编一套瞎话,随随便便放了,以他这脑子可能看不出问题来,但那些人就说不准了。” 和异教徒打了这么久的交道,刘永禄太知道这群家伙是什么人性了,残忍多疑,必不可能轻易相信布伦特朗。 “瑞奇先生,我也是这个意思,但怎么编啊。” 米莉唐虽然狠,但绝对没有刘永禄坏,让她想这路损招,她一时想不出来。 “嘿,刚才吃饭聊天时,咱这脑子就没闲着,附耳过来。” 咱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米莉唐听着听着,瞳孔逐渐放大,心说,缺德还是你缺德。 刘永禄瞎话怎么编的?要想让对方信,这瞎话就不能往小了编,得往大了来!怎么玄乎怎么编,如果是调查部出了纰漏,布伦特朗从办公室里溜达出来了,那谁都不信,况且人家也好查证,调查部就在新纽伦特,对方又有控制人心的手段,很容易看出破绽。 瞎话还得往神祇上引,这些人都对神祇都有着天然的敬畏,就算真有了怀疑他们也没地方查证,自己这边同时也要帮布伦特朗提前准备好“证物”! 这证物既是布伦特朗的护身符,也是自己误导他们的方向。 “可是……瑞奇先生,信物咱给什么好呢?” “这个……” 给刘永禄问住了,他有心要给驴上上眼药,但又舍不得自己这两根扇子骨,其他东西分量又不够……对了! “你把那诗集拿出来。” “可是没了封皮它就本普通诗集啊。” “诗普通,咱不会在上面再加点不普通的东西嘛!” “加什么?” “黄衣之王啊!” 这损招也就是刘永禄能想出来,在托肯的庄园里他不是和美狄亚搭过戏嘛,多少记得个大概,在歌剧院里米莉唐变猫时也听了大半段,不过人家比他强,有过目不忘之能。 俩人拿出诗集,一边回忆一边就把黄衣之王写上了。 等晾干了笔迹,一看,蛮好! 俩人又商量好了之后的一套流程,这东西不用太严谨,即兴发挥像是那么回事就行,关键是证物! 合计的差不多了,刘永禄站旁边酝酿状态,米莉唐配置魔药,这魔药有两种成分,第一种是让布伦特朗从土里长出来的魔药,第二种名为“伊波恩的灵魂掠取术”,米莉唐稍作改良可以追踪布伦特朗的位置。 做好准备他俩下了楼,一开储物间的门,大脑袋马库斯正在里面冲盹呢。 “布伦特朗,布伦特朗,布伦特朗!” 刘永禄连喊了三声,马库斯才意识到在喊自己,他此时又困又饿又疼,脑子都不转了。 “不是……不是要带我回调查部吗?” “回调查部?白日做梦!你坏事做尽,今天我就要代表政府人民枪毙……献祭了你!” “啊?” 马库斯脑袋上汗可就下来了,之前他就听说,不少调查员长期和神祇接触,精神早就受到了污染,与其说是调查员,不如说是沉迷于神祇知识的疯子。 原来豆.尼瓦尔也是如此啊! 不容分说,米莉唐刘永禄俩人赶着他去了后院,刘永禄先往他嘴里塞进魔药,马库斯毕竟是当过小祭的人,知道这是弥撒前准备祭品的必要流程,所以拼了命地挣扎,但他毕竟只剩一个脑袋,最后还是让刘永禄把药强行灌了下去。 米莉唐那边煞有其事地准备了个小仪式,这仪式倒没作假,主要是保护她和刘永禄安全的,毕竟俩人待会儿还要假装晕倒。 做完准备工作,米莉唐把诗集拿出来了: “湖水岸边,云浪奔涌崩裂,两颗太阳沉入湖水后面,阴影渐渐延长,这便是卡尔克萨……” 米莉唐一边念一边观察着刘永禄,米莉唐来文的,刘永禄就得来武的,唱戏得唱全套。 “给你把栗子,给你把枣儿,来年生个大胖小儿……” 刘永禄哪会什么祭祀舞蹈啊,他跟狗熊摔跤一样,戴着魅影面具围着马库斯团团乱转,手里捏了把土灰,嘴里一边念叨着媒婆串门的词儿一边朝马库斯丢沙子。 “呸,呸。”扬了马库斯一脸一嘴的沙子。 他仰头借着月光一看,豆.尼瓦尔一张大白脸,脸上触须随风摇摆,嘴里的咒文晦涩难懂但透露出一股难以言表的原始气息,完了,吾命休矣。 他闭眼等死了,可等了两分钟,就听“砰砰”两声闷响传来,马库斯仗着胆子睁眼一看,诶?这俩人怎么栽到地上去了。 刘永禄米莉唐刘永禄趴倒在地,空气中扬起了一阵浓的散不开的血腥烟雾。 难道……仪式出问题了?以前在救济所的地下室里也出过状况,小祭流程上搞错了触怒了父神,结果便是惨死当场。 他这个心脏啊,在腔子里不争气地狂跳,心中祈祷,最好你俩都死了,我待会儿找机会跑出去。 又等了三四分钟,马库斯就感觉体内一阵剧痛传来,四肢和头颅像被熔化一般,完了,魔药起作用了,自己虽然没被当成祭品献祭,还是难逃一死。 剧痛阵阵传来,尤其是脸上露出血肉的伤口更加灼痛难忍,马库斯忍不住抬手去捂,诶,他发现自己的右手不知为何从泥土中拔了出来! 马库斯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脸,又低头看了看抓握自如的手掌,感受这种久违了的体感。 本来疲乏难忍的他精神也为之一振,既然挣脱了第一只手,后面的一切便水到渠成了,从土里钻出来的马库斯看见地上多了本小册子,这是刚才那俩人仪式时用到的古书,就落在自己面前,他赶紧揣进衣服口袋。 本来马库斯是想确认豆.尼瓦尔死没死,但一是那阵猩红迷雾还未散去,二是他抬头瞄了眼二楼的窗台,灯还亮着,这二人虽然生死未卜,但别墅里恶魔之子还在游荡,自己捡回一条小命已是难得,不如见好就收,翻过后院的栅栏他就溜了。 站在街口马库斯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回去找华兹华斯,他有心不回去一走了之,但又想起之前看到的,对方控制信徒的手段。那些人平时生活在人群中毫无异样,全然不知已经被神祇控制,自己身上会不会早已被动了手脚。 他咽了口口水,最终还是屈服在了华兹华斯带来的恐惧之下,喊了辆马车重返废弃的矿业公司。 写书真是既快乐又痛苦,卡文的时候抓耳挠腮,想通了之后又如吃坏了肚子一般,一发而不可收拾。 哈哈,再坚持几天就要放假了,大家笑口常开,保持良好的心态哈! ------------ 第192章 再见翡翠之色 矿业公司的地下室里,华兹华斯正和画家帽商量着之后的安排,今晚必定是个不眠之夜,但俩人商量到一半就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 扭回头一看,勉强能辨认出来是满脸狼狈的马库斯,他现在这模样都不成人形了,脑袋上没一块好地方,身上的污泥血渍混在一起结成了大大小小的血痂土块。 见到二人,马库斯先哭,他虽然不如刘易斯、托肯这些异教徒头目那么精明,但也多少有点脑子,在马车上他就想好了回来后该怎么说。 别墅二楼审讯的部分被他三言两语省略过去,专捡有用的讲,着重强调自己搞到了有用的情报,并且豆.尼瓦尔还有另一名调查员在血祭自己时,因为仪式出了差错先后遭到重创生死未知。 那二位初时见到马库斯也吓了一跳,本以为他肯定有去无回,现在听他又说起如此曲折离奇的逃跑经历,他俩自然是……一个字儿也不信! 四个调查员,两个审判官,在人家眼皮子底下跑了,这怎么可能?对方八成是放长线钓大鱼,这家伙让人给利用了还不自知呢。 马库斯跪着跪着就听到背后有脚步声传来,他透过腋下的缝隙朝身后扫去,一个个人影出现在自己身后,那是华兹华斯操控的信徒们,他心知不妙,赶紧继续说道: “华兹华斯先生,我真没有骗您,这是豆.尼瓦尔当时联系神祇所用的古书,您看了就都明白了。” 身后一个人影绕到马库斯身前,将诗集拿到了华兹华斯手中。 “爱本身造就了你,为我的愉悦造就了你,定你为旋律……” 华兹华斯面无表情,但语气一转: “马库斯这就是你说的,联系神祇的祷词吗?”说完话他一把将诗集丢了过去。 “这……” 马库斯脑袋上也见了汗了,在院里那个调查员念的不是这个词儿啊,他赶紧翻开小册子,终于在最后几页翻到了《黄衣之王》。 “华兹华斯先生,在这呢,最后几页,估计这些调查员是害怕调查部察觉他们偷偷祭祀神祇的行径,故意将祷词隐藏在情诗之中。” 这次华兹华斯念着《黄衣之王》脸色才好了一些。 “黑星升起的奇妙之夜,夜中运行的奇妙之月。” “但更加奇妙的还是那,失落的卡尔克萨。” “毕宿星的歌无人听晓,国王的褴衣随风飘摇。” 随着华兹华斯的吟唱,石柱上绑缚着的雕像竟然开始簌簌碎裂,隐藏在其中的神祇就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急于要阻止华兹华斯。 一条如同黏滑蛞蝓的锥形腹足猛地挣脱了钙化表皮的束缚,从雕像中钻了出来一把打落了华兹华斯手中的诗集。 华兹华斯还未反应过来,直接被腹足抓到了空中举到了雕像眼前,那男女难辨的雕像额头处裂开了一个口子,三只米黄色的眼睛挤在缺口之中凝视着眼前的华兹华斯。 “啪嗒,啪嗒”浑浊的乳白色粘液从腹足内分泌出来,滴落到地板之上,不止是马库斯就连画家帽都吓得不敢抬头,他们感受到了未知神祇的滔天怒火。 雕塑内的神祇透过缺口凝望着华兹华斯,让他感觉那汹涌喷薄入脑的至高意志,神祇对自己刚才的愚蠢莽撞非常不满。 自己无意中联络到了某位神祇,那位大人,即便只是念出他的名字,感受他曾经的湮灭事迹已然是一种危险的挑衅,透过毕宿五的遥远星光,他能感受到那些人,那些呼唤自己的人。 “砰” 高空中腹足松开了缠绕的华兹华斯,他重重摔在了水泥地面上,挣扎不起。 腹足收入雕塑,原本破裂的钙化外壳再次被其中的神祇填补,雕塑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华兹华斯在地上足足趴了五分钟才勉强将自己撑了起来。 看着马库斯,他眼神中虽包含厌恶,但对他的话却也信了八分,那些调查员确实在暗中召唤着神祇,这也是今夜获得的重要情报。 …… 与此同时,摩西萨德的某个偏远码头中,一个黑暗的渔人小屋中,一个浑身披着翡翠色破烂长袍的苦行僧突然睁开眼睛。 今夜已经有两个人先后在呼唤自己,他那双翡翠色的无眸双眼凝视着远方,在那里有人渴望着知识,渴望扎根在内心中的神秘执念被自己唤醒。 他从远方而来,自山上而下,为的就是找到他们,吮吸其无垢的灵魂。 裹在破烂长袍下的身体缓缓直起,一阵夹杂着鱼腥味的海风穿过破烂的窗框扫进房间,乘着这股无名风潮,破屋的屋顶上传来“哒哒哒”的踩踏声。 苦行僧推开房门,屋顶上的拜亚基也感受到主人的心意,它嘶鸣着蹿下,将苦行僧驮在背上,化为一抹星光一缕微风消失在无名的废弃码头。 …… 喝了一晚上小酒,刘永禄躺在床上晕晕乎乎睡着了。 在梦中他又晕晕乎乎来到了自家的荒岛后台,来的次数多了,这岛哪里有树,哪里有水他全摸清了,先迈着四方步找了处山泉洗了把脸,反正蛤蟆还没念叨呢,刘永禄坐在那醒酒。 一会儿功夫,晦涩的低语声如期而至,又在迫使刘永禄走向岛屿深处的那块石碑。 “别催,急嘛啊……” 自家这后台哪儿都好,就一点不行,偷不了懒!天天进来就得练,练的功夫短了还不行,非得说到睡醒天亮不可。 “您一顿能喝多少酒?” “哎,我只能喝四两。” “四两?我请你喝一斤。 “我干吗喝那么些啊?” “我最爱瞧醉鬼。” 站在大石头上,刘永禄一人分饰两角儿就说开了,台底下没观众,但他这一颦一笑是恰到好处,一会站在左边当逗哏,笑容眼角都透着那么滑稽可笑,一会站右边当捧哏,表情不能太过,要代入剧中人的角色显得感同身受。 刘永禄惦着先练会儿对口,等待会儿美蛙们在石碑前跪完了去到沙滩上,自己再过去给老几位表演单口。 可刘永禄说着说着,就听见前面的草坑里有响动,顺着声音抬眼望去,就见一片暗绿色的荒草也微微抖动,像是里面藏着什么活物一样! 写书真是既快乐又痛苦,卡文的时候抓耳挠腮,想通了之后又如吃坏了肚子一般,一发而不可收拾。 哈哈,再坚持几天就要放假了,大家笑口常开,保持良好的心态哈! ------------ 第193章 你还有点用 诶?不应该啊,这岛上刘永禄呆俩月了,除了美蛙和虫子,没其他东西啊,美蛙生物钟极其规律,到点必须弥撒不可能到处乱转悠,能是什么呢? 他脑子里纳闷嘴上却不敢停,每次他溜活儿时蛤蟆的声儿也最大,俩人就跟比赛一样,看谁压得住谁。 眼看着草丛里的动静离自己越来越近,刘永禄也有点没底,禁不住往后退了两步,不过转念一想,倒也不用慌,反正在岛上这一亩三分地,自己想去哪就去哪,大不了传送走呗。 一段正好说完,刘永禄就看夹杂着黄色野花的暗绿色草丛探出一张小小的细长鸟喙。 鸟喙后是一半长着羽毛一半还秃着的鸟头鸟身子,这鸟一蹦一跳正在四处乱踅摸…… 走鸡! 嘿,有意思啊,自从穿越拿到黑石以来,还没有东西能不经自己同意进后台呢,这家伙怎么跑进来的? 看见石头上的刘永禄,走鸡蹦跶了两下,一头扑进刘永禄怀里,脑袋缩在小翅膀底下瑟瑟发抖,不知道刚才是看见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走鸡不必胆怕惊,我有言来你是听呐,休把我当作妖魔论……” 刘永禄搂着走鸡把乌盆记的唱词儿给改了,嘴里他不能停,一边唱一边呼噜走鸡,在刘永禄怀里趴了一会,走鸡总算是不抖了。 “自个儿一边玩会儿,等说完带你回切。” 趁着蛤蟆念咒停顿的空档,刘永禄低头交待了一句,走鸡还挺听话,从怀里蹦到地上,左瞧瞧右看看,时不时抻着脖子追一下草里的小飞虫。 可待了一会,人家美蛙就该去海边进行下一步的婴儿送还仪式了,刘永禄站这地方也有讲究,专挑在美蛙的必经之路上,刘永禄美其名曰这是“十八相送”。 草丛一阵晃动,又把走鸡给吓蹦起来了,小翅膀紧扇呼,飞起来一米来高,怎奈身子太沉又摔在了石头上,这次走鸡再也不下去玩了,跟个小鹌鹑一样,一直在刘永禄腿边趴着。 阳光透过米莉唐家的紫色亚麻窗帘洒在床上,从后台出来的刘永禄伸了个懒腰,赶紧俯下身去看走鸡,一看这家伙也把眼睛睁开了,看了看刘永禄又看了看小虎,晃悠晃悠脑袋,眼神呆滞,似乎也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 “下回别去啦,让美蛙逮着拿你做鸡肉串!” 刘永一边吓唬走鸡一边拍它脑袋,可拍着拍着,他从走鸡的身上拍起来一个草棍,上面还连着淡黄色的小花瓣! 刘永禄直接从床上站起来了,自己进入幻梦境,不管里面刮风下雨,脚底下踩了多少泥跟他都没关系,睡之前啥样,醒了还啥样,没听说过能从幻梦境里带东西出来的。 刘永禄如获至宝,以后自己溜活儿又多一个观众啊。他在床上抱起走鸡就往上抛,结果忘了离天花板太近,走鸡脑袋正磕墙上。 “嘎嘎……”给走鸡疼的都叫出声来了。 刘永禄呼噜了两下,脸也没洗牙也不刷,抱着走鸡就往外跑。 “咚咚咚,米粒儿,咚咚咚,米粒儿。”米莉唐刚起床,洗漱好连睡衣都没换,就听门外面刘永禄火急火燎地砸门。 “瑞奇先生,你等一下。” 她赶紧换衣服,听刘永禄的语气挺急,也不知道大早起的这货又抽什么风。 一开门,她先看见走鸡,这鸟怒视着她,但没像往常一样呲牙,一副精神萎靡没睡好觉的样子。 刘永禄脑袋藏在走鸡后面,兴奋地说: “米粒儿,我每天晚上睡觉都进幻梦境你知道吧?” “我……知道啊。” “你猜昨天我在幻梦境里见着谁了?” “你见到黑石之神了?” 米莉唐心里一突突,心说让你天天晚上在幻梦境里泡着,果然出事了吧,不过看他这精神状态,似乎和往常一样,没什么问题。 “我看见它了!而且啊,它还能耐的,愣从幻梦境里带出根草来。” 刘永禄举了举手里的走鸡,又摊开手给米莉唐看了看草。 啊!? “砰”的一声。米莉唐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再出现时她嘴里叼着牙刷,手里拎着自己的小包,那里面放着她的笔记本和几本常用的古书。 “瑞奇先生,我们楼下说。” 这事非同小可,某些神祇或者少数的神祇眷族确实拥有穿越梦境的能力,而走鸡……米莉唐想起来了,在鲍德温隐修院找出的古书中她读到过,水蜥蜴拥有穿越梦境的能力,而这些记载正来源于500年前的异教徒之手。 之前在池塘边上,瑞奇也亲身闯入过水蜥蜴的幻梦境。 可……能把幻梦境的物品带出来,这事儿她也是第一次听说。 “瑞奇先生,你先把走鸡放在这,我观察一下,你带小虎下来吃饭。” “哦,对,我给孩子换衣服切。” 刘永禄走后,米莉唐脸上的表情一变,冷笑了两声把手伸向走鸡,他俩一直就不对付,刚才走鸡没咬米莉唐完全是因为刘永禄在,距离也太远,眼瞅着米莉唐自己把手伸过来了,走鸡一点没客气张嘴就咬。 这正是米莉唐要的,她脖颈上的银质项链缓慢蠕动,下一秒,她和走鸡都出现在了冰天雪地的冻土之上。 给走鸡冻得,瑟瑟发抖,这会儿功夫它也不和米莉唐斗狠了,就充满怨恨地看着她。 米莉唐走过去抓去一捧雪照着走鸡脑袋就砸,想了一会儿,又不放心,把蠕虫叫出来了,也不吃走鸡,就仰在走鸡脑瓜顶上,顺着四瓣口器往下流哈喇子。 酸臭的液体淋了走鸡一脸,远看走鸡这模样跟雪顶咖啡一样。 “小鸟,以后见到我你最好客气点,要不然……” 米莉唐心意一动,蠕虫卷曲身体将走鸡围在中央,张开四瓣口器朝着小鸟一声咆哮,尖锐的声音让米莉唐的耳膜刺痛不禁捂住了耳朵。 下一秒,她抚摸项链,一人一鸟又回到了客厅中,只见此时走鸡脑瓜子上身上还沾满了冰雪和蠕虫粘液。 它小腿支持不住,一屁股坐桌子上了。 米莉唐戴上手套挑了挑它身上的雪,若有所思地在笔记本上做着记录,这小东西兴许还真有点用。 等刘永禄带着小虎下楼时,走鸡身上的雪早化了,但湿湿嗒嗒狼狈不堪,成落汤鸡了。 “米粒儿,走鸡嫩么地了?你俩又打架了?” “没有啊,我和它相处得可好了,是不是走鸡?” 走鸡也顾不上身上的埋汰,扑棱小翅膀一头扎进刘永禄怀里,使劲点头,一眼都不敢再看米莉唐。 米莉唐则看着走鸡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今天真是要休克了,白天给闺女送到托儿所刚回来写了没俩小时,老师打电话说吐了。 带到医院排队,看病,说没啥事就是重感冒,回家我人都要困晕了。 溜溜咳了一个月了,小祖宗您赶紧好吧。 嘿嘿,今天的文校对的次数少了,老几位别挑眼,1408房间正式踏入。 ------------ 第194章 奇异的梦和背包 刘永禄昨天在做梦,1408房间内的卡罗尔也做了一个梦。 在梦中他深陷于一处阴暗的海底废墟之中,废墟里有无数石质的建筑,建筑的风格和摩西萨德截然不同,都有着尖锐的异乎寻常的穹顶,穹顶上装饰着各种石雕装饰,内容皆为花卉生物,只是……这些雕塑似乎完全没考虑到其作为建筑本身的实用性。 它们夸张地向外探出,如果在雷雨大风的天气中,卡罗尔认为至少有八成雕塑都有坠落的可能。 实际上,海底中,不少庞大的雕塑已经坍塌,目之所及,无数沉船压在水下建筑的穹顶之上,船舱和甲板被捅个对穿,从远看,宛如是船只的穿刺坟场。 大部分船只船体陈旧,采用原始的木质结构和早已被抛弃的制船工艺,卡罗尔能在船只两侧看到密密麻麻的桨位。 个别的船只则体积很大,能看到包着铁皮的龙骨和舵板,两种船的使用时间想必间隔个几个世纪,此时却齐齐沉没在这怪异的海底废墟之中。 一个模糊的人影自沉没的漆黑船舱中慢慢走来,他白发白须如同能分海踏浪一般。 “我和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人影离他尚有几百米,问话却清晰地传入卡罗尔的脑海中。 他是谁?曾经和我说了什么?混乱的记忆冲刷着卡罗尔的大脑,他有些印象,但那些刚刚被找回的记忆又像海浪冲刷礁石泛起的气泡一样,轰然破裂。 就在卡罗尔疑惑下,他睁开双眼,再次苏醒在那个贴着米黄色墙纸的房间中。 “卡罗尔,你醒了?” 德罗琳在旁边画着地图,他们进入1408房间已经三天了,不止没找到部长女士所说的箱子,就连方向也迷失了,更遑论走出这个房间。 卡罗尔接过德罗琳手中的地图看了看,其实从刚一进入房间起,他们做了各种记号,可1408内似乎是一个不规则的逐渐膨胀的奇异空间。 三天的行动里,他们偶尔会发现自己留下的记号,但那些记号并不连贯,往往走着走着线索就断了。 “鲁宾呢?还没回来?” 卡罗尔从包里拿出块饼干塞进嘴里,进来前他们准备了食物,卡罗尔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军人,对于这种程度的环境他并不在意,战壕里日夜的坚守可比现在艰苦多了。 可其他人不这么想,无休止的迷失让一些调查员焦虑得快要发疯,刚才提到的鲁宾就是这样,昨晚轮到他守夜时便擅自离开了位置,也许是被什么东西吸引走了,也许是一个人想找到出口,反正再也没回来过。 “还没回来,莫里斯和我说,他看到鲁宾顺着那个方向走了。” “嗯,待会儿追去看看。” 这个时候黛儿递过来一个袋子,里面包着一截干枯的昆虫短肢。 “艾霍特之子的前肢,它们本不应该具有很强的攻击性,尤其在面对明显难以战胜的敌人时。” 三天的时间里,勇敢者小队先后遭遇了三次眷族怪物的袭击,对方的数量很少,对小队并未造成什么威胁,但其盲目的攻击性让卡罗尔在意。 那些家伙似乎也被困在了1408之内,它们不是空间的主人,和自己一样是空间的囚徒。 “从今天开始,小队不许允许单独行动,守夜的排次表我重新安排。” 咽下最后一口饼干,卡罗尔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渣滓。 进来前部长女士和自己说三天将是一个临界点,卡罗尔渐渐理解了她话中的意思,不是有什么棘手的危险悄然而至,而是1408内这枯燥单调的压抑气氛会让很多神经脆弱的人逐渐丧失理智。 卡罗尔捂住脑袋回忆着刚才的梦,有人提醒过自己吗?关于解开1408秘密的提示。 …… 与此同时,食唯天小队一行三人,再加上借调来的小天才兄妹也站在了收容部的古堡门口,每个人身上都背着不少的行李。 因为来之前部长女士的情报上写了,1408房间内空间在不断膨胀,现在具体里面有多大了,什么结构她也说不清楚。 所以进去不管说是救人,还是解决特殊事件彻底让1408房间消停下来,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建议食唯天小队最好准备得充分点。 林布朗拎着一个大号的手提袋,里面不用问,都是各种战斗的家伙事儿,平时那个小包袱是个极简版的,这次要出任务,他就把战术版带着了。 米莉唐背了一个大号的挎包,里面有她的个人用品,还带着不少的魔药以及仪式材料。 俩小天才倒是没带那么多东西,他俩来新纽伦特带的东西就不多,全带上也没多少。 几个人里面就数刘永禄那双肩包最沉,直往下坠,他带的什么啊?吃的,日用品,他的那点家底大衣的口袋就够放,但他怕进去待的不舒服,所以什么肉罐头啊,水果干啊,整袋整袋地往包里塞。 别人看着都像是出任务的,就他,像是去火车上开杂货铺的。 但刘永禄不知道,别人也没注意,他的背包时不时会轻微地抖动一下,就像什么活物被塞进了里面。 “几位,今天咱进去挣杵儿,量力而行,真遇见了调角还是得扯呼,听到没有。” 刘永禄进去之前先交待了两句黑话,米莉唐听懂了,另外那三位听懂了个三分之一,为什么啊?昨天刘永禄教了呗。 前天晚上喝完酒后,这五个人转天在调查部里开了个碰头会,主要是分享一下从部长女士那拿回的情报。 除了这五位要以身犯险的,马奎特小虎加上走鸡也在后面旁听。 米莉唐做足了功课,虽然部长女士给的情报里多是“疑似”“推测”等字眼儿,但米莉唐处理神秘学事件的经验还算丰富,根据自己的一些考据整理出了一套浅显易懂的情报。 她在前面讲,其他老几位在后面听着。 米莉唐首先拿出平面图分析了一下收容部的构造,这地方她也没去过,虽然1408房间内的空间可能已经超过了建筑本身的空间概念,但多了解一下还是有备无患。 随即米莉唐推测1408的空间内,虽然有不少神祇眷族,被污染的普通人躲在里面,但这些东西不是最主要的威胁。 应该有一个污染源在改变甚至监视空间,之前收容部被借走的古遗物名为“光明与黑暗之眼”,主要的用处就是封印和关押,古遗物没了,不知怎么回事这东西跑出来了。 所以进去后,不把污染源找出来,恐怕不光救不了人,自己小命还得搭在那。 米莉唐说完,该刘永禄说了,毕竟他是食唯天的队长啊,第一次出去执行任务他不讲两句说不过去。 刘永禄知道啥?如果说米莉唐对情报的认识能写篇大论文,到刘永禄这,画篇小儿书都费劲。 但气氛到这了,也不能露怯,刘永禄心说,能耐我教不了,教两句黑话吧。 我今天真是要休克了,白天给闺女送到托儿所刚回来写了没俩小时,老师打电话说吐了。 带到医院排队,看病,说没啥事就是重感冒,回家我人都要困晕了。 溜溜咳了一个月了,小祖宗您赶紧好吧。 嘿嘿,今天的文校对的次数少了,老几位别挑眼,1408房间正式踏入。 ------------ 第195章 消失的纸条 之所以教调侃儿春点(diao四声走江湖的黑话),首先刘永禄是觉得小队里有套暗语说着方便,以前在团里他也想说,但人家老先生嫌他入行晚资历浅总拿他当个孩子看,不爱带他玩。 再者呢,刘永禄实在也没啥可教的,真让他像米莉唐一样,指着情报逐条逐句的分析,他也分析不出来啊。 所以后半节课,刘永禄教的都是这个。 今天站在收容部门口,刘永禄先嘱咐一句,那意思就是,这次的任务不容易,真遇到危险了咱别拼命,当闪则闪。 米莉唐是完全听懂了,大白眼球在身后咧了他一眼,心说你要不答应呢,咱都不用来了,现在再说这个有什么用。 林布朗听懂一小半,嘴上不反驳但心里有主意,要撤你们撤,我留着断后好跟恶势力同归于尽。 两个小天才直搓手,瑞奇先生教的这都是什么啊?是不是圣女教他的,他再教给我们,四舍五入这也算是神谕入耳了。 五位昂首挺胸进了收容部,部长女士提前知道他们要来,扫了一眼五人,心里有些不放心,食唯天行吗?人数看着够少的。但脸上不能表现出来,还是往常那个面沉似水的神态把五位壮士迎进收容部。 虽然事关紧急,但临进去之前还得嘱咐两句,就把他们先迎进休息室喝杯茶,她那边去1408房间门口找值守的工作人员拿一下最近三天的观察报告。 部长女士刚一出门就见一个老人端着茶盘进来,茶盘上摆着白色的贝瓷茶器,上面画着海豚逐浪的彩绘花纹,一个小甜品架上摆着七八样蛋糕茶点,显得甚是精致。 “老诺当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老头花白色长发,看着没什么光泽如同枯草一般,在脑后随便绑了个发尾,白色短胡参差不齐,不像平时经常打理的样子,脖子上一直挂着一把乌木口琴,有时听他吹两下,但水平不行,吹不成调子听着让人难受。 他平时算是收容部的杂役,什么活儿都干,部长女士加入之前他就在,听说在这呆了有些日子了,算是老资格。这人有点懒,但胜在擦地做饭什么活儿都能干,而且平时就住在清扫间里。 前些日子听人说他回乡下办一点私事,怎么今天突然回来了。 “部长女士,我上星期就回来了,您忘了吗?二楼厕所的水桶打翻了还摔了小巴恩斯一跤。” “哦,对对对,我想起来了。” 部长女士拍了拍脑袋,也许是最近工作太累了,一些旁枝末节的小事倒让自己给忘了。 “这茶点?” “您早晨吩咐我准备的,就在三楼的楼梯拐角,您刚进收容部手里还拿着文件。” “嗯……是有这么回事。” 部长女士从甜品台上挑下来一块曲奇饼干塞进嘴巴里。 “毕竟是调查部过来帮忙的调查员嘛,都是老朋友,应该的,应该的。” 诺当斯一只手托着茶盘,一只手拿起口琴还吹了一个升调。 部长女士走后,他托着茶盘进了休息室,刘永禄站在窗口正看风景呢,收容部的后身是一处不高的山崖,极目远眺能看见山崖下的草地和羊群。 他一扭头看见有早点吃,赶紧坐那了。诺当斯没看他,进屋后老人扫了一眼五人最后把目光落在米莉唐身上了,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位久未谋面的老朋友一样。 “各位调查员,喝杯红茶吃点东西吧。”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感谢您。” 两位小天才在文明礼貌方面做得还真不错,赶紧施了个教礼把茶盘接过来。 “没想到还有两位审判官参与。” 老人看眼小天才白袍上的交叉连枷点点头,再把视线挪上去的时候发现甜品架上的甜品已经所剩无几了。 “老爷子,介萨其马……是你做的吗?” 刘永禄嘴里塞着一块,手里还拿着两块,那没出息劲儿就甭提了,今天出来的早他早点都没吃两口。 要说这老头的糕点真有点东西,就拿嘴里这块来说吧,口感有点像萨其马,外表金黄酥脆中间却留了气孔,嚼起来噶吱吱嘎吱吱的,口儿是咸甜口的,没萨其马那么齁嗓子,品着略像牛舌饼。 “对,是我做的。待会儿各位要去1408房间吗?” “对,1408,您听没听过什么风言风语?” 林布朗说话时也扭头看着窗外,他和陌生人说话就这个习惯,怕吓着人家。 “风言风语多多少少有点,我在收容部也打扫了这么久的卫生,很多事也忘了是谁说的,也不知道……” “老爷子,您这玩意儿是烤箱烤出来还是锅里炸出来的?” “先炸再烤,刚才说到哪了,哦,1408房间最开始是只是个办公室,有一天一个刚进收容部的秘书发现了一枚石板……” “那这咸味儿哪来的,我看表面上光有蜂蜜啊。” “海盐,加了海盐。” 刘永禄打岔老头也不生气,他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众人聊着天,一边收拾着会客室的桌子椅子,聊完最后一句话,老头从兜里找出一张便签,在上面写了一句话,写完端着他们用过的餐具离开了房间。 “北落师门以南,向阳处石板西斜。”上面写着的正是他刚刚提及,传闻石板上的话。 几个人轮流看了看纸条,刘永禄也看了几遍,嘴里嘟囔: “嚯嚯嚯,东西南北,到底往哪儿飞啊?” 米莉唐感觉这老人有点高深莫测,而且她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这人似乎和某本书中的几段描述有些类似。 不多时,部长女士拿着一沓文件进来告诉众人,1408房间最近三天没任何异变,随时可以进入。 刘永禄他们各自带上行李随着部长女士迈步上楼。 依旧是那扇普普通通的办公室木门,上面的暗绿色门牌上写着“1408”,从外表看,没什么特殊之处。 作为队长,刘永禄站在第一个,他深吸一口气拉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米黄色地毯的普通办公室,里面没有家具,只有对面的墙上关着一扇木门也不知通向哪里。 他没多说,朝身后摆了摆手,五个人鱼贯而入。 就当身后1408的门关上的瞬间,米莉唐口袋里,那张记录着“北落师门以南,向阳处石板西斜。”的纸条突然从四周开始向中心溶解,几秒钟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今天真是要休克了,白天给闺女送到托儿所刚回来写了没俩小时,老师打电话说吐了。 带到医院排队,看病,说没啥事就是重感冒,回家我人都要困晕了。 溜溜咳了一个月了,小祖宗您赶紧好吧。 嘿嘿,今天的文校对的次数少了,老几位别挑眼,1408房间正式踏入。 ------------ 第196章 初入1408 1408房间内,罗塞丽丝亦步亦趋跟在米莉唐身后,她是一步也不敢多迈,一步也不敢快走,在空间内走了两个小时腿肚子都有点转筋。 那么说她胆儿这么小吗?倒也不是,毕竟是圣座受礼四年的审判官,什么血腥的弥撒场面没见过,栽在她手底下异教徒没有三十也有二十。 但1408房间内这路场面她真没见过,入眼之处全是似曾相识的房间,房间里既没人也没多东西,大多都空空如也,好不容易看见一把椅子还直挺挺放在房间中央,更添诡异。 拐过一条走廊,又是一条走廊,爬上一段台阶,上面还有台阶,偏赶周围的声音味道也提供不了一丝线索,刚进来时她闻着那柠檬消毒水的气味还挺安心,但逛了两个小时,不管是大房间小房间,走廊,浴室都是这个味道就让她有点受不了了。 罗塞丽丝扭回头看看,还好,哥哥手持圣枪在后面断后,哈弗逊表情严肃同往常一样,剑眉立立着,大眼睛瞪着左顾右看,但心里其实也打着鼓呢。 平时的宗教审判即便碰上拒捕的异教徒那也是真刀真枪正面分高低决生死,像眼前这样的无尽空间,谁知道拐角后面,吊灯上面躲着什么。 所以他攥着圣枪的手都出汗了,但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让调查部的调查员以及瑞奇先生看扁了自己,瞧瞧人家林布朗先生是什么气派,自己的派头也绝不能弱了。 那么说林布朗呢?进来之后刘永禄分配了一下任务,有淋被在,那前部正印先锋官必须是他啊。 林布朗此时走在队伍最前面,左手扛着一把特大号的猎枪,这猎枪口径都出奇了,估计就算是百十来斤的驯鹿野猪也能一枪撂倒。 右手林布朗手上套着拳刃爪刀,方便推门抓握,真碰上突发情况,也能浴血肉搏。 林布朗虽然不想活了,但总得找到能同归于尽的对象吧,和卡罗尔他们的路线差不多,他先带着食唯天的人出了走廊,来到了收容部的镜像大厅,之后怎么走,他回头征询米莉唐的意见。 米莉唐和刘永禄被夹在中间,方便调度支援,米莉唐最开始的策略和勇敢者小队差不多,一方面沿路留下记号一方面绘制地图。 但很快她就发现自己只是在做无用功,眼前的空间类似于某个神祇控制的幻梦境,空间内的一切随着神祇的心意随时改变。 可对方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米莉唐给林布朗打了个手势,食唯天没走向收容部的正面大门,而是朝着另一端,也就是大厅背身的办公区域迈进。 推开沉重的包革木门,展现在众人眼前的又是一道长长的走廊,只不过这走廊和之前的不太一样,透过走廊的玻璃能看到建筑中心的庭院,而庭院的另一侧,也是一座一模一样的建筑! 米莉唐皱了皱眉头,收容部的地图她之前认真研究过,中央没有庭院,对面也没有建筑,收容部的背身是一处荒凉的山坡,可眼前的一切又是怎么回事? 她打开玻璃,仰头望向天空,看不到太阳或者星辰,只有呆滞的乌云低低压在天际。 “米莉唐!” 罗塞丽丝颤声拍了拍米莉唐肩膀指向对面,相隔三十米的对面窗口处,也有一个罗塞丽丝正指向他们! 还不止如此,从他们的角度看去,对面走廊的左右两端尽头各冲出一只怪物,怪物两米多高,身材纤细长满黑毛,它们弯着腰四足狂奔,前爪还抓握着粗木棒,木棒前端固定着爬满铁锈斑的不规则刀刃。 米莉唐看到了,林布朗和哈弗逊也都看见了。 二人转过身体,果然看到离小队五十米远处,左右各有一条黑影朝着自己的方向狂奔,此时五人离身后的大门已有些距离,再撤回去恐怕也来不及关门。 “砰!” 林布朗手中的猎枪率先开火,疾奔的怪物一个趔趄但并未跌倒,子弹反而催发了其狂性,奔跑又快了三分,可还没跑到众人跟前,林布朗迈步又是一枪,怪物悍不畏死挥动手中木棒向下挥去。 林布朗早就丢掉了猎枪,一揉身闪进怪物怀中,手中爪刀顺着怪物丑陋的狗脸向下切割,一直刨开了怪物的喉咙才将血淋淋的右手掏了出来。 一阵让人心生厌恶的难听哀嚎后,怪物软软倒在了地上,被喷了一身血的林布朗早已跳开,跳开前他还在怪物的身体中塞进了一枚指甲。 干净利落!刘永禄差点没蹦起来叫好,进来后他一直被夹在中间,嘴里嘟嘟囔囔,其他人也听不清他嘟囔的什么,不过好钢用在刀刃上,还没到瑞奇出场的时候呢。 林布朗这边解决了一头,身后的小天才兄妹也不遑多让,他们两人这么多年来都是配合作战,自有一套默契,怪物还没跑到哈弗逊面前就被罗塞丽丝的禁忌法术困住,圣枪早已向上扬起,一枪戳穿了怪物的脑袋。 “沃米人……” 待地上两只似人野兽已没了气息,米莉唐蹲下来检查,她见多识广认识这种居住在黑暗岩穴中的狡猾生物,很多神秘学者都认为它们早已绝迹了,而有的观点则认为沃米人只是跟随着他们信仰的神祇迁徙到别处,并被冠以了新的名字。 米莉唐站起身望向对面,刚才站在窗口处五个人的镜像已经消失了,只留下窗户上的大片血迹。 “米粒儿,咱还继续往前走吗?” “瑞奇先生,你有什么想法?” 刘永禄有没有高见,他还真有!进来走了俩个来小时,他也瞧出这地方邪性在哪了,纯纯的迷宫,而且还不是一般的迷宫,而是那种不公平迷宫。 就跟小时候他在铅笔盒里玩西瓜虫一样,明明西瓜虫都要跑出去了,他拿橡皮给堵上,下次又要跑出去了,他又在前面摞了一层铅笔,纯纯的玩赖啊。 这么走,一辈子都出不去,西瓜虫能斗得过刘永禄吗? 但风水轮流转,现在是自己是西瓜虫,傻走硬闯那没用!关键是得把掌管铅笔盒的小孩逮出来。 刘永禄这话说完,那四位也频频点头,他们虽然也猜出个大概,但没刘永禄讲的那么透彻。 “瑞奇,那这人怎么找呢?” “有道是好马长在腿上,好汉长在嘴上,找人问问啊!” “问?问谁?” 另外四位茫然地四处看了看,进来后没看见半个人影啊。 “米粒儿,你说被关在这的怪物有没有脑瓜子活分的,能听得懂人话的!” 刘永禄指了指地上的怪物死尸! 哇,我也好想过十一啊,哈哈哈,遥想当年还在公司的日子,十一好幸福啊。 一转眼这书都快200章了,真快啊,7月份天儿正热的时候刚开书,那时候还是十五个木桶七上八下呢,现在心态就稳多了,只要写出自己觉得满意的就足够了。 各位十一多陪陪家里人,补补觉,放松一下,哈哈 ------------ 第197章 路边野餐 而在1408的某个房间中,卡罗尔正坐在地上回想着刚才的梦境,是的,他又做梦了,还是那个海底废墟,还是那个从海底深渊中走来的老者。 他捂着脑袋回忆,自己似乎见过这个老人,可在那里?他对自己又说了什么……却说什么记不起来了。 卡罗尔毕竟是老牌调查员,深知幻梦境的厉害,神祇干涉现实,与信徒沟通多通过梦境,因为若是意志直接降临,哪怕只是一鳞半爪都可能造成毁灭性的后果。 可他想破了脑袋都回忆不起来老人说的话,不止是他,就连德罗琳和黛尔她们也一样,朦胧中见过老人,却忘记了所有细节。 卡罗尔凝望着眼前的房门,他多么希望推开房门就能见到那口箱子,或者是回到收容部,但他摇了摇头,甩掉不切实际的幻想,如果自己显露出懦弱只会继续刺激其他人的脆弱神经。 他从拿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已经是第四天了,从小队里一些人的眼中卡罗尔已经看到了些许绝望。 虽然怪物的袭击频次很低,也没人在袭击中受伤,但如何走出这无限轮回的寂静空间,却没人能给出什么好的建议。 调查员的工作就是这样,有时候危险就在眼前,很多人肾上腺素飙升,咬紧牙关闯也闯过来了,但怕就怕你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只知道危险如影随形,那些黑暗下的恶意早晚会把你生吞活剥。 随之而来的便是自我怀疑,你总是疑神疑鬼,担心自己刚才是不是又做错的事,或者从一开始就不该来这里,不断的否定就像温床,缓慢滋生出了消极和多疑的危险情绪。 等这两种情绪发酵蔓延到顶点,人就离发疯不远了! 卡罗尔知道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稳住军心,将这些人意志彻底崩坍的时间尽力往后拖延。 …… “同志们加把劲啊,诶嘿呦,同志们快放下啊,诶嘿呦……” 与此同时,空间内收容部的镜像大厅内,刘永禄点起了小煤油灯正在上面煮着罐头,准备着晚饭。 猪肉罐头,上面漂着一层油花,他拿木勺下去,这东西不能扔,待会儿吃完了猪肉拿猪油汤汁烩菜吃,比猪肉还香呢。 猪肉煮的冒泡了,刘永禄又打开了两罐豆子罐头都折进去,光吃猪肉不行,腻得慌也不顶饱,多少得弄点搪时候的配菜。 猪肉滚豆子的功夫,刘永禄把硬面包拿出来,挨个放在罐头上用热气儿熥熥,熥软乎点待会儿好沾汤吃。 他在这一边唱一边做饭,那四位呢,在旁边打着下手,小天才兄妹听刘永禄起劲,觉得有意思,也在旁边跟着哼哼。 这大厅刚才还都是消毒水儿味儿一片寂静,这会儿功夫可热闹了,飘着的是猪肉炖豆子的香气,回响的几个人唱的劳动号子。 书中暗表,这五位心真这么大吗,就不怕空间内突然有什么变动,或者从哪儿杀出两只怪物来? 嘿,有二位是装轻松,其实浑身上下都绷着劲儿呢,不用问,肯定是米莉唐和林布朗,米莉唐的小包就放在身旁放着,里面的魔药罐子按顺序都摆好,真出现了什么情况她立刻就能做出反应。 林布朗别看四脚八叉坐在地上,但风衣脱下来铺在地上,为的是掩盖住武器,怪物不来则已,来了,他掀开风衣直接请它们吃枪子儿。 至于其他三位,不像装的,是真放松。 小天才兄妹最开始挺害怕,但架不住刘永禄感染力太强,警戒了一会儿他俩就懈怠了,攥紧了手里的金属小饭盆直咽口水。 “瑞奇先生,差不多能吃了吧。” 哈弗逊挽了挽自己的白袍袖子,把小盆递了过来。 “接着点接着点,别着急吃,先吹吹,烫着呢!” 刘永禄想端起罐头给哈弗逊两勺,但罐头皮儿薄,拿布垫着也隔不了热,刘永禄干脆把黑石掏出来,拿黑石当茶盘使,垫在罐头下边给这二位舀菜。 眼前这主意是他出的,所以刘永禄多少比俩小天才强一些,虽然大部分注意力都用在做饭上,但是两只眼珠子时不时也向楼下娄(lou一声)一眼,扫扫有没有什么动静。 时间退回到几个小时前,刘永禄刚把主意说出来,另外那四个人没一个同意的。 好家伙,收容部里的怪物眷族躲还来不及呢,您还想主动招惹,尤其是两位小天才脑瓜子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但刘永禄有刘永禄的道理。 首先,那些被困在空间中的怪物眷族在收容部呆的时间比他们要久,1408出事后那也是是头一批空间内的游荡者。 这些家伙本身就和神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接受过遥远的远古知识,如果说空间内有什么门道,这群家伙远比人类更容易发觉。 他这话说完,米莉唐低头想了想,部长女士给她的情报里提到过,1408出事后确实有一些拥有较高智慧的眷族怪物失踪了,大概率被困在了空间中。 只是…… “瑞奇先生,我们试试别的办法,如果行不通再考虑你的方案。” 米莉唐也没全盘否定留了个活口儿,几个人继续在空间内逛了逛,首先他们和卡罗尔一样推开了镜像收容部正面的大门。 而大门后……却是一座不知名的空旷礼拜堂! 礼拜堂内摆着一把把的长条椅子,左右的雕像皆是只有身体没有头部,四周的彩绘玻璃上绘有一些抽象的图案符号,全然没有普通礼拜堂内的神话故事,透过玻璃往外看,外面乌乌涂涂,见不着一点亮儿,所以也无从判断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 礼拜堂和镜像收容部一样,空间还是那个空间,只不过缺失了绝大部分的家具,而且也看不出有生物活动过的迹象。 几个人又接连闯入过其他几个房间,皆是如此,图书馆,屠宰场,医院,地方空旷整洁,但就是找不到卡罗尔一行人或是任何有用的线索! 林布朗和哈弗逊试着破坏周围的墙壁,但即便捣碎了整面墙砖,出现在他们眼前的也只是另一处陌生的场景。 此时另外四人有点松动,他们也看出来了,空间内的变化无法用常理预测,这么一间间地找下去,想找到线索无异于大海捞针,不如先按照刘永禄的法子试试,兴许能有转机。 刘永禄最后选的地方也挺讲究,首先是高,有道是上打下,不费蜡。楼下就是镜像收容部的大厅,视野好,一览无余,背靠着墙壁,真要有不友善的眷族怪物出来,聚餐的几位也能一眼发现。 身后无后顾之忧,尽可以从容对敌。 刘永禄端起自己的小碗饭吃的满嘴流油,还别说,在新纽伦特大鱼大肉吃惯了,偶尔吃点这个速食罐头还真别有一番风味。 吃着吃着,他隐约听见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和寻常人类相仿,就一个人儿,走的很慢,脚步也没刻意掩饰,挺沉闷的。 嗯?卡罗尔那边落单的调查员?又或者是正主儿来了? 刘永禄抬起眼皮和米莉唐对了对眼神,那意思是你们先旁边看着,交涉谈判放着别管,这可是我的拿手好戏! 哇,我也好想过十一啊,哈哈哈,遥想当年还在公司的日子,十一好幸福啊。 一转眼这书都快200章了,真快啊,7月份天儿正热的时候刚开书,那时候还是十五个木桶七上八下呢,现在心态就稳多了,只要写出自己觉得满意的就足够了。 各位十一多陪陪家里人,补补觉,放松一下,哈哈 ------------ 第198章 爸爸! 脚步声顺着收容部的楼梯方向缓缓朝二楼传来,另外那四位立刻绷紧了身体,手摸向自己常用的家伙儿。 刘永禄给了几位一眼神,告诉他们别紧张。 半分钟后,一个人影出现在了楼梯口处。 这位看着得有五十来岁,男性,头发白得多黑的少,梳着一个挺绅士的小背头,往脸上看,脑袋大脖子粗,眼神离离唧唧(神叨叨),说不出哪儿透着邪性。 身上穿着一件类似于医生穿的白大褂,挺大一肚子好悬没把大褂扣子崩开,脚上蹬着大号黑皮鞋,擦得锃光瓦亮,这人其实身量不矮,但因为肚子大腿顸,显得憨胖憨胖的。 刘永禄端着金属饭盆,一边往嘴里蒯着猪肉炖白菜,一边看着对方。 “先生,你们是困在房间内的调查员吗?” 来人说话瓮声瓮气,开门见山直接问刘永禄。 刘永禄没搭理他,把黑面包撕碎了,搅合在肉汤里慢条斯理地又吃了两口。 他干嘛不说话啊?还是虚张声势,但这次也不是单纯的虚,他是真有底。 如果说诸葛亮唱空城计,城门楼子上站了俩老军看他下棋,其实城里面一个人没有,那刘永禄这城里就真藏了百万雄兵,这大胖子要不识抬举,身边这四位能活剐了他。 “我们不是调查员,我们来这吃饭的。” “吃饭的?” 大胖子似乎没跟上刘永禄的节奏,低着头琢磨了一会儿。 “你们肯定是调查员,空间里除了原来的囚犯,只有调查员能进来。” “爱信不信。” 刘永禄吃咸了,又拧开瓶子喝了两口橘子汁。 “那个……吃的能分我点吗?我,我有钱,我拿钱买。” 大胖子往前凑合了几步,原来他是让刘永禄的猪肉炖白菜给引到这的。 “肉没了,就剩下点汤和菜,你吃不吃吧。” “吃,吃,面包也给我来点。” 大胖子从怀里掏出来条餐巾给自己围脖子上,从刘永禄手里接过饭盆,米莉唐和林布朗手都垂了下去,只要这胖子敢动手,他俩立时就给他来下狠的。 没想到胖子还挺有礼貌,先跟几个人打了声招呼: “你们好,称呼我叫夏尼先生就行。” 说完后他迫不及待地低头喝了一口肉汤。 “好吃,我就爱吃番茄。” “舌头挺灵,我加的豆子是番茄口的,要不够我再给你热点豆子?” “那太谢谢您了。” 这胖子还挺不客气,一边吃一边用他那双离离唧唧的小豆眼四处乱踅摸。 “各位真不是调查员吗?那你们怎么进来的?” “不知道啊,我们正野餐呢,打不着火,我拿燧石在我这石头上擦了一下,下一秒就进来了。” 刘永禄吃完了,一边剔牙一边收拾着东西: “你快点吃啊,吃完我们该走了。” 刘永禄指了指大胖子手里的餐具。 “你们走不了了,进了这,谁也走不出去,除非……” 大胖子也挺实在,听说刘永禄着急要餐具,端起饭盆,吨吨吨,肉汤一点没糟践全喝了。 “这有什么难的,我们待会儿推门就出切。” 大胖子还餐具时,看了眼刘永禄手里的黑石,他砸吧砸吧嘴扭头看了眼空空如也的大厅。 “即便你手里有能进入幻梦境的古遗物也走不了。 这里已经被神祇的意志所笼罩,隔绝了绝大多数的幻梦境。” 大胖子说完,米莉唐偷偷和其他几位交换了一下眼色,看来这人真知道点什么,但要不要立刻动手把胖子拿下,还得等刘永禄拿主意。 “你啊……眼眶子太窄,你不懂。 可你不明白,不代表我不明白。” “那么说,您知道为什么这个空间为何在不断变化,而且里面的家具都没有了?” “当然了,要不然我们为嘛别的地儿不去,专挑这来。” 刘永禄丢给大胖子一根香蕉,扭回头给其他几个人也分了分。 “那你说说,我听听。” “你说说,我听听?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说的倒轻松,有句话你听过没? 叫,能给十吊钱,不把艺来传。” “没听说过。” 不光大胖子没听说过,身后这四位也都没听说过。 “这里面蕴藏着多深邃的神祇知识,不传人的远古奥秘。 哦,你问我,我就得告你?有道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我啊,待会儿就走了,不打算告诉你。” 刘永禄摆摆手,把香蕉皮随手一扔。 “我真想知道,我可以给你钱。” 刘永禄心里嘀咕,张嘴闭嘴就谈钱的眷族他也是头一回见,这位看来绝对不是伙夫,就是大款! “我那么大人,要你那俩钱干嘛?不过啊,咱俩今天坐一块吃饭,也是有缘,告诉你吧……也不是不可以。” “您……您要什么?” 大胖子看着挺想离开这,身体微微前倾,说话都有点打颤。 “俩条件,首先,你知道的必须也得告诉我们。实不相瞒,我们来这也不是光为了吃饭,顺手想拿件东西,拿完了我们就走。” 大胖子微微点头,看他这表情,1408内真藏着某件关键性道具,也许是古遗物,刘永禄歪打正着猜对了。 “再者呢,这学问我怎么学来的,我也得怎么教,这个规矩不能改。” “那么说,您是怎么学的呢?” “咳,我是给别人当儿子学来的。” “哦,这屋子里为什么没有家具的学问您是给别人当儿子学来的?” 米莉唐憋的脸都疼了,一个劲儿地活动手腕子,这个瑞奇又要开始缺德了。 可大胖子不这么想,因为儿子这个东西在他眼里可能算是一个代称,很多神祇的信徒和眷族都称呼神祇为“父神”。 甚至不少教宗都以“神子”自居,所以眼前这位说他的学问是当儿子学来的,大胖子觉得非常可靠,这学问绝对是真材实料。 “对了,都没请教阁下的尊姓大名就吃了阁下的食物,真是太冒昧了。” “那嘛,咳,我姓逗啊,我叫逗你玩。” 俩小天才心中欢呼雀跃,来了,来了!瑞奇先生终于把圣女赐下来的教名说出口了,他俩闭着眼开始默默祷告。 “豆先生,实不相瞒,我确实想离开这,您就把房间的奥秘告诉我吧。” 紧接着大胖子酝酿了一下情绪,脱口而出: “父亲!” 哇,我也好想过十一啊,哈哈哈,遥想当年还在公司的日子,十一好幸福啊。 一转眼这书都快200章了,真快啊,7月份天儿正热的时候刚开书,那时候还是十五个木桶七上八下呢,现在心态就稳多了,只要写出自己觉得满意的就足够了。 各位十一多陪陪家里人,补补觉,放松一下,哈哈 ------------ 第199章 屋没家具(一) 这口喊出来,连刘永禄在内,食唯天五人都仰起头震惊地看着前面这胖子,本来刘永禄准备了一箩筐的话忽悠他,没想到三言两语胖子就答应了,连个奔儿都没打。 刘永禄不说话,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又打量了打量胖子,感觉胖子这肚子不知道是吃饱了还是怎么地,上下左右一直蠕动,就跟白大褂底下藏了只小耗子一样。 “咱可说好了,我们爷俩这关系哪儿学会哪儿算完,等出了1408,你想起我来了,给我买包好茶叶,那是你的孝心。 要是走在街上你不理我,我也不挑眼。如果你感觉不过意,见面叫我一声,我也不能不理你。” “好的,爸爸,我准备好了。” 这胖子表情严肃,眼神中都是对知识的渴望,后面那四位,林布朗加上小天才都傻了,拿眼直瞅米莉唐,心说,调查任务调查出一个五十来岁的好大儿,这算怎么回事啊。 米莉唐倒是面色如常,朝三人偷偷摆手,那意思是,甭管,瞧玩意儿得了。 刘永禄干缺德事儿她不是头一回碰见了,太了解他是个什么德行。 只是……她也扫了扫夏尼先生,这家伙有些不寻常,那些眷族如果没有智慧行为举止大致和野兽相仿,完全不能沟通。 但如果有智慧,都猴精猴精的,残忍狡诈远胜人类,这位脑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没说两句就让刘永禄给套在了里面。 “咳,你要学这屋里没家具的学问,是打头学啊,还是打中间学?” “那自然是从最开始学。” “好,我就好惜你这种老实孩子。” 刘永禄朝米莉唐伸手: “手绢。” 米莉唐不知道他要干嘛,但还是把自己那条紫色手绢递了过去。 “要打头学,咱俩就得扮上点,来个情景复现。” 说着话,刘永禄拿手绢折了一个布条,往自个儿脑袋上一套,大胖子也有样学样拿他那条白餐巾折了布条围脑瓜顶上。 “这个手在肩膀上举着点,因为咱演的就是爷俩去海边弥撒时的场景,手上拿着祭祀尖刀呢。” 刘永禄左手握拳举起,耷在自己左肩膀上。 “可仪式尖刀一般都在怀里揣着啊,没有肩上扛着的。” “你懂什么,咱献祭的不是平头老百姓,而是海里的活物,深渊中的猛兽,家伙短了你刨的开吗?” 大胖子夏尼心里一惊,这位果然非同小可,供奉神祇连海里的怪物都敢招惹,不愧是1408内来去自如的人物啊。 自个儿待会儿可得支棱起耳朵认真学仔细听,漏了一个字儿后悔可晚了。 “咱们爷俩去组织弥撒仪式,走着走着在路边看到一片幻梦境。” 刘永禄站起身挥手朝着眼前一比划: “梦境内场景交错变化,其中奥妙端是无穷无尽,但就一点,里面只有无数诡异的房间,却没多少家具。 这时作为儿子你就问我,我啪啪啪,把肚子里这点干货往外面一涌,前因后果全都教给你。” “好!” 听刘永禄说到正根了,大胖子站在旁边,刘永禄的姿势神态他学的一点不差,后面那四位好奇,也都抻着脖子听,想知道刘永禄到底能教人家点什么。 “这里面有几句唱词儿,都是弥撒咒文,呼唤星空之上的神祇用的。” 该有!大胖子微微颔首,没词儿才奇怪呢,有咒文说明这人果然有真材实料,身份大有来头。 “今天木有事儿嘹。” 刘永禄这一嗓子下去,吓得夏尼一激灵,这什么调啊,难怪这路知识口口相传没有文字记载,书上也写不出他这腔调来。 “今天木有事儿嘹。” 大胖子照猫画虎学了一嗓子,但他可没有刘永禄那曲艺功底,唱起来跟狼嚎差不多。 “我没事,你也没事?那待会儿谁主持弥撒,神祇听谁说话啊?你得唱下一句! 海边做弥撒嘹。” “哦……海边做弥撒嘹。” “来在了梦境里呢……哼啊。” 这一嗓子九曲十八弯,包括夏尼先生在内,在场的其他五个人都没听清刘永禄唱的什么,大胖子还美呢,得亏这句没让我唱,要不打死我也学不会。 “海边做弥撒嘹。” “还做弥撒?就一场!做多了哪儿行啊,你得唱第四句词儿。” “那么第四句是?” “看见了家具莫影儿!” 刘永禄摇头晃脑,教大胖子改良版树没叶他也累,这属于现挂,嘴上唱着脑袋里还得编下一句的词儿。 “看见了家具莫影儿!” 夏尼唱完之后直勾勾地看着刘永禄,唱到正文了,对方这就要把1408的秘密告诉自己了! “别忙,这后面还有一句白,这白可长,咱俩必须一块唱,唱的还得齐。 板务必落准喽,我先唱一遍你感受一下。” “放下了刀儿,一具儿二具儿连三具儿,捅到了祭品戳下了刀儿,嗯!不用刀儿!” 如果说之前那几句咒文夏尼先生还勉强跟得上,这句他真有点吃力了,刘永禄唱时他嘴皮子蠕动了几下,愣是一个字儿也跟不上来。 “豆……豆先生……” “嗯?” “爸爸,这几句什么意思啊,您能不能唱慢点。” “来,我给你解释解释,咱不是去弥撒嘛,突然见到出现在眼前的扭曲梦境,想要探寻里面深埋的禁忌知识,那意思肯定就不能差了,祭品是不是要给?” “该给!” “对喽,咱爷俩一边吟诵咒文,一边血祭海中怪物,表达对神祇的尊重,一具二具说的就是祭品。” “哦……” 夏尼恍然大悟,要不说就得场景复现呢,没爸爸拆解,自己说什么也学不明白啊。 “唱慢了不行,咱这咒文都有板有眼的,好就好在这个板上了。 这样吧,你自个儿先练练,我收拾东西,练好了再一块唱。” 刘永禄扭回头,一看小天才兄妹和林布朗这三位,都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他们仨最开始也以为刘永禄是闹着玩的,但听完最后一句词儿,他们仨也服了,闹半天人家真会啊,这东西不可能是拍脑瓜子想出来的。 只有米莉唐背过身去了,她得憋着,眼泪都快乐出来了。 刘永禄为嘛让大胖子再练会儿?他也给那几位递两句黑话,交代交代。 “老几位,准备好尖挂子,念攒(cuan二声)子要是不嗨,咱可要并肩子了。” 这话什么意思?各位,准备好手段,这傻帽待会儿要是不上当,咱一起上,给他点颜色瞧瞧! 嘿嘿,今天的活儿来了,1408内端是奥妙无穷藏着无数的秘密,诺当斯是谁很多人其实已经猜到了,这个名字我本来是重新排列了字母组成了一个新名字,但觉得太隐晦,干脆就小小的改动了一下,不难猜。 但夏尼先生你们知道是谁吗?他的名字我可是一点没改,coc里关于他和他族人的故事可是不少。 过了十一天气就开始转凉了,各位注意点保暖,可别感冒喽。 ------------ 第200章 屋没家具(二) 刘永禄深知,树没叶这段不管谁使,最后这包袱没有说能说圆了的,逗哏的告诉捧哏的这是电线杆子,捧哏的绝对不能服气。 自个儿为什么又给这胖子送饭又扮成父子爷俩讲这一段,这可不是他吃饱了撑的,为的是试试这胖子的成色,捎带脚也拉拉关系。 能和平解决最好还是和平解决,拷问出来的情报真假先放一边,万一冲突中自己的人受了伤那也是不美,算未竟全功。 可如果忽悠不住,也得做好准备,嘿嘿,大胖子你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可就别怪刘头儿林头儿手狠心毒了。 大胖子练得嘴也瓢了,脑门子也见汗了,刘永禄心说,差不多,继续吧。 “打头来啊!” 刘永禄又领着大胖子唱到刚才练的位置。 “放下了刀儿,一具儿二具儿连三具儿,捅到了祭品戳下了刀儿,嗯!不用刀儿!” 大胖子其实跟不上,主要是刘永禄领着,他就在旁边小声哼哼着。 “俺滴儿子!” “嗯。” “嗯?光嗯不行。有爸爸怯儿子不怯的么?让神祇一听这像亲的么?肯定是逢场作戏弄虚作假来骗我的。” 刘永禄为表示亲近一抬手搂着大胖子肩膀,就感觉他衣服底下软了胡囊,像是搂着一个暖水袋。 “哦,那爸爸,我该怎么说呢?” “你得道启道启! 俺不是你的儿子,可俺是,是,是他娘地谁的儿子捏!” 刘永禄一边说一边加着表演,右手挑了个大拇哥,指着自己鼻梁一边说一边仰着脖摇头晃脑。 “明白了,那咱还是从头来吧。” 刘永禄心说,多好的苗子啊,自己有这路捧哏下回不光是屋没家具,就连武弥撒兴许也能返返场。 “俺滴儿子!” “俺不是你的儿子,可俺是,是,是他娘地谁的儿子捏!” “你叫爹做吗呀?” 大胖子不说话了,后面的词儿爸爸又没教,刘永禄心疼大胖子,小声在旁边提醒: “我说俺滴爹呀,那屋里它怎么没有家具啊?” “哦……我说俺的爹呀,那屋里它怎么没有家具啊?” “哇,就是这个屋啊?你是他娘滴傻小子,那是个新屋,还没装修咧!” 说完最后一句词儿,刘永禄向后一个小跳步和大胖子拉开距离,双手插入口袋,一只手攥紧了书签,一只手抓住了黑石,嘴里还又找补了两句: “这屋是神祇刚发的噩梦,还没来及往里置备家具咧!” 他这边跳回了小队众人身边,那四位等同收到了信号,纷纷站起身,掏枪的掏枪,拿药的拿药,几位都直眉瞪眼盯着大胖子,只要他一翻脸手里的东西就齐齐朝他招呼。 大胖子呢……从脸色看,意外的很淡定,他吧唧吧唧嘴,回味着爸爸刚才所说的话。 这位似乎说了,又似乎没说。 眼前的空间要说是现世,他也不信,但刚才爸爸说了这是神祇做了一场噩梦。 这话里似乎又大有学问,要知道不止是幻梦境,就连眼前的这个现实世界可能也是那位大人的大梦一场,爸爸什么意思?眼前的1408和那位有关? 有可能吗?夏尼想到了自己曾经看到的那些古书,那些古老者都奉为圭臬的万古至理。 可……即便是如此,告诉我这些,我也没法出去啊。 “那个……” 看大胖子这个语气神态,刘永禄朝那四位摆了摆手,告诉他们先别轻举妄动。 大胖子转过身看向刘永禄等人,他心里也纳闷,刚才这几位都老实在地上坐着,怎么现在齐刷刷站起来了,姿势还都一样,手背在后面,脸上挂着笑容,可笑得怎么那么别扭呢。 “可,可能我脑子比较笨,就算知道了1408的奥秘,也离不开这,要不您走时带着我吧。” 大胖子脸上表情挣扎,似乎也没下定决心,到底是该翻脸还是该让自己的便宜爸爸就这么对付过去。 “嗨,一日为父终生为父,这都没嘛。” 刘永禄摆摆手,心说,这倒是小问题,我也不能一辈子呆里面吧,等找到出去的路,顺道把你捎上就行。 他拿起包顺手想掏个苹果丢给大胖子,可触手之下摸到的却是软乎乎的小绒毛和底下温热的皮肉。 这一下子,给刘永禄也吓着了,莫不是刚才自己做饭时什么东西藏进了包里? 他立刻缩回了手,借着头顶的亮光朝下看,原来是走鸡躺在几袋面包的夹缝之中睡的正香。 嗯?这孩子怎么睡这啊。 “起来,起来,起来!” 刘永禄连苹果带走鸡一块拽了出来,那么说走鸡是怎么来的呢?让米莉唐给塞进来的,来之前米莉唐知道走鸡能从幻梦境中带东西出来,觉得它在1408内兴许能派上用场,又怕刘永禄不乐意,所以趁着走鸡睡着了自作主张,一把将它丢进背包。 迫于米莉唐的淫威,走鸡也是敢怒不敢言啊。 此时眼前大胖子夏尼接过苹果,又定睛看了看走鸡,表情变幻莫测,他似乎清楚走鸡的来历! “带你走没问题,但前面我也说了,我们来这不光是聚餐吃饭的,还为了寻一样东西,你那边有没有什么线索。” 夏尼接过苹果三下五除二就吃进了肚子,连个苹果核都没留下,眼睛却是始终没离开走鸡。 米莉唐在旁边看着,暗暗记在心里,这个大胖子跟她所知的某种怪物特征上似乎对得上。 好吃,好奇,好模仿。 “我也不知道你们要找的是什么,但1408内有一片空间,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我也说不上来,你们看见就知道了。” 大胖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刘永禄和另外四位交换了一下眼神,事已至此,跟他过去看看,也许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五个人背好了行李加上大胖子再次上路,只不过这次的队形又不一样了,林布朗和哈弗逊陪着大胖子走在前面,但位置却是一左一右把他夹在中央。 刘永禄抱着走鸡和米莉唐罗塞丽丝跟在后面,只要大胖子有什么异动,他们就从背后发难。 “前番盗骨乃是假,真骸骨现在北国洪羊洞,望乡台上第三层。马鞭催动我的马走龙,盗回尸骨立头功……” 嘿嘿,今天的活儿来了,1408内端是奥妙无穷藏着无数的秘密,诺当斯是谁很多人其实已经猜到了,这个名字我本来是重新排列了字母组成了一个新名字,但觉得太隐晦,干脆就小小的改动了一下,不难猜。 但夏尼先生你们知道是谁吗?他的名字我可是一点没改,coc里关于他和他族人的故事可是不少。 过了十一天气就开始转凉了,各位注意点保暖,可别感冒喽。 ------------ 第201章 惊涛.石板.消失的线索 几个人走廊上走走停停,刘永禄这嘴可不闲着,想起来洪洋洞盗骨了,西皮快板哼个不停,他也不是单纯嘴欠,如果几个人闷头走,气氛越来越沉重,保不齐时间一久,大胖子就能琢磨过味儿来。 自己哼着京戏,正显得闲庭信步,信心十足,他在后面哼哼,大胖子在前面哼,这家伙似乎对自己不了解的人有着一种强烈的模仿欲。 几个人走了好几个钟头,走累了就随便找个地方歇歇脚,吃点东西,休息好了就继续走继续唱,倒也不显寂寞。 本来刘永禄以为大胖子提议带路,是有什么不了的手段,现在来看,他也是撞大运,撞到哪儿算哪儿。 “夏尼先生,这地方你不会也只去过一次吧?” “不,不,不,三次,但我也第三次才发现那个空间的。” 大胖子这话说完,米莉唐才微微点头,如果说这胖子只去过一次,那感觉再找到的机会就比较渺茫了。 再次推开沉重的大门,这次,大胖子脸上明显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众人只感觉扑面而来一股潮湿水气,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便是几天前卡罗尔勇敢者小队恰巧进入的那个空旷浴室! “诸位,这就是我觉得……不太一样的房间。” 大胖子的语言表达能力似乎一般,经常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需要低头琢磨一下接下来该用什么词汇合适。 “不一样在哪呢?” 刘永禄刚要去拧水龙头,让米莉唐小巴掌一下拍在手背上,疼的他又缩了回去。 “诸位跟我走。” 显然,浴室并不是大胖子口中的目的地,他带着众人继续朝着深处迈进,几分钟后食唯天来到了卡罗尔之前踏入过那个巨大蓄水池旁。 可大胖子依旧没有停下脚步,他沿着蓄水池一侧,贴着墙走,最终在一堵墙面前伸出了右手,这堵墙位于蓄水池的末端,灰蒙蒙的砖石结构,没任何起眼之处,如果没有大胖子指路,食唯天不可能注意到它。 当夏尼粗胖的手指接触到墙壁时,他苍白的手指皮肤迅速干瘪,就像被戳破的气球一样,表皮下没有血肉,紫黑色宛如沥青的黏着液体从里面涌了出来,液体顺着灰色的砖缝挤入墙体。 原本坚实的墙体在黑色沥青的污染下,泛起了一阵水花般的涟漪,几秒钟后,夏尼肥胖的身体彻底溶解就这么穿过墙体,走入了对面的未知空间。 “诸位,请进。” 闷闷的声音自墙后传来,米莉唐挑了挑眉从包里掏出魔药准备紧随其后,却被林布朗拦住。 “米莉唐,让我先进去。” 林布朗的声音坚决,不容置疑,米莉唐点了点头,把魔药撒在他身上,下一秒,林布朗也迈步踏入墙后。 “瑞奇,快一点,别磨磨蹭蹭的。” 林布朗确实可靠,一句话既向众人传递了墙后安全的关键信息,也没在夏尼面前露怯引其怀疑。 只是米莉唐注意到,林布朗穿墙前身体没任何异样,也就是说,紫黑色的胶黏物质才是夏尼的本体,外面那层人皮不过是他的伪装。 难怪这个空间只有夏尼能找到,恐怕他每到一处都会溶解身体,穿越所有墙壁,这才误打误撞找到了这,如果没有大胖子,光凭食唯天的人说什么也看不出其中的门道。 剩下几个人照方抓药,纷纷穿过墙壁,进入了一个全新的空间。 看脚下,再没有米黄色的地毯,镜子般的淡蓝色水面托起众人,每踩出一步,脚下都会泛起圈圈波纹,但不知道为何,人却不会沉入水中。 往头上看,连同刘永禄在内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一片幽蓝色的无垠汪洋悬在头顶,海面上狂风暴雨电闪雷鸣,风雨掀起的浪头,一层叠着一层,一浪压着一浪,狂怒海啸引发震耳欲聋的汹涌奔流之声,让人听之生畏。 可这一切都在众人头顶倒悬,竟没有一滴海水滴落下来。 这还不是最让人在意的,远处,头悬的汪洋中升起了若干根巨大的黑色石柱,每根石柱都有数十米见方,高耸巨大直插地面,绿色的水草灰白色的藤壶星星点点附着在石柱表面,真不知冥冥中是何种伟力操纵,才能在汪洋波涛中建造如此奇观! 大胖子走在最前面,其他五个人跟在他身后,越走近石柱,头顶的惊涛骇浪声越是巨大,宛如一头海底巨兽就盘踞在头顶,要择人而噬。 罗塞丽丝忍不住抓住了哥哥的衣服,走鸡在刘永禄怀中抖作一团,就连刘永禄腿肚子都有点发软,他这人天不怕地不怕,但真说把他丢进海里喂王八,他也有点发怵。 靠近石柱,米莉唐戴上手套轻轻摩挲巨石表面,仔细观察上面的磨损和缺角,没错,眼前的石柱有智慧生物开采建造的痕迹,绝不是自然形成。 同时,她也注意到了,石柱上刻有巨大的粗犷壁画,往后退了两步认真辨认,皆是天体星球图案。 “犹格斯星,比邻星,昴宿增九,织女一……” “诸位,看见那座石板了嘛?” 大胖子抬起右手指向头悬石柱的远端,在那里有一块七八米高的巨型石板立在中央,石板呈圆形,土黄色,底下有一个巨大的圆形基座,似乎是可以挪动的样子。 几个人走到石板前,高耸的黑色石柱包围在众人四周,宛如一位位海底巨人自深渊而来,监视着眼前冒失的闯入者。 石板上的图案和石柱相仿,也绘着天体图案,刘永禄还想走近,却被大胖子拦了下来。 “爸爸,别轻举妄动,搬动石板也许会影响整个空间,我猜只有一次机会。” 食唯天剩下四人皆将目光投向了米莉唐,因为他们知道,论神秘学、天文学知识米莉唐在众人中那是当仁不让的领袖,学富五车,博古通今,如果她都看不出门道来,别人上去也是白搭。 米莉唐见刘永禄望向自己,叹了口气耸了耸肩: “瑞奇先生,没有任何提示和线索,我也无法推测。”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米莉唐心中却隐隐有种奇异之感,有人给过自己关于石板的提示,可如今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不止是米莉唐,剩下四人也生出同样感觉,这和修改记忆不同,那段记忆还存在于众人脑海中,只是上面不知什么原因被蒙上一层毛玻璃,影影绰绰,模模糊糊让人无论如何都看不到对面的真相。 1408房间内似乎存在着一种独特的规则,它硬生生将所有关于石板的线索全部磨灭了! 嘿嘿,今天的活儿来了,1408内端是奥妙无穷藏着无数的秘密,诺当斯是谁很多人其实已经猜到了,这个名字我本来是重新排列了字母组成了一个新名字,但觉得太隐晦,干脆就小小的改动了一下,不难猜。 但夏尼先生你们知道是谁吗?他的名字我可是一点没改,coc里关于他和他族人的故事可是不少。 过了十一天气就开始转凉了,各位注意点保暖,可别感冒喽。 ------------ 第202章 诺当斯论将 “伊黑……伊黑的小东西……你丑不拉几的头和手……滚回索斯星去……” 收容部的走廊上,老诺当斯手里摆动着一个扫把,裤子的口袋里耷拉下来一条脏毛巾,他一边扫着走廊一边五音不全地哼哼着怪歌,唱到高兴之处还拿起脖子上的口琴给自己吹一个升调或者降调。 “北落师门……以南,向,阳,处,石板西斜!” 这几句老诺当斯特意调整了唱腔,他抱着手里的木扫帚就像抱着一位舞伴,一边唱一边围着它起舞。 “但,小心一点,小老鼠容易被骗,忘记了回洞的路,只要放下它们的小爪子,伊黑早晚……会让他们忘记……” 唱到这里的时候,老诺当斯的声音微微有些低沉,似乎对自己编写的悲剧唱词也有些无可奈何,他摇晃摇晃脑袋,继续扫地。 “地板上到处都是脏东西!” “黑色的东西!” “潮湿的东西!” “我得赶紧把它都处理掉。” “我是怎么来这里的?” “我迷路了,迷失在大海之上。” “没有灯塔,而且风暴即将来临。” “哦,天呐,真该死,是谁弄得这么脏。” 他一会儿用扫帚使劲清扫收容部墙角顽固的污渍,一会又把扫帚靠在墙边,把走廊展览柜上的花瓶拿起来擦擦底座。 “吱扭”一声,身后的办公室门打开了,部长女士抱着一摞文件出了房间。 “老诺当斯,你在这打扫卫生呢,我都没注意到你。” “不应该,部长女士,我一直在门口唱歌,歌声嘹亮,但我们收容部就是这样,有时很多声音该听就听不见了,该看却一转眼又消失了。” 部长女士看着眼前的白发老人微微点了点头,她回味着刚才他话里的意思,前任部长走之前告诉她,别赶走老诺当斯,不忙的时候也可以听听他说话。 “最近收容部的活儿还忙吗?” “还可以,您也知道,烤点心的时候我一般不偷懒,随手拿起扫帚扫扫地板,但得随时注意点时间,要不然点心可就糊了。” “烤点心?我可从来没在茶水间看到过什么饼干。” “您最近加班的比较少,但我得给胖子法里德和瘦子鲍恩准备夜宵,他们几个最近经常加班。” 部长女士托了托眼镜,老诺当斯所说的几个人都是收容部最核心的研究员,他到底想说什么? “那几个家伙一饿了肚子就喋喋不休,不过我也能理解,我真能理解。” 说到这诺当斯举起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我们收容部里存的东西太多了,就拿我的清扫间来说吧,一百年前的,两百年前的,什么旧家具破扫帚都往里面放,我真建议把它们都丢出去。” 诺当斯侧过身做了一个踢腿的动作,踢完还上下拍了拍手。 “可垃圾要丢到哪儿去呢?” “我也不知道,这可不是我操心的事儿,不过我听胖子法里德说过,他们家门口的邻居提议都远远地丢到海里去。” 部长女士心中一动,因为她想到了大陆博览会上将要展出的那件发明,作为摩西萨德接触特殊事件的核心一员,她自然知道那是一件什么发明。 “都是法里德瞎说的,我真不是有意偷听他们说话,那些家伙晚上吃夜宵的时候一般还喝点小酒,您知道的。” 老诺当斯捂住嘴一副说错话的样子。 “1408房间那条走廊你打扫了吗?” 部长女士突然转移了话题。 “还没呢,太脏了那,而且我对未来的卫生状况也不乐观,无意冒犯,但是部长女士,总有那么一些人这里有点问题。” 诺当斯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这帮家伙唯恐天下不乱,本来挺干净的走廊非要搞出点污渍上去,脏得一塌糊涂,不过您应该找人去清扫了吧,不能总指望着我这个老头子。” “调查部第二批小队的五个人,你感觉他们怎么样?” “都是好孩子,很有礼貌,尤其是那个小矮个,短头发像油画里走出来的家伙。” “他怎么了?” 诺当斯摸着下巴仿佛在回忆很久之前的事儿。 “那些家伙都不得了,挺爱干净的,我想,如果有人能处理一些大麻烦,她一定是首选。” “其他人呢?” “有圣女派的牧师或者修女在吧,我瞥见他们手里的圣典啦!他们人不错,但做事嘛,有时就像刚训练好的捕狐犬一样,你让它去逮狐狸,最后却给你叼来一只野鸭来。 那个刀疤脸看着有些吓人,确实是个危险人物,我还是对他避而远之,避而远之。” 部长女士点了点头,林布朗和米莉唐的档案她也看过,但她有一种感觉,诺曼和格里高里那两只老狐狸都刻意地隐瞒了一大部分。 “队长瑞奇呢?” “那家伙不行,跟我一样,不中用,脑子里都是吃的东西,指望不上,指望不上。” 老诺当斯一边说一边向前摆手,又把靠在墙边的扫帚拿了过来。 他没再理会部长女士一边扫地一边缓缓朝后退去。 “伊黑……伊黑的小东西……你丑不拉几的头和手……滚回索斯星去……” 难听的歌声再次在走廊中响起,诺当斯先去厨房关掉了烤箱拿出了自己刚烤好的马芬蛋糕,吹了吹上面的热气吃了一口,随即满意地闭上了眼。 将蛋糕放在甜品台上摆好,他拎着扫帚回了自己的清扫间,丢掉口袋里的抹布,没脱鞋子就往单人床上一躺。 他没开灯,房间里漆黑一片,床头的庞大的水族箱却闪着幽幽蓝光,将箱内的世界照得活灵活现,小鱼们成群结队围着缸底无数的沉船模型嬉戏追逐,岩蟹,鳌虾蜷缩在建筑的阴暗角落里不吭一声。 突然,缸底沙中一只黄棕色的海鳗猛地探出脑袋,将一只小鱼吸入口中,随着它身体剧烈的摆动,周围的水都变得一片浑浊。 海鳗吃饱了小鱼又缩回了它的巢穴,那是一座尖顶的石质建筑,尖顶上还插着沉船。 老诺当斯随手丢进一把鱼食,粉红色的面包碎渣遇水慢慢膨胀生出了尾巴和脑袋,不多时就变成了一尾尾小鱼。 “哎呀,不管提醒多少次,感觉还是会被搞坏脑子,最后喂了躲起来的怪物。” 嘿嘿,今天这个底包你们猜到没,我估计是猜不到,但其实前面也多次留了伏笔。 另外最近这两章coc的典故比较多,欢迎各位评论注释,这东西你们能写,我不能写,我写出来就没那味儿了。 新的一天还是祝大家笑口常开吧,哈哈一笑,睡个好觉。 ------------ 第203章 古神梦引机关算尽,刘掰掰显能对穿肠 1408奇异的房间之内,气氛十分凝重,米莉唐缓缓走向石板看来是要有所行动了。 那么说是米莉唐又或者是小天才兄妹突然想起来了诺当斯的提醒吗?不是。 如果米莉唐事先有准备,确实有可能做些防护手段提前屏蔽掉1408内神祇的干扰,可惜没有,老诺当斯毕竟只是一具投影,之前也是靠“光明与黑暗之眼”才能限制住沉睡的神祇。 所以他不敢把提示挑明了,只要他说出口,那躲在灰绿色石质棺材中的神祇必会惊醒,到那时,不但限制不了那位神祇对梦境的牵引,反而会酿成更大的灾难。 有道是以有心算无心易,即便米莉唐是女巫,也不出意外地被梦境牵引遮住了相关的记忆。 而在石碑旁边,又是谁想起了提示呢?刘永禄。 “米粒儿,那嘛,你要不试试…… 北落师门……以南,向阳……处石板……西斜! 不一定保褃啊……” 仰头望着天上的惊涛骇浪,刘永禄也不是很有底,说实话,把握不足三成。 刚才看见四周的石柱以及眼前的石碑,众人均产生一股莫名的感觉,提示似乎就存在于自己的脑海里,但被什么东西用神秘的手段遮住了,让他们看不到真相。 米莉唐同样想不起来,她试了几种禁忌法术也无济于事,但基本可以断定,这就是1408房间搞的鬼。 事到如今,如果不把玻璃上的雾气擦净,看到底下的提示,就不能碰石板。 但……如果这样的话,也等同于被对方耗死了啊。 米莉唐坐在地上,在小本子写写画画,这种情况她也不指望那几位能想出什么好主意,但没想到刘永禄先开口了。 那么说,他有法子抵御1408背后神祇的干涉,强行把那段话记了起来? 当然不是,刘永禄哪有那本事啊,事实上,“北落师门以南,向阳处石板西斜”这句话是他反向对出来的。 对,刘永禄用对对子的方式给逆向推导出来了。 之前进调查部时,老诺当斯和几个人隐晦地提到了转动石板的线索,还留了一张纸条,纸条上的话食唯天五人都传看了一遍。 当时刘永禄就觉得有意思,东西南北,到底这石板该往哪边飞。 他这人打小就有一毛病,爱对对子,小时候听相声解学士那里面解缙就爱对对子,这给幼时的刘永禄留下了一个固有印象,这人啊,如果说聪明,那一定得会对对子。 所以他是白天也对,晚上也对,当时今晚报有一个小栏目,就是对对子,平时上语文课,别的小朋友都背课文练习造句,就刘永禄练习对对子了。 对了好些年,他以为自己和谢缙刘墉一样,也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了,回头期末一考语文,他不及格,脑子全用在对对子上了。 后来因为这事儿,语文老师还把刘永禄他妈请学校来了,说你们孩子这语文书上没别的,全是对子。 从那时起,他算留下对对子的病根了,后来长大,上大学工作,如果看见有什么有意思的话,别人一听一乐就过去了,刘永禄必须对出下联来,对完了自己隔些日子还得咂摸咂摸滋味儿,看看工不工整,有没有什么上联里的门道自己没瞧出来。 所以进1408前,老诺当斯那个提示他就当对子给对了。 人家上联出的是“北落师门以南,向阳处石板西斜” 他对的下联是“南门星前偏北,临水边木桥东倾” 对完了进了1408房间后,一个人还总闷头穷嘟囔,别人不知道他嘟囔的什么,其实他是偷偷念他这个下联呢。 可念是念,他发现一个问题,就是自个儿把上联给忘了! 嘿,给刘永禄别扭的,有下联没上联这算怎么回事啊,所以他后半程又在心里从下联反推上联! 北落师门这是自然课上学过的星星,他自然是知道,南门星前他对北落师门,偏北他对以南,临水边他对向阳处,木桥东倾他对石板西斜。 对完后自个儿很满意,摇头晃脑还暗赞了一句:“虽不中而不远矣。” 神祇能屏蔽一切线索,那得是他看的懂的,即便你把“北落师门以南,向阳处石板西斜”几个字儿纹在身上,又或者是裁成了无数小纸条分散藏在身上,也逃不出他的牵引。 但刘永禄脑子里是一句“南门星前偏北,临水边木桥东倾”。这神祇哪儿知道是什么玩意儿啊,自然就给刘永禄留下了。 没想到这货这么爱对对子,愣从下联又反推回去了。 米莉唐听刘永禄说完,检查了一下石柱,没错,有北落师门。而且她绕着石碑走了两圈,按照刘永禄说的这个方向推也正好能对上。 可……要不要相信这货呢? 如果是旁人,米莉唐绝对不信,她这人生性自负,自己都看不出来你能看出来?那不可能,肯定是错的。 但刘永禄是个例外,两个人各种生死危机面前走了不知多少遭,已形成了一种莫名的信任。 米莉唐站在石碑前沉吟了一下,她不是在想刘永禄给出的线索对与不对,而是在考虑如果不破解石碑谜题,还有没有其他办法走出1408。 答案是没有,夏尼先生因为体质特殊,在脱困方面比自己几人更具优势,这人都被困在1408走不得脱,那自己能有什么办法了。 想到这米莉唐深吸一口气,朝着大胖子点了点头,意思是我们准备好了。 大胖子夏尼扭头看了眼爸爸。这货倒是志得意满,梗梗着脖子显得七个不含糊八个不在乎,要说别的玩意儿你可以质疑我,可单说对对子,这是童子功,咱必须是出乎其类,拔乎其萃。 “爸爸,咱要不然躲到墙后面?” 大胖子朝着身后指了指,他也听出来了,自己这位爸爸面上虽然装的挺横,但刚才那语气听着可不大肯定。 “不,躲躲像话嘛!老子就站这,一步不挪。” 刘永禄也心知,真摆错了石板恐怕躲到哪儿也不安全,况且总不能把米粒儿一个人留在这冒险,要死一起死,后死没意思。 米莉唐临走近石板,又回头看了眼刘永禄,这才戴上手套,轻轻抚摸上面粗糙的雕刻图案。 这石板底下的基座也不知是什么造的,米莉唐根据自己的心意朝着左侧推了一下,没用多大力,石板下发出“吱扭扭”的转动声。 随着米莉唐的操纵,石板最后对准了北边远方的一座石柱,紧接着头顶的惊涛骇浪的深处竟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尖锐嘶鸣! 嘿嘿,今天这个底包你们猜到没,我估计是猜不到,但其实前面也多次留了伏笔。 另外最近这两章coc的典故比较多,欢迎各位评论注释,这东西你们能写,我不能写,我写出来就没那味儿了。 新的一天还是祝大家笑口常开吧,哈哈一笑,睡个好觉。 ------------ 第204章 大保镖前奏 与此同时,新纽伦特郊外的一处庄园庭院中,诺曼总长正坐在刷着白漆的铁质花园椅上喝着咖啡。 而他对面坐的则是一个八十来岁的老人,头发花白,面目清癯,戴着一副金框眼镜,脸上虽已长出不少暗色的老年斑,但精神头看着却是不错。 “诺曼,今天喊你过来是聊聊大陆博览会的事儿,这里是章程,你看看吧。” 老人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把手里那份套着红色皮革的文件夹递了过去。 诺曼总长赶紧欠身接了过来,大陆博览会现在由安德鲁王子负责,调查部虽然早就被通知要协助保护现场安全,但章程却要下周才能给到。 “3号是开幕的舞会和晚宴,4号正式开始,王室现场致辞,5号国外的使节在展会后会组织答谢晚宴……” 诺曼总长低声念叨,恰在此时奥利佛拿了两条毛毯走进庭院。 “祖父,您要的毛毯,诺曼总长您需要吗?” “我不用了,谢谢。” 眼前坐的老人正是调查部的前前任总长,西斯拉姆.怀斯,同时也是奥利佛的祖父。 诺曼总长抿了一口咖啡,活动了一下脖子环顾四周的精致庭院,两三个佣人正在远处用园丁剪修剪鹅耳枥的树冠,透过树木的缝隙能看见庄园里的宽阔大道,几匹高头大马正顺着大道闲庭信步朝门口走去,马背上传来欢声笑语,不知道是怀特家族哪个晚辈在上马术课。 人家和自己不一样,新纽伦特头一号的名门望族,三十岁出头时就坐上了总长的位置,那时自己只是毛头小子,还是让人家一步步提拔上来的。 像大陆博览会这种涉及到贵族高层的大事,到头来还要人家来提前给自己透露点消息。 “西斯拉姆先生,这次的大陆博览会就在新纽伦特海伦公园举办,离您的庄园也不远,不过去看看?” 诺曼总长也知道老上司找自己来肯定是要说正经事,先递个话头过去,听听人家怎么说。 “不去啦,现在每次出门都要别人推我出去,看着也没意思。” 诺曼总长知道,西斯拉姆这人年轻时最重仪容,自己现在每天穿的西服革履一丝不苟也是受他的影响,让他像现在一样坐在轮椅上膝盖上铺条毯子出现在大众面前,他估计过不去自己这关。 “听说这次我们摩西萨德会有了不起的发明问世,您早看过了吧?” “今天喊你来说的就是这件事。” 听老上司说到了正经事,诺曼总长直起身子给咖啡里放了一枚方糖,拿起茶匙在杯子里搅了搅。 “尼古拉.索米良过些日子会从考尔德郡出发来新纽伦特,奥利佛前几天和我说了,最近发生了好几起针对罗德维尔公司机械师的暗杀事件。 你的调查员还恰巧找到了线索,对方就是冲着那件发明的相关图纸来的。” 诺曼总长微微点头,刘永禄他们进收容部前托奥利佛调查华兹华斯,连带着把那天的获得的情报都和她说了。 “王室的人昨天来了,他们的意思是治安官在明,你们在暗,务必保证尼古拉的安全。” “我也是这个意思,而且我不建议乘坐蒸汽列车,虽然这次的发明机械神教也有参与,但我们都知道,罗德维尔公司和机械神教的关系并不好,要不然尼古拉也不会被打压这么多年。” “同意,格里高里那边太忙,而且这种暗戳戳的任务也不适合他来调度,就让你的人全权负责吧。” “没问题,等我最出色的调查小队从收容部回来,我就和他们说这件事。” “收容部?” 西斯拉姆虽然消息还算灵通,但现在毕竟只是个养老的状态,不可能什么事都清楚。 “对,收容部出了点小状况,听说是格里高里为了保证大陆博览会的顺利举办,借走了一件古遗物,名为光明与黑暗之眼。” 诺曼总长在官场上还是有些小心思的,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嘴上虽然没责怪格里高里,但话里话外点了几次,这件事跟他的失察脱不了关系。 可他说完半天,对面坐着的西斯拉姆都没答话,他举着手中的咖啡杯直愣愣地看着前方,似乎在回忆某件事。 诺曼总长看了眼旁边站着的奥利佛,心说你祖父不会是老糊涂了吧。 “你把你最出色的调查小队派进去了?” “嗯,毕竟格里高里的勇敢者小队一共八个人都被困在里面,就算解决不了收容部如今的难题,把人救出来也是好的。” 诺曼总长也挺费解,老上司怎么所答非所问呢。 但他不知道的是,1408房间内的那样东西,正是西斯拉姆年轻时经手过的任务,当时为了取回这件东西牺牲了十几名调查员,这个纪录一直到50年后才被打破。 但看着眼前悠然喝着咖啡的诺曼,西斯拉姆想了一下还是没把实话说出来,毕竟作为局外人此时不管怎么担心也是徒劳。 “诺曼,和我说说你这次的调查小队,队长是个什么样的人?” “祖父,队长就是我之前和你提起过的瑞奇.鲍德温。” “哦……他啊。” 西斯拉姆敲了敲桌子,最有能力的调查员碰上最棘手的案子,要么是大获全胜,要么是损失惨重,如果他还是总长的话肯定不会派瑞奇过去。 作为当时事件的亲历者,他深知那件东西的可怕,其表面上看虽是一件古遗物,但事后西斯拉姆又多次和收容部部长聊过此事,做过几种推论,最坏的一种推论……当时被关押的很可能是一位沉睡的神祇! “诺曼,如果这位瑞奇过几天从任务中回来,你带着他过来见我,我亲自和他说大陆博览会的事儿。” “嗯?” 诺曼总长吸了吸鼻子,这是什么意思?西斯拉姆先生要亲自见瑞奇?难道在大陆博览会的事儿上王室那边要委以重任? 可他不知道的是,此时坐在对面的老上司紧紧抓着手中的咖啡杯。 因为在他眼中,瑞奇存活的概率不足两成。 嘿嘿,今天这个底包你们猜到没,我估计是猜不到,但其实前面也多次留了伏笔。 另外最近这两章coc的典故比较多,欢迎各位评论注释,这东西你们能写,我不能写,我写出来就没那味儿了。 新的一天还是祝大家笑口常开吧,哈哈一笑,睡个好觉。 ------------ 第205章 波谲云诡天色变,老刘心善送人上车 此时1408的特殊房间内,天上一片波谲云诡,海浪波涛翻涌,就像开了锅一样,这还不算完,本来不知道朝哪边刮的狂风也聚起了堆儿,形成了风暴眼,龙卷掀起成片海水拢起了一个骇人的水龙旋涡。 而这一切都在众人头顶发生,这比可站在海岸边观看又可怕了十倍不止。 “The abomination ph'nglui shogg……” 海底发出的尖锐咆哮渐渐演变为含糊不清的晦涩低语,仿佛深海中的巨物即将从噩梦中惊醒! 妈的妈我的姥姥!刘永禄心中暗骂,自个儿这上联到底是对了还是错了啊! 如果对了,那天上这片诡谲海域应该响晴薄日才对,如果错了,那为了弄死我们小哥几个多少也有点小题大做了吧。 干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米粒儿!风紧,扯呼!” 刘永禄扯着脖子喊,挥挥手让其他人先走,他把走鸡塞进包里然后站在原地接应米莉唐。 米莉唐犹豫了一下,但听刘永禄喊她,也是扭头就跑,她刚跑出十来步,天上的异象又起了变化,随着龙卷风的肆虐,头顶幽暗的海面被硬生生撕开了一个椭圆形口子,海面如同睁开了一只巨眼。 从海面直插入地面的十几根黑色石柱,似乎受到巨眼的牵引也在慢慢朝着海底方向收缩,隆隆的巨石碰撞声和海底发出的扭曲低语连成一片,让人心生莫名恐惧。 透过巨眼,刘永禄隐约能看到海底的深处,一座宏伟的古城显出森然轮廓,尖锐的石质穹顶,扭曲夸张的生物雕像,结构既像是神庙,又像是某种巨型生物躺在地上舒展的头颅和四肢。 深渊宫殿中的巨眼逐渐睁开大眼睛,眼眸极速膨胀,好像有东西正朝着地面直射而来。 米莉唐此时也跑到了眼前,刘永禄一直保持着100米接力的姿势,弓着腿一手朝前一手朝后,拽着米莉唐的手,二人拼了命地跑。 “砰!” 巨响在二人身后炸开,刘永禄扭回头看,才发现是一个巨形石箱砸落在了圆盘之上。 刘永禄又跑了两步,余光扫到大胖子苶(nie二声)呆呆站在原地,不但不跑,还仰着头看着天上。 嘛意思?不惦着活了? 他对这大胖子印象还不错,倒不是因为人家认头给他当儿子,主要是能找到密室全靠大胖子带路,回头自己跑出去了,把他撂这了,心里怪不落忍的。 刘永禄也不客气,“噔噔噔”紧跑两步,飞起来照着胖子屁股蛋子就是一脚。 “跑啊!嘛时候了,还在这杵着!有你的嘛啊!” 大胖子被他连踹了三四脚,看了看刘永禄,又扭头看了看石箱,这才回过劲儿来,吭哧吭哧跟他俩后面往外跑。 好在另外三位起步早,这会儿功夫都跑到了墙边了,那面墙平直的墙角也扭曲抖动起来,就像随时要崩溃一般,也不用魔药了,那三位垫步拧腰“蹭蹭蹭”都蹿了过去。 待刘永禄他们三也穿过了墙壁,刚想喘口气,盘一盘到底发生了什么,再往蓄水池的房间一看,又傻眼了,全乱套了。 小时候玩红白机,有时候卡带进灰了,或者没插结实电视画面中的游戏画面,刘永禄觉得就跟那个差不离。 房间的主体还是中央的巨大蓄水池,但四周的墙壁以及脚下的地板不时发生着离奇的抖动变化。 蓄水池内飘着两片礼拜堂的彩绘玻璃,一侧的灰色墙壁变成了屠宰场内的白色墙砖。 而且这种变化似乎在循环往复,时间和图案上都没有任何规律。 “幻梦境开始崩塌了。” 林布朗沉声说道,罗塞丽丝刚跑了一路已经有点捯不上来气儿了,弯着腰扶着膝盖在做深呼吸,听林布朗说完,哈弗逊一把将他妹抱了起来。 他也知道,罗塞丽丝平时体力就不怎么样,他俩人一直分工明确,他出力,罗塞丽丝动脑子,听说还得跑,干脆自己抱着吧,速度还能快点不至于拖累其他人。 可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几个人没跑了两步,就听到头顶传出“沙沙沙”的渗人足音,像是昆虫或者节肢类动物,数量还不少。 刘永禄抬头往上看去,就见无数只蜘蛛状的怪物正从阴暗的角落里爬了出来,怪物体型有成年人两个拳头那么大,身侧密密麻麻的枯瘦爪子将白胖的身子托在中间,而那一团白色的肉球上生出了无数只鼓圆眼球。 “艾霍特之子。” 米莉唐看了一眼闷头继续跑,在她的印象中这种眷族生物攻击性不强,现在倾巢而出,估计也是感受到了幻梦境即将崩塌,林布朗没收到攻击指令也没去管它们,只管往前跑。 可这人啊,有时走了背字真是喝凉水都塞牙。 蜘蛛一样的怪物看到了刘永禄它们,突然改变了方向,顺着墙壁如同一阵白色的潮水斜刺刺又朝众人爬了过来。 嗯?米莉唐也是一愣,梦境边缘都要崩塌了你们不跑,却过来跟我们玩命这是什么道理。 好在林布朗反应迅速,从身后掏出猎枪照着蛛群中央就是一枪,硝烟过后,四五只怪物被轰翻在地,残肢粘液喷了一墙,可这并没有延缓白色浪潮前进的脚步,蛛群依旧前赴后继朝着刘永禄他们压来。 “瑞奇先生,蹲下!” 米莉唐低喝,刘永禄还以为她要祭什么法宝呢,赶紧蹲在地上,可紧接着米莉唐往他身上一蹦,趴在他身上了。 “背我跑!” 嘿,原来你也跑不动道了,惦着歇会儿,直接说不完了。 可下一秒,涌至眼前的怪物们突然停住了脚步,呆愣在原地,像是睡着了一样。 原来米莉唐将所有的艾霍特之子带入了她的幻梦境,几个人趁此机会跨过怪物这才逃出了蓄水池。 又跑了几分钟,推开一扇门终于看到了熟悉的米黄色地毯,只不过此时的镜像收容部内,原本消失的家具都回来了,不管是桌椅还是书柜,又或是小件的书籍电话全都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像是一口气被人从楼上胡乱丢下来的一样。 好在乱归乱,但四周的场景再没发生刚才那种诡异变化。 “瑞奇先生,放我下来吧,这里是幻梦境的中心位置,现在还算稳定。” 几个人跑了一路都累坏了,坐在地上四脚八叉休息,刘永禄拧开水壶喝了口水,就看大胖子还站在原地。 “喝水不喝?” “谢谢爸爸,不喝……但您刚才踢我干什么?” “不踢你,你早死了个屁的了。” “可是……出口在刚才那间房间里啊……就是那个石箱。” “噗!” 刘永禄一口水全喷出来了。 大家伙儿十一快乐哈,每次这种七天的小长假,就前几天最高兴,哎呀,我现在特别怀念以前的电视节目,就是那个七天乐节目,过年七天乐,国庆七天乐,特别好看,我当时守着看,可惜现在没了。 昨天第一次使用这个风格的标题,你们怎么怎么样?如果要好呢告诉我我就保持,要是不好咱再改过来,这都是小问题。 祝大家国庆快乐,哈哈 ------------ 第206章 歪打正着成义举,刘掰掰二救卡罗尔 “你等会儿,咱爷俩捋捋,你说……1408的出口……就在那个脑瓜顶上刮风下雨的房间?” “对啊,不是掉下来一个石箱吗?从那就能出去。” “那你为嘛不早说?” “哦……我看你们转身跑了,以为你们要回来找东西。” 刘永禄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当时编什么瞎话不好,非编这个,现在给自己绕里面了,但他面上还不敢露出来,得继续给自己找辙。 “啊,对啊,我那意思是待会儿找到了东西,咱爷俩一块走。” 米莉唐当时其实也意识到了,要不然她不能犹豫,部长女士给食唯天的情报里写的清楚,1408内有一件古遗物,造型是个巨大的石箱,这东西是解决1408内特殊事件的关键。 刘永禄基本没怎么翻情报,米莉唐在会议室分析线索时,他正跟小虎在桌子底下玩走鸡呢。反正有米莉唐,不需要他操心这个,所以就算他看见了石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而米莉唐会错意了,她以为刘永禄回来是找卡罗尔的,这也合情合理,毕竟食唯天这次进来就是为了救人,没救到人他们五个人全须全尾儿回去了,也算是任务失败,如果是这样的话,五个人不进来结果也是一样的。 所以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跟着刘永禄跑了。 和艾霍特之子撞见时,米莉唐尝试使用幻梦境,结果也验证了她的想法,刘永禄的线索没错,石板的转动方位是对的,扭曲的幻梦境开始崩塌了,因此她和刘永禄的古遗物也能派上用场。 不过这产生了新的疑问,为何关押在1408的眷族怪物会执意攻击他们,如果说最开始碰见的沃米人天生嗜血被杀戮的本能所驱使,那艾霍特之子不该是这样啊。 同时她也抬头看了眼大胖子,这家伙恐怕是1408内唯一特殊的存在,他完全没受到这个指令的影响。 几个人先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连跑带颠儿给老几位也累坏了,刘永禄借着这个时机也和老几位商量了一下之后的安排。 “各位,各位,把心搁肚里,出口就在那跑不了,咱带回歇够了是扭头回去还是冒冒险去找卡罗尔?” “瑞奇先生,还是按照最开始的计划走吧,尝试救出勇敢者小队。” “我没意见。” “我和我哥听你们的。” “行,再歇十分钟,咱出发。” 其实刘永禄现在也挺累的,进来后就没睡觉,按照外面的时间算现在都半夜了,刘永禄眼皮子直打架。 休息好众人再次出发,此时的1408房间内比刚进来时舒服多了,首先是有家具了,虽然像被抄了家一样,各种家具破破烂烂都堆在地上,但起码不会让人生出那种脊背发凉的不适感。 再者就是不会再迷路了,现在的1408完全就是收容部的镜像,打开一扇门偶尔也会看到马赛克一样的错乱梦境,但不进去就行了,绕着走也是一样。 一边走刘永禄一边合计,卡罗尔你最好机灵点,要是跑进收容部的镜像可真不好捞你,浪费了我的一片“良苦用心”。 走到收容部一楼大厅的拐角处,刘永禄就听大厅内传来激烈的打斗声。躲在墙角后面他歪头一看,心中又喜又惊。 喜的是终于见到了失踪多日的卡罗尔,惊的是勇敢者小队此时正遭到围攻,怪物自二楼涌来,七八名调查员只能躲在那些破烂桌椅后面勉强还击。 穿越以来刘永禄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只眷族怪物,好家伙,真是神头蛤蟆眼,多鬊多离叽的都有,有一嘟噜脑袋的,有没有脑袋的,有脑袋上长须子的,有须子上长脑袋的,奥特曼剧组今儿要能来照张相,回去起码多整理十集素材。 不过他也纳闷,卡罗尔这帮人刨了这帮眷族的祖坟了?为嘛怪物们互相间不打,都围着这老几位踹呢,跟过新收赛的。(监狱牢房里来了新人,先围殴一顿) 米莉唐很早之前和他提过,神祇眷族平时没什么联系,真见了面也不会坐下来聊聊,动手厮杀的可能性更大,可今天是什么情况,在1408呆久了,培养出感情了?开始一致对外了?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救人要紧! 刘永禄朝身后众人点了点头,食唯天五人悄悄从墙角溜了过去,不说那四位单说刘永禄,他一只手黑石一只端着面黑色小盾牌,借着地上杂乱的掩体,他迂回着靠近卡罗尔。 这位现在也是够惨的,后脑勺哗哗往下淌血,像被人用板砖拍了一样,但依旧士气依旧高昂,兀自不退,一边叫嚷指挥,一边战斗在前线掩护其他队友。 先救他! “呔!众魔头,竖耳听真!本当将你们饶恕,但尔等却不知天高,不懂地厚!本大侠为清理江湖败类,扫除宇宙隐患,捍卫地球之威严,维护世界之和平……” 别看刘永禄话茬子硬,但根本没露头,就躲在书柜后面扯着脖子喊。 他多精啊,懂得先筛选用户,能听见他叫阵的自然都是有耳朵能拍进黑石的眷族,那些没听觉的怪物……你们还是找卡罗尔去吧。 刘永禄词儿刚说到一半,立时就有怪物注意到了,不少眷族舍去卡罗尔调头朝他冲来。 “来滴好!” 见距离差不多了,刘永禄从书架后面露出半拉脑袋,断喝一声挥起手中黑石“啪”的一声砸在书架上,下一秒,周围的场景逐渐褪色,泛着海腥味儿的蛮荒小岛又出现在了他眼前。 而与他一起出现的还有众多眷族怪物以及……大胖子夏尼。 那么说他是怎么进来的呢?食唯天前来助拳要解勇敢者小队被困之围,谁也没顾上他,包括刘永禄在内所有人都知道他不是正常人类,人家也没立场帮忙啊,旁边老实待着得了,别添乱就行。 但大胖子似乎对眼前的一切十分好奇,咽了两口口水,别人他也不熟,干脆,还是跟着爸爸吧。 所以刘永禄在书架后面躲着时,他就找了个不碍事的地方站着看,黑石一响,他也跟着进来了。 “你,过来,现在不是讲话之处,且替为父观敌掠阵,等我料理完这些跳梁小丑再带你回营!哇呀呀呀!” 大家伙儿十一快乐哈,每次这种七天的小长假,就前几天最高兴,哎呀,我现在特别怀念以前的电视节目,就是那个七天乐节目,过年七天乐,国庆七天乐,特别好看,我当时守着看,可惜现在没了。 昨天第一次使用这个风格的标题,你们怎么怎么样?如果要好呢告诉我我就保持,要是不好咱再改过来,这都是小问题。 祝大家国庆快乐,哈哈 ------------ 第207章 夏尼谦虚欲学艺,卡罗尔不慎遭暗算 他怎么对付?喂蛤蟆呗,今天可算给蛤蟆吃美了,吃到最后身上疙疙瘩瘩的皮肤都棕里透着红的,立在海里不下去,仰着头还等着吃。 “小子,咱介买卖,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 刘永禄也累得够呛,扭回头跟大胖子解释。他为什么那么累?眷族多啊,以前进来就一两个人,他运一趟就完了。 今天不行,怪物乌央乌央的七八个,个别的坨儿还特别大,他一次只能带两三只过来,投喂完了回来再去带下一批,跟快递员一样。可人家怪物也不是傻子,肯定知道跑啊,整个荒岛跑的哪儿都是。 刘永禄火急火燎,心说,你们别乱跑啊,再伤到了我的几位老观众这就亏大了,所以怪物前面跑,他在后面瞬移着追,费了半天劲总算把这些眷族都逮回来。 大胖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虽然活的年头也够久了,神祇都不知道侍奉了多少位,但像刘永禄这样和神祇签订契约且能一定程度操纵幻梦境的凡人,他也是头一回近距离接触,激动得直撮手。 “爸爸……那么说这算是弥撒吗?我,我可以留在这吗?你能教教我操控幻梦境的方法吗?” 一连串问题把刘永禄也问懵了,拍了拍胖子肩膀。 “介……介都没嘛,你啊,多跟我学(xiao二声)些日子,到时候天文地理海洋气象你就都懂了。” “那……爸爸,您这个知识在神秘学里算是哪个分类呢?” 大胖子还真不外行,他知道所谓的神秘学其实是个统称,里面还有很多细分的门类学科,比如炼金术,占卜术,神祇联络术…… 那么说,爸爸这手操纵幻梦境的本领属于哪个分类呢? “哦,你问我怎么和蛤……” 刘永禄这蛤蟆都到嘴边了,但转念一想人家就在眼前,总不能当面骂闲街吧,赶紧改口: “怎么和神祇之间沟通的?” “对。” 大胖子虽然就跟刘永禄就在蛤蟆旁边站了一会儿,也能感受到神祇那庞杂的远古知识在不断冲击着自己的神经,很难想象,当眼前的巨大神祇再次陷入沉睡,爸爸是如何抵御那些混乱呓语的。 “咱这门儿吧……叫曲艺,又叫什样杂耍,讲究耍弹变练,说学逗唱……里面学问深着呢,你慢慢学吧。” 刘永禄朝着大蛤蟆拱拱手道了声辛苦,又消失在了天空之上,外面打的跟热窑一样,他可没功夫在这躲清净。 等刘永禄拍下黑石回到1408房间,那边战斗也接近尾声,有了食唯天这五个生力军加入,战局立刻攻守易位,那群围攻勇敢者小队的眷族怪物除了几只悍不畏死的还在负隅顽抗,其他的早就跑了。 待林布朗割断了最后一只怪物的喉咙,两队人马总算合到一处,勇敢者这边情况不容乐观,八个人里面有一大半都伤得不轻,算是彻底失去了战斗力,卡罗尔自己也不好过,脑袋后面磕了挺大一个口子,黛儿正拿着纱布给他包扎。 那么说,卡罗尔他们是怎么退到这的,又怎么陷入了苦战呢?这还得从一个小时前说起。 米莉唐搬动石板,密室之内头顶的深海突生异象,卡罗尔当时正带着勇敢者小队在一个孤儿院般的空旷空间内慢慢摸索前进,可眼前的场景突然开始扭曲变化,本来不应该出现在孤儿院内的残缺场景出现在他的眼前。 卡罗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清楚这绝不是什么好兆头,可这还不是最糟的,平时那些躲藏在空间角落中的怪物们也倾巢而出,它们最开始的目标都是逃出破碎的梦境边缘。 但只要见到勇敢者小队的人,这些怪物便会调整目标不再逃跑,而是追杀他们。 卡罗尔只能带着小队的人且战且退,恰在此时他又听到远处传来的巨大声响,像是重物坠落在地的声音。 他琢磨了一下,还是朝着声响发出的位置前进,真让他赌对了,那声音便是镜像收容部内的家具砸落在地面发出的声音。 好不容易退进进收容部大厅,空间扭曲的威胁算是解除了,可怪物却是越来越多,这也容易理解,本来1408的扭曲梦境中有着无数个怪异的区域,但现在那些边缘梦境已然崩溃,眷族们只能逃到镜像收容部这唯一的稳定空间内。 杀到此地的勇敢者小队已然是强弩之末,不少人在逃跑的过程中受了伤,手中的武器弹药消耗了大半,而且猛地涌出如此多的怪物,对调查员的内心也造成了极大的动摇。 不少人被吓破了胆,不再坚守原来的位置,调头就跑,两名重伤的调查员靠在墙边举着武器,眼神中已有了死志。 “兄弟们,再坚持一下,想一想你们以前在任务中都是怎么挺过来的! 疯狂的教徒,畸变的怪物,无数的生死危机中你们都活了下来!” 说话时卡罗尔一把扯过身边的调查员,差一点他就被怪物的利爪开膛破肚。 “是什么让你们活到了现在!坚韧的意志和求生的勇气,现在我希望你们找回这些东西。 以前你们就算死也是一个人,像只野狗一样死在臭水沟中,但现在!看看你们的四周,同伴守护在你们身后,这就是勇敢者小队存在的意义!” 卡罗尔的手枪塞进了一只怪物张开的口器中,在怪物黏滑的丑嘴闭上之前,他扣动了扳机,一蓬血雾炸开,怪物的头颅被他打得稀巴烂。 “拿出你们心底残存的勇气出来!我不能保证你们每个人都能活着出去,但我能保证,即便要死,我也一定会死在你们之前!” 卡罗尔从腰边摘下一柄骨刀,猛地挥动划破了眼前怪物身上厚厚的角质层,但怪物从身后甩来的尾巴同样也打在卡罗尔胳膊上,骨刀应声落地。 卡罗尔没有任何迟疑,一脚蹬在怪物的前胸上,同时本来已经落地的骨刀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猛地从地上窜起,一刀捅穿了怪物的下颌。 这是卡罗尔的古遗物名叫切割之手,持有者使用一段时间内会陷入进痴迷杀戮的疯狂情绪,此时骨刀可从主人的手中飞出,自行攻击一切能看到的活物。 卡罗尔挥舞着染血的利刃,像一只被激怒的凶兽朝着每一只靠近的怪物怒吼,几只个头稍小的眷族慑于他的疯狂竟不敢靠近。 见到自己的队长悍不畏死,勇敢者小队的人也受到鼓舞,重新振作精神勉力应对眼前的生死危机。 “往楼下退!保持队形!我卡罗尔以家族的名誉发誓!勇敢者小队绝不允许在这里……” 卡罗尔话还没说完,脚下突然一滑,失去重心,“轱辘轱辘轱辘”顺着楼梯他一路滚落,最后脑袋正磕在立柱上,血一下子就下来了。 “妈的!该死!谁扔的香蕉皮!” 大家伙儿十一快乐哈,每次这种七天的小长假,就前几天最高兴,哎呀,我现在特别怀念以前的电视节目,就是那个七天乐节目,过年七天乐,国庆七天乐,特别好看,我当时守着看,可惜现在没了。 昨天第一次使用这个风格的标题,你们怎么怎么样?如果要好呢告诉我我就保持,要是不好咱再改过来,这都是小问题。 祝大家国庆快乐,哈哈。 今天推本星际2的电竞文,话说我特别爱看星际2,星际2是我觉得观赏性最高的电竞项目,虽然我自己不玩了吧,手太慢,但平时真爱看,有喜欢scboy的朋友也可以看看。 ------------ 第208章 秣马厉兵又上灶,夏尼独食显真容 “哦,原来是这么档子事儿。” 听卡罗尔把前因后果说完,刘永禄心虚地瞧了眼被踩烂的香蕉皮,心说,兄弟虽然我害你把脑袋磕破了,但刚才也救了你一次,咱俩算是扯平了。 “瑞奇,我刚才听米莉唐说你们找到了石箱?” “对,好家伙,那阵势,你是没见着。” 刘永禄巴不得卡罗尔转移话题,赶紧添油加醋把自己这边的事儿说了一遍。卡罗尔听完之后点了点头,心中暗自佩服,生死攸关的危机面前也就是瑞奇还有胆量回来救人,换成别人估计早跑了。 “瑞奇,你们没贸然接触石箱也许算是明智的选择。” 卡罗尔摘下自己手上的戒指递给刘永禄看,继续道: “来之前部长女士把戒指交给我,说这是解决1408房间异变的关键,你们如果碰触了石箱也许能返回收容部,但自此也失去了解决1408特殊事件的可能性,等咱休整好了再回去看看。” 确实需要休整一下,卡罗尔这边的人虽然只跟眷族怪物们斗了半个小时,但损伤极大,虽然没有调查员在战斗中咽气,但重伤了一半,基本失去了行动能力,其他人也受了轻伤。 现在德罗琳和黛尔正在给那些重伤员做临时包扎,一个轻伤的高个调查员劈了几把椅子,正制作着简易担架。 就算要走也必须拉着伤员一起走,1408内还潜藏着怪物,真把这几位留在这等待救援,估计回来时尸体都找不到了。 刘永禄这边的人主要是困,他们从进入1408起已过了15个小时,大家伙儿都没正经睡过觉。 “瑞奇先生,你待会儿负责煮饭吧,我和罗塞丽丝哈弗逊他们去周围寻找一些线索。” 其实刚回到镜像收容部时,米莉唐就很在意那些突然出现的书籍和档案,但当时救人要紧,她便没顾上看,这会儿功夫大局已定,她生性谨慎,又动了调查的念头。 “行,去吧,把淋被也带上点,还是不能大意,过一个钟头回来吃饭。” 刘永禄朝那四位摆了摆手随即站起来翻了翻自己这背包。 他这包里东西可多,刘永禄照着一星期口粮那么准备的,现在虽然加上了勇敢者小队的人,但毕竟休息一晚就要开门离开了,干脆也别省,嘛好吃吃嘛! 见刘永禄在那掏包,卡罗尔人都都看傻了,好家伙,这是多少罐头,牛肉的鱼肉的都有,还有不少水果蔬菜罐头,最后瑞奇竟然从包里掏出一只鸡来! “瑞奇把鸡交给我吧,我帮你收拾一下。” 卡罗尔从腰里拔出骨刃就想去攥走鸡脖子,给走鸡气的,照着卡罗尔手指就咬,好在卡罗尔反应及时赶紧缩了回来。 “别介,吃了像话嘛,你把它吃了,回头孩子躺地上撒大泼我找谁切。” 刘永禄赶紧把走鸡放脑袋上,这时卡罗尔才看清走鸡的独脚和尾巴,嘶……这也是一只眷族怪物啊,瑞奇还真有意思,养了一只眷族当宠物。 他讪讪一笑不说话了,闷头给刘永禄打下手。 那么说晚上刘永禄准备做什么?先做个番茄牛肉汤,既然伤员多,那就得做点暖心暖胃的,一人喝上一大碗,发发汗,暖暖和和睡上一觉,那伤好得才快呢。 牛肉罐头番茄罐头都是现成的,牛肉是不如新鲜的好吃,但罐头番茄却风味十足比新鲜的味儿还冲呢。 刘永禄这次专门还带了小包,里面没别哒,都是佐料,他抓了一小把山楂干丢进汤里,这玩意儿可好,能让牛肉软烂又提了鲜味儿,小火咕嘟上,他又着手开始准备主食。 主食吃嘛?鱼肉炒饭!说是炒饭但得先闷,把鱼肉罐头和大米倒进小钢盆里,加好了水闷得了,这时候要想吃,可吃不了,太腥啊。 本来鱼肉就有味儿,再加上是罐头鱼肉便更腥气了,此时就得下重料,什么是辣椒面,什么是胡椒粉,都往里面招呼,千万可别留手,这饭要是口儿淡了就没法吃了,他包里还有不少菜叶子,一块吧,都烩进去。 甜点就没条件做了,一人给分几片冰糖水果罐头,这就不易了。 勇敢者小队的人这几天睡得不好,吃得也不行,天天跟他们队长一样饿了就掰块饼干垫吧垫吧,这哪儿成啊,闻见刘永禄这边煮饭的香味儿眼睛都蓝了,一个个脖子抻得老长,紧往这瞧。 把饭做得了,刘永禄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他是真困,拿着包里的手巾准备找个没人地方洗把脸,一会儿吃完饭盖上衣服就睡了。 可他拐过一个弯儿,正看见大胖子夏尼站在那,这走廊离大厅不远,战斗结束后淋被把那些眷族怪物尸体都拖到了这,守着这些玩意儿也没人吃得下去饭啊。 “夏尼,杵这干嘛呢?洗洗手吃饭了。” 刘永禄也没惦着一直占人便宜,开玩笑得有时有会儿的,总贫气就没劲了。 “爸爸,我饿了,能先吃点吗?” “饭马上做得了,吃嘛零嘴!再说这哪来的吃的?” 昏黄的走廊中,大胖子转身看着刘永禄,指了指脚下怪物们的尸体。 “嘛玩意儿?你要这个?好嘛!你回头别用我勺啊,多孬心(同恶心)啊。” 知道夏尼要吃尸体,刘永禄也吓了一跳,困劲儿都有点过去了,往后一个小跳步。 “不不不,我不是用嘴吃,我是用手吃。” 夏尼赶紧解释,指了指嘴又摆了摆手。 “用手嫩么吃?我听说以前有能拿鼻子眼吃面条的,没听说过能拿手往肚子里咽饭的,你吃吃,我瞧瞧。” 刘永禄这话说完,夏尼的右手再次变得干瘪,一汩汩粘稠的黑色沥青从他腕子中冒了出来,洒在地上很快就裹住一具侏儒状怪物的尸体。 随着黑色沥青的包裹,刘永禄能清楚地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粘液下也流出了暗红色的血液,空气中随即散发出阵阵恶臭。 “米莉唐我帮你拿着吧,我已经闻见瑞奇先生煮饭的香味儿了,走快点。” “不用了,谢谢。” “哥哥,你这个脑袋真的……用餐时的矜持和礼貌在圣徒巴斯蒂略的故事中被提到了很多次。 你待会儿别第一个拿着碗去盛饭!听到没有,你排第三个,我排第二个。” “瑞奇先生,这堆书,还有这一摞资料你帮我拿着点……” 刘永禄瞠目结舌之时,食唯天另外四个人拎着一堆找到的资料走了过来,米莉唐把两捆书塞到刘永禄手中,随即她偏头也看到了大胖子进食的样子。 包括他俩在内,食唯天五人都愣在了当场! 大家十一快乐哈,出没出去玩,吃没吃香东西? 哈哈哈,我也好想躺着啊,但是躺不了,老少爷们来看咱撂地卖艺,看的是玩意儿,玩意儿不好可不行。 大陆博览会篇不知不觉也快到了中段了,收容部的小插曲结束后,铺垫也都基本到位了,之后的故事你就等着瞧吧! ------------ 第209章 刘掰掰引人向善,情报多再起波澜 林布朗端起大口径猎枪,瞄准了大胖子的脑袋,大胖子正背过身专心“吃饭”并没注意到身后的五个人。 刘永禄抬手扶住猎枪按了下去,指了指自己。 大胖子是神祇造物不是人这事儿刘永禄早就知道,但回想了一下,自己和大胖子相处时按说对方有不少对自己出手的机会,但大胖子表现得都很老实。 而且这吃的不也不是人嘛,就是一堆死了的眷族怪物,犯不着大惊小怪,自个儿待会儿跟他谈谈心,如果能说通最好,如果说不通找个机会三言两语给他诓骗到陷阱里再解决也不为迟晚。 吃完了这具怪物尸体,大胖子扭头一看,那五位都在后面看着呢,姿势还像上次一样,都背着手,脸上堆着笑。 “瑞奇先生,那我们先把情报拿回去,你也赶紧回去吧,1408内还潜藏着很多危险你注意安全。” 说到最后一句时米莉唐特意加重了语气,说完后那老四位走了,就留下刘永禄和大胖子。 “爸爸,我还能继续吃吗?” “吃你的,我边上看着。” 刘永禄心说,一个羊也是赶俩羊也是放,反正都开了这个口子了,不如让胖子吃个痛快。 大胖子扭过身从身体里放出更多黑色粘液又把其他几具尸体消化进了肚子,都吃完了他整理了一下衣服领口才扭回头看向刘永禄。 “你啊,以后别管我叫爸爸了,知道吗?” 看着地上的污血,刘永禄心里多少也有点隔养,心说咱爷俩伦理哏就使到这吧。 “那我叫您什么好呢?” “喊我瑞奇就行,你如果嫌差了点尊重,就喊……瑞奇师傅吧。” 刘永禄这个师傅不是拜师学艺那个师傅,天津卫管尊敬的成年男性都叫师傅,刘永禄去楼下打老豆腐就这么喊人家。 “行,那师傅,咱什么时候回去吃饭啊?” 大胖子耸了耸鼻子,他也闻着味儿了,又把口袋里那条白色餐巾拿出来围在脖子上。 “不忙,不忙,咱俩先聊聊天。” 刘永禄找了两把相对完好的椅子摆上,但两把椅子间隔的挺远,刘永禄可不是老好人,回头大胖子真凶性大发,把自己垫吧了嫩么办?还是得防着一手。 大胖子不知道刘永禄要说嘛,也在椅子上坐好。 “你……惦着跟我学(xiao二声)能耐啊?” “对,主要是做饭,其他的神祇知识能教的话最好也教一点。” 大胖子一听刘永禄说到此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小圆眼里满是对知识的渴望。 刘永禄心说,感情我这能耐还不如做饭的手艺呢?他其实对大胖子印象不错,也是有心把他往正路上引,抬举抬举他。 “咳,教你不是不行,你虽然现在喊我师傅,但这就是个口头上的称呼,真有一天你叩我,咱俩就算……” “叩您?这什么意思?” “叩头拜老师啊!” “哦哦哦……” 其实大胖子还是不明白,但先含糊着答应吧。 “说到哪儿了?等你叩了我,咱俩才有正式的师徒名分,现在我虽然教你,但顶多算个记名儿,听到没有,出去以后也不能报我的名号。” 刘永禄眯缝着眼睛,五心朝天,心说,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能教徒弟了,他鼻子眼儿直吭哧,还挺美的。 “哦,行,那师傅,咱打哪儿学啊?” “不忙,不忙,吃饭前我先说你两句儿,有道是未曾学艺先学礼,人讲礼仪为先树讲枝叶为源……” 刘永禄摇头晃脑一顿白话,教不教大胖子能耐这还两说,但起码得教他点做人的道理,这也是给自己和其他人加一层保险,起码不让大胖子突然暴起伤人。 他摇头晃脑,之乎者也讲了十分钟,给自个儿肚子先讲饿了。 “行,咱今天就先讲到这,你先消化消化,在不理解中加深理解吧。” 大胖子人都晕了,心说师傅真行啊,自己活了上万年刚才他嘴里说出来的话自己愣是一句都没听懂,这也不知道是打哪儿趸来的神祇知识,一套一套的。 1408大厅这边,米莉唐已经开始给调查员们分饭了,看见刘永禄带着大胖子回来,她长舒一口气。 要说刘永禄这顿罐头餐做的真不赖,不止食唯天的人,就连勇敢者小队的人都吃得心满意足,整个大厅里没人说话,只能听见木勺敲打金属饭盆的声音。 那几位伤员吃完刘永禄的热汤热饭脸上也有血色(shai二声)了。靠在墙边沉沉睡去,1408就这点好,虽然空间中潜藏着诡异的风险,但地方挺舒服,不冷不热,风吹不着雨淋不着。 大胖子从吃饭开始,就坐在刘永禄专门给他安排的位置上,他前面坐的是林布朗,身后坐的是卡罗尔,大胖子真要犯浑,自有狠人对付他。 刘永禄收拾好碗筷,又和卡罗尔米莉唐二人商量好了守夜顺序,这才选了个最远的墙角,钻在大衣下面好好睡了一觉。 为嘛睡那么远,他也知道自己睡觉毛病多,后半夜兴许还得去后台溜活儿,别再吵着别人。 睡到半夜,刘永禄就感觉有人推他,揉揉眼睛一看,米莉唐。 “瑞奇先生,该咱俩守夜了。” 说是守夜,但1408房顶这灯想关都关不了,常明,所以刘永禄就靠在墙边瞪着大眼待着。 米莉唐呢?她不能待着,找回来一堆的调查资料,她得研究这个,众人虽然搞清了离开1408房间的方法,但依旧还有很多谜团没有解开,不想明白这个,米莉唐心里不踏实。 首先那些眷族为何会优先攻击调查员?1408的剧变是如何发生的?那个头顶悬着汪洋大海的房间又是怎么一回事? 米莉唐一边看资料一边做着笔记。 “米粒儿,甭看了,聊会吧。” 刘永禄打了个哈欠,这种被人叫起来的感觉最是难捱,加之身边也没点娱乐手段,就干坐着大眼瞪小眼,早晚得再睡过去。 “你说吧,我听着呢。” 米莉唐善于一心多用,她手上眼睛不停,依旧整理着情报。 “你说……咱那饭馆哪天开业好?你不是看得懂天上的星星吗?能不能占卜个吉日出来?” “……” 米莉唐其实能分心说话,但她不想搭理刘永禄。 “哎呀,巴巴他们菜确实炒的不错,但还缺个账房掌柜的,我以前听人说,饭庄子账房必须是自己的人,但我分不开身啊。 你倒是合适,但是你也是调查员……” 刘永禄这点确实不服不行,一个人也能叨叨一宿,米莉唐差不多每5分钟搭理他一声,捎带脚检查他睡没睡着。 “刚开业,我觉(jiao二声)着先别着急搞活动,菜价下来了就不容易上切,到时……” “坏了!” 米莉唐突然一拍手中铅笔低喝一声。 “嘛坏了?买卖还没开嫩么就坏了了?” “不是你那个破餐馆!是我们遇到大麻烦了!” 气得米莉唐一支胳膊肘使劲杵了刘永禄一下,好悬没把刘永禄杵岔气。 大家十一快乐哈,出没出去玩,吃没吃香东西? 哈哈哈,我也好想躺着啊,但是躺不了,老少爷们来看咱撂地卖艺,看的是玩意儿,玩意儿不好可不行。 大陆博览会篇不知不觉也快到了中段了,收容部的小插曲结束后,铺垫也都基本到位了,之后的故事你就等着瞧吧! ------------ 第210章 米莉唐抽丝剥茧,怒海中风云际会 “那你嗦嗦,嫩么了?” 刘永禄一边揉着肋叉子一边想,感觉米莉唐最近脾气越来越不好了呢,最开始还挺文静的。 “我差不多猜到为什么1408内的眷族生物会攻击调查员了!” 你看看,这份,还有这份,这七八份收容报告。 刘永禄接过报告看了看,上面是若干眷族生物的日常观察笔记,其中就包括攻击过刘永禄他们的沃米人和艾霍特之子。 报告的最后几页,观察实验分类比对中,米莉唐特意用铅笔圈出来了研究员所使用的古遗物。 “克拉兹诺的义务?介是嘛?强迫小怪物义务劳动,帮忙栽栽树?” “你看这个。” 米莉唐又递过来一份报告,这份报告是针对克拉兹诺义务的具体描述,在报告中将这件古遗物描述成形似半截碎掉的女巫手杖。 “有一个禁忌法术名叫耐用奴仆术,和这件古遗物的效果相仿,但持续的时间要短得多。 这和我一开始的推测类似,这些眷族怪物五花八门,不管是起源,收容地,智力水平都有很大差异,如果让他们自发地形成族群联系,根本不可能。 有人偷偷用古遗物控制了这些眷族生物。” “你等会儿……我先打断一下,你意思是1408的事故根本不是意外。” “对,没来之前我就有这种怀疑,格里高里爵士做事虽然风风火火,但绝不是一个莽撞的人,他判断借走光明与黑暗之眼是安全的,应该经过了深思熟虑。 收容部同样不简单,其中的神秘学防御手段很完善,就算出了意外应该也有备案,所以肯定是人为造成的。” 刘永禄点了点头,他也大致听明白了,看来根本不是意外,而是一环套一环的计谋算计,行啊,没想到新纽伦特真有高人啊,都赶上李儒了。 对方既然能算计到这步,那前一步就是……借着大陆博览会的借口借出光明与黑暗之眼…… 这人看来对于大陆博览会的了解和渗透也相当到位啊。 “那你说坏了……等会儿,你是说背后控制眷族的那个老BK可能还躲在1408?” 刘永禄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米莉唐听他这么说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你看提供报告的负责人。” 米莉唐用手中的铅笔点了点报告的卷首,有几份报告负责人的名字被故意隐去了。 “人家都给抹了啊,哪儿看切?” “但是报告的抄送时间还没抹去,我又比对了一下……” 米莉唐递过来了一份考勤档案,上面有收容部前一段时间的加班人员名单。 “哦,对,有几份档案的抄送时间已经是晚上了,这人肯定在加班。” “嗯,然后这是部长女士给我们的研究员失踪名单,和加班名单相互比对,就只剩下了这名叫做哈里森.尼尔的研究员。” 刘永禄偏头看了眼近在咫尺的米莉唐,这一连串抽丝剥茧的分析让刘永禄想到小时候看的少年包青天了,米粒儿就算不是包拯高低也是个公孙策吧。 “但这人好好的研究员不当,惹这祸干嘛呢?” “如果说他也被人控制了呢?” 刘永禄心说这还套娃呢?有人控制了哈里森,哈里森又控制了1408内的眷族怪物。 “这是哈里森的个人档案,你仔细看看。” 这张档案上米莉唐特意没用铅笔圈出重点,她就是诚心想让刘永禄受受罪! “哦,我看看啊,先从后往前看吧,36岁进入收容部,之前是皇家地质学会的会员……” 刘永禄不知道米莉唐故意逗闷子,他本来就困,看着看着,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这研究院档案写的又枯燥,但事关重大,他不得不强打精神逐条逐句地读: “哦,出身也不错,家里挺趁钱,家族在新纽伦特开了个矿业公司……矿业公司!” 刘永禄想起来了,之前审问马库斯时他说过,那个华兹华斯的教团就把据点设在一处废弃的矿业公司。 米莉唐这时才故作惊讶地说: “你看,瑞奇先生,我查了一下,哈里森他们家族的矿业公司就在新纽伦特郊外,和马库斯所说的据点在一个区。” “介算行了!介算行了!” 刘永禄茅塞顿开,一切都说得通了,马库斯说华兹华斯供奉的神祇有控制人心的力量,哈里森不知道何时入瓮的,潜伏在收容部制造了1408的事故。 但他的目的……刘永禄就有点猜不透了,也许是声东击西,也许1408内所收容的古遗物也是他计划里的一环。 “那要不……我现在把淋被他们摇起来?” “没用,已经晚了,我们现在才意识到这个哈里森的存在,对方如果对那个特殊空间内的石箱有想法,早过去了。 先让小队的人休息好吧,等睡醒后估计还有一场恶战。” “行,那我……能不能再眯会儿,我还困着呢。” “不行,你得跟我一块守夜。” “好您嘞……” 几个小时后,两个小队的人才陆续醒来,米莉唐先把几个核心成员叫到一起碰了个头,把昨晚得出的结论和他们说了。 其实即便获得了重要的情报,对两个小队今天的计划也没有改变,都是全员前往特殊房间,接触石箱。 只不过听完米莉唐的分析后,所有人的心态均发生了改变。 待会儿可不是轻轻松松找到石箱然后回到收容部,在那个特殊房间内,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危险等着他们。 “瑞奇,戒指放在你那,进了房间我需要调度其他调查员,最大限度保证他们的存活。” 卡罗尔将戒指交给刘永禄保管,刘永禄也没客气一把接过戒指,尺有所长寸有所短,这么分工倒也合理。 …… 同一时间,收容部的清扫间中,老诺当斯还躺在他的小床上吹着口琴,几个小时前他就感觉到了石箱的出现。 但那还不是他插手的时候,老诺当斯侧过身用手敲了敲床旁的水族箱,一只小鱼游过了一个海神的微型雕像,在旁边吐着泡泡。 老诺当斯仰头看看天花板,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的存在,他坐起身随手从旁边拿过扫帚,下一秒,他人已经出现在了1408的特殊房间内。 头顶惊涛骇浪涌动,他站在空中,静静地看着正下方的石箱! 大家十一快乐哈,出没出去玩,吃没吃香东西? 哈哈哈,我也好想躺着啊,但是躺不了,老少爷们来看咱撂地卖艺,看的是玩意儿,玩意儿不好可不行。 大陆博览会篇不知不觉也快到了中段了,收容部的小插曲结束后,铺垫也都基本到位了,之后的故事你就等着瞧吧! ------------ 第211章 传艺杂学唱,踏入门来 昏黄的走廊上,食唯天加上勇敢者小队十来个人逐一搜索房间,企图找到通往那个特殊房间的通路。 米莉唐走在队伍的第二排,她正和身边的罗塞丽丝商量着之后的战术安排,现在队伍里她俩算是唯二还有行动能力且精通禁忌法术的人。 这次再接近石箱相当于一头钻入了别人的陷阱,卡罗尔和林布朗这种角色容易被算计,冲锋陷阵还成,真指望他们解决问题……米莉唐可不敢把宝压在这。 所以这次的阵型,米莉唐依旧把淋被和哈弗逊排在最前面,自己和罗塞丽丝跟在二人身后。 卡罗尔负责保护好勇敢者小队的人,虽然为了应对待会儿的棘手情况,米莉唐已经安排大家把沉重的行李都暂时放在了房间中,但毕竟带着这么多伤员,还是影响了队伍的速度。 想到这米莉唐恶狠狠地瞟了一眼拖在队伍最后的刘永禄。 放在以前,这群人米莉唐管都不管,爱死死爱活活,自己一个人单枪匹马做事反而方便,但自从当了刘永禄的搭档,过去的行事风格再也找不回来了。 刘永禄被她安排在最后,一方面是看着点大胖子夏尼,这人兴许能派上用场但也是枚定时炸弹,最好的处理方法就是先把他放在最后,自己如果能解决麻烦皆大欢喜,如果出了意外,他和刘永禄就是最后的奇兵。 终于在搜寻了一个小时后,林布朗推开了四楼女卫生间的门,门口没有厕所该有的手盆和隔间,而是一处空旷的公共浴室。 此时,错乱的梦境边缘已濒临崩坏,灰色的墙砖上挂着的不再是镜子而是一面面刷着白油漆的铁质栅栏,栅栏的栏杆有手指粗细,上面的白漆已微微脱落,露出其中生锈的铁条。 玻璃下原本应该是石质的凳子和水槽,此时却变成了屠宰场才有的白瓷砖屠宰台,白色瓷砖一尘不染,正上方的天花板上垂下若干肉钩。 刘永禄走在最后,他还真有点不适应,小时候看恐怖电影,几个人走着走着队尾的倒霉蛋准得消失,所以他一边走还得一边和身边的大胖子聊着,找找话辙,给自己宽宽心。 “师傅,那么说,这个学和唱有什么区别吗?” “嘿,这话你还真问到点子上了,咱这门里面,唱专指太平歌词,至于学,那是说学个京戏学个坠子,那算学。” “太平歌词又是何物?” “这个……专指一种联系神祇的咒文,讲究一个活灵活现娓娓道来,你见到水里的神祇了,你就得唱水里的词儿,你见到火里的神祇了,你就得唱火里的词儿,这玩意儿可深,要求是抓人眼球先声夺人,能不能打……神祇那讨下来赏钱全靠肚子里的这点货。” “哦……” 大胖子频频点头,真有道理啊,你搞弥撒仪式召唤不同神祇,祭品咒文那必须是不一样的,如果都用一个词儿还不乱套了,轻则沟通无效,重则身死当场。 至于后面半句就更有道理了,谁召唤神祇也不是吃饱了撑召着玩的,都有自己的小心思,或是渴望远古的深奥知识,或是满足俗世上的一些欲望,这可能就是师傅口中的“讨赏钱”。 只不过这弥撒带表演的,这可太难了,凭自己这个造诣恐怕还做不到和师傅一样。 “师傅,唱太难了,我先从学开始吧。” “可以啊,咱这门手艺,单有一批老先生专精柳活儿,也就是学,你把这个钻研透了也饿不死。” “那我从哪开始学呢?” “你……”    还真把刘永禄问住了,他小时候学京剧学河北梆子都是听半导体看电视机,再不济也能找盘磁带听听,可这地方找不到这些东西啊。 “你啊,学我,我这两嗓子多地道不敢说,但像不像,起码还有三分样呢。” “这个我擅长,我也喜欢,那从今天起我就学师傅您了。” 他俩在这白话,勇敢者小队那些被拖在担架上的伤员听着,心说瑞奇队长说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五位队长里面还真就咱卡罗尔队长脑子最正常,这个瑞奇估计离疯不远了。 众人走过浴室都没出什么乱子,顺利沿着走廊进了那片蓄水池,此时地上倒着一片艾霍特之子的尸体,这些蜘蛛状的怪物都翻了肚,小爪子团着直直仰在地上。 它们的生命早已在梦中被收割,成了蠕虫疯狂和贪婪的养料。 林布朗依旧当仁不让走在最前面,看着漫不经心,大大咧咧,其实全身肌肉都绷紧了,风衣下的双手攥紧了武器。 恰在此时,蓄水池内“蹭蹭蹭”扑出了几道人影,借着昏暗的灯光能看出,都是半人半鱼的怪物,暗绿色的皮肤,手脚上长着蹼,嘴巴张大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尖牙。 如果说没有昨天分析出来的情报,今天两队人马在这就得吃个暴亏,但现在有所准备,局面虽然紧张但众人还不至于慌乱。 恶心的怪物们刚扑到半空就有两只挨了枪子儿,尸体就像破麻袋一样又被轰回了水面。 与此同时水下也不平静,两团阴影从小变大,这次的目标是林布朗的小腿。 水下的怪物,人类身上的特征已经退化得差不多了,头颅呈凸起的梭形,鼻孔在最前端,嘴巴朝下,宛如鲨鱼,区别就是它们嘴周围生出了海葵现状的短粗肉瘤,肉瘤上下摆动似乎在寻觅着活物。 “混血鱼人!” 不止是林布朗,其他人也就做好了准备,混血鱼人刚从水里冒出来就挨了哈弗逊一圣枪,圣枪伴随着圣女派的祷告深深插入鱼人背脊。 鱼人本来结实的身体开始不规则地膨胀,似乎受到某种力量的拉扯,一阵挣扎后,平静的水面上就多了一片污血。 “瑞奇,怎么办……还走不走?” 战斗来得快结束得也快,卡罗尔有些没底,再往前穿过墙壁就是瑞奇所说的神秘空间,虽然他也清楚想要解决1408的特殊事件回到收容部,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但看着满池的血水,他深吸一口气,倒不是怕了,而是出于人类对于未知恐怖天然逃避心理。 刘永禄没说话,只是递过一根烟去,又拍了拍卡罗尔的肩膀。 诸位,一转眼假期第三天了,哈哈,不知道各位歇的怎么样啊? 收容部篇马上迎来最后的高潮结局,要知后事如何,您看我慢慢分解。 (本章完) ------------ 第212章 呓语入耳忙,仪式拉开 1408的特殊空间内,头顶还是翻卷的海浪,只不过地上本来如镜子一般平静的水面似乎也受到了海水的影响,变的阴暗而浑浊。 “The abomination ph'nglui shogg……” 含糊不清的咒文咏唱之声在空间内回响,这声音无处不在,时近时远,如果侧耳倾听细心分辨,会发现这不是一个人的咏唱之声,而是无数信徒跨越万古的低语呻吟。 他们的肉体虽然已被磨灭,但扭曲的灵魂却逃不出神祇的束缚,没有目的,没有神志,只剩下他们直面神祇之前那一声声绝望的呼唤。 刚一进入空间,小队的人就停下了脚步。 “黛儿,德罗琳,你们保护好伤员。” 卡罗尔说话很慢,因为他必须集中精神抵御那无孔不入的疯癫低语,小队里其他人和他情况相仿甚至更糟,尤其是那些伤员,肉体的折磨本就在摧残他们的意志,此时置身在这个特殊空间中,很多人脸色变得很差,眼神挣扎。 他们求生的勇气似乎已被动摇,很多残酷的画面交替出现在脑海中。 “米莉唐,禁忌法术拜托你了。” 卡罗尔交待完就走,米莉唐俯下身子,在罗塞丽丝的协助下完成了一个法阵,魔药被她随意地洒在地上。 此时此刻,即便是她也无法完成平日里那样精准的操作。 刘永禄和身边的大胖子倒不受影响,大胖子只是蠕动着嘴唇,小声悼念着晦涩的咒文,他眼神空灵,似乎对咒文的内容并不陌生。 刘永禄则是……小声溜活儿,此时屋里的动静已不亚于蛤蟆,不念叨着点,他这脑子也得溜号。 留下德罗琳和黛尔照顾伤员,再往前走的只剩下了食唯天五人外加卡罗尔和大胖子。 没了后顾之忧,卡罗尔倒比最开始坦然了一些,他深吸了一口烟卷,长长呼出一口烟雾,另一只手从腰里拔出骨刃,他的手虽然还在颤抖,但他清楚,石箱就在不远处,他们几个人如果能解决眼前的麻烦,后面的伤员就还有活路。 如果他们失败了,所有人都逃不出1408。 越走越近了,耳边的晦涩呢喃从未停止,卡罗尔忍不住看向头顶的汪洋大海,黑浪席卷,无边无际,有什么东西似乎正躲藏在深海之下嘲笑着他。 嘲笑他的渺小和无知,所谓的坚持不过是遵从于人类天生的感情,但感情才是一切懦弱的源头。 放弃无意义的懦弱,拥抱更伟大的神祇吧,那会赋予你…… “烟屁股都烧指甲盖了,咱混得还没那么惨,来,我再给你续上一根。 穿过西伯利亚到北冰洋,坐飞机再走十七个星期,这才到了天津城隍庙……” 刘永禄一拍卡罗尔的肩膀,卡罗尔这才意识到头顶海洋的可怕,颤颤巍巍地接过递过来的烟卷,他又嘬了一口,同时他扭头看了看刘永禄。 他倒是表情自若,只不过嘴里嘟嘟囔囔,也不知嘟囔的是什么。 此时几个人已走到了石箱前,之前米莉唐搬动的石板已被它砸了个粉碎,一个穿着棕色西装的男人正跪在石箱旁,众人交换了一下眼色,知道这是被人控制的哈里森研究员。 刘永禄使了个眼色,对付武林败类不用讲什么江湖规矩,群殴圈踢就完了。 也许是听到了身后众人的脚步声,跪在地上的哈里森此时也缓缓站起,转过了身。 看到他现在的样子,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从皮肤的情况来看,眼前的哈里森无论如何都无法被称为一个活人,他肤色苍白,脖子,脸颊这种没有坚硬骨骼支撑的部位已经膨胀水肿。    大大小小的创面伤口遍布他的全身,伤口发白,仿佛身体中的血液已经流失大半,他戴着碎掉的镜框,眼睛早已瞎了,溃烂的伤口延伸到太阳穴。 “闹半天,是个死倒儿?” “华兹华斯能控制死人。” 米莉唐其实之前就有所怀疑,长时间控制活人别说是禁忌法术了,就连某些神祇也未必能做到,华兹华斯信仰的神祇大概是先将目标杀死,再将其转化为傀儡。 “各位调查员,久等了。” 别看哈里森这样,但依旧能开口说话,只是声音有些低哑。 “大哥,别冲动,有嘛事儿咱好商量。” 刘永禄按照商量好的计划,拿出谈判专家的劲头,一边说话还一边摊开两只手,那意思是我手里可没有武器。 “你有嘛诉求都可以提出来,给我个面子,咱坐下来谈谈。” 哈里森歪着脑袋没说话,他似乎没想到调查员里能有这么聊天的。 “深渊憎恶已经苏醒,伊黑的君王从漫长的梦境中归来,我已经奉献了我所能拿出的一切,主啊,这都是为了我们伟大事业的荣光。” 哈里森说完跪在地上,亲吻着脚下的暗流浊浪,他完全不搭理刘永禄,只是自说自话。 罗塞丽丝注意到哈里森的身后,石箱旁边摆满了奇奇怪怪的祭品,它们像是其他眷族怪物身体的一部分,大大小小,围了一圈。 她忍不住将目光偏向一旁,哈弗逊此时正提着圣枪一步步走近哈里森。 这是几个人来之前就制定好的战术,刘永禄吸引哈里森的注意力,而罗塞丽丝则准备了“众目睽睽下的隐藏”。 这个禁忌法术虽然不能让受术者隐形,但却能让其最大限度地失去存在感,祝银圣枪有驱邪的作用,在罗塞丽丝的祝福下又能控制长短,所以这个任务交给哈弗逊再合适不过了。 哈里森跪在地上,他似乎并未意识到哈弗逊的靠近,只是按照提前准备好的台词继续开口: “各位调查员,你们不会以为我会傻乎乎地等你们过来再举行弥撒吧。 深渊憎恶早已……” 他这话还没说完,哈弗逊已到了攻击的位置,快跑两步,白袍甩动,抬手照着哈里森就是一枪。 可不知何时,哈里森身后的石箱外壳已开始融化,一股腥臭的海风席卷整个空间,头顶的的深海中传来某种巨型海洋怪物的阵阵低吼。 石箱外壳彻底溶解,一具灰绿色石棺出现在众人眼前,它上面挂着暗绿色的海藻和灰白色的钙化藤壶,石棺盖上雕刻着难以描述的丑陋符号。 随着头顶海洋怪物的声达到顶点,“砰”的一声,石棺打开,一只巨大的带蹼手掌猛地从其中挥出,把近在咫尺的哈弗逊重重拍飞出去! 诸位,一转眼假期第三天了,哈哈,不知道各位歇的怎么样啊? 收容部篇马上迎来最后的高潮结局,要知后事如何,您看我慢慢分解。 (本章完) ------------ 第213章 万马齐喑时,英雄登场 带蹼爪子出现的一瞬间,米莉唐和罗塞丽丝对视了一眼,罗塞丽丝赶紧跑过去把她哥哥拖过来,哈弗逊不愧是从小被圣座培养的审判官,挨了一下狠的还没失去意识,只是右胳膊软软耷拉下来了,看来短时间无法继续战斗了。 米莉唐立刻矮了身,小包袱口冲下,一口气把魔药罐都倒在地上,拧开一瓶围着众人撒了个图案,又找出其他几样仪式材料手忙脚乱布置,林布朗也知道情况不对,自打他在圣道丁城认识米莉唐以来,还没见过米莉唐如此惊慌失措。 此时石棺内的带蹼手臂扒着石棺的边缘,尖锐的爪子在石棺上抓出了几道深深的划痕,棺内的怪物就像用力要把自己从棺内拽出来一样。 “The abomination ph'nglui shogg……” 之前在耳边似有似无的神祇呢喃就像一阵阵沉闷的鼓点锤在众人心脏上,混沌的吟诵声也像棺内怪物一样,急于脱困,要从每个人的身体里爬出来。 米莉唐颤抖着用粉笔画完最后一个符号,传在众人耳中的声音才稍稍减弱了一些。 但没人走出地上的禁忌法术法阵,只能眼睁睁看着棺内的怪物彻底露出身形。 那是一具三米多高的怪物,具有明显的两栖类生物特征,黏滑的绿色皮肤,带的蹼双手双脚,那是一双不可思议的长手,高高扬起,露出手蹼皮褶下的吸盘和勾爪。 “别去看它的头!” 米莉唐只看了一眼就感觉头晕目眩,如果那东西能被称为头的话! 怪物肩上是一团不停搅动的沸腾伪足,每一根都有成年人手臂粗细,它们长短不一,似乎不受到怪物意志的统一调配,只是贪婪地向外舒展,享受着空间内回响的迷乱召唤声。 透过伪足的缝隙,米莉唐看见了一只眼睛,只看一眼,她就感觉无数混沌丑恶的意识涌入了自己大脑,那些片段出自不同时代不同星球,但主题却是一致的,奴役,污染,毁灭,亵渎,她强迫自己挪开目光,弯腰瘫坐在地上。 这是神祇,一位货真价实的神祇出现在众人面前。 卡罗尔不知道眼前的是什么,但他内心深处本能生出恐惧,他想尽快转身逃跑,在被怪物虐杀之前,但……有什么东西,却又在内心呐喊。 那声音微不足道,仅仅是他作为一个人类的最后的勇气和担当,卡罗尔试着不去看怪物的眼睛,他低着头往前踏出一步,留在禁忌法术内只能沦为怪物的活靶子,就算要死,起码也不能坐着死在地上。 全身的肌肉都在和他的意志抗争,卡罗尔的脖子额头冒出青筋,只迈出一步他便已大汗淋漓。 可向下的视野中,一个人却走出了禁忌法术的范围,是林布朗。 他直视着眼前的怪物,脱掉上衣,赤膊向前,他没去拿枪,手中只攥着一把最常用的匕首,混沌的知识疯狂地冲击着他的大脑,颅内的理智和记忆像要被搅散一样。 对!就是这种感觉,看看你这个满脸触手的丑陋怪物能不能杀死我! 林布朗想开口说出这句话,但是张嘴后却只能发出野兽般的低吼,那声音已不再属于人类,此时此刻他只想做一只求死的野兽。 林布朗反握匕首,一寸寸割开自己胸膛的皮肤,鲜血流下,疼痛让他保留着最后的清醒,杀了我吧,但杀我之前,起码我也会捅上你两刀! “Ythogtha” 怪物没有张口,但没有人怀疑,这声音是从它体内发出的,这似乎是它从混沌中诞生后所说的第一个词汇,也是它不被世人所知的名字。 声音在空间中回响,头顶的晦暗海面再次狂风大作,潮湿的水雾向下倾泻,怪物在水雾中渐渐模糊了身形。 海面下,一座失落的古城若隐若现,黑色的扭曲建筑,丑陋原始的扭曲雕塑,古城内星星点点的绿色荧光,有什么即将降临,降临在这个将被彻底污染的空间中。 林布朗不为所动,他的眼前已经没了深海,没了怪物,没了整个房间。 他又看见了独眼和血影,它歇斯底里地发号施令,将火焰和杀戮的幻象展现在林布朗眼前。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这是他生命的最后一段路,没什么再能威胁到他。    水雾渐渐散去,怪物再次出现在空间之内,此时它扭动的伪足触手已经触碰到了头顶的惊涛骇浪,它要回去,回到属于自己的王国。 而脚下的林布朗?只不过是一只无关轻重的臭虫,怪物向前迈出一步,眼看林布朗就要被踩成肉酱。 “脚下留人!” 此时空间内唯一还保持着理智的调查员,不用问,只剩刘永禄了,他甩出手里的铜绳千钧一发之际卷住了淋被的胳膊。 这条铜绳是古遗物仿品,卷在淋被身上就像是刘永禄亲手拉住他的胳膊一样,刘永禄用全力向后掣肘,把淋被拉了回来。 而怪物即将碰触海底古城的伪足此时也猛地缩了一下。 还保持理智的不止有刘永禄,还有大胖子夏尼,他还以为是师傅显神威了呢,刚想叫好,就见深海之下的天空中站着一个老头,脖子上挂着口琴,手里拿着扫帚。 诺当斯! 他没说,只是平视着眼前巨大的怪物,就像在看一只在珊瑚从里钻入钻出的小鱼。 老人没说话,只是吹了一下自己的口琴。 随着那声尖锐的升调,怪物的身体又恢复到了最开始的样子,这中间没有任何过程,仿佛那个巨大的身躯只是人们眼花看到的虚假幻影。 “嘿!老英雄!” 地面上刘永禄一挑大指,本来怪物刚出来时他挺怵头,这玩意儿眼睁着没耳朵啊,黑石甭想了,他只能一手黑色小盾牌一手拖着个铜绳,离远一看就跟美国队长和神奇女侠合体了一样。 “儿啊,不用和为师我一起上阵杀敌了,有老英雄在,你我观敌掠阵便可,哇呀呀呀。” 刚才刘永禄为何一直没上,他站那跟大胖子做思想工作呢。 自己的黑石若能派上用场,那勉强还算个人物字号,但若黑石没用,刘永禄心里也明白,他剩下的能耐不在二五眼以上,也不在二五眼以下,正在二五眼上,去了也是送死。 想到大胖子进食时的样子,忽悠他上,兴许还有胜算。 所以刘永禄站在那一顿在做思想工作,着重强调了一下,师傅我不是解决不了眼前这个海胆脑袋,真想灭它易如反掌,主要是想抻练抻练你,你别怕,为师已经给你定好了克敌良策。 刚把大胖子说通了,嘿,没想到不用他俩上,自有老英雄出手。 可刘永禄这笑容还在脸上挂着呢,突然就凝固了,因为他看见本来跪在地上那个哈里森还没死,他从怀中缓缓掏出一张纸条,那纸条顺着海风缓缓飘到了老英雄手里! 诸位,一转眼假期第三天了,哈哈,不知道各位歇的怎么样啊? 收容部篇马上迎来最后的高潮结局,要知后事如何,您看我慢慢分解。 可能因为火凤燎原的缘故吧,我还挺喜欢吕布的,哈哈,推本书。 水浒传里英雄尽,灭宋逐辽霸业宏。吞金称帝皇一统,勇猛无双战四海。 白门楼惨死的吕布混穿水浒,开局得到柴进资助,占据梁山泊,以个人武勇和人格魅力收拢好汉,以军队训练手下。 吕布重活一世,妙的是这个吕布有了点头脑,会读书,会反思,既有莽的实力,又有不一直莽的头脑, (本章完) ------------ 第214章 急转直下,食唯天危矣 人的预感有时候是件很奇怪的事情,也解释不清楚。 刘永禄不信这个,但以前上学时他坐在课堂上,偶尔在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前会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不管他是看老师,不看老师,看卷子不看卷子,跟这些都没关系。 莫名其妙鸡皮疙瘩起来了,果然老师喊了一声:“刘永禄,你回答一下。” 然后几秒钟之后,他这堂课就可以一直站着听了…… 而此时,不止是刘永禄,在场的其他几个人也同时生出了一种不妙的预感,米莉唐视线追着纸条瞟向天空。 这不是什么古遗物甚至都不是仪式上常使用的莎草纸,只是一张简简单单的白色便签。 可站在天空宛若神明的诺当斯拿到纸条后却……他的表情如常,只是身体渐渐化为透明。 纸上写有神祇的秘密!米莉唐,小天才兄妹接触到的神秘学层次远比在场的其他人要高,他们知道,某些神祇也有自己的秘密,你无法杀死一位神祇,却可以通过暴露秘密的方式将其骇走,这里面奥秘太深,他们也只是听说过一个大概,谁也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 而头顶的茶水间老头也许只是神祇的一个投影,他是无法容忍秘密被人暴露的。 卡罗尔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原由,但他也咽了口口水,肯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 不过仔细想想,这一切倒也合乎常理,控制哈里森的神祇对收容部内的灰绿石头棺蓄谋已久,不可能不知道老头的存在,而那张纸条上的秘密就是他留的后手。 万幸,老头离开前还是拿起口琴吹吹了一个向下的降调,恢复了往常身高的两栖怪物听到口琴声后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其头顶的无数伪足疯狂抖动,如同遭受电击一般,怪物痛苦地跪倒在地,用手捂住头部,渐渐地,本来柔软的黏滑伪足缠绕在其中的独眼上,逐渐灰白僵硬。 随着独眼被遮住,空间内扭曲的呢喃声也渐渐小了一些。 “瑞奇先生,快拿戒指封印它。” 一连串变故发生的太快,所有人都愣住了,还是米莉唐最先反应过来,现在这几位的状态都不太好,罗塞丽丝在那照顾她哥和林布朗。 这俩人一个外伤一个内伤,哈弗逊胳膊抬不起来了,估计是骨折,林布朗直接晕了过去,双眼紧闭,眼皮子下眼球一直在不断抽搐。 卡罗尔受到呢喃声的影响,冷汗直流腿脚发软,米莉唐更惨,鼻血滴滴答答流了一地,心脏在腔子里不争气地狂跳。 还得说这几位都是精锐的调查员审判官,要换普通人离神祇这么近,此时估计已然陷入疯狂。 场面上站着的只剩下一个刘永禄,还有他身边那个不是人的胖徒弟。 “行,交给我了。” 刘永禄嘴上这么说,心里也不敢大意,石棺面前哈里森站在那已没了动静,似乎是燃尽了最后的心力。 可那只两栖怪物,还在地上微微颤抖挣扎,刘永禄拿不准,这位是真不行了在这苟延残喘,还是积蓄力量准备反戈一击。 他小心翼翼地端着那面书签变化出来的小盾牌,绕着道儿走向石棺。 好在一路上没出什么岔子,他还仗着胆子拿盾牌推了哈里森一把。“砰”的一声哈里森直挺挺地仰倒在地,看来这具身体经过了弥撒仪式的折磨真撑不住了。 走到石棺面前,他拿出戒指,里里外外比对了一下,坏了,找不到嵌入的地方。 那么说,是部长女士给的东西有问题吗,又或者是情报有误?倒也不是,这座石棺便是几十年前前任部长奥利佛的祖父带回来的,当时不知道里面关着什么,只将其当成一件危险的古遗物处理,放置在收容部。 而灰绿色石棺外面的那层石箱便是封印它的仪式材料,现在随着弥撒结束,神祇降世,那石箱早已溶解,所以刘永禄自然找不到嵌入戒指的地方。 就在他墨迹的这会儿功夫,那具被诺当斯重创的两栖怪物也晃晃悠悠站了起来,此时他这造型又不一样了,本来伸展扭动的伪足已然钙化,裹在脑袋上像个大核桃,可脑袋不顶用了,人家还有三四米的身量和一双利爪呢!    它蹒跚着朝刘永禄走来。 怪物离刘永禄太近,米莉唐等人再想提醒已经来不及了! “米粒儿,介没地方放啊,我要不……” 背过身的刘永禄话刚说到一半,就听“砰”的一声,身后一声闷响,紧接着黑色液体飞溅,溅了刘永禄一后背。 他再扭头看去时,发现是自己的好徒弟夏尼替他挨了这下。 “啊!” 局面急转直下,刘永禄见刚捡的徒弟没了,也是睚眦欲裂,扭回头变化书签为丈八蛇矛点钢针就是一针,正戳到怪物肩膀上的大核桃上。 “成了。” 哈弗逊还叫好呢!他以为凭着瑞奇先生这一枪,肯定要了怪物的命。 没想到下一秒刘永禄扭身就躲棺材后面去了,他这一针能要谁的命啊?戳是戳中了,震的他自己手腕子生疼,那脑瓜子真跟铁球相仿。 “师傅,这时候该怎么办?你教教我。” 嗯?大胖子没死!刘永禄不敢停,见怪物又绕到石棺后面抓自己,一边跑一边喘着粗气看,没见到大胖子啊,他从衣服口袋里把魅影面具掏出来戴上了。 这一戴上他就发现,大胖子的声音是从地上那一滩黏黏糊糊的黑水中传来的。 “你嫩么样?还撑得住吗?” “我没事,一会就能恢复。” “那为师我先带它溜会儿,这么好的锻炼机会还是留给你。” 他还嘴硬呢,好在场地空间也够大,这两栖怪物刚才又被诺当斯重创,要不然刘永禄早让人攥住掐头去尾吃进肚了。 米莉唐这几位状态太差,心里虽然着急,但只要一站起来脑袋里嗡嗡直响差点没晕倒,只能攥紧了拳头,心里给刘永禄加油,盼着自己能快点恢复。 他们恢复的慢,大胖子可快,只见地面上的粘稠黑水似乎有意识般地朝中央聚拢,最开始出现了脚,后面是腰部,最后模模糊糊攒出一个头来。 只是此时的夏尼先生再不复人类的姿态,他身高涨到三米,全身湿湿哒哒,黑色的粘液还处于一种极不稳定的状态,两只腿扎在地上,如同两根融化的蜡烛一般。 脸上没有五官,只开了一条大缝勉强算是嘴。 “好徒弟,该到你了!” 刘永禄也是精神一震,兜了个圈跑到近前,师徒二人这才要再斗神祇! 国庆的第四天,还行,我一般是从第五天开始慌了,觉得就剩下一个双休日了,大伙儿还能享受一大半的假期。 今天的段子也不错,大伙儿看完哈哈一笑,睡个好觉。 (本章完) ------------ 第215章 节节败退,走鸡立奇功 刘永禄嘴上虽然一套一套的,又是拍胸脯又是打包票,说要教这个傻徒弟能耐,但他那能耐全长在嘴上了。 看着眼前这位,三米来高,张牙舞爪,肩膀上顶着个铁核桃的怪物他能有什么招?还得指望身边的夏尼。 他扭回头一看,嚯,大胖子现在可也够寒碜的,奶油脑袋跟化了一样,勉强能辨认出来有个肩膀有双胳膊,其他的身体轮廓形都定不了。 把他和前面这核桃成精摆在一起,还真不知道谁更像怪物。 不光长得难看,味道也不好闻,恶臭恶臭的,刘永禄悬点没把今天早饭呕出来,但面上还得显得亲热,要不然人家不给你卖力气啊。 “好徒儿,你且上去跟他斗上一斗,为师我从旁指点,料它也翻不出天去。” 虽然核桃脑袋听不见声音,但刘永禄还是把黑石掏出来了,这和战斗没关系,他纯粹是书瘾犯了,大胖子待会儿上阵杀敌,他就坐地下说书。 大胖子挺听话,师傅让去那就去呗,但它认识眼前的怪物,这可是神祇啊,自己行吗? 两只三四米高的怪物在空间内就撕吧开了,但打着打着,底下看戏的刘永禄直嘬牙花子。 哎呀,不成啊,夏尼大胖子不是人家对手。 那个状似两栖生物的神祇,虽然失去了肩膀上的伪足和摄人心魄的独眼,但攻势依旧狂猛,长爪子薅住了大胖子就是一下狠的,黑水飞溅,大胖子那一侧的身躯也跟着溃散。 好在夏尼打架不行挨打还成,虽然还不了手,但一时半会儿也没让人干趴下。 嘿,这孩子,怎么那么废物啊,刘永禄有心帮忙,但此时的核桃怪物已经打疯了,胡乱抡着巴掌,刘永禄估计自己都凑不到近前就得让人抽飞出去。 刘永禄急,那几位更急,本来他们看夏尼先生这身量也觉得是个凶恶的怪物,但怪比怪得死,货比货得扔,真动起手来完全不是人家对手。 “瑞奇先生,过来……” 米莉唐站不起身但还能动脑子还能说话,她赶紧点手把刘永禄叫过来,问问石棺的情况,刚才为什么不把戒指镶进去。 “镶嘛啊!根本没窟窿眼儿,我总不能把戒指扔棺材里吧,还是说我得把戒指塞怪物嘴里,这玩意儿它也不是压口钱啊!” 米莉唐琢磨了一下,她明白了,所谓的封印其实已经被破坏了,就是那个石箱,现在再想对付眼前的神祇,非得给它重新封印了不可。 只不过……米莉唐划拉了一圈包里的东西,材料不够啊,想重做一个沟通神祇的封印谈何容易,就算是那些信奉神祇的庞大教团,要完成一个这类的仪式那也得花几个月时间准备。 米莉唐还真不外行,当初刘易斯的炼金釜坏了都欲哭无泪,没地方做新的,现在要让这几位再捏出来一个封印来,简直是天方夜谭,既没时间也没材料。 米莉唐也是有什么说什么,把自己的想法和在场的老几位说了,集思广益,一起出出主意。 谁有办法?都没有,一个个低眉耷拉眼的,不说话,这时候战局那边更糟糕了,大胖子被核桃脑袋打的节节败退,他现在胳膊都抬不起来,就抱着脑袋挨打,嘴里还嚷嚷着: “师傅!人呢!教教我啊!” 刘永禄心里焦急,两边的情况都不容乐观,他掂着手里这块黑石突然灵机一动: “米粒儿,你说这个封印用的雕像,用别的神祇的行吗?” “肯定不行,上面的咒文包括封印时要用的弥撒词都不一样,但…… 如果拿到的话,也算有材料了,我试着改改。”    米莉唐看着刘永禄,心说就算是供奉别的神祇的雕塑咱现在也没地方找去啊。 “你们帮我给大胖子鼓鼓劲儿,加加油,我去去就来!” 那要问,他去哪儿啊?自然是他家后台,美蛙岛路边不是有不少蛙脸婴儿的雕塑嘛,他惦着打那搬两座来。 刘永禄从包里掏出走鸡,走鸡一睁眼,正看见眼前的夏尼先生和核桃脑袋。走鸡都要吓尿了,差点没吐白沫,刘永禄赶紧捂住它眼睛,然后找了个没人地方一拍黑石,俩人进后台了。 外面十万火急,刘永禄抱着走鸡传到了一座雕塑旁边,他弯下腰把走鸡放地上,然后跟拔萝卜一样把蛙脸雕像搬了起来,别说,这东西尺寸不大,份量挺沉! 估计来这座蛮荒小岛上偷雕像的,刘永禄也是头一位。 搬起来雕像下一步就是带回去,刘永禄从口袋里掏出来铜绳,把走鸡跟雕像绑在一起。 走鸡吓得直哆嗦,以为刘永禄要把它献祭给哪个怪物呢,小脑袋紧往刘永禄手背上贴,装可怜。 “养鸡千日,用鸡一时,待会儿你可别掉链子啊!” “小哥儿几个,今天哥们我为难着窄,借你们雕像用用。咱这个关系,这就算打完招呼了,等用完了回头我再给你们弄座新的!” 刘永禄先嘱咐了嘱咐走鸡,然后朝着远处大海的方向抱拳拱手,耳边立刻传来了晦涩的低语,刘永禄现在也顾不上跟蛤蟆客气,不等它说完,拍了黑石就走。 回到特殊房间房间一看,真行,雕塑跟走鸡绑在一起还真让他给顺出来了。 “米粒儿,这你看行吗?稍微改改,咱凑合凑合。” 那边哈弗逊的身体也稍微缓过来一些了,只是林布朗还在昏迷不醒,罗塞丽丝也凑过来帮忙。 “试试吧,这材料是黑曜石,用得上。” 如果来之前和米莉唐说要把神祇重新封印,她肯定觉得刘永禄疯了,但事情赶到这了,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没趁手的工具,米莉唐把哈弗逊的圣枪征用了,可笑圣女派的圣枪此时成了米莉唐手中的雕刻刀。 这边几个人商量着,那边大胖子彻底顶不住了,被人揍得发出阵阵哀嚎。 “瑞奇先生,这瓶,还有这瓶魔药,你洒向那个神祇试试。” 米莉唐指挥着罗塞丽丝准备其他材料,用手指了指地上的瓶瓶罐罐,刘永禄一把都搂过去,断喝一声: “好徒儿,休要担惊莫要害怕!为师来了!” 国庆的第四天,还行,我一般是从第五天开始慌了,觉得就剩下一个双休日了,大伙儿还能享受一大半的假期。 今天的段子也不错,大伙儿看完哈哈一笑,睡个好觉。 (本章完) ------------ 第216章 师徒同心,诛神五兴楼 刘永禄也是真心疼大胖子,替几个人争取了宝贵的时间,人家卖死力,那咱也不能差意思。 刘永禄一边跑一边把米莉唐这堆药罐子全拧开了。 他心说,纵是成了名的英雄好汉他也怕石灰迷眼,核桃脑袋,今天可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趁着大胖子又被打了一个踉跄的空挡,刘永禄玩了个声东击西,铜绳绕到后面先去捆核桃脑袋的脖子,趁着对方挥手朝身后阻拦时,刘永禄一抬手把药粉全扬出去了。 但他个儿矮,顶多只扬到对方下半身,脑袋胳膊都没扬着。 有了米莉唐药粉的辅助,大胖子杀上来再看……还是不成啊! 核桃脑袋的动作虽然变得有些迟缓,但大胖子还是打不过人家,按说不应该啊,刘永禄记得之前大胖子吃尸体时的样子,他身上黑水的消化能力挺强,怎么就不是对手呢。 看了一会儿,他算看明白了,倒不是核桃脑袋有多厉害,主要是大胖子唯唯诺诺,跟受了慢疾一样,有种老鼠遇见猫的感觉,施展不开,这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夏尼认识眼前的核桃脑袋,这位Ythogtha,大胖子这族人一贯的欺软怕硬,遇见不如自己的大快朵颐,遇见正儿八经的神祇就给人家当牛做马,当然了,如果让他们发现了侍奉的神祇外强中干,也有反叛的可能。 但如今大胖子对Ythogtha是心怀畏惧的,虽然刚才师傅给他鼓劲儿壮了胆,但真动起手来还是前怕狼后怕虎。 “夏尼,这可不行,今天为师我就要教你两手! 我怎么做,你怎么做!学我,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师傅。” 大胖子此时团着黑乎乎的粘稠胳膊还在那防守呢,给刘永禄气的,窝囊废,就让你看看师傅我的手段。 “哎!看见了嘛!今天我就要揍揍这个核桃脑袋解气!不光要揍,我还要揍出点名堂来!” 刘永禄摆了个架势,可他这个架势也没正经学过,纯粹是看老先生学走江湖大力丸时的庄家把式。 那边大胖子也有样学样,拉开架势一声怒吼: “哎!看见了嘛!今天我就要揍揍这个核桃脑袋解气!不光要揍,我还要揍出点名堂来!” 刘永禄知道刚才米莉唐的魔药多少应该管点用,先教大胖子攻其下盘,刘永禄扎稳了马步朝下挥拳: “嗨!这叫海底捞月!” 大胖子有样学样,他这脑子啊,单线程,只能想一样事儿,光顾着学刘永禄说话身段了,就把害怕的事儿给忘了。 “嗨!这叫海底捞月!” 这一巴掌下去正砸在核桃脑袋小肚子上,他这一身腥臭黑水本来就有腐蚀的作用,可之前唯唯诺诺都没怎么挨着人家身体,现在一拳打实了,立马把核桃脑袋打出去四五步,原本暗绿色的皮肤上挂了一层黑色沥青。 “瞧好了!这叫金丝缠腕!” “瞧好了!这叫金丝缠腕!” 见那边核桃脑袋张牙舞爪过来了,刘永禄赶忙高举双手架住,大胖子那烂泥胳膊本来就没实体不怕对方抓挠,但跟他撕吧久了,核桃脑袋可受不了,发出渗人的嚎叫,这嚎叫凄厉尖锐,刺痛人的耳膜。 包括刘永禄在内,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 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没人教大胖子,他又挨打了。 “师傅,之后呢,我等着学呢!”大胖子扯着嗓子喊。 “嘿,没用的东西,这叫古树盘根!” “嘿,没用的东西,这叫古树盘根!” 刘永禄见俩人离的近了,照前面来了个头槌,大胖子有样学样,他这脑袋和身体一样,没个定形,直接把大核桃含了进去。 坐在底下的卡罗尔和哈弗逊都看傻了,米莉唐罗塞丽丝改造仪式雕像他俩也帮不上忙,现在没事儿干,坐在那跟看拳击比赛一样。 只不过这拳击有意思,一边有教练一边没教练,选手在台上打,教练在底下打。    “这还不算!看好了!这叫乌龙摆尾!” “这还不算!看好了!这叫乌龙摆尾!” 大胖子含住了核桃脑袋,但这玩意儿太硬消化不了,照着刘永禄的动作他扭动身子一甩,把核桃脑袋抛了出去。 刘永禄现在也看出来了,论实力的话大胖子还在核桃脑袋之上,毕竟之前老英雄也出手了,米莉唐的暗器也招呼上了,本来就不应该怵它啊。 你这个窝囊废,好在有为师我在台下指点。 “最后一式!看好了,小子!二龙吐须!” “最后一式!看好了,小子!二龙吐须!” 刘永禄见时候差不多了,赶紧让大胖子速战速决,万一对方恢复过来了,可没有老英雄再来救场。 此时此刻核桃脑袋看着可太埋汰了,让大胖子抡了好几拳,满身满头都是黏黏糊糊的黑泥汤子,跟刚从巧克力瀑布里洗过澡一样,动作也迟缓了,也不大呼小叫了。 学着刘永禄的身段,大胖子怒吼一声,双拳齐齐挥出,正捣在核桃脑袋胸口上,这一下太狠了,给它砸得“噔噔噔”连退了七八步一屁股正坐在石棺边上。 “别愣着了,徒弟,快盖盖子!” “别愣着了,徒弟,快盖盖子!” 给刘永禄气的,跑过去就要给大胖子一脚,但想到他这一身腥臭腥臭的泥汤子还是收住了腿。 “傻帽,这句就别学了,我让你去盖棺材盖子!” “傻帽……哦,哦……” 大胖子这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跑过去,抱起棺材盖子就要关人。 “师傅,盖不上啊,他身子太长!” 这倒不赖大胖子,神祇都是从另一个空间被召唤而来的,所谓的石棺只是一个物理意义上仪式物品,并不是说真能把它塞回去。 刘永禄琢磨了一下扯着嗓子嚷嚷: “头!把头关里,身子甩外面!” “哦!” 大胖子还真缺德,把这位神祇的身子甩在外面,唯独把它那核桃脑袋塞进了棺材里,一弯腰又把棺材盖子盖上了,但可盖不严实,他坐在盖子上面又往下使劲压了压。 最开始看这位神祇的手脚还有点反应,到最后连抽都不抽了,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他俩折腾完完,米莉唐那边也告一段落,招呼刘永禄过来: “瑞奇先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试试吧。” 国庆的第四天,还行,我一般是从第五天开始慌了,觉得就剩下一个双休日了,大伙儿还能享受一大半的假期。 今天的段子也不错,大伙儿看完哈哈一笑,睡个好觉。 ps:我真没水字数,人家传统活儿就是这么使的,要赖你们赖老先生切,哈哈哈 (本章完) ------------ 第217章 淋被伤乏疲惫,调查终结束 “罗塞丽丝,把戒指放进去。” “不不不,还是米莉唐你来吧,做这个雕像你出的主意最多,你比较了解。” “我……我出力多不假,但雕刻用的圣枪是属于你们圣座的,荣光理应属于圣女。” “倒也是,但你说咱俩做的这个雕像……它成吗?” 石棺旁边,米莉唐和罗塞丽丝俩人正谦让着呢,此时石棺中间夹着的怪物彻底消停了,手脚也不抽搐,呓语也停止了,几个人恢复了一下都聚集在石棺旁边,就等着把戒指放进去彻底离开1408。 只不过,罗塞丽丝和米莉唐临时做的这个雕像不管怎么看都……不是很让人放心,神秘学仪式上用到的雕像往往都透露出一种苍凉原始的神秘感,而眼前的雕像花花绿绿的,各种药粉被涂的哪儿都是。 蛙脸婴儿的脸被磨掉了,上面凿了两个孔,插进去了不知道什么生物头上锯下来的白色尖角,脖子上围了一圈花环,是用干枯的嚏根草和百合花串成的。 雕像的下身被包了一层熔蜡,熔蜡上刻着图案符号,这些是封印所用的咒文。 最不正经的是蛙脸婴儿的手,那上面托着一个刘永禄的金属饭盆,饭盆里放着琥珀色的液体,米莉唐和罗塞丽丝就准备把戒指丢进饭盆里。 原来的石箱封印是有凹槽的,戒指能完美嵌入其中,但此时此刻显然没人有这手艺去雕刻凹槽,干脆整了个饭盆。 “要不……让瑞奇先生来?” “别别别,他那边也挺忙的,还是咱俩一起丢吧。” 米莉唐回头看了眼刘永禄,此时他正坐在后面照顾林布朗。 刘永禄站在简易担架前面,一边抽烟一边关注着淋被的情况,战斗结束后,其他人倒还好说,像小天才,顶多就是胳膊折了,算是外伤,做个包扎简单挂个绑带,出去养十天半个月就能见好。 但林布朗不成,他现在这个状态一会儿明白一会儿糊涂的,醒着时也很虚弱,眼神飘忽,说话断断续续,言语间关心的还是刚才的战斗,刘永禄和他说了几次,不用担心了,但过了一会儿他还问。 说两句话他就累了,睡着睡着,就开始说梦话,像是又遇见了那只独眼血影,梦话说的倒是利嗖,和平时的语气一般无二,只不过情绪激动,似乎受到了威胁,手脚不停抖动,像是在梦中还在和人搏斗。 刘永禄扭回头吐出一口烟,心里过意不去,这次的任务是他强出头接下来的,就怕林布朗米莉唐小天才这几个朋友出个闪失,没想到临了临了还是把淋被害成这样。 他心里盘算着,回去先把淋被送到调查部,调查部有专门的医疗部门,擅长治疗任务中受伤的调查员,尤其是给自己做心理鉴定的那个佩姬,听说她经验最是丰富,如果他们治不好,那他也没心情干别的了,先把淋被治好再说。 “师傅,要不要给林布朗先生喝点水?” 夏尼在旁边递过来一个水壶,神祇被夹进了棺材后,他先找了个没人地方变化出了人形,只不过现在他这模样和战斗前完全不一样了。 本来他是个大胖子,这会儿功夫变成小瘦子了,胳膊赛撑杆,肋条赛搓板,手指头赛烟卷,掐吧掐吧不够一碟子,摁吧摁吧不够一小碗儿。 刘永禄问他有没有事儿,夏尼嘿嘿一笑: “没事,师傅,就是前些日子吃的东西全让人打没了,以后多吃点饭,就又回来了。” 其实最开始让Ythogtha一顿胖揍的时候,他心里也有点怀疑,怀疑刘永禄是不是拿自己当炮灰了,甚至恨自己脑子不好使被人这么利用。 但后来在刘永禄的“指导”下,他又反败为胜,夏尼心里这才缓了过来,同时某种难以描述的野心也在暗暗滋生,神祇也没什么大不了,撇了眼夹在棺材里的Ythogtha,夏尼咽了口口水,如果不是师傅他们在场,他非吃了它不可。 刘永禄拧开水壶盖,顺着淋被嘴边给他灌了两口,淋被又从梦中醒来,看见刘永禄还勉强笑了笑,摆了摆手,那意思是,我还行,没事。    “瑞奇先生,我们要做封印的最后一步了!” “麻溜儿的!” 米莉唐说完就把戒指投入刘永禄的金属饭盆,下一秒,刘永禄就见地面浑浊的海水像是一片片七巧板,碎裂翻转,米黄色的地毯又出现在了脚下。 环顾四周,熟悉的墙纸,壁灯,以及柠檬消毒水儿的气味都回来了,只是此时房间内多了不少的家具,都整整齐齐摆在屋里。 彻底消失了,1408内神祇的梦境牵引。 两个小队的人赶紧拖着各自的伤员推门出了房间,房间外一个穿着白色长袍戴着眼镜的研究员正坐在临时摆在走廊的桌子前写东西。 看到几个人出来,研究员先是一愣,然后赶紧说: “各位稍等,我去找部长女士。” 三四分钟后部长女士带着七八名研究员快步走来,她生性谨慎,先让研究员对出来的调查员做了检查,然后才叫卡罗尔刘永禄两名队长过来说话,了解1408内目前的情况。 卡罗尔看刘永禄情绪不高,就把前因后果简单交待了一下,主要就两方面需要嘱咐,第一,1408内的神祇还没被完全封印,收容部的人最好赶紧接管。 第二,他拿拍了拍刘永禄的肩膀,这事儿是关于夏尼先生的,还得让刘永禄自己开口。 “哦,部长女士,那小瘦子你认识吗?” “不认识,你们的调查员吗?” “不是,他是……” 刘永禄把关于夏尼的事儿说了,夏尼毋容置疑肯定是个神祇造物,但这次两个小队的人能逃出1408他又立了大功,再把人家关回收容部于情于理都有点说不过去,但放他出去确实又存在危险。 所以刘永禄的意思是先自己带着,等找到了合适的地方再安置他。 部长女士没说话,因为刘永禄的请求确实让人为难,她需要考虑考虑。 “这样吧,受伤的调查员先送回调查部,你和夏尼去一楼的茶水间等我。” 大家长假快乐呀,我发现我睡之前不能琢磨剧情,容易失眠,昨天愣是耗到4点才睡,哈哈,还是听相声吧,主要是我现在跟孩子一块睡,戴耳机听相声睡太难受。 哦对了,和大家说个重要的事儿!那个…… 哈哈,就是现在的每天更新的3章我准备合成两章,看我书的老读者知道,我最开始是写大章的,后来为了应对平台的某些要求才改成的2000小章。 但咱字数还是以前那个字数,这个不用担心,我其实爱写大章,拴扣子舒服,而且还能少起章节名(不是)哈哈 (本章完) ------------ 第218章 老英雄指迷津,父子巧针锋 坐在茶水间的椅子上,刘永禄也心事重重,只盼着部长女士早点松口,他好回去看看淋被的情况。 茶水间还和来时一样,桌椅擦得擦得锃光瓦亮,长桌的茶水台上,摆着不少茶点,可颂面包,马芬蛋糕,曲奇饼干,看着都挺新鲜,飘着一股黄油香味儿,如果是平时刘永禄巴不得每样都试上两口,但现在他没啥胃口,给自己泡了杯红茶拿着小勺在里面画圈玩。 “新烤的马芬蛋糕,不吃点?我在上面还撒了不少开心果和糖霜呢。” 刘永禄一抬头,正是收容部里的杂工老诺当斯。 “老英雄,您没事了?” 刘永禄也是一惊,本来在1408见他拿到小白纸就消失在了房间里,他还以为人家出事儿了,现在一看,不好端端在眼前站着嘛。 老头和之前一样,穿着那身旧的泛白点的灰色衣服,脖子上挂着口琴,脸上似笑非笑,手里还端着茶盘。 “烤马芬蛋糕能烤出什么事来?还是说我之前忘关烤箱的事儿你也知道?” 老头这次送完茶点没走,坐在刘永禄对面了,他上上下下打量夏尼先生。 “还顺利吗?瑞奇调查员。”老头自己拿起一块蛋糕吃了起来,眯缝着眼,咀嚼的挺慢,看来是对蛋糕的味道非常满意。 “哎,嫩么说呢……反正抬出去一个,希望他福大命大造化大吧。” “这茶壶怎么又碰掉块瓷儿?是不是你刚才不小心打的?” 刘永禄见老英雄所答非所问,也纳闷地朝着桌上的茶壶看了一眼,白色的,上面画着花园景观,有个七八岁小女孩坐草地上野餐,就是摩西萨德最常见的那种茶壶,不过就是年头久了点,瓷有点发黯,茶壶口和茶壶把都有点缺损。 “饭可以乱吃,话怎么还乱说呢,您也挺大岁数了,还惦着讹我?” “不是你干的就行,不过这破茶壶也在收容部的茶水间用了不少年了,哎呀,部里的预算只要不批下来就得一直用,缺缺损损我回头拿胶水粘上点一样用。” 刘永禄眨巴眨巴眼睛,他知道老英雄大有来头,他话里的意思是……淋被没事儿? “你怎么还在这坐着,不跟着一块回去?” “嗨,新收了一海青(指曲艺票友,没有师承),等部长女士吐口呢。” 刘永禄指了指旁边坐着的夏尼,这家伙真是个吃货,老英雄刚端上来的茶点让他吃了个干净。 “哦,是得考虑考虑,别让自己养的螃蟹夹了手。” 老诺当斯不知道什么是“海青”但显然是认识夏尼先生的,他起身又给刘永禄端了一盘点心转身离开了茶水间,其实刘永禄还有一肚子话等着问他,但一是他现在心里装着事儿,二是感觉自己问了老头也未必好好回答,索性他也不问了,尝尝老头的手艺吧。 不一会儿功夫部长女士进了茶水间,手上拿着一摞的文件,一半是刘永禄需要签的,还一半是留给刘永禄拿回去看的,交待之后她又软硬兼施地交待了两句,核心就一句话,夏尼之后出了事拿你试问。 这也就是刘永禄这次替收容部解决了大麻烦,要不然绝不可能把夏尼先生放出去。 刘永禄带着夏尼出了收容部上了马车,可他们马车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辆马车跟了上来,车里坐着个人,20来岁,头上戴着深棕色软毡帽,身上穿着件奶白色风衣,风衣口袋里插着笔记本别着钢笔,脚边放着公文包,看上去像报社记者。 事实上他对外宣称的身份确实是记者,收容部周围安保森严,陌生人长时间在周围闲逛都会受到盘查。 而这人编了一套说辞,他是来采访周围农户的记者,在写一篇关于今年羊毛价格浮动的调查文章。 但他此行的真实目的是盯着来收容部办事的调查员,准确地说,盯着豆.尼瓦尔! 两辆马车行驶到新纽伦特郊区时,跟踪的马车才调转了方向,刘永禄直奔调查部,记者的马车则没进城,拐向朝东的大道跑了下去。    有个地方叫金丝雀码头,距新纽伦特半天车程。从海上卸下来的货物会通过码头集散,最后经过运河运入新纽伦特。 到了码头记者跳下车,他轻车熟路找到一艘刷着蓝色油漆,船首绘着星球图案的大船,敲开门他朝着看门人点了点头,然后直奔下层货仓。 “阿尔瓦先生,我回来了。” 画家帽从舱室内打开房门,他的仓室内摆满了各种蒸汽机械,桌子上铺着图纸,工作台上摆着不少零件,各种尺寸的扳手螺丝刀挂在墙上,这一套工具真比机械神教高阶神父的工作台还齐全。 “怎么样?” “调查员从收容部出来了,最开始豆.尼瓦尔不在,我以为他死在里面了,后来等了半个小时他才出来,看方向去了调查部。” “好,你等我两分钟,咱俩一会出去一趟。” 画家帽关上门从衣架上取下来自己的风衣穿上,收容部的好戏是父神一手布置的,但前几天马库斯回来后父神就降下预言,恐怕豆.尼瓦尔会坏了好事,现在看果不其然,不过没关系,他们这两天还准备手段对付他。 以前不知道豆.尼瓦尔的存在,所以处处落于下风,现在既然知道这个人是调查部的核心人物,还和某位神祇保持着亲密联系,那就绝对不能让他再搅了大陆博览会的好事。 打开船舱的窗户,画家帽看着夕阳,马库斯回来后他和华兹华斯转天就换了据点,为了大陆博览会他们已经筹备了一年多,绝不能失败。 打开舱门画家帽和记者上了马车直奔新纽伦特的科文特花园,记者并不知道画家帽的用意,只是扒着窗户看着外面灯红酒绿的街道。 科文特花园是新纽伦特出了名的浪荡窝销金窟,每当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时,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郎就会坐在临街的橱窗旁,她们手里拿着鹅毛扇子,端着鸡尾酒貌似在打发时间,但这其实是一种隐晦的勾引欢迎,欢迎那些兜里揣着钞票的工厂主浪荡子进来一亲芳泽,共赴云雨。 阿尔瓦先生带自己来这里干什么? 马车在一栋白色的别墅前停了车,这别墅没有橱窗,墙面上也没贴花花绿绿的宣传海报,门口甚至没站看门人,只有一位六十来岁的老绅士,戴着硬顶礼帽,穿着体面的黑丝绒风衣,口袋里的方巾叠得整整齐齐站在门口。 “先生,请问……” 记者的心头一颤,因为他想到,眼前的白色别墅便是新纽伦特大名鼎鼎的“夏洛特.海斯俱乐部”。 这里面也有姑娘,但数量不多,却是整个摩西萨德,也许是整个西大陆最出色的一批。 只是想进这里潇洒可不容易,俱乐部采用会员制,每个申请入会的人都需要介绍人引荐,俱乐部还会花费两个月的时间去调查入会者的家庭背景个人信息,只有各方面达到标准才被允许入会,当然,每年还必须缴纳一笔高昂的会费。 “阿尔瓦.索米良。” 画家帽报完姓名带着记者推门而入。 大家长假快乐呀,我发现我睡之前不能琢磨剧情,容易失眠,昨天愣是耗到4点才睡,哈哈,还是听相声吧,主要是我现在跟孩子一块睡,戴耳机听相声睡太难受。 哦对了,和大家说个重要的事儿!那个…… 哈哈,就是现在的每天更新的3章我准备合成两章,看我书的老读者知道,我最开始是写大章的,后来为了应对平台的某些要求才改成的2000小章。 但咱字数还是以前那个字数,这个不用担心,我其实爱写大章,拴扣子舒服,而且还能少起章节名(不是)哈哈 (本章完) ------------ 第219章 色是刮骨刚刀,斩首逗你玩 记者跟着画家帽走进俱乐部,虽然有一位四十多岁的侍从领路,但画家帽却是脚下生风,显然对这里非常熟悉,他目不斜视,自顾自地上了三楼进了一间会客室。 在走廊上记者看到不少新纽伦特的风云人物,有货轮运输公会的会长,知名的报社大亨,退休的财务大臣,他们脸上都挂着满足的微笑,一手端着酒杯,一手被身旁的佳丽女郎牵着。 这些佳丽女郎和街上那些橱窗边的姑娘们也大不一样,她们个个身着盛装,穿着复杂而精致的舞会长裙,腰上束着腰封,把胸前万种风情凸显得更为迷人壮观,记者只看一眼,就感觉自己的眼睛像要陷进去一样。 女郎中不止有摩西萨德本地人,不少还兼具异域风情,深色的皮肤,卷曲的头发,长得不可思议的睫毛,浑身上下透露出野性危险的气息,但那气息真让人着迷,和她擦肩而过时,记者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而另一位女郎则高大丰满,皮肤白得发光,一头金色长发,记者只觉想入非非,不知道今天阿尔瓦先生带自己进来,是不是也可以纵情享受一番,待会儿真要让自己选,又该选谁。 可他们所待的房间内却一个姑娘也没有,屋内装潢典雅精致,丝毫没有庸俗暴富的多余摆设,阿尔瓦先生进来后随手给自己倒了杯喝的,一边来回踱步一边看着墙上的油画,走到钢琴旁他还按了两下。 不多时,房门被人推开,一位穿着白色礼服的贵妇扇着扇子进入房间,她年岁应该不小了,记者猜,起码得有50岁,但她戴着假发,脸上也化妆涂粉,再加上那雍容典雅的上位者气质,让记者觉得贵妇即便上了岁数,依然具有着相当独特的魅力。 “阿尔瓦,好久不见,你还好吗?你父亲最近怎么样?” “还好。” 听贵妇问起他的父亲,阿尔瓦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他语气平淡,打完招呼就不再说话。 “你有四五年没来了吧,摩西萨德冉冉升起的青年机械师,发明家。” “怀特.海斯,喊她进来。” “我的宝贝二女儿?你的口味还是那么高,你知不知道,上周末议院的一个议员还邀请她去剧院看戏,我都没答应。” 画家帽并不回话,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香烟点上,显然对自己非常自信,眼前的贵妇绝不会忤逆自己的要求。 身边的记者瞪大了眼睛,他难以相信,原来眼前的贵妇就是俱乐部的老板,大名鼎鼎的夏洛特.海斯夫人。 新纽伦特关于她的传说数不胜数,据说她年轻时就是科文特花园的风云人物,无数名流贵族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民间还有花边新闻说王室的某个王子也和她有染。 不过最近这十多年她的身份变为了“夏洛特.海斯俱乐部”的老板,她所举办的晚宴被参加过的贵族少爷们描述得神乎其神,据说俱乐部里面的女郎们不仅美貌冠绝整个西大陆,而且个个都精通戏剧,钢琴和舞蹈。 不知不觉间记者的呼吸都变得粗重了,原来阿尔瓦先生和夏洛特夫人关系这么亲密。 贵妇给自己倒了杯喝的,又不咸不淡地和画家帽扯了几句家常,但画家帽还是那幅样子,爱答不理的,贵妇问三句话他只回答一句。 十分钟后贵妇觉得无趣了才开门唤来一位侍者,和他耳语了几句。 半个小时后,门口传来敲门声。 “进来。” 贵妇仰起头像百灵鸟展示羽毛一样看向画家帽,连眼神中都多了些许自豪的神采。 房门打开,一位十八九岁的女郎走入房间。 记者注视她,感觉双手无处安放,他想故作矜持把手插入裤子口袋,又觉得呆板,把手放在膝盖上,感觉又有些老气,简直像个老头子一样,他两只手交叉翘了个二郎腿,觉得又实在不太礼貌…… 这女孩穿着一身淡粉色的方领花边连衣裙,脚上穿着软底粉色芭蕾舞鞋,鞋上绑着米黄色丝带,手上拿着一把蕾丝花边的丝绸扇子。 如果是其他女郎穿成这样记者一定会觉得不伦不类,简直像个八九岁的孩子,因为太幼稚太繁杂了,但这一身衣服套在眼前女孩身上,记者觉得简直是恰到好处,她的身材让记者觉得口干舌燥,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她绝对不是女孩,而是一个十足的女人。    她的皮肤白皙,脖颈修长,当下最时髦的宫廷画眉下是一双纯洁的大眼,记者上学时也曾是诗社的一员,但此时他坐在椅子上竟也找不到恰当的词汇去描述女孩的那双美眸。 就连记者身旁的画家帽也霍然站起身,他伸手划向女孩的长发一路向下,从脖颈到锁骨,女孩一副娇羞的样子微微偏过头,眼神看的却是夏洛特夫人,似乎在征询她的意见。 夏洛特夫人此时抱着胳膊,得意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她并未多说什么,看来是默许了画家帽的无礼。 那是一头如瀑般的银发,记者也猜到了夏洛特夫人所谓的“二女儿”不过是个代称,眼前这名叫怀特的绝世女郎便是她最满意的一件作品。 “怀特,弹首萨尔春之歌。” 夏洛特夫人拍了拍手,她扭回头看向画家帽像是在示威,瞧见没有,这就是我的二女儿。 钢琴旁,怀特十根青葱般的手指上下飞舞,旋律中好似万物复苏,一切美好的,生机盎然的生命都在屋内绽放,看着弹琴的怀特,记者彻底傻掉了。 为了科文特花园橱窗里的女人他可能愿意花光口袋里的钱,为了俱乐部里的女郎他可能愿意掏出自己的家底,但为了钢琴前的怀特他简直可以献上自己的生命。 “夏洛特夫人,我今天要把她带走。” 琴声戛然而止,最后一个音节有些慌乱,怀特吃惊地看向夏洛特夫人,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而夏洛特夫人只是平静地看着画家帽: “你确定,把我欠你的一次性都用光?” 画家帽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夏洛特扭回头: “女儿,你待会儿和阿尔瓦先生离开,我会让老布朗格为你准备好行李。” “好的,母亲,这是我的荣幸。” 怀特已经调整了过来,她的声音异常温柔,丝毫听不出任何消极情绪,望向画家帽时,她眼神柔情似水,好像他就是日日夜夜和自己偷偷约会的心上人一般。 带着记者画家帽没多做停留,他先让怀特上了马车,他们俩再登了上去。 坐在怀特对面,记者坐立不安,他想挪开目光,但这显然是个不合理的要求,自己又怎么能无视如此让人魂牵梦绕的女孩。 “小子,别多想。” 画家帽也看出来了他的狼狈,他冷笑着拍了拍记者的肩膀: “怀特是我特意给豆.尼瓦尔准备的。” 大家长假快乐呀,我发现我睡之前不能琢磨剧情,容易失眠,昨天愣是耗到4点才睡,哈哈,还是听相声吧,主要是我现在跟孩子一块睡,戴耳机听相声睡太难受。 哦对了,和大家说个重要的事儿!那个…… 哈哈,就是现在的每天更新的3章我准备合成两章,看我书的老书友知道,我最开始是写大章的,后来为了应对平台的某些要求才改成的2000小章。 但咱字数还是以前那个字数,这个不用担心,我其实爱写大章,拴扣子舒服,而且还能少起章节名(不是) 又要考验干部了,真替刘掰掰捏一把汗啊(手动狗头) (本章完) ------------ 第220章 无知是福,掰掰领命受邀 清晨的接线室内,窗帘拉开,阳光泄到地上,诺曼总长翘着二郎腿,端着报纸,正一边喝着红茶一边看着新闻,好不悠闲。 门外面,奥利佛正一只手抱着挺厚一摞文件另一只手端着杯咖啡,费了好大劲才用胳膊肘把门别开,进门正看见老神在在的诺曼总长。 奥利佛心说,您这心真够宽的。 “总长,瑞奇调查员带着食唯天和勇敢者小队的人出来了。” “哦,我就知道这小子肯定没问题。” 诺曼总长眼睛始终没离开报纸,最近新纽伦特发生了几件怪事,吵的沸沸扬扬,不少路人都声称在深夜中看到了一个样貌怪异的苦行僧,出现的地点有别墅顶上,家里镜子中,甚至还有河面上,反正是五花八门,现在不管大报小报都争先报道,各路的专家学者出面推测真相。 民众历来对此类猎奇的小道消息抱有浓厚的兴趣,听说有不少人还给圣女派的伯纳德主教写了联名信,希望主教出面确认这到底是几百年前的鬼魂幽灵,还是混入摩西萨德的残忍异教徒。 “昨天晚上回来的,现在瑞奇应该还在三楼的医疗部门外守着?” “他受伤了?还是米莉唐受伤了?” “都不是,听说从1408出来后林布朗的精神状态不太好。” “哦……” 听说自己的两张王牌没事,诺曼总长刚坐直的身体又软塌塌地靠在沙发上,林布朗是格里高里的人,和他没深交,底细他也不了解,虽然在任务中受伤让人惋惜,但好歹不是活下来了嘛。 看着诺曼总长这幅德行奥利佛真恨不得走上去踹他两脚,这人呐,有时毫不知情也是一种幸福。 对于1408中潜藏的危险诺曼总长其实知道的不多,这也不赖他,收容部的人这段时间都是和格里高里联系,而且…… 诺曼总长去自家庄园的当晚,奥利佛的祖父和她随口说了两句1408的事儿。 老总长西斯拉姆也怀有私心,他虽然盼着1408的乱子得到解决,但绝不希望诺曼总长意气用事。 瑞奇是他的王牌,他要真清楚了解1408内的真相肯定会不惜一切派人救援,到那时,如果出现什么闪失,调查部他这一派的调查员可就要折损殆尽喽。 大陆博览会现在是摩西萨德的重中之重,这个节骨眼上不能出任何乱子,所以他故意隐瞒了下来把诺曼蒙在鼓里。 如果刘永禄他们今天没回来,奥利佛也想好了,待会儿肯定会暗示诺曼总长加派增援,但既然食唯天回来了,一片乌云也就算散了。 “你还站着干嘛?走吧,我们一起去三楼看看瑞奇。” 诺曼总长还是一副天真的表情,戴着礼帽招呼着奥利佛。 …… 此时三楼的医疗部,病房门打开,佩姬和格里高里爵士一边说话一边从里面走了出来,正看见躺在门口长椅上的刘永禄。 “你没和他说让他先回去吗?” “我说了,但瑞奇非要在外面守着,本来他是想睡在病房里的,还问我有没有折叠床。” 这路调查员佩姬也是头一次见,昨天他风风火火上楼,一只手拎着袋水果,一只手举着瓶牛奶,说是看人来的,直眉瞪眼就要往里闯,最后还是让自己拦在外面。 晚上佩姬也偷偷出去看了几次刘永禄,他除了坐椅子上削苹果吃苹果,就是盖着风衣睡觉。 “瑞奇,瑞奇,醒醒,要睡回家睡。” 刘永禄揉揉眼睛,迷迷瞪瞪从椅子上坐起来,一看是格里高里爵士,赶紧把人家手攥住了: “老爵士,淋被他嫩么样了?撑过去了吗?” 格里高里眼皮直跳,心说林布朗没死,早晚也得让你念叨死。 “他没事,静养几周就好,这段时间先让他住在医疗部吧。”    林布朗的情况格里高里最了解,刚才在病房内他和佩姬讨论了一下病情,直面神祇让他的精神变得异常脆弱,如今所谓的梦魇,据佩姬推测,更多是林布朗长时间所背负的巨大压力引起的。 在医疗部静养一段时间,应该能恢复过来,只不过……潜藏在林布朗体内的独眼邪神谁都替他解决不了,这东西不除,始终是个巨大的隐患。 医疗部内的病房都是特制的,分里外两部分,最里面摆有一张小病床以及医疗器械,外间则是一个小型会客室,两部分中间有单向玻璃阻隔,方便医务人员观察病情,同时也防止精神失常的调查员突然伤人。 所以病房里面没地让刘永禄摆折叠床。 “格里高里爵士,林布朗醒了?” 米莉唐拎着早饭过来了,她昨天没陪着刘永禄守夜,因为这货刚见面就给她交待了两个任务,第一,把小虎接回来,刘永禄他们进1408的这段时间小虎一直由二大爷马奎特照顾。 第二,把小瘦子夏尼先生先“安置”在米莉唐家。 米莉唐翻了个白眼,这都什么事儿啊,先给一位神祇做饭哄上床睡觉,再在阁楼找间房把一位神祇造物关在里面。 我们家成收容部分部了!? “没事了,米粒儿,待会儿咱俩进去看看淋被,晚上我孬(通熬)锅八宝粥给他带过来,你们家有金属小饭盆吗?分层带盖儿的那种?” “我找找……” 看在林布朗受伤的面子上,米莉唐也不愿意和刘永禄置气。 “瑞奇,你有时间吗?和你说点事。” 独眼邪神终归是个隐患,格里高里觉得是时候和瑞奇说清楚了,既然他现在是林布朗的队长,也得一起想想办法。 “还是算了,改天你去我书房找我。” 越过刘永禄的肩膀,格里高里看见诺曼总长了,大早起的,他懒得和这个虚头巴脑的家伙多废话。 格里高里爵士哼了一声朝着诺曼总长点了点头,权当打招呼转身离开了三楼。 “瑞奇,我就知道你一定没问题。” 诺曼总长强憋着笑拍了拍刘永禄的肩膀,看他这一身的褶子,也不难猜到,这家伙估在走廊上睡了一宿。 不愧是我看中的调查队长,不仅能力出众,而且有情有义,颇有我当年的风范。 “嗨,都是淋被他们的功劳,当然了也是老大人您英明指挥的结果。”刘永禄难得谦虚了一回。 “嗯,瑞奇啊,最近有时间吗?替你引荐一个人。” 奥利佛知道,诺曼总长这是替祖父邀请瑞奇来庄园做客,饭桌上几个人肯定会说到大陆博览会的事儿。 “sei(二声谁)啊?” “到时你就知道了,对了,米莉唐你也一起去吧。” 诺曼总长也知道,派瑞奇去考尔德郡护送尼古拉.索米良的话,他多半也会带着米莉唐,不如把他俩都带去,瑞奇有时颠三倒四的,米莉唐在旁边还能帮忙圆着点。 “诺曼总长,我这边也有件事儿要和您说。”米莉唐开口了。 感觉开始秋高气爽了,大家放假也可以多出门走走,透透气。 明天开始更两个大章哈,今天的是提前写好的,就不改了,明天开始3000+走起。 (本章完) ------------ 第221章 得见高人,解惑暂留遗物 米莉唐能有什么事?把多余的那一件半圣遗物换出去呗。 其实打圣道丁城回来她就想这么干了,但刚回新纽伦特刘永禄就先“死了一回”。刚复活他又屁颠屁颠地回家继承遗产,之后则是1408的救援事件,如今终于得空,赶紧把这件事办了。 “嗯,没问题,你们去地下二层找法瑞尔吧,米莉唐你应该认识路,待会儿我给他打个电话。” 队长有权保管分配古遗物,诺曼总长最开始以为在萨宾斯森拿到的古遗物刘永禄准备留着自用,便没多过问,现在既然要换那就去换吧。 佩姬禁不住刘永禄的软磨硬泡最后答应让他进去看十分钟,十分钟一到赶紧走。 病房里,淋被现在的精神头明显好了不少,刘永禄进来时,他正靠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 刘永禄搬了把椅子坐在床头,先削了个苹果又剥了个橘子。 “瑞奇,带烟了吗?” 淋被用手比划了个手势。 “别闹,你还介生着病呢,能抽吗?”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手已经在摸口袋了。 “没事,又不是身上的伤,这儿稍微有点乱而已。” 林布朗戳了戳自己的脑袋,刘永禄鬼头鬼脑朝外面看了两眼,见护士跟着佩姬女士出了房间,他才把烟掏了出来。 两个男人,一个坐在病床上,一个坐在折叠椅上,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喷云吐雾,谁也没说话,就这么抽完了一根烟。 “你啊就好好养病,反正最近外面也没嘛事。 “我先走了,回头出去晚了又得挨(nai二声)数落,你好好养病,明儿我再来看你。” 刘永禄拍了拍林布朗的腿,林布朗伸手把刘永禄口袋里的烟和火柴扣下了。 俩人都有不少话想说,但又什么都没说。 屋外面米莉唐正等着刘永禄,她刚和佩姬讨论了一下林布朗的情况,米莉唐心里也跟明镜儿一样,之前他和刘永禄瞥见过镜子里的邪神,不把这玩意儿去了,林布朗就消停不了。 两件古遗物米莉唐就带在身上,她领着低眉耷拉眼的刘永禄下了楼梯,直奔地下室。 刘永禄从来没来过这,收容部地上几层人来人往挺有人气,就像是普通的公共服务机构一样,但一走进地下室他就感觉温度骤降,脚下的暗绿色地毯脏兮兮的,走廊窄小看不见一个人影儿,经过某些房间时还能听到里面传出的咳嗽声。 这地方里里外外透着那么让人不舒服。 “瑞奇先生,地下一层有不少储物间,调查员的私人用品都被存放在里面。” “储物间?诺曼总长没和我说过啊。” “需要申请,但100年前调查部还没那么多调查员时,每个人都分了一间,据说有的调查员失踪后,房间再没被人使用过。” 米莉唐指向一扇方方正正的木门,上门贴着门牌。 “那些则是空置的书房,一般被调查员用来暂时存放古遗物或者研究禁忌法术。 你之后也可以申请到这里练习。” 刘永禄指了指鼻子,心说我有私人后台,不用来这练。 俩人顺着楼梯下到地下二层,这里连地毯都没有了,只铺着一层棕色的薄皮革地垫,不少地方都破损了,露出下面发黑的红色楼砖。 “地下二层是收容部保管禁忌法术书籍和古遗物的地方,也存有少量的仪式材料和神秘学相关的杂物。 地下二层下面据说还有一层,但我没去过。”    地下二层的结构更怪,没有多余的走廊和房间,只有笔直一条走道,走道两旁挂着几盏壁灯,尽头是一扇圆角大门,大门前摆着张大桌。 离近了刘永禄才看清,桌子上放着一个金属铃铛,铃铛个头不小,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瑞奇先生,你摇一下。” “叮铃铃,叮铃铃。”金属碰撞的脆响声在地下室走廊回荡,刘永禄感觉四周的壁灯刚刚微微频闪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不多时房门打开,一个中年男人开门从里面走了出来,刘永禄瞥见屋里黑洞洞的,没开灯。 眼前的男人看脸上岁数不大,三十来岁,但嘴上却留着两撇向上翘翘着的小黑胡,他身上穿着考究的黑褐色西装,西装口袋外挂着一条小金链,里面应该揣着怀表。 男人头上戴着一顶黑色高礼帽,这东西摩西萨德人还在戴的已经不多了,早被更实用的软顶礼帽所取代。 这哥们不管穿着长相都有点复古啊…… “米莉唐调查员,瑞奇调查员,交换古遗物。” 米莉唐把自己的调查员证件和两个玻璃罐子放在桌上,刘永禄也有样学样把证件摆在一起。 高礼帽没说话,转身回屋,再出来时拎着一个银质手提箱,手上戴了皮手套。 他先检查了一下两个人的证件,然后又端起装有眼球的瓶子端详了一番,随即放入手提箱。 “您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当高礼帽拿起那个装有不明生物毛发的罐子时,米莉唐开口问道: 高礼帽笑了笑,他一笑两撇小黑胡都跟着撅了起来。 “某位神祇的毛发。” 这答案和米莉唐猜的差不多,只不过小胡子一眼就看了出来,显然对这毛发并不陌生,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把底全交给二人。 “师傅,跟您扫听一下,这毛……它能打毛线吗?” 这话一听就是刘永禄问的,小胡子在这待了那么多年,估计也是头一次听到这种问题,用一根手指头顶起帽檐看了看刘永禄。 “不知道,但这东西严格来讲不算是古遗物,你如果能找到人帮你加工的话或许能打成毛线,智慧神教的人就行。” 这人说完后自己都觉得别扭,好家伙,您还惦打完毛线做个毯子?回头穿着神毛的背心,神毛衣,嫌自己疯的不够快? 刘永禄还真是这么想的,他不是想做毛衣,材料也不够,他是想做条手绢。 以前上台时他手边总放一条手绢,说累了擦擦汗啊,表演时拿它当个道具啊,都方便。 穿越后一直缺这么个东西,刚才也是灵机一动,才生出来这么个念头。 “那这件我们先不换了,回头我再问问切。” 刘永禄又把装毛发的罐子拿回来揣口袋了。 “好,就一件古遗物对吧,跟我进去挑选要换的东西吧。” 小胡子闪身让开路,刘永禄带着米莉唐绕过走廊上的大桌,迈步进入大门,本来漆黑一片的房间头顶的灯一盏盏亮了,一座巨大杂乱的仓库出现在了二人眼前。 感觉开始秋高气爽了,大家放假也可以多出门走走,透透气。 明天开始更两个大章哈,今天的是提前写好的,就不改了,明天开始3000+走起。 (本章完) ------------ 第222章 各有所长,刘永禄巧取宝 米莉唐最开始和刘永禄说要下楼换东西,他以为是对面手里比方说有个菜单吧,他照着菜单选就行,自己手里这古遗物折多少钱,按照预算在菜单上挑挑选选,选完了工作人员从后面仓库拿切,自己提着东西就走。 哪知道这么麻烦啊! 没菜单,也没把古遗物折成现钱,就把俩人扔到仓库里愣挑,至于价格对不对等,全由小胡子说了算。 此时此刻,他俩人在前面走,小胡子在五六步远的地方背着手看,刘永禄感觉浑身不自在,就跟做贼一样。 米莉唐倒是面色如常,她来过很多次了,熟悉这里的规矩,这小胡子很不简单,对神秘学相关的古书和材料定价非常准确,就连米莉唐都看不出他的深浅。 今天来仓库米莉唐目标明确,就是奔着帮刘永禄挑选禁忌法术来的,所以她只看那些落满了灰尘的古书,对架子上的旧货看都没看。 “先生,我要选这本。” 逛了一个小时米莉唐终于选定了一本紫色封皮的书,但这书的模样可有点寒碜,书皮四周的金线都磨开了,前脸儿勉强还能看的过去,后面一半直接没了,蜡黄蜡黄的脆纸就直接挨着架子,刘永禄都担心米粒儿一使劲能给它捏碎了。 “捕食者的微笑,残本,你们可以继续选。” 小胡子的语气不咸不淡,说完后他又把古书还给了米莉唐,自己退回到了五步外的距离。 “捕食者的微笑?听着挺牛掰的,干嘛使的,你跟我说说,让我也高兴高兴。” “捕食者的微笑又叫恶魔的感知,可以为受术者提供额外的听力敏锐度,优点不少,释放的方位很广,材料廉价,副作用小。” “没了?就这?” 刘永禄瞠目结舌,听名字他还以为是多厉害的法术了,搞半天就是个助听器? “你今天是给我换东西来的吧?” “对啊,瑞奇先生,这个法术的影响范围很大,而且没有征兆,对手很难防范。” 米莉唐把手中的书一合继续给刘永禄解释: “通常这个法术神秘学者都用在自己身上的,用作监听放哨获取情报,但没人说不能给对手释放啊。” 来之前米莉唐做足了功课,刘永禄现在浑身上下,真正能派上用场的就是那块黑石,幻梦境虽然霸道但也有其缺陷,拿刘永禄的黑石来说吧,触发条件就是个问题,太明显还有范围的限制。 现在让刘永禄临阵抱佛脚,系统学习禁忌法术肯定不现实,米莉唐的思路就是围绕着黑石替刘永禄选几本合用的法术,这本“捕食者的微笑”就是其中一步。 先神不知鬼不觉地让目标听力更加敏锐,再远距离用黑石给他拍进去! 手里的虽然是残本,但米莉唐记得密大图书馆里还有另一半,再加上她的改良,问题不大。 “哦……行,行,还是你小子鬼点子多。” 刘永禄臭毛病又犯了,拍了拍米莉唐肩膀,米莉唐拍的一摘歪。 听米莉唐解释刘永禄也明白了,人家真是大行家,自己甭质疑,在后面等着听呵儿(听安排)就完了。 米莉唐专挑古书翻,但这仓库里东西摆放的没什么规律,一个个大架子上什么都有,有书有瓶瓶罐罐,甚至还有不少旧货,只剩一只的旧皮鞋,满是锈迹的金属烟灰缸,炒菜用的半拉锅盖,什么都有。 米莉唐在前面翻书,刘永禄在后面挺无聊,颇有种小时候陪他妈逛劝业场的感觉。 他东瞅瞅西看看不知不觉老毛病又犯了,他不认识古书上的咒文,所以专捡破东烂西的摆弄,皮包他也打开朝里面瞅瞅,罐子他也拧开闻闻味儿。 有几次小胡子都走过来警告他,某件东西有危险最好赶紧放下,但大部分时间他也不管,就随刘永禄翻。 这次刘永禄又盯上了一个铜盒。 这盒子摆在架子的最顶上,他退了好几步也只能看见盒子的前端,有一左一右两道凸起的装饰,但看不到正脸,给他心里痒痒坏了。 刘永禄踮起脚把盒子用手指头扒拉下来,挺轻,里面是空心的。    盒子不大不小和他小学的文具盒差不多大,主体是一个鸟的图案,刚才刘永禄看到的凸起就是鸟类翅膀的浮雕,鸟头在盒子最上端,面部轮廓有点模糊了,但镶嵌在鸟眼上的两块茶色玻璃还泛着淡淡的光。 他顺手就要去掰鸟头,此时一只手按在了铜盒上。 “危险,别碰。” 小胡子拿过铜盒,小心翼翼地用两根手指托着盒底,手指垂直,最大限度地让手离盒远一点,随后小胡子用另一只手按了一下鸟头。 下一秒,鸟的左右翅膀打开,三枚弯曲的铜钉从盒底侧面刺了出来,铜钉都有三四寸长,如果刘永禄冒冒失失打开,肯定会被铜钉刺伤。 “嚯!够恶(ne四声)的啊……还有暗青子!” 刘永禄啧啧称奇,他小心翼翼地从小胡子手里接过铜盒观察。 “这是从蛮荒大陆找到的一件容器,里面原先装着一个虫茧,当地的教团用教徒的鲜血供养它。” 刘永禄倒是挺喜欢这东西,他想起来小时候听的评书了,里面的反派总带着类似的东西四处害人,上擂台前也必须让侠客爷吃个暗亏上个当。 借着头顶的光亮他侧着头仔细观察铜盒,就发现鸟左右张开的翅膀底下密密麻麻刻着不少符号。 “米粒儿,米粒儿,你看看。” 刘永禄还挺鸡贼,他用身体挡住小胡子的视线把铜盒递了过去。 米莉唐接过去,她本来想随便看两眼敷衍一下刘永禄,但眯缝着眼睛嘴唇蠕动,读了读鸟羽后的文字,心里陡然一惊,脸上还不敢露出来,只是面色如常的又把盒子递了回去。 “你想要这盒子?” “觉得挺哏的,咱能换回去吗?” 刘永禄也没报什么期望,米莉唐办正事时从不说笑,八成不能遂了自己的意。 “先生,我们要换这个铜盒。” 米莉唐朝身后的小胡子示意,小胡子走过来先掰了一下鸟头又把铜盒恢复原状,然后拿在手里想了想。 “可以,但换完它之后,你们就该走了。” “嗯……好吧。” 米莉唐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瞟了瞟满脸期待的刘永禄。 小胡子领二人出了仓库,从大桌的抽屉里拿出两页文件让他们分别签过名,这才回了仓库。 “走,瑞奇先生,去地下一层找间书房,没想到在调查部里还藏着这个禁忌法术!” 感觉开始秋高气爽了,大家放假也可以多出门走走,透透气。 明天开始更两个大章哈,今天的是提前写好的,就不改了,明天开始3000+走起。 推本新书啊,也是最近新书榜头几号的好书。 当他来到此世时,睡美人尚未出生,小美人鱼还未与王子邂逅;兔子洞后的茶话会,不曾迎来名为爱丽丝的少女。然后,他来了——奇迹与愿望的魔法师。【综童话世界观,所有故事都在一个大陆上】 (本章完) ------------ 第223章 书房下苦功,怀斯庄园老刘过汗 地下室一层的一间书房里,刘永禄占一张桌子,他前面有个小笔记本,上面都是米莉唐翻译的咒文,以及释放“捕猎者的微笑”所需的种种材料,和释放前需要做的准备工作。 要说米莉唐也是用心良苦,她怕刘永禄看不懂,没耐心,在步骤旁边还画了几幅简单的连环画。 她心里有数,刘永禄这人除了吃干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这会儿功夫按着他能多点就多学点,要是把他放出调查部,心思又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但米莉唐还真误会了,首先刘永禄还一件事非常有长性,那就是说相声,当然这个她不懂,另外林布朗躺在三楼养病也让刘永禄萌生了些许动力,赶紧好好学,下回自个儿多点招儿也能避免一些伤亡。 所以虽然刘永禄之前没接触过禁忌法术,但此时学的还挺认真,遇到不会的就扒拉米莉唐问。 米莉唐呢,她在另外一张书桌上研究着铜盒,这盒里面刻着的咒文可了不得,名叫“黑箱术”还有个名号叫“月黑诅咒”。 在密大的图书馆中只有几本古书提到过,还是以神话寓言的形式出现,受术者会被一团扭曲的黑雾所笼罩,黑雾下存在什么没人说得清,但大部分的观点都认为这和蛮荒大陆的一位半狼神祇有关。 黑雾褪去后,大部分受术者都会退化成一种半人半狼的奇怪流体,并多半已经死去。 禁忌法术虽然大多都超过了常人的理解认知,但很少有效果立竿见影的,尤其是单人使用,不依赖弥撒和祭品的法术。 黑箱术算一个,但它的使用条件也很苛刻,首先必须在幻梦境中使用,第二,使用者会加倍受到幻梦境内神祇意志的影响。 米莉唐其实也有点拿不准,地下二层的八字胡是真不知道盒子内的秘密还是装不知道。 因为就算你把黑箱术交给一般的调查员,他也用不了,能随时踏入幻梦境的调查员少之又少,而且就算进了,释放黑箱术后会不会发疯也是个问题。 但刘永禄……米莉唐回头看了一眼,他能进,而且似乎在幻梦境中也不受神祇呓语的影响。 “米粒儿,你研究明白了吗?小盒里写的嘛?” “黑箱术?” “黑箱?不是封箱?是不是我念完了,不管谁都得封箱?” 这路浑话米莉唐听不懂,她也没和刘永禄贫气,大致解释了一下,不过现在黑箱术她也没完全搞明白,让刘永禄先练着捕食者的微笑,等她研究明白了再教他。 无话则短,有话则长,这三四天的时间里刘永禄生活得挺规律,每天早晨先准备好孩子一天的饭,然后多拿出一份盛在饭盒里去调查部给淋被送饭。 俩人吃饭聊天,等聊得差不多了刘永禄编个瞎话把护士骗出去,俩人再偷偷抽根烟。 陪完了林布朗他就去地下一层研究禁忌法术,有时研究累了就上楼透透气,陪着小天才兄妹聊聊天。 小天才兄妹最近发现了一个情况,就是俩人联系不上带他们来摩西萨德的审判长了,问伯纳德主教,伯纳德就说审判长他们现在很好,只是圣座下来了圣谕,他们有秘密任务要执行,让这俩货别多问,好好在调查部待着。 哈弗逊现在胳膊上固定着夹板,俩人也挺老实,上午在教堂祷告,下午去调查部坐着,刘永禄练习时他俩就拉着米莉唐传教,刘永禄上来透气时他俩就拉着刘永禄米莉唐一块传教。 米莉唐一半时间留在地下书房里研究黑箱术,一半时间还要置备仪式材料,她得赶紧把刘永禄送出来的蛙脸雕像复原还回去。 小虎偶尔也让刘永禄带来调查部,但诺曼总长专门交待了,这孩子绝对不能进地下室,一层二层都不行,刘永禄问他为啥他也不说。 这天下午刘永禄感觉猎食者的微笑已经掌握了七七八八,推门准备下班买菜做饭,就见自己书房门口贴了张便签,内容是告诉他晚上参加晚宴,落款是诺曼总长。 诺曼自己下午没什么公事先去了,待会儿门口会有马车来接他和米莉唐。 哦,倒是有档子事儿,刘永禄上楼喊上米莉唐,俩人拿了东西出门正看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口。 这马车可不得了,四套的大车,四匹高头大马浑身雪白,身上一根杂毛都没有,马鬃梳的整齐,都戴着漆皮的棕色嚼子,嚼子皮带拼接处镶着镀金的圆形徽章,徽章是那种摩西萨德传统贵族用的盾章,东西南北四块图案,中间还有一个骑士头盔的浮雕。 这马车也讲究,纯黑涂漆,大宽车轴,里面的空间看着就不小,马车门底下装着锃光瓦亮的黄铜小登架儿,配套的还有一盏黄铜煤油灯在车门上挂着,车顶封着一层米黄色软棚,天气不好时挂上遮风挡雨,天气好时还能卷开透透空气。 马车头里下来一个马车夫,说是马车夫,但他这穿着举止比很多普通贵族的管家还要气派,白衬衣上系着黑灰格的领结,衬衣外是棕色马甲,马甲上别有家族徽记,最外面套着一件纯黑色毛呢风衣,手上戴着薄皮手套,攥着一根熟牛筋编成的油亮马鞭。 “二位,是诺曼总长手下食唯天小队的调查员吗?我家老爷邀请您二位去参加晚宴。” 看见刘永禄米莉唐出来,马车夫跳下马车,规规矩矩站在车前面欠腰问了一句。 “有劳您家老爷了,我们哥俩正是食唯天的调查员,我叫馅儿的,这位是白糖的。” 刘永禄嬉皮笑脸跟人家贫气,这些日子天天在地下室学能耐也是给他憋坏了。 米莉唐在后面白了一眼,赶紧客客气气跟人家说: “很晚了,我们上车吧,别让您家老爷等急了。” 马车夫这才拉开车门迎二位上去,心里直纳闷,诺曼总长不是说一个叫瑞奇一个叫米莉唐嘛?怎么又改了白糖的,馅儿的了,兴许是调查员的外号? 马车夫赶着马车,一路驶往怀斯家的庄园,刘永禄坐在车厢里看什么都新鲜,低头一瞧座位旁边还有一个酒柜,他拎出一小瓶红酒自斟自饮。    他在这喝着,米莉唐则摸了摸车座上的坐垫,上面也绣着怀斯家族的家徽。 “瑞奇先生,少喝点,晚上还有正事呢。” “什么正事?咱不是吃席去的吗?” “但邀请咱的人可是前前任的调查部部长啊。” 原来米莉唐她们家族和调查部世代交好,怀斯家族的事儿米莉唐也是听她祖母说的,看见马车上的家徽她心里也猜出个七七八八了,前后两任总长喊她和刘永禄来吃饭八成是有事。 “哦……行,那我少喝点。” 刘永禄觉得一瓶红酒拧开了不喝挺可惜,又把这杯灌下了肚,心里琢磨,这不是部长老大人啊,这是老老大人,不知道找我们哥俩有什么事儿? 马车一路疾行,直从黄昏开到了天黑才到怀斯家的庄园门口停下。 刘永禄把着车窗,眼睛都看直了,没见过这么气派的地方,鲍德温隐修院其实规模也不小,但年头太久,自己这帮便宜亲戚们平时那点心思又全用在勾心斗角上,没人操持打理,显得就有些阴森。 可眼前这庄园,透着一股贵气,虽然已然天黑,但透过一扇扇落地窗正好能看见庄园内往来忙碌的佣人,以及室内富丽典雅的装潢。 “介怀斯家族够趁钱的啊,诺曼总长家不会也这么阔吧。”刘永禄小声跟米莉唐嘀咕。 “那倒不是,怀斯家族也算摩西萨德最古老兴盛的几个家族之一,一个调查部总长不算什么,王国首相都出过两位。 诺曼总长出身也还凑合,但跟怀斯家族没法比。” 米莉唐手托着腮帮子望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哦,嗝……” 刘永禄刚喝完这瓶红酒时觉得没嘛,但禁不住马车这路颠啊,现在酒劲儿止不住地往上翻,头倒是不晕就是胃里有点难受。 马车开到庄园门前,已有人在门口等着他俩了,五十来岁的管家抬手虚引带着两位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寒暄: “二位,庄园有点远,一路上有点疲倦了吧。 不过没关系,宴会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您随我……” 管家引着引着就见前面走廊里站着一位四五十岁的贵妇,她穿着一件浅色长摆连衣裙,外面披着一条黑棕相间的针织披肩,脖子上带着一条镶嵌红宝石的盾形项链,这红宝石项链就是她浑身上下唯一的装饰,但越是这样,越显得雍容华贵。 刘永禄随便扫了一眼,好几伙,宝石得有啤酒瓶盖那么大,整块的红宝石毫无瑕疵。 老老大人家是真阔啊,这红宝石项链得值多少钱。 “老弗雷德,我带二位进去吧。” “是,鲍尔斯夫人。” 老管家微微点头,心道这两位年轻人可不得了,竟要鲍尔斯夫人亲自迎接,这位夫人是老总长西斯拉姆的三女儿,奥利佛的姑妈。 管家走后鲍尔斯夫人扭身带路,把刘永禄二人甩在屁股后面,这可不太礼貌,如果是正经接人,起码主人得站在侧面从旁领路啊,她这么走可有点不合贵族规矩。 “瑞奇先生,听说您是个调查员。” “啊,调查员。” “调查部最近选出了几位队长,你也是队长之一?” “啊,对,队长。” 刘永禄心说,这位感情是查户口的。 “哦,那我想知道,你当这个队长靠的是什么呢?” 这话问完刘永禄一下子就明白了! 老老大人邀请自己来家里,安排一个妇道人家来接,现在问自己当队长靠的是什么,也就是想见识见识我们兄弟的本事!又叫过过汗儿! 终于开始写大章了,确实比写小章舒服,哈哈,这本书里有不少涉及coc的法术,我只能说每一个都是有原型的,各位下次跑团也可以车张卡用用这些法术。 另外前几章里面提到的“夏洛特.海斯俱乐部”其实致敬的是另一部美剧《名姝》也很好看,大家感兴趣可以看一下。 (本章完) ------------ 第224章 古法彩立子,老总长慧点鸳鸯谱 鲍尔斯夫人想从刘永禄口中问出什么答案?首先排除让刘永禄过过汗儿。 怀斯家族人口众多,了解调查部到底是干什么的其实只占一半,另一半只知道这是个政府管辖向皇室负责的情报部门。 鲍尔斯夫人就是其中之一,在她的脑子里套用的还是其他政府部门的那套逻辑,一个年轻人能升迁能往上爬,那要么贵族出身,靠着曲意逢迎的裙带关系上位的。 要么是新兴贵族,家里是工厂主银行家,靠金钱垒上去的。 当然了,也有小部分是靠能力自己一步步爬上去的,但即便是这类人在升迁的过程中也时常依附于前两类人。 她这话的意思就是问,你们家是有钱啊还是有权? 至于她为什么问这个……嘿嘿,自有她的如意算盘。 只可惜刘永禄完全没往那想! “嘿嘿,姐姐,既然问我这个,那您上眼了,能当这个队长全凭小子我这身的能耐!” 鲍尔斯一听,什么乱七八糟的,尤其是那句姐姐,听的她是七分惊怒,三分窃喜,既觉得眼前这个瑞奇不懂礼貌实在粗鲁,又觉得他小嘴够甜挺会夸人。 她可不知道,刘永禄见谁都这词儿。 刘永禄车上喝的那点酒直往上撞,惦着卖卖力气,道启道启(显呗显呗)。 他左右踅摸,心说人家这庄园里也没有刀枪架儿,石锁石盘啊。 露哪手好呢?总不能给人拍到后台里看蛤蟆吧,待会儿还吃不吃饭了。 想了一下,刘永禄看见走廊两旁放着的花瓶了,花瓶里插着干花,五颜六色,煞是好看,他一抬手把干花拔下,把花瓶可就抄起来了。 鲍尔斯夫人一看,往后挪了一步,心说这人有神经病?问他个问题,他还要拿花瓶砸我? 刘永禄拿起花瓶先对着鲍尔斯夫人里里外外照了照,那意思是,您看这花瓶里可没什么东西。 他想干什么?想来个彩立子(古彩戏法),这玩意儿上了岁数的妇女同志最爱看,再加上他手里古遗物,新东西加上老手艺,肯定能吓她一溜跟头。 “您不是问我怎么当上的队长的嘛?您上眼了,咱有魔法。” “魔法?” 鲍尔斯夫人皱着眉,女巫在摩西萨德都消失了500年了,而且也没听说过有男巫啊。 “对,魔法,甭管是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里蹦的,大的小的,高的矮的,我全能给您变出来。” 别说,刘永禄这生意口还真瓷实,旧时古彩戏法撂地卖艺讲究一个说演变练,说在最头里,得让人入瓮。 米莉唐叉着腰在后面看他耍宝,反正今天是来老总长他们家,就看他耍吧,横竖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您往上瞧,往下看,天地各来了一位仙,天上这位是圣女到,地上这位是齿轮仙,神仙不落那凡间地,宝贝一看……福寿万万年!” 刘永禄装模做样念叨着,手上功夫可就到了,从花瓶里一掏,嘿,一只小黑蛤蟆! 鲍尔斯夫人也是一愣,歪着头看玩意儿,摩西萨德人她也没看过古彩戏法啊。 “姐姐,这蛤蟆瓜皮赖脸您不喜欢?没关系,那这个您喜欢吗?” 刘永禄又把蛤蟆放回去,再一掏出来,一只黑漆漆的小猫。 “我能摸摸这猫吗?” “随便摸随便看,我这队长不白当吧。” 鲍尔斯夫人拿着小猫左看看右瞧瞧,爱不释手啊。 “你还能变别的吗?” “这有何难?” 刘永禄吸了口气,他这酒又顶上来了,小老虎,小黑驴,小鸟,他轮着番地变,最后从花瓶里掏出来一朵玫瑰花递给鲍尔斯夫人。 “姐姐,这花您先替我拿着,我把干花再放回去。” 此时刘永禄这声“姐姐”再听到鲍尔斯夫人耳朵里,那就是七分窃喜三分惊怒了,三个人一边说话一边往宴会厅走,刘永禄要回自己的书签塞回口袋,再往客厅瞧,嚯,男女老少人还不少。 诺曼总长此时坐在前面拍了拍身边的椅子,示意刘永禄他们坐过来,而诺曼身旁的老总长西斯拉姆则目光炯炯地看着刘永禄以及身后的米莉唐。 这就是诺曼口中的瑞奇啊,老总长微微点头,看着挺喜庆的,脸上一直挂着笑,难得。调查员一般都愁眉苦脸的,看来这位队长的精神状态非常不错。 再往米莉唐脸上看,他愣住了,诺曼总长忘了和他提前挑明米莉唐的身份,但米莉唐这张脸,老总长一看就知道,女巫的后人,摩西萨德唯一的女巫血脉,世代隐居在密大。 他和米莉唐的祖母也打过交道,错不了,不过和她祖母年轻时一样,也是女扮男装。 鲍尔斯夫人进来后先趴在老总长,也就是他父亲耳边说了两句悄悄话,老总长扭回头惊讶地看着自己的三女儿,那么说,鲍尔斯夫人说的是什么话呢? 她说她对瑞奇还挺满意的! 这就是她故意等在走廊迎刘永禄二人进来的原因,这话还得从三天前说起。    怀斯家族人口多,晚饭一般一起吃,但规矩大,吃之前先祷告,吃饭时一桌人轻易不许说话,晚辈吃完了也不能扭身就走,要先等长辈吃完才能离席。 但早饭就没那么多规矩,谁醒了谁来餐厅吃饭,那天早晨奥利佛就和祖父多聊了两句工作上的事儿,谈及瑞奇带着食唯天的人把勇敢者小队救出来了,1408内的特殊事件已经彻底解决。 她一方面是说着玩,另一方面也是想让祖父指点指点,看看工作上还有没有什么纰漏。 老总长也是一惊,因为1408里面藏着什么他比谁都了解,一个小队进去不到两天就解决啦?那这队长的能力还真够强的。 祖孙俩一边吃早饭一边聊天,话里话外的重点都是瑞奇。 奥利佛其实也没怎么夸,就是有啥说啥,但这话落在其他人耳朵里可就有点变味儿了。 怀斯家的那些姑姑婶婶都在旁边竖着耳朵听,奥利佛进调查部本来她们就有些担心,怕她忙于工作把终身大事耽误了,因为一天到晚奥利佛就是工作,也不去参加个舞会听个歌剧什么的,长此以往那还了得。 今天一听,哦,原来调查部出了位青年才俊叫瑞奇啊,奥利佛惦记这人呢。 奥利佛年轻人,吃饭快,吃完了还要赶紧上班去,她吃完走了。剩下一大家子人没走,都坐在餐厅里开会。 与会代表泾渭分明地持两种不同意见。 头一种声音是赞成,现在这个时代不同以往了,新型贵族崛起,听说王室那边都在讨论为一些新贵族受勋的事儿,好多落魄的旧贵族甚至以和新兴贵族联姻为荣,双方各取所需。 况且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老总长离任前一手提拔的诺曼不也就是普通家庭嘛,人家最后还是当上了总长,这位瑞奇既然能力强,这么受到器重,前途也是不可限量。 第二种声音则是极力反对,新型贵族崛起那是不假,但这帮人敢在怀斯家族面前摆阔吗?我们家族要人望有人望,要地位有地位,犯不着和小门小户谈婚论嫁。 况且奥利佛这个条件,要模样有模样,要能力有能力,虽然脸臭了点吧,但那也是名流贵族圈趋之若鹜的联姻对象啊。 瑞奇不过是一个调查部队长,还远远不够格,只凭奥利佛的一面之词,这事儿不可能答应。 老总长在旁边听着直摇头,心说我俩就吃早饭时聊会天也能引出这么大动静来? 又听说老总长要邀请瑞奇来家里吃饭?那见见吧,本来老总长的意思是他,诺曼,再加上瑞奇米莉唐四个人单独吃饭,饭桌上聊聊工作。 但这一家子人非要参与,就这么着,从工作宴变成家宴了。 那位鲍尔斯夫人,也就是奥利佛的姑妈,她就是旗帜鲜明的反对者之一,迎接刘永禄其实是想给他个下马威,阴阳怪气两句让他知难而退。 没想到莫名其妙看了一出古彩戏法“空坛变酒”。看完后她先倒戈了,趴在老总长耳朵边上还说了两句好话。 本来老总长权当是家里人开个玩笑,没想到这位瑞奇还真有点人格魅力,要不就……不行!绝对不行! 因为此时刘永禄和米莉唐已经坐在椅子上了,宴席也已开始。 老总长年老成精,什么人没见过?他一瞧米莉唐看刘永禄那个眼神全明白了,绝不能撮合自己这孙女和瑞奇,因为米莉唐已经把人给定下了。 自己这孙女应该也没看上瑞奇,顶多是工作中印象不错,如果他撮合一下可能有戏,但肯定会得罪米莉唐,这摩西萨德唯一的女巫。调查部历任总长,一直和米莉唐的家族交好,这是上百年的交情,不能因为这种小事闹掰了。 但老总长吃着吃着又觉得不对,因为他看瑞奇这傻小子似乎……是不知道米莉唐的性别身份,说话直眉瞪眼,还在那劝酒呢。 老总长伏在诺曼耳边问了一下,诺曼总长一脸坏笑,点了点头。 “你还是早点和他说吧。” “不急,再看两天,多有意思。” 这种事儿无伤大雅,诺曼总长非常期待瑞奇知道那天会露出什么表情。 这顿晚饭的气氛挺诡异,怀斯家族的长辈纷纷和刘永禄攀谈聊天,刘永禄也是来者不拒。 他有个绝活,聊天不耽误吃饭,尤其是老总长家晚宴的用料还特别显贵,大虾,跟他胳膊那么粗,海参,跟他胳膊那么粗,鱿鱼脚,跟他胳膊那么粗,刘永禄是吃的欢聊的也勤,一说一笑给怀斯家族的人逗得前仰后合的。 但奥利佛家人心里也有点打鼓,待会儿问问鲍尔斯夫人,这瑞奇到底什么来头,别回是马戏团出身吧。 老总长一个劲儿的给自己这帮家里人使眼色,心说,你们现在越满意待会儿就越失望,能不能有下一任女巫跟调查部合作还指望这傻小子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老总长咳嗽了一声,告诉家里人都回去休息吧,自己要和诺曼以及瑞奇他们挪到安静的客厅聊聊工作上的事儿。 刘永禄手里拿着大虾呢,一听这个虾壳都没剥,赶紧塞嘴里了,擦擦手。 他知道,过完了汗儿,吃完了酒,就该验镖了! 终于开始写大章了,确实比写小章舒服,哈哈,这本书里有不少涉及coc的法术,我只能说每一个都是有原型的,各位下次跑团也可以车张卡用用这些法术。 另外前几章里面提到的“夏洛特.海斯俱乐部”其实致敬的是另一部美剧《名姝》也很好看,大家感兴趣可以看一下。 (本章完) ------------ 第225章 山高水险,刘永禄定奇谋 奥利佛端着茶盘敲开了书房的门,茶盘里放着一壶热红酒,晚宴吃到8点来钟,现在再喝咖啡喝红茶待会儿就该睡不着觉了。 弄点热红酒里面放点水果,肉桂,暖暖胃,甜丝丝的没多大劲儿喝着正好。 刚才晚宴时奥利佛也在现场,她是不知道自己这堆姑姑婶婶怎么商量的,就觉得一桌人跟吃了兴奋剂一样,抢着跟瑞奇聊天,不应该啊,就算是招待客人热情点,客人里地位最高的也是诺曼总长啊,怎么跟瑞奇摽(biao四声)上了? 吃完饭她抓了个跟自己平时关系不错的嫂子一问才知道,嘿!闹半天这是合起伙来替自己着急啊,奥利佛是又气又臊。 这会儿功夫看祖父把瑞奇还有诺曼总长几人叫到了书房,她不放心,这才专门拿着酒过来看看。 “瑞奇,1408的特殊事件办的很稳妥,之前诺曼就和我说起过你,加入调查部的时间不长,但办事老成,应对特殊事件也有一套自己的法子,他果然没看错人。” 老总长看见门口的奥利佛进来,朝她点点头又指了指书房中的一把椅子: “奥利佛你也坐下听听吧,今天我们几个就是随口聊聊工作,你也参与参与,不用做会议记录了。” 奥利佛的身份,之前卡罗尔偷偷和刘永禄说过,所以刚才餐桌上看见她时也没感觉意外,刚才宴会时他刚顾着甩开腮帮子吃席聊天了,这会儿功夫见她进来还笑不滋儿的点头打招呼呢。 奥利佛可不敢看他,也不知道人家品没品出来自家亲戚刚才盘问里的意思,一捂脸赶紧坐下了。 刘永禄脑子都用在吃上了,他没看出来,米莉唐可看出来了,但她心里有底,西斯拉姆总长应该是猜到自己的身份了,都是聪明人,很多事儿不用挑明了,他知道该怎么办,米莉唐接过热红酒吹吹喝了一口。 “嗨,您这话可就有点过了,介都是总长老大人指挥有方,同事们配合帮助的结果,不过啊,您刚才有句话算说对了。 我还年轻,很多事儿都不清头,正需要多找您这种老前辈取取经。” “……” “瑞奇先生的意思是多吸收您的宝贵经验。” 米莉唐也是诚心在奥利佛面前显呗显呗,随口就当起了翻译。 “嗯,谦逊勇敢,诺曼你这个队长挑的不错。” 老总长大贵族出身,这种花腔耍起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说正经的吧,大陆博览会,这是我们摩西萨德的最近几年最大的一场盛事,目前由安德鲁王子全权负责,虽然他主要仰仗的班底还是治安署以及他曾经服役过的皇家海军,但我们调查部肯定也要从旁辅助。 诺曼,把章程给瑞奇和米莉唐看看。” 离大陆博览会还有一个多月,此时的具体章程和各种细节还在保密阶段,能拿出来给这俩人看足见老总长对他们的信任,刘永禄米莉唐对视了一眼,也知道,来活儿了。 刘永禄这边看着,老总长那边解释着: “我是这么想的,调查部的工作还是暗中辅助的好,一方面我们搞得动静太大了,治安署那边脸面上过不去。 另一方面,我们本来就是情报部门,情报工作始终还是要放在第一位,如果能提前洞悉对手的意图抢先一步破坏最好,实在是遇到突然爆发的特殊事件再寻求正面解决。” 刘永禄翻了两页手上的博览会章程,写的有点过于详细了,自己先看个大概,等出了门再让米粒儿替自己查漏补缺。 至于老总长说的那些话,刘永禄没往心里去,领导发言嘛,都是套话,乍一听挑不出毛病,但细一琢磨又有发现对方其实什么也没说。 可气氛铺垫到这了,可不能冷场。 “老总长英明,打头一天进调查部,咱的做事儿风格我就牢记于心,能背后玩阴的就绝不人前耍狠的,能暗地里捅刀子就绝不明面上掰腕子。” 老总长和诺曼俩人大眼瞪小眼,米莉唐直嘬牙花子,又小声翻译了一遍。 “咳,也不能这么说,主要还是为了保障调查员的生命安全。” 老总长心说,得亏没撮合他和奥利佛,要不成天跟我说这个我哪儿听得懂啊: “咱转回到大陆博览会上,之前诺曼和我说,你从考尔德郡回来时也阴差阳错地卷入了一场相关的谋杀案。 现在我可以告诉二位,对方就是冲着博览会最关键的那件展品来的,展品分三部分组成,皇室提供了一份珍贵的材料,智慧神教提供了一部分机械部件,而考尔德郡的发明家尼古拉.索米良则提供机械运转的所需能源,咳咳……” 说到这老总长咳嗽了两声低头喝了一口热红酒,诺曼总长则提醒刘永禄米莉唐把手中的资料翻到对应的位置。 刘永禄低头一看,资料上有尼古拉的画像,干瘦,颧骨挺高,黑头发黑胡,看着挺平常挺老实的,没想到那么大本事,平时还搞搞发明创造。 “皇室提供的材料从新纽伦特的夏宫送过来,由皇室卫队负责。智慧神教你们刚从圣道丁回来,应该知道他们的势力和手段,而且这次是教宗亲自护送,也出不了乱子。 唯独尼古拉,他只是一个发明家,商人,从考尔德郡往东到新纽伦特有些距离,期间留给杀手的机会不少,虽然治安署也会派人护送,但碰上特殊的敌人治安官们终归是缺少点经验和法子。”    刘永禄心说,嘿,还真是走镖,只不过押的不是倭瓜而是大活人。 “老总长,休要长贼人的威风,灭我们哥俩的锐气,不是东边不安全嘛!咱往西边走。” 刘永禄觉得老总长脑子也是不开窍,摩西萨德是个岛国啊,陆上不安全走水路不得了。 他这话说完,老总长和诺曼还真低头想了一下,确实,离大陆博览会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不管怎么走时间都绰绰有余。 “还是不行……”老总长摇了摇头: “各国的商队使节已经开始在摩西萨德的码头登陆了,这些家伙未必都安着好心,尤其是库马特的使节。” 诺曼总长似乎也想起了这一节,频频点头,库马特和摩西萨德关系一直不大好,对方虽然身处蛮荒大陆,但两个国家间的距离不算远。 而且听说最近库马特的国王刚刚去世,国内局势很乱,如果尼古拉恰巧和库马特的人一起登港,让对方提前得到了消息,恐怕也会暗中坏事。 老总长把之前和诺曼商量的方案端出来了,让刘永禄俩人做个参考,不用蒸汽列车改用马车把尼古拉送过来,治安署的人在明,刘永禄他们俩在暗。 “老总长,这招儿稳当倒是稳当,但还是太死性,既然都请我们兄弟二人出马了,不如咱……” 刘永禄鬼点子是多,他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老总长听的也是频频点头,有道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啊,难怪诺曼奥利佛都对此人评价颇高。 这主意虽然天马行空有点冒险,但确实出人意料有其可取之处。 “行,就按瑞奇你说的办吧,不过我再多嘱咐两句,你们去考尔德郡的路上一定要注意,千万别暴露自己的身份。” “您放心,打今儿起我们哥俩就是贼偷萝卜——暗地里使劲儿,保准误不了事。” 老总长点点头,毕竟年纪大了,聊了一晚上工作也有点疲倦,又和米莉唐刘永禄聊了两句家常,这才朝着奥利佛点了点头,奥利佛推着轮椅把老总长推出了房间。 “这么晚了,你们俩待会儿要不要也住在怀斯庄园,我和管家打声招呼准备个房间出来。” 诺曼总长是怀斯庄园的常客,有时来找老总长吃饭聊天待的晚了经常就在庄园里住一宿,怀斯家大业大有的是客房,转天睡醒了吃完了早饭还能蹭着马车和奥利佛一起上班。 今天他这么提议也是想诚心逗逗米莉唐,所以特意强调让管家布置一间客房。 “别介,老大人,住店不方便,我俩赶紧回切,孩子还在家等着我呢。” 刘永禄摆摆手,家里倒是有饭但把小虎夏尼俩人放在米莉唐他们家,晾一宿,他还是有点不放心。 “嗯,也行。” 诺曼总长摇摇头,走过来拍拍刘永禄肩膀,心说真是个傻小子。 “走时你们和庄园门口的管家说一声就行,他帮你们准备马车。” 说完这话诺曼总长回屋睡觉了,就留刘永禄和米莉唐俩人在书房里坐着,米莉唐低着头拿着笔在材料上写写画画,显然是针对刚才刘永禄提出来的计划做些补充。 “嫩么样,米粒儿,刚才我那招不赖……” 此时怀斯庄园的书房里,壁炉里的枣木受到火焰的炙烤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橘黄的火光照在米莉唐脸上,看着她完美无瑕的侧脸,还有嘴边勾出的一抹温柔弧线,刘永禄也不禁看呆了。 米粒儿,真不是小闺女儿吗? “不过瑞奇先生,有个关键问题你似乎忘了……” 说着说米莉唐看向刘永禄,看他这幅倒霉德性,米莉唐心头也是一慌,赶紧低头努力控制声线接着说: “过几天去了考尔德郡谁来赶车啊?咱俩可都不会。” …… 而此时此刻,新纽伦特的荒郊上空,拜亚基的马背上,身着翡翠色长袍的苦行僧正用他那双无瞳的诡异双眼扫视着地面。 今天又要开始努力工作了各位,嘿嘿,秋天注意保暖,不过话说回来,天儿冷了有到吃羊肉的时候了,我准备过两天炖锅羊蝎子解解馋。 (本章完) ------------ 第226章 翡翠降临,二神梦境斗法 夜晚的金丝雀码头,搬运货物的船工早已下班,码头上空荡荡的没个人影,几艘大型货船还闪着点点灯火,但大部分角落已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空旷的栈桥上只留下海浪拍打堤岸的阵阵水声。 一阵不易察觉的凛冽寒风吹过,一道身影从畸形骏马上跃下,他感受到了,感受到一个曾经吟唱混沌咒文,渴望自己到来拯救的求知灵魂。 将主人送下马背后,拜亚基挥动着皮质的翅膀盘旋在一艘蓝色的货船头顶,它讥笑着望向下方,疯狂和混沌也是它的养料,收获的时候到了。 涂着蓝色油漆画着星球图案的货轮此时早就收了搭在岸边的甲板,但身穿翡翠色长袍的苦行僧却还一步踏到船上,原本的看门人此时正一个人仰坐在躺椅上一边吃着开心果一边看着报纸,可下一秒,苦行僧就出现在了他眼前。 瞬间,无数杂乱的画面不受控制地涌入看门人的大脑,单拎出哪副画面都足够让看门人作呕,其中的残忍和混乱都已超过了凡人的理解范围,庞大的巨物,扭转的天体,天体下每一粒尘埃中蜿蜒爬动的扭曲生物,画面似乎在看门人的脑中生了根开了花。 他呼吸急促,双手抓挠着自己的头,企图将这些外来的意识从脑中拖拽出去,但神祇的伟力又岂是普通人所能抵挡的。 画面似乎在看门人的脑中穿插了几个世纪,但现实中只过了一秒而已,他眼睛凸起歪倒在了地上,生死未卜。 苦行僧没多停留一秒,船舱中没传来任何足音,他就这么飘荡着向前移动。 越来越近了,他能感受到,几天前呼唤自己的彷徨灵魂。 出现在苦行僧眼中的是一条深邃走廊,左右各有十几扇舱门,可就当他“走”至走廊中央时,几十道舱门齐齐打开,一具具蹒跚的身躯从里面走了出来。 它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身上穿着各色衣服,都不说话,只将目标锁定在苦行僧身上,迈着沉重的步伐靠近他。 这一具具身躯只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眼睛,它们的眸子黯淡无光却并未发散,反而执拗贪婪地望向苦行僧,有些人的嘴角淌出了淡红色的腥臭粘液,像是被丢在角落里几天不管的腐肉一样。 苦行僧静静地看着前后左右涌来的“人潮”。从某种角度上讲这些家伙的意志已经坚不可摧,因为他们不再是活人,而是被某位神祇操纵的傀儡。 苦行僧的翡翠长袍骤然发出翠绿色的光辉,一条条黑色的手指蔓延伸长紧紧地裹在尸体们的脖子上。 他的手指前端没有指甲,取而代之的是类似于七鳃鳗的口器,一层层吸盘中夹着密密麻麻的钩齿,在手指的缠绕撕咬下,尸体们的头颅噼里啪啦地滚落在地。 当然,此时躲在暗处操纵尸体的神祇也不会坐以待毙,尸体们的情绪似乎受到了调动,异常高涨,它们挥舞着手臂前赴后继。 但这毫无效果,在苦行僧面前,尸体们就连飞舞在风中的叶片都不如。 半分钟后,走廊上多出来了一地的残缺尸体,而苦行僧则向船舱的深处走去,在那里,他要找的人还在等着他,华兹华斯先生就盘腿坐在走廊尽头,他摘下黑色兜帽露出里面绘满了咒文的头颅。 “不知名的伟大神祇,请原谅我的莽撞和冒昧,我想这一切都是场误会。” 华兹华斯谦卑地说完这段话,便不再去理会苦行僧,他手里攥着一根粗大的铁链,低头默念起了咒文。 之前涌入看门人脑海中的那些纷乱画面再次出现在华兹华斯脑中,那些庞大深邃的神祇知识虽然折磨得他要发狂,但在咒文的作用下,华兹华斯依旧勉强保持着理智。 只是豆大的汗珠从他鼻洼鬓角下滴落,纹入皮肤的咒文也微微沁出血来。 “嗯。” 苦行僧第一次发出了声音,像是对华兹华斯的赞许和肯定。 下一秒,华兹华斯面前凭空出现了一本翡翠色的透明书籍,华兹华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但只一眼他就深陷其中,因为困扰自己的问题,浩瀚的宇宙真理都在书中,他咽了口口水,如饥似渴地看了起来,全然不知此时的他脑筋已根根蹦起,眼睛突出,身上的血肉慢慢干枯下来,泛起阵阵翠色光芒。 就在此时,华兹华斯手中的铁链猛地震了一下,他才从刚才痴迷的情绪中挣脱出来,但只过了一秒他便又被书中的内容吸引看了起来。 船身剧烈晃动,船舱中的走廊不再是走廊,而是一条黑暗的渗水岩洞,地下水渗透泥土,顺着头顶的尖锐石柱“滴滴答答”滴落。 此时的货船已被华兹华斯所信奉的神祇拉入了他的幻梦境。 翡翠苦行僧微微仰头看去,下一秒他出现在了地穴外,那里是一片平静的大湖,看来岩穴就在湖的底部。 而在湖面上,一个巨大的橄榄形阴影隐藏在湖水的迷雾下,他的身体长出无数根尖锐的利刺,它们有长有短,有的尖刺上似乎还戳挂着某些生物的尸体,三根眼柄直立在橄榄之上,看来是这位神祇的洞悉世界的眸子。 黄色的眼球在迷雾中来回扭动,打量着眼前飘浮在空中的翡翠苦行僧。 苦行僧黝黑脑门的中央睁开了第三只翡翠色眼睛,刹那间,一座庭院在湖中升起,庭院的屋顶落着皑皑白雪,可庭院内部却温暖如春,绿萝芭蕉相映成趣,五米见方的小池塘内开着黑色莲花。 庭院和湖水,两道幻梦境交织融合,似乎都想磨灭掉对方的意志。 而翡翠苦行僧则在空中和三根眼柄对视,双方似乎在交流,又像是在对峙。    终于,天空中悄然出现拜亚基的身影,它一声怪叫驮上自己的主人,微风吹过,拜亚基和翡翠苦行僧都消失在了天际。 船舱内,岩穴的幻梦境已然褪去,华兹华斯趴在地上喘着粗气,手中却还牢牢抱着那根铁索,因为父神的雕像和铁索相连,就一直沉在码头海底。 画家帽出现在走廊里,走近华兹华斯: “那……那位神祇走了?” 之前尸体从房间内涌出时,画家帽听到了一阵阵开门声,他知道情况不对,果断锁门没敢走出房间,后来又发现船只陷入了父神的幻梦境他更是诚惶诚恐,几分钟前感觉船只又恢复了平静,他才仗着胆子出了房间。 “走了。” 华兹华斯心有余悸,他既害怕又惋惜,刚才书上的内容是如此让人沉醉,他只恨自己没多看几眼。 “是之前马库斯带回来的咒文吗?” 华兹华斯点了点头,但他也搞不懂,这位神祇难道真和豆.尼瓦尔签订了契约,受他的驱使? “那……这位神祇还会再回来吗?” “暂时不会了。” 摩挲着手中的铁链,华兹华斯感受到了父神的神谕: “这位神祇去找其他召唤者了,父神悲悯,是他救了我们。” …… 此时新纽伦特郊外的小道上,马车正朝着新纽伦特市区的方向疾驰。 “啧,米粒儿,你提醒的很到位啊!咱俩都不会驾马车,这是个问题。” 刘永禄穿越来的日子不长,压根就没时间学怎么骑马怎么驾车,这东西他心里有数,看着容易做着难,一点不比开汽车简单。 马尥蹶子,惊了怎么控制,平时怎么勒马怎么转向都是经验,自己现上轿现扎耳朵眼肯定来不及,还是得找人。 不过找谁呢?林布朗需要休息,小天才哥哥手也没恢复过来,况且人家是圣女派的审判官,总不能天天跟着自己跑吧,这次又是绝密任务,带着也不方便。 米莉唐低着头借着马车里的煤油灯看着手中的资料,刚才在书房里她让刘永禄看的有些不自在,随便敷衍了他两句就赶紧出来回家。 米莉唐眼里看的虽然是任务的相关资料,但脑子里想的却是自己的事儿,什么时候把自己的身份和瑞奇说呢?随口告诉他?感觉太便宜这货了。 “米粒儿,明天我和总长老大人商量商量吧,我大致有数了,这次……” 刘永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马车突然停了,俩人望向窗外也纳闷,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外面都是黑漆漆的草丛麦田怎么突然停了呢。 “估计是车夫肚子疼,屎来刻不容缓,找地方方便去了,等等人家吧。” 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就算人有三急,您这方便的时间也太久了吧。 刘永禄推开马车门下来,正看见乡间小路的中央立着一个穿着翡翠色长袍的苦行僧,身材干巴瘦,脑瓜子都抽抽了,比一般人小,但眼睛可大,抽冷子一看跟ET外星人赛的,眼睛里没有黑眼球只剩绿眼白。 身上披着一件破破烂烂的翡翠色长袍,黑夜中长袍还能微微泛着绿光,刘永禄啧啧称奇,心说这可方便,半夜走道都不用举手电棒儿了。 而在他身后站着一匹怪马,长的鸟翅膀,蝙蝠的翼膜,这张脸要多寒碜有多寒碜。 “鬊鸟!” 刘永禄开口惊呼,自打萨宾斯森林一别有些日子没见了,还怪想它的,看它身上这意思伤也彻底好了。 看见刘永禄拜亚基往前稍微挪了半步,但又想起到主人就在眼前,赶紧把头偏过去,装不认识刘永禄。 米莉唐听到刘永禄的呼声,也跟着下了马车,当她看见翡翠苦行僧的一刹那,鼻血滴滴答答落到了地上。 今天又要开始努力工作了各位,嘿嘿,秋天注意保暖,不过话说回来,天儿冷了有到吃羊肉的时候了,我准备过两天炖锅羊蝎子解解馋。 (本章完) ------------ 第227章 掰掰三气翡翠僧,幻梦境无解入死局 刘永禄扭头看见米粒儿流鼻血,他也明白,眼前这个大和尚不是善类,又摸了摸昏倒马车夫的鼻子,还有气儿。 哎呀呀,原来前面有了泽(通贼)了! 苦行僧用他那双无眸的眼睛盯着从马车上下来的刘永禄和米莉唐,之前吟诵《黄衣之王》的人就是他们俩。 米莉唐也知道大事不妙,顾不上擦鼻血先把兜里的魔药掏出来,着急忙慌在地上涂抹着咒文法阵,她已经感受到苦行僧传来的扭曲意识,那些画面无孔不入,不做点什么脑袋早晚会被神祇的意识撑爆。 刘永禄呢……嘴里也念念有词: “远观山有色,近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施得功德,再惹茗香,再伸召请,召请清封蹬死狼,踹死狗,压死耗子,踢死猫……” 见到和尚不就得唱和尚词儿嘛,反正这路含含糊糊的呓语他已经见怪不怪了,早让蛤蟆练出来了,跟条件反射一样。 嘴上念叨心里琢磨着,这大和尚来者不善啊,可我们也没得罪他啊…… 苦行僧见俩人都挺住了没受影响,眉头上的黑皮拧成一个疙瘩,看样子是想再加把劲,让俩人赶紧疯: “湖水岸边……” 嘿,苦行僧一开口,刘永禄心说,怎么又是卡西露达之歌,还有没新鲜词儿了,不过也不能让他继续念,要不然米粒儿受不了。 “浪呀嘛浪打浪啊……” “云浪奔涌崩裂……” “浪奔!浪流!万里涛涛江水永不休……” 苦行僧唱一句,刘永禄接一句,岔了他四五句,苦行僧也闭嘴了,这卡西露达之歌没法继续唱了。 干脆,别犹豫,给他看宝书吧! 下一秒,刘永禄和米莉唐身前各出现一本翡翠色的透明宝书。 这书有个名号,叫做《神秘之路》,但凡看过的人内心中对知识的最高渴求都能得到满足,这东西是苦行僧当初吸引信徒所用,百试百灵,刚才华兹华斯攥着绑着神祇雕像的铁索都抵挡不住诱惑。 米莉唐果然受到影响,眼神虽然挣扎,但手还是哆哆嗦嗦地靠近宝书,这东西对她的诱惑格外的大,米莉唐打出生以来就泡在密大的图书馆里,算是天下头一号的爱书之人。 况且这书上记载的神祇知识奥妙无穷,和这本书相比,之前自己在图书馆里看到的那些古书显得过于的幼稚和肤浅,书中的远古奥秘就像吸铁石一样把米莉唐牢牢控制在原地。 看着她这幅贪婪渴求的模样,苦行僧不禁点了点头。 可当他把视线挪到刘永禄那时,差点没把他鼻子气歪了。 这货一页一页的翻,每页停留都不过一秒,就算一目十行也看不进去吧,他这姿势也气人。 米莉唐坐在地上人都快趴在翡翠宝书上了,可这货站在那,一只手翻书,一只手伸进大衣里掏胳肢窝,也不知道是痒痒还是怎么着,看的勤,挠的也勤。 “大和尚,你介嘛破书,没字儿啊!光让我看白纸啊?” 没字儿?不可能,这书就算给不认识字的村妇看,给几岁大的小孩看,书上都有内容显现,宝书会通过图画反射信徒们心底里最强烈的求知欲。 “不跟你闹笑啊,真没字儿,要不你给我换一本?” 苦行僧长袍微动,袍子下的畸形手指勾了勾,刘永禄眼前的翡翠宝书飞到了苦行僧面前,他一看,还真没字儿! 嘿!奇了怪了。苦行僧吹了口气把眼前的翡翠宝书吹散,一本新宝书又在刘永禄眼前凝结浮现。 “还是没字儿!你介玩意儿行不行啊,要不赶紧回家切吧,省的丢人现眼。” 刘永禄一边搓着胳肢窝还一边往苦行僧身边凑合。 要么是这人身藏的学识洞彻寰宇,已经没有他不知道的事儿了,要么就是这人精神有问题,脑袋里什么也没有。 苦行僧只能给出上述两个判断。 那他猜的对不对呢?都不对,刘永禄心里对知识其实是有强烈渴望的,只不过他想知道的答案,宝书给不了! 刘永禄想知道什么?他听老先生说,旧社会,撂地说相声的前辈在南市北开三不管卖艺能讲1000多段相声,传来传去,因为时局动荡等种种原因,传到现在只剩下了200多段传统相声了,另外那800多段哪儿去了呢!? 刘永禄内心中最大的渴望就是这个,宝书天文地理海洋气象都知道,但哪儿知道撒沙撂地的江湖人会说哪段相声啊,别说800段,它连一段也答不上来。 所以刘永禄眼前这本书是白纸。 苦行僧也有点含糊了,他含糊?刘永禄可不客气,迈着四方步走到近前,在那撸鬊鸟呢。 鬊鸟脑袋贴过来让刘永禄摸摸下巴,捋捋鬃毛,高兴了还打个鼻响儿。 苦行僧一扭头,鬊鸟又赶紧偏过头装不认识刘永禄,刘永禄也把手垂下装没事人。 好小子,你接我这招! 苦行僧头顶的第三只翡翠眼睛陡然睁开,下一秒,刘永禄米莉唐俩人再往四周看,哪儿还有草地麦田啊,俩人分明站在一处雪山之上。 “嚯!珠穆朗玛峰海拔九千公尺啊,这高高山上不老松啊!” 还别说,刘永禄把苦行僧的幻梦境逼出来,也等于救了米莉唐,就刚才看书那几分钟,米莉唐精神就已经萎靡到了极点,此时向前一栽,要不是刘永禄眼疾手快,她直接就狗吃屎拍在雪地里了。 “好家伙,真应了我妈数落我的那句话了,永禄!让你学会儿习,跟要了你的命赛的。” 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刘永禄赶紧蹲下把米莉唐背在后面。 “瑞奇先生,这是神祇的幻梦境,我们得赶紧出去。” 天道有轮回啊,平时都是米莉唐拿幻梦境折磨别人玩,今天他俩算落在翡翠苦行僧手里了。“嫩么出去,好家伙,我背着你爬下去?” “先去前面的庭院。” 米莉唐也知道,战胜苦行僧别想了,唯一的活路就是找出幻梦境的规律,从规律中出去。 刘永禄背着米莉唐推开庭院门,里面是一座寺庙,寺庙的庭院里种满了芭蕉、榕树、凤尾蕨,门外山顶大雪纷飞,门内却是温暖如春,生机勃勃。 就算米莉唐不让刘永禄往里闯,他也不能留在外面,冻都冻死了。 拨开野蛮生长的碧绿枝芽,刘永禄顺着青石小路往里走,看见一方池塘,池水浮着点点绿藻,绿藻中绽放着十几朵黑色的莲花,每一株都有碗口粗细,绽放的花瓣不多不少都是十八枚,中间挤出一簇血红的花蕊。 刘永禄不知道莲花荷花的区别,他心里还想这泥里的藕会不会也是黑色的。 “是香巴拉……那这寺院就是……曼荼罗寺。” 看到黑莲花,米莉唐心中升起一丝绝望,她已经猜到这是哪儿了。 密大的古书中提到过这处幻梦境,据说里面潜藏着无数危险,误入的人还会迷路找不到方向,从没有人走出过这里。 米莉唐不禁仰起头望向天空,鹅毛大雪安静地飘落,如果自己还有力气说不定能试试,但身处曼荼罗寺,只会越来越糟。 没想到自己竟也会死在这个雪夜,活动活动手指,触觉是如此真实,自己就趴在瑞奇的背上,可就算死也要拼命把他弄出去。 米莉唐想到了黑箱术,如果真能找到苦行僧的真身,说不定用黑箱术还能跟他拼个同归于尽。 “继续往前走,瑞奇先生。” 刘永禄全然不知道米莉唐心里已有了死志,他就跟逛庙会一样,左瞧右看,心说这庙别的不说,景致真好,起码比自己那蛤蟆岛强多了,真搬出去卖200块钱一张票估计游客也得挤破头。 他迈过门槛进入到大殿之内,这房间可新鲜,按说不管是大雄宝殿还是偏殿中间总得有雕像吧,这屋没有,只挂着一张巨画。 是不是画刘永禄也说不清,反正这东西通体呈暗黄色,也不知是用什么皮子做的,缝口不多,可以想象皮子主人的身量必然非常巨大,刘永禄仰头望去竟看不到头。 皮画上用红黄蓝等颜料绘制了一幅幅和尚游历传教的连环画,有大和尚坐在上垂手谈经讲道的。有小和尚坐在火架子上烤,底下人围着哭的。还有小和尚的魂魄飞过来,钻进大和尚脑袋里的。 有的皮画故事透着庄严肃穆,有的故事则透着阴损邪性。 “别看,瑞奇先生。” 米莉唐惊呼一声,她只看一眼就觉得天旋地转,成百上千年来,曼荼罗寺的信徒们将自己的执念和骨血倾注于画中,这是他们奉养神祇的证明,也被认为是登上神位的阶梯。 刘永禄偏过头不去看画,却发现佛殿四周的黑暗处亮起了一盏盏昏黄的小火苗。 小火苗都一般齐,亮头却都不大,刘永禄仗着胆子往前凑合了几步这才看清,哪儿是什么火苗啊,是一个个丑陋不堪的人像。 每一人像都盘腿坐在地上,身上像覆了一层碳灰,黑不溜秋的,都干巴巴的,五官也看不清,只留下那一双双昏黄的眼睛散发着邪性的光芒。 “快退出去,瑞奇先生!” 米莉唐赶紧示警,这些都是曼荼罗寺的肉身佛,身上不是覆了什么草灰!而是被火烧成这样的! 刘永禄不敢怠慢,他感觉大殿里的佛像眼睛一双双睁开,足有上百对儿,这玩意儿真要都蹦起来抓自己那还了得。 他赶紧跑出佛殿,可绕着大殿外墙转了一圈,发现没别的通路可走,如果想更进一步必须穿过去。 “瑞奇先生,别试了,在外面陪我待会儿吧。” “这就不试了?明知山有虎咱也得偏向虎山行啊。” “没用的,就算穿过这间大殿也未必找得到逃出幻梦境的路。” 米莉唐支撑不住,把脸靠在刘永禄的后背上,但刘永禄此时却看不到她的表情。 “还有别的办法出去吗?非得把景区逛一圈才能走?” “把那个苦行僧解决掉也行。” 说完这话米莉唐自己都想笑了,茫茫雪山,森森大殿,苦行僧不知道藏在何处,如果他不想出来,他俩一辈子也找不到。 “嗨,就介个?我当嘛事儿呢!” “瑞奇……先生,你……你有办法能找出苦行僧?” 说完这句话,米莉唐再也顶不住精神上的困倦直接晕了过去。 “这有何难!” 今天这书的玩意儿还挺硬,哈哈,希望各位喜欢。 评论区的各位,感谢您的捧场,有个写的到不到的,您冲我来就成,千万别吵架拌嘴,不值当的,看个书,开开心心就完了。 我给老几位作揖了,一直都挺照顾咱弟兄买卖,感谢感谢。 (本章完) ------------ 第228章 临阵磨枪显威能,雪山顶蛤蟆再争锋 那么说刘永禄找得到苦行僧吗? 他也找不到,就跟有人往故宫里藏颗玻璃球一样,这上哪找切,但刘永禄有别的办法。 刚才在外面见到苦行僧时,他就动了坏心思了。 看书时他不一直在那挠胳肢窝嘛,那可不是单纯的挠痒痒,是悄悄准备禁忌法术的材料呢! 捕食者的微笑! 他用彩立子变戏法的说辞故意麻痹苦行僧,其实手上一直没停,自觉障眼法差不多了,刘永禄小手一扬,嘿,真让他给得逞了。 现在俩人虽然找不到苦行僧,但可以让他听见自己拍黑石的声音。 “啪!” 刘永禄找了个石墩子,使出吃奶的劲把黑石往上一拍,能行不能行就看这一哆嗦了! 下一秒,眼前的大殿房顶轰然崩塌,一座巨大的黑色石碑破墙而出,紧接着海浪的冲刷声传来,雪山之下已变成了一片汪洋大海。 蕨类植物冒地而起和芭蕉榕树扭成一片,像在抢夺阳光一样。 久未露面的苦行僧也终于被刘永禄逼了出来,飘浮在半空。 “贼秃驴,识相的放我们哥俩出去,我兄弟已经受伤了,再慢一步你今儿可就走不了了!” 刘永禄叉着腰骂,其实也是虚张声势,蛤蟆能不能摆平这秃驴他也没底。 苦行僧不说话,额头第三只翡翠眼睛再次睁开,同时绿袍闪动,一根根畸形的手指从袍下探出,像无数只怪蟒一样缠向刘永禄。 “好良言难劝该死鬼啊!蛤蟆!啃他!” 刘永禄话音刚落,小山一样的蛤蟆从苦行僧背后显出身形,一口咬下去!但慢了一拍,苦行僧还有坐骑拜亚基,拜亚基驮着苦行僧挪到了几百米远外的地方。 “不用给我面子!今天你我合力收拾了这老秃驴!” 米莉唐趴在刘永禄背上早已晕了过去,刘永禄也是真急眼了,一边指挥蛤蟆追咬苦行僧,一边把书签变成两把小锤子攥在手中哇呀呀怪叫。 他是想变擂鼓瓮金锤的,怎奈书签太小,他手里这俩锤子跟痒痒挠差不多。 他们这打得欢,大殿内也不遑多让,那一尊尊烧干巴了的肉身佛都站了起来,正看见一群群的美蛙,兵对兵,将对将,两边打的不亦乐乎。 又斗了几分钟,苦行僧愣了一下,愣愣望向远方,额头上的第三只眼也蓦然闭上,下一秒,他骑着拜亚基扭头便跑,他这一跑名为香巴拉的幻梦境也随着溃散,最后只剩下刘永禄背着米莉唐站在自家后台的沙滩上。 “行,爷们,够意思,介人情算我欠你的,之后肯定补上。” 刘永禄抱拳拱手朝着蛤蟆作了个罗圈揖。 蛤蟆用粘稠晦涩的呓语回应他,刘永禄听不懂只能把魅影面具戴上。 “滚!” “好您嘞!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不用送了!” 刘永禄一拍黑石,蛮荒小岛渐渐褪色,下一秒,二人又回到了漆黑的麦田和草丛之中。 那么说苦行僧是怕了蛤蟆吗?还真不是,虽然他只是一道神祇投影但位格还在蛤蟆之上,但打着打着他感受到了一股意志的笼罩,意志的主人刚来,还没出手但已经锁定了自己。 苦行僧不敢托大这才骑着拜亚基跑了。 背上的米莉唐渐渐苏醒,她揉揉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四周,自己这是死了?还是在做梦,怎么从香巴拉里出来了? “瑞奇先生,我们怎么出来的?” “哈哈,小小秃驴也敢跟我撒泼耍横?” 刘永禄一边把米莉唐扶进车厢躺好,一边添油加醋把刚才发生的一切说了。 “瑞奇先生……” 米莉唐替刘永禄摘下面具,俩人刚要聊天,刘永禄就听到草丛里发出一阵声响,嗯?老秃驴贼心不死,还要杀个回马枪? 刘永禄攥着黑石拿着小锤出了车厢,借着马车的油灯一看,有个小瘦子正一脸茫然地左顾右看。 不是夏尼先生是谁! “师傅!”看见刘永禄小瘦子激动地挥舞着手臂。 “你不在家待着睡觉,跑这来干嘛?” “我也不知道啊,我在自己屋床上躺着,下一秒就出现在草丛里了。” “真的假的?在师傅面前可不许满嘴跑火车!” “真的,您信我!绝对是真的!” 夏尼先生一看刘永禄眉毛立得老高,赶紧摆手。 那么说,他是怎么来的?小虎给送来的呗。 刘永禄在调查部用功学习的这几天,米莉唐特意叮嘱了小虎: “小虎,过来,这两天我和你掰掰比较忙,你帮我看着点夏尼可以吗?” 小虎点点头。 “如果夏尼跑了,又或者有不认识的人想接触夏尼怎么办?” 小虎看着米莉唐不说话。“你就喊我,或者喊你掰掰,反正看住了他,听到没?” 小虎又点点头。 刚才苦行僧被拍进黑石,双方梦境纠缠厮杀时,小虎就感觉到刘永禄身处的空间有些不对,他刚想过来,一想米莉唐还嘱咐自己看着夏尼呢,自己过来万一他跑了怎么办? 干脆一块来吧,所以小虎就把夏尼也弄来了。 苦行僧感受到的那股意志自然是属于小虎的,所以一刻也不敢多待。 草丛深处小虎看到掰掰和米莉唐没事,身体慢慢变淡消失,他回屋躺着去了,只留下夏尼先生和刘永禄重逢。 “你站好了,师傅问你,你会赶车吗?” “会,师傅,我最爱模仿别人做事,赶车我可在行了。” 夏尼觉得冤得慌,自己在家呆的好好的,莫名其妙被传送出来还挨了师傅一顿训,他赶紧跳上马车,把晕倒的马车夫架到车厢,又拿起马鞭开始赶车。 “先去调查部,然后回家。” 刘永禄交代完往车座上一瘫,刚才背着米莉唐又是叫阵又是指挥也挺累,当时全靠丹田一口混元气撑着,这会儿功夫人瘫下来,小风一吹感觉自己衬衣都湿透了,浑身发冷。 奶奶的,贼秃驴,今天晚上吃那么多大虾你全给我累没了,这笔账肯定要算到你头上。 “米粒儿,缓过来点了吗?你不会和淋被一样得在三楼歇个十天半个月吧?” 刘永禄心说,你要再歇菜,我真成光杆司令了。 “没事,就是心力被消耗的太厉害了,睡一觉应该就能好。” 米莉唐深吸一口气,今天真是死里逃生,也不知道这位神祇还会不会再来,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提醒刘永禄: “瑞奇,你明天给朵拉打个电话,让她最近也注意点,毕竟这位神祇和黄衣之王有关。” “哦,对!我明天提醒她吧,不过她只听过黄衣之王却没自己唱过,应该还好吧……” 俩人坐在车厢里又复盘了一下今晚发生的事儿,但米莉唐精神虚弱,说了没两句话就靠在玻璃上沉沉睡去。 等他们到了调查部已时值深夜,刘永禄架着那位昏迷的马车夫,把他送到三楼,有专门的医疗人员接手,本来刘永禄看淋被病房灯没关,还想进去跟他抽根烟聊会儿,但今天这个护士脸特别sei(一声),不管刘永禄说什么都不让他进去。 没办法,他下楼上了马车,让夏尼先生带他俩赶紧回家睡觉了。 转天,刘永禄睡到中午才悠悠转醒,看了眼米莉唐没大事,又嘱咐她到了单位去趟三楼找个大夫瞧瞧,俩人才晃晃悠悠又来了调查部。 “瑞奇先生,你不会是想让夏尼先生跟咱一起去考尔德郡接人吧?” “哪儿能啊,虽然他挺有能耐,但这趟镖干系重大,不能冒险,万一他路上出点什么幺蛾子,那挂落儿还不都得我吃。” 刘永禄脑子还是挺清醒的,找别人中间出了事他顶多负一般责任,诺曼总长批评他能力不够行事鲁莽,顶多也就这意思了。 但万一打夏尼这出了岔子,自己就是活靶子,非让人给骂穿了不可。 俩人敲了敲接线室的门,奥利佛开的门,诺曼总长正坐在那接电话呢。 “行,我明白麦尔斯女士,我这边先见见他吧,具体怎么安排我会再找你商量,我们达成共识后再做决定。 好,那先这样,日安,再见。” 诺曼总长撂完电话回头一看瑞奇来了,赶紧把他拉到沙发上,详细问了问昨夜发生的事儿。 今天他蹭着怀斯家的马车一路来调查部,哼哼着歌剧小曲本来挺高兴的,但迎面撞上了医疗部的主管佩姬,佩姬和他说了马车夫现在的情况,不是很乐观,还在昏迷,即便清醒了,精神状态也很难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诺曼总长这才知道,昨天晚上瑞奇和米莉唐遇见事儿了,看望完马车夫后,诺曼心里一沉,知道非同小可。 刘永禄坐在沙发上把昨晚的一场激战如实说了,这次米莉唐替不了他,因为她一半时间都在昏迷之中。 “这样啊……和萨宾斯森林有关的神祇……” 诺曼总长双手交叉,两根拇指来回打转,这可不是什么眷族或者异教徒,而是一位实打实的神祇,他现在来了新纽伦特,并且频频现身。 诺曼拿起桌上的报纸看了看,关于翡翠色长袍苦行僧的新闻报道最早可以追溯到上周,有必要和报社的人打个招呼,报道要先压一压,这么搞下去肯定会造成平民的伤亡。 同时他也拍了拍刘永禄的肩膀,真是好小子,竟能从神祇手中保住性命,有两下子。 “干得不错瑞奇,大陆博览会在即,我需要赶紧把苦行僧的情报转告格里高里以及王室,等有了消息再和你们说。 对了,这两天你们要格外注意,现在已经有两位神祇企图对你们不利了。 哎,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博览会啊。”诺曼总长摇摇头。 “哦,您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个事儿,这次去考尔德郡押镖,我还需要带俩人?” “哪俩人,只要你说,我都会尽力帮你想办法。” “一个急脾气的,还有一个爱占小便宜儿的!” 今天这书的玩意儿还挺硬,哈哈,希望各位喜欢。 评论区的各位,感谢您的捧场,有个写的到不到的,您冲我来就成,千万别吵架拌嘴,不值当的,看个书,开开心心就完了。 我给老几位作揖了,一直都挺照顾咱弟兄买卖,感谢感谢。 (本章完) ------------ 第229章 三楼偶遇莽撞人,同病连赚他入伙 如果是别人和诺曼总长说这路浑话,诺曼肯定先让他去三楼做个精神鉴定,但瑞奇嘛……他多少有点习惯了。 刘永禄这还是留了面子的,本来他想要仨人的,但扭头看了眼米莉唐,想起这小子经常给自己掉书袋子,勉强也算个慢性儿。 “这样,我帮你留意着,你自己也找一下,就算是格里高里的人也行,反正和大陆博览会有关的案子,安德鲁王子都能给你说项。” “好您嘞,那我们俩先走了,我带米粒儿去三楼找佩姬做个检查,别留下什么病根儿。” “嗯……对了,瑞奇,还有件事,麦尔斯女士,你还有印象吗?” 刘永禄仰着头挠了挠下巴。 “想起来了,小虎他们班主任?嫩么地了?快开学,这两天返校?” “返校?反正和上学没关系,不知道她和你提没提过她弟弟寇冈的事儿,寇冈目前在调查部做文职,负责收发材料,后勤采购,但一直有颗调查员的心。 刚才电话里麦尔斯女士的意思是,最近他俩吵的厉害,所以让你看看,如果能加入你的小队就打发他试试,如果是别的队长就算了。” 刘永禄点点头,还真有这么回事,当初小虎被请家长自己许愿来着,这可是位关系户,以后小虎在学校上学还用得上他姐姐,先看看吧,能带就带着点。 “行,我先带米粒儿去瞧病,待会儿看看这孩子老实不老实,不老实可不能要。” “嗯,都是无关轻重的小事儿,你们先上去吧。” 诺曼总长说话时没看刘永禄,嬉皮笑脸跟米莉唐点头呢,米莉唐知道他想的什么,偏过脸没搭理老头。 俩人上了三楼,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个熟人,卡罗尔。 卡罗尔现在这状态可也不太对劲,跟喝醉了一样,两名调查员一左一右架着,中间卡罗尔脑袋往下耷拉,脚丫子拖着地。 “大白天这是喝了多少啊?” “瑞奇队长,卡罗尔他没喝酒。” “没喝酒醉成这样。” “不是醉了,他在地下室一层冒险接触可以进入幻梦境的古遗物,倒是从里面出来了,但意识有点萎靡,我们赶紧带他上三楼做个检查。 原来从1408出来后,卡罗尔又找到格里高里爵士,二人在书房进行了一场触及灵魂的“男人对话”。 卡罗尔这次又让刘永禄救了,心里又感激又惭愧,同样是队长,二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捏! 他坐在椅子上,说起关键处,一会眼含热泪,说自己配不上队长的职位。一会又攥紧拳头,说要奋起直追,格里高里爵士坐在椅子上喝着威士忌也不搭腔,先让自己这个外甥发泄痛快了才望向窗外开口: “一个人要经历多长的旅途,才能成为真正的男人。鸽子要飞跃几重大海,才能在沙滩上安眠……” 卡罗尔知道,叔叔念的是歌词儿,自己入伍那天他来家中客厅等自己下楼,当时自弹自唱的就是这首歌。 “山峰要屹立多久,才是沧海桑田。 卡罗尔,路还很长,欠瑞奇的以后还上就好。” “叔叔,我今天来,是想申请调用古遗物,尝试掌握幻梦境。” 卡罗尔知道格里高里爵士在安慰自己,但他决心已定。 幻梦境的作用身为老牌调查员的他心中有数,部内掌控幻梦境的调查员也有,只不过屈指可数,瑞奇米莉唐就是其中两位。 只因为掌握幻梦境无异于和神祇签订了契约,神祇是什么样的存在?他再清楚不过了,诞生于混沌,扭曲的触角遍布现实与梦境,和他们签订契约?首先人家看不看得到你都是个问题。 即便你掌控了幻梦境,进去后的代价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持有古遗物的调查员在幻梦境中其实和其他闯入者没有区别,神祇的呓语都会无差别地肆意摧残调查员的意志,也许对手没疯自己先受不了了。 卡罗尔之前虽然有条件尝试,却迟迟下不了决心。 但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啊,让瑞奇救了自己两次,总不能回回都盼着人家来救自己吧。 今天卡罗尔来,就是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 “我替你找几个人擅长布置弥撒仪式的调查员,你去地下二层把我的信交给法瑞尔,这三件古遗物都和幻梦境有关。” 格里高里不是一个婆婆妈妈的人,既然卡罗尔已经打定了主意,那自己就应该尊重他的选择,说着话,格里高里从抽屉里找出一个文件袋,又拿笔在文件上做好记号,签好名推到了卡罗尔面前。 “嗯。” 卡罗尔想了一堆的措辞,但都没说出口,拿过文件只答应了一声便转身迈着大步出了书房。 而第一次尝试,自然是……失败了,好在格里高里替卡罗尔做的准备还算充分,即便是失败了,也保住了小命,只不过出了幻梦境,人的精神状态有点萎靡。 此时在三楼的楼梯口,卡罗尔让人架着,微微抬起头,看见刘永禄,他还勉强挤出来一个微笑,想说话但喉咙像堵着一坨棉花一样,发不出声音,只得朝他摆摆手。 都是带病号看病的,但孰轻孰重一目了然,刘永禄带着米莉唐先在长椅上坐了会儿,米莉唐直说自己没事儿,还拿出昨晚带出来的资料,和刘永禄讨论了一下这次护送的目标,尼古拉.索米良的背景。 尼古拉出身一般,但很小的时候就显露出了才华,最开始便有智慧神教的人拉拢他,但条件没的商量,就是加入教会,不知道因为什么双方没谈拢,尼古拉几年后就一个人成立了罗德维尔公司。 最开始的公司一直受到智慧神教的打压,也是最近十年才快速发展起来了的,据说尼古拉的第二任妻子出身新纽伦特贵族,罗德维尔公司也因为受到了皇室的照顾才逐渐有了起色。可即便这样,目前在考尔德郡罗德维尔的声势还是被智慧神教压了一头。 俩人说话时,卡罗尔也出来了,这回他是自己走的也没用人搀,手里还拿着一个小药瓶,可能是佩姬给他开的镇定剂。 看见刘永禄米莉唐坐在长椅上,卡罗尔误会了,以为是几个人交情不错,特意等自己的,赶紧坐到刘永禄旁边攀谈: “瑞奇,正好有件事儿我想……向你请教一下。” “请教不敢当,咱哥俩间有啥不能说的。” “你的幻梦境,最开始是怎么掌握的,不怕你笑话,我刚才在地下一层通过古遗物进入幻梦境,但神祇的扭曲咒语总是挥之不去,我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刘永禄多会来事儿啊,他一听卡罗尔要通过古遗物进入幻梦境,就知道人家肯定是因为1408的事情又吃味儿了。 可自己这招儿……一般人也学不了啊,相声看着就是俩人站台上白话,来言去语说笑话,可那词儿不是背完就完了的,还得演呢,有道是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就算是个海青票友,高低也得熏个几年吧,拿起来就说它也不成啊。 实话不能说,就得说点虚的,最好是鼓励鼓励卡罗尔,人家已经从队长变成三胖子,自己就不能当头再给一棒子。 “哥们儿,你是不是感觉我说话的口音有点问题,你们经常听不懂我说的话?” “对……不是因为你……” 刘永禄不说卡罗尔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瑞奇的全名是瑞奇.鲍德温,鲍德温这个姓他知道,虽然不属于新纽伦特的老牌贵族,但在整个摩西萨德也算有那么一号,家族的历史很悠久,所以瑞奇铁定不是外国人,那他这口音怎么这么怪呢?还经常蹦出来自己不懂的词儿? “哎,兄弟,实话和你说吧,没当调查员之前,我也不是这个口音,正宗新纽伦特腔儿,自从进了幻梦境,让神祇害的!这嘴!不利嗖了!” “噗!” 米莉唐正在旁边喝水呢,一口气没憋住全喷出来了。 “笑啥!闹啥玩意儿!我们哥俩在这交流病情呢,你瞎乐啥!” 刘永禄赶紧扯米莉唐胳膊: “兄弟,咱俩继续说,神祇低语这东西,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说过没?” “请说。” “低语像弹簧,你弱他就强!你强他就弱,看你强不强!” 刘永禄这话歪打正着,还真没糊弄卡罗尔,意志力比较脆弱的人往往容易受到神祇的蛊惑,而意志力比较特殊的人,比如刘永禄,就不大受影响。 只不过,具体怎么用凡人的意志去抗衡神祇低语,那才是关键,当然了,这个刘永禄也说不出个子午寅卯来。 “不过,兄弟,你还真是这个。” 刘永禄挑了个大拇指: “都当了队长依旧对自己有更高的要求,值得钦佩,刚才佩姬女士说了什么没有?严不严重?” “还行,没什么大事儿,我准备下午再去试试。” 卡罗尔一贯的硬汉做派,也确实受到了刘永禄“同病相连”话术的鼓舞,心说,人家瑞奇探索幻梦境把语言系统都探索坏了,我有什么可怕的。 “别下午啊,回家睡一觉缓缓,明天再说。” “不行,我这人就这个急脾气。” “嘿!米粒儿!找到一个。” “咳咳咳……” 米莉唐在旁边正吃橘子呢,让刘永禄一巴掌拍她后背上,差点没给她呛死。 “卡罗尔,我再问你一个关键问题,你会赶车吗?” “马车?会啊,我最开始没想进海军,想在陆军当一名游骑兵,所以骑马驾车都特别在行。” “就他了!” 刘永禄兴高采烈地扭回头和米莉唐说,本来这橘子米莉唐是想给刘永禄留一半的,但刚才让他这么一拍也生气了,一口把剩下半个橘子全塞进嘴里。 …… 此时此刻,一辆驶向考尔德郡诺维登市的马车上,一位身穿米白色风衣的年轻人望向车窗外,另外一辆马车正跟在自己车后,那是自己的同伴,加上他们一共六人。 “比尔,还有多久才到,摩西萨德潮湿的空气让我浑身不自在,我已经开始想念圣座山坡上的阳光和橄榄树林了。” 今天7k+反正我写东西讲究一个撂地说书栓扣子,正好拴的长了点,哈哈。 昨天睡觉终于是落枕了,待会儿我得拔个罐子,天凉了大伙儿睡觉还是盖好被子吧。 (本章完) ------------ 第230章 圣女伏兵志气昂,小算盘叮当作响 “别着急,雅各布,就算到了目的地,我们还需要再等几天,诺维登也算是摩西萨德的大城市,尼古拉又住在市中心,现在每天都有数不清的治安官在罗德维尔公司和他家庄园附近巡逻。” 名叫比尔的人是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戴着眼镜,国字脸,正低头翻开着手中的圣典,他是这次负责摩西萨德秘密行动的审判长: “我们毕竟只有六个人,在不暴露行迹的前提下想在诺维登干掉尼古拉不现实,如果有哈弗逊和罗塞丽丝在或许还有两三成的把握。” “别提那两个蠢货,把他们轰出去当明面上的幌子是明智的选择。” 雅各布说话不留情面,事实上,大部分审判官都是如此,他们见惯了世间残酷,悲欢离合,像哈弗逊兄妹俩那种动不动就搬出圣典辩经,做事瞻前顾后的人才算是异类。 “……” 比尔本想引用圣典中的警句劝告雅各布,骄傲也是一种原罪,但想了想他还是闭上了嘴巴。 雅各布从来不认为自己骄傲,他所做的一切所说的一切都是应当应分的,他也确实有自傲的底气,年纪轻轻就可以掌握幻梦境,据说他参与的审判任务中,没一个反抗的异教徒能活过十分钟。 骄傲是原罪,而徒劳用功在教内也被认定是一种愚蠢,既然说服不了对方,自己也不会多费口舌。 “线人那边还有什么情报吗?除了尼古拉抵达新纽伦特的时间?” “没有,这里不是圣座,我们的耳音并不通达,摩西萨德人又把消息捂的很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除了治安官外肯定还会有其他人护送尼古拉。” 这个推测倒是不难想到,前几次的大陆博览会也有神秘学者出手的痕迹,只不过都被各国官方压了下来,对于民众来说,这些事情还是过于骇人听闻了。 “调查部?之前你们提到的那名叫做瑞奇的调查队长也会参与吧?又或者是摩西萨德本地的其他教团?” 雅各布说完后,吹着口哨,正是圣女派唱诗《圣十字军骑行》的曲目。 比尔看着手中的圣典没去和他多做争辩,雅各布也好,剩下的五名审判官也罢,这些人能力有高有低,但只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他们都对红衣大主教的命令绝对服从,只要自己调度得当,尼古拉就不可能活着参加博览会。 …… 调查部三楼,刘永禄又和卡罗尔扯了会儿,佩姬女士才从屋里出来把米莉唐喊进房间,不过不多时米莉唐又从里面出来了。 “嫩么快就出来了?没给你开点药嘛的?” “佩姬女士说问题不大,但接下来几天会用催眠疗法帮我舒缓精神。 瑞奇先生,昨天你也看到禁忌法术的威力了吧,每天下午我到三楼接受治疗时,你就去地下一层继续练习禁忌法术。” “好您嘞。” 刘永禄答应的倒是痛快,却是没往心里去,在他眼中自己这“捕食者的微笑”已经学到头了,昨天使的不是挺好嘛。 他嬉皮笑脸下楼正碰上奥利佛,原来是诺曼总长喊他,麦尔斯的弟弟寇冈下午过来,俩人见一见,看看是不是当调查员的料。 刘永禄正愁没事干呢,跟总长老大人喝茶解腻歪总比听小天才兄妹叨叨强,他俩没把刘永禄度化进圣女派,那套词儿刘永禄倒是滚瓜烂熟了,现在扔给他一个智慧神教的人,没准都把人家说叛了变。 “老大人,寇冈什么么时候来啊?咱在哪面?” 刘永禄去楼下吃过午饭,推门进了接线室,他还真不见外,看诺曼总长茶水刚沏好,先给自己饮(四声)上一大茶杯。 “你坐吧,估计待会儿就来。” 诺曼总长一般上午集中办公,做些要紧的事儿,下午就清闲了,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在那翻看着手底下调查员们的档案,筹划过几天博览会开幕时该怎么安排人手。 翻到米莉唐的档案时,诺曼总长摇头一笑,仰头问刘永禄: “瑞奇,你最近有没有什么疑问想问我的?” “疑问?” 刘永禄一脸纳闷,沉吟了一下,挠挠后脑勺,挺不好意思地开口: “总长老大人,我就想问一下…… 咱单位下回调级什么时候?我可不是不知足,但您也知道,咱大家伙儿干活儿不得有个奔头嘛。” “……” 其实刘永禄就算问米莉唐的事儿,诺曼总长不惦着告诉他,天天看这俩人逗闷子挺有意思,再说了,嘴长在米莉唐自己身上,真想说她不会自己告诉瑞奇嘛。 俩人坐在沙发上闲聊天,但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直到三点来钟,屋门才让人敲开,只见一个20岁左右的棕头发小伙子手里拎着一盒东西进来了。 他穿着长相倒不出奇,普通文职人员穿的西服套装,中等身量,不胖不瘦,笑起来挺招人喜欢,小娃娃脸儿,一左一右各有一个酒窝。 但刘永禄视线挪到他手上这纸袋子时就有挪不开了,棕色牛皮纸袋,镶金线的绳子,纸袋上画着一个百灵鸟的图案,下面还有一行花体字“德罗丽丝蛋糕店”。 这蛋糕店刘永禄知道,就在调查部门口,最出名的就是他们家泡芙,据说有七八种口味,滋味儿相当不错,但就两点,第一是特别贵,第二是每天不管什么时间都排长队,刘永禄就买过一次还是给小虎带的,后来就再没排过。 嘿,不错,挺会来事儿,刘永禄对他第一印象还不赖。 “诺曼总长下午好,这位想必就是鼎鼎大名的瑞奇队长吧。” 说话时小伙子快走两步把刘永禄手攥住了。 “幸会,幸会。” 刘永禄嘴上一边说着幸会,手上一边接纸袋子,可对方攥的挺紧,俩人就撕吧开了。 刘永禄毕竟是调查部的队长,身份摆在这了,拽了两下,纸袋子到底还是让他拽到了手里。 刘永禄也够没出息的,诺曼总长和寇冈寒暄,他坐在沙发上就开始撕包装。 按说他这么来可有点不讲规矩,摩西萨德社交场合有约定俗成的习惯礼节,客人拿着礼物去串门,如果是饭点去别人家赴宴,那就当面拆礼物,比如你带的红酒,晚饭就给它喝了。但如果是拿着礼物去人家单位送礼,就不能当面拆,万一送的礼物太贵重或者比较私密让外人看到不好。 刘永禄哪儿管这个啊,快到下午茶时间他正饿呢,把满满当当一盒泡芙拆开放桌子上了,一边喝茶一边吃。 诺曼总长偏爱刘永禄,这种小事根本不放在心上,他又不爱吃甜食,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先和寇冈聊天。 还别说,寇冈和他姐在电话里说的一样,人虽然在后勤部门当文职,但对于调查员的工作以及特殊事件都挺上心。 诺曼总长问了几个问题,小伙子都接得住,只不过面对两个大人物难免紧张,说话有点磕磕绊绊。 “瑞奇,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有……有,你会赶大车吗?” 他这嘴里满满当当塞的都是泡芙,这玩意儿冷不丁一吃,还真不错,相比之下,修女的蛋挞都弱了三分。 “会,我会驾马车,我哥经营着一个酒庄,现在回到乡下我还经常帮他送橡木桶。” 寇冈嘴上回答刘永禄,眼神却直往泡芙上瞟,刘永禄赶紧把泡芙推过去,他就发现这孩子只要不回答问题就一个劲儿地吃,专挑下面的吃,俩人就跟比赛一样。 “哦,行,那你再自己介绍一下自己,有没有什么特长。” 这就是面试里的套话,没得问了,让孩子自己说说,刘永禄有样学样也选了一个盒子底下的泡芙,往嘴里一塞。 嗯?这泡芙怎么没馅呢? 他心里纳闷,脸上却没露出来,吃完一个泡芙皮儿,再拿一个掰开一看,还是没馅。 有意思啊,他拿着空泡芙托在手里掂了掂,就为了给对面的寇冈看。 寇冈看见刘永禄手里的空泡芙,跟没看见一样,还是有嘛说嘛,一段自我介绍做完了低头喝茶。 行,心理素质不错。 说是面试,但主要的决定权还在刘永禄这,人家姐姐说的清楚,只允许他加入瑞奇的食唯天,别的小队可不行。 所以几个问题问完了,诺曼总长扭头用询问的眼神瞟刘永禄。 “行,先实习嘛,没多大问题,跟我们忙活忙活就全明白了。” 刘永禄点点头,一伸手把那盒泡芙又收起来了: “总长老大人,这点心我带切给孩子吃,没问题吧。” “嗯,你带着吧。” 诺曼总长本来对甜食就不感冒,东西又不贵重,瑞奇乐意带走就带走呗。 寇冈站起来又千恩万谢这才退出了接线室,他前脚刚走,刘永禄后脚就追上了。 “小子,这泡芙没馅儿是嫩么回事?” “啊?不会吧……” 寇冈倒挺淡定,装模做样地琢磨了一下解释道: “可能是德罗丽丝蛋糕店的糕点师忘了吧,待会儿……待会儿我找他们问问。” “少跟我来这里根楞!我挨个看了,泡芙里面还留着点奶油花呢。” “嘿嘿……” 寇冈一看让人家认出来了,傻乐,也不说话。 原来他今天也是临时才知道要去见诺曼总长和瑞奇队长,空着手去不行啊,多少得提点东西。 只不过现在是月底,他本来工资就不多,上半个月又把工资花了个七七八八,手头不富裕。 想着想着,他就想到蛋糕店的泡芙了,这东西平时自己都舍不得买,恰巧又听说诺曼总长不爱吃甜食,眼珠一转他买了一盒。 寇冈有主意,他找了根吸管先找了个没人地方把下面那层泡芙的奶油都嘬了,然后挨个给吹鼓了码在最下面。 他这算盘打的挺响,反正诺曼总长不爱吃甜食,这东西八成他也得随手送人,再拿到泡芙的人就算吃出问题来了也不敢问诺曼总长啊,权当是蛋糕店疏忽了,到时自己礼也送了,奶油也嘬了,不吃亏。 但千算万算没想到自己这队长是个吃货。 “别傻乐,你这孩子有意思昂,头一次见这么送礼的。” “嘿嘿,队长,我这人平时就是爱占点小便宜。” “哦,原来我的好队员在这等着我呢,行,你小子有点东西,明天去地下一层的031书房找我吧,我点拨点拨你。” 刘永禄挺高兴,没想到一天之内俩人就都找齐了,他抬头一看表,离下班还有俩小时,刚才也是吃泡芙吃美了,他准备跑到海伦大街自己新盘下来的店面看看,开业的准备做的怎么样了。 晃晃悠悠走到海伦大街抬头一看,行,巴巴和马奎特俩人干事儿还真够利嗖的,招牌装修都已经弄得差不多了。 可他推门进去时就发现,有音乐声传来,包括巴巴在内的所有的厨师侍者都聚在大厅,没人说话也不干活儿,就在那站着。 刘永禄心中好奇没喊他们,垫着脚往里看,但这一看不要紧啊,他也楞在当场,惊为天人! 今天7k+反正我写东西讲究一个撂地说书栓扣子,正好拴的长了点,哈哈。 昨天睡觉终于是落枕了,待会儿我得拔个罐子,天凉了大伙儿睡觉还是盖好被子吧。 (本章完) ------------ 第231章 怀特献琴技,永禄色令昏 只见簇拥人群的中央摆着一架三角古董钢琴,一位少女正坐在琴凳上十根玉葱一般的手指上下挥舞。 钢琴在她手里似乎不是木头铜铁组成的死物件儿,而被赋予了生命,弹到高兴之处如春光明媚,野蜂飞舞,弹到哀婉之处,又如月华倾泄,万物寂寥,一个个音符传来,顺着耳朵爬上心坎,真撩拨到骨头里去了。 琴音美,弹琴的人更美。 琴凳上的少女穿着一身白色粗布连衣裙,透过方形的衣领能看少女天鹅脖颈下的精致锁骨,但这衣服也许是少女从别人那借来的,不算很合身,紧绷了一些,锁骨下丰腴的胸脯将领口撑的鼓鼓囊囊,随着少女忘情的演奏,一阵让人目眩的柔软波浪上下涌动。 少女身材高挑,蹬着一双洗有些发黄的芭蕾舞软底鞋,随着她轻踩踏板,左脚上银色足链也跟着旋律摇动,圆润的小腿,纤细的脚踝,虽然女孩没站起来,只是坐在那弹琴,看起来也是赏心悦目,可以想象少女要是站起来翩翩起舞,又是何等醉人的风情。 女孩不仅长得美,眉眼脸型挑不出一点儿毛病来,表情也随着乐曲的起伏婉转透着那么惹人怜爱,时而轻蹙双眉,时而紧咬嘴唇,真是初看有少女的青涩,再品又有成熟的韵味。 白,太白了,哪来的白姑娘……站在人群外的刘永禄直咽口水,这姑娘浑身上下包括头发都是白的,夜里把灯关上这人别是能发光吧。 巴巴此时也注意到刘永禄,他往后退了两步走到刘永禄身边,但眼睛还是死死瞅着弹琴姑娘,小声和刘永禄嘀咕: “老爷,这女孩真挺好看的,就算是和米莉唐夫人比,也差的不多了。” “你们打哪儿弄来的?这可是新纽伦特,咱可不兴干绑票的买卖啊。” “老爷,不是绑来的,人家自己从正门走进来的。” 俩人嘀咕着眼睛却片刻不离女孩,还都使劲绷着脚尖,就怕胸口那块的旖旎风光看不真切。 原来这店铺马奎特早一个月前就盘下来了,他先替刘永禄忙里往外弄好了装修以及厨房里的各种用皂,忙完了这些巴巴这群人也就到了,干餐馆马奎特也是外行,赶紧把指挥权让了出去,给巴巴留了自己的电话,有什么事儿需要自己出面他再过来。 赶上大陆博览会将至,刘永禄他们进1408救人,马奎特也不能闲着,外宾使节下榻的旅馆虽然都有专人负责,但马奎特作为调查部的人还是要多誊写出一份报告出来,万一出了什么特殊事件,调查部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巴巴他们花了十几天功夫把后厨前厅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发现一问题,餐厅还缺点人手,后厨侍者这个不用操心,都是鲍德温庄园的原班人马,但经理,供货商这些事情还得让马奎特出马。 马奎特到餐厅扫了一圈,他吃过见过啊,知道新纽伦特什么东西时髦,大厅里缺了一架钢琴,也缺了每天在餐厅里演奏的表演者,最近这几年,摩西萨德的贵族圈子附庸风雅,特别流行这个。 前几天马奎特在门口和报纸上都刊登了广告,今天下午这女孩过来面试,马奎特有事不在,巴巴只能先顶着,这才有了眼前的这一出。 “老爷,是不是诸神都盼着咱餐厅在新纽伦特大赚一笔啊,我是不懂音乐,但这姑娘……” 巴巴嘴笨,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儿描述比较好。 “咳,再听听,不是招表演者嘛,别是羊屎蛋表面光,中看不中用,关键是玩意儿得拿人。” 刘永禄看的眼珠都快掉出来了,嘴上还给自己找辙呢。 又弹了五分钟,一个乐章弹完,银发姑娘才抚了一下黑白键,缓缓站起了身。围着的一群人都听傻了,浑然忘了鼓掌,只是目瞪口呆望着她。 “先生,不知道我弹得您还满意吗?” 银发姑娘踮起脚在人群中寻找着巴巴的身影。 “这是我们老爷,你弹琴的时他刚巧进来,还是问他比较好,我也不是太懂。” 巴巴一侧身把刘永禄卖了,挠挠头站到一边,银发姑娘则用询问的眼神望着刘永禄,好家伙,刚才她是看着琴谱,刘永禄没和她对上眼神,现在眼神一对上,给刘永禄看的心里一哆嗦。 “那嘛,仿佛大概其……似乎类乎好像……我们这个……大概其呀……” 他说都不会话了,一个劲儿地往外冒话作料,那姑娘越看刘永禄,刘永禄越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那姑娘想到了什么,一溜小跑又回了钢琴旁边,从自己白色小包里翻出一张小名片递给他。 正面只有她的名字,背面有“格雷科音乐学院”的徽章和一个手写的电话。 “请问您家老爷怎么称呼?” “瑞奇,瑞奇.鲍德温。” “瑞奇先生您好,我叫怀特,今天从音乐学院回公寓的路上看到了橱窗上的广告,招聘晚上弹琴的人,我就想来……试试。” 说到这,怀特束着长发的青铜发卡突然松了,一抹银发恰好遮住了她半拉脸庞,刘永禄刚调整好心态准备搭话,又哑巴了。 “你们老爷是不是对我不太满意啊。” “这个……嘿嘿……” “巴巴,泡壶茶,咱坐下说吧,你们也都散了,忙自己的。” 刘永禄脸都木了,哪儿是不满意啊,都满意疯了,还没开业呢就有财神爷送上门,有白姑娘在餐厅里坐着还不擎等着发财,他想象了一下,自个儿叫上小哥几个,坐在餐厅里吃着独面筋,锅塌里脊,看着小姑娘给自己这么弹琴,那还不得多吃两碗干饭。 今天说什么也得给她弄到店里来,但脸上尽量还得拘着点,别让人看出破绽再漫天要价。 随便找了张桌儿刘永禄就坐下来,怀特也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 “姐姐,你待会儿没事吧,咱说膀大力的(说到底),您刚才露的那一手真可能算得上是额勒金德(一等一)的玩意儿,我也是好喜音乐的人,一品就品出好来了。 咱俩再论论价码,如果合适,您以后就到我场子弹来,行吗?” 刘永禄这人有个毛病,越紧张越拿腔拿调,他这一路黑话说完,怀特人都傻了,直用那双眼睛看他。 “您的意思是,刚才面试没问题?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过来弹琴?” “先不忙,先不忙,谈谈价儿。”好事来的太快,刘永禄生怕人家讹他。 “我是音乐学院的学生,刚来新纽伦特,也不知道弹一晚上多少钱合适,但我得提前和您说清楚了,我只能弹到晚上10点半,之后我就要回公寓了。” “十点半……有点早吧,不行拉点晚儿,我叫马车给你送回去。” 刘永禄来的这半年里也没少下馆子,10点半说实话有点早,尤其是在圣道丁新纽伦特这种不夜城,很多人听完歌剧出来正是吃夜宵的时候。“那也不行,如果这个条件我们谈不拢,就抱歉了。” 怀特说完后,站起身就要走,能轻易得到的东西那有什么意思,非得欲擒故纵,得到手后才知道珍惜呢。 “哎哎哎,别啊,既然买卖买卖就有的商量,你先说说价码,我听听。” 怀特怯生生地伸出两根手指头,刘永禄一嘬牙花子,20磅,这也太多了,关键是打晚饭弹到10点半也就三四个小时,虽然这姑娘琴弹得好,模样也没挑,可也忒贵了。 “两镑,我……我一个月的学费弹十天就够付的了。” “嘛玩意儿?两磅!?” “您嫌多吗?我听公寓里其他学生说,他们去贵族老爷家教小孩子弹琴一晚上也要一镑多。” “哎,行,两镑就两镑吧,不过你可得卖卖力气,照着刚才那样的弹,没问题吧。” “放心吧,先生。” 先使点小性儿,弄点幺蛾子让对方心里不痛快,再喂一个大甜枣吃,男人能不高兴才怪呢。 说着话怀特站起来了,微微欠身点头,可能是想正式致谢,但又想到这不是在学校,眼前的是雇主也不是老师,赶紧又仰起头,正撞上刘永禄那双贼眼,刚才她一伏身,胸前的春光好悬没泄出来。 “那嘛,有一点我得跟你说清楚了,我这买卖还没开张呢,你要来弹琴最快也得下礼拜。” “不能再早点了吗?我下周一要交学费。” “这快不了,你看我这前前后后好几十口子人呢,改了日子其他安排都得跟着变。” “那先生,您能不能预支一周的工资给我呢?” 嗯?但这话一说出来刘永禄心里可就嘀咕开了,心说自己别是遇到诈骗的了吧。 “我问你,你是骗子不是?” 这句话问完,怀特也是一愣,哪儿有人这么说话的啊。 “我……我不是骗子。” 刘永禄插着手冷笑不说话,这人不敢承认自己是骗子,很不可靠。 “先生,您要是不放心,我这一周依旧会来店里工作,只不过不弹琴,帮其他人擦擦桌子,整理整理后厨什么的。” “也行。” 能见到人就行不知道拿了钱就跑没影了,刘永禄琢磨了一下点点头: “行,但工钱只能算你弹琴的一半,周末我再给你。” “可以,一半就够了,我自己之前还攒下了一点钱。” 巴巴那边从抽屉里找出来马奎特提前准备好的合同,刘永禄和怀特把名字签上,事儿就算是谈成了。 “你说你在学校读书,学嘛的?” “钢琴,不过我偶尔也会去偷看芭蕾舞的同学上课。” 签完了合同,坐在对面的怀特也显得松了口气,说话时肢体语言都变得丰富了,给刘永禄看的一愣一愣的。 他心说,等领了工钱您自己个儿买身新褂子穿好不好,总穿这个我可受不了。 刘永禄下午没事,有一搭没一搭和她聊闲天,巴巴他们这群佣人远处看着都在窃窃私语: “老爷这不会是想找情妇吧。” “我觉得不能,米莉唐夫人多好啊,哎,不过贵族老爷都有这个臭毛病。” “要不要找个机会跟米莉唐夫人说说……” “再看看,这才第一次见面。” 佣人们聊天,刘永禄这边不知不觉也聊了俩钟头,他突然想起来米莉唐还在单位等着自己呢,赶紧起身。 “先生,您要回去吗?如果顺路的话……” “下回!下回再说!” 刘永禄戴上帽子头也不回出了餐厅,怀特前后脚也走到街上,她蹙着眉看着刘永禄消失的方向。 本来不是挺顺利的嘛,但看来还要多浪费我几天时间,想到这里,怀特走了两个路口才登上一辆马车,朝着金丝雀港口的方向驶去。 这两天头疼加落枕,要疯了。 校对有个到不到的老几位多担待,写网文就这点搁养,有个精神萎靡头疼脑热的很难搞。 大家千万要注意身体啊! (本章完) ------------ 第232章 逗你玩高谋,米莉唐约战 在马车上,怀特翻了翻自己的小包,里面有一小瓶透明的药水,还有一枚能从其中探出尖刺的戒指,都是画家帽交给自己的,每一样都能置人于死地。 她把胳膊肘支出窗外看着西坠的夕阳,来之前画家帽和她针对瑞奇商量了三个目标,最好是能神不知鬼不觉把这人做掉,不过考虑到瑞奇谨慎的行事风格以及怀特没有接受过杀手方面的训练,这个目标看起来有些不切实际。 如果做不到这样就想办法打入瑞奇的社交圈子。 想到这里,怀特笑着摇了摇头,什么打入他的社交圈子,说得好听,不就是把他勾搭到床上去嘛,这个倒不难,怀特和画家帽都有信心。 睡过一觉后,情报自然少不了,甚至还能直接跟着瑞奇进入博览会接触到核心圈子,到时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 最差最差,也要在瑞奇的餐厅里待下去,尽可能地掌握他的一举一动。 进了金丝雀码头,怀特没登上那艘涂着蓝色油漆的大货船,画家帽另给怀特找了一处房子,这是之前他和夏洛特夫人谈好的条件。 而且父神的安排可不止有怀特这一环,瑞奇不可能一直待在新纽伦特,他猜过几天就会去诺维登,怀特没受过专业的训练,让她知道了计划,也许不经意间会露出马脚。 怀特进了房间随手撕掉自己身上的白色长裙,换上了一件酒红色的丝绸睡衣,学生的身份,反反复复的纠缠把戏,这都是怀特提前计划好的,既然想当猎人,首先要学会扮演一个好猎物。 从柜子拿出晚饭,吃过后又好好洗了个澡,直到午夜时分画家帽才敲开了她的房门,看见怀特,画家帽明显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之所以这么晚才来只因为他对怀特也抱有着侥幸心理,期待初次见面她就能把瑞奇完全控制住。 “别用这幅臭脸看着我,坐吧,赶紧说完赶紧走,我要睡了。” “和瑞奇见面了吗?” “见了,他今天碰巧去餐厅,我准备的其他伎俩都没用上。” 说话时,怀特给甜酒里倒了一点牛奶,她用询问的眼神看着画家帽,对方却心不在焉地摆摆手。 “见面后还顺利吗?” “怎么说呢……最开始挺顺利的,他也像普通男人一样对我神魂颠倒,哦,乡下来的女学生还穿着姐姐穿剩下的裙子,为了一点点学费讨好卖笑。” “那今天他怎么没送你回家?” “别着急,刚要说到这,这人虽然对我很着迷,但某些方面却非常古怪,和其他男人不一样,调查员都这样吗?” “仔细说说,古怪在哪?” 怀特喝了口酒,把下午刘永禄那一嘴的炉灰渣滓倒出来了七七八八,刘永禄口音太怪,怀特使劲记才勉强背下来一半。 “膀大力的,额勒金德……” 画家帽念了几遍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禁忌法术?可第一次见面怎么会引起了他的警觉呢?莫非是走漏了消息? “对了,他还问我,是不是骗子?” “……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不是。” “那他又是什么反应?”画家帽把凳子往前拽了拽,在他看来,瑞奇的警惕心已经高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他听我否认后一脸冷笑。” 嘶……不得了啊,不愧是化名豆.尼瓦尔一个人解决掉一个教团的人物,第一次见面愣看出了蹊跷。 可根据刚才怀特所描述的,豆.尼瓦尔明明对她很痴迷啊。 哦……画家帽懂了,豆.尼瓦尔当真了得,这算是艺高人胆大,他看出了怀特有问题但可能还不清楚底细,但又觊觎她的美色,既想把怀特搞到手玩弄又加着小心防备。 不过……这也不是坏事,自大就是你的坟墓,我会让你为自己的托大付出代价,大不了把怀特送给你,但你以为我只有这一张牌可打嘛。 怀特看着画家帽脸上阴晴不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我明天还去吗?” “去,不止要接触豆.尼瓦尔,还要接触他身边的那个小个子,马库斯说,他身边有一个搭档,如果能挑起二人间的不和,对我们之后的计划也有好处。 该怎么做,你应该知道。” “嗯,我试试吧。” …… 刘永禄着急忙慌跑到调查部,米莉唐早从佩姬的房间出来了,正坐在一楼的长椅上看资料等他。 “瑞奇先生,你跑哪儿去了?” “那嘛……去餐厅看看,这两天也没顾上去,这不快开业了嘛,总不露脸也不是一回事。” “那禁忌法术呢?” “我道儿上一直温习来着,嘿嘿,温故而知新嘛,别愣着了,赶紧买菜回家做饭。” 米莉唐收好文件先和刘永禄去集市,别说,来新纽伦特这一个月,刘永禄别的人不认识,和卖肉的屠夫,卖菜的大姐混的倍儿熟,但买着买着米莉唐就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瑞奇先生,你今天遇到什么高兴事儿了?” “没有啊,你看这茄子怎么样,够嫩的吧,回家给你炸茄夹吃,保准吃的你满嘴流油。”“那你总傻笑什么?” “我傻笑了吗?没有啊,我不一直这样嘛,未语先笑,代客煎药。” 米莉唐狐疑地看着刘永禄,肯定有事瞒着我。 俩人回到家,就见小虎一个人站在院子里看天,这孩子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总看天,频率一天比一天勤,这是求雨呢?还是盼着天上掉飞碟呢? “小虎,上楼喊小瘦子,然后洗手吃饭了。” 米莉唐怕夏尼先生没事干,给他找了一堆书看,但都和神秘学没关系,全是园艺,厨艺相关的。 刘永禄今天做起饭也是丢三落四,面糊掉的哪儿都是,进门忘了换衣服,溅的浑身都是油点子。 “着急做饭,是不是也得把风衣先脱了?” “哦,对对对,肚子里没食儿,脑子就有点不转了。” 米莉唐接过刘永禄的风衣趁他不注意掏了掏口袋,除了他随身带着的那几样法宝,还摸到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怀特.海斯”,后面有电话,靠近了一闻,有一股接骨木花的香味儿。 米莉唐冷笑着看着做饭的刘永禄。 半小时后,四个人坐在饭桌上吃饭,刘永禄用薄饼卷着茄夹一通猛炫,但抬头看见米莉唐一边吃一边看自己。 “嫩么地了?我才刚吃第三张饼,不多!” “瑞奇先生,下午你去餐厅,一切顺利吗?” “顺利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东风这不就是来了嘛,怀特.海斯小姐。” “对,你说是不是天助我也,那钢琴你是……” 刘永禄说到一半才发现不对,下午米粒儿没跟自己去餐厅啊,他怎么知道的。餐桌上,米莉唐把小卡片推过去了。 “我刚才替你挂衣服,掉出来的。” “嘿,那嘛,介事儿还挺不好说的……” 刘永禄也不是诚心瞒着米莉唐,那种感觉就像是大学时遇到了个漂亮女孩,白天的时害羞和兄弟抹不开面儿不知道怎么张嘴,但晚上宿舍关了灯话赶话聊开了,自然而然就全撂了。 刘永禄眉飞色舞说的唾沫星子横飞,眼睛望着天儿,似乎还在回味下午面见时的情形,全然没注意对面坐着的米莉唐。 再看这位,脸上挂着笑,手里的叉子就攥紧了。 “我吃好了。” 小虎大眼睛一眨不眨,从凳子上蹦下来,带着小瘦子夏尼先生一溜烟上楼去了。 “大概就是嫩么回事,也不知道这么合适的人,怎么找过来的。” “对啊,这么合适的人怎么找过来的。” 米莉唐鼻子眼使劲儿,话都是吭哧出来的,这货不是没见过女人,就算在朵拉面前他没这样,这个怀特.海斯什么来头? 要不……让这个怀特试试你?看看你是什么货色,要是三两天就让人家勾搭到床上去了,立马从我家滚出去。 但细一琢磨,米莉唐又觉得不行,这时托大自己就是傻子。 说到底自己还没公开身份,拿这个考验瑞奇不公平,更何况听瑞奇说,这个怀特很不一般,不仅相貌出众还弹了一手好琴,真像她所说的是音乐学院的学生,恰巧看到了餐厅门口的广告才进来应聘? 这种鬼话她才不信,前几天俩人刚被神祇盯上,再之前马库斯直接带人找上了门,他俩的身份现在在新纽伦特算不上秘密,这个怀特身份八成有问题,就是不知道是哪路的人马。 明天到了调查部和卡罗尔商量商量,去诺维登的时间能提前就提前,既让眼前这个货免去被人纠缠,也能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瑞奇先生,这两天能带我见见这位怀特小姐吗?” “能啊,怎么着?听我一白话,你心里也长草了?” “嗯,长草了。” “行啊,就明儿吧。” 饭后,米莉唐把刘永禄一个人扔在楼下洗碗,通常在家都是她刷碗刘永禄做饭,但今天她可没这个心情。 沉重的衣箱被她打开,那里有各式各样的衣服,米莉唐抚摸着名贵的面料,感受其在指尖轻柔的触感,该为未来几天的做做准备了。 这两天头疼加落枕,要疯了。 校对有个到不到的老几位多担待,写网文就这点搁养,有个精神萎靡头疼脑热的很难搞。 大家千万要注意身体啊! (本章完) ------------ 第233章 米莉唐初会怀特,莽撞人火急火燎 “卡罗尔,瑞奇上午应该和你说了加入下次护送任务的事儿了吧。” “嗯,说了,没问题,格里高里爵士非常支持。” “那尽快准备好马车,还有路上所用的东西,计划提前了,我们随时准备去往诺维登。” “交给我吧,听瑞奇说,除了我们三个人之外还有一个新晋的队员。” “指望不上他,最多就能给我们打打下手,话说这次的任务非常机密,需要伪装,你把这个戴上。” 调查部庭院的长椅上,举着报纸挡住脸的米莉唐从报纸下递过去了一个金丝眼镜。 卡罗尔戴在脸上,还别说,他最近每天尝试去接触古遗物,精神萎靡了不少,平时那双锐利好斗的眼睛都有点无精打采,现在戴上金丝眼镜活像一个普通的文职人员。 “所以,米莉唐,你今天穿成这样也是一种伪装吗?” “呃……跟这件事没关系,我在迷惑敌人。” 此时米莉唐才将手中的报纸叠好放在身边,她今天虽然还是男装打扮,但显然做了精心准备,平时米莉唐穿的都是那件特大号毛呢大衣,袖子往上挽了好几挽,站起来看不见腿,活像一只小企鹅。 但今天米莉唐可不得了,穿着得体的灰色西服套装,里面是一件暗色高领毛衣,外面围着深蓝色围巾,围巾上别有坩埚图案的镂空镀金徽章,平常柔顺向下随意耷拉的短发被抹上了发蜡向后背背着,从她进门起,在调查部工作的女性,别管年纪大小就没有不看她的。 太英俊了这个小伙子,除了身高矮了点,简直无可挑剔。 “到了诺维登什么安排?” “路上再和你说吧,从现在起一直到任务完成,说话最好都小心一点。我只能告诉你计划是瑞奇定的,虽然大胆,但确实出人意料。” “明白了,我去准备马车和路上所用的物资。” “记住,马车还有其他细节注意隐藏身份。” “嗯。” 卡罗尔点点头,把自己手里的报纸折好转身离开庭院,米莉唐随手把身边的半袋薯片攥紧然后扬到庭院的草地上,立刻吸引了十几只鸽子飞下来啄食。 “不知道瑞奇那边怎么样了?” 早晨俩人出门后已经商量好了今天的计划,米莉唐去找卡罗尔,刘永禄去找寇冈,先大概说一下未来的安排。 寇冈刚见完诺曼总长,还没来及搬东西呢,刘永禄推门进来时,他正一边用肩膀夹着电话一边往敞口纸盒子里放着私人用品。 “我知道了,麦尔斯,是不是我也得尊称您一句麦尔斯女士啊,我不是你学校还流青鼻涕的学生,明白吗。 是是是,我肯定会注意安全,你以前教我的那些我都记得。 但你自己也没当过调查员,我没有顶嘴!麦尔斯女士,我们之前讨论过,我有自己的工作风格。 放心,我跟着的是瑞奇先生你忘了吗?调查部数一数二的调查员,该死,我没打断你说话,我只是告诉你不要过度担心。” 寇冈用余光扫见站在门口的刘永禄,他挤出来个微笑,然后又指了指电话。 “好了,麦尔斯女士,我真该走了,今天是我第一天以调查员的身份上班,瑞奇先生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呢。 嗯,嗯,嗯,有条件的吧,在外面执行任务我不一定每天都能给你打电话。 再见,姐姐,我也爱你。” “呼……瑞奇先生,别见怪,我姐姐脑子有点问题,职业病,您懂的。” 寇冈扭回头故作轻松地朝着刘永禄笑了笑,他今天也特意地打扮过,穿了一件浅棕色的风衣,衣帽架上还挂着一顶软顶礼帽,十足的调查员做派。 “行,像不像三分样,行头置备的挺是那意思,走,我带你去放东西。” 刘永禄说话老气横秋,走过来先替寇冈抻了抻大衣的衣领。 “瑞奇先生,我们最近有什么大事儿要做吗?对付异教徒?又或者是像你们几天前一样,摆平收容部那些书呆子们制造的小麻烦?” 俩人走在走廊上,寇冈抱着纸盒子兴奋地说。 “押镖。” “押镖?古遗物吗?我听过几个地下三层的传闻,难道是那里面的大家伙?” “不是,老倭瓜。” “瑞奇先生,我不是……太明白,这是我们食唯天的暗语吗?” “一点就透,外面看着是倭瓜,其实里面装的是人,去外地公干,运一个人。” 刘永禄一直搂着寇冈肩膀,像是一位可靠的老大哥一样。 “明白,暗中行动,极端机密。” 寇冈用手在嘴巴上比划了一下,像是拉拉锁一样。 “你知道这次行动为什么要叫上你吗?” “知道,我会赶车。” “除此之外?” “呃……瑞奇先生你看过我的档案了,我从小学习拳击,虽然个头不大,但身手还算可以,禁忌法术我虽然不会使用,但我姐姐……” “不是,不是,咱这个任务啊,是一个连续性任务,和保镖对象之后还会相处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后续有几件事需要你去办。” 说完话刘永禄把一张小纸条放进了寇冈的纸箱子里。 “回头看看吧,今天把东西放好,找奥利佛那领调查员手册,做做交接。” “好的,瑞奇先生,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刘永禄交代完径直出了调查部,路过前台的咖啡厅时还顺手要了两个苹果,他自己吃一个,走出门口随手把另外一个丢给米莉唐。 他俩要一起去海伦大街上的餐厅见怀特。 经过一晚上的沉淀,刘永禄此时已经淡定多了,男女第一次碰面被对方惊艳到其实很正常,但过俩小时,或者过一天再想想这事儿,热度就能退下去不少。 刘永禄穿越前毕竟活了好几十年,嘛样儿女的没见过,白姑娘是好看,但也不能当饭吃啊,尤其是今天身边还跟着米莉唐,再像昨天一样哈喇子流一地,那不是栽面儿嘛。 俩人溜溜达达到了海伦大街,透过餐厅的窗户就能看到怀特正在帮忙擦桌子,今天她换了一身蓝白碎花的裙子,围着棕色的围裙,但站在那就不像是干活儿的人。巴巴他们也不怎么让她干活,她干啥别人跟过去就抢着干了,她也无所谓,站旁边摆摆样子,和大家伙儿聊聊天。 “铃铃铃……” 餐厅门上挂了一串小铃铛,刘永禄米莉唐迈步进门,所有人都看他们。 “瑞奇老爷,米莉唐……” 巴巴这群人一看,今天夫人怎么穿着一身男装啊,但米莉唐在隐修院住的十来天里跟这群人混的相当不错,看到米莉唐使来的眼色,这群人都没说话,自顾自地忙别的去了。 “瑞奇老板,您好,这位是……” 怀特一见瑞奇进来,双眼含羞,怯生生地打了个招呼,刘永禄还没回答,米莉唐往前踏了一步伸出右手: “米莉唐,瑞奇先生的亲密搭档。” “您好,我叫怀特,从下周开始就在餐厅里演奏钢琴。” 瑞奇的搭档,矮个儿,怀特想到画家帽的话心里一下子就绷上劲了,再往这位脸上看,她人当时就傻了,在夏洛特俱乐部她什么人没见过,王公贵族,巨富名流,其中也不乏新纽伦特出了名的美男子,名演员,但没一位比的上他的,怀特竟感觉有一丝丝脸红。 “怀特小姐您怎么了,瑞奇先生说他要开个餐厅,我今天来蹭个饭,不打扰吧。” “不打扰,想听首曲子吗?我去弹?” “好啊,我也欣赏一下您的高超技巧,弹完了我们一块吃饭。” 米莉唐特意加重了高超技巧这四个字,怀特刚转过身,她脸就冷了下去,这女孩言行举止一颦一笑都是那么恰如其分,真像个涉世未深的女学生一样,但可疑就可疑在恰如其分上了,没人从生下来就是伺候人的命,即便再满意这份工作眼神也不至于那么卑微。 小姑娘,在我面前还敢装蒜,今天让你知道知道,盐打哪儿咸,醋哪儿酸! 钢琴前,怀特也借着弹琴的空档整理情绪,今天瑞奇是两个人一起来的,再想勾引他陪自己回家希望就不大了,不如从他这个搭档下手,先打探消息,再离间二人间的感情。 一曲弹罢,依旧是那么的婉转悠扬,挑不出一点毛病。 米莉唐轻拍手掌叫好,刘永禄在旁边看着纳闷,心说米粒儿,你这可就有点不地道了啊,今天捯饬得这么正经,还跟怀特眉来眼去的,这是戗(qiang四声)我行市啊,把怀特给我搅合黄了,你赔得起嘛…… 吃饭时,米莉唐也是频频举杯,她虽然没刘永禄那么会花言巧语,但模样俊俏啊,怀特也配合,不管米莉唐说啥,怀特都捂着嘴轻笑,刘永禄这双贼眼虽然想瞟人家姑娘胸脯,但碍于身边坐着个米莉唐,怕回家人家笑话自己没出息,只能强行扭开视线只专心吃饭。 吃了一会儿,米莉唐起身要去卫生间,怀特一看机会来了,不管想打听消息还是想挑拨离间都需要独处,她赶紧追了上去。 米莉唐就知道怀特得跟来,她也是有意要揭开这位的老底,所以刻意放慢脚步,慢条斯理地弯下腰趴在手盆旁边洗手。 “米莉唐先生,您和瑞奇……老板是工作上的同事吗?平时上班很忙吧……” 米莉唐看着镜子里怀特天真无邪的脸莞尔一笑,正题来了。 “挺忙的,经常出差。” 米莉唐装作不愿多说的样子,洗完了手慢条斯理地在那用毛巾擦手。 “出差?那最近还会走吗?当着瑞奇老板的面我不好问,但他答应周末付给我工钱的。”怀特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 “说不准,我们过几天才走,走海路,你也知道,海上的天气没人说得准。”米莉唐耸了耸肩。 “出海?要去别的国家吗?” “那倒没有,还是摩西萨德。” 米莉唐不管怀特是哪路人马,先把烟雾弹丢出去再说,真要找我们的麻烦去海上找吧。 “这样啊,那您能不能和瑞奇老板说说,提前先把工钱准备好,周一要交学费,老汤姆逊很不好说话,前几个月我已经被他骂过一次了。” 怀特一副激动的样子,没擦干的手就这么湿淋淋地攥住了米莉唐的腕子,身体靠的那叫一个近,米莉唐低头看见她胸前这两团肉,更生气了,但面上还不敢表现出来。 “那个……怀特小姐,您先放手,我和瑞奇的交情不错,这种要求合情合理,他没道理拒绝的。” “真的嘛,米莉唐先生,您这双手真细,也很修长,很适合弹琴呢。” “是吗?这我倒没想过。” 米莉唐赶紧把手抽回来,怀特此时心中也是纳闷,这位米莉唐先生说话语调倒是个男人,但不知是哪儿总有种说不出的奇怪…… 她透过镜子想仔细观察米莉唐的喉结,但米莉唐经验何其丰富,她一般去哪儿都穿高领毛衣,而且她个儿矮,又经常低着头,别人通常只能看见她脑瓜顶。 怀特假装卫生间太小,转不过身,故意挨着米莉唐走,提鼻子一闻,这位是喷了多少香水啊,好悬没把她给熏死。 米莉唐吸取了上次在隐修院的教训,女人往往比较敏感,尤其像艾娃那种人,见的人太多,说不准真能闻出点东西出来。 今天早晨米莉唐半瓶古龙水下去,喷都不喷,直接往衣服上泼。 “米莉唐先生,待会儿一起弹弹钢琴吗?巴巴他们擦桌子准备餐具我笨手笨脚也帮不上忙,不如我们弹一会儿?” “下次吧,我答应你怀特小姐,咱俩见面的日子还多着呢。” 米莉唐笑脸盈盈地说,回去的路上小手不老实还特意碰了一下怀特的臀部,怀特假意躲了一下,回头嗔了米莉唐一眼。 刘永禄挺郁闷,今天中午来吃饭米莉唐也不陪他说话,也不得看白姑娘,巴巴的拿手菜吃着都没劲了。 他拿着叉子随便对付了两口,带着米莉唐又回了调查部,路上米莉唐没少拿话挤兑他,刘永禄罕见地没找到词儿回嘴。 下午寇冈逮住刘永禄问东问西,刘永禄在这小子面前还是架子十足,说话不多,光拿鼻孔看人,一副高人风范,快到下班点儿了,刘永禄米莉唐后面还跟着寇冈,三人往门口走,就见一辆脏兮兮的棕色马车突然驶过来,又稳稳停在三人眼前。 “米莉唐,瑞奇,还有这个小伙子上车吧。” “上车?去哪?”米莉唐也一脸纳闷。 “诺维登啊,你上午不是让我准备马车嘛?车,还有路上所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戴着金丝眼镜的卡罗尔朝身后扬了扬下巴。 “你这也太快了……” “嘿,我这人不就是急脾气嘛。” 哈哈,你们不会以为我会让米粒儿女装正面battle吧,那也太low了,初次见面就孔雀开屏,一点沉不住气。 具体什么时候公布自己的身份其实前文已经有伏笔了,你们也许可能猜出来。 大陆博览会的大幕,徐徐拉开。 (本章完) ------------ 第234章 食唯天轻骑夜行,尼古拉忧心困苦 马车上,刘永禄拽出了一条毯子来,垫在后腰上,卡罗尔倒是真听话,这马车租的一看就不是调查员坐的,空间倒是挺大,就是太破了。 车座上的皮革都碎了,露出里面脏兮兮的棉花,刘永禄坐着直磕屁股。 卡罗尔这脾气也太急了,除了他以外另外三位都没反应过来今天要走,但这也不赖人家,米莉唐上午说了让他准备好,可谁能想到效率这么高啊。 干脆,走吧,我没有,那些打尼古拉主意的人也没有,刘永禄倒挺会给自己找心宽,主要是他最近在调查部闷着也没事儿干,早跑完这一趟早点回去交差。 等到了没事人地方给马奎特打个电话,这两天继续让他照顾小虎和夏尼,反正小虎他二大爷看家的业务也挺熟练,用不着操心。 所以他和米莉唐上了马车,那位寇冈呢,最开始是懵逼的,但这孩子对调查员的工作有一种不切实际的向往,看见卡罗尔队长突然乔装驾着一辆马车过来也不禁血气上涌,带着参加秘密行动的兴奋感,稀里糊涂他也上车了。 卡罗尔先带着这几位绕了个圈,偷摸回自己家给三人拿了点衣物,然后连夜直奔诺维登城。 卡罗尔是急脾气嘛?其实也算,毕竟他在调查部的绰号就是“坏脾气”,这人性如烈火,也就是当了队长稍微收敛了一点,又加上几名队员之前得了格里高里爵士的嘱托看着他,这才稍有好转。 但这回出去,他也不是队长,反正听瑞奇的,干脆解放天性吧,所以他早早就把马车赶过来了。 还别说,刘永禄这么一突然失踪,得到消息的画家帽心里还真打上鼓了,他不缺监视的人手,父神的信徒要多少有多少,之前刘永禄的餐馆就是这么暴露的,可这突然消失了算怎么回事。 好在还有怀特这步棋,他在金丝雀码头等怀特回来赶紧问清情况,哦,出差了,还是要出海?画家帽马上想到自己老爸尼古拉了,此时让瑞奇出差十有八九和他有关,画家帽赶紧登上蓝色货轮和华兹华斯商议对策。 与此同时,诺维登城的一栋庄园里,尼古拉正在自己的书房中写信,本来他只想写一页纸,但写着写着三四页就出去了,写好信后他装在信封里,也没用蜡封,就揣在口袋里站起身朝窗外望了望。 尽管已是黑夜,依旧能看到十几盏火光在自家庄园外来回移动,他知道那是巡逻的治安官,尽管治安署的人日夜巡查,但他依旧放不下心来,叹了口气拉上了窗帘。 徜徉在黑暗的别墅内,尼古拉先走到自己的书房,站在那看着工作台上盖着黑布的机械,几十年的心血倾注于此,一个多月后就要见分晓了,想来还真有点不真实。 同往常一样,尼古拉坐下来,按照自己笔记上的内容一样一样地检查机械,蓝色的电弧在筒形的机舱中闪烁,尼古拉点了点头,随即关掉了机械。 他走出屋来到了自己卧室旁的一个房间,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房门,那也是一间卧室,整体的装修风格呈海蓝色,天花板上还挂着不少星球模型,房间内摆着两个大展示柜所以略显拥挤。 尼古拉打开展示柜,里面每一层都摆着若干个黄铜小玩具,有发条青蛙,黄铜老虎,黄铜小驴,尼古拉坐在床边挨个拿出来把玩,可就在此时门口却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尼古拉被吓了一跳,但仔细一看才发现是自己的妻子,应该是自己在屋里闹得动静太大了,吵醒了她。 “还在想阿尔瓦呢?” 尼古拉不说话,只是小心翼翼地把小玩具们都收回柜子。 “每年他生日你都会做一个给他吗?” “不止生日,圣烛节,五朔节,秋收节都会做一个,这个发条兔子就是我五岁时秋收节送给他的,他当时喜欢的不行,围着我叫,后来没办法我又做了两个,凑了兔子一家。” 尼古拉用衣角擦拭着手中的玩具。 “别担心,阿尔瓦会回来的。” “这次我去新纽伦特也打听打听他的消息,争取把他带回来。”“你会找到他的。” 尼古拉的第二任妻子比他小十几岁,现在依旧风姿卓绰,她温柔地看着丈夫,心里想却是,你也许能找到他,但很难再把他带回来了,只因为你把他…… “我把阿尔瓦宠坏了对吗?” 妻子一愣,没想到尼古拉像是和自己有心灵感应一般。 “我其实也没怎么宠他,你知道,那几年我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发明上,我只是不喜欢拘束他,那孩子是个天才,应该有自己的想法。” “他确实是个有自己想法的孩子。” “嗯……”尼古拉重重吐了一口气:“不知道从哪天开始的,他好像看一切都不顺眼了,看你,看我,尤其是我,我在智慧神教面前低声下气的样子让他感觉……丢人。” 妻子没再说话,只是走过来轻轻把身体靠了上去,用手搂住了丈夫的脖子,想给他一些慰藉。 “他会理解你的,总有一天他会理解的。” “希望那天不会太远。”尼古拉强颜欢笑,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把口袋里的信塞给了妻子,妻子打开灯快速看了信上的内容,她脸色不太好看,时不时扶住额头,似乎头疼病又犯了。 “尼古拉,你怎么了?交了一封遗书到我手里。” “没那么糟糕,只不过我的措辞一向比较悲观。” “你事无巨细地交待我,你去新纽伦特后,家里该怎么办,罗德维尔公司又该怎么办,好像从没想过自己能活着回来,你在开玩笑对吧。” 尼古拉舔了两下嘴唇,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把实情告诉妻子,最后他还是决定隐瞒一大部分。 “这一趟可不轻松……” “可是你是王室邀请的客人,摩西萨德王国理应保护你的安全。”妻子的声音悲伤而激动。 “他们不正是那么做的嘛。”尼古拉指向窗外:“可是不想让我把那东西带到新纽伦特的人也有不少,恐怕圣女派的大主教不高兴这样,还有一些外国的使节,当然了,还有我的老朋友智慧神教。” “智慧神教?那个发明不是由三部分组成的吗,离开了你他们也一事无成。” “这么说不准确,是离开我的机械他们一事无成,我并没那么重要。” 尼古拉自嘲地笑了笑: “亲爱的,下楼喝一杯吧,只希望安德鲁王子真的在乎我的死活,派些得力的人让我活着踏入博览会的会场。” 哈哈,你们不会以为我会让米粒儿女装正面battle吧,那也太low了,初次见面就孔雀开屏,一点沉不住气。 具体什么时候公布自己的身份其实前文已经有伏笔了,你们也许可能猜出来。 大陆博览会的大幕,徐徐拉开。 (本章完) ------------ 第235章 齿轮神父追兵急,枯井旅店显诡异 圣道丁城,智慧大教堂的地下室内,几个教内的年轻教徒正在小心地搬运手中的箱子,另有两名教徒正在帮教宗整理衣服。 教宗的衣服很朴素,土黄色的长袍,洗的发白了,左下角的两个口袋之前开过几次线,又被重新缝了上去,是教宗自己缝的,手艺难免差了点,口袋稍微挪了位置,还能看出长袍上的颜色明显错了一错。 每年都会有高阶神父建议教宗换一件,但教宗只是摇头,从没答应过。 “机械智慧与蒸汽奇迹的无上真神洞悉万物,教宗大人,已经整理好了。” 高个子的年轻教徒诚惶诚恐,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地下室,眼前的一切都是如此让他心生敬畏却又不敢多看,替教宗整理好衣服后就垂手站在一旁。 “过来坐坐,巴尔吉他们还有几个箱子要抬上去,不看着这些零件被一件件装入箱子,我总归是有点不放心。” 教宗说话很慢很温和就像他在弥撒时说话一样,高个子赶紧替教宗拉来椅子,自己也把椅子摆在斜后方,屁股只挨了半张椅子。 “是谁替你施的燃礼?” “教宗阁下,我……我去年才满20岁,还未接受燃礼。” “哦,那你准备让谁作你的引荐人?” “本来是久利阁下的,我和他是同乡,但上个月听闻了他被圣女派戕害的噩耗,现在准备拜托巴斯托利神父。” “巴斯托利也不错,话虽然不多,但很有才华,最近一直跟在他身边学习?” “是的,今天就是巴斯托利阁下吩咐我下来的。” “巴斯托利呢?他现在在忙什么?” “几位神父好像去了庭院后的冥想室,有一些重要的事商量。” 教宗抬起头望向远方,眼镜的镜片在昏黄的灯火的映照下反出一抹白光,他侧耳倾听,如同能聆听万物一般。 冥想室内,三个身穿卡其色长袍的神父们站在火炉旁,火炉内还翻腾着成橙黄色的融化金属,地上则摆着不少瓶瓶罐罐,罐子里还剩了不少液体,发出刺鼻的酸味儿,不知道之前是什么东西被泡在了里面。 一个年轻的神父此时正趴在地上用白色的毛巾擦拭着地上的猩红液体,毛巾被浸透后就被他随手把丢进燃烧的火炉。 “巴斯托利,待会儿找个教徒来收拾吧,教宗明天就要去往新纽伦特,我们还有不少事需要商量。” 名为巴斯托利的神父却不说话,又拿了一条新毛巾认真地擦拭着地面。 “尼古拉的事,如果你执意这么干的话,记得拿捏好分寸。” 劝说巴斯托利的老年神父把手中的拐杖向地面顿了顿,他虽然早换上了黄铜的机械义腿,但还是习惯攥着这根拐杖。 巴斯托利站起身,笑着点了点头,他笑起来总是夸张地扯动嘴角,眼神中也透露出一股灿烂笑意,但其他人,包括神教内和他共事的神父都觉得他的笑从来不发自真心,仿佛只是单纯地向外界传递友善信号。 “说说你的计划,万一出了问题,我们也好有个准备。” “诸位,我没什么计划,等尼古拉从诺维登出来,追上杀掉他,然后取走东西。” 其他三位神父都没说话,他们了解巴斯托利,几年来他说话办事就是这样,看起来莽撞,却又从未失手过。 但今天非比往日,如果放尼古拉离开,对智慧神教眼前的影响不大,只是可以预见到,博览会后尼古拉和他的罗德维尔公司定会声势大涨。 可一旦他带着的那件机械路上出了问题,没被带到新纽伦特,智慧神教也会连带着受到影响。 “红石镇。”拄拐杖的神父提到了一个名字:“红石镇是诺维登通往新纽伦特路的必经之路,尼古拉要是乘坐马车去,会经过那里,不过……这小镇七八年前好像荒废了。” “好的。” 巴斯托利不是哑巴,他的语气语调都很正常,说话时也会目光炯炯地看着说话对象。 “红石镇……我曾听一个从赛文郡来的棉布商人提过,那里虽然荒废了,但还有一个小旅店在经营,巴斯托利,是你的人吗?” “不是。” “那下手时你最好小心点,让我想想……好像叫枯井旅店,听说三四个人在操持,给往来的商人提供一些热水面包什么的,老板是个醉醺醺的胖子,商人们都直接喊他酒桶比利,舌头有问题,说话含含糊糊的。” “明白了。”巴斯托利看了看手表:“我现在追过去,能赶上。” 说完话他蹲到墙角边背上了自己的箱子,那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大家伙,上面没有任何图案,智慧神教的人也没见其打开过,从外表看箱子上根本没有任何可以开合的地方,四脚连接处都包着丑陋的熔铸疙瘩。 …… 另一边,一片干燥的土坡上,圣女派的人推开了枯井旅店的门,他们从新纽伦特出来的时间不算晚,怎么才走到红石镇? 因为每天上午要做礼拜呗,本来他们也没打算进诺维登市,在考尔德郡,智慧神教的势力很大,真一头扎进去不是自投罗网。 雅各布虽然不惧怕那些愚昧的盲信者,但如果被缠上了还是免不了要耽误正事。 “老板,三间房间,准备好吃的和热水。” 雅各布进来后扫视了一圈,还好,和破破烂烂的外观相比,旅店内显得很温馨,宽敞的大厅里摆着一张长条桌七八把椅子,火炉旁还有一组旧沙发,木炭在壁炉内烧的劈啪直响。这鬼地方挺邪门,怪不得荒废了,小镇建在一处土坡之上,周围没有河流,也没有树木遮挡,寒风格外刺骨,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只是旅店里怎么一个人也没有…… “三间房嘛,没问题,都在二楼,火炉烧的旺旺的,中午有炖鹿肉,只不过价格稍微贵了点。” 一个男人从吧台底下探出身,他身材魁梧毫不臃肿,胳膊上系着一条蓝头巾,嘴里絮絮叨叨地叨念着生意经。 “可以,我们的马车照顾一下,有红酒吗?热一点,这鬼地方的风吹得人难受。 你是老板吗?店里的伙计似乎少了点?” 雅各布扭回头看向门口,其余五个人也已进了门,风把紧闭的门板吹得嘎吱作响。 “如假包换,这的大老板。”头巾壮汉倒了一杯凉水递给雅各布:“伙计?都在忙自己的事儿,这帮懒蛋,有时你不拿脚踹他们干活儿一准儿找个地方偷懒。 各位是去诺维登做生意的吗?我听说,把那的小玩意儿运回赛文郡可是能大赚一笔。” 头巾老板把雅各布摆在桌上的纸币捡起,仰头透过光挨张验了验。 “不是做生意,银行。” “银行好啊,钱滚钱,比我们这些开店的强。”头巾壮汉一边在柴火上挂起小锅热酒一边扭头问道:“我看你们人多,两瓶是不是不太够?” “三瓶吧,也请你喝一杯。” “我滴酒不沾,店里的事情忙不过来,那些混球经常笨手笨脚的,我就得顶上,有时真不知道谁才是老板。” 雅各布聊天时,比尔等人已经把东西送进了客房,楼上的房间还不错,两个方向视野都没有遮挡,待在房间里也能观察周围来往的马车。 但就一点透着奇怪,旅店里似乎没有其他客人,就连整理房间的女侍者比尔都没看到一个。 “你们是去诺维登城还是圣道丁?一定是新纽伦特的大银行吧,要不然不能一口气来六个人,绝对是宗大买卖。” “嗯,银行的生意不算小,主顾很多。” 雅各布虽然也想多打探一些消息出来,但眼前的老板有点过于健谈了,兜兜转转不时去打听雅各布的身份。 不过这也正常,六个成年男性,马车上没带货,大白天踏入一间荒山野岭的旅店,确实奇怪,好在来的路上雅各布已经想好了说辞。 午饭不多时就被端了上来,就像老板说的,一大锅杂烩炖肉,黑面包,还有一份没怎么调味的蔬菜沙拉,虽然味道狂野但胜在食材新鲜,六名审判官这一路没吃过几顿热乎饭,不多时就吃了个七七八八。 “有胡椒吗?我得撒一点在菜上。” 一名审判官说完迈步就往吧台后面走,餐馆的调味品大多摆在里面。 “我帮您拿,胡椒,辣椒粉,还有待会儿喝咖啡用的糖。” 头巾老板本来在壁炉旁整理木柴,见审判官要进吧台赶紧从另一端绕进去,手忙脚乱地拿出来七八个小瓶子: “都在里面,还有肉桂粉什么的,尽管拿去用。” 调味瓶都是铁质的,外面也没贴着标签,审判官只能一瓶瓶打开闻,老板就站在吧台后面看着。 吃完了午饭审判官们回房休息,这时才有一男一女从后厨钻了出来: “都处理好了?” “小菜一碟,这几个人是干什么的?” “说是银行的人,手倒是挺细的,不像是干粗活的,但说不清是哪儿总有点奇怪。” “没关系,现在这可是我们的地盘了。”女侍者用围裙擦了擦手中的叉子,戳了一块干酪塞进嘴里: “用我给你换药吗?” “不用,已经止血了。” 老板解开自己胳膊上的头巾看了看,绷带上的血迹已从暗红色变成了黑褐色。 “急性儿,你这脾气也太急了,好在找到个住的地方,要不然我非让你晃散架了不可。” 声音不是旅店里传来的,而是门外又来了客人。 刘永禄推门进来叉着腰环顾了一圈,行,今晚不用睡大车了,好歹找到了住的地方。 诸位老少爷们,最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走背字! 今天悬点请假,因为我们家猫又又又又又便秘了,您听着可能觉得没啥,不就是便秘嘛,但我们家猫每次便秘都是大病,之前还做过微创手术,就为了把他肚子里的屎弄出来。 可愁死我了,昨天我在旁边写,他进猫砂盆上厕所,上不出来,他着急我也急,今天我先喂药,不行就又得带他去医院,每次去医院医生都说治疗风险很高,让我签字,我真担心死了…… 求求了,大哥,你拉屎吧,算我求你了…… 他不拉屎我干啥都没力气,哎……想哭啊…… (本章完) ------------ 第236章 荒郊外群英荟萃,三方人各怀心思 刘永禄他们为啥选了这么个荒郊野岭的地方投宿呢?还得感谢他慧眼识英雄选的人。 卡罗尔这脾气也太急了,当然了,这是和刘永禄比,前几次刘永禄执行任务去哪儿都是溜溜达达,游山玩水,见到好吃的就吃会儿,见到有意思的人就聊会儿。 卡罗尔不行,急行军,按照过去刘永禄的行事风格,既然早出来了,慢慢走不完了。 但卡罗尔这辆马车跟飞起来一样,他之前和刘永禄说的倒真不是吹嘘,这几匹马看着其貌不扬,但脚力着实不错,可只有马行,马车不行,如果是舒服的马车就像回隐修院一样,刘永禄一般不睡觉,呆在车坐累了蹲着,蹲累了跪着,跪累了躺着,躺累了趴着,趴累了拿大顶。 但这一路给刘永禄难受的,跟坐经济舱一样,巴不得赶紧睡,最好睡醒一觉就到地方了,所以刘永禄和米莉唐俩人全程闭着眼催眠。 卡罗尔和寇冈交替驾车,寇冈看见卡罗尔队长这个速度,心说,自己也不能落下啊,得在刘永禄面前好好表现,留个好印象,小伙子也是年轻,卯足了力气赶车。 刘永禄睡醒一觉扒头一看天都黑了,赶紧问: “卡罗尔,你不会是迷路了吧?” “不会,去诺维登的路我熟,不可能迷路,明天天黑时就能到。” “您先等会儿……您说的这个时间是不是不住店啊?” “对啊,待会儿找个地方停下,让马匹歇歇,等他们休息好了我们连夜上路。” 上路?还上路?我看你是想送我上路,刘永禄心里直骂街,心说这着的哪门子急呢。 “要不咱先找地方歇一晚上,吃点饭,洗个澡,睡一觉然后再赶路?” “吃?车后面有一堆饼干,车上吃呗。” 不说这个饼干刘永禄还不来气,一说到吃,刘永禄这火直接窜脑门子上去了,上车他就翻过,三十多包饼干,全部一个味儿的,都是椒盐,干次呼啦,味道口感,一门都没有。 吃一路两天椒盐饼干,我这是去执行任务啊?还是劳动改造啊? “真得歇会儿,你听我的,咱饱餐了战饭才能出阵杀敌啊,都咣当散了不等人家动手,我自己腿儿先软了。” 这次行动刘永禄是队长,他主导,卡罗尔也不抬杠,队长说让歇着就歇着呗。 “但是瑞奇……咱现在这个位置,周围确实没有村镇,我记得前面有个红石镇,但已经荒废了,我们碰碰运气,如果找不到旅店或者农户只能在车上睡一晚了。” “行,麻溜儿的,赶紧走。” 这不没有的事嘛,虽然急性子不耽误事,但这也太急了。 刘永禄钻回车厢,米莉唐也被他俩说话的声音吵醒了,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自己和卡罗尔都乔装改扮了,但瑞奇还是原来那张面孔。 到了考尔德郡,智慧神教的地盘,很多人都认识他,尤其是之前他在萨宾斯森林还捅出那么大一篓子来,真让人认出来可就坏事了。 “瑞奇先生,你坐这,我需要给你化一下妆,另外到了考尔德郡我们之间的称呼是不是也得改改?” “嗯,是得换个名字,刚上车我就想到这一节了,我就还去我的豆.尼瓦尔,等进了诺维登要是觉得危险再换。 卡罗尔喊他急性儿,就当外号了,你是米粒儿,叫别的我不顺口。” 刘永禄望向寇冈,小伙子指了指自己,挺激动,以前光听说过调查员有外号,没想到自己这么快也能混上一个。 “你不用了,你从里到外,从头到脚都是个新人,没人认识你,就原名。” 寇冈笑容凝固,但也没法反驳,定好了名儿刘永禄又低头看了眼米莉唐手里化妆品,这些都是从卡罗尔他们家带出来的,种类非常有限,和米莉唐的存货没法比。 卡罗尔本来也不是走这个路线的,他以往就算是乔装也就随手一凑合,真要把他认出来了便直接动手。 米莉唐忙活了一会儿,叹了口气,真不行,别人马虎一点还无所谓,但如今关注瑞奇的人太多,远的不说,就说之前亨德里克替死这事儿吧,画家帽那群人不可能忘了瑞奇这张脸。 “瑞奇先生,不行你就戴上魅影面具……” 出完主意米莉唐也觉得不行,成天到晚顶着一张大白脸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明摆着告别人自己有问题。 “要不我试试这个。” 刘永禄把书签掏出来了,他之前就有过这个想法,随着书签数量的增多,是不是可以变出面具来。 他攥着书签,嘴里念念叨叨,一会儿功夫把手里变化出来的黑面具戴在脸上,乍看之下还是挺怪的,但米莉唐把手里的镜子递给刘永禄让他照了照。 刘永禄又按照镜子内的脸修改了一下,嘿,还别说,真像换了张面皮一样。 只见此时镜子里的刘永禄是一个老人模样,长脸,面无三两肉,尖鼻子,耷拉眉,尖下巴壳,看着就像是一个蔫坏蔫坏的小老头。 “瑞奇先生,你确定要变成这样吗?如果是这张脸你还得随时带着手套,立起风衣领子来,语调也是个问题。” 脸虽然能变,但手和脖子的皮肤都是破绽,回来人家一看这老头手怎么那么细呢,一准儿露馅。 “肯定得戴上啊,要不然皮肤颜色也两掺的,你给我铺点粉,厚着点来。” 米莉唐递给刘永禄一副手套,然后用粉扑给他上了一层粉,现在再一看,眼前的老头和刘永禄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但看着里里唧唧,怪里怪气。 “等回头的吧,我再多找几枚书签,到时就方便了,语调我变得怎么样?” 刘永禄挺满意,忽然又想起什么了:“有方框眼镜儿吗,没眼镜还是差点意思。” 米莉唐递过来他一戴照照镜子,嘿!齐活了!咱这也算是cosplay! 驴如果能看见,一定很欣慰,他这个书签本来就是干这个用的,这类把戏就他最爱玩,现在终于有人继承衣钵了。刘永禄收拾妥当,卡罗尔在夜色中也隐隐看到了红石镇上的灯火。 “瑞奇……哦,尼瓦尔,运气不错,红石镇还没彻底荒废,好像有人家。” “那还寻思啥,去。” 到了枯井旅馆门口,刘永禄迫不及待跳下马车,寇冈去安置马匹,另外三位迈步踏入大门。 旅馆早过了晚饭点儿,圣女派的审判官早都上楼休息了,但刘永禄他们动静太大,靠在床上看书的雅各布也被惊动,他从衣架上摘下风衣穿上,又摸了摸身上的武器,开门探出头就看到比尔已站在了门口。 “有人来了,雅各布你下去看看,主要探探口风,别着急动手。” 这个时间进来的绝不可能是尼古拉,如果是不相干的人也不至于用什么过激手段,如果实在碍眼,明天打发走就是。 楼下这边,老板已经和刘永禄寒暄上了: “远道而来的客人,冷坏了吧,不知道您是住一晚还是……” “吃面!” 刘永禄直眉瞪眼坐到吧台前,头巾老板眼珠一转,心说这老头中气够足的,再往他身后看,戴着金丝眼镜的高个儿拎着行李,一个小年轻刚从外面进来,看样子是去安置马车了。 最惹眼的则是那位小少爷,身上穿的讲究,长得也俊俏,表情冷冷清清,进来后都是仰着头拿鼻孔看人,甭问,四位里面那仨都是仆人,这位才是正主儿。 “好,我这边让厨房去准备,您稍等一下。” 老板笑着挥手推门进了后厨,就见自己的两个搭档一左一右靠在墙边,手上都攥着武器。 “老大,你之前和我们说这旅店不是没什么客人吗?” “我当时在店里住了一个月,只见到五拨人住店,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天就来了十几个……” 老板脸上阴晴不定。 “现在怎么办?趁他们睡觉都解决了?反正这是摩西萨德,杀了也就杀了。” 女性侍者转动着手中的弧形短剑,这把剑充满异域风情,说是刀剑不如说是镰刀,平脊,剑身从剑柄处开始弯曲,弧度夸张,弯曲程度远超弯刀。 “先看看情况,如果住一晚就走最好,如果明晚还赖在这,再送他们去见死亡之神。” “不会耽误正经事吧?” 厨师打扮的人擦拭着手中的细剑,他这把细剑也有点不同,没有护手,剑身不对称,剑尖狭长,极细,有个学名叫做“弗里沙细剑”。 “说不好,这次的任务看起来并不轻松。” 老板的目光落在墙角,水槽下堆着几具尸体,是店里原本的老板和厨师,开始头巾壮汉以为凭着三人的身手暴起发难应该轻而易举,没想到遭到了激烈的反抗,自己还被划伤了。 对方似乎和某位神祇存在着某种联系,难道他们在这开旅店也是要对尼古拉动手? “麻利点,把饭给我,先别让这些家伙起疑。” 头巾老板把加热好的饭菜摆在托盘上,又换上了那幅生意人的笑脸出了厨房: “各位,等的肚子饿了吧,厨房现在只有这些,不过好在饭菜已经热透了,待会儿我再给您准备好热水,吃完饭暖暖和和睡上一觉,明天好赶路。” “赶路?不着急,我先睡一宿看看歇没歇够。” 刘永禄迫不及待地拿过一块蒜蓉面包就往嘴里塞。 “又能多赚几天的钱,我打心底里高兴,回头给各位打个折。” 老板听到刘永禄他们不走了,心里一沉,脸上还是不动声色继续说道: “不过只有两间房了,没问题吧?” “两间挺好,介都是小事儿,明儿您受累在饭菜上多费费心就行。” 老板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两间房暗杀起来方便,如果太分散的话,一但没控制住局面产生不必要的响动,很可能会惊跑其他人,再追上灭口就麻烦了。 米莉唐却是一脸震惊地看向刘永禄,她满脑子都是“两间挺好”。挺好个屁啊,这种小旅馆肯定不是套间,说不定只有一张床! “豆.尼瓦尔!两间房待会儿怎么睡?” 米莉唐心想实在不行自己只能睡马车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一个人影停在了楼梯口的阴影中,正是雅各布! 他心中剧震!豆.尼瓦尔?他也在! 诸位老少爷们,最近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走背字! 今天悬点请假,因为我们家猫又又又又又便秘了,您听着可能觉得没啥,不就是便秘嘛,但我们家猫每次便秘都是大病,之前还做过微创手术,就为了把他肚子里的屎弄出来。 可愁死我了,昨天我在旁边写,他进猫砂盆上厕所,上不出来,他着急我也急,今天我先喂药,不行就又得带他去医院,每次去医院医生都说治疗风险很高,让我签字,我真担心死了…… 求求了,大哥,你拉屎吧,算我求你了…… 他不拉屎我干啥都没力气,哎……想哭啊…… 帮朋友推本写朱重八的书。 朱元璋为什么保留乞丐的经历?原来竟是为… 《三国之谋伐》《人在大宋无法无天》作者新书之地窖的性…姓朱。 (本章完) ------------ 第237章 刘永禄释教义,茅塞顿开 雅各布站在楼梯口没出来,偏过脸偷看几个人说话,他没小天才兄妹那么天真,不会以为豆.尼瓦尔杀了一个智慧神教的神父就拿他当自己人。 在他的推测中此人的动机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可能性,要么他是一位圣女派的狂热信徒,为了捍卫圣女的权威竟然搏杀了一位齿轮教的高阶神父。 要么……这人是包藏祸心,诚心想挑起圣女派和齿轮教的争斗,所图非小,很可能是躲藏在阴影里的一位野心家,不,或许他只是其背后势力的冰山一角,潜藏之下的势力野心很大。 雅各布暗暗点头,多亏让自己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秘密,他摸了摸背后藏着的五指短剑,看来今天有事要做了。 如果豆.尼瓦尔属于前者,那最好把他拉拢过来,对圣座也是一大助力,如果是后者……哼哼,那今天他所立下的功劳可不比刺杀尼古拉来得小。 想到这里他故意退了两步,装作恰巧下来,看到刘永禄等人的刀叉还没收拾也嚷嚷道: “老板,我肚子也饿了,能不能弄点夜宵来啊。” “诸位都是得体的绅士,这么晚再吃东西不就和酒吧里的糙汉酒鬼一样了嘛,还是赶紧睡觉,最多我给您倒一杯兑了热牛奶的甜酒,保证一觉睡到天亮。 再说了,这个时间,厨房那个瘦懒鬼估计早睡了。” 自己的同伴又不是真的厨子,总让他做饭早晚露馅。 “没事,厨房里还有什么东西,我自个儿掂配着来就行,甭麻烦大师傅。” 刘永禄刚才这顿饭也没吃过瘾,顶多算是吃了口热乎的,听见有人要加宵夜,给他大馋虫也逗上来了。 “别别别,我们这种乡下地方,厨房不干净,您看过以后恐怕……也就没心情吃饭了。” 头巾老板能耐没比一同前来的同伴高出多少,但胜在八面玲珑,脑筋快,所以领头的人才非他莫属。 同时老板也对刘永禄的身份产生了怀疑,这人刚进来就想往后厨跑,不会是之前来过枯井旅店,见过原来的老板吧。 吧台下面就是他藏着的武器,是一枚大号的开刃铁环和一把手枪,此时餐厅的人还多,老板准备摸摸刘永禄的底细,如果真是想的那样,留他不得。 “没关系,我们马车上还带着不少食物,壁炉上不是有个小坩埚嘛,这位先生,您随我一起取趟东西,拿回来咱俩自己做就行,不用借厨房。” 在旁边的雅各布饶有兴趣地接道。 “那感情好了,米粒儿,你们仨还吃不吃,给你们露一手?” “不吃了,我先上去休息。” 如果是平时的米莉唐脑筋远比现在敏锐,也许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但此时她这个脑子全用在晚上怎么睡的事儿上了,心想自己赶紧上楼把澡洗了,要不然待会儿俩人抢厕所洗澡,那才要命。 卡罗尔和寇冈赶了一天一夜的马车,身子骨早乏了,填饱了肚子就想睡觉,这俩人也跟着米莉唐上了楼,此时客厅里只剩下刘永禄,雅各布以及头巾老板。 “这位先生,还未请教您的名字?” 屋外寒风凛冽,一轮明月高挂头顶,刘永禄和雅各布一只手攥紧风衣的衣领,另一只手捂住了帽子,快步走向雅各布他们的马车。 “我姓逗啊,我叫逗你玩。” 没错,就是那个人,雅各布心里暗暗点头,嘴上却套起了刘永禄的底: “发音有点奇怪,豆先生不是摩西萨德本地人吧?” “嫩么说呢,挺曲折的,算是外国人吧。你呢,哥们儿,哪儿人啊,还别说看见你我感觉挺面善,你跟我一朋友说不清是哪儿,有几分相像。” 刘永禄想起来哈弗逊了,都是从小被圣座培养起来的执政官,虽然脾气秉性南辕北辙,但骨子里的气质是相仿的。 “是吗?我叫雅各布,是个银行职员,专门帮人处理一些破产方面的统计手续,您朋友也是银行工作的吗?” “那不是,他一判官。” 雅各布不知道判官是个神马玩意儿,但他也听出来了,刘永禄绝对是外国人,如果是这样的话……第一种可能性就大了不少,其他大陆上的那些野蛮人也能听懂圣女的教化吗? “豆先生,有点冒昧,不知道您信仰圣女吗,是这样,我家里人都是圣女的忠实信徒,吃饭前都会做祷告。 可我这几个同伴从幼时受礼后,就再也没进过礼拜堂,这两天都住在旅店,如果您信仰圣女的话,我们可以一起祷告。” “信啊,我甭提多信了,我连我二舅妈姓嘛都忘了,就忘不了圣女老大人。” 刘永禄为嘛这么说?还不是让小天才兄妹烦的,他算看出来了,这帮圣女派的信徒脑袋里都有艮秋,你和他们说不信,他们就跟苍蝇一样围着你嗡嗡嗡,非让你信不可。 干脆,咱也别太抬杠了,我说我信还不行嘛,高低躲个清净。 而且骨子里刘永禄对圣女派的印象不错,刚穿越来见到露西嬷嬷,人家就给自个儿吃蛋挞,小虎也是打人那领来的。 小天才兄妹那就不提了,事儿上人家真不含糊啊,隐修会1408都给自己踢了一脚(jiao一声)儿。 夸圣女老大人两句,不算昧良心。 “哦?真的吗?那可太好了,一会儿吃饭时咱可以聊聊教典中的那些传奇故事。” 雅各布这人心思深沉,刘永禄虽然上嘴皮碰下嘴皮说他信,可也不代表什么,待会儿问问他圣典上的事儿,如果答不上来,自己再找个机会掏剑捅死他。 俩人搬了满满两箱子东西往回走,本来雅各布就是做做样子,没想到这位豆先生是真不客气,跟抄家一样,不管是罐头,火腿,水果全往箱子里敛,不过这都是小事儿,关键还是确认身份。 “豆先生,圣女故事里有这么一段,您能给我讲讲吗?” “要不回屋再说吧,灌一肚子凉风你不怕拉稀啊?” “咳,圣女悲悯光耀大地,自然会庇佑诚心的牧羊人。”“嚯,你这戏还真是张嘴就来啊,那你问吧。” 有道是吃人的嘴短,东西全是人家的,刘永禄也不好驳了面子,他低着头借着月光看着箱子里的东西,脑子里琢磨着待会儿做点嘛。 “列王书,第三章有这么句话,贪婪,淫欲,暴食……城墙之上摆着圣柜,圣女……” “圣女当面把那几位国王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臭数落了一顿对吧,嫩么地了?” 这段刘永禄熟,小天才兄妹总借这段劝他,少吃点,甜点咱点一样就行,所以他都快背下来了。 雅各布一听,嚯,真有啊,赶紧追问: “这一章您是怎么看的?” “我嫩么看的?哎呀,介欲望,人都有。 但有这么句话,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圣女老大人自个儿烟瘾不也挺大的吗?裁缝的尺子——光量别人儿,这可不行。” “等一下,圣女抽烟这事儿?圣典里有吗?” “有啊,西迷儿记里写着呢,荒草丛生之处,圣女远远看到捧着清水和面包的信徒,烟尘中,似不真切。 我问你,这烟打哪儿来的?” “这……这是形容西迷儿受蛮族统治,人民饱受战乱之苦,又或者是等待的信徒抽的烟。” “读书读书,你得咬文嚼字啊,说了,信徒离着八丈远呢,而且前面那章也提了,此地还没被战火波及,只不过是敌兵有来犯的消息,被英雄弗法纳传了回来。” 嘶……每一章的情节都知道,还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一般的信徒可没这两下子。 “而且,圣女后面又过了两大篇,不是受穷嘛,就烟瘾太大抽烟闹的。” “哦,您说的是传道记。” “对,后面为抽烟把自己毯子当了,都没被褥睡觉了。” “这书里也有?” “要不然说你们看书不仔细呢,明明白白写了啊,传道篇最开始写一个商人受到圣女的庇佑相信了悲悯的伟力,把东西分了一半给圣女。” “写了,那个商人叫波拉尔,还是一位南方大陆的信徒。” 雅各布发现自己还真找到了点当初和主教辩经的感觉。 “书上原文写了,货物里有毯子。” “对,波拉尔是一位外地来的行商,用毛毯茶叶等制品换取当地人的硝石和葡萄酒。” “后文书圣女见到一个浑身长疮的小女孩,冻饿流落在街头,是不是把自个儿的长袍脱下来给她盖?” “嗯,那个小女孩最后成为了圣徒。” “再前面一点,有一个瘸腿小伙子说让圣女替他赎回放贷人塞留收走的羊群。” “嗯,没错,圣女第一次在沙漠之城巴夏迪显露神迹。” “这三件事儿你连一块儿想,是不是明白了,圣女老大人打商人那得来了毯子,后来为了抽烟把毯子当了,最后没毯子只能拿自己的长袍给小女孩盖。” 雅各布不说话了,这人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啊……这玩意儿还有串一起想的? “不能是圣女自己留下毯子,给小女孩儿……” 这话说了一半雅各布不敢说了,这么想就是质疑圣女的悲悯啊,圣女周游传道一向是先人后己,一定是毯子没了才能给长袍。 看到雅各布这个表情,刘永禄还显呗上了: “这学问啊,有时得咬文嚼字,有时又得活分着点,你就跟我学(xiao二声)吧,里面的学问深着呢。” “那么说还有一个篇章,我不是太懂,圣女行至大海旁,听闻……” 雅各布问,刘永禄就瞎对付臭白话,还别说,一路上七八个问题,真考不倒他,到最后雅各布不说话了,为啥? 他怕把刘永禄教他的能耐忘了,只敢问这么多,待会儿回屋还得拿笔记下来呢,等过些日子返回圣座,他得好好向大主教问个清楚,圣女抽烟这事儿,到底有谱没谱。 但雅各布和小天才兄妹不同的地方就是,在他心里,圣典和圣座同样重要,光会读圣典可不行,等进屋后我还得问问你的身份。 最关键的一点,你豆.尼瓦尔,好巧不巧,跑到这个荒山野岭的旅馆做什么。 俩人推门进屋,发现头巾老板没回去睡觉,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俩呢。 老板用大木杯给自己倒了杯酒,火光之下嚼着火腿,这两路人马到底什么来头,他得好好问了清楚! 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了,一股即将入冬的感觉。 这两天我得多补补觉,各种事熬得睡眠不足,别说,还真找到点高三的感觉!忙忙叨叨一天,快睡觉了,发现好像啥事也没做,哈哈。 各位有什么提高生活效率质量的办法吗……给我支支招。 (本章完) ------------ 第238章 大厅内三方聚,暗藏杀机 老板虽然笑脸盈盈地等着刘永禄二人,但旅店杂物间里一场小型的禁忌弥撒却已经悄悄开始。 扮成厨子的瘦子手里拿着根胡萝卜,沾着原本旅店老板的鲜血在地上画了一个法阵,祭品都是现成的,几具尸体还很新鲜,被他拖进了法阵中央。 瘦子和女人用尖刀划破了自己的小臂,鲜血滴滴答答滴到地面,他们所信仰的神祇渴望鲜血,而信徒的血肉又最是鲜甜。 二人将一捆点燃的熏香干草按在手臂的伤口处,一股黄色的浓烟从干草中袅袅散出,罩住中央的尸体,地面的法阵微微震颤,原本被涂抹在地板上的血痕,竟凝成了无数血滴。 黄雾中某只深海中的巨兽似在嚎叫歌唱,血滴朝着中心聚拢,一副抽象鲜血画卷在地板上形成。 那是一座梯形金字塔,塔顶平坦,中央有一条狭长的阶梯甬道,而黄雾则凝聚在塔顶。 瘦子和女人吟诵咒文,二人脚下的鲜血似受到指引一般朝金字塔的方向流动,顺着阶梯鲜血汇集到塔顶,黄雾中的尖叫声愈发刺耳。 尖叫声,血流的速度,熏香的刺鼻味道,一切达到顶点之时,黄雾突然溃散,窸窸窣窣的爬行声从雾气中传来。 一只只书本大小的海虱类怪物爬了出来,它们扒在祭品的尸体上,用细小的尖足戳挖着血肉,小而锋利的口器不断吞咽。 而瘦子和女人眼中看到的则是至高无上的幻象,在金字塔顶,祭祀正用尖刀分解着俘虏们的身体,蔚蓝天空上一只只秃鹫盘旋,金字塔下信徒们顶礼膜拜,口中吟唱着赞美父神的咒文。 仪式进行到高潮时,祭祀背后的门被人打开,从其中走出七八个带着金面具的神侍,他们端着金盘子,俘虏身体内的器官被他们托在手中,祭祀高举手中尖刀一脚踢落了剩余的俘虏头颅。 头颅顺着阶梯滚落,信徒们仰望着神圣的一幕,每个人眼眶周围的皮肤上都爬满了黑色血色,如蜘蛛网一般,交错纵横,密密麻麻。 这是他们崇神的证明,信徒献上一切,父神则会赐他们以荣耀。 瘦子和女人再抬起头时,地面上的尸体和啃食尸体的海虱都没了踪影,他们的眼眶周围也已爬满了黑褐色血线,父神赐给了他们力量。 一切阻挡父神苏醒的家伙都将变为高台上的祭品。 刘永禄和雅各布出门拿东西时,头巾老板就和俩人定好了计划,等他的信号,只要他摇响客厅桌上的铃铛,俩人就出来将刘永禄和雅各布屠宰切割。 “豆先生,你先在楼下处理食材,我去楼上取开罐头的工具,很快下来。” 雅各布为何着急上楼,一是得赶紧把得到的情报告诉比尔,让其他审判官做好准备,二是找个笔记本把圣女抽烟的事儿记下来,别忘了,回圣座还得问呢。 “行,你快点下来啊,早吃完早睡觉了。” 头巾老板把俩人的交流都看在眼中,心中暗想,这俩人应该不认识啊,怎么拿趟东西回来这么熟了? 又或者是两拨人本就认识,只是先后进了店,演戏给外人看的,那…… 老板伸向摇铃的手又缩了回去,如果是这样的话,其他的人也可能没睡,说不定正全神戒备地等在楼梯口呢。 老板真猜对一半,刘永禄带来的那三位,一个正在洗澡另外两位睡着了,而雅各布的五名执政官同伴则齐刷刷地守在楼梯口。 “跟我进来,我边写边说。” 雅各布立刻收敛笑容,手上不停,嘴上解释着刚才的一切。 “来的人是豆.尼瓦尔?” 比尔心里也生出一种奇异的不真实感,这位豆.尼瓦尔,他们刚到新纽伦特时找了几周,伯纳德神父还调了十几名修女帮他们检索整个摩西萨德的信徒名册,今天楞在这遇见了…… “这位豆.尼瓦尔,你怎么看?” “拿不准,比尔先生。”雅各布长呼一口浊气:“真拿不准,我只能说你们最好先别睡,等我的消息,同时也做好战斗的准备,今夜恐怕不会平静。” 雅各布不敢多待,收好日记本从抽屉里胡乱找了个开罐头的工具匆匆往楼下走,只不过走到一楼楼梯口时又放轻了脚步。 他这边去拿工具,刘永禄也不闲着,胡萝卜土豆火腿切成丁,又弄了一小撮面粉混上胡椒,就等着把番茄罐头开开下锅了。 他旁边坐着的老板最开始以为这人就是找了托词想进厨房,没想到您还真做饭啊,他在旁边喝着酒聊天,拐着弯地打听雅各布的底细。 他为什么不直接打听刘永禄的底细?这老板猴精猴精的,这方面有经验,和别人聊天如果单刀直入,东打听西打听,多粗心的人心里难免也有所戒备。 但如果聊的是别人的事儿,背地里说不相干的闲话,那就好办多了。反正俩人的底他都得知道,问谁不是问啊,刘永禄斜眼看看老板,把刚才和雅各布辩经的事儿全撂了。 嗯?圣典? 雅各布是位皈依圣女派的虔诚教徒?有可能,但往深了再想一节,能不能是圣女派的人呢…… 在老板心里对于店里的人,他只分两种,能杀和不能杀,能杀的趁早解决防止误了正事,不能杀的就比较麻烦了,而圣女派的高阶神职人员就在他忌惮的范畴之内。 “这位先生,说句实话,作为开旅店的老板,我还是比较喜欢接待你们这些虔诚的圣女信徒,虽然要求有点多,但做事都很本分,不会给我找什么大麻烦。” “介话倒也在理,老板,您也信奉圣女吗?”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摩西萨德又有多少人不沐浴在圣女的福音之下呢?” “那您嗦嗦,列王书第三章,圣女教化列王,提到的七诫是哪儿七诫?” 刘永禄切完土豆,在旁边的小盆里涮了涮手上的白色淀粉,随手在大衣下摆上擦了擦,扭头看向老板。 刚才老板探他的口风,他不是没听出来,嗡嗡嗡,就跟去理发店让他办卡的师傅一样,家庭工作几口人转着圈地问。 但既然问的是雅各布,刘永禄便陪他聊聊。 刚才这句也是话赶话说到这了,刘永禄有枣没枣打三杆子,没想到还真让他给问出来了。 这老板有毛病?喜欢说瞎话? 此时刘永禄再看老板的面相,就觉得这人眼神闪烁,脸上的横肉直冒贼光,难道是家打闷棍的黑店? 大厅里只剩壁炉这一处光源,其他角落都陷入了黑暗的沉寂,木柴的燃烧中爆裂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刘永禄和老板俩人脸上都挂着笑,就这么看着对方。 刘永禄右手搭在沙发椅背上,慢慢靠近口袋中的黑石。 老板左手的叉子假装要去叉桌上的干酪,其实是想摇动铜铃。 “豆先生,我把工具拿下来了。” 就在关键时刻,楼梯口处,雅各布回来了。 “这位先生,您真是虔诚的圣女教徒,我就不行啦,结婚后再没进过礼拜堂。” “嗨,咱也是聊到这了,瞎聊天,形而上的东西没嘛用,关键还是得心善。 雅各布,赶紧递我,刚才咱俩脑子都滞住了,介不是旅店嘛,嘛样工具找不着,咱找老板借一把不完了。” 雅各布在沙发上坐下也感觉空气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脸带笑容狐疑地看着逗.尼瓦尔和老板。 刘永禄打开罐头把食材都一股脑都折到里面,心里嘀咕,不行,自己在车上颠登了一路太累了,脑子都有点不转了,得找智囊给自个儿出出主意。 刘永禄擓了一勺汤在嘴里尝了尝,嘬了牙花子。 “不成啊,口儿淡,我行李里放着秘制的调味料,我得拿下来加上。” 说完话他不等那俩人反应过来,一路小跑上楼了。 楼上比尔还以为是雅各布回来了,开了个门缝偷看,却见一个老头“噔噔噔”跑过了走廊,这人是谁?难道是雅各布口中的豆.尼瓦尔。 刘永禄拧钥匙进门,一看卧室没人,厕所的门却关着,估计米粒儿在里面蹲着呢。 “米粒儿,米粒儿,跟你说件事儿,帮我参谋参谋!” 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了,一股即将入冬的感觉。 这两天我得多补补觉,各种事熬得睡眠不足,别说,还真找到点高三的感觉!忙忙叨叨一天,快睡觉了,发现好像啥事也没做,哈哈。 各位有什么提高生活效率质量的办法吗……给我支支招。 (本章完) ------------ 第239章 尿遁 “嗯?” 浴室内的米莉唐在四脚浴缸里泡的正美了,就听到拧钥匙开门的声音,她赶紧摸向身边架子上的小包,可随即她又听到刘永禄那货的问话。 “瑞奇先生,我……洗澡呢,宵夜这么快就吃完了吗?” “没有,还灶上做着呢,米粒儿,有件事儿你得帮我参谋参谋。” 刘永禄晚饭吃的不合胃口就多喝了两杯,此时把窗户打开,一屁股坐在床上,把头偏向窗外吹吹冷风。 “什么事儿,你说吧。” 墙后的米莉唐扯着脖子喊,虽然知道瑞奇没有透视眼看不到自己,可米莉唐还是把身子尽可能往下沉,只把脖子和脑袋露在外面。 “那老板,有印象嘛,就胳膊上系着头巾的大哥,感觉这BK的不实诚。” 刘永禄就把刚才在客厅内发生的对话和米莉唐说了,他其实也没十足的把握,只是心底里隐隐觉得有点蹊跷。 米莉唐最开始没当回事,但等刘永禄把话说完,米莉唐又回忆了一番踏入枯井旅馆后发生的种种,眉头也皱了起来。 荒废城镇中的旅店,深夜里一个人照看生意的老板,红石镇又处在诺维登和新纽伦特的必经之路上,一桩桩一件件在她脑海里打转。 瑞奇的怀疑没有问题,这旅店确实有些不寻常,倒是自己最刚进来时大意了。 “米粒儿,米粒儿,晕堂子了(澡堂子洗晕了)?嫩么不念语了呢?” “瑞奇先生,你宵夜也别吃了,老老实实在房间里待着睡觉吧。” 安全起见,还是等明天天亮,四个人集合后再赶紧上路,米莉唐是这么想的。 “啧,也不是不行,但……你还得洗多久?” 蹊跷是刘永禄看出来的,他多少也有点嘀咕,但没头没尾这么一问把米莉唐给问懵了。 “十五分钟,怎么了?” 米莉唐这还是往少了说,平时她在家都是一边看书一边泡澡,澡盆里放上各种精油花瓣,一泡就是一个小时。 “能快点嘛?我要小解。” “什么?” “上厕所,憋着尿呢!” 刘永禄吹吹风,酒劲儿下去了,尿意却上来了。 “先等着!”米莉唐翻了个白眼,真拿这货没辙,但等了五分钟刘永禄又扯着脖子喊上了: “等不了了,干脆我进去尿吧,澡盆那不是有浴帘嘛。” 确实有浴帘,但这米莉唐也可不能答应他啊,回头瑞奇进来,他在旁边尿,自己在里面洗,这算怎么个事儿啊。 “不行,你千万别进来,要不……你去楼下上!” 米莉唐怕刘永禄突然闯进来,手已经抓过了架子上的浴巾。 “行吧……那我还是吃饱了再上来吧。” 开门声传来,米莉唐长舒一口气,可随即心里又担心上了,这旅店如果有问题的话……哎,这货就是去上个厕所,应该也没什么事儿吧。 她又把肩膀浮出水面,撩起一捧水浇在自己洁白无瑕的锁骨上。 刘永禄夹着膀胱快步下楼,躲在房间内的圣女派审判官也纳闷,楼下到底发生什么了,豆尼瓦尔怎么还去而复返呢。 此时客厅的沙发上,头巾老板和雅各布则在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闲天。雅各布不知道老板的身份,他的注意力还放在豆尼瓦尔身上,而老板想到雅各布圣女派的可能,也不敢明目张胆地问东问西。 “先生,您现在去考尔德郡可不是时候,听说再过一个多月,大陆博览会就要开幕了,不去凑凑热闹?” “人太多了,再说那有什么热闹可瞧,一群怀揣着暴富美梦的吸血鬼罢了,把他们聚到一起,互相吹捧,再商量商量见不得人的生意。” 刘永禄不在,雅各布替他搅着锅里的浓汤,火光下他的眼神透着轻蔑。 他这种观点在摩西萨德乃至西大陆也不新鲜,旧贵族最近这段时间被新兴崛起的工厂主们压得喘不过气来,不止是背地里颇有微词,明面上更屡有冲突。 “先生,你们上流社会的事情我确实不懂,但拜博览会所赐,这小旅店里的生意倒是比以前强了不少,前几天有位绅士看我还算会说话,想带我去新纽伦特见见世面呢。” “最近的客人很多吗?圣道丁和新纽伦特之间?” 俩人说话时,刘永禄一溜小碎步从楼梯上下来,看着俩人望向自己,他摆了摆手: “我出去方便方便,您二位继续。” 说完他从门口的铁架上摘下一盏油灯,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间,留下客厅内的两人面面相觑,半晌老板才回过神来,接着往下聊。 “不怕您笑话,我这小旅店从来没像现在一样住的那么满过,刚才那位老先生不也是陪着他家少爷去考尔德郡的嘛。” “考尔德郡?” “最后进来的年轻车夫随口问了问我考尔德郡的路,话说你们也许可以结伴一起走,没准返程的路上还能再照顾我店里的生意呢。” 老板干笑了两声,眼神观察着雅各布的反应,在不确定雅各布身份的情况下,能把人赶走还是赶走的好。 “我们还得多待两天,老板,从上午我们来到现在怎么只看见你没看见其他伙计啊,店里人手忙不过来吧。” 雅各布毕竟比刘永禄他们早来了半天,此时也琢磨过味儿来了,不止是没见到其他伙计,就连多余的响动都没听见一声。 “您真想见见他们吗?这些乡下来的懒鬼可没什么礼貌。” “不会都睡了吧?白天偷懒晚上还那么多觉,老板你这个旅店待人可比圣女派的救济所还要宽厚。” “嗯,也是,您也算最近两个月我们旅店做过最大的一桩生意,是该让厨子出来谢谢您。” “不着急,老板,你们吧台后面有干柠檬片吗,我习惯喝饮料时加点这个。” 老板发现雅各布微微向右侧挪动了身体,正挡在他碰触茶几摇铃的路线上。 雅各布毕竟是圣座最能干的审判官之一,刚刚稍一注意就发现老板说话时眼神总是不自觉地往茶几上瞟。 虽不知道原因,但多防着一手总没错。 老板无奈只能晃晃悠悠走向柜台,嘴里还念叨着:“都是信仰圣女的忠实信徒,喝那么多真的没关系吗?” “这点酒喝着正好助兴。” 俩人表情语气虽然轻松,但身体都绷紧了。可就在此时,屋外却传来了窗户破碎的声音。 豆.尼瓦尔?雅各布心里一颤,是他终于忍不住朝别人出手了?还是遭到了伏击? 储物间?顺着声音的方向扭头,老板回望身后,自己的两个同伴正躲在那。 不好意思啊各位,先道个歉,上架以来第一次欠更,之后一定补上。 实在是猫猫病的太厉害了,我几乎一宿没睡,哎,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老父亲心都碎了。 (本章完) ------------ 第240章 最初的死者 “春季里开花,春季里开花!十四五六,十四五六!六月六看鼓秀……” 旅店外墙根边,刘永禄一只手攥着油灯扶着墙,另外一只手解着皮带,伴随着一阵激昂的水柱奔流之声,他脸上的表情逐渐从睚眦欲裂变为了轻松享受。 此时要问他人生中最畅快的体验是什么?刘永禄绝不会说饭庄子吃饭或者上台演出,必定是一泻千里。 他一边舒畅嘴里一边哼哼着小调,全然不没注意自己扶着的这面墙窗户后还闪着淡淡的灯火。 头巾老板的两位同伴就躲在储物间,他俩此时的神志已经不很清楚了,眼前的世界似乎都被刷上了一层暗红色,粘稠的血浆污染着他们的视线。 献祭,献祭,献祭,金字塔下匍匐教徒们的吼声似就在脑中回响,震耳欲聋。 “我张不开嘴,我跟不上溜儿,你说难受不难受!” 但一墙之隔,蹩脚的歌声却不时响起,挑逗着二人的神经,这二人扒着窗户一看,刘永禄正单手杵着墙提裤子呢。 看见鲜活的祭品就在眼前,俩人口腔里头分泌出了唾液,手也攥紧了随身的武器。 “你就像那一把火,熊熊火焰燃烧了我……” 刘永禄收拾着大衣下摆,越唱越高兴,但唱着唱着他就感觉头顶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往上一瞧,借着朦朦胧胧的火光,正看见那两位扒在窗户边上死死地盯着自己。 得亏刘永禄是方便完了,要不然回去非得洗裤子不可。 好家伙,两双血红血红的大眼,眼眶子上还画了烟熏妆,这是刚打万圣节狂欢回来的? 说时迟那时快,“咔嚓”一声爆响,以这二位现在的精神状态再让他们开窗户是强人所难了,窗户被两道身影撞得粉碎,二人直扑刘永禄。 要说穿越来的半年里,刘永禄什么动作练得最炉火纯青,那绝对是拍响木,现在他这个动作跟日式居合一样,速度快动作也隐蔽。 女人手里的弧形剑眼看就要削掉刘永禄半拉脑壳。 “啪!”一声脆响传来。 三人再睁眼时,黑夜已然不在,阴沉的乌云下是一处长满裸类植物的蛮荒小岛。 “大胆的鼠道毛贼,竟敢趁我撒尿偷袭!” 刘永禄叉腰仰头大笑,既然进了自家后台断没有放你们…… 他还没得意够,就见眼前的两个人已没了踪影,刘永禄心知不妙,一个念头转过,人已经到了半空中,而原先自己站着的位置背后,那一男一女的利刃已剁了下去。 好险,要不是自己在后台有来去自如的能耐,真就葬在海边了,那样还不如便宜了美蛙呢。 两个刺客见一击不中,不多做停留,一左一右朝身旁的树丛中逃去。 他俩虽已神志不清了,但战斗的本能反而更敏锐了,俩人前面跑,刘永禄后面追,但每次快要追到时,对方的手臂总会呈一个难以想象的角度弯曲试图攻击刘永禄的软肋。 肩膀,手肘所有关节就像没有骨头一样。 刘永禄清楚自己这两下子,离得太近保不齐真能让他俩砍着,但不离近了他也没法传送啊。 这就真应了米莉唐的那句话了,碰上有些手段的神秘学者,进了幻梦境虽然会落入被动,但也绝不会束手就擒。 追了一会儿,刘永禄鬼点子来了,我对付不了你俩,黑色石碑还对付不了嘛! 他跟猎狗撵兔子一样,把俩人往石碑那赶,果不其然,刺客见到石碑的瞬间,身体颤栗,他们虽然努力地想夺回精神的控制权,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神祇低语的蛊惑。二人眼中留下了血泪,那瘦子刺客颤抖着还想用细剑去戳自己的大腿,企图用疼痛换取片刻清醒。 但刘永禄岂会给他俩机会,下一秒三个人再次出现在惊涛骇浪的上空。 要说俩刺客也是够执着的,都在天上悬着呢,还不忘了用剑去刺自己,刘永禄左闪右躲嘴上一个劲儿地嚷嚷: “蛤蟆,快出来啊!请你吃席嫩么还摆上谱了!” 海水翻滚,黑灰色的珊瑚岛陡然升起,两盏金灯一样的眼睛怀着纯粹恶意瞪着眼前的刺客。 这一刻,他们被神祇鼓动起的杀戮意志终于土崩瓦解,武器落地,二人眼看着就蛤蟆嘴边的黏滑触须卷向自己。 “甭谢,咱俩之间过这个,说谢就远了。” 刘永禄抱拳拱手跟没等蛤蟆骂他,一溜烟找了块平地拍响黑石,再睁眼,他已回到了红石旅店,再看那两个刺客,软绵绵倒在地上,已没了生息。 刘永禄先找了根树枝又戳了戳,确定真死透了才俯下身检查两个人身份。 撸起男性刺客的袖子,小臂上画有某种海洋怪物的纹身,夜色下看不清楚,又往他身上摸了摸,找到了一个琥珀吊坠。 “豆.尼瓦尔!豆.尼瓦尔是你吗?” 刘永禄扭头看去,头巾老板和雅各布提着油灯寻了过来,刘永禄赶紧把吊坠藏在口袋里,然后小手一背,十足的高人风范。 老板走到近前一看自己的两位同伴已经趴倒在地,瞳孔一缩,这两个人什么身手他再了解不过,更何况刚才安全起见,储物间内还布置了弥撒仪式,看他们眼眶处还未褪去的黑线,老板清楚,这二人已接受了神祇的赐福。 可这位豆.尼瓦尔竟连个衣角都没皱就收拾了他们。 “幻梦境……” 雅各布毕竟也是幻梦境的持有者,扫了眼地上的尸体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怪不得能手刃久利,原来豆.尼瓦尔和神祇签订了契约,雅各布不禁又高看了他两眼。 “老板,老朽刚尿完尿,就在你的旅馆被人暗杀,多少得给我个交待吧。” 刘永禄见藏不住了,干脆挑明,雅各布听刘永禄这么说身体也向后挪了半步,和老板拉开距离。 “先别说那么多,跟……跟我去后厨看看!” 老板牙关颤抖,所答非所问,也不管刘永禄雅各布怎么想自顾自地跑进后厨,他假装一通翻找,最后趴在碗柜下面用手擦出了一片血迹。 “骡子巴伐特,哈罗娜……你们快帮我找找,他们是不是已经让人害了……” 老板真是唱念做打样样精通,脑子一转就判断出了局势,此时自己人单势孤,绝对不能承认,所以故意摆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刘永禄和雅各布对望了一眼,都是人精,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让他糊弄过去。 “老板,节哀顺变吧,先回客厅咱们好好聊聊,你说说,我听听,这刺客到底打哪儿来的!” 不好意思啊各位,先道个歉,上架以来第一次欠更,之后一定补上。 实在是猫猫病的太厉害了,我几乎一宿没睡,哎,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老父亲心都碎了。 (本章完) ------------ 第241章 哑谜识人 “二位先生,这自然可以,发生……发生这种事,我们理应搞清楚一切,大家最好集合在旅店里别再出来。 只是,这……这两具尸体放在这可不是事儿,况且从他们的尸体上,你们也许还能找出什么线索来。” 老板一副被吓得肝胆欲裂的样子,挺高一个壮汉,手却仍在打颤。 “那你拖进去吧。” 老板说的有点道理,雅各布也没反对,只不过这种下人干的活计,尊敬的审判官阁下自然是没兴趣亲自动手。 老板唯唯诺诺,侧着身,扭着头,拽住尸体的两只脚,把他们就近拖进了一间屋子,随后又搬动尸体甩在外面的躯干和头颅。 黑暗中,他用后背挡住了刘永禄和雅各布的视线,手则在尸体上摸索,怪了,瘦子身上的吊坠怎么没了,原来演这一出戏,他的目的在这了,急于回收一件极为重要的古遗物。 只摸了两遍他就站起身,耗的太久必会引起那二位的怀疑,老板揪起衣领捂住口鼻又从暗室里退了出来。 雅各布在前面带路,刘永禄在最后压阵,看着老板不让他逃跑。 客厅内壁炉里的木柴已被烧了七七八八,黑灰色的残渣上有气无力地蹦着几撮微弱的火苗,雅各布又随手选了几根粗一点的木柴丢进去。 “老板,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道理你不会不知道,嗦嗦吧。” 刘永禄坐在壁炉近前,打开锅盖搅合着自己的宵夜浓汤,此时他无比想念还在调查部三楼养病的林头儿。 有林头的十大酷刑在,就算是铁打的好汉,也能给他攥出水儿来,水火无情棍一上,什么实话要不出来? 但现在林头儿不在,只能陪这帮人玩玩脑子了。 “不忙,豆先生,给老板点时间,好让他编一套合情合理的解释出来。” 雅各布晃悠着右手指向刘永禄: “不过,我现在对您的身份更好奇,一般的贵族管家可不会随身带着古遗物啊。” 他眯缝着眼睛看着单人沙发上坐着的老板,一副猫抓耗子的神情,老板有问题不假,但此时此刻住在旅店二楼的可是圣座的执政官,足足六位,不怕他不说实话。 但是豆.尼瓦尔让他在意,这人之前和圣女派有瓜葛,此时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他一时也猜不透前因后果。 雅各布一句话,相当于把身份挑明了,我知道你能操纵幻梦境,我是什么身份你应该想得到,大家当面锣对面鼓说出个子午寅卯,是朋友还可以坐下来聊天,如果有分歧嘛……那今晚说不得要斗上一斗了。 几根干燥硬木在壁炉里烧得欢快,火势又重新旺了上来,坩埚里的番茄浓汤都开始沸腾翻滚。 刘永禄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擓了一勺尝尝,吧嗒吧嗒嘴,又点了点头,想了一会还是又拿过一罐调味料往汤里磕了几磕。 雅各布突然朝他发难有点出乎意料,刘永禄脑内也在疯狂运转,蔫坏损的招儿也不是拍脑袋就有,不得需要时间酝酿嘛。 雅各布也有耐心,就这么看着刘永禄熬汤,提鼻子闻了闻,挺香,他把眼前的木碗递了过去。 这就是雅各布的自信与傲慢,别管是你逗.尼瓦尔还是冒名顶替的黑店老板,在我雅各布面前都玩不出花来。 “我姓字名谁你都知道了,至于身份……哎,你现在知道还太早了。” 刘永禄乔装改扮后,外观形象本就年长,这话说得更是老气横秋,不待雅各布继续往下问,他又开口道: “但这次到考尔德郡来的目的,我可以告诉你,都是道儿上混饭吃的兄弟,我说完你说,敞敞亮亮,往后兴许还有个照应。” 刘永禄先把雅各布架住,等自个儿胡沁完了,他好再问人家。 “我们这次来,只为了杀一人!” 嘿,这话说完,老板和雅各布都眼眸一亮,随即又紧皱眉头不说话了。 刘永禄为啥要这么撒谎,这里面的学问可不小,首先最关键的一点,眼前的老板和雅各布他都没见过,名字,身高体貌特征一点印象也没有。这就说明一个问题,这俩人不管是哪路的,肯定跟自己不是一条心。 要知道,刘永禄执行这次任务的情报是打老部长西斯拉姆那来的,算是整个摩西萨德最高层级的情报,直接由皇室整理提供。 保护尼古拉的治安署负责人是谁?如果出现重大意外皇家海军负责支援的人是谁?档案上都有写,也就是说,除了这些人以外全都是没憋好屁的兔崽子。 看似是敌在暗,我在明,但动动脑子跟这帮老BK玩玩花活儿,局势立马逆转,刘永禄要由明入暗! “这汤味道不错,豆先生好手艺啊。” “确实,我虽然是开小旅店的,但后面的那些厨子还谁能做出这种好汤。” 雅各布和老板也连声称赞,夸的既是汤,也是人。 “反正熬了一大锅,既然大家伙儿都爱喝,那就每人喝点,咱谁也别抢。” 刘永禄又给他俩续上一碗,续的既是汤,也是事儿。 “但豆先生,汤好不好喝,都在坩埚里盛着,人杀的对不对,咱可得把话说清楚。” 喝了一大碗热汤,雅各布鼻子尖也见了汗了,赶紧把话都说清楚,今天运气不错,说不定一口气搞明白两件大事。 豆.尼瓦尔是敌是友,以及猎杀尼古拉的计划。 “要不……我说一二三……咱三一块儿说?” “别别别,杀人的事儿我不懂,我就一开旅店的。” 老板赶紧推辞,这不是把自己绕进去了嘛,他刚编好的瞎话还没机会说呢,现在跳出来陪这二位一块表明心迹,万一说错话了呢。 他们俩嘴角一歪歪,那自己不是往火坑里跳嘛。 “老板,汤不爱喝就别勉强了,赶紧回去睡觉吧。” 雅各布下巴朝老板身后扬了扬,方向就是老板刚刚存放尸体的房间,雅各布的意思很明显,你不交底,也不用交了,我送你去见那二位。 “既然两位贵族老爷给我这个脸面,那我就也……也参与一下。” “好,那我说一二三,咱一块说……” 刘永禄双手压在膝盖上大马金刀,撇着大嘴岔子可就念上了: “一。” “二。” “三。” “尼古拉.索米良。” 异口同声,火光下三人都不禁都相视一笑。 今天恢复正常更新哈,其实昨天晚上真挺崩溃的,那滋味儿可真不好受。 哈哈,这两天让大家担心了,你们的评论我都看见了,感谢关心。 咱笑声继续哈,看玩意儿吧您嘞! (本章完) ------------ 第242章 杀尼古拉同盟 头巾老板的心稍微踏实了一点,刚才有什么误会放一边,起码在坐的三人目标是一致的,只不过……也不能高兴的太早。 自家事自家知,他是什么身份,人家是什么身份? 他是南方大陆,库马特王国的人,来的目的就是尽最大可能搅黄大陆博览会,尼古拉将提供一项重大发明的情报,还是他两个月前花了大代价从一位贵族口中得知的。 也因此,他带着两位同伴在此地设下埋伏,等着伏击尼古拉。 但他的杀心其实没那么强,给博览会捣乱不止有这一条路可走,万一判断错了路线,再想别的办法就是。 雅各布心里则挺痛快,小口咂摸着番茄浓汤的滋味儿,他是越看豆.尼瓦尔这个小老头越顺眼,前脚人家刚宰了齿轮教的高阶神父,后脚又要截杀尼古拉。 跟圣座全想一块去了,至于动机嘛……他决定不着急问,刨根问底显得不信任人家,不利于拉拢。 论迹不论心,人家事儿上不含糊不就得了。 他准备先跟豆.尼瓦尔套套近乎,远的不说,先把过两天袭杀尼古拉的计划定下来,待会儿上楼也好有个交代。 刘永禄呢?脸上笑不滋儿的,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螺蛳粉拌臭豆腐——全臭一块了,得亏自己机灵,要不得吃多大亏啊。 同时他心里也骂尼古拉,你这人平时缺德事儿没少干吧,怎么知道你要出门,哪路的妖魔鬼怪都憋着来杀你,你是唐僧啊?人再多点刘永禄寻思都能开个团了。 这位老板……看不透,估计和刘易斯、托肯之流是一路货色,刚才那俩杀手就是他的同伴,就是不知道供奉的哪一路神仙,又和尼古拉什么仇什么怨。 雅各布,这小子癞蛤蟆屁股插鸡毛掸子——净充大尾(yi三声)巴狼,估计是正规军,来头还不小,满嘴的圣女教典……别是圣女老大人派来的吧。 可又想到小天才兄妹,感觉从智力水平上看,又不像,算了,待会儿再聊聊吧。 “二位,我先做个自我介绍,我叫巴尔坎.金,赛文郡人,信奉至高无上的污秽颠倒之神,这次来考尔德郡,也是听了教宗的命令,来截杀尼古拉。 至于原因嘛,我只是教团里的小祭,圣谕自然传不到我这,我也……嘿嘿,被蒙在鼓里呢。 刚才那两名杀手,说实话和我一起来的,但不算同伴,您也知道,赛文郡这地方,信仰众多,父神也许是和其他神祇达成了协议,他们的死活,我不关心。 但对于豆先生您刚才受到的惊吓,我深感抱歉,等回到赛文郡,我必将哀求教宗给您一份补偿。”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真中有假,假中有真。 老板的名字确实叫这个,反正他也不是摩西萨德人,别人怎么查都查不到他头上,至于后面嘛……那完全就是即兴发挥了。 也就得说是巴尔坎,长期在摩西萨德和库尔特两地生活,在摩西萨德本地的教派中也有人脉,换做那两个同伴,说什么也编不了这么圆。 “哼,刚才豆先生是打发了你那两个不争气的同伴,可如果让他们给害了呢?你道歉还有什么用?” 雅各布这人心高气傲,老板白话了半天全是冲着豆.尼瓦尔说好话,把自己晾在一边,而且他现在隐隐把豆.尼瓦尔看成自己人,也觉得刚才的暗杀用一句误会就敷衍过去,有点不像话。 “对对对,雅各布先生说的对,那我先表个态,过几天袭杀尼古拉的事儿,我全听豆先生安排,豆先生让我怎么干,我就怎么干,这样行了吧?” 巴尔坎别看语气谦卑,但话里却是带刺儿,他这番答复无异于把雅各布架在火上烤。 我服豆.尼瓦尔,你服不服?还是说你要跟他一争长短? 雅各布向来不屑于这些耍嘴皮子的伎俩,他哼了一声扭头和刘永禄说: “豆先生,我的身份明天找个私下的场合会全盘告诉你,但这都不是重点,既然咱俩目标一致,尼古拉绝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对,比方说吧,他是金兀术,我是岳飞,你就是岳云,他一个人儿闹不过咱俩人儿!” 刘永禄搁这找便宜呢,雅各布一皱眉,他是听不懂刘永禄的伦理哏,没搭茬继续往下说:“可事关重大,我们也不能大意,不如交换一下情报,聊聊过几天的具体安排。” 可问到点子上,这俩人一顿白话刘永禄都没找到插嘴的时机,可他脑子一直没闲着,净想着怎么给这二位挖坑呢。 “咳,既然大哥您问到这了,我就倚老卖老说两句儿。” 大哥?您都多大岁数了,怎么还大哥呢,雅各布心里嘀咕面儿上还是一副倾听者的姿态。 “暗杀尼古拉,在我看来有两个关键点,咱攥住了这两个重点就出不了乱子。” “豆先生请说。” “首先,咱得确定尼古拉是不是真走这条道儿,咱三拨人虽然都不约而同地来到枯井旅店,但从诺维登到新纽伦特,尼古拉也不一定坐马车啊。” “这我……补充一句,我这边的情报是坐马车的概率最大,因为这一个月里,新纽伦特闹出了好几起暗杀事件。 都是朝着那些刚下蒸汽列车的罗德维尔机械师下手的。” 老板一脸讨好,点头哈腰的说道。 “你啊,眼眶子太浅,不坐蒸汽列车就不许他走海路嘛?离大陆博览会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怎么绕他都能到,这一节你是不是忘了?” 嘿,刘永禄把自己原来那套计划“啪啪啪”一说,给那二位说的频频点头,他越分析俩人越觉得有道理。 这豆.先生行啊,不仅能操纵幻梦境,谋划起来也头头是道,圣座缺这路人才啊!雅各布想起来小天才兄妹了。 “豆先生,那怎么办?咱留一部分人在这守着,我让我的同伴去港口打探消息?” “介就被动啦,咱在这傻等着哪儿成啊,得化被动为主动,自己动手把尼古拉诱到这来!” 巴尔坎雅各布四目相对,这也太大胆了,诺维登城内境界如何森严先不提,单说悄悄接近尼古拉哄骗其到旅店,这就千难万难。 刘永禄看出二人的震惊,他又开口解释道: “你们当我带着那三位是干什么用的,小少爷是考尔德郡著名的贵族,他们家老伯爵和尼古拉关系相当不错,有了这层身份掩护,是不是容易多了?” 俩人这才恍然大悟。 刘永禄出这招儿就是为了稳住二人,你俩就老实在旅店给我等着,等到天荒地老,我到时宁可走荒郊野地,不走大路,也得绕开你们。 “那豆先生第二个关键点呢?” “嘿嘿,要暗杀尼古拉,那些治安官不难对付,那除此之外还有谁从旁保护,你们知道吗? 我交个底,保准吓你俩一溜跟头!” 今天恢复正常更新哈,其实昨天晚上真挺崩溃的,那滋味儿可真不好受。 哈哈,这两天让大家担心了,你们的评论我都看见了,感谢关心。 咱笑声继续哈,看玩意儿吧您嘞! (本章完) ------------ 第243章 大床同眠 这一点在坐的二位真不知道,因为这算是大陆博览会的高级机密了,谁如果能拿到这方面的情报,尼古拉也就甭想活了。 “我知道一个人,调查部的新任队长,瑞奇.鲍德温,如果要保护尼古拉,这人当是最佳人选。” 陡然听见自个儿名字,刘永禄心里一哆嗦,心说我这名头这么大了吗? “瑞奇这个队长我也知道,听说不仅能力一流,长得倍儿俊,品行也相当受人尊重,说是伏地圣人也不为过。” 刘永禄吹自己反正是脸不红心不跳,锅里汤都让三人喝没了,刘永禄捡着碟子里的小坚果又吹了自己十来分钟。 给二位都听傻了,这还是人吗?别是哪位神祇的现世投影吧,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了,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未出新纽伦特先定三分天下。 “嘶……如果是这位瑞奇队长负责护送,那真不好下手啊。” 巴尔坎唉声叹气,这位豆先生的能耐他刚见识过,自己那两位同伴也算好手,在人家豆先生面前连个衣裳角都没蹭着。 而这位豆先生又如此推崇瑞奇队长,这瑞奇队长能耐必定还在他之上啊,这可怎么办。 “但我和你们说,瑞奇队长此时还在新纽伦特的调查部内,只因上次执行任务后,他的一名队员受了重伤,他日日夜夜伏在挚友身边照顾他,那真是义薄云天……” 刘永禄接茬吹,又吹了自己十来分钟。 他品行如何高洁那二位不管,但听说瑞奇不参加诺维登的护送任务,巴尔坎也是长舒一口气,雅各布却是不服,心说找个时间我非跟瑞奇较量较量不可。 “那豆先生,说来说去,这次护送的人是谁呢?”雅各布又绕回重点。 “齿轮教的人!而且是教宗亲自出手!” 刘永禄知道雅各布八成跟圣女派有关,语气虽然沉稳,但脸上的表情却是颇为不屑,用的也是蔑称。 “不对吧……我听说智慧神教和罗德维尔公司一直不合,关系相当紧张,这次智慧神教怎么会出手帮忙呢?”巴尔坎皱着眉头问道。 “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尼古拉为什么要去新纽伦特?还不是为了那件神秘展品! 但这展品也不是他一个人儿做的了的,由三部分组成,分别是齿轮教,尼古拉,以及摩西萨德王室。 所以几个月前,安德鲁王子亲自出面,一手托两家,把这事儿给捏合平了,现在齿轮教和尼古拉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如果尼古拉的机械到不了新纽伦特,那齿轮教也没好果子吃。” 这方面的情报还属绝密,连调查部都没几个人知道,刘永禄成破利害一顿分析,又解释了解释自己的方言俚语,那二位才频频点头。 雅各布心说:豆先生能量太大了,如此隐秘的情报他都知道,如果圣座得此人相助,什么齿轮教还不都是跳梁小丑。 “豆先生,齿轮教的人不来就算了,如果来的话,我雅各布愿意跟他们较量较量。” 他本来就自视甚高,对付的又是圣座的死对头,此时绝没有退缩的道理。刘永禄多坏啊,还在旁边拱火: “雅各布,这我就得拦你一句了,慢说是齿轮教的教宗,就说他手底下那四五个高阶神父也了不得,一个个都有多件古遗物仿品傍身,你啊,未必是人家对手。” 嘿!这不是当面撅人嘛!雅各布心里暗骂,许你豆.尼瓦尔杀久利,就不许我雅各布宰几个高阶神父? 这帮齿轮教的盲信徒别在我面前出现,只要一出现,我必让他们好看。 看着雅各布这表情,刘永禄心里得意,心说:行,有门儿,傻小子吃味儿了,过几天紧他一个人儿累就完了。“二位,时候不早了,我上去睡觉了,咱有嘛话明天再说。” “等一下,我还有两件事要提。” 看豆.尼瓦尔站起来,雅各布也跟着站了起来: “暗杀尼古拉的行动你主导,我没意见,但只有一个要求,我必须亲眼看到尼古拉的尸体。” “这没问题。” 雅各布还加了个心眼,他担心豆.尼瓦尔背后的势力把尼古拉绑架走,为他们所用,圣座不在乎别的,只在乎尼古拉死没死! “第二,咱是不是今晚请老板睡在楼下的房间里。” 他对这位巴尔坎显然还不那么放心,但这话也提醒了刘永禄,是得这么干,这老板一屁俩谎的,差点让他划过去。 “嘿嘿,行,如果这样能让二位放心的话,我没意见。” 巴尔坎装作一副为难的样子把旅店的钥匙交了出来,雅各布在后面跟着将其锁进了厨房。 “那么豆先生,愿悲悯的福音伴你入梦。” “嗯,争取吧,真入梦了,我在后台也未必听得见。” 雅各布只当是豆先生已经受到古遗物的影响,神志不太清醒了,没多在意挥手告别,回到屋他自然是找到比尔等人赶紧分享今夜得来的情报。 而刘永禄呢……他手里晃荡着钥匙哼哼着小曲也走向自己的卧室。 卧室里,米莉唐坐在门口椅子上,手里拿着怀表,等着刘永禄回屋呢,刚才她洗完澡换好衣服以为这货过一会儿就能上来。 但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给米莉唐都等毛了,心说别真是遇到事儿了吧。 她正犹豫要不要穿上外套下楼看看时,听到了刘永禄哼哼的歌声: “半呐夜三呐更,睡呀么睡不着哇,摸头摸脚解心宽,叱吧隆咚呛咚呛,一呀伸手摸呀,摸至在姐姐的头发边呐……” 米莉唐鼻子都快气歪了,这么晚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但下一秒她赶紧从椅子上蹿起来,把椅子放回原位,吹灭油灯,蹦上双人床,盖上被子,一气呵成! 刘永禄进后屋也蹑手蹑脚,先去厕所胡乱擦了把脸,刷了刷牙,然后又小心翼翼地躺到床上。 之前他上楼时,其实扫了眼房间的格局,卧室中间放着一张大双人床,两床被褥,但介都是小问题,自个儿和米粒儿都是大老爷们,又那么熟了,怕嘛的。 他侧耳听了听,米莉唐呼吸挺均匀,这是睡着了? 刘永禄翻身想瞧瞧,但看到的却是一张挂在中央的床单子! 今天恢复正常更新哈,其实昨天晚上真挺崩溃的,那滋味儿可真不好受。 哈哈,这两天让大家担心了,你们的评论我都看见了,感谢关心。 咱笑声继续哈,看玩意儿吧您嘞! (本章完) ------------ 第244章 你小子早晚有翻身的时候 几个小时前,米莉唐刚进房间,扫了一眼卧室的格局就皱起了眉头,一张双人床,没沙发,就两把椅子,晚上怎么睡啊。 她又蹲下身用手摸了摸地毯,驼黄色的,也不知道多少年没清理了,沾了一层灰,还有不少斑斑点点的深色污渍,让瑞奇睡地上?她又有点不好意思。 叉着腰在屋里逛了两圈,米莉唐扫见了床头和对面墙挂着的破烂油画,把油画摘下来,后面有两枚铁钉。 她准备用绳子拴在铁钉上,再把床单扯下来挂在绳子上把双人床隔开,行,虽然有点掩耳盗铃,但……待会儿就这么睡吧。 可刘永禄不知道啊,一扭头看见垂下来的炕单子,他也纳闷,米粒儿什么毛病?别是画皮变的吧,夜里还不能见人? 他用手轻轻抬起个缝儿,看到米粒儿就睡在旁边,被子裹得严实,从头到脚就连胳膊都拢在被子里,就留个脑袋在被窝外面。 卧室里的窗帘没拉严,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米莉唐紧闭的双眼上,给她本就精致无瑕的脸上又镀上了一层神秘而温柔的光晕。 近在咫尺,刘永禄眼睛都看直了。 可就在此时,米莉唐翻了个身,留下一个后脑勺给刘永禄看。 刘永禄偷看,她早就感觉到了,但睁开眼睛俩人四目相对,更尴尬,还是继续装睡吧。 但等了一会儿发现这货完全不知道收敛,给她看的浑身不自在,心脏在腔子里狂跳,没办法只能转过头去。 “米粒儿,米粒儿,睡了吗?” 刘永禄撂下布帘小声念叨,他其实早困了,在马车上颠簸了一整天,没正经休息,刚才先拍死俩刺客,又跟那二位斗智斗勇,此时躺到床上眼皮子直打架。 但他还是想和米莉唐说两句话,也把情报和她说一声儿,别回头明天睡醒再忘了。 “瑞奇……先生,你回来了?” 米莉唐摆出一副刚被吵醒的慵懒口吻,含含糊糊答道。 “回来了,介帘子嫩么回事?还怕我半夜撒癔症咬你啊?” “你睡觉说梦话……我怕吵。” “你困不困,要不咱俩聊会儿?” 透过发黄的床单,刘永禄侧过身能看到米莉唐的剪影,对方也扭过头冲着自己,俩人都能看到对方的影子,却猜不到彼此的表情。 “你说吧……” 尽管屋子里没有其他人,但刘永禄还是压低声音把刚才自己忽悠人的那套说辞又复述了一遍。 刘永禄在底下磨磨蹭蹭不上楼米莉唐其实想过无数种可能性,但绝对猜不到这货竟干成了此等好事…… 真能胡来啊,简直是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下次这种情况,你先上楼喊我,听到没有。” 刘永禄在床那边躺着翘了个二郎腿,脚丫子一个劲儿地晃悠,米莉唐完全想象得到这家伙现在什么表情。 “瑞奇先生,赶紧睡吧,房间不用担心,不要乱碰衣柜和门口的鞋垫,我布置了一个简单的禁忌法术,如果有人闯进来我能知道。” 米莉唐裹了裹被子,夜晚卧室内冷的出奇,一层壁炉里的木炭可驱不走二楼的寒意。 “米粒儿,睡了吗?”没想到五分钟后,刘永禄又开口了。 “正睡着呢。” “咱俩再聊五毛钱的吧,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刘永禄睡觉不摘床(同择席),平时去外地演出都是俩人一个屋,沾枕头就着,但今天睡的是双人床,旁边睡的还是米莉唐,刚才掀开帘子看见的那一幕一直在他脑袋里打转。 他闭着眼睛扪心自问,自个儿取向绝对正常,家里电脑里有学习资料为证。 可为什么心里这么不得劲儿呢……不行,等任务结束后自己得抓总长老大人问问,米粒儿那资料是不是给错了,怎么越看他越像小闺女儿。 他这思维还挺发散,顺着这个可能性开始回忆分析,越想越觉得自己猜的靠谱,米粒儿八成是女扮男装。紧接着他不受控制地开始想入非非,一会儿想着俩人早晨一块去吃早点,大果头给端上来,吃的满嘴流油。 一会儿又想到自己登台表演,米粒儿就在第一排坐着,手上还捧着花在底下起哄叫好。 过了一会儿又想到带米粒儿回家,老娘不定得多高兴呢,打卤面估计都得多吃一碗。 “你想聊什么?” “随便,想过去看今朝都可以。” “哦……” 米莉唐和刘永禄的状态差不多,身体上已经很疲倦了,但帘子后面的人让她脑子里总胡思乱想,时而后悔,要是在隐修院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他就好了,现在也没那么尴尬。 时而生气,想到前两天就在自己家,这货还在眉飞色舞地给自己描述怀特长得如何颠倒众生,弹钢琴时又如何娇媚动人。 苦辣酸甜咸一股脑地在脑子里打转,她也失眠了。 正好找了个由头聊天,那就聊吧,米莉唐从来圣道丁前,在学校上课说起,每天睡醒如何看书做笔记,走进教室后又如何拿白纸包好今天要用的粉笔,下课时又如何回答学生们幼稚的问题。 事无巨细,反正就是自己过往的生活,想让那家伙多了解一些。 刘永禄这半年多捧哏的本事还真没白学,米莉唐在这娓娓道来,他在帘子后面递着话作料。 “是这个理儿。” “多新鲜啊。” “您给说说。” 米莉唐最开始的故事还比较绷着,也许是有偶像包袱,讲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但许是刘永禄这捧哏实在太到位了,说着说着也有点进状态。 从学校里讲起了图书馆里一个人看书时仰头望向飞鸟的惆怅心情。 讲到了自己久未谋面,某一天突然不辞而去的母亲。 讲到了神秘而严肃的祖母,以及那个还留着长头发,经常忍受不了责备深夜一个人在被子里偷偷流眼泪的小女孩。 她说的投入,全让忘了帘子后面那位捧哏的声音已经越来越缓慢,越来越低沉,有时说完话还吧唧两下嘴。 米莉唐只记得瑞奇含含糊糊地问自己: “米粒儿,困了,说实话,你是小闺女儿不是?” “瑞奇先生,如果我是女孩呢?” 米莉唐都不知道这句话是怎么从自己喉咙里发出来的,说完后她直接把头钻进了被子里,像只鸵鸟,不敢去面对现实。 可……等了三分钟,没听到瑞奇回话。 米莉唐以为他睡着了,又缓缓探出头,朝着布帘的方向叹了口气。 “咱们俩,很融洽,多亲近……” 突然间,刘永禄又说话了! 哎,各位,好多朋友问我猫猫的情况,我也没一一回复,一是不想传播不开心的事儿,二是前两天保守治疗确实有所好转。 没想到今天又开始恶化了,等一会儿天亮我就带着猫去看病,这两天的更新可能有点含糊,质量上我个人也不完全满意,之后可能会再改,各位多担待吧。 晚上老婆孩子都睡了,看着猫猫难受,我一个人在客厅抽电子烟,那心情就别提了。 如果猫猫能顺利康复我一定要当一个热爱生活的人,多陪陪猫猫孩子,前一阵活得太糙了,真想给自己俩大嘴巴。 只有热爱生活才是一切失落绝望的良药。 (本章完) ------------ 第245章 寇冈往事 嗯?刘永禄两句话说完米莉唐脸就红了,耳朵嗡嗡的,心里翻江倒海,心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而且,我怎么告诉他了?就算告诉他,现在也不是时候啊,俩人在一张床上躺着呢,万一他不老实从帘子后面爬过来怎么办? 肯定拒绝他啊!满打满算才认识没多久,虽然出生入死那么多次,他是什么人我也知道,但这也太快了。 可……如果不回应他是不是也不太好,万一这货自尊心强,或者会错了意,以为我心理性别是男孩,那不就坏了。 干脆,米莉唐一咬牙一闭眼,豁出去了,小手从被子里探出来,缓缓伸出帘子,偷偷用小拇指拉住了刘永禄的小拇指。 这是我今天最大的让步了,米莉唐暗暗和自己说道。 等了一会儿,帘子后面刘永禄又说上了: “我姓啥?我姓马,叫什么?马兰花!” 黑暗中,米莉唐这脸色由红转黑,她知道了!这货刚才那句是梦话! 气得她手往上面伸,在刘永禄胳膊上狠狠拧了一把,然后缩回被子,扭过头带着一肚子气睡觉了。 此时蛮荒小岛,刘永禄自家后台上,他正站在石头上,对着一众美蛙溜活儿,今儿为什么要说这段儿他也不知道,就感觉想说点这种线活儿点(肉麻)的,男女关系的,谈情说爱的。 这段说完他还准备再唱唱《西厢记》。 台底下美蛙当然是不管这个了,人家该献祭献祭,该崇神崇神。 刚才床上聊天,其实刘永禄早就迷糊了,后半段说的都是梦话,主要也赖米莉唐。 她要从小时候开始说,抑扬顿挫,水到渠成,说不定刘永禄厚着脸皮真就轱辘到帘子那边去了,倒霉就倒霉在密大上了。 刘永禄什么时候睡眠最好?就上学听课时候最好,别人都是坐直了听,他一般趴半节,站半节,前半节课先跟周公说说自己的曲艺梦想,下半节再让老师薅起来站着醒盹。 所以后面他再捧哏那基本都是下意识在捧,脑子已经不转了。 至于最后问出来的那句话是怎么回事?只能解释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想了,全世界刘永禄或许最希望米莉唐是个女孩儿,所以他迷迷瞪瞪就给问出来了。 说着说着,刘永禄还感觉手不得劲,就跟上次小虎往他嘴里续鱿鱼丝一样,但蛤蟆那边也开始念叨上了,他也不敢停,嘴上一个劲儿地使活。 他这一宿溜的倒是挺美,可给米莉唐烦坏了,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啊,米莉唐拿枕头握着耳朵,但还是每隔一小时就让这货吵醒一次。 每次被吵醒,她就大大方方把手伸过去,在刘永禄身上狠狠掐一把。 但四个人里面今天没睡好觉的还不止米莉唐,小伙子寇冈也是,倒不是卡罗尔吵他,事实上这位队长从进屋后就开始马不停蹄地布置各种触动式小机关。 门缝里垫张纸片啊,进屋门口地上用空罐头罐布置个铃啊,反正各种手段弄了七八样,寇冈洗漱完都不敢走道儿了。 卡罗尔军人出身,野外战斗的经验何其丰富,都布置好他才和衣而卧,一分钟不到就沉沉睡去。 在他旁边躺着的寇冈则没睡着,他也不是不累,他是兴奋,头一次出来执行任务那股劲儿还没过去呢。 小伙子在床上翻来覆去烙烧饼,闭上眼睛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小时候的事儿。 寇冈和他姐麦尔斯幼时的家庭环境其实并不算差,母亲是教师,父亲是新纽伦特的治安官,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算殷实。 可就在寇冈11岁时,父母前后因传染病去世,从那时起一切就开始急转直下。 黑暗中,寇冈望向天花板,黑洞洞的陈旧屋顶,他想起来自己小时候那个温馨的家,自己和姐姐住在同一个房间,有一张上下两层的床,他睡在上面,麦尔斯睡在下面。 每天自己躺在床上时,都感觉离天蓝色的天花板那么近,母亲晚上给他们讲着故事,寇冈总是一边听一边摸着屋顶垂下来的迷你拳击训练沙袋,那是父亲送给他的礼物。 可此时当他躺在枯井旅店将手向上抓握时,只有无尽的黑暗。 父母去世后,家里的那些亲戚都没帮上什么忙,不仅没人收留这对姐弟,甚至还有不少亲戚找各种理由找麦尔斯借钱。 当时麦尔斯也只有15岁,应付不了这种麻烦,家产被分去一大半,他们的日子过的也更艰难了。 每天麦尔斯早早起床给寇冈做饭,然后去学校上学,下学后还要去楼下的面包店打工,寇冈其实也想过要不自己干脆去当个童工,两个人上学负担还是太重了。 但麦尔斯没答应他,她知道这是二人仅剩的出路,饮鸩止渴只会越来越糟。 但麦尔斯的那点薪水远不够二人生活的花销,大部分收入还是要靠典当家里的旧货来支撑。 想到这里,黑暗中的寇冈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微笑。他上学时成绩平平,打拳倒挺有天赋,只不过身材矮了点,占不到什么便宜。 不过在和典当行老板长期讨价还价上,倒是把嘴皮子能耐练出来了,一便士也能掰成三瓣儿来花,自己这个爱贪小便宜儿的病根就是从那时落下的吧。 有天他又拿着父亲的手表去典当,老托马森每次见到这孩子都头疼,打发别人就是三两句话的事儿。 但这孩子鬼精鬼精的,脸皮又特别厚,不拿到自己想要的价格往往赖在店里不走,耽误自己做其他客人的生意。 “小子,你今天又想当什么?” 柜台后,老托马森停下手中的活计,他正试图修复一件珍贵的瓷器。 “托马森先生,我问问您,最近这一年您收到过最高的手表是什么价格?” “巴尔尼的高级货,花了我七十五镑。” “才七十五镑?那我到别家去问问。” 寇冈小手背在后面,一脸不屑,扭头就要往外走。 “回来,小子,都是老熟人了,你先让我看看,我给你个价格你再去找别人问也不至于吃亏。” 都是精明人,都看得出对方的心思,小寇冈挺不情愿地把父亲的手表摆在了柜台上。 “不得了,名匠波斯曼的作品。” 老托马森戴上钟表匠专用的单片放大镜仔细地检查手表底部的钢印,随即话锋一转: “可惜啊,材料太普通了,如果是金表的话我起码给你两百镑,虽然是波斯曼的手工表,但那些贵族老爷们讲究一个派头,恐怕看不出它的价值,我的话只能给你50镑。” 老托马森的套路寇冈早就知道了,先吹捧两句然后再四处挑些毛病压价,但这表到了托马森手里他就没再推回来,反而是里里外外又再检查着表针和表盘。 “一百五十镑,没这个价格,我就去别家卖了。” “一百五十镑?你不如要了我的老命,拿着这钱去海伦街买块新表那也是金的。” 老头摘下眼镜把表又推了回去。 “那你说个价格。” 小寇冈小心翼翼地把表又塞回口袋,老托马森最开始还咬紧50镑的价格不松口,但寇冈也确实不好对付,来老托马森的典当行前他特意去了一趟海伦街,对手表的门道并不陌生。 最后俩人在100镑到120镑中间拉锯,小寇冈觉得火候也差不多了指着柜台后的一个小首饰盒问道: “100镑,但你得把这个首饰盒给我,怎么样?” 老托马森回头看了眼,把那个黑色的首饰盒拿到近前看了看,乌木的盒子,上面镶嵌了砗磲和绿松石的花纹装饰,手工虽然巧妙,富有异域大陆的独特气质,但和手表的问题一样,材质太普通了,贵族家的小姐太太恐怕还看不上眼。 在手里又掂了掂,老托马森回忆了一下几天前那妇人过来典当时的样子。 她穿了一身黑色的大衣,戴着异域风情的大耳坠,至于长相……才隔了几天,老托马森竟然记不起来了。 “成交,小子,多问一句,你要这个盒子干什么?” “过几天是我姐姐的生日,这个是礼物。” 哎,各位,好多朋友问我猫猫的情况,我也没一一回复,一是不想传播不开心的事儿,二是前两天保守治疗确实有所好转。 没想到今天又开始恶化了,等一会儿天亮我就带着猫去看病,这两天的更新可能有点含糊,质量上我个人也不完全满意,之后可能会再改,各位多担待吧。 晚上老婆孩子都睡了,看着猫猫难受,我一个人在客厅抽电子烟,那心情就别提了。 如果猫猫能顺利康复我一定要当一个热爱生活的人,多陪陪猫猫孩子,前一阵活得太糙了,真想给自己俩大嘴巴。 只有热爱生活才是一切失落绝望的良药。 (本章完) ------------ 第246章 甩不掉的木盒 小寇冈小心翼翼地把钱分成两部分,十镑揣进口袋,九十镑塞进鞋里,如果在街上碰到找麻烦抢钱的混混,让他们抢走这十镑,对方也该心满意足了。 老托马森在身后看着,这孩子,外表看没什么出奇的,但以后出息小不了。 做好这一切寇冈才出了典当行朝家走去,可他毕竟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全然没注意到自己早已被人盯上了。 一个戴着格子猎帽的男人本来正站在街上和马车夫聊天,偶然瞥见了寇冈手中的木盒。 男人瘦脸,看着岁数不大,但头发以及颌下的短胡须已经花白了,他从怀中掏出扁平酒壶喝了两口,烈酒的作用下他的脸也涨的通红。 和他聊天的马车夫还在讨价还价,却被他用手拦了下来,白胡的脸颊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粗暴的目光死死盯着寇冈。 寇冈先回家放好钱,然后把盒子藏好准备晚上拿出来给姐姐一个惊喜,最后才从小钱包里数出来几个便士的铜板揣在身上出门买菜。 他出门买菜,跟在身后的白胡则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地图,在寇冈家的位置上做上标记,紧接着他依旧远远跟在后面,只是右手一直缩在袖子里,似乎攥紧了什么武器。 当然,这些寇冈都不知道,他和集市里的菜贩子讨价还价,有时吵的凶了他还趁人家不注意往口袋里塞个番茄什么的。 寇冈提着一兜子菜回家,白胡则靠在他家房子的侧墙边,轻蔑地吹了一声口哨。 晚上姐弟二人难得吃了顿大餐,说是大餐其实也就是黑面包以外多加了几个素菜和鸡蛋,吃完晚饭,麦尔斯又变出来两个纸杯蛋糕,一个插上蜡烛放在自己面前,一个给寇冈解馋。 “麦尔斯,你赶紧闭着眼睛许愿!”小寇冈催促道。 麦尔斯闭眼拢拳,寇冈则变魔术般地从桌子底下掏出了小木盒。 “礼物,姐姐,你马上就要18岁,就快毕业了,听说新纽伦特的那些学校毕业典礼后都会有个舞会,你也不希望把舞会上要用的那些首饰都摆在桌子上吧。” “看起来真漂亮,你从哪儿翻出来的?” “阁楼里,不过你放心,妈妈的首饰我都替你留着呢。” 寇冈不敢和姐姐说自己把手表当了的事儿,手表是父亲去世前亲手交到寇冈手里的。 麦尔斯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发现紫色丝绒内衬里放着一撮沙子。 为什么会有沙子?麦尔斯端起盒子刚想把沙子倒掉,却见那撮黄沙突然有了生命般凌空向上飞起,凑出了一张狰狞的面孔。 这张脸有着类人的五官分布,只是那张弯曲的大嘴,嘴角夸张地裂到了面孔边缘。 随着嘴巴张开,一阵尖锐的笑声毫无征兆地响起,充斥了整个房间,姐弟俩都忍不住捂起耳朵,笑声虽然不大,却有一股震颤心弦的古怪力量。 等寇冈再壮着胆子看向木盒时,盒中的砂砾面孔已经土崩瓦解,似有一阵风吹来,将其沙吹向了房子的每一个角落。 “寇冈,刚才那是什么?” 麦尔斯虽比于同龄的女孩胆量大了很多,也不禁露出惧怕的神色,刚刚目睹的一切和纯粹的暴力不同,它有别于过去看到的其他恐怖场面,那无法用常规的逻辑解释,画面过后,只在人的脑海中留下一层原始的恐惧。 “我……昨天买菜路过大篷车,一个没牙老妪给我展示的小戏法,我就借来想也吓你一下,快吃蛋糕吧。”寇冈咽了口口水,兀自逞强,但他心里也在打鼓,老托马森收来的这个盒子肯定有问题。 收拾好碗筷,姐弟二人随便聊了会儿天便关了灯早早睡觉,他们习惯早睡早起,这样多少也能省下点钱。 可在梦中,二人都梦到了类似的场景,昏暗潮湿的地下墓穴中,温热潮湿的热带雨林里,干燥无垠的黄沙荒漠上,他们漫无目的地走,脚步一刻也不敢停下。 因为在他们背后,一个由黄沙构成的奇怪生物紧紧跟在身后,木盒中的面孔下延展出了身体,它有着人类的四肢比例,但除了躯干外其他的身体特征都像是从啮齿类动物身上拼凑来的一样,显得如此不协调。 那笑声更是如影随形,它只是远远跟着,但他们在梦中都感受到了明显的恶意,这怪物在等待一个机会,它要做的事也许要比杀死二人更加残忍。 建筑外,白胡耳朵上竟挂着一个外科医生用的听诊器,只不过末端的金属圆盘却被他按在墙上。 他似乎也能听到梦境中的笑声。 转天早晨,寇冈一身冷汗,面色惨白从床上爬起来,看了看麦尔斯的样子,他知道姐姐一定也做了同样的梦。 随便说了几句话安慰的话,他拿起木盒跑向典当行。 “这东西,开个价儿吧。” “两镑。” 老托马森也不知道这孩子今天怎么了,慌里慌张,不过生意还要照做,他依旧像往常那样,先狠狠压一压价。 “成……十镑!” 来时路上寇冈想的是能卖就卖,卖不出去丢进垃圾桶也行,但看见有还价的余地,他这股舍命不舍财的劲头又上来了。 也是歪打正着,如果他真说出“成交”两个字,以老托马森的城府,这盒子不管多少钱他都绝不会收,一准儿看出问题来。 俩人在典当行又讨价还价了一小时,寇冈才以五镑的价格卖出了盒子。 他长舒一口气,一天都没有精神,噩梦中的情景他真不想再面对第二次,希望盒子卖掉后一切都会重归平静。 远远看着寇冈的表情,白胡似乎能猜到他内心的想法,他拧开酒壶灌了一口,嘴角露出了讥讽的微笑。 回到家,依旧是寇冈做饭,姐弟二人换好了睡衣上床睡觉。 可就当寇冈准备关灯时,他却发现那个木盒还好好地摆在卧室桌上!他跳下床仔细地检查上面的花纹,没错,就是上午自己刚刚卖出的那个! 咱继续更新哈,一转眼十月份都过了一半了,时间真快啊,感觉几个月前开书时的画面就在昨天。 明天的更新看情况,可能会少一点,这取决于猫猫明天做不做手术,如果今天保守治疗成功了就万事大吉了,吞金兽大胖儿啊,你饶了我吧。 (本章完) ------------ 第247章 尘人和决心 麦尔斯不知道木盒的来历,她只当昨晚只是做了一场难以言表的噩梦,但寇冈却不敢睡,他就坐在床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木盒。 事实上,等麦尔斯睡着后,他便一把将木盒揣进口袋,转过三个街角丢到了臭水沟里,但等他回家时,木盒还摆在那,位置都没有变过。 寇冈不敢闭眼,可今天不知怎么了,眼皮特别沉重,冲了几次盹后,他还是坐在床上沉沉地陷入了梦乡。 而在梦中,背后的沙土人形离自己又近了一些,寇冈甚至能看到它张开的大嘴中,某个生物似乎躲在里面,寇冈隐约能看到它呲出的白牙。 他手脚并用,拼了命地跑,大脑一片空白,事实上,在梦里他能不能实际控制自己的思维都是问题。 可下一秒他竟直接从家中的床上坐了起来,扭过头,寇冈就见一只大手牢牢地攥住了自己的胳膊! 顺着手看去,黑暗中,一个白发白胡的男人正站在房间内,他手里拎着一根治安官用的警棍指着桌上的木盒对峙。 “小子,叫醒你姐姐,我们得快点离开这!” 木盒微微地开了一条缝儿,一颗颗砂砾正从自己床下朝着木盒滚动汇集,而木盒的开口处就像是吸食着小鱼小虾的巨鲸一样,一吸一呼,微微抖动,什么东西就要从里面出来。 “先……先生,那是什么?” “尘人,按我说的做!快点!” 寇冈一个激灵跳下床摇醒了麦尔斯,和他的情况类似,麦尔斯的床下也有数不清的微小砂砾正从里面滚动出来。 “往外跑!能跑多快跑多快!” 白胡这句话说完,也往后退了两步,紧接着尖锐的笑声再次响起,盒子“砰”的一下彻底打开,砂砾组成的面孔正在逐渐长出躯干和四肢。 寇冈拉着麦尔斯疯狂向楼下跑,二人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喘息声,家具碎裂的声音,当然,还有那阵让人不寒而栗的尖笑声。 推开大门,姐弟俩终于和白胡一起跑出了房子,而尘人似乎还未收集到足够多的砂砾,追至门口它又退了回去。 “先生,谢谢您……尘人……到底是什么?” 寇冈扶着膝盖捯气儿,回过头看着黑洞洞的门口。 “仆从,你那盒子有问题,算不上古遗物,但也够危险的。” 白胡扭开酒瓶“咕咚咕咚”喝了两口: “行啦,这几天你们先找个旅馆住下……”他看了看寇冈,想到这孩子买菜时讨价还价的样子,估计是没钱。 “这是我旅店的房间钥匙,往那边走三条街,大角羊旅店,你们先睡我那,等解决完尘人后你们再回家。” “先生,请问您是……” 麦尔斯胆子在女孩里也算大的了,她虽然不敢回头看家中的黑暗,但也对眼前的一切产生了好奇。 “饿了,我得吃点夜宵,边吃边说。” 那晚,姐弟俩缠着白胡聊了很多,白胡说他叫桑德罗.巴尔,是特殊事件调查部的调查员。 调查员?小寇冈第一次对这个职业有了概念,也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桑德罗。 而下一次再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则是在桑德罗的葬礼上。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他刚从拳馆里出来就接到了姐姐的电话,毕业后麦尔斯通过层层筛选进入了调查部成为了一名接线员,而她负责的调查员就是几年前救过两个人的桑德罗。 荒郊的墓地中,一位位参加葬礼的人撑起黑伞,寇冈发现来参加葬礼的绝大多数都是桑德罗的同事,他没有家人,调查员知道从事职业的危险,成家的很少。 姐姐也站在墓地旁,静静地看着圣女派的牧师在棺材前祷告,祷告结束后,每一位调查员都用铁锨抛入一捧泥土。 “姐姐,过几年我也想成为一名调查员。” 戴着黑色面纱的麦尔斯扭过头看向弟弟,参加葬礼的人还没完,三五成群在墓园内抽烟聊着天,她轻声说道: “桑德罗先生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害的。”说完这句话她长呼了一口浊气: “整件事我都有参与,寇冈,相信我,你不会想和他一样的。葬礼结束后,我也会和诺曼总长提出离开,那些东西,所谓的神祇,不是我们能了解的。” “我会当个调查员。” 就像没听到姐姐说话一样,寇冈只是撑着伞望着雨点拍打下的灰色墓碑。 “我会当个调查员。” 黑暗的卧室内,看着天花板,寇冈再次小声重复着这句话。 林布朗不怕死,是因为他一心求死。卡罗尔英勇是因为要满足别人对他的期待,事实上,即便不是调查员,作为一名士兵他同样会为荣誉而战。 寇冈怕死,他也没什么荣誉可言,如果上了战场他也许还会当个逃兵。 但从那晚被桑德罗救下起他便固执地认定,自己这条命是调查员救下的。现在桑德罗先生死了,那自己理应顶上,这才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这个世界上一定还有其他的小寇冈在等着自己突然出现,把他们从怪物的手中…… “他妈的,嘟嘟囔囔一宿,你到底睡不睡!” “砰!” 睡在旁边的卡罗尔飞过来一脚把寇冈踹到地上。 他虽然闭着眼睛在旁边躺着,但毕竟是战场上下来的人,眼睛闭着警惕性却没落下。 这一宿,他就感觉身边这新兵蛋子一个劲儿地翻身,时不时还小声念叨两句。 怎么回事?您这还没执行任务呢,就被神祇的意志污染了? 时至黎明,天空泛起了淡淡的鱼肚白,卡罗尔实在受不了了,一脚丫子踹在他屁股蛋子上。 “对,对不起卡罗尔队长,我有点兴奋,但不影响白天执行任务。” “卡罗尔队长?” “急性儿……” “在外面执行任务时,一定要注意,说漏了嘴可能会招来大麻烦。” 其实卡罗尔也没资格教训别人,这种错误他自己也常犯。 “你先去洗漱,既然起了就别傻躺着了。” 寇冈赶紧洗漱好,等他出来时发现卡罗尔已把他做的那些陷阱都收了起来,昨晚看来很平静,什么事儿都没发生。 “卡罗尔先生,我下楼帮你们准备早饭,待会儿见。” 寇冈想尽可能勤快点,表现表现,他风风火火下了楼,却没看见老板,别的活计也不在,客厅空荡荡的。 这种乡下的小旅店他住过,干脆自己准备一下吧。 绕进吧台,寇冈在下面的柜子里翻了翻。 嗯?一把手枪和一枚特制的大号铁环,铁环还开了刃,很锋利。 寇冈左右踅摸,看四下无人,他撩起来风衣把手枪和铁环都揣自己兜里了。 咱继续更新哈,一转眼十月份都过了一半了,时间真快啊,感觉几个月前开书时的画面就在昨天。 明天的更新看情况,可能会少一点,这取决于猫猫明天做不做手术,如果今天保守治疗成功了就万事大吉了,吞金兽大胖儿啊,你饶了我吧。 (本章完) ------------ 第248章 巴斯托利 荒郊野岭的旅馆里,老板藏着武器,这事儿虽然不合规矩但也不新鲜。 一般的商旅谁没事干在这住一宿啊,亡命之徒,或者干着灰色产业的人才是常客,防备着点也算正常。 寇冈没多想,只是觉得这东西拿的正是时候,来时走的太匆忙他也没带点顺手的武器,眼前这便宜不占那还等什么。 他还挺高兴,揣好了东西又在吧台底下随便端了点吃了的上来,准备吃完赶紧赶路。 等到8点多钟时,自己这位队长瑞奇和米莉唐才慢慢悠悠走下楼。 瑞奇先生又戴上了他那张奇怪的人皮面具,一边走还一边呼噜胳膊: “米粒儿,昨天床上是不是有臭虫啊,怎么给我咬成烂桃儿了。” 刘永禄看自己胳膊上都是一撮一撮的紫色小凹痕,像个月牙一样,不像是虫子咬的,倒像是人拿手指盖掐的。 “不知道。” 米莉唐心里有火,又听刘永禄拐弯抹角骂自己是臭虫,更生气了,偏头不理他。 “豆先生,咱什么时候出发?” “还有点事儿咱办完再走。” 昨天雅各布和自己说要私下里会把身份透露给他,刘永禄还没忘呢。 “不会耽误了咱们在诺维登的计划吧?”寇冈低声问道。 “急个什么劲儿,咱出来的早,劫镖的贼人还没到位呢。” 刘永禄把寇冈和卡罗尔喊到近前,低声把昨晚发生的事儿和他俩说了,寇冈心里暗暗羡慕,要不人家瑞奇是队长呢,这招也不知道打哪儿想的,高,实在是高。 那么说,想杀尼古拉的人都聚在枯井旅店了吗? …… 霍斯站在麦田中央,看着地上的尸体,早晨附近的马车夫报案在大路上看到了一辆空马车,顺着车厢他看到的血迹。 霍斯跟助手顺着血迹追进麦田看到的却是眼前这幅惨状。 霍斯皱起眉头,年轻时他也曾上过战场,即便在战壕中他的心脏都没跳的这么快过。 “霍斯长官,我找到了附近的农户,她也许看到了些什么。” 助手才20多岁,刚进治安署,拉着一个满脸褶子的农妇拨开麦子走近现场。 “别过来,就站在那,我随便问两句。” 助手缺乏经验,普通人承受不了眼前的画面,就算是助手自己刚才都吐了一地。 “女士早上好,有人死在了你家的麦田里,昨天看没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经过?” “尸体?哦,天呐,太可怕了,圣女保佑。” 老妇人打了个寒颤,双手拢拳,先祷告了一会儿,霍斯不着急,静静地看着老妇人,他喜欢这种老派的乡下人的作风,淳朴,本份。 “我,我想了一下,昨天我刚巧去大路上送一车羊粪,看到一个人把车停在路边睡午觉。 那人很奇怪,他把马车的车棚摘了下来,就那么平躺在车上,直晒着脸。 昨天太阳可够毒的,但他就这么平躺着,最开始我还以为这人生病了或者遇上了什么困难。” “他长什么样?” “穿的很普通,黑头发,中长发,闭着眼睛,我看不到他眼睛的颜色,对了,他身边还摆着一个巨大的金属箱子,得有半人多高。” “那时是几点钟?” “两点多钟吧,回家我还和我大儿子说,那家伙简直像个大号的向日葵。” “好的,感谢您,尸体我们会处理。” 打发走了老妇人,霍斯皱了皱眉,听妇人的描述应该是个外来者,又或者是乔装改扮过也说不定。 他会是杀人犯吗?霍斯跟着助手回到了尸体旁,他蹲下身,戴上粗皮手套小心翼翼地从尸体身上解开缠绕的铁丝。不是一般的铁丝,四周还有凸起的倒刺,霍斯实在想象不到这种东西会用在什么地方,监狱或者神经病院的铁丝网? “长官,死因是什么?” 助手捂住口鼻怯生生地弯下腰查看。 霍斯不说话,他用手掰开尸体的嘴巴,立刻有大汩暗红色污血从嘴里流了出来。霍斯双手用力把扑倒的尸体向一侧平放过来,发现了被压在尸体身下的舌头。 助手咽了口口水,竟然活生生地咬断了自己的舌头?不,是被人用巨力掰开嘴巴再猛地合上,舌头露在了外面。 只是……即便被胁迫一般人也不会吐出舌头啊。 “你看这。” 霍斯指了指地上的半截舌头。 “上面有个洞,我小时候在乡下见过一种钩子,直接把牲畜的舌头勾在外面,然后……” 霍斯模拟了一下现场,凶手先用带着荆棘的铁丝绑住死者,再用钩子勾出死者的舌头,最后双手上下用力闭合他的嘴巴。 只是谁会有这么大的力量,用这种残忍的手段?会是老妇人说的铜箱人吗? “走,继续往前,追下去。” 霍斯捏了捏眉心,现在这个世道什么奇怪的事情都可能发生,五十年前考尔德郡还没有智慧神教,没有奇奇怪怪的发明,没有大大小小的工厂。 一切都是那么缓慢而平和,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切都变了。 “长官,你觉得会和大陆博览会有关吗?” 作为摩西萨德的头等大事,整个考尔德郡的治安官都被动员起来用,四处巡逻以保证博览会成功召开。 霍斯很不喜欢这种活动,为非作歹的疯子们在自己的辖区里横行。 为什么不能过两年再办呢?等我退休以后,霍斯摇了摇头,牵过自己的马来继续向下追去。 此时此刻,一家小镇的糖果铺前,巴斯托利正挑选着麦芽糖,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警惕地看着眼前这个蓝眼睛背着铜箱的怪人,小镇不大,平时来买糖果的都是他叫的上名孩子。 “先生,选好了吗?我快要吃午饭了。” 老板故作轻松地指了指头顶的太阳。 “你一般什么时间吃午饭?” “十一点半,有时候十二点。” “那现在几点了?” 老板低头刚要看表,一只大手却突然盖在了他的表上。 “所以你没看表,怎么知道要吃午饭了?”巴斯托利还是那幅表情,眨着眼睛,笑着看向和他说话的人。 “我看太阳升得很高了。” 巴斯托利仰头看了看:“但你也不知道,到没到十一点半。” 老板努力想挣脱巴斯托利的大手,却被死死箍住:“那我不吃了,今天可以晚一点。” “那你为什么说11点半要吃饭?” 此时老板的表情也变得凝固,他发觉眼前的人不仅奇怪还很危险,即便他没说任何不礼貌的话,手上也没拿着枪或者匕首。 “你喜欢猜时间吗?猜猜,现在是十一点半之前,还是之后。” 巴斯托利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了一枚青铜怀表,表链是一串带倒刺的细铁丝。 咱继续更新哈,一转眼十月份都过了一半了,时间真快啊,感觉几个月前开书时的画面就在昨天。 明天的更新看情况,可能会少一点,这取决于猫猫明天做不做手术,如果今天保守治疗成功了就万事大吉了,吞金兽大胖儿啊,你饶了我吧。 (本章完) ------------ 请假一天,明天恢复 呼,刚从医院回来,猫猫手术很成功,之后就是康复阶段了。 哇,这种感觉太难熬了,过去的24个小时里我非常非常焦虑,别说写文了,吃饭睡觉都很煎熬。 我这人别看平时不着四六的,但骨子里却是个实实在在的悲观主义者,啥事儿先往坏处想,有时想着想着就把自己想到牛角尖里去了。 明天恢复更新,我努努力,看看睡醒吃饱后能不能多写点。 感谢三老四少各位老大最近的关心和理解哈,真的很荣幸,能得到大家的支持。 ------------ 第249章 意外的枪声 “我……我不不知道,也不想猜,反正我现在要关门了,先生。” 老板嘴上这么说,手上不敢动,眼神也一直在躲闪。 “不,不。” 巴斯托利摇摇头,打开怀表看了看里面的时间: “你得赶紧猜,老板,拖得太久,我们之间的小游戏就没意义了。” “如果我猜错了,会发生什么?我得提前知道。” “你不应该猜,你知道答案的,所以才告诉我你要关门吃饭了,不是吗?现在告诉我,几点了?” 老板完全可以像往常一样,朝着顾客挥挥手,转过身,用自己靠在墙角的杆子拉下店铺的窗户,再堆上木板,回到屋里吃自己的奶酪三明治,就像打发镇上的孩子一样。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做,活了大半辈子,他能感觉到什么是危险。 巴斯托利吃着柜台上的麦芽糖,不时向下看一眼怀表,他没有催老板,长时间的沉默相当于弃权,也是一种答案。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我不想惹麻烦,先生,请您换个地方。” 老板的语气已接近哀求,他想用圣女的教典规劝眼前的疯子。 巴斯托利还是那个表情,微微摇头,笑着望向老板,他不为所动,老板在他面前说起圣女派也不能让他动怒。 游戏已经开始了,就得得出结果来,这是规矩。就像时间,一直在向前跑,就算你张牙舞爪也停不下来。 “布拉德利先生,你还没关门吃午饭吗?给我来一块榛子太妃糖。” 就在俩人对峙时,一个小男孩踮着脚把两枚铜便士摆在柜台上。 “小子,拿着钱回家。” 老板不敢去看邻居家的小孩,为了孩子的安全着想,他只想尽快把他轰走。 “小朋友,老板往常这个时间都会关门吗?” “对啊,快12点了,我都吃完了饭才找妈妈要来零花钱来买糖吃。” 巴斯托利点点头,饶有兴趣地看看老板。 “看来你真该吃饭了,我走了老板,不用找钱,多给他来两块太妃糖,多给点,这孩子替你遵守了规矩回答了问题。” 说完话,巴斯托利背上自己的青铜箱子,揉了揉孩子的头转身离开了小镇。 老板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赶紧找了把椅子坐下,刚才的对峙似乎已耗尽了他全身的力量。 …… 同一时间,大路旁的水沟里,老霍斯又和助手找到了一具尸体,现场和之前麦田中的一样。 死亡时间在不久前,死状可怖,依旧是那个疯子的手笔。 助手骑马带回来了周边村子的入殓师,而老霍斯则站在原地检查着死者随身带的证件和私人物品。 “长官,我们还继续查下去吗?周围找不到目击者。” 助手盼着霍斯早点带他回去,谁也不想追踪这种光天化日之下无差别杀人的魔鬼,他们两个人里只有霍斯揣着一把小手枪,自己腰后别着一根警棍。 “我们离他不远了。” 霍斯一份份看着手上染血的信件,这次的死者是个邮差。 “这两封信有打开的痕迹,收件人是罗德维尔公司。” 老霍斯把挑出的两封信交给助手,然后抬头望向远方: “前面的小镇离诺维登不远,他杀的四个人里面三个都和罗德维尔公司有关。而且就在大道旁,他有意在狩猎这群人的。” “长官,难道和大陆博览会有关?我们是不是先回去报告上面的人?” “来不及了,回去太远,前面有个小镇,如果我猜得没错,那个疯子现在就在镇上,找不到他我们直接顺着大路去诺维登,在那里用电话通知其他人。” 午后的烈日中,两匹瘦马载着两名治安官赶往小镇。黄昏前,他们终于在小镇的餐馆前找到了那辆马车,老霍斯从马车的轮毂上撮下泥土闻了闻,淡淡的血腥味,就在里面。 “待会儿你进去后,悄悄地通知餐馆里的老板和服务生从后门离开,其他的交给我。” “长官,没问题吗?那疯子连杀了四个人。” “放心吧,我有经验。” 老霍斯把自己头顶的帽子摘下来拍了拍,又重新戴在了自己头发稀疏的脑瓜顶上: “况且考尔德郡以东的这片区域我已经负责了三十年,明年就要退休了,这时候退缩,那这辈子真算是白干了。” 霍斯把手枪掏出来藏在口袋里,带着助手进了餐馆。 乡下的小地方,人不多,他从外面的马车情况也看得出来,最多还有另外一桌客人,本地都是苦哈哈的农户,平时可没多余的钱来餐馆潇洒。 果不其然,大厅内只坐着两桌人。 一桌坐在窗户旁,一个英俊的富家少爷,一个粗鲁的马车夫,一个冒冒失失的仆从小伙子,和一个面相很古怪的老管家。 桌上摆着不少饭菜,仆从小伙子不时扭回头看着后厨的方向,似乎在等菜,马车夫闷着头大吃特吃。 老管家则向少爷献着殷勤,只是少爷貌似心情不太好,偏过头生着闷气。 而另一桌则在大厅深处,只有一个黑发蓝眼顶着可笑发型的中年人坐在那,他吃的很简单,面前只有一个盘子,摆着一杯饮料。 之前目击者说起的巨大黄铜箱子则摆在他旁边。 老霍斯给助手使了个眼色,自己则先在吧台上拿了两瓶啤酒才径直走向了嫌疑人。 “下午好,先生,在考尔德郡做生意吗?” 霍斯身上穿的是治安官的制服,上衣口袋上还别着徽章,他开门见山,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眼前的怪人。 怪人没回话,低头用木勺往嘴里擓着土豆麦饭,一口一口慢条斯理地吃完,他才用餐巾擦了擦嘴,抬起头看着对面坐着的老霍斯。 随后他左右环顾空旷的餐厅,那意思是,还有那么多张空桌你为什么要和我坐到一起。 “要去诺维登吗?” 老霍斯已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枪,桌下的右手已微微出汗。 “嗯,诺维登。” 巴斯托利点点头,从怀里拿出怀表看了眼时间,霍斯的瞳孔却猛地一缩,他看到了那条奇怪的表链。 “你认识这个?” 巴斯托利指了指自己的怀表,霍斯却没有说话。 “我准备去诺维登,找罗德维尔的尼古拉。” 这话说完后,老霍斯左手突然向前用力一推,想把桌子推翻砸向对面的疯子,对方有恃无恐告诉自己目的地,很显然没准备让他活着离开。 巴斯托利早有所准备,他的左臂牢牢压住桌子,右手则在桌下一探攥住了霍斯的持枪的手。 俩人看起来就像是坐在桌子两端规规矩矩聊天一样,但其实已角上了力。 二人死死地盯着对方,老霍斯感觉自己的力量在流失,桌下面的右手手指已被对面的疯子攥得有些变形。 “砰!” 突然一声枪响!巴斯托利的脑侧太阳穴的方向被人开了个洞。 今天继续哈,感谢大家的等待。 不过我最近确实脑筋乱点,可能需要两三天时间调整,多担待多担待 (本章完) ------------ 第250章 训徒(教徒) 老霍斯吃惊地偏头看向窗边,原来是另一桌客人中那个年轻的仆从开的枪。 他人站在桌前,双手持握手枪,枪口对准倒下的疯子,他也有些吓呆了,估计是头一次射杀别人的缘故。 那么说,开枪的人是谁呢?当然是寇冈,而另外一桌吃饭的人就是食唯天小队。 刘永禄他们中午离开枯井旅店,准备先在这个无名小镇吃个饭,等午夜再进入诺维登城,这样可以最大限度地隐藏身份。 在离开枯井旅店前,刘永禄先应邀和圣座的诸位审判官进行了亲切会晤。 昨晚刘永禄回去睡觉了,雅各布他们则聚在一起开了一个午夜小会。 其他五位审判官包括这次的领队审判长比尔都坐在卧室床上,认真听雅各布总结。 最开始这几位都眉头紧锁,本来以为枯井旅店是伏击尼古拉的好地方,没想到情况这么复杂。 可听着听着,这帮人的表情就从疑惑转为了震惊,因为雅各布已经聊到了豆.尼瓦尔和他的计划。 好家伙,这位豆.尼瓦尔在他嘴里简直不是人啊。 对外,这人手眼通天,不管是调查部的还是齿轮教的情报,都如数家珍,言之凿凿,而且比尔根据自己的经验去判断,似乎可信度也很高,很多细节都和自己这边的情报对得上,看来豆.尼瓦尔也对大陆博览会关注很久了。 对内,此人熟读圣典,不止对各种教义细节了如指掌,还能根据书中的蛛丝马迹给出自己的解释。 要知道,圣典这本书发展到现在,其实也有诸多版本,毕竟圣女的事迹发生在成百上千年前,经过时间的更迭,很多故事在不同圣徒的加工下呈现出截然不同的诸多版本。 这些圣典往往后面会加个小注,某某某编纂,或者评议,能写出这种增议圣典的无一例外都是圣徒,主教,一般人看都看不明白,更遑论批注了。 而这位豆先生,他就行。 “雅各布,明天我必须亲自和豆先生聊聊,不是不相信你,主要是关系到这次任务的成败,我需要见见他。” 比尔太想见了,要不是已经天黑,豆先生回屋熟睡,他现在就惦着敲门来个秉烛夜谈。 “明白,比尔先生,由你和豆先生达成协议也更正式一些。” 转天早晨,比尔从床上爬起来,先不着急下楼,他先安排手底下剩下五名审判官检查了一下旅店周围的情况。 那位自称巴尔坎的老板虽然嘴上有一套说辞,但不值得相信,比尔要先确认枯井旅店内还有没有其他潜藏的刺客。 做完这些后,他才亲自去大厅邀请豆.尼瓦尔。 “豆先生,我和您一起去。” 刘永禄还没搭茬,米莉唐先说话了,雅各布这帮人看起来确实不像是邪教团体,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更何况对方有六个人,眼前的比尔以及那位雅各貌似也很不好对付。 “没问题,我们是带着最大诚意来合作的,这位……先生,您也可以一起来听听。” 比尔看着米莉唐,第一眼看到这人时他以为是个俊俏少年,但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太对劲。 这人看向豆.尼瓦尔的眼神很奇怪,水汪汪的,带着些许气恼,不像是男孩,倒像是一位赌气任性的少女。 难道俩人之间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行,哪儿聊,你们屋还是我们屋? 急性儿,寇冈,你俩去准备马车,等我们盘完道咱就出发。” 刘永禄扭回头嘱咐寇冈他们,米莉唐在前面领路把比尔几人带到了自己的房间,人家既然都让他俩选,米莉唐自然也不客气,谁知道你们房间有没有陷阱。 “豆先生,昨天的事儿,雅各布已经和我说了。 至于我们的身份,审判不可行不义,在尺,秤,升,斗上亦是如此……”“要用公道天平,公道砝码,公道秤,圣女曾把我们从蛮荒的混沌中带出来,我们要遵守遵行一切律例。” 前半段是比尔说的,后半段是刘永禄说的。 比尔之所以还文绉绉地念两句就任的宣誓词,也是存心想考考刘永禄,雅各布不是说你精熟圣女典籍嘛,我说两句内行话,看你能不能猜出来。 他可不知道,这两句词儿刘永禄是滚瓜烂熟,小天才兄妹也是审判官,没少在他面前念叨。 这就跟“地振高岗一派溪山千古秀”一样,现在刘永禄都条件反射了,自要有人一念上句儿,他下句的“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年流”就能蹦出来。 此时他心里也有底了,怪不得看雅各布这么眼熟,原来是小天才的同事啊。 就是不知道两位小天才做了什么不利于团结的事儿,让队伍给轰出来了。 只是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圣女老大人为何要置尼古拉于死地,刘永禄偷眼扫了一圈,感觉现在要问人家肯定会反问自己的动机,算了还是先别节外生枝: “俗透了,臭大街了,就你这段伊利亚书,我听得耳朵里都有茧子了。 审判官呗,我早看出来了。” 本来比尔那边还准备了好些个话呢,听人家这么说,他也不好开口了,只能又拿出地图和刘永禄对了对之后的安排。 刘永禄很少说话,装高人,实际上是关于罗德维尔公司很多细节他也不知道,一说准露馅,好在旁边还一个米莉唐,她之前做足了准备,顺着刘永禄的思路又补充了点细节,把比尔唬的一愣一愣的。 “师傅,要没嘛事儿,我们待会儿就走了。但走之前,有几句话我得交代清楚。” 刘永禄一看差不多了,赶紧站起身,又交待了两句: “我过几天回来,你们在旅店好好守着。 看见了吗?楼下这是厨房,里面还关着一个人,这老板不能完全相信,他外面可能还有同党。” “嗯。” “还有其他教团,摩西萨德也不止老板这一支儿,别让人趁虚而入喽。” “嗯。” “最关键的,要特别注意,我们回来时没准还跟着尾巴,这在所难免。穿黄衣服的,是齿轮教的,穿蓝衣服的,摩西萨德治安署的,千万帮我们拦住了。” “嗯。” “记住了吗?” “豆先生,记住了。” 刘永禄都交代完了,带着另外三人出了枯井旅店,他也是给自己留个后手,如果到了诺维登城一切顺利,自个儿带着尼古拉绕道儿直接回新纽伦特。 如果真有人追上来了……没准还得麻烦这六位。 四个人白天赶路,时值黄昏才进了镇上的小餐馆,他们前脚进来,巴斯托利后脚背着箱子也坐在了远处的桌子旁! 今天继续哈,感谢大家的等待。 不过我最近确实脑筋乱点,可能需要两三天时间调整,多担待多担待 (本章完) ------------ 第251章 抽动的手指 这人进来时四个人都看见了,刘永禄用胳膊一杵米粒儿,四个人都偷偷往那边瞟。 “看着不像正常人,背着那大箱子是干嘛使的?” “不知道,感觉有点像智慧神教的。” 卡罗尔经验丰富,瞄了一眼巴斯托利穿的鞋子,这人虽然穿的就是最普通的棕色大衣,但脚上穿着的却是智慧神教教徒爱穿的胶底厚靴。 “智慧神教这会儿功夫不也该去新纽伦特了嘛,还在这晃荡啥,我看没憋什么好屁,米粒儿,米粒儿。” 刘永禄喊了两声看米莉唐没反应,一看这位正用叉子叉碗里的豆子呢,豆子小,又没煮透,米莉唐一戳,豆子就滚到一边了,越叉不到她就越生气。 “叫我干什么?” “你看看那位,感觉不是什么好饼。” 刘永禄也不知道米莉唐今天怎么了,好像火气特别的大,对自己也爱答不理的。 “要不要偷偷给他来点魔药?” 米莉唐看人一向是先往坏处想,既然觉得可疑就先下手为强。 “可以,别整太烈的,万一冤假错案了不好收拾。” “知道啦。” 说完话,米莉唐去下药,这倒是不难,乡下的小餐馆不管是老板还是侍者都没什么见识,米莉唐亮出证件就大大方方进了后厨。 她也没和厨师打招呼,偷偷把魔药下在那位的麦饭里,如果和店里的人交了底,这些人没经验,表情很可能露出马脚,不如一起蒙在鼓里。 下好药四个人一块吃饭,刘永禄想到昨晚床上的米莉唐,总是忍不住偏头看她,似乎是想努力找到她女孩身份的蛛丝马迹。 其实此时他心里已有了七八成把握,只不过他这人别看平时巧舌如簧,死人都能让他说活了,但跟心仪的小闺女儿搭话还真有点腼腆,不知道这个窗户纸该怎么捅破喽。 米莉唐感觉刘永禄看她,就大大方方偏过头对视,心里想,你个大男人还等着我先开口嘛。 “米粒儿,这个虾不错,你尝尝。” “米粒儿,这面包烤的不错,你来来。” 米莉唐一看他,他就紧张,一紧张他就布菜,坐对面那二位也纳闷,瑞奇今天有什么神经病?怎么总给米莉唐夹菜呢? 米莉唐看他这德行感觉又好笑又可气,干脆偏过头不理他了。不过吃了十来分钟,米莉唐从口袋里把怀表拿出来看了看,皱起了眉头。 不对劲啊,那背着箱子的怪人怎么还没躺下,一碗饭都吃了一半了。 恰在此时,治安官老霍斯也进了餐馆,米莉唐认识治安官所穿的衣服,心想正好让他探探路。 寇冈坐在餐桌的最外侧,他个儿也不高,在他的角度能清楚地看到老霍斯的动作,只是他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背着铜箱的怪人既然不惧米莉唐先生的魔药,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所以他把早晨顺来的手枪也准备好了,千钧一发之际才有了刚才一幕。 一枪下去,在坐的其他三个人都吃了一惊,包括刘永禄在内,没人想到寇冈这么果断,只有老霍斯劫后余生般地匆忙站起了身,他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手腕,已被利器割开了一条口子。 往地上看,那个怪人侧卧在地上,右手的袖子里探出一把结构精密的银色勾爪,估计就是这玩意儿戳穿了那几位无辜者的舌头。此时他躺在地上,太阳穴的位置汩汩流出鲜血,不管是谁受了这么样的枪伤都该活不成了。 卡罗尔反应够快,他拔出自己的古刀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去检查巴斯托利的伤势,米莉唐之前下过魔药却没有效果,这人很可能是位智慧神教的高阶神父。 如果是的话,一枪能不能致命是个问题,后续怎么和智慧神教交代又是一个问题。 米莉唐和刘永禄则把老霍斯拉到一边了解情况。 根据霍斯所说,怪人貌似是从圣道丁出来在去往诺维登的路上,不知道什么原因在路上用残忍的手段杀了几个普通人,霍斯也把自己关于罗德维尔公司的猜测说了。 又是冲着尼古拉来的?可智慧神教和尼古拉暂时不是合作关系吗? 刘永禄还有一个疑问,之前他见过久利,还有新纽伦特的那个瞎子,智慧神教的高阶神父似乎身体经过改造,都是一帮身残志坚的。 可眼前这位,胳膊腿儿都在,他真是智慧神教的人吗? “看出来嘛门道了吗?实心儿的还是空心儿的?” 刘永禄见寇冈正研究着怪人带进来的铜箱子,也走过去用食指中指的指关节敲了敲,声音发闷,两只手搬起来晃了晃。 很沉,而且隐隐有一股液体晃动的感觉,嘛意思?这哥们出门在外还背这个洗衣机? “啪!” 米莉唐正打在刘永禄手背上。 “又乱碰。” 米莉唐检查了一下刘永禄的手,还好,没什么事儿,不过听完老霍斯所说,米莉唐大致也推测了出了对方的身份,智慧神教的高阶神父。 特意乔装改扮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执行的一定是秘密任务。 “瑞……豆.尼瓦尔先生,现在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先给总部打个电话,说一声。” 寇冈心里既有些得意,又有些担心,如果真是智慧神教的高阶神父,那自己也真够露脸的,竟然能从他手中救下一名治安官。 同时也有点担心,大陆博览会期间,人家和摩西萨德官方还保持着合作关系,自己一枪崩了人家的神父,会不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啊。 “没关系!证据确凿,铁证如山,咱这开枪的理由站在新纽伦特大广场都敢说切,不怕他那个。” 刘永禄大包大揽地拍了拍寇冈的肩膀,现在他们执行的任务优先级很高,更何况目击者里面还有卡罗尔这种贵族,不怕智慧神教倒旧账。 只不过刚才发生的一切真够突然的,“啪”一枪就给毙了,总感觉哪儿好像不对。 刘永禄的预感还真没问题,地上的巴斯托利本来闭着眼倒在血泊之中,鲜血顺着头上的弹孔缓缓在地板上流淌蔓延。 但听到寇冈口中“豆.尼瓦尔”几个字后,他右手的手指微微地抽动了一下。 只不过在场的五个人,谁都没有注意到。 今天继续哈,感谢大家的等待。 不过我最近确实脑筋乱点,可能需要两三天时间调整,多担待多担待 (本章完) ------------ 第252章 武松打虎(一) “大爷,您是干什么的?敢跟齿轮教这小BK一桌吃饭,可以,胆儿不小。” 大致猜出来地上这死倒儿的身份后,刘永禄撤了把椅子把老霍斯扶那坐下,又让米粒儿把随身带的医疗包取出来,他帮大爷好歹包扎包扎伤口。 霍斯一听,这什么乱七八糟的,眼前这人脸上褶子比我还多呢,管我叫大爷? 而且后面那一串叽里咕噜,他也不明白啥意思,茫然地看着眼前这四位,心说,地上那人不正常,我看你们也不老正常的。 “我在考尔德郡治安署工作,你们呢?”霍斯指了指自己胸前的徽章,银色马蹄形状,镶嵌金边,卡罗尔知道,眼前的老治安官在治安署有点地位,不是底层之流。 “特殊调查部的。” 刘永禄小声说,怕隔墙有耳,他从兜里把证件掏出来拿给霍斯看。 “调查部?调查队长?做什么的?” 其实摩西萨德大部分人是不知道调查部的,小部分听过的也就是知道一个名儿,这东西要是大张旗鼓宣传,每天报纸上也没别的事儿了,都是调查员的离奇故事。 米莉唐,刘永禄给一般人看他们的证件,这些人不会注意到他们单位的名字,调查部嘛,可能和财政部,审计部差不多,都是国家机关,只要证件上王室的章没问题就行。 但眼前的霍斯也算是摩西萨德行政体系内的人,所以他才有此疑问。 “您看地上躺着那小王八蛋了吗?我们平时就是对付他们的。” 刘永禄一指地上的巴斯托利,但谁也没注意到,此时此刻,巴斯托利的右手和最开始摆放的位置已经不一样了。 “哦,那我明白了。 还没感谢你们呢,尤其是这位小伙子,如果没有你那枪,恐怕以后我就得用左手抽烟了。” 老霍斯从衣服口袋里拿出烟点上,吸了一口平复情绪。 “大爷,您既然是考尔德郡的老坐地户,对诺维登是不是特别熟啊?” “很熟,我在诺维登当了十几年治安官,也是最近这五年才改了巡逻地点,大城市里那些玩意儿我用不来,还是骑马在乡下巡逻自在。” “成,那这两天您还得受累让您帮我们个忙。” 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刘永禄之前提出的那个计划只有一个小漏洞,缺个诺维登的本地人,虽然没这人也能办,但中间很可能出现意想不到的纰漏。 眼前这老头就正好,本地人,干了几十年老刑侦,基本的素养不用培养,现成的。 有这号人能帮忙,如虎添翼啊。 老霍斯打量了打量刘永禄,又低头仔细看了看证件,没错,确实是皇室的印信,这个戳在自己的证件上也有,不是假的。 而且刚才人家又救了自己一命,于情于理不好拒绝。 他张口就想答应,可当视线再扫到刘永禄身上时,老霍斯发现他身后有一道人影忽忽悠悠,忽忽悠悠又站起来了,不正是刚才挨了一枪的那个疯子嘛。 此时疯子太阳穴还开着血洞,鲜血顺着额角往下直流,眼神和刚才一样,瞳孔中带着那股奇怪的笑意,正一步步走向眼前这位。 “人,人……” 老霍斯指向刘永禄身后,这一切太过匪夷所思,已经远超他平时的认知,所以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废话,人不在这呢嘛,去不去吧。”“活了,活了……” “废话,不活那还叫人。” 刘永禄也纳闷,这老头刚才看着挺是那意思,有一种老警察的沉稳感,这会儿功夫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扭回头一看,死倒儿还真活了! 说时迟那时快,复活的巴斯托利朝刘永禄扑来,也是奇怪,射杀他的是寇冈,刚才跟他对峙的是老霍斯,但这俩人他不扑,专扑刘永禄。 下一秒,刘永禄就见一把惨白色的刀刃刺穿了疯子的胸膛,从前胸直接透了出来。 是卡罗尔出手了!从刚才起他就一直注意着倒地的巴斯托利,他倒不是预感到这人能复活,只不过出于老调查员的职业习惯,异教徒往往都和神祇有关,尸体只要不被带到安全的地方都不能掉以轻心。 看见巴斯托利站起,他想都没多想,抄起身上的古遗物就补了一刀。 脾气就是这么急!反正都撕破脸了,那也没什么好说的。 一刀下去,卡罗尔担心没死透,腕子使劲还拧了一把,他这手法也是军队里练出来的,位置找的准,尖刀绝对不会被对手的肋骨卡住,又快又狠! 骨刀拔出,自后方扬起一阵血雾,卡罗尔眼疾手快向后一纵早躲开了。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等刘永禄回过神来时,巴斯托利又倒在了血泊之中,这回身下的那滩血迹更大了一些。 “调查部的先生,这人脑袋挨了一枪,怎么没死呢?” “这个这个这个……这个,刚才不是没打死,他这玩意儿,又缓过来了!” “可那一枪是从脑袋打进去的,子弹都穿透了。” “你怎么抬这个杠呢,一般人脑袋挨枪子儿那当然是活不成了,但这东西,他能缓啊。 您老先等会儿,我们给他捆上点。” 刘永禄见识过齿轮教的这些高阶神父,确实都有点能耐,之前那个久利估计是胳膊折了,换了个黄铜胳膊,他就……好了。 这位估计是脑袋烂了,换了个黄铜脑袋,他也……好了。 喊上寇冈和卡罗尔,三人找了条绳子,嘁哩喀喳又把这位神父从地上拎起来,手往后捆住,三人捆的时候也检查了一下伤口。 没错啊,脑瓜子上俩窟窿,子弹打穿了,现在后心上又加了一个大号的,三血窟窿流血也能把人给流死啊,不能再缓过来吧。 他们三在那捆人,米莉唐就在旁边和老霍斯小声解释着之后的计划。 老霍斯频频点头,心说:早让这位跟我说多好呢,听那位说都给我听糊涂了,既然是和大陆博览会有关的大事儿,又是新纽伦特皇室授权的,我肯定义不容辞。 他刚抬头,又扫见被刘永禄他们几个绑好的巴斯托利,忽忽悠悠,忽忽悠悠,他又站起来了! 周末就要结束了,马上周一了。 我看视频东北好像都已经挺冷的了,好多人都穿羽绒服了,大家伙也要注意保暖啊。 我这个人顶喜欢夏天了,不喜欢冬天,哈哈,写东西的时候看着屋外的落叶我会想。 不知道明年枝头再抽出嫩芽时,自己会在做什么,又会想些什么。 (本章完) ------------ 第253章 武松打虎(二) 嘿!给刘永禄气的,心说你脑袋挨了一枪,胸口让人扎个透心凉,你早该死了,怎么又站起来了。 还说今天就去诺维登,干脆也甭去了,您今天把我日程包圆了。 不止是刘永禄,那三位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连卡罗尔这次也没贸然出手,先把武器拿出来,全神戒备,看看这位智慧神教的高阶神父到底要干啥。 巴斯托利双手绑着,没像上次一样冲向刘永禄,就近找了把椅子他坐下了。 “豆.尼瓦尔?” 巴斯托利说话时这形象可不怎么好看,脑袋上开着洞,血流的差不多了,覆了一层黑褐色的血痂,那一侧可笑的黑发贴在头皮上,要不是他这个眼神还保持着清醒,刘永禄都得拿他当僵尸看。 “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还逗闷子呢,刘永禄主要是也想搞明白他的身份以及复活的秘密。 “你为什么要杀久利神父?” 我他妈的根本没杀!刘永禄冤得慌,他斜眼扫了扫米莉唐,发现米莉唐也正看着自己,小鼻子耸了耸,什么意思尽在不言中。 “我……我吃饱了撑的……” 刘永禄翻了个白眼,他也只能这么说了,让他讲讲作案动机作案经过,他也讲不出来,只能云山雾罩先顶着。 没想到眼前这死不了的神经病还真抬头看了看,似乎在琢磨刘永禄话中的深意。 “别光你问我啊,我也问问你,你叫什么?来这的目的是什么? 大胆包天,竟敢接连犯案!” 刘永禄扭回头看了眼老霍斯,那意思就是,放心,有我给您主持公道: “案子既然犯了,甭做无谓的抵抗,在我这,不怕你嘴里没有实话!” 说着说着话,他可就把黑石拿出来了,你不是死不了嘛?今天林头儿虽然不在,但蛤蟆头儿可还饿着呢,待会儿把你当空投扔下去,不信进了肚你还能翻出天切,真把自己当孙悟空了。 巴斯托利依旧那副表情,有恃无恐,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 “吾名巴斯托利,机械智慧与蒸汽奇迹的无上真神注视下的庸碌仆人。 别误会,我和久利没有交情,但你杀了久利相当于阻止真神的仆从在混沌和愚昧的末世传递智慧。 所以不能让你活着。” 巴斯托利说话的语气让人难以心生反驳,仿佛他的话里蕴含着某种不容置喙的力量。 “那如果我顶上,替久利传递智慧,那他不是白死了?” 这话说完连带着巴斯托利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愣,没搞懂什么意思。 刘永禄脸上还是笑不滋儿的,心里却有点膈应,落在自己手底下人也有不少,有求饶的,有嘴硬的,可还没遇见过像你这样敢跟我叫板唱对台戏的。 “你有心皈依机械智慧与蒸汽……” 巴斯托利还准备饶舌,让刘永禄打断了,他发现不能顺着这疯子的话说: “对啊,我要信了你们这真神予我有什么好处?” “自然是有好处的,原初的火焰中只有混沌和无序……” “嘛好处?可以免三灾去八难,虱子不叮,臭虫不咬?” “那真神不管,深邃的火焰中孕育……” “还是没说清楚啊,有什么好处?” “我举个例子,你在新纽伦特的工厂出了问题,欠了一笔钱……” “你给亏的?我借谁的钱?谁的保人?多少钱息钱?这叫什么话呀,我问问好处,短人一笔钱,这不讹诈吗?” 在场的其余那些人都看出来了,这位巴斯托利神父的脸色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变得不太好看,也不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让刘永禄气的。 反正眼神里那股淡然自若有点绷不住了,脸颊上的肉直抽抽,看着要咬人。 “你没欠人钱,我只是举个例子。”“别拿我打比方啊,拿你打。” “呼……我欠……” 还别说,巴斯托利一般和其他人说话还都挺有逻辑的,即便他那套逻辑别人不认可也听不懂,他依旧能按照自己的节奏说下去。 但今天碰上刘永禄算他倒霉,撞到抬杠祖师爷枪口上了。 “那怎么个好处呢?” 刘永禄腆着脸还问呢,可这句话巴斯托利回他了,也不知道他如何挣脱的束缚,整个人从椅子上坐起来就往前走,米莉唐本来站在刘永禄身后,她也时刻注意着这个疯子的动向。 看见他动了,米莉唐绕到椅子前挡在刘永禄面前,轻抚着脖颈上的项链。 可让她意想不到的是,雪花没有飘落,幻梦境并未出现。 这怎么可能!眼前的人对自己没有恶意! 米莉唐的幻梦境无法触发,可刘永禄行啊,巴斯托利明摆着是听得到声音的。 刘永禄一只手把米莉唐搂到一边,另一只手拿起黑石朝着桌面“啪”的一拍,下一秒几个人都出现在了刘永禄的后台小岛内。 “这就是幻梦境……” “这就是你的幻梦境吗?” 前一句话是寇冈说的,他之前在报告里看到过,这位瑞奇队长拥有操纵幻梦境的能力,此时进来他心底里既害怕还有些兴奋。 而后一句话是巴斯托利说的,他竟丝毫没表现出慌张,只是饶有兴趣地耸动鼻子嗅了嗅小岛上的空气。 米莉唐和卡罗尔站到老霍斯旁边和他解释,这位吓得瞠目结舌,短短的一小时内自己过去几十年的认知都被推翻。 这个世界上原来真有远远凌驾于人类的力量存在。 巴斯托利没有像刘永禄预料到的一样,扭头逃跑或者扑向他拼命,他蹲下身抓起一把沙子,然后又慢慢看着沙子从指缝中慢慢渗落。 “豆.尼瓦尔,不知名神祇的地上布道人,久利就是死在了你的幻梦境之中吗?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复活吗?” “不好奇,你也甭美,不就是复活吗,谁还没死过几次啊。” 刘永禄心说,我自己追悼会都参加过,我骄傲了吗。 不过看着眼前的巴斯托利,他也有点没底。琢磨着还是赶紧给蛤蟆端上去吧,待会儿蛤蟆一念经,后面这几位可受不了。 无垠的如墨汪洋上,刘永禄戴着面具看着耸立而起的蟾蜍。 他刚投喂完蛤蟆,巴斯托利就像刚才表现出来的一样,没做丝毫的抵抗,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蛤蟆的触须卷住自己的身体,塞进了嘴巴。 只是临被吞下前,巴斯托利扭头看了眼刘永禄,嘴角扯出了一抹微笑,意味深长。 刘永禄不放心,戴上面具还和蛤蟆聊了两句。 “大哥,味道嫩么样?不好消化您和我说一声。” “火焰在胃中熄灭了。” 蛤蟆粘稠低沉的嗓音在刘永禄耳边响起。 周末就要结束了,马上周一了。 我看视频东北好像都已经挺冷的了,好多人都穿羽绒服了,大家伙也要注意保暖啊。 我这个人顶喜欢夏天了,不喜欢冬天,哈哈,写东西的时候看着屋外的落叶我会想。 不知道明年枝头再抽出嫩芽时,自己会在做什么,又会想些什么。 (本章完) ------------ 第254章 不死之谜 五个人看着地上巴斯托利卧倒的尸体已经过了一小时了,他再没像前两次一样醒来。 “这回……真死了吧。” 寇冈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人脑袋先被自己开了一枪,紧接着又被卡罗尔的古遗物捅穿了内脏,最后更是沦为瑞奇队长神祇口中的祭品。 按理说应该是死透了,但寇冈内心中却隐隐升起了一丝不安,这位自称巴斯托利的智慧神教神父身上透着一股难以言表的气质。 “待会儿找点木柴,去后院把他彻底烧成灰烬。” 这已经是卡罗尔能想到最好的处理方法了,他俯下身将巴斯托利身上的私人物品都装进装进袋子。 “霍斯先生,您一会叫上您的助手,让他将巴斯托利的马车和铜箱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藏好,等诺维登的事情告一段落,我们会带走处理。” 米莉唐担心智慧神教其他人找上门来,只能先这么安排: “豆先生,我们先焚烧尸体,然后趁夜进入诺维登?豆先生。” 从幻梦境出来后,刘永禄还在回想刚才幻梦境中巴斯托利说的话,以及脸上古怪的微笑,他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死亡。 又或者说,让自己将他献祭给蛤蟆也是他计划的一步? 算了,猜神经病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本就不现实,不管他是死是活都不能改变来之前定好的计划。 “不瞎想了,赶紧给BK点了,待会儿悄咪咪进城,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刘永禄一声令下,五个人动起手来,老霍斯的助手之前疏散完店里的侍者后就一直在后门守着,这会儿功夫他按照霍斯的安排架着马车把巴斯托利的东西先找个谷仓藏好。 刘永禄他们几个人则在后院点起篝火,米莉唐在后院布置了几个禁忌法术以防有什么意外发生。 焚烧的过程中没发生任何意外,焦糊味儿飘散,火苗熊熊燃烧,螺旋上升的烟雾,巴斯托利像是真的死了,从未在世界出现过。 “大爷,善后的事儿让小哥儿几个多卖卖力气,咱马不停蹄直奔诺维登?” 马车上米莉唐和另外三人详细介绍了一下未来几天的护送计划,主意虽然是刘永禄想的,但细节还要靠她来完善。 不止是霍斯,包括寇冈和卡罗尔也频频点头,这计划确实大胆,也足够出人意料,想必截杀的人很难猜到。 有霍斯在,进城自然不成问题,食唯天众人进城后都压低了帽子,想要执行这个计划,绝不能提前泄露了消息。 在尼古拉的庄园外老霍斯敲响了一个商人家的门。 “科尔宾,可能要在你家借宿两天。” 开门的人是个高个儿壮汉,年轻时应该身材不错,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也有些走样儿,大肚子腆着,将外罩的浅色羊毛衫撑得高高隆起。 “霍斯……你怎么来了?快请进。” “科尔宾是我以前的战友,后来做了生意。尼古拉的庄园建在诺维登的富人区,这周围的旅店接待的都是家境殷实的生意人,虽然环境好,但对身份盘查的也严。 你们如果想保持低调,隐藏踪迹,住在旅店不安全。” 刘永禄点了点头,不愧老刑侦,经验就是丰富。 科尔宾是个老鳏夫,家里没有几口人,子女都在外地忙自己的活计,房子又大,从三楼能看到尼古拉庄园正面的情况,确实是理想中的临时据点。 …… 刘永禄他们在诺维登住下,老霍斯的助手也找到了一个荒废的谷仓,将巴斯托利的马车和沉重的铜箱都丢了进去。 他弄了把锁,将大门锁好后又在地图上做好标记,这才骑马离开了谷仓。 “嘎吱,嘎吱……” 几个小时后,黑暗的谷仓中,马车上的铜箱内隐约传出了一阵让人牙酸的声音,像是有人在铜箱内用指甲抓挠黄铜外壳! ……新纽伦特郊外,金丝雀码头上,画家帽正指挥着信徒往船上搬运着货物,算算时间该去诺维登了。 “阿尔瓦,华兹华斯先生喊你去一趟最下层的舱室。” 教徒们此时已换上了黑袍,这次的行动没办法再隐藏行迹,所有人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明白了,只不过今天突然来了七八辆马车,干什么用的?” “华兹华斯先生会和你说,待会儿就知道了。” 信徒交待完自顾自地走向那队马车,做着自己的安排。 画家帽进了蓝色货轮,一推开最下层舱室的门就感觉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舱室内没开灯,借着走廊的灯火他只能隐约看到巨大雕像旁盘坐着的人影。 “阿尔瓦,待会儿你坐船绕到新纽伦特东侧的港口等待伏击。” “华兹华斯先生,那您呢?” 阿尔瓦也听出来不对,原计划是所有人都乘船去狙杀尼古拉啊,怎么临近出发突然改变了方案。 “我走陆路去诺维登。” “华兹华斯先生,您是不相信我提供的情报吗?” 阿尔瓦前几天把怀特那边拿到的线索和华兹华斯分享,俩人划定了三个尼古拉最有可能登陆的港口,为了这个计划,他们做了一周的准备,怎么突然又变卦了? “计划有变,父神昨晚降下了神谕,诺维登周边出了问题。” “什么问题?” “考尔德郡,父神早有布置,在诺维登通往新纽伦特的大道上有一家枯井旅店,里面的老板和侍者都是父神的信徒。” “红石镇?” “嗯,对,几天前,红石镇的信徒被人杀了,父神的智慧连接着每一个彷徨孤独的灵魂,那边一定出了什么问题,很可能是调查部的人出手在清扫障碍。 所以我们不能排除他们乘坐马车的可能性。” 华兹华斯表情倨傲,调查部的人自作聪明,却不知道已经打草惊蛇了。 红石镇画家帽有些印象,小镇虽然荒废了,地理位置却不差,在考尔德郡,赛文郡和新纽伦特三郡的交界处,父神的教团自赛文郡发迹,在那安排了自己人并不奇怪。 “明白了,那我也和你们一起走陆路吧。” 黑暗中,华兹华斯站起身往外走,靠近画家帽时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不用多想,教团内别的没有,人手还是充足的。 海上的事务还需要你指挥,至于诺维登,我亲自走一趟。” 周末就要结束了,马上周一了。 我看视频东北好像都已经挺冷的了,好多人都穿羽绒服了,大家伙也要注意保暖啊。 我这个人顶喜欢夏天了,不喜欢冬天,哈哈,写东西的时候看着屋外的落叶我会想。 不知道明年枝头再抽出嫩芽时,自己会在做什么,又会想些什么。 (本章完) ------------ 第255章 请信任瑞奇 “老爷,安德鲁王子的电话。” 尼古拉的庄园内,他还坐在儿子阿尔瓦的房间内摆弄着那堆发条玩具,随着大陆博览会越来越近了,他的心思也越来越乱,最近一周里,呆在阿尔瓦卧室中的时间比呆在工作室里还久。 “好,我这就过去。” 尼古拉手里拿着一个黄铜杜鹃进了书房,在门口他先清了清嗓子,然后才坐在书桌前拿起了电话。 “安德鲁阁下,日安。” 即便是白天尼古拉家里也都拉着厚厚的窗帘,阳光只能透过窗帘缝隙照射进来。 “我很好,尼古拉,再过几天我们就能在新纽伦特见面了,我为你准备了点尼德兰的鱼子酱,味道鲜美,保证你会喜欢。” 电话那头安德鲁王子也感受到了尼古拉低沉的情绪,他想努力营造出一种轻松的氛围。 “感谢您还记得我喜欢什么,我也等不及把我的发明带到新纽伦特了。” “三天后的清晨对吧,乘着微风,坐着马车,就像郊游一样,轻轻松松,别有太大压力,我们的发明一定能震惊世界,伙计。” “但愿如此吧,不用安慰我,天知道有多少人盼着我死在路上。” “不会发生的,这种情况,我向你保证。整个摩西萨德最出色的治安官调查员汇聚一堂,两年前我不是出使了一趟库尔特嘛。 我和你讲过那里的故事对吧,南方原始大陆,一群举止非常野蛮的家伙。 可以和你透露一点,这次保护你的人比保护我出使库尔特还要精锐。” “我猜也是,起码人挺多的,每天我朝楼下看简直像阅兵一样。” 尼古拉苦笑,手上把玩着自己的发条杜鹃。 “有那么多使唤的人不是挺好,博览会后皇室一定会对你封爵,你得提前适应一下贵族老爷的生活。” “我宁愿呆在我的工坊里。” “说正经的,尼古拉,最近这三天不要出门了,不管你是理发,买东西,或者其他什么的,都把人叫到家里来。 人多有人多的好处,但也有坏处,关键时刻我们不能给他们一点机会。” “我明白,安德鲁阁下,所以三天后具体是什么安排?楼下这群人站成一列,目送着我上马车?” “接下来我说的非常重要,也是我今天打电话的目的。” 尼古拉警惕地朝身后看了一眼,书房里除自己外没有其他人,门也紧紧关着。 “会有一名叫做瑞奇.鲍德温的调查员来接你,请你务必只相信他一个人的话,跟着他离开,这家伙会带着我的亲笔信,上面有我的暗戳。 你是整个西大陆最伟大的天才,不会连这个也认错吧。” “放心,只有见到瑞奇和他手中的信我才会离开自己的庄园。” “这就对了,太复杂的计划我就不和你说了,只要记住一点,信任瑞奇这棒小伙儿就对了。那家伙是整个摩西萨德最出色的调查员,诚恳可靠,我和格里高里爵士也是精挑细选后才选定了他。 哦对了,这位瑞奇队长让我转告你,这几天最好准备好帽子口罩之类的东西。 反正穿的越严实越好,你也知道,调查员,都是一帮迷信神秘主义的家伙。” “嗯,明白。” 虽然安德鲁王子尽可能将语气放轻松,但尼古拉还是感觉到了事态的紧张,他嘴里都是苦涩,自己明明只是个发明家,圣女啊,真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要招来这么多算计。 他重重呼出一口气,艰难地开口道: “安德鲁阁下,我之前的提议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只把我的发明送到新纽伦特去,我就在庄园里等你们的好消息。” 电话那头是长时间的沉寂,半晌后安德鲁王子才调整好语气开口: “尼古拉,你怎么了?关键时刻又灰心丧气了?老毛病犯了? 这不是属于你一个人的光荣时刻,是属于罗德维尔公司,属于整个摩西萨德的! 想想你的发明,想想你日日夜夜付出的努力,我们会因为一点小小的威胁挫折放弃吗?回答我,尼古拉,我们会吗?”“不会。”尼古拉长叹一口气:“可是安德鲁阁下,除了发明我还有自己的家庭,我的妻子每天担心的睡不着觉。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阿尔瓦两年前就跟我断了联系,我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是否还怨恨我,我最近经常做一个梦。 阿尔瓦出了意外,他就躺在我怀里,攥着我的衣服,像小时候一样,他情况很不好。 我宁愿当初没成立什么罗德维尔公司,不是一个发明家,只是一个普通的父亲。” 电话那头安德鲁王子也无法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是尼古拉的朋友,但此时此刻却无法想到准确的措辞去安慰尼古拉。 “听着,神经别太紧张,会好起来的,阿尔瓦,你,我,我们的事业,你的名声。 都因为你工坊里的那件发明,一切都会像直上云霄鸟儿,一飞冲天,再也没有烦恼。” “这么说,我也能成为名人了?” 安德鲁毕竟是摩西萨德的王子,牢骚发一会儿也就得了,尼古拉清楚自己的身份,他只能强颜欢笑地附和。 “当然,我保证下个月整个摩西萨德报纸的头条都会是你。” “期待着有那么一天。” “好了,不打扰你了,摩西萨德最伟大的天才,记住我的话,瑞奇.鲍德温,相信他,这家伙绝对能保证你的安全。” “好的,我相信他,全心全意。” “过几天之后见,尼古拉。” “过几天之后见,安德鲁阁下。” 撂下电话,尼古拉的心情依旧没有放松下来,他走到楼下捏着眉心,喝了一杯葡萄酒。 恰在此时门铃声响了,透过窗户能看到是治安官豪瑟先生站在门口。 这是位五十来岁的士官,中等身高,头发稀疏,长得精明强干,他不喜欢随身带着武器,以此来彰显其对部下的绝对的掌控力。 “尼古拉先生,我是来和您核对三天后行程的。” “坐吧,三天后,这个时间,我们应该已经在马车上了吧。” 豪瑟看了眼客厅的钟表,10点多钟了,确实,这个时间一行人应该已经在诺维登城外几英里外的大道上了。 他摊开手上的文件夹,逐条检查三天后的各种细节。 而坐在沙发上的尼古拉则神游天外,手上还摆弄着他的发条杜鹃。 瑞奇.鲍德温,我只能相信他一个人,尼古拉默默和自己说道。 可是这位瑞奇现在又在哪?在干什么呢? 嘿嘿,舞会的伏笔其实我之前提过很多次,白姑娘跳舞也是设计好的人物和剧情(高英陪的相声) 所以各位可以不用着急米莉唐彻底亮相的时机了,等着看就行了。 至于为什么保护尼古拉要用皇家海军,而不是陆军,其实这也是有讲儿的。 摩西萨德的原型是带英这个大家伙儿都知道。 但带英有皇家空军皇家海军,是没有皇家陆军的。 因为带英陆军的前身是克伦威尔的新模范军,曾经把国王送上过断头台。 所以后来的陆军就没有皇家封号,也长期不受待见,一般海军和空军算是嫡系。 (本章完) ------------ 第256章 浪漫的邀请 刘永禄这两天过的特别舒服,每天睡到自然醒,等睡醒了科尔宾家的佣人就会端来早饭,就是那种电影上看到的,佣人推个小推车,上面摆着小碟,碟子上还扣着个金属大罩子。 小车直接推到床边,他吃完了可以再睡个回笼觉。 白天和几位商量下计划,如果需要出去采买东西,就让寇冈去,他是个生面孔不容易让人怀疑,小伙子也有个麻利劲儿,跑腿打听消息都是一溜烟儿的功夫。 卡罗尔和老霍斯商量着具体的计划,这俩人一个是老刑侦,一个是老调查员,一个做事踏实稳重,一个性如烈火,正好互补。 至于过几天要用到的禁忌法术,有米粒儿呢,来之前她就做了准备,这两天再根据卡罗尔给出的计划不断调整,想必万无一失。 就他,真正的甩手掌柜,天天东惹惹两句,西掺合一脚,也不寂寞。 就一点美中不足,科尔宾家条件不错,客房够多,每个人都分到一间独立的卧室,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刘永禄总忍不住望向床的另一侧。 他多么希望米粒儿还躺在自己旁边,即便中间隔着一道帘子也无所谓。 哎,还是赶紧回新纽伦特吧,找总长老大人问个清楚,虽然现在也能打电话回去,但关键时刻专门问这个事儿,一是显得自己不务正业,二也是电话里他抹不开脸面。 但内心里他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米粒儿啊,她就是个小闺女。 这天晚上刘永禄躺在炕上睡不着,生活太规矩了,仨饱俩倒的,这年代也没个半导体嘛的能听听相声,身体精神上不累真不容易睡着。 他下楼惦着喝杯牛奶吃个点心,经过米莉唐卧室时发现里面的灯还亮着。 嗯?米粒儿也没睡? 刘永禄绕到厨房,端着夜宵上来敲了敲门。 半晌后,门开了一半,探出来米莉唐的小脑袋,一看是刘永禄她才把门打开放他进来。 大床同眠那天后,她早就不生这货的气了,况且看他那贼兮兮的眼神米莉唐也能猜到,这货八成是猜到自己的身份了。 猜到就猜到吧,每天躺在床上米莉唐也会想到那晚。 床很硬,卧室很冷,一整晚都没睡好,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却觉得比科尔宾家住的舒服。 “嚯,这么晚还用功呢。” 刘永禄环顾一圈米莉唐的卧室,桌子上摆满了禁忌法术所用的材料,米莉唐常用的笔记本和古书都扣在床上,他这才借题发挥,没话找话。 “当然了,你当这个禁忌法术是这么容易的。” 米莉唐哼了一声,掰开司康蛋糕吃了一小口。 如果队长不是刘永禄,她大可不必搞得这么麻烦,但这货的道德感她是了解的,之前提出的那个备用方案他面上虽没坚决反对,但背地里嘱咐了自己好几次。 最好还是用这个禁忌法术来完成。 只不过,这个禁忌法术米莉唐之前也只试过正向的,说来也巧,就是俩人第一天见面时使用的退化术,又叫“二足四足术”。 这次让她逆推,还真有点困难,即便之前在新纽伦特她做了充足的准备,又在调查部借阅了几本保密等级极高的古书,但依旧没有十足把握。 “甭点灯熬油的了,明儿再说吧。” 刘永禄还挺不客气,屋里就一把椅子,他一屁股坐人家米莉唐床上了。 “起开!裤子那么脏,谁让你坐我床……” 米莉唐越说声音越小,自己这是怎么了?身份还没说清楚,脾气先藏不住了,从什时候开始在这货面前暴露的越来越多了。 “嘿嘿,你忙你的,我在旁边看着。” 刘永禄没起来,耍起了无赖,往里还多坐了一屁股,跟在自家炕上一样。 “不研究了,你不说了吗,明天再弄也一样,我要睡觉了。” 米莉唐真怕他今天厚着脸皮不走了,赶紧轰人。 “不研究了正好,咱俩聊聊天。” “不聊。” 不说聊天米莉唐还不恼,一说聊天她又想起来瑞奇那晚“吾好梦中捧哏”那事儿了。 “聊会儿啊,咱哥俩有嘛话不能说的。”刘永禄虽然嘴上贫,但不敢真像以前一样动手动脚,他就拍了拍身边的床。 米莉唐翻了个白眼跟他隔了小半米远坐下。 “上次不是跟你提了给我介绍对象的事儿嘛,后来我琢磨了一下,光你帮我不行,我也得帮帮你,咱哥俩不都单着呢嘛。” 刘永禄发现自己挺喜欢看米莉唐这副表情,比她平时装腼腆有趣多了,所以诚心逗她。 “不用,不用,你成天脑子里除了吃就是这个啊?” “别不用啊,组织上是关心你,帮你解决个人问题,你先说说,你喜欢嘛样的?我给你踅摸踅摸。” “那好,你听着,我喜欢学识渊博的,平时不苟言笑的,最好在神秘学上有一定造诣,起码不能比我差太多……” 米莉唐滔滔不绝,她也是诚心想气气刘永禄,话专门反着说,净挑刘永禄的缺点来。 “好家伙,您这条件都赶上刘巧儿了。” “什么刘巧儿?” “我爱他身强力壮能劳动,我爱他下地生产真是有本领……” 刘永禄什么都好,就是管不住自己这张嘴,他能明显感觉到米莉唐话里的酸味儿,但还是忍不住唱了两句。 扭过头再看,这位脸又绿了。 “你给我起开!” “我不起,话说,米粒儿等回了新纽伦特可就快到大陆博览会的开幕晚宴了。” 之前老总长给俩人看的资料上有日程表,开幕式在一个月后,但开幕式前大部分外宾和重要的商界人士就到了。 有那么一个开幕晚宴,皇室也会参加,晚宴后一般有酒会和舞会,刘永禄说的就是这个。 “干嘛?你不会已经馋了吧。” “不是,晚宴完肯定得跳舞啊,你看你也没个对象,到时候跟谁跳啊。” “没看出来,你还会跳舞?” “你介,你介就看不起人,伦巴王,知道吗?” “所以呢?你是要一个人吃完了跳伦巴吗?” “我是说……那嘛……你要是没人跳……我也没人跳……咱商量商量……” 说到关键时刻,刘永禄又有点不好意思了,他在这前言不搭后语地直搓手。 “行,我考虑考虑吧。” 米莉唐还真给面子,给了他一个台阶下,然后假装打了个哈欠: “瑞奇先生,我真的睡了,后天早晨要执行任务,你也早点睡吧。” 刘永禄也赶紧见好就收,三步一回头地出了房间。 关上卧室门,米莉唐坐在刚才刘永禄坐过的地方,自己都没注意地扬起头轻声哼了一个欢快的曲调。 赶紧执行完任务回新纽伦特吧。 嘿嘿,舞会的伏笔其实我之前提过很多次,白姑娘跳舞也是设计好的人物和剧情(高英陪的相声) 所以各位可以不用着急米莉唐彻底亮相的时机了,等着看就行了。 至于为什么保护尼古拉要用皇家海军,而不是陆军,其实这也是有讲儿的。 摩西萨德的原型是带英这个大家伙儿都知道。 但带英有皇家空军皇家海军,是没有皇家陆军的。 因为带英陆军的前身是克伦威尔的新模范军,曾经把国王送上过断头台。 所以后来的陆军就没有皇家封号,也长期不受待见,一般海军和空军算是嫡系。 (本章完) ------------ 第257章 杀机初现! 诺维登市,尼古拉的庄园,尼古拉启程前往新纽伦特的当天早晨8:00。 豪瑟面无表情地看着大门口的方向,不时从大衣口袋中拿出怀表注意着时间,而在他身后,整整八辆马车已经停在了庄园内的大道上。 每辆马车都配备了六名治安官,皆持枪荷弹,严阵以待。 同时豪瑟的口袋中还有一封皇家海军将领的亲笔信,就在诺维登通往新纽伦特的路上,上百名训练有素的海军士兵也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准备接应。 除此之外王室那边还亲自调了两组卫队供他调遣,听说调查部的人也混在其中从旁保护。 可以说,这次的人手既多也…… “长官,庄园四周没有异动,一切正常。” “嗯。” 手下的报告将豪瑟又从思绪中拉了回来,他点点头,路上可能会遇到危险,但发生在诺维登城内的可能性小之又小,自己的队伍防护严密,真有人想对尼古拉下手也应该选在荒郊野外。 “长官,我们不用去房间内帮尼古拉先生搬运他的发明吗?” “有皇家卫队和调查部的人负责。” 豪瑟语气平淡,但内心中肯定还是有所想法,皇室对治安官的能力不够信任,自己虽然是总指挥,但一些关键步骤都交由那些亲信负责,就算如愿将尼古拉安全护送进新纽伦特,功劳也得分人家一大半。 但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庄园门打开,为首的四名风衣人前后左右将尼古拉团团围住。 尼古拉则戴着帽子和口罩走在中央,他这副装扮豪瑟已经习惯了,最近两三天内就算在庄园里的书房和自己说话,尼古拉也是这副装扮。 不过这样也好,小心一点总没有坏处。 而在几人身后,另有六名卫队守卫小心翼翼地抬着两个大箱子,里面放的想必就是这次参展的伟大发明。 “豪瑟长官,一切顺利,博览会的展品放在3号马车,尼古拉先生也坐在同一辆马车内,十分钟后出发。” “嗯。” 皇家卫队的队长将箱子放到车上,小声说道。 10分钟?比预想的提前了,但豪瑟可不搭理这个,自己才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出了问题安德鲁王子第一个问责自己。 他没搭理卫队长的话,八辆马车里里外外又检查了好几遍,一小时后豪瑟才一声令下,马队开拔。 …… 车厢之中。 “大人,您高升,对对对。 您再高升!对,这样才稳当呢,两只手不能松,把着点扶手。” 马车上,刘永禄和卡罗尔俩人给尼古拉抬着脚丫子,这年头的马车就这点不好,后备箱空间太小,有点什么东西都得人货混搭。 此时此刻尼古拉这造型可有意思,坐在他这俩大箱子上,两只手平举抓着车厢上的把手,脑瓜顶都杵到顶棚了。 “您将就将就,等到了新纽伦特就好了,屁股底下硌的慌嘛?用我把包里的衣服给您垫着点吗?” “不用了,先这样吧。” 尼古拉心说还垫?再垫我脑袋都杵车厢外面去了,将就一下吧,安德鲁王子之前交待的清楚,让我一路上只信任瑞奇一个…… “哎呦!” 他正琢磨着呢,马车颠簸了一下,他脑瓜顶正磕上面挂着的煤油灯上。 “你介倒霉孩子,赶车稳当点啊,瞧给尼古拉先生磕的。 让我看看,起没起包?回头我找点香油给您抹抹。”刘永禄站起来想摘尼古拉帽子,手还没碰到人家肩膀呢。 “哎呦!” 马车又颠簸了一下,他脑袋也撞车框上了,给鼻梁上的眼镜都磕飞了。 “嫩么还越说越来劲呢,咱这是马车赶路啊,还是摇煤球啊,回头到了新纽伦特我脑袋都泄黄了。” 刘永禄扒开车帘埋怨寇冈。 “豆先生,这可不怨我,走的就是咱来时那条路,但不知道为什么路上坑坑洼洼的,还多了不少碎石子儿。” 寇冈也冤,他已经很努力去躲避了,依旧不免碾到几块碎石。 “让我看看!” 卡罗尔钻到马车前和寇冈并排而坐,他是行伍出身,作战经验丰富,一眼就看出来了,之前必是有大队马车经过,车上还载了什么大家伙。 地上的车辙和被碾成小块的碎石就是证明。 “寇冈,你先去后面歇着,这段路我来。” 说完话卡罗尔一甩马鞭,后面的尼古拉刚坐好,就感觉一阵推背感传来,他差点失去平衡从箱子上面滚下来。 安德鲁王子,你这给我找的都是什么人啊。 …… 诺维登城的一间民房内,尼古拉启程前往新纽伦特的当天早晨9:10。 华兹华斯正在跪坐祷告,神祇的雕像已随着大船远航,但父神的智慧和力量无穷无尽,即便相隔千里,依旧能感受到冥冥中的联系。 他用右手的食指撮起一抹混杂了泥土的粘稠鲜血涂抹在自己额头之上,身上的咒文似乎感觉到了祭品鲜血的力量,竟像蝌蚪一般微微扭动。 而华兹华斯也在承受着痛苦,他的额头沁出汗水,自己还不是父神的地上布道人,却要借助父神的伟力让那片静谧的安眠之湖强行现世。 这其中的困难和折磨不言而喻,但这也是他在父神面前彰显忠诚和勇敢的大好机会。 每涂抹一次鲜血,他就向前跪拜一步,而在房间的角落中,人类的尸体,牲畜的尸体杂乱地堆在一起,也没人清理。 这些都不重要,杀掉尼古拉以后,没人会在意这些细节,即便被人找到了蛛丝马迹又能怎样,父神的意志已经实现,伟大目标即将达成。 蝌蚪一样的纹身揉搓着他的血肉,即便是华兹华斯也忍不住伏在地上发出野兽一般的哀嚎。 门外的信徒却都不为所动,此时他们眼神呆滞,作为父神的傀儡奴仆,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保留的了,待会儿他们会榨干身体里最后的一分潜能,将马车上的尼古拉和他的发明尽数解决。 终于,华兹华斯走出房门,他喘着粗气,双目血红,在他意识的驱使下,信徒们走到房间内的箱子旁。 木箱被打开,里面除了常用的利刃外,竟然还有几门军舰甲板上才会用到的火炮! 嘿嘿,舞会的伏笔其实我之前提过很多次,白姑娘跳舞也是设计好的人物和剧情(高英陪的相声) 所以各位可以不用着急米莉唐彻底亮相的时机了,等着看就行了。 至于为什么保护尼古拉要用皇家海军,而不是陆军,其实这也是有讲儿的。 摩西萨德的原型是带英这个大家伙儿都知道。 但带英有皇家空军皇家海军,是没有皇家陆军的。 因为带英陆军的前身是克伦威尔的新模范军,曾经把国王送上过断头台。 所以后来的陆军就没有皇家封号,也长期不受待见,一般海军和空军算是嫡系。 (本章完) ------------ 第258章 巷中激战 诺维登市,尼古拉启程前往新纽伦特的当天早晨9:50。 豪瑟坐在头一辆马车上,闭目养神脑子里盘算着待会儿的路线。 一早晨他的精神都是紧绷的,就怕尼古拉和他的发明从庄园中出来时出了什么状况。 好在一切顺利,再过半个小时,车队就会彻底离开诺维登城郊,驶上考尔德郡和新纽伦特连通的大路。 这两天的车程是他最担心的,还是和外界失去及时的联系…… 就在豪瑟琢磨的时候,却感觉马车缓缓减速了,几秒钟后竟彻底停在了原地。 嗯?这和之前的计划可不一样。 他一下子睁开眼睛,攥紧了车厢内的武器,小心地把车帘挑开一道缝隙去观察四周,本来坐在前排充当马车夫的治安官不见了。 眼前的街道也没在设计好的路线上,有埋伏!这群家伙竟然选择在诺维登城动手! 豪瑟赶紧蜷缩回马车。 “砰砰砰!” 三声枪响,刚才豪瑟所在的位置立刻多了三个窟窿,木屑横飞,豪瑟从座位下找出一面鲜红的旗帜朝着身后的玻璃摇了摇。 旗语!这是来之前他和手下就商量好的。 看到豪瑟的头辆马车停下还摇动了代表危险的红色旗帜,身后的几名得力手下分头行动,有的指挥马车将尼古拉所在的3号团团围住。 有的人朝天发射信号弹呼叫皇家海军的支援,有的人专门解开马匹和马车之间的绳索安置马匹,防止之后战斗中马匹受惊造成进一步的混乱。 果然训练有素,面对着两旁街道射击的黑袍教徒,治安官和皇家卫队的人都依旧坚守阵地,利用最外侧的几辆马车作为掩体交叉还击。 这次的目的是保护尼古拉,不是清剿异教徒,这是豪瑟很早前就定下的策略,身后的人马又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异常镇定地执行着战前的部署方案。 只不过…… 透过车窗望向窗外,豪瑟发现这些穿着黑袍的教徒们似乎受到了某种鼓舞或者洗脑,每个人都悍不畏死。 他们见第一轮射击后就失去了角度,不少人丢掉了手中的枪支抽出了尖刀冲到街上企图近身搏杀。 街道狭窄,两旁建筑离马车的距离不远,异教徒们就靠着人海战术,踩着同伴的尸体竟也杀出了一条血路。 马车内的豪瑟面无表情,依旧靠着手中的旗语下达着命令。 只见马车之中扬起了几道抛物线,几个铁疙瘩被人从马车顶抛到了异教徒的人群中。 “轰!” 巨响传来,这次的皇家卫队中配备了掷弹兵,对付这种成群的敌人最有效果,在掷弹兵的支援下,异教徒的冲锋被有效阻止。 短短几分钟内,街道上硝烟弥漫,留下了数十具尸体,可马车上的豪瑟依旧不敢大意,车队还停在对方的埋伏圈内,如何突围是个问题。 他再次将车帘挑开缝隙向前看,发现一个黑袍人大大方方地踏入街心。 立刻便有七八声枪响传来,子弹打在黑袍人身上,将他往后带了一个踉跄,一枚子弹甚至将他头顶的兜帽射穿露出里面爬满纹身的光头。 那些纹身此时仿佛有了生命,他们像一只只蠕动的虫子挤入弹孔,爬进本来已被射穿的血肉,在纹身的影响下,射入体内的子弹竟被一枚枚地推了出来。 和弹头一同掉落在地的还有一坨坨凝胶般的液体,华兹华斯表情平静,他仰头闭目,双手分开高举,嘴里也念念有词。 这种疯癫的姿态让车队里的治安官也都慌了手脚,不知道是该继续射击还是近身将他拿下。 豪瑟头上沁出冷汗,他知道对方一定是在呼唤某种神秘的力量,作为治安署的高级官员,他多少也听说过一些关于神祇的传闻。 不可言说难以解释的超自然伟力,这时候不该是那些调查员出手了嘛。 但豪瑟毕竟是皇室精挑细选的负责人,短暂的愣神和彷徨后他还是通过挥舞旗帜下达了命令,继续坚守阵地,对方选在诺维登动手虽然出其不意,但多少有点小看人了,一支几百人的皇家海军部队就在城外,只要再坚持几分钟的时间,支援马上就到。 街上的华兹华斯想速战速决。 咒文咏唱结束后他匍匐在地,抽出手中的尖刀将自己的右手钉在地面,没有吃痛的哀嚎也没有鲜血渗出,早在之前的弥撒时他的鲜血就和祭品混在一起。 此时的他也已不是一名普通的父神信徒,神祇的伟力将借助他的皮囊降临于世。 华兹华斯脖颈后一枚梭形的细长尖刺从皮肉下顶了出来,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尖刺上隐约有一张脸,一张华兹华斯自己的脸。 他的生命暂时交由父神保管,而本来的肉体则有幸成为父神的载体。 被尖刀戳穿的右手下,一阵阵水波涟漪荡漾,街道上的泥土仿佛有了生命,不科学地向上喷吐着扭动的肉芽,泥土肉芽开始慢慢变色。 从最开始的黄褐色逐渐变得透明,像是浑浊的湖水。 躲在马车掩体后的治安官们惊讶地发现,地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浑浊的湖水浅滩。 周围的房屋建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绵延迆长的低矮土坡,这里不再是诺维登的街道,而是某处不知名的河谷。而噩梦还没有结束。 “轰!” 巨响传来,浑浊的湖水四溅,猛烈的炮火袭来,在马车周围爆炸。 幸好华兹华斯的教徒们并没受过正规的炮手训练,即便架设了火炮但依旧缺乏准头,实际上在马车中央爆炸的炮弹寥寥无几。 即便如此也给护送队伍造成了极大的混乱和恐慌。 本来固若金汤的掩护阵型漏洞百出,在神祇幻境中的教徒们双目血红,他们知道父神在看着自己,证明自己的虔诚和信念的时候到了。 越来越多的教徒冲入街道,他们跃上马车借助着炮火的掩护,以及神祇赐予的力量和治安官们近身肉搏。 此时豪瑟再用旗语下达命令效果就不大了。 他踹开马车的后门,一手军刀一手手枪加入了这场混乱的拼杀之中。此时没有任何战术可言,完全是士气和意志的比拼。 不愧是治安署中的精英人物,豪瑟关键时刻还有急智,他一边收拢几个得意的手下,一边朝着5号马车杀去,几个人互相掩护一副誓死守护的模样。 这种反常的举动果然吸引了教徒们的注意力,这些人的目标也不是杀光护送的治安官,他们脑中似乎只有一个命令,找到尼古拉,杀死他! 5号马车慢慢地也让教徒们硬生生砍出了一个破洞,不理会豪瑟他们的军刀和子弹,教徒们爬入马车这才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啊!” 湖沼的幻境中,突然传来难以言表的可怖尖叫,尖叫声似是从湖底传来,巨大的阴影在马队的脚下出现。 什么庞然大物就要出现了,光是它的声音就让不少治安官都捂住了耳朵。 不是他们的耳蜗受不了异常分贝的刺激,而是那声音中包含的扭曲知识正摧残着他们的意志。 他们似乎预见到了不久的将来,自己的死亡,尖刺会刺穿他们的身体,他们死去的肉体还会遭到永无止境的亵渎。 成为死尸的他们会再次站起,拿着手中的利刃敲响自家的房门,而那之后无差别的杀戮将会降临在他们家人的身上…… 大部分治安官已经失去了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他们丢掉武器双手抱头,瞳孔颤抖收缩,呕吐物和鲜血从口中喷出,滴滴答答。 华兹华斯艰难地站起,大局已定,他拿着染血的尖刀带着信徒们一辆辆地搜索马车。 最后踹开三号车厢的大门,华兹华斯就见一个中年人压低帽子戴着口罩蜷缩在一角。 “绿色的腐朽必会降临,梦引中得见父神的启示。” 虔诚的礼赞中,华兹华斯手中的尖刀捅穿了尼古拉的胸膛,他一把扯下尼古拉脸上的口罩还能看到他死前不甘的绝望神情。 只是那神情……太过真实了,像是生物临死前对于生命流逝最纯粹的恐惧。 渐渐的,尼古拉的脸上竟生出了灰色的毛发,像是老鼠的皮毛,他的身体也开始萎缩。 华兹华斯再把尖刀挑起来的时发现,上面钉着一只灰皮老鼠! 嗯!?禁忌法术? 再一脚踹开假尼古拉身边的木箱,里面满满登登都是黄灿灿的……发条玩具! 发条蛤蟆嘴里还叼着一张纸条,打开一看,一行小字。 “逗你玩。” 还不等华兹华斯发飙,爆炸声巨响传来,是火炮的声响,脚下的湖水微微震颤,皇家海军的支援到了。 华兹华斯将发条蛤蟆和纸条塞入口袋不甘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湖沼的幻境逐渐消失,华兹华斯远远已经能看到皇家海军手中的旗帜,他冷笑一声,带着剩下的教徒顺着街道的方向撤退,每经过一户普通人家,就把里面的居民拖出来用绳子绑上拉在身后。 这也是他选择在诺维登开战的原因之一,撤退时有人质在手可以和官方斡旋。 皇家海军的将领也是个头脑清醒的人,他一方面分出一部分部队尾随异教徒解救人质。另一部分人赶紧将车队守好,确认尼古拉的情况。 “豪瑟先生,尼古拉怎么样了!” 海军将领语气焦急,如果尼古拉出了什么意外,这次的部署可真算是满盘皆输。 “尼古拉……不在车里……” 豪瑟此时状态还好,其实整个护送车队的伤亡情况都好于他的意料,对方是奔着尼古拉来的,没有多余的时间屠杀他们这些治安官。 当华兹华斯将尖刀刺入尼古拉胸膛时他也感觉万念俱灰,但又见到真的尼古拉不在车里,他心里的石头才放下。 同时又产生了一个疑问,真的尼古拉哪儿去了呢? 今天的第二章我得稍微再改一下,一会儿发哈,大家伙儿可以先睡,保证明早能看到。 (本章完) ------------ 第259章 刘掰掰偷梁换柱 “关二爷打马离中原,千里寻兄送嫂还。 过五关他把六将斩,这刀劈秦琪黄河滩!” 那么说真尼古拉在哪了?在刘永禄马车上听河南坠子呢。 这一路给他难受的,刘永禄这辆破马车本来就不舒服,他还坐在箱子上,两只胳膊时刻得保持着一个大鹏展翅的姿势扶着两边的扶手。 前面这位“青年才俊”瑞奇.鲍德温一路上还咿咿呀呀唱个不停,给他烦的啊。 刘永禄不管那个,这会儿功夫他蹿到前排和卡罗尔坐在一起,一来后面空间小挤得慌,二来他也旁边学学如何赶车。 心里这个得意!美! 出城时路面这个情况几个人都看在眼里,八成是出事了,这更说明自己奇谋安天下啊,高啊! 坐在马车前排小风吹着,小坠子唱着刘永禄回想起几周前去老总长家吃饭时的情形。 “两位老大人,您听我的,咱神不知鬼不觉,连自个儿人一块骗,料想哪路的刺客他都猜不透!” “这……行吗?” 要说刘永禄这计划可真够大胆的,他的意思也是一明一暗,只不过这明暗双方互不干扰,各做各的。 画家帽那边有控制人心的能力,你知道谁是内鬼?哪个是内应? 除了食唯天的几个人,刘永禄谁都不信,鸡多不下蛋,人多打瞎乱,不如兵行险着。 但老总长西斯拉姆也有点含糊,这招儿奇归奇,毕竟人数太少,没底啊。 “嫩么不行?咱这招儿,仿古啊!” “仿古?” 刘永禄甩开了腮帮子,什么是秦始皇出宫,什么是曹操出殡,一顿白话,给两位老大人说的一愣一愣的。 “瑞奇,就按你说的办,但就一点,明面上的护送人马我肯定也会派遣精锐,万一你那边有什么闪失,还有一个备案。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相当于要扮演刺客的角色,瞒着另一队人把尼古拉接出庄园。 你有信心吗?” 西斯拉姆再三确认,计划如果定下来,明天一早他就要和几位王室成员说清楚,这个计划从头到尾也不到十个人知道,只有这样,才能保证不泄密。 “嘿,老老大人,还真不瞒您说,您不光要派,还得敞开了派。 人少了不行,您多来,照着一百个人来。因为他们是正面的幌子,阵势小了真遇到伏击很危险。 至于我们,您就放心吧,咱兄弟这种缺德……不是,这种智取的任务是相当有经验。” 刘永禄笑滋儿地还和旁边米莉唐洋灯点头呢。 “行,那尼古拉的安全就给你们兄弟二人负责了。” 西斯拉姆笑着看了看米莉唐。 就这么着,暗中护送尼古拉的计划被定了下来,这两天寇冈有个特殊任务,在尼古拉庄园周围盯着,寻找渗透潜入的机会。 如果没有老霍斯意外参与进来,刘永禄本来是惦着让米莉唐出手的。 但她出手也有一个问题,不管什么禁忌法术生效后都不可能完全抹除受术者的记忆。 也就是说,就算米莉唐能将门卫迷在原地,或者将其变成小动物,人家苏醒后肯定会上报,这就很麻烦。 但有了老霍斯,情况又不一样了,人家是考尔德郡德高望重的老治安官,虽然没在这次的护送任务之列,让他直接干预比较困难。 但间接帮帮忙,打听打听消息,那还是易如反掌。 刚巧出发前一天,尼古拉收拾东西,一摸自己这头发胡子,都老长的了。 心说还是喊个理发匠来家里收拾收拾吧,进了新纽伦特第一件事肯定是面见王室的重要成员,让人家一看,自己跟野人一样,失了尊重和礼貌就不好了。 负责尼古拉一家起居的治安官往理发店一走,寇冈赶紧通风报信。 得亏这天是周末,理发店人多,治安官安全起见也不能明说是带到尼古拉家,只能在店里等着。 他等人的功夫,老霍斯可就带着那四位到了。 要说他这面子在诺维登还真好使,理发店的老板也是熟人,老霍斯没把实底交给人家,只说要让自己的人带上理发的家伙,潜入调查。 老板一看,在诺维登干了十好几年的老治安官求情,那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刘永禄和米莉唐跟着就去了,寇冈和卡罗尔俩人则准备马车在庄园后门伺机接应。 来找理发师的治安官也挺纳闷,跟着出来这俩人,怎么看怎么不像理发的。 一个戴眼镜老头,未语先笑,看着蔫坏蔫坏的,身边跟着一个小少爷,矬个儿,长得秀美。 理发的哪儿有长这样的,不过来的路上他恰巧碰到了老霍斯,这人在整个诺维登都算老资历,骑着马,看样子是有事恰巧路过。 霍斯亲切地跟刘永禄米莉唐打了招呼,还聊了两句家常,他这一打岔,相当于帮俩人坐实了身份,出来叫人的治安官心里疑虑去了大半。 刘永禄米莉唐让人带着进了庄园,正巧豪瑟从庄园出来,两拨人撞了个正着。 “这二位是什么人?” 和领路的治安官印象差不多,他看刘永禄里里唧唧的,也觉得可疑。 “报告长官,尼古拉先生要理发,这是从奥利凡理发店请来的两位理发匠。” 他怕长官不信,还趴在豪瑟耳边小声念叨了两句,主要说了路上偶遇老霍斯的事儿。“嗯,进去吧。” 要说霍斯这名儿是真好使,即便豪瑟是外郡的治安官也听过他的名字,点了点头,错身刚要走,他又把刘永禄叫住了。 “老先生,您真是理发的吗?” 理发匠戴眼镜带个学徒不新鲜,但刘永禄最近在科尔宾家住的太舒服了,起得晚,往往都是临睡前才洗个澡睡觉,所以白天一般不收拾,显得邋遢。 理发匠这个职业有个习惯,不管男女老少,工作前都给自己收拾得非常体面,这才能让顾客相信,他们确实有这个手艺。 要说豪瑟这人真不是吃素的,从这点上,他又起了疑心! “我不是剃头的?谁是剃头的?” 不知道为啥,刘永禄一说起剃头,口音都变了,他倒不慌,毕竟豪瑟也是官面儿上的人,顶多对付不过去转B计划,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他仰着头,歪打鼻梁儿,鼻孔看人,气呼呼,老大不耐烦。 “先生,还不是很您吹,我学(xiao二声)徒先拿杠刀练剃冬瓜,冬瓜都不知道剃了多少个。 您想吧,我这手艺差的了嘛。” 豪瑟听不懂他说的啥,就觉得这人脾气挺冲,他皱着眉头不说话。 “到底还剃不剃喽,不剃我可就走喽。 到底是伺候人儿的活啊,但凡能干别的,我也不剃这倒霉玩意儿。” 刘永禄欲擒故纵,转身大踏步就往外走。 “先生,先生,职务原因,我就随便问两句,您别介意。” 豪瑟也怕尼古拉的需求得不到满足,自己这边落埋怨,既然霍斯都认识这俩人,应该没问题。他赶紧又把刘永禄他们喊了回来。 二人这才进了庄园。 进屋后自有管家带俩人上楼,只不过走到书房门口时听到屋里俩人在说话,一个男声一个女声,看话里的意思应该是两口子。 “尼古拉,衣服我已经帮你准备好了,礼服,大衣,领带都按照颜色放在一起,你穿的时候可别穿乱了。” “都是些小事,我尽量吧。” 尼古拉显然心事重重,不想理会这些细枝末节。 “怎么是小事,这次去新纽伦特肯定有不少报纸来采访你,还要见很多外国的政要,不穿的体面些,这些人心里难免有想法。” “人家看的还不是我的发明。”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怎么还这么想,为什么你以前总被人压了一头,不就是在报社那总博不到一个好名声嘛。 现在就是一个机会,改善改善自己的形象。” 女人话虽说得尖锐,但语气很温柔,既替尼古拉着想,又有点撒娇的意味。 “嗯,我听你的,所以我不是叫了理发匠来家里嘛,估计这会儿功夫就到了。” 管家听主人的对话算是告一段落,这才故意跺了一脚,敲了敲门。 “进来。” 进屋后,刘永禄第一次和自己未来一段时间要保护的对象见了面。 尼古拉给刘永禄的第一印象和他预想的差不多,高个儿,瘦巴巴,理工男的气质眼神,不修边幅,确实该铰头了。 尼古拉也没多看刘永禄,就一个理发匠嘛,他直接坐在了椅子上,手里还把玩着一颗黄铜的小鸭子。 “你们出去吧,在旁边看着,我不自在。” 尼古拉朝着妻子点了点头,妻子这才带着管家出了门。 刘永禄哪儿会铰头啊,他就做做样子,从随手拎来的皮包里拿出各种理发用的工具。 尼古拉妻子和管家一走,刘永禄也停下了手里的杠刀,刚才那俩人在的时候,他一个劲儿在皮带上杠刀玩。 “尼古拉先生,提个醒,新纽伦特大陆博览会,我今天就是来送您上路的。” 透过镜子,尼古拉就见身后这个老头一脸坏笑,手里举着剃刀。 “蹭”的一下!吓得他直接从椅子上蹦起来了! 嘿嘿,第二章稍微晚了点。 主要是校对时发现写的不对劲,不是小不对劲,是大不对劲。 大家伙儿也知道,我这本书,讲究的就是两种文风切换反差。 写正戏的时候金戈铁马,婉转反侧。写刘掰掰的时候又得嬉笑怒骂,搞笑逗乐。 所以写的时候我经常自己切换不过来,不知不觉就写到一起去了。 哈哈哈,以前有存稿这问题好解决,我一般跳着写。 但现在没存搞了,我自己经常拧巴,写完了才发现不行。 所以我全删了,重写了一遍。 让老几位久等了,抱歉抱歉。 (本章完) ------------ 第260章 帮你成名 “哦,哦。” 刘永禄这时才想起来手里的杠刀,赶紧放桌上: “尼古拉先生,是我啊,瑞奇,瑞奇.鲍德温。” 冷不丁喊自己这个外国名,他还真有点不习惯,这两天叫惯了逗你玩,刘永禄差点脱口而出,估计要这么说的话,尼古拉直接扯着脖子就喊人了。 “瑞奇?不对吧……” 虽然没看过瑞奇的照片,但电话里安德鲁王子说过啊,瑞奇是个棒小伙子。 “把这茬给忘了。” 刘永禄往脸上一抹,面具又重新变成了书签。 这就是调查员吗?头一次看到这种手段,尼古拉也感觉诡异惊奇,可更奇的还在后面呢。 他接过刘永禄递来的那张皱巴巴书信看了看,没错,安德鲁王子的字迹,上面也有暗戳,这就是来接自己的人。 “您东西收拾好了吗?事不宜迟,兵贵神速,咱现在就走。” “准备好了,其实就是一箱我的衣服,发明呢?也要一起带走吗?” “当然了,拉您一个光杆司令管嘛用,连人带货一块跟我回切。” “可……可豪瑟先生那边。” “这您就甭管了,知道心里也是病,对了,还得要您点儿头发。” 说话时刘永禄提着剪子在尼古拉头上铰了一小撮下来,递给米莉唐。 “尼古拉先生,简单和您说吧,您现在去楼下把您那箱子行头拿上来,另外,找个合适的理由把管家媳妇都支远点,咱待会儿走,谁也不能惊动。 您会编瞎话吗?不会编我替您编一个。” 刘永禄语速快,又有口音,尼古拉跟他掰扯了半天才弄明白,他下楼去拿东西,米莉唐则鼓捣着她的魔药。 地上被用粉笔画了一个法阵,头发也被丢进她早就准备好的小试管中,随着咒文的吟诵,法阵中的灰毛老鼠身体慢慢膨胀,最后变成了尼古拉的样子,不过只是脸比较像。 身体则一塌糊涂,比例不协调,肌肉凹一块凸一块的,最奇怪的是身上没有任何男女相关的器官性征。 “啧,赶紧弄件衣服给裹上,看着挺麻痒(不舒服,别扭)的。” 米莉唐从椅背上找了件衣服递给刘永禄,朝着冒牌尼古拉扬了扬下巴。 “为嘛非用老鼠变,弄只猴是不是能好点?” “这个尼古拉八成要替死的,我看着灰毛老鼠就生气,盼着它死。” 现在米莉唐在刘永禄面前虽然用的还是男声,语气却不加丝毫掩饰了。 “砰”行李箱砸在地上,尼古拉再回来时,看着屋内的自己也吓了一跳。 “待会儿你跟媳妇说一声,比如今天晚上得搞研究就不回屋睡觉了,别回头吓着嫂子。” 刘永禄里里外外又嘱咐了一遍,米莉唐在旁边查漏补缺,收拾好了屋内仪式的痕迹,俩人这才带着尼古拉做贼一样出了房间。 还真不错,也不知道尼古拉编了什么谎,从书房一直到后院,一个佣人也没有。 尼古拉出面打开后院门,放进来寇冈和卡罗尔,四位男士,两个人抬一个箱子,将发明也丢进了马车。 一刻也不敢停留,拉上车厢的帘子,一行五人直出诺维登。 老霍斯之前刘永禄和他交待好了,回去的路上有危险,老头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别跟着了,留在诺维登打打掩护,江湖有缘再见。 连夜跑出去好几十英里地,才有了刚才一幕。 “瑞奇先生,别唱了,聊会儿吧。” 尼古拉也不是真想聊天,刘永禄这河南坠子他真听得脑瓜子疼。 “成啊,聊点嘛?大陆博览会?我昨天在门口听嫂子说了,您这次去要出大名,赚大钱了。” “这……也有可能。” 刘永禄这话太直,尼古拉平时待人接物也少,基本都泡在自己的工坊里也不知道怎么回。 他这人,说实话,一辈子除了发明以外基本都是为别人活的。 罗德维尔公司有皇室成员的股份,安德鲁王子和他私交很好,但尼古拉心里也清楚,人家不遗余力地帮自己,肯定是盼着罗德维尔公司能早点崛起,赚不赚钱不好说,主要是对抗智慧神教。 智慧神教和圣女派的情况不同,属于摩西萨德的本土教派,偏偏又和官方的关系若即若离,所以若干年前皇室才做了这个决定,暗中扶持罗德维尔,对抗智慧神教。 至于自己的第二任妻子……她对自己的感情尼古拉能感受到,是真心实意的,但妻子也是贵族出身,多多少少还带着一点贵族女人的期待和心气。 能看着自己出名把罗德维尔发展壮大也是她的心愿。 “干嘛?不高兴?不惦着出名?” “也不是,就是我不太擅长这个,但智慧神教以及其他的发明家似乎和报社的关系都不赖,哎,慢慢的,我就不受欢迎了。 希望这次通过大陆博览会,能有所改观吧。”尼古拉有点后悔开头聊天了,说起以前不得志的事儿,他不自觉地就有点唯唯诺诺,之前其实皇室和妻子也给他安排过专访,但每次在记者面前就张不开嘴,专访也被搞得一团糟。 “你真想出名吗?我帮帮你啊。” “您有什么建议?” 刘永禄其实也是瞎聊天,捎带脚还有点小私心,这人让皇室那么看重,前途不可限量,除非博览会时他那发明突然爆炸了,要不然蹿红是早晚的事儿。 刘永禄想起来穿越前团里火的那几个角儿,火之前还挺和气的,偶尔能约出来吃顿羊蝎子嘛的,但火了之后人家就忙起来了,也不是说不搭理你,但那时再想求人办事,就不好开口了。 跟尼古拉多近乎近乎,回头单位上班,饭馆开业兴许都用得上。 “想出名,你得先出书!” “出书?这倒是个办法,可我不会写啊。” 当时出版业发达,名人出书确实蔚然成风,不止是发明家企业家,不少在政坛初出茅庐的年轻人也喜欢出本书,每次参加集会沙龙带两本,显得很有面子。 这招儿尼古拉的太太也和他提过,但他不擅长写这些,就给搪塞过去了。 “没关系,您不会写,我替您写啊。” 米莉唐扭过头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刘永禄,心说:你又要憋什么坏主意。 “哦,行……行吧。” 此时天真的尼古拉还未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就感觉这位瑞奇调查员太热情了点,没说两句话就要帮我写书。 “正好车上没事干,你说说吧,说说自己的籍贯年龄,家庭关系,犯罪动机,作案经过。” “这……” 尼古拉心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但刚才不说出书这事儿还好,一说他心里也惦记上了,哎,这几年都醉心在自己的发明上,陪家人和朋友的时间本就不多。 如果能满足他们的期待,把书出了,也算是了却了别人的一份心愿。 尼古拉跟刘永禄有一搭没一搭聊天,这次再回新纽伦特可就轮不到卡罗尔准备东西,几天前刘永禄就把路上要吃的都准备齐了。 实际上寇冈出去采买东西大部分都是给刘永禄买的,米莉唐禁忌法术的材料真缺点啥也不是大街上就能买得到的。 俩人连吃带喝,关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 “瑞奇先生,那这本书书名起什么好呢?” “你介书名啊……我给你想想,揍叫浑人尼古拉!” 给米莉唐气的,这货果然又没正经,她偷偷伸手掐了刘永禄一把,刘永禄想去逮她小手,又让米莉唐缩躲了回去。 “我……怎么还浑人呢……” “你不懂这个,炒作懂吗?书店里那么多本书,人家为嘛非得看你的呢,大发明家尼古拉?不爱看。 尼古拉与罗德维尔的发家史?没劲。 诶,浑人尼古拉?嘿,这可有意思,爱看,买本回家瞧瞧。” 如果是一般人非抽刘永禄不可,但尼古拉这号理工男还真不懂什么畅销书不畅销书的,他去书店一般低着头直奔自己要去的那个区域,摆在橱窗头牌货架子上的书他连看都不看。 书名嘛……似乎是越吸引眼球越好。 “那这书您准备怎么写呢?” “嗨,无非就是讲讲你的犯浑初衷,聊聊你的犯浑经过,分析分析你的犯浑发明,最后再剖析剖析你的犯浑心理。” “这……不会对大陆博览会造成什么不良影响吧。” “不能,不能,你想啊,你的大发明在博览会上一亮相你就算名人了,这本书再在后面推你一把,你想不火都难。” “好吧,那我就静待您的佳作了。” 俩人喝的高兴,现在尼古拉也不坐在箱子上了,箱子和车门中间有条缝,他整个人就歪歪在这个缝里卡着。 寇冈小伙子听不懂自己的好队长刘永禄吹的是什么,他早跑到前面和卡罗尔赶车去了,这一路吃这方面算有所改善,但睡还是不行,车厢小,几个人又不敢在城镇停歇住店,基本都是好歹眯一会儿连夜赶路。 “豆先生!豆先生!” 刘永禄靠在车厢里冲盹,一睁眼是寇冈在喊自己,低头一看米莉唐不知道怎么睡的,靠在自己身上。 他把米莉唐小心翼翼地扶到一边,把自己身上的大衣给她盖上,这才跑到了马车前排。 “豆先生,您看车后。” 刘永禄揉揉眼睛一看,荒郊野岭,黑灯瞎火,却有一嘟噜火球不知何时跟在了车后! 嘿嘿,今日份儿的笑料来了。 我这个有时候3章有时候2章把……赖我,断章没断好,就懒得改了。 不过咱字数是不变的……6k起步,这个大家伙放心看就完了。 (本章完) ------------ 第261章 变异长颈鹿 “你,到后面去保护好尼古拉的安全,然后把米粒儿给我叫过来。 对了,这玩意儿跟多久了?” 刘永禄拍了拍寇冈肩膀,问向全神贯注赶车的卡罗尔。 “半小时了,最开始我想甩掉它,但它的速度也在逐渐快了上来,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能追上我们。” 卡罗尔全力驾驶着马车,现在几个人走的还是大路,卡罗尔之前也想过要不要改走小路试图甩脱,但马匹已经狂奔了几个小时,最多还能保持一小时的全力脚程。 现在改走更崎岖不平的小路,估计没几分钟就要被追上。 “瑞奇,怎么了?” 米莉唐身上还披着刘永禄的大衣,揉揉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让人尾行了,也不清楚是个什么东西。” 刘永禄把单筒望远镜递给米莉唐,他刚才单眼吊线看了一会儿,隐隐约约就瞅见是一坨暗色火球,得有七八个的样子,密密匝匝挤成一团,不规则。 从火球的高度上看,一起一伏,底下应该是有牲畜或者马车之类的东西支撑,不像是浮空飘过来的。 米莉唐看了一会儿,又把望远镜交刘永禄,她扭回身把自己的包拿了过来。 深更半夜,荒无人烟的大路上有什么东西跟着马车,不用问,肯定是冲着车上的人来的,先下手为强吧。 车上的材料有限,而且想远程精准让受术者中招也非常困难,她只能简单的布置了一个束缚术,名曰“黑暗协定”。 撕了几张笔记本上的纸,米莉唐在上面画上咒文,把纸张折成一个子宫形状的小包,最后把材料放在里面焚烧。 全弄好之后她猛地一抛马车的车帘,遮挡后面生物的视线,然后悄悄把魔药撒在了车后。 “噗,噗,噗!” 马车又往前行驶了几百米,暗色火球却依旧速度不减,如影随形,米莉唐的魔药对其没产生丝毫影响,那玩意儿反而追得更近了。 前排的三个人甚至听到了其手掌碰撞地面的声音。 这响动让人听了十分不舒服,不像是马或者驴之类生物角质蹄足踏地的声音,更像是人类手掌快速捶打泥土的拍击声。 “瑞奇,米莉唐,待会儿替我扯着一点缰绳,不用调整方向。” 关键时刻,卡罗尔连四人来之前的假名都忘了用,他面色凝重从车厢里取出自己的步枪准备应战。 说话时,暗色火球终于追到了车尾附近。 此时三人才看清了它的全貌,正如之前猜测的一样,所谓的火球更像是身后生物的脑袋,只不过七个头颅都没有五官,也可以说它们面上的轮廓刚刚出现就被外层的火焰烧成了焦炭。 一些烧干碳化的器官组织在奔跑的过程中还会簌簌落到地面,这生物却浑不在意。 连接这七个头颅的是一根细长的脖子,刘永禄目测光是这个脖子起码就有一米五长,很细,那一嘟噜脑袋在高速的奔跑下时不时会将脖子压弯,一抖一抖的。 而脖子连接的则是一副类人的身体,呈趴伏姿态。 它虽然用人手人脚抓地向前狂奔,但怪物的身体上却套着一个长方形的黄铜外壳,外壳上有四个丑陋的破洞,手脚就是从其中探出来的。 鬊鸟吃盐面儿——这也齁鬊了。 刘永禄接过卡罗尔递来的缰绳由衷感叹了一句,尤其是那一抖一抖的大嘟噜脑袋眼看已经碰到了马车的顶棚,相当具有压迫感。 “砰!” 卡罗尔绝对是战术素养过硬的老兵,在如此颠簸的马车上,他依然精准地射中了怪物的一个脑袋。 暗色的火球瞬间爆炸开来,四散的火星犹如绽放的烟火,可还没等三人长舒一口气呢,不计其数的火星却似有了生命,它们调转方向朝着前排的三人飞射而来。 即便离他们有两三远,刘永禄都感受到炙热的温度。 这么点儿一个火星子竟有那么大的能量。 “你不是书签,你是盾牌,你不是书签,你是盾牌。” 关键时刻刘永禄身体探出,将手中的黑盾挡在三人身前。 “砰砰砰。”细密的撞击声传来,好在这些火星空有温度无甚力度,撞在黑漆漆的薄盾牌上便消失无踪。 “炎之精!不能再继续射击了。” 米莉唐眯着眼睛观察,刚刚被射爆的位置,生出了一个小小的肉球,新的头颅再次准备孕育。 “豆.尼瓦尔……豆.尼瓦尔……” 让人牙酸的尖锐嘶吼从车旁的怪物体内传出,这个名字似乎对于怪物是一股执念,它受其驱使,不达目的绝对不会停下。 怎么又是找我的啊!刘永禄冤得慌,自己没得罪过七个脑袋的长颈鹿啊。 米莉唐忍受着让人心烦意乱的疯狂呓语,将身体探出来一半,正视着怪物,她想将其拉入自己的幻梦境中,可脖颈上的项链却迟迟没有反应。 没用,这家伙对我们没有恶意! 这个想法一出来,米莉唐猛然猜到了怪物的身份。 “巴斯托利!”它锲而不舍地追赶着瑞奇,身上套着的黄铜箱子就是那日餐馆里见到的那个,而且它还不受到自己古遗物的影响。 满足这三个条件的只有巴斯托利。 那天事后米莉唐也琢磨过对方进入不了自己幻梦境的原因。 幻梦境的规则是绝对的,即便之前的翡翠苦行僧位格如此之高,也会被瑞奇的黑石带进荒岛。 进不了幻梦境的可能性只有一个,条件不满足。 也就是说巴斯托利,以及身后这个和他有关的怪物,他们对几个人没有恶意,他只是在执行某个程序而已,他甚至不会认为将你捏碎吞噬是一件带有情感倾向的行为。 那不是目的,只是它所认为的结果。 而这种思维模式,不像是人类,更像是某些特定的神祇或者投影! 车厢里,卡罗尔开第一枪时其实尼古拉就醒了,他想拉开窗帘看看外面的情况却被寇冈一把拉住。 “先生,现在不是时候,请您在车厢躲好,我们会保证您的安全。” 调查员手册里写的清楚,遇到特殊事件应当尽量阻止平民接触和观察眷族与神祇,这些超过他们认知的生物很可能会让其崩溃进而癫狂。 尼古拉咽了口口水,点了点头,此时此刻只能相信瑞奇了,这位安德鲁王子认为最有能力的调查员。 而坐在前排的刘永禄则刚刚从自家后台出来,他做了个手势让米莉唐和卡罗尔把耳朵里的棉球拿掉。 “没用,介长颈鹿没耳朵。” 完蛋,所有的招儿都试过了,弄不死它。 “怎么办瑞奇,马匹最多还能跑一小时,早晚让他追上。” 卡罗尔偏头看了眼怪物的手脚,那上面的血肉不断生长又不断受到头顶烈焰的炙烤迅速碳化萎缩。 慢慢的,怪物手脚都变成了一种黑褐色的怪异皮爪。 “急性儿,咱离开枯井旅店远吗?” “不远,红石镇本来就在必经之路上,我是准备休息一晚,明早再绕道的。” “去枯井旅店,那还有咱的一路援兵!” 刘永禄想起来雅各布了,那六位还巴巴在枯井旅店里等着呢,到时把尼古拉先藏起来,借他们的手把眼前的危机度过去再说。 米莉唐和卡罗尔也知道这么做很危险,但眼前谁也没法保证,马车停下后自己能对付的了这怪物,姑且试试吧。 …… 诺维登城外的某处荒僻村庄,华兹华斯正研究着手里的黄铜蛤蟆以及其嘴中的纸条。 “逗你玩。” 怎么感觉这个发音这么熟悉呢……又看了看那个发条玩具,这东西也眼熟,在哪见过? 哦……两个月前那个背包里装着一堆! 逗你玩就是豆.尼瓦尔! 黑袍下华兹华斯的肌肉一寸寸地颤抖,黄铜玩具在他的手中竟被挤压成了一团,该死,去诺维登前不是让画家帽盯住了他嘛。 难道怀特都勾不走这小子的魂儿? “华兹华斯先生,现在怎么办?” 父神的信徒中并不全是无意识的傀儡,还是有不少人都坚信绿色的腐朽终将现世,眼前的信徒穿的是治安官的衣服。 原来他就是护送队伍中的内鬼,当时豪瑟车上的马车夫。 “现在只能寄希望阿尔瓦能在海上拦截尼古拉了。 走,我们先回新纽伦特,回去的路上去红石镇看看。” 父神的信徒在枯井旅店失去了联系,那里肯定藏着什么猫腻。 …… 枯井旅店,三楼的客房中,雅各布还没睡,他对照着笔记逐字逐句地研习着圣典,企图在里面找到驳斥豆.尼瓦尔论调的证据。 但不得不说,他的演绎虽然天马行空,但确实有一定道理。 那天分别后,六名审判官轮流执夜,一方面怕尼古拉从他们眼皮子底下划过去,另一方也觉得旅店透着诡异,某些异教徒似乎也将其看作据点。 雅各布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望向窗外,他就见一团灯火正在以极快的速度朝旅店方向接近。 他赶紧把自己五指剑藏在身后,披上风衣下了楼。 还没看到那团灯火具体是什么,他就听到远远有呼救声传来: “杀人啦!齿轮教的王八蛋杀人啦!” 嘿嘿,今日份儿的笑料来了。 我这个有时候3章有时候2章把……赖我,断章没断好,就懒得改了。 不过咱字数是不变的……6k起步,这个大家伙放心看就完了。 (本章完) ------------ 第262章 雅各布的幻梦境 雅各布愣愣地站在门口,就听到呼救声由远及近。 豆.尼瓦尔的声音,错不了,不多时一辆马车一个漂移停在旅店门口,豆.尼瓦尔从上面连滚带爬翻了下来。 紧跟着马车的还有一个造型奇特的怪物,即便雅各布身为审判官见多识广,也没见过这路怪物,他不禁眯起了眼睛,从身上掏出来五指剑全神戒备。 他这脑子比小天才兄妹强的不是一星半点,自己和豆.尼瓦尔不过是一两天的交情,两人非亲非故,不会因为他呼救,就贸然出头。 雅各布先搀起来豆.尼瓦尔问道:“豆先生,尼古拉死了吗?” “死了!” 刘永禄心说:假的估计死了,真的还在我车上呢。 说话时刘永禄把一个吊坠丢给雅各布,后者借着门廊下的油灯仔细观看。 小吊坠材质普通但做的精细,打开一看里面有一张小小的全家福,父母站在身后,椅子上坐着一个五六岁的男孩,吊坠的盖子的背面写了一行小字。 “尼古拉.索米良,圣女眷顾着你。” 雅各布点了点头,这种吊坠一般是父母送给小孩子的礼物,孩子长大后也都贴身戴着,就算死了也是带进墓地的。 嗯,看来豆先生真得手了。 他在这检查的功夫,怪物可就杀上来了,直奔刘永禄,巴斯托利不知道尼古拉就在马车之中,知道的话早杀他去了。 但此时此刻它脑子里只有一个执念,杀了豆.尼瓦尔。 刘永禄知道黑石没有效果,只能围着旅馆滴溜溜乱转,什么是鸡蹿狗闪,兔滚鹰翻,骆驼纵,蛤蟆蹦,反正也不敢还手,先保住小命再说。 “豆先生,这是怪物什么来头?” “巴斯托利!听过没有,这玩意儿揍是他变的! 雅各布,跟这齿轮教的妖人不用讲什么江湖规矩,和某家一起上,别让他跑啦。” 好在枯井旅馆的结构狭小,门廊窄,建筑物为了防潮防水,地基下面还用木板抬起来了一块。 刘永禄一骨碌躲里面去了,此时雅各布等人看不到自己,他赶紧面具摘下来变化成盾牌挡在身前。 长颈鹿这身体构造要说抓人还真有点费劲,它的四肢都趴在地上起一个支撑作用,攻击方式就是甩脖子用脑袋上的火苗子烫人。 偏偏书签不惧怕烈焰,刘永禄虽然狼狈,但躲在缝隙里一时半会儿还无性命之忧。 雅各布沉吟了一下,此时此刻,比尔以及其他四名审判官终于下楼,雅各布先小声和他们同步了一下情报。 尼古拉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抓回来了,反正豆先生那边应该有所进展。 眼前的怪物是齿轮教的巴斯托利,比尔微微张大了嘴巴。 巴斯托利,作为齿轮教有数的几名高阶神父,在圣座也是在案的,没想到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雅各布,可能是上位眷族,甚至是神祇投影,不能大意。” “交给我吧,我拉它进入幻梦境,你们先在旁边支援我,等进了幻梦境。” 雅各布朝着刘永禄马车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杀一个齿轮教的高阶神父还在其次,这次的主要目标还是尼古拉。 定好了战术,雅各布从比尔手中接过了圣典。 “圣女的启示就是神赐给他,叫她尽快晓谕田野中的信徒。 神的声音,和圣女的见证,凡众人所看见的,都将证明出来……” 门廊下的长颈鹿似乎也感受到了审判官身上散发出的特殊气息,它没再去和刘永禄纠缠,而是一头冲向雅各布等人。 刘永禄得了喘息的机会,这才探头探脑地从旅馆下的夹缝中钻了出来。 马车那边,米莉唐正攥紧了缰绳紧张注视着战场,直看到刘永禄灰头土脸地挥手她才长舒一口气。 刘永禄挤眉弄眼,那意思是别管我,你们按计划行事。 来枯井旅店借刀杀人看似能解燃眉之急,但大家伙儿心里也清楚,这是饮鸩止渴,最好的局面就是巴斯托利和审判官两败俱伤,那样的话皆大欢喜。 但如果审判官赢了,人家可还得跟你翻旧账呢,尼古拉就在车上,肯定是不能交给他们。 到时候怎么脱身,马车上刘永禄已经和几个人商量好了。 他负责煽风点火先让雅各布和巴斯托利打起来,米莉唐他们趁着这会儿功夫赶紧搞点小动作,应付待会儿审判官的盘查。 “呸,呸!” 刘永禄啐了两口嘴边的烂泥,刚才虽然没让长颈鹿伤到自个儿,但躲在房底下的滋味儿实在不好受。 里面都是尘土泥巴,身边还有不少虫子爬来爬去,可给他恶心坏了。 如今重见天日他先拍了拍身上的泥巴,再放眼望向旅馆前院,雅各布已经和长颈鹿斗上了,除他以外剩下的五个人分成两队,一队人支援雅各布,另外一队人站在旁边吟诵经文。这局面可不怎么样,在刘永禄设想中,应该是六个人一块上打的不可开交才对,见了血最好。 但现在这个情况,就算让卡罗尔换马逃窜也不现实,那几个观敌掠阵的也不是死人,看你跑了不会拦嘛。 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把巴斯托利干躺下再说,这家伙没法沟通,又目标明确,今晚放跑了它后患无穷。 不过雅各布这个打法也让刘永禄挺纳闷,他手上端着一本圣典,一边躲闪一边念念叨叨。 长颈鹿攻势虽然凶猛,但雅各布手里那把短剑应该也是古遗物,竟扛得住烈焰的焚烧。 再加上支援他的几名审判官显然是熟悉禁忌法术的,几个人配合之下,长颈鹿一时也拿他们没办法。 啧,这几位吟诵的无非是圣典上的教义,这玩意儿摩西萨德家家都有,要说念经就能驱邪,他第一个不信。 这雅各布把自己吹得乌央乌央的,不会是个废物点心吧…… 想到这时候,刘永禄悄悄挪动脚步,他想绕个大圈先去后院。 “这书上的预言,若有人删去什么,神必从这书上所写的圣门之后,和圣座删去他的部分。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神啊,我愿你来。” 就在此时,雅各布众人齐齐合上手中圣典,比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饼干掰成若干块与众人分食。 长颈鹿的攻势愈加凶猛,四散的火星在旅馆前的小院内向上升腾,温度陡然升高,雅各布离它最近,身上的大衣都被引燃,他赶紧脱下扔掉。 原本轻蔑讥讽的表情也为之一变,开始认真躲避对方的攻击。 也就是雅各布,他在圣座的这批审判官中身手最为矫健,可能只有哈弗逊可以与之媲美,换成在场的其他人,恐怕早被重创。 圣餐结束后,雅各布从怀里掏出了小玻璃瓶,瓶子外侧有一层银质镂空雕花包裹,长颈鹿甩动脖子,一张张燃烧中的模糊人脸忽然逼近。 雅各布只能将短剑挡在身前,下一秒人已经被撞飞了出去,火花烧穿了他的衬衫,直接烫在皮肉上。 “嘶……” 痛得雅各布倒吸了一口冷气,但借着刚才这个机会,他也拧开瓶盖将其中的圣水向四周泼洒。 长颈鹿以及诸位审判官,甚至刘永禄身上都被溅了几滴。 黑夜中的荒村旅店逐渐从刘永禄视野中消失,再睁眼时人已经站在了一处森林里。 幻梦境,这是雅各布的幻梦境。 “豆先生,稍安勿躁,等彻底解决了巴斯托利再带你出去。” 身旁的雅各布正撕下一条衬衣裹在自己的伤口上,他的手因为烫伤微微有些颤抖,表情却是得意自信。 既然进了自己的幻梦境,那怪物便不难对付了。 而在俩人身后,其余五名审判官也站在那里。 “长颈鹿呢?” “前面。” 雅各布收好圣典,在前面带路,他呼吸着阴暗森林里的潮湿空气,微微扬起手臂,这是圣女曾经布道来过的地方,每次置身其中他都感觉自己离圣女更近了一些。 刘永禄则左顾右看,他还以为圣女派的幻梦境里得是一处恢宏神圣的大教堂呢,再不济也是草原上的巨石阵,可眼前…… 低矮的树丛,地面上五颜六色的蘑菇,而这些蘑菇……刘永禄手欠想摘一个,但感受到身后比尔的目光,他只能假装系鞋带又站了起来。 这些蘑菇都围了一个个圆,大大小小,每一个蘑菇圈的中心处都有一汪浑浊的积水,水面中倒映着的却是一个个奇怪生物的脸。 似乎在水的另一边,正有一个生物正舔舐着什么。 那些生物具有一些常见生物的特征,比如羊的犄角,猪的鼻子,但其他器官却又让刘永禄不好描述,他很怀疑这些看着像眼睛的东西是否真的是眼睛,那些朝里长的鼻子是否真能起到呼吸的作用。 还是自家后台好啊,比你这破地方舒服多了,刘永禄暗自庆幸。 在道路的尽头,一行七个人走到了一处小山旁,如果那算是山的话。 刘永禄不知道该说眼前这玩意儿是卵改成的教堂呢,还是教堂改成的卵,反正一坨坨暗灰色的巨大石卵堆成一座小山,而小山中夹着一个建筑,上面有门窗,刘永禄仰头发现十几米高的地方依然能看见建筑内的灯火。 卵山前的空地上,变异长颈鹿正站在那里。 它的七个头颅没有眼睛,但刘永禄隐隐能感觉到,这家伙似乎正在和幻梦境中的神祇对视。 雅各布双手托着五指剑,嘴中吟诵着咒文,下一秒,几枚卵山上的石卵开始缓缓碎裂! 第二章我还是晚点发,头疼的厉害,改起来全身别扭,等我睡一会起来改,保证诸位早晨能看到。 抱歉抱歉,稍微晚一下下,但咱的总更新量还是不变哈。 (本章完) ------------ 第263章 圣女出门子 石卵破裂,黑乎乎的泥汤从里面滴落出来,最开始稀薄,到后来浓稠,如同里面正在孕育着生命一般。 浓稠的黑泥坠落在地,每一滩都有车轮大小,它们漫无目的地四处爬动,不时有人类手臂,兽类蹄足一样的器官向上撑起,宛如懵懂的生命呱呱坠地,还在好奇地接触世界。 手托五指短剑的雅各布怜惜地看着它们,那是生命的起源,圣母乌波萨斯的孩子,这世界上大到海中的巨鲸,小到地面上的爬虫都由此孕育,圣女,这是生命的礼赞。 他嘴唇颤抖,低声吟诵着咒文,奇怪的是,本来雅各布的声音传播到空气里,就转化成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女子声音,四周都是空旷的树林,那声音却久久不散,往复激荡。 黑泥受到声音的影响似乎也安静下来,它们挪动肥胖的身体渐渐朝长颈鹿的方向靠拢,黑泥的顶部渐渐有粗壮的利刺向外凸起。 长颈鹿左右甩动脖子,企图用火焰去灼伤那些黑泥,火焰落在胶黏上发出刺鼻的臭味儿,黑泥虽被逼退,但它们的数量众多,退下来的黑泥在地上打滚扑灭火焰后又会加入战局。 从远处看,一抹抹黑色如同跗骨之蛆,将中央的暗红色火焰围住,黑色向上的剑戟不断刺穿火焰,巴斯托利的身体有着黄铜外壳保护,四肢却已伤痕累累,它伏在地上只是不断晃动头颅驱赶着黑泥。 雅各布有啊!刘永禄心里啧啧称奇,同样是幻梦境,怎么神祇与神祇间的差距就这么大捏! 回头得拎点东西去看看蛤蟆,别扣扣索索的,有劲儿得多借自己使使啊。 但刘永禄不知道,激活幻梦境的困难程度和幻梦境内所借用的力量大小呈正比。激活幻梦境的过程越复杂,越苛刻,进入幻梦境中掌握的能力就越强。 反之,如果激活幻梦境的条件很简单,神祇在梦境中就也不会借给你什么太出格的能力。 比如刘永禄的黑石,激活的条件就是听个响儿,那进去后就只能传送。 而雅各布这把五指剑想被唤醒就难了,他必须进行一场完整的布道仪式,最后还得将圣水洒在对方身上,这才能激活幻梦境。 时间久不说,还完全不具备隐蔽性,今天之所以能成功,完全是因为身后有五个同伴观敌掠阵,如果就他自己,长颈鹿有一万种方法打断他。 这种隐秘的神祇知识连米莉唐也不知道,毕竟她的家族过去的几百年中都没有势力支持,从来都是独来独往,缺乏样本比对。 而圣女派就不同了,有底蕴有积累,这个规律也是长期摸索出来的。 这就是雅各布的底气,只要被他带入幻梦境,那么对手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豆先生,幻梦境还不错吧?” 雅各布背着手遥遥看着远处的战局,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得意的微笑。 他这人就这样,自负,好显呗,自己今天也手刃一名齿轮教的盲信者,巴斯托利神父,回到圣座大主教想必也会赞许有加。 尤其是这次还在豆.尼瓦尔前露了脸,他更美了,来摩西萨德之前他这心里就憋着和豆.尼瓦尔较劲。 你不是杀了一个久利吗?我也杀了一个高阶神父,比你那个还强。 比尔这几个审判官都知道雅各布平时什么德行,这些人虽然肚子里还存着很多疑问,但也暂时憋住了,擎等这位谝完了撤了幻梦境再说。 “高,实在是高!这幻梦境里面的学问您还得多教我两手。 不愧是圣女座下的审判官,这能耐,这闲庭信步的气度,揍是不一样。” 刘永禄巴不得他多显呗显呗,只要不提尼古拉的事儿,您随便聊,米粒儿那边需要时间准备,等出了幻梦境才是对食唯天的真正考验。 刘永禄也拿出来真功夫了,吹拉弹唱,溜须拍马,给这位雅各布捧得北都找不到了。 他话里话外还隐隐透露出一点归顺附庸的意思,听刘永禄这么说,比尔几个人脸上也绷不住了,三言两语都过来游说。 可就在此时,一阵陌生的咒文吟诵声却突兀地在审判官脑海中响起: “The ah'lw'nafh fm'latghor ah mgsyha'h extinguished。” 比尔等人面面相觑,这是雅各布的幻梦境啊,这呓语又从何而来。 “不好!” 刘永禄扭头望向卵山的前方,那吟诵声他听过啊,就在刚才路上,巴斯托利喊他名字,就是这个调调。 此时成团的黑泥已将巴斯托淹没,刘永禄只能勉强辨认出一个长颈鹿的轮廓。 可黑暗之下却有红色的光亮在隐隐闪动,下一秒,红色火焰陡然升腾,四周包裹的黑泥都被蒸发了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神祇……神祇……投影。” 一名年轻的执政官指着前方颤声说道。此时的巴斯托利已经彻底脱离了那幅人类躯体的桎梏,它彻底地变成了一片漂浮在天空,不断变化的蠕动火云,璀璨炙热让人不敢直视。 雅各布面色凝重又重新从怀里掏出短剑,这次他直接割破了手掌,鲜血滴滴答答流向地面,后面的几位审判官则拿出圣典,吟诵着上面圣女的事迹。 事情发生的太快,也没人再有心情抱怨刚才为何没有速战速决,因为他们知道,所有人都低估了巴斯托利,即便呼唤出再多的圣母子嗣将其包裹,也会发展成现在的局面。 在雅各布和比尔众人的吟诵之下,越来越多的石卵崩裂,其中稀薄的泥水像一条条黑色的锁链朝着天空的火云席卷。不过这反击太软弱了,仓皇的祈祷只能勉强拖住巴斯托利的步伐,燃烧的火云将阴暗的树林都映出了一片橘黄色的光晕。 随着时间的推移,情况变得越来越糟。 除了火云的呢喃外,树林中隐隐也发出了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刘永禄扭回头,蘑菇圈中的一片片脏水下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其中爬出来一样。 “神祇的低语,我们不能在幻梦境中呆的太久!” 比尔恨声提醒,幻梦境是神祇的冥想安眠之地,凡人能借用其一丝力量已是僭越,如果在里面待的太久,神祇的呓语会无差别地攻击所有人。 刘永禄倒是无所谓这个,他有溜活儿的大基本功镇着,疯是疯不了,但接下来该做什么……他也有点嘀咕。 按说是两败俱伤最好,但雅各布活着,自己就出不了幻梦境。 等天上那一坨火烧云给他烧死?不行,到时自己出去还会被继续追杀,此时见识到了巴斯托利的真面目,刘永禄打死也不敢跟它硬刚。 可如果帮雅各布……又该怎么帮呢?自己也坐地上念经,他倒是会念,但隐约感觉不老靠谱的。 “豆先生,有什么法子赶紧使出来。” 雅各布已经很虚弱了,神祇呓语传来,作为古遗物的持有者他承受的压力最大,现在看豆.尼瓦尔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背着手站着,他也气,自己吃饱了撑的帮他干嘛啊。 “我要是有辙,还至于找你来啊。” 刘永禄一抖楞手,他身上就那么点货儿,之前都试了,不灵啊。 “给,血……” 雅各布把自己的五指剑递了过来,那意思是你也割破手掌,鲜血就是敬献给神祇最纯洁的祭礼,你也出点血,兴许咱还有活命的可能。 刘永禄接过短剑在手上比划了一下,一嘬牙花子,他一是怕疼二也是觉得雅各布这招儿没谱,你们老几位都嘴唇都白了,抬头纹都散了,也没见这位圣母帮忙啊,我割有用吗? “雅各布,反正是血就行呗,别管谁的?” 雅各布点点头,他此时头胀欲裂,已经不能说话了。 刘永禄从口袋里把圣人血给掏出来了,这东西攒了好些日子,今天说不得得用在这,他朝着地面比划了两下,又狠不下心来砸。 这玩意儿单位管不管报销呢…… “The ah'lw'nafh fm'latghor ah mgsyha'h extinguished。” 天空上,那骇人心魄的低语再次传来,刘永禄之前也没少听诸位神祇念鬊,但不管是蛤蟆还是之前的翡翠和尚,都还算心平气和。 可头顶这位,刘永禄能明显感觉到它的怒火。 真生气了?刘永禄一咬牙一跺脚,找了个块石头把放大镜往上一砸! “咔嚓!” 玻璃碎裂,沾着暗红色鲜血的碎片混入泥土,刘永禄瞬间就感觉身子往下一沉! 原本还算坚实的土地忽然变得柔软,四周的树木以及地面上的蘑菇极速膨胀,它们的外壳胀裂,从中流出粘稠的液体,整个幻梦境中的生物就像被进化和回归两种相反的力量来回拉扯一般。 雅各布众人惊骇于幻梦境中发生的变化,却无法抗拒,除了刘永禄还在四处找落脚点躲避,其余几人皆是半拉身体都沉入了浑浊的液体之中。 “我说我不放血,你非让我放,现在完了吧,惹祸了!” 刘永禄心说,还不如刚才把你弄死,我出了幻梦境带着自己人继续逃命呢。 可就在此时,卵山中建筑的门开了,那就是一扇普通的木门,刘永禄影影绰绰还能看到门内昏黄的灯光和简单的家具。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长发小女孩出现在门口,她仰头看了看咆哮的火光,幻梦境中莫名吹来一阵微风,吹乱了她垂下的发丝,吹起了女孩洁白的裙摆,也吹散了那择人而噬的火云。 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刘永禄再回过神来时,小女孩已经关上了房门,关门前还朝他看了一眼。 …… 此时的圣座内,红衣大主教柯桑德正在自己的房间中做着临睡前的最后一次祷告。 “砰砰砰。” 敲门声传来,一个照顾他平时起居的青年教士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主教阁下,无……无源之门,响了,圣女在敲……敲门。” 教士话刚说完,“砰”的一声,大主教手中的圣典掉落在地。 抱歉抱歉,这章又大改了一遍,有时我知道自己要写什么,但手放在键盘上就是找不到状态,哈哈,还是经师不到学艺不深,得练,老几位多担待。 大的马上就要来了。 (本章完) ------------ 第264章 圣女的求助 刘永禄当然是不知道自己干了啥,他站在那还心疼放大镜呢,哎呀,可惜了的,好好一镜子让自个儿给cei了。 本来让雅各布替自己料理巴斯托利,他还挺不好意思,感觉多少是把人给坑了,现在看着地里埋着的四位,肚子里光剩火儿了。 好家伙,瞧你们一个个刚才吹的,跟幻梦境容不下你们了一样。现在知道锅是铁打的了吧。 埋在土里的雅各布眨巴眨巴眼睛,可能是想说话,但此时他已经很虚弱了,遥远的神祇知识还在脑中肆虐,他完全张不开嘴。 剩下那五位好一点,比尔不愧是审判长此时已经把自己从土里刨了出来,正试着解救其他几个同伴。 刘永禄没有伸手帮忙的意思,刚才从屋里出来的小女孩他也看见了,觉得挺新鲜,这幻梦境有点意思啊,里面还能养活人。 往前瞅了瞅,刚才还乱作一团的战场现在安静了下来,碎裂的石卵就像蚌壳一样在缓慢并拢,卵山似乎是一个整体,刚才流失了大量能量,现在它又要陷入沉寂继续孕育生命。 蠕动的火云也不见了,畸形的躯干早在火云出现时便被焚烧殆尽,如今地面上只留有一滩焦黑的印迹。 他迈着四方步朝卵山的方向溜达。 “审判长……这,不用阻止他吗?” 一名刚被挖出来的审判官指着刘永禄的方向问。 “赶紧出去就是最好的阻止方式,雅各布你现在怎么样了?” 雅各布还那样,全身上下除了眼珠子能动哪儿都动不了,看见豆.尼瓦尔朝着卵山的方向走,心里最着急的是他。 这件古遗物曾在圣座沉睡了数百年,大主教曾怀疑,五指剑是圣女当初布道时使用的祭祀短剑,这个幻梦境中沉眠的神祇和圣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可能就是圣母的一道投影。 而卵山山缝中的那间小屋他更是从来没靠近过,大主教也曾警告过他,绝对不要试图打开房门,那背后隐藏的伟力不是凡人所能够碰触的。 可刚才他明明看见门开了,豆先生刚才做了什么? 想到这雅各布冷汗下来了,他想到了对方给自己解释的教义,也想到了圣典上的寓言故事,故事里提到过一个名叫巴兰的圣徒,最喜欢乔装打扮混在人群之中,用诙谐讽刺的手段戏耍当地粗暴的统治者,并以此传播教义。 按照圣典所说,那些最初追随圣女的圣徒都是不朽的,再想到接触下来这位豆.尼瓦尔的行事风格,难道他就是圣徒巴兰!? 雅各布想大声疾呼,向同伴们分享自己的重大发现,但下颌还是不受控制,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豆.尼瓦尔走向小屋。 如果他是巴兰的话,那自己也是神迹的见证者,雅各布心中汹涌澎湃,眼睛一眨不眨。 刘永禄还不知道自己又多了个名儿,别看他走的不紧不慢,其实也加了小心谨慎,不管是山上的橡皮泥还是天上的火烧云,他谁都惹不起,一定要警惕别再杀个回马枪。 走到战场的中心处,他拿脚踢了两下漆黑的土灰,巴斯托利真死了吗?算上这次,这BK都死了第四回了吧。 踢着踢着,刘永禄就感觉踢着个东西。 “轱辘轱辘”有个不规则的小圆球被他踢到了小屋门口。 嘛意思?烧巴斯托利还烧出一个小舍利子? 刘永禄猫腰捡起来看了看,地上的黑球比乒乓球大,比网球小,跟自己在古文化街给他爷爷买的铁球差不多大,在手上搓着正好。 刘永禄拿大衣下摆擦了擦上面的土灰,小球坑坑洼洼的,跟核桃一样,擦干净再仔细看,发现不全是黑色的,里面藏着一团暗红色,正一起一冒犹如呼吸。 挺好,就当是放大镜的补偿,刘永禄左右看看,顺手揣自己兜里了。 “你知道幻梦境里的东西带不出去吧?” 嗯?声音传来,刘永禄一激灵,这声音打哪儿来的,清清脆脆,小姑娘的嗓音,这嗓儿可真不错,又甜又亮堂,要唱评戏好了,小爱莲君。 抬头往上看,声音打屋里传出来的。 小姑娘这么一提醒,刘永禄心里也嘀咕,人家说的对啊,幻梦境里的东西带不出去,哎呀,要是带走鸡来好了,让它叼嘴里给我带出去。 可东西已经掖口袋了,再让他拿出来又有点舍不得。 “这次你帮了我一个大忙,这枚永燃石我可以让你带出去。” “谢谢,谢谢,回头出去请您吃饭。” 刘永禄赶紧道谢,一看窗口拉着鹅黄色窗帘,看不见人,只能看到一个小姑娘的剪影,差不多十五六岁的样子,正趴在窗户边跟自己说话。 “吃饭就不用了,之后还有需要你帮忙的地方。” “帮嘛忙?回头您团里演出我给您帮帮场子?助演费我少要点,咱打个八八折。” “……” 屋里小女孩不说话了,似乎也在消化刘永禄话里的意思。 “我在这里住了很久了,最近想出去走走。” “嗨,开门出去不完了,回头我还是得请您吃饭,最近我们餐馆马上开门,路上刚想了一道拿人的菜,尼古拉王八鲜汤,到时请您尝尝。” “倒……没那么容易,我需要足够的血。” “哎,那都不事儿,下次我给您买两斤血豆腐下里。” 刘永禄心里膈应,这帮神祇果然都不是好玩意儿,动不动就要喝血,我哪儿有那么多血给你们喝啊,他一边说着一边缓步往后面蹭。 “哈哈哈,不是你的血。”小女孩儿笑起来就像银铃一样,刘永禄还是觉得她评戏合适。 “是刚才那滴血,圣人血,也就是圣母的血。” “嗨,你早说不完了,出去我帮你留意着点。” 一听说不喝自己的血,刘永禄腰杆又直起来了,找放大镜这事儿虽然没啥头绪,但仔细想想也没伤天害理的地方,回头问问总长老大人,咱摩西萨德还有哪个修道院底下埋着棺材,自己帮忙翻腾翻腾,兴许还有剩下的。 “这是下一滴圣人血所在的位置。” 说话时小女孩消失在窗口处,一张纸条从门缝儿下面递了出来。 “好您嘞,交我了。” 刘永禄准备出去先找米粒儿分析分析,如果没嘛影响就当助人为乐了,但如果把你放出来会血流成河,那对不起,您还是在屋里好好待着吧。 “你为嘛隔着门跟我说话?” “我长得太吓人,不想让别人看到。” 小女孩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刘永禄看纸条上写了一行咒文,还有一串数字,他也看不懂就先放进了口袋。 还想再聊两句,远方的雅各布终于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他将五指剑深深插入地面划出一个符号,刘永禄再睁眼时人已回到了旅店门口的小院。 雅各布众人站在身后,而巴斯托利的躯壳则失去了踪影。 这也印证了审判官们之前的判断,巴斯托利是神祇的一道投影,并没有实体。 “豆先生,感谢您刚才的帮助。” 雅各布脸上再没了之前的狂傲,规规矩矩施了一个教礼,刘永禄大大咧咧地摆摆手: “都是自己人,你帮我,我帮你,介都应该的。” 他就是客气客气,说两句场面话,但“自己人”这三字儿到了雅各布耳朵里可就变味儿了,他以为是圣徒巴兰在不动声色地点出自己的身份。 “豆先生,不知道尼古拉现在怎么样了?杀了没有?” 比尔还不知道雅各布已经脑补出了一套完整的逻辑,他说话口气依旧很冲。 雅各布偷摸拽他衣角,那意思是你别瞎说,让我来。 “你们不问,我还惦着跟你们说这事儿呢,尼古拉确实让我控制住了,跟我来吧。” 这会儿功夫想必米粒儿已经安排妥当了,刘永禄故作大方,招招手让几个人跟自己来。 “豆先生,您刚带我们解决掉齿轮教的盲信者,也疲倦了,不如咱明天再说?” 雅各布是真怕这位圣徒挑眼,赶紧谦卑地说道。比尔这几位审判官人都傻了,雅各布这是在幻梦境里让神祇的呓语折磨疯了,怎么脾气秉性都变了。 “来,先看,看完你们踏实了咱两边都省事儿。” 刘永禄带着六位审判官上了二楼敲开了自己卧室的房门。 刘永禄进入幻梦境后米莉唐就赶紧安排布置,布置好后则站在窗边一直观察着院内的情况。 见刘永禄出来她长舒一口气,又手忙脚乱地检查了一遍房间,心里暗暗担心,如果待会儿跟这群审判官谈不拢的话,估计还有一场恶战。 开门让几个人进来,刘永禄一指屋角的大箱子说道:“雅各布,你自己打开看看。” 这位诚惶诚恐,小心翼翼地打开一看,满满当当都是尼古拉的发明零件。 “这……” “运到大陆博览会的发明啊,如假包换,都是尼古拉亲手打造。” “那尼古拉呢?” “跟在我们后面的队伍里,一起运太危险,分开点保险。” 雅各布翻看着箱子里的零件,半晌朝着身后的同伴点了点头,真是尼古拉的发明,这么看的话,豆先生说的是实话。 来之前雅各布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把尼古拉带回来在众人面前杀了,但只字不提发明的事儿,刘永禄就赌这些人对发明不感兴趣。 如果现在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这帮人,说尼古拉已经死了,估计没那么容易划过去,不如先给出点甜头,稳住了圣女派的人,后面的事儿再做打算。 “这一箱子发明,看到没有!送你们了!” 今天一起发哈,最近睡眠有点乱七八糟的,弄完定时发布我也睡觉去了。 感觉过完十一天就开始冷了,下次在盼着就是过年了,诸位好好过个周末哈,放松一下。 (本章完) ------------ 第265章 主演刘永禄 尼古拉在后面?发明送我们了? 信息量太大,几位审判官一时也没缓过来,站在那面面相觑。 发明?比尔俯下身又亲自检查了一遍,机械的说明书,黄铜零件上的罗德维尔公司钢印,不像假的,可大主教的任务没提发明的事儿啊,他就说把尼古拉杀了。 站在圣座大大主教的角度上看,尼古拉的存在才是威胁圣女派权威的根源,只要有他在这件发明什么时候都可能问世,至于大陆博览会?那是世俗国家之间的博弈,和圣女派没关系。 我们把这箱发明毁了?没意义啊,回去也没法交差。 抬回去?别开玩笑了,天知道路上会发生点什么,这东西就是烫手的山芋,谁拿谁难受。 不过比尔的观点倒和雅各布差不多,既然看到了发明,那尼古拉八成也落在豆.尼瓦尔手上。 对方这个说法也有其合理性,换做自己,如果挟持了尼古拉抢走了发明,在人手充足的情况下可能也会选择分开押送,这样风险能相对小一些。 可如今主动权还掌握在别人手里,要不要撕破脸把豆.尼瓦尔控制了,等押送尼古拉的人到了旅店再交换人质。 比尔扫了眼屋内的情况,对方有两个人,还有同伴在外面支援,如果一时半会儿拿不下来他俩就是6对4。 自己目前的状况不太好,刚从幻梦境出来,自己的同伴…… 扫视四周时比尔注意到了雅各布的眼色,这是有话要说啊。 “豆先生,发明还是先放在您这。 等我们联系圣座,再给您答复。” “别介啊!这多不好意思,走之前说的好好的,这发明您今天无论如何也得拿走!” 刘永禄还来劲了,拽着比尔的手一个劲儿地往箱子那凑合。 比尔心说,豆先生看来跟自己真是一路人,虽然不知道什么动机,背后什么势力,但跟尼古拉肯定不是一边的,要不然不能上赶着往外送发明。 “别,别,别,真不要,真不要。” 俩人跟吃饭结账一样,撕吧开了。 “尼古拉这个发明,全天下没第二个,我还和您说,剩下那部分的零件,智慧神教有一份,皇室的夏宫里藏着一份,这就是第三份,您甭客气,快拿家切。” “豆先生,我们先回去休息了,等圣座那边安排好,我们再找您商量。” 雅各布当机立断,赶紧扯着比尔几人出了房间,他现在憋了一肚子的话得赶紧找地方和比尔他们说说。 …… 与此同时,圣座内的大礼拜堂。 大主教柯桑德带着其余几名主教规规矩矩站在无源之门前。 大主教偷眼朝前扫了扫,教士们已在大门前挂起了一道不透光的帷幕,大礼拜堂周围圣烛被全部点燃,而周围的主教们呼吸急促,因为距上一次圣女敲门已过去了十五年。 “吱扭” 沉重的开门声传来,仿佛在主教们的心脏上敲了一下。 他们没说话,只是垂首站在那,即便是平时最重威严的柯桑德大主教脸上也没有任何倨傲的神色。 自己的权柄和一切世俗的尊敬都是圣女给的,没有圣女他只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静谧的黑夜,空旷的大礼拜堂中没有一丝响动,廊下的微风吹拂着成千上万根圣烛,飘忽的火苗将主教们脚下的影子拉长,宛如虔诚的雕像。 柯桑德知道,自己不需要说什么,圣女洞悉万物,他们只是站在这,脑海中的记忆和知识就会汇聚到圣女的脑中,宛如溪流汇入大海。 “大主教,审判官被你派到了摩西萨德。” 圣女中性的声音在主教们的脑海中炸开,没人能通过声音判断出圣女的性别,年龄以及心情。她的人性已在流淌的时间长河中化为福音洒向大地,无源之门后只有圣女的神性。 柯桑德也在前任大主教的日记中读到过,圣女只会在圣徒或者自己的地上布道人面前才会显露出罕见的本我,只是那宛如天籁的声音,已经许久没人听到过了。 “是,一共八名审判官。” 柯桑德简短回复,圣女要的只是他回答的态度,至于细节,全知的圣女早已明了。 “叫他们回来。” 回答如此简短,柯桑德知道,圣女虽然没说时间,但圣谕就是圣谕,不管比尔他们的任务进行到哪步了,此刻也必须立刻中止。 “可是……尊敬的圣女,世俗的王室企图挑战圣典上的权……” 柯桑德毕竟是一步步从教士爬上来的大主教,圣女走出无源之门的情形他已经历过三次,所以才壮着胆子说出内心的疑惑。 可话刚说到一半,一段段交错混乱的影像就出现在他脑海里。 他似乎看到了自己一意孤行后的下场,不,那不是他一个人的下场,而是整个圣座,甚至万千生灵的下场。 画面很直白,也很残酷,柯桑德咽了口口水,他目光恍惚,就这么愣愣地站在原地。 圣女没有当众责备他,回过神来的柯桑德偏头看向其他主教,他们还面色如常,看来这些让人不寒而栗的片段是圣女专门为他准备的。 “请原谅我的愚蠢和僭越,我知道了,尊敬的圣女,我会立刻安排。” 沉重的帷幕后,没再有任何反应。 “吱扭,砰。” 沉重的无源之门再次关上了,在场的诸位主教不敢互相攀谈,他们机械地转过身走出了礼拜堂。 门廊下,主教们还都只敢低声说话,似乎还未从刚才的神圣气氛中恢复过来。 “柯桑德阁下,圣女为什么要这样做?”没人敢去忤逆圣女的意思,但揣测却是少不了的,年老的主教唉声叹气。 “我看到了很多未来的画面,如果要让我向你们描述,我无能为力。 就像是一只蚂蚁无法描绘大海的浩瀚,圣女只让我看见了一颗砂砾,可那砂砾对于我便有山峰一般庞大。” 柯桑德不后悔自己派遣审判官的决定,自己只是凡人,能看到的东西有限,而圣女自会指引命运的方向。 “会不会关系到其他神祇?” 年轻主教脑筋比较灵活,低声说道。 “有可能,我想是这样的。” 柯桑德想到那些凌乱的残忍画面,望向天空的群星点了点头。 …… 群星之下,无垠的大海中飘着一叶扁舟。 “说吃葡萄不吐葡萄皮,这个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 南边来个白胡子来头,手拄着绷白的白拐棒棍……” 小舟上,驴翘着二郎腿躺在船上,嘴里嘟嘟囔囔,一边练脖子还一边向前规律地抻动,最近他找到了一个窍门,吟诵这类咒语如果配合一些肢体动作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小子,我的书签还好用吗?” 刘永禄每次使用书签驴都能感受到,如同小虎能感受到刘永禄置身错乱的幻梦境一样。 “好像很热闹啊,这么多有意思的家伙凑到一起,我都有点忍不住想回去一趟了。” 驴刚站起身想了想又躺了下去: “算了,再坑那小子一次,估计真要生气了,到时候该不陪我玩了。” 驴偏头望向摩西萨德的方向,可视野中只有漆黑一片的大海。 “The Xoth emerges hup mgepogg” 沉闷的呓语在驴身下的海面上回荡。 “嘘,耐心点,你都等了那么久了,不差这几天。 等演员都到齐了,好戏才能开始。” …… “溜溜儿演了一宿,累死老子了。” 把雅各布几个人送出房间,刘永禄才一把摘下脸上的面具,揉了揉脸小声问: “尼古拉呢?” “在卡罗尔床底下呢。”米莉唐盖好装满尼古拉发明的箱子赶紧布置禁忌法术。 “行,中间没出什么岔子吧。” “没有,那个老板应该还被雅各布他们关在厨房里,整个旅店只有圣女派的人。明天怎么办?直接走?” “不知道,见招拆招吧,能走最好,不能走也不能着急。是非成败就看这一哆嗦了。” 刘永禄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寻思着明天的事儿。 看雅各布那意思暂时对自己应该没歹意,圣女派的人刘永禄也接触了不少,别管背地里怎么样,面儿上还比较体面的。 而且看比尔雅各布的脸色,精神方面比较虚弱,一时半会儿还缓不过来。带着米粒儿和卡罗尔硬冲也是个法子,但就怕打草惊蛇,后面还有其他追兵就完蛋了。 最好还是和平解决,不行就拖一拖,先把他们支到纽伦特…… 刘永禄一边瞎琢磨一边看米莉唐布置各类法阵。 “米粒儿,今天晚上嫩么还睡一个屋?不是那么多空房间吗?” 说完这话刘永禄都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自己这张嘴怎么那么快呢。 米莉唐直接僵在了原地。 对啊,来的时候睡一起是因为旅店里还有一个明面上的老板,可现在老板被关起来了,钥匙都挂在吧台,自己完全可以分开睡啊,怎么鬼使神差又跟这货挤到一个房间来了。 “那个……尼古拉的发明一个人看着不安全,两个人互相有个照应。” 要说米莉唐也真有点急智,赶紧找了个借口。 “对,对,还是你心细。那赶紧睡吧,累坏了。” 刘永禄脱下外衣就想睡觉。 “不行,不行,你刚才在地上打滚,太脏了,先洗澡。” 刘永禄是真累,这一宿,前半夜被长颈鹿追杀,后半夜跟审判官斗智斗勇,身子骨都散架了。 去厕所随便泼了个盆儿,换上件干净衣服他就摸黑躺到了床上。 躺了一会儿,刘永禄偷偷翻身。诶,米粒儿今天没挂帘子! 今天一起发哈,最近睡眠有点乱七八糟的,弄完定时发布我也睡觉去了。 感觉过完十一天就开始冷了,下次在盼着就是过年了,诸位好好过个周末哈,放松一下。 (本章完) ------------ 第266章 十指相扣 “米粒儿,米粒儿,睡了吗?” 刘永禄眼皮子虽然已经开始打架了,但还是贱不呲咧地用手指头捅了两下米莉唐肩膀,就像小学时捅小同桌一样。 米莉唐今天倒没裹那么严实,两只胳膊放在被子外面,脑袋偏到另一边。 她其实睁着眼睛,但眨巴眨巴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搭理刘永禄,只顾一个人看着黑暗。 刘永禄杵了两下,看没反应以为米莉唐睡着了,也扭到了一边。 可自己身体精神上明明已经很疲倦了,就是睡不着,闭上眼睛都是乱七八糟的画面,跟走马灯一样。 “米粒儿,米粒儿。” 隔了十分钟,他又开始拿手指头开始捅,不过捅的还是肩膀,不敢碰别的地儿。 米莉唐嘴角扯出一抹得意,依旧没搭理他,只不过保持着一个姿势侧卧让她也有点不舒服,压在身子底下的那条胳膊都有点僵了。 刘永禄想撑起身子去那边看看米莉唐睡觉时的脸,但酝酿了一下又没这个贼胆儿,假正经地咳嗽了一声扭了过去。 但……还是睡不着,哎,赶紧睡啊,刘永禄也着急,后台的几位老观众看自己没上台估计都等得不耐烦了。 他辗转反侧,鼻子里都是米莉唐身上那股特殊的香味儿,想了一下又伸出了手指: “米粒儿,米……” “我睡着了!吵什么!赶紧睡。” 米莉唐低声喝道,嘴里说是睡着了,语气中却哪儿有半分睡意。 “甭睡了,陪我聊会儿天。” 刘永禄一听,有门儿,胳膊撑着脑袋欣赏着米莉唐的后脑勺。 “今天你又准备聊什么?我说你听着,然后哄你睡觉是吧!” 米莉唐转过身瞪着清澈的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无赖。 “嗨,上次赖我,今儿我说,你听着还不行吗?” 刘永禄嬉皮笑脸,他感觉自己还是比较喜欢米莉唐任性的一面,平时唯唯诺诺的假腼腆他可受不了。 黑暗中,俩人就这么看着彼此,谁也没说话。 “你还说不说,不说我继续睡了。” 米莉唐声音低了很多,还不自觉地切换成了本来的女声。 “说,说,咳,今天后晌进了幻梦境之后的故事,是如何跌宕起伏,惊心动魄,恐怕你还不知道吧!” 他换了睡衣,手里也没块醒木,没抓没挠的,顺势拍了一下枕头。 “话说这雅各布,少年英雄,白马银枪,要说也是了不起的人物,响当当的字号,长颈鹿阵前一抬手,蹭,把怀里的短剑可就掏出来了……” 刘永禄这童子功还真没白练,这会儿功夫什么《童林传》《白眉大侠》全想起来了,嘴上现挂不停,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黑暗中朦胧的米莉唐。 米粒儿越看越好看,以前自己怎么嫩么缺心眼呢,这么好看的小闺女楞能拿人当小小子,就赖诺曼总长,老BK肯定早都知道,合着那么多人就拿我当猴儿耍啊。 不对,咱还得感谢总长老大人呢,要不是他把米莉唐给我派来,我也遇不上她啊。 对,回头先在自家饭馆里摆一桌酬谢一下关系比较近的兄弟哥们。 转天中午还在调查部,我那个追悼会的灵堂正式举行结婚仪式,到时再把总长老大人请上去作为证婚人讲两句儿…… 刘永禄一心三用,嘴上说着自己幻梦境里如何呈英豪,眼里看着娇美无俦的米莉唐,脑子里连孩子名字都取好了。 “米粒儿,别光我说啊,给点反应。” “你继续说,瑞奇先生,我爱听。” 米莉唐不是不想给反应,首先是刘永禄话儿太密,她插不进嘴。再者她这脑子也没在听书上,她就喜欢看瑞奇的目光,那是一种拿自己当女孩看,爱慕的目光。 最开始被他看的有点心烦意乱,但渐渐的就适应了,感觉被他一直这么看着也不错。 “说到哪儿了?哦,要说这战场上的局势可真是瞬息万变,刚才众人还深陷敌阵一筹莫展,哼,最后还是因为在下一件法宝才将泼天的大祸消弭于无形。 但有句老话说得好,战场上有三种人最好不要惹,僧道出家人,乞丐小孩这些特殊的人,最后还一种,女人。 遇到这三种人,别管你是常胜的将军还是……” “瑞奇先生,所以你遇见女人了?” 米莉唐这个眼睛笑成了一个月牙,轻声问道。 “这位看官猜的不错,虽未看到样貌但想必也是江湖中的败类,包藏祸心的妖女……” 刘永禄不是缺心眼,他也知道自己嘴快又闯祸了,怎么忘了把这段略过去了,只能玩命给自己找补。 “行了,瑞奇先生,今天表现不错,困了,睡觉。” 米莉唐说转身就转身,她也不是真生气了,主要也是因为之前怀特的事儿刘永禄把她的抗性叠上去了,没那么容易吃醋。 她是担心再聊下去自己会情不自禁,现在身处一个荒郊野岭的破旅店,躺在又硬又臭的双人床上,自己怎么能把美好的回忆都留在这。 所以她赶紧缩进被子又补了一句:“你待会儿说梦话小点声啊。”“哦,嘿嘿,我这本来还想拴个扣子呢,你介也忒不给面子了。” 刘永禄心说,本来栓完扣子自己就该厚着脸皮要“听书钱”的,现在也没的要了。 说梦话小点声?这东西我也控制不了啊,刘永禄也扭过去,过了两分钟他又说开了: “个儿不高,细眉毛,大眼睛,鼓鼻梁儿,小嘴儿,细腰乍背,扇面腰。脚也不是缠足,不是天足,瘦脚板儿,薄脚面儿,没糨子、没岗子,没孤跟、没毛病……” 他又说上了,动静可是一点不小,旁边的米莉唐还没睡着,气得抬脚想踹他。 “米粒儿,我想跟你搞对象……” “嗯?” 这句不是“咒文”啊,瑞奇怎么突然加这么一句,还是说也是梦话? 不过说梦话还说这个,混蛋,算你心里有我。 黑暗中,米莉唐的脸滚烫滚烫的,多亏瑞奇是睡着了才这么说,如果是醒着的时候自己…… 想到这米莉唐的手悄悄摸了过去,十指相扣,紧紧地拉住了刘永禄的手。 床的另一边刘永禄的悄悄睁开了眼睛,眼珠滴溜溜乱转,他是装睡!当面表白他有点不好意思,也怕米莉唐万一真拒绝了,撅了面子日后不好相处,所以才耍诈。 如今手里攥着米莉唐软乎乎的小手心里都乐开花了,行,今天这段书总算没白说,闭上眼睛他继续想孩子名字去了。 …… “所以说豆.尼瓦尔的真名应该是圣巴兰!?” 刘永禄跟美人同眠,另外一屋却在推理悟道,昏黄的灯火下雅各布一手笔记一手教典,在那分析,脸上表情十分庄重神圣。 今晚将是值得被记入史册的一晚,我,雅各布在数千年后将会一手解开圣徒圣巴兰的神秘面纱。 而围坐的几名审判官人都听傻了,他们自己也曾猜测过豆.尼瓦尔的各种身份,但就算是再大胆的假设,也没把他往圣徒那想。 圣徒显世的记载不是没有过,但最近的一次还在二百五十年前,据说有人在东方黄金大陆见到了圣徒圣希曼。 可一来时间遥远,二来当初目睹圣希曼神迹的教士也死在了返回圣座的路上,所以这段记载的真伪在圣座内一直存在争议。 今天如果证实了豆.尼瓦尔就是圣徒巴兰……这几个人互相看了看,都能从彼此眼中看出一种异样的兴奋感。 自己的名字日后甚至会被人写到圣座的寓言典籍中去。 “雅各布,我们假设豆.尼瓦尔就是圣徒巴兰,那明天该怎么做,还要不要尼古拉了?” 比尔比较务实,能亲眼见证圣徒的风采自然是无上荣光,但大主教的任务也不能随随便便就放弃吧,先把眼前的思路捋清,验证圣巴兰身份的事儿可以先放一放。 “比尔审判长,我问您,是杀一个尼古拉重要啊?还是将圣徒的福音带回圣座更重要?” “那……那要说,还是将福音带回去更重要。” “还是的,您自己心里不也清楚嘛。” “可如果豆.尼瓦尔不是圣巴兰我们要承担的后果可会非常严重。” “圣女自有圣谕,给迷茫的羔羊指引命运的方向。” 这是圣典中的一句话,这话说完比尔目光也不禁一凝,微微点头,雅各布这话说得对,如果豆.尼瓦尔就是圣巴兰,那通过尼古拉的事儿也可以验证。 所有的圣徒都是圣女地上的活先知,他们给出的方向,就是圣女意志的体现。 换句话说,如果没把尼古拉杀了,任务失败回到圣座还没受到责罚就能从侧面证明圣巴兰的身份。 雅各布这个尝试虽然大胆,但也很巧妙。 “明白了,那我们就顺其自然,如果有尼古拉最好,如果没有就把情报尽可能汇总带回去,交给诸位主教判断。 雅各布,你负责此事。”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审判长,这是我的荣幸。” 几个审判官又在屋里辩了会儿经,主要是围绕着圣女抽烟当毯子这事儿展开的,一直聊到后半夜才散伙。 雅各布没睡,他一个人又忙到天亮,看着黎明的曙光胸中不禁汹涌澎湃,本以为审判官就是我崇神之路的终点,没想到圣女又给了我一个机会,接触那睿智博爱的圣徒圣巴兰。 他做完祷告才脱去衣服进入梦乡。 “雅各布!雅各布!” 他刚睡了五六个小时就被同伴摇醒,揉揉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豆先生,哦不,圣巴兰的后续人马到旅店了,我们是不是下去问问尼古拉的事儿?” “稍等,我穿好衣服去问。” 圣巴兰果然没骗自己,真有一批人在后面跟着啊! 一转眼周末了,我写完也去陪陪孩子,最近都没咋给她讲故事。 大家伙儿周末放松一下也跟朋友聚聚,多陪陪家里人,哈哈,祝各位周末心情愉快 (本章完) ------------ 第267章 卖发明 那说来的人是刘永禄的后续部队吗?当然不是,来的是他的大仇人华兹华斯。 尼古拉没杀成,华兹华斯憋着一肚子的火儿,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画家帽那边了,谋划大陆博览会最开始的一个月挺顺利的,但自从豆.尼瓦尔出现后怎么就那么不顺遂呢。 先把枯井酒吧的麻烦解决掉,然后赶紧回到新纽伦特继续布局。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不能再让父神失望了,他带着自己这堆残兵败将走到枯井旅店门口一看,嚯! 六位圣女派的审判官整整齐齐站了一排等着自己呢。 雅各布听说圣巴兰的后续部队来了,也赶紧叫上了比尔等人,这可是圣巴兰的人马,咱多少也得拿出点尊重出来吧。 本来他们都是乔装打扮,因为袭杀尼古拉算是秘密行动,不能让摩西萨德官方知道的。 但现在既然人已经在圣巴兰手里了,那就没必要藏着掖着,圣女派在摩西萨德也是头一号的民间信仰。 今天咱得把行头换上,精神点,别跌份儿! 这几位穿挂整齐,站一排见了华兹华斯先施了一个教礼。 华兹华斯人都傻了,他知道枯井酒吧父神安排的教徒被人清扫,但不知道是圣座出的手,还来了六位! 你们圣座的审判官平时闲着没事儿干?就乐意大炮轰蚊子玩? 他回头看了眼自己这群虾兵蟹将,正面开战?别开玩笑了,自己就算全盛时期也禁不住人家六个人锤啊,况且父神的雕像还不在身边。 但要说让这几位审判官直接吓跑了,回去跟父神也不好交待。 先进去聊聊吧,大不了说几句撂点儿场面话再赶紧跑。 “你们几个看着马车,我进去和几位审判官谈谈就走。” 雅各布和比尔对视一眼,看来尼古拉真在马车上,要不然这些人不能这么小心。 不过看眼前这秃子的神态造型,透着邪气,要说是个邪教头子他俩都信,圣巴兰怎么能用这路人呢。 不过雅各布心中很快又在圣座的寓言故事里找到了答案。 这完完全全就是圣巴兰的行事作风啊,他喜欢用花言巧语蛊惑那些利欲熏心的人为己所用,又每每在故事的最后给予这些贪婪的暴徒应有的惩罚。 周围的民众也会在尾声受到启迪,相信圣女的智慧和仁慈。 对,眼前这群人肯定是被圣巴兰利用了。 “这位先生,请坐,请问尼古拉是在你车里吗?” 比尔心系任务,又自恃审判长的身份,干脆单刀直入,可他这话说完就见对面这光头脸巴子上的肉直抽抽,跟吃了脏东西一样。 “哼……” 华兹华斯先喷了一口粗气,再把桌上的水一饮而尽。 “本来到手的,没想到被人算计了……下次再面见肯定要你好看。” 华兹华斯前言不搭后语,实际上他心里也是五味杂陈,首先是气恼自己又把事情搞砸了,二来也不想在圣女派面前丢了面子回去跟父神不好交待,三来也不清楚对方的目的,三言两语就把底交了,那会非常被动。 所以他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不用这么防备,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 雅各布还挺善解人意,给了华兹华斯一个台阶下。 目标是一样的?不能吧,你们圣女派也想杀尼古拉?华兹华斯手里拿着杯子愣愣地望向雅各布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虽然具体的目标我不敢确定,但大致的方向应该错不了,尼古拉的发明只要我们愿意,那位大人就会交给我们。” 比尔的意思是,你要不要考虑拿尼古拉换发明。 “什么!?尼古拉的发明在你们手里!” 华兹华斯下巴都快掉了,圣女派的人怎么做到的?神不知鬼不觉能从诺维登把发明偷出来?虽然他们和摩西萨德官方的关系不差,但这东西皇室绝对不能交到外人手里啊。 “发明……发明,能不能给我?” 和圣女派不同,华兹华斯既想要人也想要发明,而且对发明的渴望还更强一些,想杀尼古拉多半是因为画家帽的私人恩怨。 他口干舌燥,如果换做旁人他早翻脸了,动手杀人抢东西,但面前坐着的是六位圣女派的白袍,人家不弄死自己就不错了,还想抢人家东西? “哦,这发明你想要?” “对,我想要,诸位尊敬的审判官你们开个价码,只要我拿得出来,一定不会小气。” 这画面可有意思,圣座来的审判官和邪教头子坐在一张桌上像谈买卖一样聊天。 “价码?先生拿我们圣座当什么了?” 如果不是看在圣巴兰的面子上,雅各布都想动手了,沉吟了一会儿他才缓缓说道: “我们只要尼古拉,你现在把人交出来,发明就是你的。” 华兹华斯这个气啊,更恨豆.尼瓦尔了,我要是有尼古拉还跟你废这个话干嘛。 “我需要回去商量商量,到了新纽伦特我们再做交易也可以。” 总算是有线索了,华兹华斯准备先稳住雅各布,到了新纽伦特自己的地盘再抢也来得及。 双方随即都留了一张纸条给对方,有一个地址和一串号码。“好,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了。” 雅各布目光看向比尔,审判长也摇了摇头,对方暂时和圣巴兰还有关系总不能撕破脸直接抢人。 待会儿等圣巴兰下来再探探他的口气吧。 “还一件事儿,这店里的老板哪儿去了?” 走之前华兹华斯还想再抖抖威风,如果父神的信徒随便就被干掉,自己什么交待没有,恐怕也得受到责罚。 “雅各布,把人放出来。” 放出来?人不早死了?华兹华斯一脑袋问号。他就见雅各布找了把钥匙把后厨门打开,头巾老板一脸懵逼地走出来看着这一屋子的人。 什么情况? “老板也是你的人?” 雅各布心里纳闷,如果真是眼前这秃子的人,之前怎么又会去暗杀圣巴兰呢? “当然不是,我问你,之前店里的老板是不是你杀的?” 头巾老板恍然大悟,随即他面色一凛,向左一个翻滚躲进吧台后,伸手去拿自己的武器…… 右手在柜子里划拉了一圈。 卧槽!没了! 他人都傻了,愣在当场,其他众人像看猴子一样看着他。 “尊敬的审判官阁下,把他交给我,你们没有意见吧?” 雅各布挥挥手就像轰苍蝇一样,华兹华斯心里这才好受一点,发明虽然没拿到手但好歹有了线索,东西起码没落在摩西萨德官方手里。 杀戮父神信徒的人也找到了,从他嘴里多少也能问出点情报出来。 “带上去,我们走。” 头巾老板面色阴翳,束手就擒,旅店里这么多人自己说什么也跑不出去。况且待会儿上了马车等自己亮明身份对方也未必敢难为自己。 可华兹华斯这群信徒平时做事风格都比较粗野,先给头巾老板嘴里塞上破布,然后脑袋上套了个袋子,最后照着肚子又给了两拳。 一套工序做完后才把他扛上了马车。 闹剧落下帷幕,一直躲在楼梯口偷看的人这才缓步上楼拧动钥匙进屋,走到床边上朝着刘永禄的屁股就是一脚: “瑞奇先生,赶紧起来!” 偷看的人正是米莉唐。 原来昨晚俩人十指相扣入睡后,刘永禄睡到早晨六七点醒了,说了一宿相声口干舌燥,他小心翼翼地从床头拿了杯水喝。 看着近在咫尺的米粒儿,他把对方拥入怀中又睡了个回笼觉。 米莉唐早晨一睁眼,抬头就看见睡在旁边直流口水的刘永禄吓了一跳,盹儿彻底醒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睡衣,整整齐齐,这才长舒一口气。 先把右手缓缓从对方手心里拔出来,然后又拧了刘永禄一把,这才小心翼翼地下床。 昨晚这货太累了,让他多睡会,米莉唐换好衣服乔装打扮完毕准备下楼吃早饭,路过窗口往下一扫。 嗯?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辆马车?她一下子警觉起来,华兹华斯和雅各布谈判时谁也没注意楼梯口躲着个人,让米莉唐听了个痛快。 华兹华斯的身份米莉唐能猜出来,之前审讯那些闯入家门的信徒时他知道对方头目的外貌特征。 再联想诺维登大路上看到的车辙痕迹,米莉唐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 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下楼吃饭也没带着自己的包,布置不了禁忌法术。这两拨人只要有人提到豆.尼瓦尔的名字估计就得合起伙来上楼抓人。 可听了十来分钟,两拨人愣是黑不提白也不提。 为了表示尊敬,豆.尼瓦尔到了雅各布他们嘴里改成了那位大人。华兹华斯之前让画家帽跟踪过豆.尼瓦尔,得出来的反馈是圣女派在暗中保护,他一时搞不清两边的关系也不敢轻易暴露敌意。 所以两边就很“默契”的打了一早晨哑谜。 看华兹华斯出了旅店米莉唐才长舒一口气,赶紧上来报信。 “我不起来,太困了,你受累拉我一把。” 昨晚互诉心意之后,刘永禄有点有恃无恐,两只手垫在脑袋后面嬉皮笑脸,越看自己家米粒儿越顺眼。 “哼!” 米莉唐翻了个白眼,揪着他胳膊把他从床上薅起来,前因后果一说,刘永禄也扫了扫窗外,华兹华斯已经跑没影了。 “咱再等等,中午咱再走,走得快了说不定能撵上他们,走得慢了对方万一设好陷阱我们也不好受。” “那雅各布怎么办?” 听说刘永禄准备撤了,米莉唐赶紧收拾自己的东西。 “我下去跟他们聊聊,争取支远一点,利用这个时间你们把尼古拉和发明都运到车上。” 一转眼周末了,我写完也去陪陪孩子,最近都没咋给她讲故事。 大家伙儿周末放松一下也跟朋友聚聚,多陪陪家里人,哈哈,祝各位周末心情愉快 (本章完) ------------ 第268章 元宵和纸条 “咱个老百姓,今儿个高兴……” 枯井旅店内,六位执政官各个双目紧闭手捧圣典,正在一楼做着礼拜,顺着声音一看,他们的圣徒圣巴兰正哼着小调就下楼了。 这位走起路来一气一冒的,脸上那笑憋都憋不住,跟吃了三斤蜜一样,怎么这么高兴? “你去给……豆先生倒杯热茶。” 比尔和几位同伴对了对眼神,待会儿我先和圣巴兰交涉,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你们再张嘴。 “豆先生,日安,昨晚休息的怎么样?” “挺好,最近这几个月里睡的最美的一觉,哎呀,以后要是能一直能这么睡就好了。” 刘永禄摆摆手,让这五位赶紧坐下,上下打量了打量,真跟米粒儿说的一样,行头都换了,看自己的眼神也怪怪的。 “恕我多言,豆先生准备什么时候离开枯井旅店?当然,我就是随口问问。” 旅店的餐厅椅子有靠背,这五位都不靠着,全都坐得溜儿直。 “我没想好呢……惦着跟你们再聊聊天,咱一块吃顿饭,中午没嘛事儿我就走了,尼古拉的事儿咱回头再联系。” 刘永禄说的莫能两可,毕竟华兹华斯纸条上留的什么他也不知道。 听说圣巴兰特意要留下来和自己吃饭,桌上的几位审判官都感幸焉荣焉,互相点了点头,刘永禄吹了吹热茶喝上一口: “我先弄点早点,伱们吃了吗?我顺手也给你们做点?” “不用,不用,豆先生,我们早就吃过了。” 雅各布诚惶诚恐摆了摆手,然后拍了拍同伴:“你,去帮豆先生弄点吃的。” 雅各布这德行怎么跟自己见了团长一样,肩膀头耸着脖子缩着,之前那股狂劲儿哪去了?尤其是看自己的眼神,里里唧唧,让他想到了留在新纽伦特的小天才兄妹。 圣女派的人都什么毛病? “豆先生,昨天您不是说想送我们一箱子发明吗?” “嗯,你们说不要,不要不要吧,我也想通了,不能强人所难,得讲究一个你情我愿,比尔先生,您说是不是? 啧,这茶沏得不错,挺酽(yan四声形容茶叶浓)的。” 刘永禄靠在椅子上喝茶,他来时都盘算好了,先拿话把他们嘴堵上,也探探口风看看反应,如果比尔话茬子硬他有一套说辞,话茬子要是软,他另有一套办法。 那边比尔有点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求助一般望向雅各布: “豆先生,实话和您说,尼古拉的发明,我们又想要了……您看……是不是走之前能让我们把发明搬走啊?” 最后几个字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雅各布也觉得不好意思,昨天圣巴兰给我们我们不要,现在又上赶着张嘴讨,贱不贱啊。 而且翻遍圣女派的典籍也没有凡人找圣徒讨要东西的先例。 “啊!昨天给你们你们不要?今天怎么又想起来了?” 说完这话,刘永禄手里这杯茶“啪!”往桌子上一顿,好悬没把雅各布心脏从腔子里顿出来。 “我算明白了,合着昨天诸位对我还是不放心,哦,觉得我是个没有跟脚的骗子,做局要害诸位是不是? 嘿,咱诚心诚意和你们交朋友,闹半天好心当了驴肝肺。 干脆这个样。” 刘永禄站起来一脚踩着凳子,脑袋往桌子上一耷拉。 “雅各布,拿你那把小短剑往这砍,砍死我完了,砍死我楼上东西都是你的。” 他这一耍光棍把这几位审判官都整不会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豆先生,您快起来您快起来,哪儿能啊,雅各布不是这意思。” 比尔在旁边唱红脸在旁边打圆场,恰在此时端饭的审判官也回来了,哆哆嗦嗦站在后面不敢过来,刚才聊的还好好的,这会功夫圣巴兰怎么把脑袋甩桌子上了,一只手还扯着雅各布的袖子。 “别,你捅死我,反正现在你们圣女派眼里世上也没好人了。” 这话份量可太重了,尤其是“现在你们圣女派”这几个字儿说完了给雅各布都吓蹦起来了。 圣巴兰怎么话里话外将问题上升到了圣座身上啊,人家那意思还不够清楚嘛,几千年前人家跟圣女布道传教时受了多少迫害,经历了何种磨难,好不容易将圣女派塑造成了西大陆的第一信仰。 瞧瞧现在圣女派的这些信徒都是怎么办事儿的!? “豆先生……豆先生,您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再聊。” 比尔赶紧使了个眼色让那位审判官把早饭端上来,其实作为审判长,他岁数比较大,经历的事情也多,对于豆.尼瓦尔是圣徒圣巴兰,信与不信还在两说。 但眼前就把关系闹僵总归是不好,万一是呢,自己不成千古罪人了。 “那嘛,你们要想拿这发明其实也可以。” 早餐做的也一般,就俩水煮蛋,一盘粗面包,一碟黄油,刘永禄嘴里塞着鸡蛋含糊不清地说道。 他也知道今天如果不给个说法,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脱身的,所以自己先漫天要价,待会儿各退一步双方的面子都还保得住。 “真的?那太感谢您……” “先别着急谢,东西不能白给你们,你们得拿东西换。”又拿东西换?比尔要知道摩西萨德的任务能变成现在这样,说什么也不来,这当是审判官啊还是做小买卖啊。 “拿什么换呢?豆先生?” “拿什么换?咳。” 刘永禄那边用热茶顺了顺,伸出来三根手指头,咱别改主意,还是老价码。 “三件古遗物,拿三件古遗物换。” “哦……” 圣女派和帕特里克不一样,人家家大业大,这东西要真值那么多钱,别说三件了,三十件都能掏出来,关键是现在没有啊。 他们六个人身上加一起才两件,哈弗逊那倒是还有把圣枪,可远水解不了近渴。 而且真要换的话也得大主教同意才行。 “拿不出来也没关系,咱这价码长期有效,等回了新纽伦特你们凑齐了再找我换也行。” 刘永禄察言观色,赶紧又补了一句,只要把比尔几个人绕进这个话题里就好办了。 等回了新纽伦特你们别找我,找安德鲁王子换吧,看他换不换给你。 “行,那我们到了新纽伦特再联系您,您是不是……” 比尔推过来一张纸,刘永禄把米粒儿家的住址电话写在了上面。 “豆先生,您待会儿有时间吗?有时间的话能不能再和我们聊聊圣典上的经要。” 看刘永禄吃得差不多了,一个金色卷发的审判官恭敬地问道。 之前只有雅各布一个人亲耳听圣巴兰辩经,自己还没听过呢,能听懂听懂什么还在其次,关键是能留名啊。 万一圣徒身份被圣座承认,那今天几个人之间所有的对话都会被宗教学者一字不落地记下来,底下就会附上一行小字。 某年某月哪几位审判官在摩西萨德听圣徒圣巴兰辩经传教。 这可是青史留名的机会,所以他壮着胆子问了一嘴,听他这么说,其他几位审判官也想到了此处,都纷纷点头挽留。 正好,要不然我还得找个理由把你们支出去,刘永禄把杯子里最后一点茶根喝干,拿餐巾一抹嘴: “行啊,大家伙儿既然遇上了,那都是福音指引的结果。我看外面天气不错,咱边走边聊?” 上午的暖阳下,摩西萨德乡村的麦田之中,一位穿着风衣戴着眼镜的老人走在前面,嘴里念念有词。 后面六名白袍人亦步亦趋跟在身后,围成一个半圆形,还有不少人都掏出了笔记本,他们时而书写沉思时而仰起头掷地有声地问出心中疑惑。 “圣女肚子里没食儿也饿啊,领着圣希曼几位圣徒去街上溜达溜达,看看有没有半熟脸,好拉着人家好好吃上一顿。” 刘永禄能说啥?把吃元宵后半段说完呗。 刘永禄还挺会瞎编的,他们这没元宵,但有饺子,但跟穿越前他爱吃的那种三鲜饺子不是一东西,摩西萨德的饺子小,里面包着的都是芝士,一般盘子下面还有一层汤底,稠糊糊,奶香奶香的。 刘永禄就把一文钱十个的戏码安在圣女身上了。 圣女,圣人差不离,刘永禄讲到精彩之处,圣女拿出短剑趁着四下无人,在木板的1后面又刻了个0,本来1个饺子变成了10个饺子。 “豆先生,圣女用的是这把短剑吗?” 雅各布颤颤巍巍从怀里掏出自己的五指剑还帮忙圆呢,刘永禄顺坡下驴: “对,就这把,圣女改价目表用的就这个。” 一段“两轮典故”讲了半小时才算讲完,除了雅各布以外剩下五位审判官也是头一次听别人这么拆解圣典的,大部分人心里就一个念头,这人的身份如果有问题回头肯定得弄死他,就他刚才所讲的故事就算是亵渎圣女。 可如果身份没问题,那他肯定是圣巴兰,要不然当时这事儿他怎么能记得那么清楚。 刘永禄感觉时间也差不离了,米粒儿他们应该已经把尼古拉安排妥当了。 刚准备往回走,他突然又想起来件事儿,把口袋里的小纸条掏出来递给比尔。 纸条是幻梦境内小姑娘给自己的,上面都是古文字他肯定不认识。 如果换做平常他就直接问米莉唐了,但问她的话必然又要扯出来那个小姑娘,刘永禄怕到时酸劲儿上来了自己不好收场。 干脆问问这几位吧,古遗物是圣座给他们的,兴许上面的文字这几位也知道。 比尔在这群人中最为博学,他接过纸条看了看,脸色可就变了。 “豆……豆先生,这纸条您……您是从哪儿得来的?” 今天第二章我还是睡一觉校对完再发哈,保证诸位早起能看到,最近不知道怎么了,精神萎靡,总打不起精神来,回头我也得和掰掰一样,早起给自己先沏壶茶喝喝。 (本章完) ------------ 第269章 圣墓大教堂 十几秒后比尔才呼出一口气,刚才那一刹那他的心跳仿佛都停止了。 首先是字迹,纸条上面的字迹和圣座中仅存的几件石板上的字迹一样,当然他并不是鉴别字迹的专家,但看到纸条上的古拉休文之时,他便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那是一种孩子被母亲呼唤,生命短暂得到回归的感觉。 比尔知道这种描述很抽象,自己四十多岁的年纪都羞于开口诉说,但这就是那刹那最真实的感情。 古拉休文经历了上千年演化,如今的修辞文法拼写方式和过去相比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而纸条上的一行字用的便是千年前的拼写文法。 纸条上只写了一个地名“维罗妮卡圣墓大教堂”。 其他几名审判官也感觉到了审判长的异样,纷纷围拢过来看纸条上的字,有几个人更是当场忍不住落下了眼泪。 他们脸上没有任何悲戚痛苦的神色,仿佛流泪只是因为唤醒了心底里某种莫名的东西,不能自已。 “打哪儿来的,你就甭管了,认识吗?” 刘永禄藏了个心眼,他没敢说自己不认识上面的字儿,只是泛指这张纸条。 “维罗妮卡圣墓大教堂,这存在于典籍中的安眠之地,传说因为神祇的伟力它早已沉没进了汪洋大海。” 比尔审判长的声音干涩苍白,仿佛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一样。 关于圣墓大教堂的传说普通的信徒是不知道的,即便是宗教学者大多也只知道个大概,圣巴兰为什么要说起这个。 更让他在意的是上面的字迹,用普通的炭笔所写,看不出什么稀奇之处,关键是那特殊的笔法痕迹令人在意。 “豆先生,能允许我把纸条上的话拓印下来吗?” 刘永禄嬉皮笑脸地点了点头,心想,只要放我们待会儿离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而他的笑容在比尔心中化为鼓励,圣巴兰此举必有深意,也许之前的一切都是某种考验,而眼前的字迹便是考验的奖赏。 比尔俯下身找了块巨石从笔记本中扯下一页纸小心翼翼地将笔迹拓印在上面。 “上面那串数字……你再看看。” 刘永禄不说“伱认识吗?”或者“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依旧是不想露怯,看这帮人这幅德行,这玩意儿对他们应该挺重要,我要一副傻小子模样,回头让人骗了都不知道。 “数字?哪儿有数字?” 比尔一脸惊讶地看着纸条,刘永禄伸手拿了回来。 没错啊,歪歪扭扭的鬼画符后面有一串数字,我没看错啊,为什么比尔看不到? 啧,小姑娘有玩意儿啊,还有防偷窥的设计在里面。 “算了,你们看不见就算了。” 他也不敢追问,这数字看来是专门给自己准备的,别人看到福祸难料,回头还是找米粒儿商量完再说。 刘永禄一副风轻云淡的高人风范,背着手看着枝芽缝隙中透下来的阳光。 而六位白袍审判官则饱含敬意地看着他,此时此刻如果有位画家能支起画板画副油画,倒是不错的构图,名字就叫《圣巴兰布道》。 “行了,我媳……不是,我同伴该下来吃饭了,我得给她做饭切,散了吧,下午也甭送了。” 刘永禄摆摆手自顾自地转身回了旅店。 “比尔审判长,要护送圣巴兰回去吗?” 此时没人再去怀疑远去身影的身份,雅各布的声音都带着一丝颤音。 “不,圣徒自有圣女指引。等他们走后我们回新纽伦特,立即联系圣座。” …… 新纽伦特,夏宫,三层的宴会厅。 安德鲁王子坐在长桌一端,低头切了一块小羊肉送进嘴中,喝了一杯佐餐酒擦了擦嘴才慢条斯理地说道: “教宗阁下,不知道饭菜还合不合您的口味。” “很周到,安德鲁殿下。” 坐在长桌对面的智慧神教教宗摘下眼镜用土黄色的长袍擦了擦镜片,安德鲁王子发现教宗吃的很少,大部分时间都在低头沉思。 几天前教宗乘坐蒸汽列车到了新纽伦特,据手下人所说这两天他一直住在北区一所宅子里,周围有智慧神教的教徒负责安全,教宗本人更是一次也没出来过。 “博览会就在一个月后,教宗下午有事吗?我陪您去参观一下新建成的展馆。” “乐意之至,殿下,这两天我那边的也完成了最后的调试,只等着尼古拉和他的发明到达新纽伦特我们就可以将那东西最终组装起来。” “我相信很快了,尼古拉和我都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两个人隔着近十米的距离都能看到对方脸上的微笑,这次的合作是一个良好的信号,智慧神教作为摩西萨德的本土宗教一直和王室若即若离。 如果这次能一起完成这件机械,之后的好处相信都能让双方满意。 “嗯,很好,明年这时候我希望我们的计划可以开始推行。” 教宗笑了笑望向窗外广阔的蓝天,西大陆是圣女派的地盘,不管智慧神教做出何种贡献,只要圣女派不犯错误就没人能动摇他们的根基。 所以就需要去更遥远的地方传播父神的智慧和恩赐。 “当然,我也时常畅享未来,那对于我们都是更广阔的舞台。”安德鲁王子挥挥手,让侍者撤下自己的餐具,端上来甜品和咖啡。 “不过,教宗阁下,说来有些惭愧,最近新纽伦特的治安状况不是太理想,请您一定要注意安全。” 银匙在咖啡杯中搅动,安德鲁王子其实不担心教宗的安全,毕竟智慧神教有仿造古遗物的技术,他话里的意思是希望教宗也能多少承担一些维护博览会安全的责任。 “我只能保证我的东西不出问题,毕竟我的神父们大部分时间还要花在工坊里。” 不着痕迹的拒绝,也合乎安德鲁王子的判断。 “好,那……” 安德鲁王子注意到旁边书记官的手势: “教宗阁下回去稍作休息,下午我自会安排马车邀请您一起去参观展馆。” “感谢之至,安德鲁殿下。” 教宗站起身微微点头示意,转身出了房间,房间外瞎眼的西塔神父和拄着拄着拐棍的奥赛尔神父正在等着他。 “教宗阁下,巴斯托利的火很古怪,我们要不要去路上找他?” 智慧神教的高阶神父自然都受过燃礼,他们的生命和灵魂在父神的冠冕上有自己的位置,比如久利临死前就可以通过火焰传递消息。 而巴斯托利的火焰最近格外的奇怪,他们都担心巴斯托利出了什么事儿。 “不用担心,巴斯托利和父神自有连接,他不会出问题的。” 教宗的表情还是那么轻松和蔼: “你们吃过饭了吗?下午可能还要和安德鲁殿下一起去看看展馆。” “感谢关心,我们吃过了,还以为午宴过后就要一起去呢,殿下临时有什么事儿要做吗?” “谁知道呢。” 夏宫的走廊上,书记官低声在安德鲁王子的耳边说道: “特殊调查部的人,和尼古拉有关。” 听书记官这么说,安德鲁王子略微加快了脚步,只见夏宫走廊上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身材健壮,穿着干练的灰色西装,头发向后梳的一丝不苟,胡子留得也是相当讲究,一副上流社会公子哥的打扮。 而他手上的报纸的头条则刊登着诺维登市几天前发生大暴乱的新闻。 安德鲁王子早晨也看到了,心直接悬到了嗓子眼,早晨和格里高里爵士电话联系,对方也只说等待调查员的回报即可,现在他也联系不上瑞奇.鲍德温。 “安德鲁殿下,日安,我是马奎特调查员,隶属于食唯天小队。” 马奎特把报纸折了几折,优雅施礼。 “尼古拉怎么样了?” “自然是和他的发明一起安全地抵达了新纽伦特,瑞奇队长亲自出马,您不用过份担心。” 马奎特的笑容无比自信。 “好,带我去看看。” “悉听尊便。” 马奎特转身领路,刘永禄带着几个人去护送尼古拉,他也没闲着,一方面利用调查部的身份通过各种渠道散布虚假情报,一方面精心准备了一个位置绝佳的安全屋供尼古拉居住。 当然了,另外还有一个关键任务,替刘永禄照顾小虎,夏尼和走鸡…… 每次去米莉唐家,马奎特都相当无语,看着瑞奇这大侄儿,徒弟和宠物在桌子上抢吃的,他就有点哭笑不得。 安全屋离夏宫不远,周边已被皇家卫队和调查员保护了起来,别有用心的人想在这对尼古拉动手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们什么时候到的?” “刚刚,日夜兼程,上午刚到。” 安德鲁王子推开安全屋的门,就看尼古拉蓬头垢面正坐在餐桌上吃东西,他现在这模样可太惨了,全身衣服皱皱巴巴,脸上胡子上都是灰尘,活像被人塞进了箱子里又放在阁楼上睡了几晚。 “安德鲁殿下!” 尼古拉赶紧用餐巾擦了擦胡子上的肉汁,站起身施礼。 “路上还顺利吗?” 安德鲁王子亲切地拥抱,拍了拍尼古拉后背。 “怎么说呢……要不是瑞奇先生出现,我应该早就死在路上了。” 安德鲁王子这才望向窗边那一桌,刘永禄正把自己盘子的大虾叉给米莉唐,米莉唐不要,俩人正让着呢。 见王子看向自己,刘永禄依旧那幅德行,笑不滋儿地点了点头。 抱歉抱歉,第二章又迟到了。 有的作者写书灵感看心情,有的看睡眠。而我……看我们家猫拉屎…… 昨天他没拉,我就很焦虑没睡好,今天又没拉,我焦虑拉满了,正好我太太晚上起来给孩子泡奶看我还在屋里就进来说话,她扒拉扒拉猫砂盆告诉我拉了!(其实猫砂盆就在我码字的房间,但我今天刚换的猫砂,太厚了,我没注意,他埋屎埋的又深没臭味儿,我就没注意。) 铲屎的那一刻,我的灵魂都轻松了,顿时灵感如尿崩开始咔咔咔重写。 果然比以前强多了,焦虑的时候我写的就特别滞涩,但尿崩的时候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所以能不能加更……主要看猫能不能拉屎……哈哈哈哈 (本章完) ------------ 第270章 偶像瑞奇先生堕落了 “瑞奇.鲍德温队长,我代表摩西萨德王室感谢您一路上所做的杰出贡献。” 安德鲁王子亲自走过去和刘永禄握手: “这是……一枚我的银十字勋章,拿着它大陆博览会期间,尼古拉的府邸,夏宫你都可以随意出入。” 安德鲁从外衣的内口袋中掏出一枚徽章塞进刘永禄手里。 这徽章是他的,现在转赠出去,不算正式授勋,只能算一个私人谢礼,可即便如此在摩西萨德也属于一般人难以想象的荣誉。 安德鲁送这个也有自己的小心思,这位瑞奇队长能力不小,未来这几个月说不得还得仰仗人家。 送个徽章一来拉拉关系,二来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他进出完成任务也方便。 “嗨,介都没嘛,咱的本职工作那必须保质保量完成,只有介样才能不辜负领导和同事们的期待。” 场面话该说也得说,况且这一路上他和尼古拉聊的也还不错,回头拿着徽章进来聊聊天,自个儿还得帮他出书呢! “哦,对了,瑞奇先生,一周后就是大陆博览会的开幕晚宴,我也邀请您一起参加。” 本来刘永禄作为调查员队长就会出现在名单上,不过他到时是带着任务来的,便装混在人群里应对突发状况。 可安德鲁王子这么一邀请那就不一样了,后面书记官赶紧拿本记上,这位的座次不能过于怠慢,尽量往前排一下。 “好您嘞,我早就等着这晚宴呢。” 身后的米莉唐翻了个白眼。 “嗯,那我就不打扰您用餐了,护送尼古拉的调查员过几天都会获得一份皇室的嘉奖。” “行,那我先代他们谢谢您嘞。” 刘永禄又和安德鲁寒暄了两句才神神秘秘又找到尼古拉,尼古拉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回屋拿了个东西塞到刘永禄手上,刘永禄这才带着米莉唐出了安全屋。 那么说卡罗尔和寇冈去哪了?把尼古拉送到宅邸后这二位先回特殊调查部复命了。 …… 特殊调查部的深处庭院内,四周都是低矮的一层楼房。 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手里拿着瓶柠檬汽水正坐在长椅上晒太阳,其他病号都离他远远的,这人一身伤疤满脸凶相,看着很不好相处。 通往后院的门被人打开,一个风尘仆仆的健硕调查员径直走向他,一屁股坐到旁边。 “怎么样,林布朗,恢复的还好吗?” “我其实早就能出去了,但不知道瑞奇那个臭小子临走之前跟佩姬女士说了什么啊,非让我在这住着。 卡罗尔,有烟吗?” 林布朗偏头看着卡罗尔,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我不抽烟。你不问问这次的任务怎么样了?” “你不没事人一样在旁边坐着呢嘛,伱都没事儿其他人能有什么事儿。” 林布朗弯腰脱鞋,从鞋里面掏出两根皱皱巴巴的烟,又变魔术一样掏出来小半盒火柴,自己先点上美美抽了一口,然后把另外一根递给卡罗尔。 “我真不抽。” 卡罗尔的眼角一阵抽搐。 “不抽好,不抽晚上我还有的抽。” 林布朗又把烟藏鞋里了: “让瑞奇赶紧来接我,在这待着真快给我逼疯了,你们这一路有意思吗?” “说得上惊心动魄,不过也没怎么和邪教徒正面交手,瑞奇鬼点子真够多的。” “你这么说,我还好受一点。” 俩人正聊天的时候,一个穿着白衣服的护士走了过来,看见林布朗喷云吐雾插着腰问道: “先生,这已经是您第四次违反规定了,烟是从哪儿来的!” “他,他给的。” 林布朗一指身边的卡罗尔,卡罗尔目瞪口呆,张着嘴想辩解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卡罗尔先生,我认识您,即便您是队长也请遵守我们医疗部门的规定,如果再有下次,我会让佩姬女士亲自打电话给格里高里爵士。” 林布朗还是慢条斯理地抽烟,火苗子都烧到烟屁股了他一口气喝完瓶子里的汽水把烟头丢了进去。 “感觉你以前不这样啊。” “跟瑞奇呆久了吧。” 林布朗双手架在长椅的靠背上仰头眯着眼睛感受着阳光: “对了,听说你们这次带了一个新兵,感觉怎么样?” “挺烦人的,不过有点潜力,回头你……” 卡罗尔本来想说你回头可以带带他的,但想到林布朗的做事风格没再说下去而是摇了摇头。 “仔细说说,呆在这太无聊了,好不容易有个话题能解解闷。” 林布朗又把鞋子脱了把另一根烟拿了出来: “你抽吗?”“我……” 还没等卡罗尔回他,自顾自先抽上了。 “从头说起吧,寇冈这小子……” …… 调查部的某个接线室内,寇冈正一边举着电话一边吃着三明治,队长和米莉唐去尼古拉的府邸交接,卡罗尔队长要先找格里高里爵士复命。 最后写报告这种活儿只能落在了他头上,不过寇冈对于调查员这份工作是真有热情,午饭都没吃就把报告写完了,这会儿功夫才有时间给姐姐打电话。 “麦尔斯,是我,寇冈。” “寇冈你怎么样,在调查部吗?前几天我打电话,奥利佛女士说你去执行任务了,可你才刚入职怎么直接加入调查呢,我记得调查员前一个月只负责一些简单的后勤工作,每天还要接受两个小时的相关培训……” “姐姐,我很好,我现在就在调查部。” 寇冈打断饶舌的姐姐,擦了擦下巴上的番茄汤汁: “这次是临时的秘密任务,你当时不在场,完全想象不出那种紧张感,我刚出调查部大门,卡罗尔队长已经驾着马车过来了。 我估计是豆先生,哦,对,应该是瑞奇队长,我们在执行任务时用的都是各自的代号,为了隐藏身份。” 电话那头,麦尔斯知道弟弟没事才找了把椅子坐下,她太了解寇冈了,完全能想象到电话那头他眉飞色舞的样子。 “去的路上瑞奇队长遭到了暗杀,两个杀手,但你猜怎么着?都死得干干净净,不愧是部內的传奇调查员,幻梦境那东西可真够厉害的,以后我也得有一个。” “幻梦境很危险,那相当于和神祇签订了契约。” 麦尔斯扶着额头冷静地指出其中的隐患,她虽然只负责调查部的下属学校,但说到神秘学方面的天赋,她其实远在寇冈之上。 “知道,知道,但我现在可是一名调查员,麦尔斯,保护那些无辜者,在刀尖上跳舞的调查员,生死一线间我必须做出反应,这次我就亲手开枪射杀了一名异教徒。” “你杀人了!?” 虽然知道这一天早晚会到来,但麦尔斯着实没想到那么快。 “你继续听我往下说,麦尔斯,刚到最精彩的地方。 不过那家伙是杀不死的,我们用枪射,用刀戳,最后一把火把他烧成了灰烬,你猜怎么样? 那家伙还是在回来的路上变成了怪物追杀我们。” 说道兴奋之处,寇冈剩下的半拉三明治也不吃了,扔在桌子上和麦尔斯一顿吹嘘巴斯托利如何如何可怕,一行人又如何险而又险地从他手中逃出生天。 “可惜那场精彩的战斗我没看到,队长把另一项关键的任务交给我负责。 但转天我听瑞奇队长说,他和六位审判官联手才把那丑八怪拿下,最后还是他一锤定音。 麦尔斯,你也见过瑞奇队长,他看起来没那么强对吧,总是笑脸盈盈的,仿佛心里总有什么藏不住的开心事儿一样。 但那家伙强得像怪物一样,真不知道他过去是怎么训练自己的。” 说话时寇冈感觉浑身燥热,好像能看到不远的将来自己也能独当一面,他站起来用脖子夹住电话,双手摆开架势,像个拳击手向前挥了两拳。 “这个任务结束后,你是不是要休息几天?” “一周,麦尔斯,我准备去你们学校看看你,另外还有一件东西得让你帮我鉴别鉴别。” 寇冈从口袋里拿出那个开刃的铁环,上面有不少怪异的文字,他知道姐姐在神秘学方面比自己强得多,说不定能看出上面的门道。 “好的,那就这样,在瑞奇队长身边好好学,我们几天后见。” “等,等,等会儿,姐姐,还一件事,我感觉有点奇怪。” “什么事儿?” “瑞奇队长……呃,虽然背后说自己的队长不太好,但……” 寇冈警惕地看了看门口,确定大门死死关着才开口道: “瑞奇队长回来的路上总和米莉唐先生眉来眼去的,米莉唐先生你是不是也见过?两个男人之间这样……嘶……我有点受不了。” 麦尔斯一皱眉,她确实见过米莉唐,俊美的简直不像是男人,她又回想了一下那天见面的各种细节,“噗嗤”一笑。 “这个你不用多想,应该没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姐姐,你怎么了?在新纽伦特待久了,也对上流社会那些让人起鸡皮疙瘩的糜烂勾当司空见惯了吗? 我是真想待在瑞奇队长身边学习,但他俩总这样我可受不了。” 麦尔斯知道弟弟是因为心中偶像私生活上有了污点而心生芥蒂。不过她不准备把话挑明了,人家米莉唐隐藏身份肯定有自己的用意。 “行了,行了,我下午还有事儿,你如果实在看不惯就帮瑞奇先生介绍个正经女孩儿,看看他能不能把视线从米莉唐身上挪开点。” 麦尔斯随口敷衍又嘱咐了两句才挂了电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寇冈撂完电话点了点头: “嗯,我不能眼看着瑞奇先生继续堕落下去。” …… 而他的偶像瑞奇先生此时也回了米莉唐家,在外面奔波了几天,米莉唐要先上楼洗澡,刘永禄则把小虎,夏尼和走鸡喊了下来,准备先开个家庭会议。 第二章马上发,一个小时左右吧,困了的诸位可以明天一早看,哈哈。 最近我也在调整这可写作时间,稍微有两天延迟,希望大家见谅,估计明天就能完全调整过来。 抱歉抱歉 (本章完) ------------ 第271章 纸条数字的秘密 “咳,我和米莉唐不在家的时候,你们仨表现的怎么样啊,没给二大爷添麻烦吧。” 刘永禄一副大家长做派,坐在椅子上剥了个橘子。 对面的小瘦子,小男孩,小鸟齐齐摇头。 “嗯,今天呢,咳,主要是和你们说个事儿,你们看我一个人儿照顾伱们仨其实也挺累的。”他说这话倒是也不脸红。 “所以呢……想再找了个人儿帮忙一起照顾。” 小虎捅了捅夏尼先生,然后趴在他耳边小声咬了咬耳朵。 “我们能照顾好自己,不用多一个人。” 夏尼先生义正言辞地说道,刘永禄瞅了瞅小虎,心说,嘿,行啊小子,几天没见你还长能耐了,还知道跟掰掰唱反调了。 “主要是掰掰我啊,咳,自个儿一个人出来进去在家也闷得慌。” “您去幻梦境排练啊。” 依旧是小虎发表的意见,夏尼先生传达的。 “总去后台练,我躺炕上,脚底下凉得慌。” “穿大皮鞋。” “我腿肚子凉。” “来个棉套裤。” “我前后心飕的慌……” “来个皮坎肩。” 嗬……我有来言你有去语啊,刘永禄盯着小虎,小虎大眼睛眨巴眨巴也盯着刘永禄。 刘永禄递过去一个橘子,小虎放在桌上没吃。 “我耳朵根子,脖子冻得慌。” “戴耳朵帽。” “我手里没抓没挠的。” “买四个铁球。” “屋里太清净了。” 这次小虎没让夏尼先生传话,伸手把走鸡捧过来,直接塞到刘永禄手里。 “啧,我这什么形象啊,穿着大皮鞋,再穿着棉套裤,再穿着皮坎肩,戴着耳朵帽,揉四个铁球在屋里溜走鸡。” “师傅,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呗。” “其实也没那么复杂,就是咱不是暂时住在人家米粒儿家里嘛,回头这称呼你们改改。” 刘永禄此时也感觉这个家庭会议恐怕不像预想的那么简单,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不叫米莉唐先生,叫什么?” 夏尼别看外貌长相比较成熟,但这脑子真不如小虎好使。 “你啊,以后改喊师娘。” “哦,行……” 夏尼满脸欢喜忙不迭点头,但扭头看到小虎那个看叛徒一样的眼神,又噤若寒蝉,不敢继续笑了。 “你,以后不许总咬米粒儿,听到没。” 刘永禄指着走鸡鼻子说,走鸡把头偏到一边,它跟小虎绝对是一条心,小虎不妥协他也准备死硬到底。 “小虎,你啊,就喊……米莉唐,老婶儿,听到没有。” 小虎不说话,盯着刘永禄看了十几秒,鼓了鼓腮帮子直接从椅子上蹦下来了,扭头开门去后院看天去了。 刘永禄张口结舌,他也没想到小虎反应这么大,之前小虎是和米粒儿不对付,但后来俩人一起去了隐修院关系改善了啊,今天这又怎么了? “你们俩先上楼。” 刘永禄摆摆手轰走夏尼走鸡,自己拿着个橘子追到后院。 草地上,小虎站在那里仰头望着星空,瞳孔中清亮的黑色与夜色融为一体,晚风吹过,没人打理的荒草“哗哗”直响,在无人注意到的泥土深处,深埋的根须蜷曲扭动,像是受到了什么意志的影响。 那股意志陷入挣扎,他能预见不确定的可悲未来,未来可能意味着离别。 就像后院的杂草一样,意志的主人不经意间已经在某处生根发芽,即便他本不属于这里,但不管是蝼蚁还是神祇,都受到怠惰惯性的影响,他眷恋现在的生活,不想让其发生哪怕一丝的改变。 别墅二楼的灯亮着,洗完澡的米莉唐用毛巾绑好头发,斜倚在窗口望向后院,此时此刻,她第一次切实地感受到小虎意志的可怕。 黑暗在他身边仿佛凝成了一个实体,而他就处于黑暗漩涡的中央,即便凝望着窗外的一切她都感觉心中产生了一种令人不安的烦闷感。 而在小虎的身后,刘永禄站在门廊外,米莉唐想自己也许该下去提醒一下这货,现在接触小虎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总归还是晚了一步,刘永禄就那么直接从身后走了过去,他弯下腰就那么一把将小虎抱起驮在肩膀上。 “背背驮驮,打酒喝,酒冷哒,我不喝,还是要我的背背……” 草地上有刘永禄之前给他的小皮球,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背着小虎借着朦朦的月光,在草地上练习着射门。 “放我下去。” 过了一会儿,小虎才缓缓开口,这是今晚他第一次和刘永禄说话。 俩人在院里抢球,刘永禄还是以前那样,先把小虎溜得团团转,再适时让他一个。 小虎抢到小皮球不协调地摆动小腿缓缓射门,刘永禄演的恰到好处,小皮球穿过他两腿中间击中俩人画好的球门。 “给你的。” 刘永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发条玩具丢给小虎,这是他下午特意找尼古拉要的。 “哦……” “吃橘子吗?”小虎走过来,伸出左手向内拢了拢手指,刘永禄把剥好的一半塞进他手里,自己吃了另外一半。 俩人又玩了会儿,刘永禄才把小虎又抱进了屋里,看他洗漱好,上床睡觉。 “砰砰砰。” 米莉唐本来都准备睡了,突然听到敲门声,不用问她也知道是谁。 “干嘛?” 卧室门依旧只开了一个小缝,米莉唐探出脑袋。 “咳,跟你说点事儿。” “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吧。” 说完就要关门,刘永禄眼疾手快赶紧扶住门框: “正经事,不是闲玩儿。” “如果不是正经事你就死定了。”米莉唐还是先关上门,检查一下睡衣的领口和腰带才带着刘永禄进了书房。 “说吧,什么事儿。” “这几样东西,您给掌掌眼。” 刘永禄心说我真冤得慌,今天晚上招谁惹谁了,先是孩子不给自己好脸色看,刚哄好,到了您这又拿我当流氓,我是真有正经事。 一路上他不是捡了两样东西嘛,一个是从刺客身上搜出来的琥珀吊坠,一个是巴斯托利烧出来的舍利子,小姑娘和他说这个叫“永燃石”。 他规规矩矩就把两样东西放在桌上了,这次任务的行程太紧,路上也一直没得空让米莉唐帮他研究。 见到桌上的两样东西,米莉唐也收起脸上玩笑的神色,“咦”了一声,赶紧从抽屉中找出手套戴上,只看一眼她就能感受到这两样东西不太寻常。 那个琥珀吊坠她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还拿到鼻子前面闻了闻。 “你介人,平时数落我时一套一套的,到您自个儿这还不是又摸又闻。” “这是件古遗物,但可以随便接触。” “怎么说?这是件善良的古遗物?” “那倒不是,外面的琥珀是层封印,真正的古遗物被封印在里面,所以很安全。” 米莉唐拿出放大镜仔细观察,琥珀很浑浊,看不清里面的古遗物到底是什么,但隐约能看出一个兽类牙齿的轮廓。 “琥珀上面有很精细的咒文,用的是蛮荒大陆的文字,你从哪儿得来的?” “头一晚住在枯井旅店不是有俩刺客惦着偷袭吗?从一个人身上搜的。” “哦。” 米莉唐点点头,路上她和卡罗尔刘永禄分析过假老板巴尔坎的身份,这人嘴里的话当不得真,可如果联系这件古遗物来看,他也许和那两个刺客同伴都出身蛮荒大陆。 “过几天带到总部研究一下吧,看能不能用。” 找了个小盒米莉唐把吊坠放进盒里,随后她又拿起了永燃石。 这次米莉唐的表情明显比刚才还要凝重,她深吸一口气,丛书架上找出七八本书,摊开放在桌上。 “你要不别等着了,先去睡吧。” 折腾了半小时米莉唐才发现屋里还坐着个刘永禄,眼睛还停在书上,手朝门外摆了摆。 “别啊,明儿研究不行吗?” “这东西最好赶紧封印,你拿出来的还算及时。” 米莉唐仰头眨巴眨巴眼睛,嘴里念念有词,似乎正在计算仪式材料的用量,半晌才拿笔在纸上写下了什么。 “介是嘛?也是古遗物?” “怎么说呢,不算是古遗物,但和神祇间的联系恐怕比古遗物还要紧密。你还记得你的那个圣人血吗?” “你不说我还不生气,这小核桃就是拿圣人血换的。” “圣人血换的?” 刘永禄知道此时的米莉唐已经进入了大学教授的状态,应该是没心情吃幻梦境小姑娘的飞醋,赶紧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从幻梦境里带出来的!?真是永燃石?” 米莉唐皱着眉头端详着手中的小核桃,其中的暗红色还像呼吸一样一起一伏,刘永禄总感觉它呼吸的频率似乎比之前更快了。 “那你赶紧出去吧,估计我现在开始弄天亮前应该能做出一道简单的封印来。” 米莉唐深知问题的严重性,幻梦境中的东西带不出来其原因是,那里本是神祇的安眠冥想之地,幻梦境中的一切有没有实体在神秘学届还有争论。 有人说那是神祇用伟力从空间中分裂出的一块特殊领地,有人干脆说幻梦境只不过是神祇的一场大梦,是其意志的具现化。 但不管是哪种论调,都有一个共识,想从幻梦境中取出其中的东西,理论上只有得到幻梦境中的神祇同意才行。 当然了,现在米莉唐还知道另一个例外,走鸡。 那么说,那个卵山屋子里的小姑娘,就是雅各布幻梦境中的神祇? “对了,她还给了我一张纸条,你看看。” 刘永禄顺势把纸条拿了出来,米莉唐翻译出的文字和比尔给出的答案一样,而对于米莉唐,刘永禄自然毫无保留,他将后面那串只有自己能看到的数字也念了出来。 米莉唐没说话,转身从书架上拿出地图。 她见多识广,知道那串数字是个坐标,手指顺着数字的指引在地图上移动,最后落在了一片蔚蓝的色块之上。 色块上标注着“失落之海”! 抱歉抱歉,这章有些桥段我稍微斟酌了一下。 发的晚了一点,再次抱歉,明天保证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大家晚安,我赶紧睡了 (本章完) ------------ 第272章 掰掰在,你没不了 “失落之海……介是哪儿?好家伙,旁边怎么还住着那么些海怪呢?” “不用在意那些,只是画图人根据各种传闻故事的穿凿附会,不过……或许也有一些真实的成分也说不定。” 说完米莉唐拿着地图站了起来,她家书房里也有一块小黑板,估计是米莉唐从学校搬回来平时备课用的,她又找了一张比例尺稍大一些,聚焦西大陆的地图,两张都固定在黑板上比对观察。 “那地图周围白茫茫的是嘛?你们这也闹雾霾?” “失落之海的另一端到底是什么,没人说得清。几百年间西大陆也催生过多次航海热,总会有人尝试深入失落之海,但别说带回来什么有用的情报,成功返航的都寥寥无几。 不过对于失落之海的神话传说却古来有之,圣女派就宣称失落之海中央曾有一块大陆,大陆上的人和残忍的神祇媾和触怒了悲悯的圣女,圣女降下伟力让整块陆地沉入海底。 失落之海就此形成,这是圣女对世人的警告,不要因为好奇尝试踏入禁忌的漩涡,未知的智慧是凡人不可触碰的……” 米莉唐站在黑板前侃侃而谈,说着说着就发现底下坐着这位正贼兮兮地盯着自己发呆,她随手捡起一根粉笔正扔在刘永禄脑门上。 “瑞奇先生,你想什么呢!” “哦,没事儿,那米粒儿老师您具体嗦嗦,为嘛……失落之海有去无回。” 刘永禄想什么呢?想老师呢呗……米粒儿讲课是那味儿,语气都变了,真好看。 “关于失落之海为何不能踏入倒是有不少切实可信的情报。” 米莉唐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刘永禄,捏了一根粉笔攥在手里,那意思是你要再走神我还丢伱: “这些图画,庞大畸形的海怪也许不全是船员们疯癫的呓语,有真实存在的可能性在,我曾读过几本相关的回忆录,上面所描述的海怪具有某些类似的身体特征,这就相当于不同人之间的相互佐证。 另外失落之海中是真实存在一条无风带的,这个西大陆所有远洋船队达成的共识,除非出现特殊情况,否则一定要远离失落之海。 既然存在无风带就必须要通过其他动力航行,而失落之海内部的海图……” 米莉唐指了指身后的黑板: “如你所见,几乎都是空白,即便有人存有较为详细的航海图也无法标明其中的所有岛屿,没有岛屿就无法有效补给,这也是个大问题。” “可咱这不都有蒸汽列车了吗?船造大点,多存点燃料不行吗?” 刘永禄想起泰坦尼克号了,那还是一艘载人的巨轮,如果是去探险的话完全可以少带人多带燃料,足够航行很久了。 “相比于前两点,第三点才是最头疼的。” 米莉唐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所有驶入失落之海的船只都会迷失方向,星光不能再给领航员指引,一切有助于指明方向的航海装置也会失灵。 这里面的原因同样也有七八种假设……” 米莉唐站在黑板前来回踱步讲课,刘永禄趴坐在椅背上努力听讲,不知不觉就过了一小时,还是书房座钟的报时声提醒了米莉唐。 她一拍脑袋,走到书架旁踮起脚选了两本书拿给刘永禄。 “都是关于失落之海的,写的比较笼统,但有助于你初步了解。走走走,赶紧出去,我要开始处理永燃石了。” 刘永禄也没再跟米莉唐嬉皮笑脸地斗楞,自己要再胡闹下去,估计米粒儿天亮都睡不了觉。 看着刘永禄离去的背影,米莉唐陷入沉思。她对失落之海有着一定的认知,真正令她费解的是,幻梦境的神祇为何要指引这货去那。 古遗物是圣女派的,如果真要别人去帮忙,让那些审判官去不就好了,他有什么特殊的呢? 晃了晃头,米莉唐深吸一口气又将目光挪回到了永燃石身上,今晚看来是个不眠之夜。 刘永禄蹑手蹑脚跟做贼一样回了房间,平时小虎睡觉都是平躺着看向天花板。 今天他也改了,侧着身看着房门,见刘永禄进来了才又恢复了平躺的姿势。 嘿,人小鬼大诶,这孩子还怕我今天睡到米莉唐屋里?你想得美,掰掰万里征途才刚走出第一步,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刘永禄心里跟明镜儿一样。 他也不说破,刚把孩子哄好,要是再把这茬逗起来了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嘛。 按照惯例刘永禄先给自己倒了杯水放在床头,然后上床给小虎掖好被子,自己才躺到枕头上。 黑暗中,小虎张了张嘴巴,似乎是想说什么。 “我如果有一天没了……” 半晌,干涩单调的声音还是在刘永禄耳边响起。 “没了,找找哇。 找哇!各处找,登报,登报!寻人!街上贴上告白条,路口、胡同口、电线杆子上,你不用大张纸,就用这么大张纸就行。 我写个寻人小广告的告白条,找!” 刘永禄嘴上逗贫,心里却是一动,这孩子最近确实有点反常,自己任务也忙完了,得多陪陪他,扭过身刘永禄拍了拍旁边的小虎: “放心,有掰掰在,保证你没不了。”小虎没说话,小手隔着被子攥了攥刘永禄的手。 “行了,赶紧睡吧,睡觉少了不长个儿。明天掰掰睡醒还得去趟调查部呢。” 一夜无话,大早起刘永禄给一家子人做好早饭,然后去调查部接淋被出院。 俩人先办手续,然后坐在庭院里美美地抽了会儿烟,最后才去接线室和诺曼总长照个面儿。 “瑞奇啊,虽然大陆博览会就在眼前,但你可以稍微休息几天,明天就不用来调查部了。” 诺曼总长亲自给俩人倒了杯咖啡,刘永禄喝不惯这个,但既然是老大人冲的,面子多少还得给点,勉强也对付一口。 “这次做的不错啊,昨天我去西斯拉姆先生家用餐,皇室那边对我们这次的护送行动非常满意,连我都很有面子。” 您怎么隔三差五往人家跑啊,蹭饭看来不是一天两天了,刘永禄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 “嗨,咱介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啊,总长老大人,我和您说,大陆博览会这边时间紧任务重,有嘛事儿您尽管提。 对了,还一件事,护送尼古拉的治安官,情况怎么样?伤亡不严重吧?” 刘永禄最担心这个,这一趟接触下来,感觉以老霍斯为首的这帮治安官人都还不错,自己带着尼古拉跑了,留人家在诺维登当诱饵,真出了什么事儿心里肯定过意不去。 “伤亡情况还可以接受,多亏你最开始建议西斯拉姆先生多派了一些人手,要不然在邪教徒的攻势下恐怕那队人会全军覆没。” 前几天诺曼总长和格里高里爵士收到诺维登传来的消息,瑞奇的计划应该算是成功了,同时俩人也隐隐有些后怕,这次邪教徒的攻势超过了两人的想象,不仅用上了大炮,听说诺维登城郊还短暂出现了幻境。 “介算行了,好饭不怕晚,这帮BK的三番五次跟咱作对,等我腾出手来得好好给他们拿拿龙。” 刘永禄估摸着在诺维登截杀尼古拉的教徒和暗杀亨德里克的应该是一拨人,鼻子眼儿使劲,深深喷出一口浊气。 林布朗也感受到了队长的情绪,两只手“噼里啪啦”地按压着指关节,又该找恶势力同归于尽了。 “不急,不急,你们俩一个刚完成任务,一个大病初愈,先歇几天的。” 诺曼总长赶紧摆手,这次让瑞奇护送尼古拉已算是大功一件,小事儿暂时不用他出手,好用的调查员没几个,再给自己用废了回头找谁去。 “寇冈那小子呢?昨天的调查报告他给您了吧。” “给了,格里高里那边最近还要协助负责大陆博览会的各方事宜,缺人手,卡罗尔早晨和我说想带着寇冈多学学,等寇冈休假回来我准备让他过去。 当然,也不是什么危险的任务,你没意见吧?” “还在新纽伦特吗?” 寇冈最好别出危险,要不然自己和麦尔斯老师不好交待。 “还在新纽伦特,说穿了很简单,大陆博览会临近,你们在街上也看到了,有不少外国的客商涌入,其中就不乏一些关键人物。 所以需要我们的调查员便衣混入人群中打探情报,保护他们的安全。” “哦,那确实还行,让他去吧,历练历练。” 任务就在新纽伦特,而且难度不大,说是保护安全但主要还是治安官的职责,作为调查员跟着晃晃就行,哪儿那么巧,这帮外国政要出事儿就让你赶上了。 刘永禄本跟诺曼总长再核对一下米莉唐的身份,但奥利佛和林布朗就在屋里坐着,他也抹不开这个面子,这话怎么说? 总长老大人,我看米粒儿不像男的,像是女的。 您问我为啥关心这个?嗨,不瞒您说,我惦着跟她处对象,这也不像话啊。 还是哪天私下里再问吧。 刘永禄喝着咖啡扫视着房间,最后目光落在总长所坐的长条沙发上。 诶……不对,这屋里怎么少了俩人呢!? 嘿嘿,失落之海其实从大陆博览会篇一开始我就埋了伏笔,前前后后提了五六次吧。 至于是什么发明,可能有人也猜到了。 咱诸多角色的个人故事展开会一点点来,别着急,最开始可能有点扁平,但后面会逐渐丰满起来的,这个诸位放心。 (本章完) ------------ 第273章 圣巴兰巡世 小天才兄妹不见了,平时这个沙发是俩人的固定座位啊,俩人每天一早抱着圣典到接线室报道,比调查员上班都准时,一坐就是一整天,刘永禄都习惯了。 今天冷不丁人没了,要不怎么那么别扭呢。 “哈弗逊和罗塞丽丝呢?总长老大人。” “哦,昨天晚上他俩接了个电话,急急忙忙就走了,还让我给你带话,说可能这次就不回来了,我感觉太高兴……不是,太遗憾了,还没来及和你说呢。” 一说这事儿诺曼总长都笑成一朵花了,接线室又重归往日的宁静,自己想喝茶喝茶,想看报看报,这种生活值得珍惜。 打电话叫走了?刘永禄一脑袋问号。 此时此刻,新纽伦特的一栋不起眼的别墅内,八位审判官时隔一个多月再次集结,都紧张地守在电话边上。 哈弗逊昨晚接到的消息,比尔审判长只说有极为重要的事儿要和圣座沟通,而大主教接下来的安排也关系到他们二人未来的安排。 发生什么事儿了? 两位小天才百思不得其解,到了秘密据点问其他同伴,这些人似乎也心事重重都是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只让他俩耐心等待。 圣徒圣巴兰!你俩见都没见过吧,跟伱俩说了你俩也不懂。 “铃铃铃。” 急促的电话声传来,比尔深吸一口气拿起了电话听筒。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柯桑德阁下,日安。我这边有极其重要的事情需要和您汇报。” “比尔,你先别急,听我说。” 圣座某间宽敞的会议室内,柯桑德大主教坐在书桌旁手里拿着电话,其他几位主教则坐在书桌对面,他们也非常关心摩西萨德事态的进展。 “比尔,无源之门前两天开了。” 电话那头的比尔顿时屏住了呼吸,无源之门开了?那就意味着圣女时隔十五年重新现世!? 只是不知道这次为了什么。 “圣女的圣谕暂时只有一个,让你们回来。” 柯桑德说完后,电话那边久久没有回音,他蹙眉追问: “比尔,你在听吗,不管你那边的进展怎么样,但圣谕终归是圣谕,不要意气用事,有什么两难的地方,你可以和圣座商量。 我不知道圣女对尼古拉的态度是怎么样的,但你也知道,圣女洞悉万物,她肯定已知晓过去和未来,这么安排圣女有自己的道理。” 比尔,比尔,你在听吗?” 秘密据点中拿着电话的比尔呆愣在当场,接电话前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但偏偏不敢去相信,圣女会直接打开无源之门直接下达圣谕。 这还用怀疑什么?豆.尼瓦尔就是圣徒圣巴兰! 圣女担心一行人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提前让圣巴兰来指引自己,回想着之前发生的种种,比尔感觉浑身战栗,过去的几天恐怕是自己这辈子离福音最近的一次。 “我明白了,柯桑德阁下,那接下来由我来说。” 电话那头的大主教也感受到了比尔的异样,他和这位审判长共事多年,从未听过他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 他仿佛在吟诵圣典上的教义一般,语气中透着庄重和平和。 “我们在摩西萨德考尔德郡的枯井旅店,遇见了圣徒圣巴兰。” “???” 这次换作是大主教不说话了,他眨巴眨巴眼睛,茫然地望向桌面,圣徒巡世?这种记载已经有上百年没出现过了,比尔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比尔,你……还好吗?刚才圣女的圣谕你听到了吗?我需要亲耳听到你的确认。” 大主教非常担心此时审判长的精神状态,他必须先确定圣谕得到践行。 “当然,柯桑德阁下,我们是圣女忠诚的牧羊人,您不必担心,圣谕必将得到践行,因为……圣巴兰阁下早在几天前就通过自己的方式向我们转达了圣谕。” “嘶……” 大主教直接站了起来,听起来比尔的精神没有问题,更不像在和自己开玩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其他几位主教也注意到了大主教的失态,站起围了一圈。 “我们在执行截杀尼古拉任务的过程中,遇到了豆.尼瓦尔。” “就是杀死齿轮教久利神父的那位豆.尼瓦尔!?” “是的,在接触的过程中,我们发现了一个秘密,豆.尼瓦尔就是圣巴兰,圣巴兰就是豆.尼瓦尔。” “这……我……你们……” 大主教一时语塞,信息量太大,他都不知道从何问起。 “具体的细节我让雅各布和您说吧,稍等,他和圣巴兰接触的时间最久,最开始也是他发现了端倪,当然,我相信,这一切都是圣女有意为之,她预见了某种需要我们参与献身的伟大事业,并派圣巴兰替我们指引方向。” 电话两端再次陷入安静。 比尔捂着电话低声向秘密据点的众人转述了圣女的圣谕。以雅各布为首的五名审判官脸上都露出了狂热的笑容,圣谕和圣巴兰的指引不谋而合,这说明什么,不言而喻了吧。 而小天才兄妹则一脸问号,他俩只觉得无源之门打开肯定预示着什么,俩人都不约而同地拢拳闭眼祷告起来。 而圣座的会议室内,大主教也将比尔的回复转告了大家。 “比尔说,圣徒圣巴兰巡世,已经替圣女转达了圣谕,也因为圣巴兰比尔他们才未铸成大错。” 圣徒皆为不朽,他们出现于人间传道被称为“巡世”,而“现世”专属于圣女。 几位大主教皆表情精彩,他们熟知比尔的为人,他能力出众颇有人望,更难能可贵的是,此人意志坚韧很难被别人的观点所左右,也因为这些优点,这次任务圣座才会让他领队。 如果他说圣巴兰巡世,也许真有几分可信。 可圣徒巡世,这种只存在于传说和寓言中的神迹,真会出现吗? 几位主教交头接耳,而电话那头也传来了雅各布的声音,较于比尔,他的声音更为激动,明明声音被压得很低,但说着说着喉咙还会破音。 “柯桑德阁下,我来仔细和您转述一下与圣巴兰相遇的前因后果。” 雅各布从头一晚与豆.尼瓦尔相遇说起,既客观地简述了起因经过,又复原了自己当时的主观想法,自己是如何从怀疑,试探到最后震惊发现。 “柯桑德阁下,请允许我再用愚钝的头脑向您总结我对此事的看法。” “你说,雅各布。” “有三点,是我确信豆.尼瓦尔就是圣巴兰的证据。 其一,他对千年前圣女的种种功绩有着身历其境般的理解,当然,您也可以认为他是一个异想天开的宗教学家。 其二,在五指剑的幻梦境中,他可以干涉其中的力量,那座不能被触碰的无名小屋也因他而打开,当然,您还可以认为他是一名本领超群的神秘学者。 其三,在整个任务中,他一直在潜移默化地影响我们的行动,而这中间每一个时间点都和圣女发布圣谕的时间相吻合,试问,如果圣巴兰与圣女不存在灵魂上的联系,谁又能做到这点。” 电话那头,大主教也点了点头,雅各布不愧是审判官中的骨干,这段阐述有理有据。 “最后,我请您再想想圣巴兰这次巡世所用的身份,豆.尼瓦尔,他之前都做过什么事,诛杀残暴的盲信徒,将齿轮教巴斯托利神父逼上绝路,再想想我刚才描绘的豆.尼瓦尔的行事风格,圣巴兰的身份昭然若揭啊!” 听到这里,书桌前的大主教也枯干的手也微微颤抖,无源之门打开,圣徒巡世,未来必有大事发生。 “柯桑德阁下。” 看到大主教这样,其他几名主教也紧张地追问: “到底怎么样?” “你们听吧,雅各布,你做的很好,将你刚才所说的再和诸位主教说一遍。” 大主教将听筒交给其他人,自己则走到书架旁,颤颤巍巍地从书架上拿下来几本书,那些古书上记载着一些圣徒圣巴兰的寓言往事。 雅各布在电话里又不厌其烦地将圣巴兰的故事不知道复述了多少遍。 但每次说,他仿佛都有了一份新的感悟,而圣巴兰的形象在心中也愈发神圣而高大了起来,圣女的地上活先知啊,感谢您的教诲。 “雅各布,你和比尔几个人,先别离开电话,我这就去无源之门前向圣女祷告,圣谕我们必将践行,而圣徒巡世,我们又该如何应对,这还需要圣女的指引。” “很妥当,大主教,很妥当,我们几个人就在这等待着您的回音。” “雅各布,我的孩子,你们做的很好,听从圣徒的指引,没有让圣座蒙羞。” 此时大主教也知道尼古拉多半没事,圣女投射在自己脑中的画面不会出现,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柯桑德撂下电话,注意到其他几位主教都站在桌前将询问的目光投到自己身上。 “圣徒巡世的故事,我认为有七八成的可信度。” 大主教持中而论,雅各布和比尔的话确实有理有据,但毕竟不是自己亲历,他终归还有点不放心。 “我们先向圣女祷告再说,一来回复她比尔等人谨遵圣谕,不日将会返回圣座。 二来,我也想问问圣女的意见,圣徒巡世是否可靠,如果不可靠,我们能否留下两名审判官继续观察,如果为真,我们又是否要留下几名审判官从旁协助。” “大主教考虑得很周祥。” 几位神父也点头同意:“那,柯桑德阁下,我现在就去准备祷告所用的相关圣物?” 敲响无源之门,请圣女赐予智慧,需要准备不少东西。 “嗯,你去吧。” 负责的年轻主教刚转身又被大主教喊了回来: “等一下……这次准备的东西里别忘了……放包烟……” 嘿嘿,失落之海其实从大陆博览会篇一开始我就埋了伏笔,前前后后提了五六次吧。 至于是什么发明,可能有人也猜到了。 咱诸多角色的个人故事展开会一点点来,别着急,最开始可能有点扁平,但后面会逐渐丰满起来的,这个诸位放心。 (本章完) ------------ 第274章 留守天才 新纽伦特,圣女派的秘密据点中,小天才兄妹大眼瞪小眼地看着眼前的六位同伴,最开始他俩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但刚才雅各布电话里都解释了,前前后后还说了好几遍,这二位脑袋再怎么不转弯也该听明白了。 哦,你们去执行秘密任务,路上还遇见了圣徒圣巴兰,只不过……这位圣巴兰的身份是豆.尼瓦尔。 不对啊,豆.尼瓦尔明明是瑞奇.鲍德温先生,怎么又成了圣巴兰了。 “我想这里面有点误会,比……” 哈弗逊刚要过去解释就被罗塞丽丝一把扯住袖子。 “哥哥,你这个脑子,哎。” 罗塞丽丝低声劝道:“你看现在比尔审判长的这个表情,现在我俩走过去当面指出他的问题,对方会怎么想?” “可能不会太认同我们的观点吧。” “对啊,圣女的布道故事中亦有提到,就算面对再宽容的君主提出建议也要讲究一个时间和方式,我想我们最好先找到大主教说清楚,由他出面仲裁再合适不过了。” “罗塞丽丝,还是伱比较聪明。” “凡人的智慧也是圣女的恩赐,哥哥,这种智慧你也有,但要多动动脑子。” 俩人在后面嘀嘀咕咕,又等了一个来小时,电话才又被人打了过来。 圣座刚结束了祷告仪式,圣女开门降世后的两个月内,主教级别的神职人员可以进行祷告,即在无源之门前点燃圣烛,准备圣餐,吟诵经文,祈求圣女看破未来的迷雾为圣女派指引方向。 在圣女派的教义中,平时神职人员不能惊扰圣女,无源之门后是圣母教导圣女的冥想之地,有个大事小情都要敲门也是僭越。 所以历任主教都会充分利用这两个月的时间安排一次重要的祷告,让圣女释经。 而且圣女还不一定回应,也许是觉得俗世中的问题太过肤浅和丑陋,也许是觉得未来的画面太早出现会扭曲命运的迷雾。 总之,今天的祷告在圣女派历史上也算得上准备的最仓促的一次,巨大的帷幕依旧挂在无源之门前,大主教就这么跪坐后面,双手拢拳,闭目思索着内心中的两个困惑。 第一,豆.尼瓦尔是否就是圣巴兰。 第二,圣谕提到要将审判官尽数召回,是否会因为圣巴兰的出现有所调整,要不要留下两个人辅佐圣巴兰。 他不敢说话,就这么低头跪拜在那。 “吱扭。”沉重的无源之门打开了,大主教心中一喜,圣女愿意回应自己,这就是个好兆头,如果无源之门没有响动,就证明圣女对自己的问题不感兴趣。 大主教不敢多想,在内心中又把雅各布电话里所说的话一五一十地重复了好几遍。 当说到圣女烟瘾犯了把毯子当了的时候,他能明显感觉面前的帷幕朝外荡了一下,嗯?这可不寻常。 大主教旁边有专职的书记官负责撰写祷告时的见闻,这些东西日后都要编纂进宗教典籍中去的,祷告时刮没刮风,下没下雨,星星月亮有没有什么异动,都被圣女派视为圣女表达情绪的一种方式,稍晚还要解读其中意向。 书记官也是一愣,帷幕动了?头一回啊,今日这次祷告必有大事。 随后大主教就听到帷幕后,隐隐发出一阵摩擦声,很轻,像是划火柴的声音。 “咳,咳……留下两名审判官。” 圣女中性的声音竟从帷幕后传了出来,大主教一个激灵赶紧开口回应道: “吾以诗歌赞美圣女的名,以感谢您的伟大。” 圣女回应祷告通常会有三种方式,头一种是直接投射一些杂乱的画面片段到大主教的脑海之中,这种最为常见。 偶尔大主教也会清晰地感受到圣女无处不在的声音,就像几天前无源之门打开时一样。 第三种情况最为罕见,圣女会直接开口进行简短的吩咐,这种情况圣女的福音会直接传递到礼拜堂之中,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见。 而今天就是这种情况,什么意思?圣巴兰巡世的事儿圣女这么看重? 大主教低头沉思,心中害怕,得亏自己平时熟读各类典籍,这回应圣女开口的词儿还记在心里,要不然圣女给予自己命运的指引,回不上来可就糟糕了。 不过……圣女这话是什么意思?没说圣巴兰的真伪,只说留两位审判官在摩西萨德,这是让他俩继续求证真伪啊?还是跟着地上的活先知从旁协助啊? 但大主教不敢多想,恭恭敬敬吟诵祷词完成了祈祷仪式。 “吱扭……砰。” 沉重的大门再次关闭,教徒们又等了一段时间才撤走了帷幕,为圣女准备好的圣餐等一应物品已然消失,没留下任何痕迹,只闻见一股淡淡的烟味儿。 大主教走出礼拜堂,其他几位主教早就在门口等着了,赶紧追问情况。 “圣女刚才开口了,让我们留两名审判官在摩西萨德。” “完了?那圣巴兰呢?” 大主教摇了摇头,祈祷仪式不能一问一答,圣女洞彻万物,他脑海中的所有思绪尽收眼底,给出的解答就是宇宙中最完美的答案。“我看应该不假,否则凡人冒用圣徒的名声已是对圣女最大的亵渎。” 年老主教这个看法老成持重,其他几人也纷纷点头。 “圣谕就是圣谕,先按照圣女说的做,至于留谁你们有什么看法?” “自然是比尔和雅各布,比尔作为审判长经验丰富,雅各布和圣巴兰关系亲近能力又强。” 年轻神父抢先说道,可大主教却摇了摇头: “我建议把哈弗逊和罗塞丽丝留在摩西萨德,原因有二,其一,这两个人之前没接触过圣巴兰,由他俩再做二次判断比较稳妥。 其二,这对兄妹对圣女的忠诚毋庸置疑,很多比尔和雅各布都未必精熟的教义他俩也能倒背如流。如果圣巴兰的身份没问题,由这二人侍奉圣徒也出不了乱子。” “还是柯桑德阁下考虑的周全,就按您说的办。” 诸位主教纷纷颔首,又簇拥着大主教回了书房,拨通了比尔那边的电话。 秘密据点内,比尔拿起听筒,听说大主教刚刚举行了祷告仪式,圣女还亲口下达了圣谕也不禁新心潮澎湃。 只是遗憾,圣座最后没把自己留在摩西萨德侍奉圣巴兰,遗憾啊,如果能在圣巴兰身边学习教义,自己日后对圣典的理解想必也会更加精进。 “雅各布,关于圣巴兰的事情你再和哈弗逊,罗塞丽丝交待一下,我去收拾东西。” 圣谕说立刻返回圣座,那就是立刻,比尔一刻也不敢多留。 雅各布一副恹恹的样子,找了把椅子把呆头呆脑的兄妹俩喊到一边,他俩现在还是懵的,啥意思?让我俩辅佐圣巴兰,也就是豆.尼瓦尔,可豆.尼瓦尔是瑞奇先生啊,如果豆.尼瓦尔是圣巴兰的话,瑞奇先生不也就是…… 不对啊,刚才雅各布电话里说圣巴兰是个老头,岁数挺大了,还戴个眼镜儿,瑞奇先生不长这样…… 看着两兄妹这幅表情,雅各布更生气了,他打一开始就看不起小天才兄妹,当初把他俩踢出去当明面上的幌子他第一个赞成。 圣座怎么把这俩人留在这了,你俩知不知道圣徒巡世的含金量,到时万一触怒了圣巴兰没准还坏了圣女的大事! 他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强压着心中的不满又反反复复嘱咐了一遍,比尔从楼上下来提着行李,伸手递给小天才兄妹一张纸条。 “这上面是个联系方式,当时我们还在执行截杀尼古拉的任务。” 看见哈弗逊惊讶的表情,疑惑的眼神,比尔赶紧继续说道: “不过那都过去了,圣巴兰已代圣女为我们指引了方向,任务作废,我们也该回圣座了。 给我纸条的那群人有些奇怪,尼古拉也许在他们手上,这纸条也交给你们,以后没准用得着。” 比尔并不奢望哈弗逊和罗塞丽丝能理解这中间复杂的前因后果,他只是例行公事,行李他给二人准备了,活动的资金也留了不少,待会儿他还会绕路去教堂给摩西萨德的伯纳德主教打声招呼。 之后的事让这两兄妹自己看着办就行了。 “可比尔先生,我有个问题,我该如何找到这位……圣巴兰呢?” 哈弗逊心说,你们起码还见过,我俩见都没见过,摩西萨德这么大人这么多,我俩去哪找他啊。 “给,这是圣巴兰留给我们的住址和电话。” 纸条一直被雅各布贴身收藏着,此时才恋恋不舍地从怀里拿出交给哈弗逊。 “比尔先生,你拓印那张圣女笔迹还留着吗?” 雅各布仰头问向比尔,这次回圣座什么都能忘,就这个一定要带回去,电话中无法清晰地表述,那上面的圣女笔迹也许才是证明圣巴兰身份的关键性证据。 回到圣座后自有专门研究圣女笔迹的宗教学者判断。 比尔表情庄重拍了拍上衣口袋,那意思是不用担心,我贴身保管。 “那好,比尔先生,雅各布,圣巴兰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 请放心,圣女为我二人指明方向,我们不会让圣座蒙羞。” 罗塞丽丝比哈弗许机灵点,站在门口欢送着几名同伴,看六人都上了马车她才缓缓打开手里的两张纸条。 第一张,地点电话都不认识。 第二张,嗯?地点怎么有点眼熟…… “哥哥,你看看……圣巴兰的住址……好像和米莉唐先生家的一模一样。” 周四好,周四好,今日份儿的笑料又来了。 最近身体精神都稍微调整过来了一点,嘿嘿,其实我有时也想,自己如果还是20多岁的巅峰状态,那我也是一台无情的码字机器啊!(自信脸) 哈哈,不过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老梆子只能尽力而为了。 (本章完) ------------ 第275章 针锋相对,一触即发 此时此刻,米莉唐“先生”正在自家的一楼客厅里泡着咖啡。 昨晚勉强封印了永燃石,一抬头天都快亮了,忙活了一晚上身体极度疲倦却全无睡意,她又顺手研究了一下那个琥珀吊坠。 先把上面咒文拓在纸上,准备好古遗物失控后的各种手段,这才找了一把小锉刀,一点点磨开琥珀。 琥珀中封着一枚小獠牙,看着像是猫一类的小型猫科动物的牙齿,米莉唐翻阅了一下家中的藏书,发现找不到想要的那本,估计要过几天去调查部借阅,这才收拾好所有东西出了书房。 餐厅里,刘永禄已经出门,留了早饭和纸条,她吃完早饭回到自己卧室美美睡了一觉。 睡到下午这才下楼,闲适地喝着咖啡还真找到点过去一个人搞研究时的感觉。 喝完咖啡,米莉唐看了眼表,五点多快六点了,她又去打开抽屉挑拣了挑拣,她和刘永禄不在的这段时间,马奎特一直负责给家里这三个货送饭,所以还存了不少菜。 她选了几样小虎爱吃的,丢到水盆里洗菜,做饭她是不会,但做点准备工作还是可以的。 一边洗菜她一边琢磨着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儿。 永燃石过几天最好放到调查部的地下二层,这东西太危险,她知道几种用法,但那都是大场面才用得上的,别说是瑞奇那家伙,就算她也没有主持这种大型弥撒的能力,或许换成其他古遗物更好。 那枚琥珀吊坠是从刺客手上拿到的,这个时间,蛮荒大陆的人,想杀尼古拉,肯定和大陆博览会有关,也许那个叫做巴尔坎的老板还有同伙就待在新纽伦特。 说起藏在角落里的对手……米莉唐嘴角抽抽了一下,不知道瑞奇今天回了新纽伦特会不会去自己的餐馆看看。 昨天马奎特见到他,俩人先咬了半天耳朵,故意不让自己听见,八成说的就是餐馆的事儿,差不多也快开业了吧。 不知道那位怀特小姐最近还去不去店里弹琴。 前几天诺维登的暴动已然上了报纸,米莉唐回家的路上也买了一份,那么大的阵仗估计是华兹华斯的手笔,可自己明明误导了怀特,让他们走海路,怎么还会被华兹华斯堵到? 难道怀特不是华兹华斯的人?又或者是她比自己想象的聪明已经识破了谎言? 米莉唐正在胡思乱想时,楼梯口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 小瘦子夏尼端着个水盆下楼,看来是准备给走鸡倒水,看见洗菜的米莉唐他表情尊敬赶紧喊了一声: “师娘,您洗菜呢。” “……” 米莉唐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啥,水哗哗地流,她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夏尼,半晌后才开口: “你师父让你这么喊的!?你还是……” 米莉唐有心说换个称呼,但她从昨天开始在家里已经不用男声说话了,喊“米莉唐先生”别扭,“米莉唐小姐”?别开玩笑了,自己出生以来还没被人这么喊过。 “对啊,师娘,您别洗了,我来吧。”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夏尼已经给走鸡换完了水,很热情地走过来帮忙洗菜。 这半个月他倒是没怎么和刘永禄学能耐,天天和小虎走鸡泡在一起,他不但没心生怨恨反而对师傅更为钦佩。 为啥?因为他也能感受到小虎的位格呗,师傅是小虎的掰掰,那能耐,差不了! 自个儿这段时间得表现表现,把小虎和师娘伺候后,师傅看自己老实能干肯定传自己真本事。 “夏尼,最近在家里待的还习惯吗?” 米莉唐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习惯,挺好的,偶尔小虎还教我两句师傅的咒文,听说晚上师傅都是一个人偷偷练,我好好表现,回头师傅也能教给教给我。” 坐在桌子旁看着憨憨的夏尼先生,米莉唐感觉怪怪的,这世界上怎么总有傻子能让他遇上呢。 夏尼最近也挺老实,毕竟有小虎看着他,说不定以后也能派上用场。 “夏尼,我给伱的那几本书看了吗?” “看完了,师娘,我还说这两天再找您换几本呢。” 米莉唐借给夏尼的书都是园艺,种菜,烹饪,还有几本算术。她是没傻到把记载着禁忌法术的古书借给他。 “嗯,那你最近想不想帮……那个,师娘一个忙啊。” “没问题,师娘您说。” 夏尼扭回头兴奋地点了点头。 “你师父开了了个餐馆,你知道吧。” “知道啊,马奎特先生和我们说了。” “但是餐馆还缺个自己人来当这个经理,你要不替你师傅分担一下?” “师娘,这,这……您说我行吗?” 菜洗好了,夏尼搬了把椅子兴奋地说道。他在米莉唐这闷了半个月要说不想出门那是假的,但师傅没回来他也出不去,听说师娘要让他混个经理当当,能不兴奋嘛。 “你不是把那几本算术的书看完了嘛,我相信你,肯定没问题。” “哦,那这个经理除了算账还要负责点什么?嘿嘿,我是怕给师傅添麻烦,回来挨说。” “嗯,你能这么问我很高兴。” 米莉唐笑眯眯地继续说道:“你师父这餐馆里有个弹钢琴的银头发姑娘叫怀特,你帮我……” 米莉唐一边说,夏尼一边点头,把米莉唐的话都记在心里。…… 与此同时,新纽伦特金丝雀码头,怀特从刘永禄的餐馆回来推门正看见画家帽站在自己房间中央,同他一起出现的还有桌上的几个空酒瓶。 他一个人端着红酒杯正在屋里来回踱步,手里摆弄着一个发条装置。 “阿尔瓦先生您回来了,一切还顺利吗?” 怀特随手摘下自己的廉价耳环丢到桌上。 “顺利?你看我这个样子算是顺利吗?和你说说这几天都发生了什么。 我在海上拖着那该死的雕像一直傻等着,不仅要忍受那些活死人教徒们的嘲笑,晚上还要忍受那让人作呕的呓语。 你猜是谁去护送的尼古拉,豆.尼瓦尔!也就是调查员瑞奇。 你不是告诉我那家伙会走海路吗?为什么他没有出现,你告诉我为什么!” 说到激动之处画家帽将手中的发条玩具猛地掷向梳妆台,梳妆镜被砸出了一道道夸张的蜘蛛网裂纹。 画家帽额前的头发都有一丝凌乱,他醉眼朦胧站在原地,想要发泄却不知该朝何处用力。 “阿尔瓦,你这样下去注定一事无成。” “瞧瞧那家伙,仗着父亲的关系才能在这听课,哦,我差点忘了,他父亲也不过是智慧神教的一条狗,那你说他又算是什么?哈哈。” “你有天赋,但有时你得多向你父亲学学,下次我不希望再看到这种低级错误。” “阿尔瓦,你父亲不要你了吗?那可以在我这喝一杯,如果你希望姑娘们喊你西大陆最伟大的天才,我也可以让她们这么叫。” 一幕幕或有意或无意的片段话语在画家帽脑中闪过,他头痛欲裂,又来了,这种让人崩溃的感觉,明明一开始都很顺利,为什么偏偏在关键时刻总会出岔子。 “你砸完了吗?砸完了我明早要找人换个新的,没了梳妆镜可不成。” 怀特不合时宜地笑了,看着镜子中自己破碎的面庞怀特卸了妆,没去理会阿尔瓦难看的脸色继续说道: “阿尔瓦先生,别误会,我不是笑你,我在俱乐部里见过的男人太多了。 有钱的,有权的,志得意满的,醉生梦死的都见过。 知道你现在这副表情我在谁脸上见到的最多吗?那些最近几年暴富的生意人。 他们做的生意五花八门,远洋货运,放贷,皮革加工,但都有一个共同点,最近几年才暴富,没什么根基,特别容易动怒。” 怀特回过头妩媚地笑了笑: “得来的容易,失去的也快,内心脆弱的像方糖一样,丢进热咖啡立刻就化了。 但那些装腔作势的贵族老爷从来不这样,他们有恃无恐,我相信这和他们的姓氏和血脉无关。 我觉得是这帮老家伙多少从家族的崛起中学到了些什么,外人审视他们的家族往往会去衡量几十年,上百年的兴衰,所以这些老家伙总是特别放松,可能是觉得一时受点委屈,吃点亏不算什么。 阿尔瓦先生,你怎么看?” 也许是怀特的宽慰起到了作用,也许是阿尔瓦自己想通了,总之他坐在怀特床上长长吸了口气。 确实,离大陆博览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华兹华斯虽然对自己不满但他也没能拿回尼古拉的发明,双方的合作还会继续。 “话说回来,豆.尼瓦尔的餐馆快开业了,就在一周内。 我相信这段时间,我还能多接触接触他。” 卸妆结束的怀特看着狼狈的阿尔瓦继续说道: “你们这些男人啊,真是着急,我和豆.尼瓦尔前前后后不过接触了两次,你要指望着我轻而易举地就能把他拿下,可太高估我了。” 是啊,怀特才和豆.尼瓦尔接触了两次,自己在急什么。 想到这里阿尔瓦站起身拢了拢头发,又戴上了自己标志性的画家帽,他朝着怀特摆了摆手,眼中的酒意已去了七八成。 他大踏步走出小屋进了船舱,而船舱最大的客厅中,一场会面正在进行。 阿尔瓦敲门进入,华兹华斯坐在主人的位置上,而前两天让他从枯井旅店带出来的老板巴尔坎则坐在客人的位置上,在他旁边还坐着一位穿着异国服饰留着大胡子的年轻人。 见自己进来,他笑盈盈地朝自己点了点头。 周四好,周四好,今日份儿的笑料又来了。 最近身体精神都稍微调整过来了一点,嘿嘿,其实我有时也想,自己如果还是20多岁的巅峰状态,那我也是一台无情的码字机器啊!(自信脸) 哈哈,不过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老梆子只能尽力而为了。 今天推本朋友的新书哈,我也刚开始看。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高校厕所的诞生者、体校兵王、五级精神病人、鬼之爹、里世界的万雌王、七大鬼域的征服者——程博涵! (本章完) ------------ 第276章 盟友和隐患 “阿尔瓦,这边坐。” 华兹华斯看见画家帽拍了拍身旁的椅子,客人来之前他就邀请阿尔瓦参加会议,只是他却执意要等怀特回来。 几天前俩人分别从海路和陆路铩羽而归,都受到了父神的责罚,华兹华斯稍微好一点,虽然没逮到尼古拉也没拿到发明,至少找到了线索,也就是联系审判官留下的那张联络纸条。 画家帽可就惨了,两手空空不说,情报还是彻彻底底错的。 俩人打那天起都有点互相埋怨的意思,如今看见画家帽又重新进了船舱,华兹华斯心里才舒了口气。 父神志在尼古拉的发明,这东西即便日后搞到手也需要有人操纵有人保养,缺了画家帽不行,既然他如今想通了那便再好不过了。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库尔特的亲王赫拉马先生,这位是他的幕僚巴尔坎先生。” 华兹华斯做了介绍。 赫拉马亲王是那个蓄着大胡子的年轻人,他表情温和,从华兹华斯说话起又饶有兴趣地看着画家帽,听到介绍自己更是主动探出身子握手。 “阿尔瓦.索米良先生,久仰大名,西大陆年轻有为的发明家。” 索米良的姓氏以及后面那串头衔都是画家帽平日里不喜欢听到的字眼,也不知道这位亲王是有意讽刺还是无心之言,他只能勉强挤出个笑容握了握手。 凑得近了画家帽能明显嗅到赫拉马亲王身上刺鼻的香料味,像是在遮掩什么。 “亲王刚到,我们之前有些误会,好在已经解释清楚了。” 华兹华斯朝着巴尔坎点头,几天前他把这个假冒的旅店老板丢上马车,当时他归心似箭也没去理会这人的身份。 等回了金丝雀码头过了一晚华兹华斯才想到这位,没想到摘下头套后巴尔坎倒是开门见山。 “先生,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暗杀尼古拉拿到他手里的发明。 杀掉我对您没有任何好处,而留下我,您则会多一个朋友。” 巴尔坎虽然在车上食水未进,精神状态有点萎靡,但说起话来还是不紧不慢,相当有条理。 本来华兹华斯在父神那憋了一肚子火儿,是准备拿他血祭泄愤的,可这段开场白听下来后也不禁眯起了眼睛,走过来用尖刀先挑开了巴尔坎手上的绳索: “你继续说,先说你的身份,但如果隐瞒或者撒谎,伱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华兹华斯没走远就蹲在巴尔坎眼前,面对眼前将咒文纹满全身的怪人,巴尔坎揉了揉淤青的手腕,并未露怯,还是那副样子,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 “当然,在马车上我已经把一切都想明白了,这就是个误会。 请允许我做个自我介绍,我来自库尔特,是赫拉马亲王的幕僚,名叫巴尔坎,有二分之一摩西萨德血统,所以外表上看和你们差不多。” 库尔特,赫拉马?华兹华斯听说过这些名字,联想到对方最开始说的那句话,动机上似乎也讲得通,库尔特虽在蛮荒大陆但和摩西萨德离得并不远,两边也经常爆发冲突。 这次的大陆博览会,赫拉马亲王将会莅临亲贺的消息几个月前就通过报纸传开了,大部分人都将其解读为两国关系缓和的一个信号。 看来也只是障眼法,对方另有心思。 华兹华斯脸上的变化巴尔坎尽收眼底,他笑着点了点头继续开口: “您不会以为我们库尔特真准备和摩西萨德王室握手言和吧。 恰恰相反,赫拉马亲王刚刚主政,此时正需要一点成绩稳固地位,比起软弱的媾和,能把大陆博览会暗中破坏掉岂不是要好得多。” 这话分析得有理有据,库尔特尚武,刚刚主政的亲王如果媾和在国内恐怕也不好交待。 “先生您的身份,我大致也猜到了,摩西萨德本地的教团。 可在摩西萨德片土地上真正说了算的信仰还是圣女派,就算退一步,也有智慧神教,所以你们才先趁着这个机会做点事情。” “你错了,父神对这些凡人的信仰供奉没有任何兴趣。” “那就是那件发明本身,您已经知道那东西意味着什么了,对吧。” 巴尔坎不愧是赫拉马的幕僚,思维非常敏捷,虽然是他开诚布公,但反倒是华兹华斯的底先被套了出来。 “请您放心,我们对那件发明没有兴趣,只要不是摩西萨德皇室掌握就好,您尽可以拿去。” 巴尔坎说完后就注意到华兹华斯的瞳孔明显缩了一下,自己猜对了。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巴尔坎。” 华兹华斯依旧想争取主动,他将尖刀抵向巴尔坎的咽喉。 “能证明我身份的东西都丢在了旅店,至于您相不相信我,这不重要。 离大陆博览会开幕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可尼古拉和他的发明已经进了新纽伦特,留给您的时间不多了。 现在皇室的防守也会更加严密,您缺少一些接近尼古拉的特殊渠道。” 旅店中,马车上巴尔坎已经看出了华兹华斯的外强中干,所以他才有恃无恐。 尖刀缓缓收起,同盟就此达成。“华兹华斯先生,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浪费时间的寒暄对计划毫无帮助,我们还是聊聊尼古拉和他的那件发明吧。” 巴尔坎的话将华兹华斯的思绪拉了回来。 “几次失手都和情报方面的缺失有关,本来我们在新纽伦特的进展都很顺利,可自从特殊调查部参与进来才被算计了几次。” 华兹华斯继续说道: “之前包括这次都是一个叫做瑞奇.鲍德温的调查队长主导着任务。当然,他还有另一个名字,豆.尼瓦尔。” “豆.尼瓦尔?那个瘦瘦高高戴着眼镜的老头?” 巴尔坎之前虽然也想到了这种可能性,但还是不敢相信那家伙竟是一名调查员!那晚在旅店时的对话在脑海中浮现,他是怎么三言两语把自己和雅各布骗的了…… “老头?不不不,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看来是有能变化样貌的古遗物或者禁忌法术。” 赫拉马亲王之前一直不说话,把舞台交给巴尔坎,此时开口华兹华斯才明白这位八成也是神秘学者,蛮荒大陆的国家政教合一,亲王了解这些也实属正常。 “请原谅我的冒昧打断,巴尔坎和我也大致说了一下摩西萨德的情况,这个调查员似乎把你们搞得很头疼。 在库尔特有句谚语,如果你砍树时一直有只狗在旁边狂吠,那么你最好先将斧子落向狗的脖子而不是树干。” 华兹华斯和画家帽都深以为然,点了点头,之前他们虽然也针对瑞奇做了一些布置,但都不是全力以赴,主要的目标还是放在了尼古拉身上。 也因此才被三番五次破坏了计划,而那边赫拉马亲王喝了口茶继续说道: “我们才刚彼此了解,所以我有什么说什么,二位请别在意。 从我踏入船舱以来就能感受到了神祇的气息,你们是被神祇眷顾的人,本不该这么狼狈。” 亲王闭着眼睛就像真在感受舱底的雕塑一般。 “之所以之前失手,就像华兹华斯先生刚才所说的一样,情报方面吃了亏,被那位豆.尼瓦尔耍的团团转。 可现在一切都搞清了,不是吗?瑞奇就是豆.尼瓦尔,我相信他的住址以及生活习惯你们已经尽数掌握。 我不清楚你们摩西萨德人做事是什么风格,但如果有这么个对头在库尔特出现,我绝不会让他看到明天的太阳。” “可那家伙也有神祇眷顾,而且和圣女派关系暧昧。” 画家帽站起身拉开抽屉把之前刘永禄送来的那本诗集丢了过去,并嘱咐道: “看看就可以,千万别念出来。” “圣女派?他们恐怕对尼古拉也不安好心吧,之前做做样子只不过是顾忌身份,没法明着出手。” 巴尔坎接话道,路上他也一直在分析那晚雅各布的态度,杀尼古拉不似作假,而且如果他和豆.尼瓦尔早是一伙儿的也犯不上陪自己演戏,绝对的力量面前拷问就是了。 “就算他有神祇眷顾,不过也就是一个调查员,单打独斗,没有教徒。” 看完诗集上的《卡西露达之歌》赫拉马头一次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缓缓说道,这次来摩西萨德他志在必得,自己在暗,对方在明,搅黄大陆博览会不容有失,现在又找了盟友,不可能因为一个调查员望而却步。 “赫拉马亲王说得对,之前是我们大意了,没能搞清豆.尼瓦尔的动向。 这次不会了,解决尼古拉之前,我们先尽全力抹除豆.尼瓦尔。” 华兹华斯一锤定音,最近一个多月,这家伙像只苍蝇一样在耳边嗡嗡乱飞,自己又总由着手下人胡来。还不如正面杀掉,横竖就是一个调查员。 画家帽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对瑞奇的了解更深一些,知道他不好对付。但看到华兹华斯和赫拉马俩人脸上的表情,又觉得此时唱反调有点不合时宜。 阴翳地目光在画家帽眼中一闪而过,他已经做好了属于自己的第二手准备。 与此同时,毫不知情的刘永禄正提着两兜子菜带林布朗回家,下午他俩一直在调查部聊天,本来刘永禄还说想抽空去饭馆看看的,结果聊着聊着,抬头一看表都该下班了。 干脆,买菜回家。 “淋被,家吃切,我煮点乌豆(wu三声蚕豆)炒俩下酒菜,咱哥俩吃点喝点。” “行啊。” 林布朗一个人儿住,他也无所谓,正好不用做饭了。 俩人从菜市场回来走到米莉唐家门口,就看有俩人围着房子晃晃悠悠,嘴里嘀嘀咕咕,就跟来这看风水的一样,透着那么可疑。 离近了一瞧,嘿,这不是小天才兄妹嘛! 昨天万圣节是吧,我都忘了,现在除了特别大的节日我都过糊涂了,哈哈哈。 不过确实马上也周末了,大家伙最近注意身体哈,昨天我太太和女儿同时发烧了,就我没事儿,你们也注意点冷热,该加衣服加件衣服。 (本章完) ------------ 第277章 圣巴兰将于今日接见自己忠实的信徒 “嘿!” 刘永禄蹑手蹑脚走过去猛地一拍哈弗逊后背,给小天才吓地差点没原地蹦起来,扭回头一看是刘永禄,目瞪口呆又站在原地。 “你俩不是回去了吗?在这干嘛呢?” “我俩,找……找人。” “找人里面找啊,米粒儿今天没上班,跟孩子都在家呢,进去啊。” 刘永禄拎着两兜菜,一边说一边用胳膊肘开门,扭头看淋被跟在后面,小天才兄妹还呆愣愣站在原地。 “看嘛啊?真惦着给米粒儿这房子改风水?不进来我锁门了。” 刘永禄心说,蹭饭就蹭饭,装个什么劲啊,就是不知道菜够不够,回家再划拉划拉,请客做饭不够吃可太寒碜了。 领着三位进了家门,就见米莉唐一个人正坐在大厅的桌子上写写画画,看见刘永禄带着三位进门她也一脸问号。 带人回家吃饭你也不提前打声招呼,真当是自己家了。 “那个……你们先坐,我上去处理点事,马上下来。” 米莉唐身上穿的还是平时在家穿的紫色睡衣,撂下句话就赶紧上楼换衣服去了。 “甭管米粒儿,伱们坐你们的,我做饭了。” 刘永禄嘿嘿一乐,外套一脱开始上灶,淋被也不见外自己找了个杯子自斟自饮。就留下两位小天才在那嘀咕: “罗塞丽丝,地址没错,就是米莉唐先生的家,会不会审判长搞错了啊?” “哥哥,你这个脑子,你想想,比尔先生是不是刚给圣座打完电话,如果地址有问题他敢和大主教那么保证嘛。” “也是,可……米莉唐先生家怎么会住着圣巴兰呢?难道是米莉唐的长辈?” “哥哥……哎呀,你想想瑞奇和米莉唐还有什么身份?” “之前倒是听瑞奇提过一嘴,米莉唐还是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教授,哦,圣巴兰是他同事!?” “神秘学者,是神秘学者!利用禁忌法术改变身份对于神秘学者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说话时,罗塞丽丝戳了戳哈弗逊又指了指站在灶台边切菜的刘永禄,兄妹俩心有灵犀,哈弗逊这才如梦方醒,走过去一边帮忙择菜一边低声念叨了一句: “圣巴兰,自黎明的微光中走来,暴虐的君主也不不得承认……” 刘永禄做着做着饭,突然听哈弗逊跑过来在耳根子底下念经,他一边剥蒜一边拿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小天才。 “打住,要聊天就好好聊天,咱不是吃饭前才祷告嘛,怎么菜还没上桌您先念上了。” “瑞奇先生,我问您,圣巴兰您知不知道。” “知道啊……我前两天还……哦哦哦!” 雅各布的事儿要不是哈弗逊提醒刘永禄都忘了,对啊,小天才兄妹也是审判官,那和雅各布算同事,两边肯定认识。 嘛意思?我那段《吃元宵》说的特别好,你们俩也惦着听听? “哈弗逊,差点给忘了。 我们前两天不是执行任务嘛,碰上六个大小伙子,跟你一个单位的,人都不错,他们呢?回圣座了?要是没回你也别叫家里来吃饭啊,菜真不够。” 刘永禄看了看水池子里的豆角,心说,再把那六位喊来米莉唐家真成礼拜堂了。 哈弗逊却呆若木鸡,他张口结舌地看着刘永禄,运转着本就不富裕的大脑,他也猜到了那种可能性。 心脏在腔子里不争气地狂跳,怪不得您能被圣女复活呢,原来您就是圣徒啊! “关于圣巴兰和圣女布道的事迹,您能再说说嘛。” 哈弗逊想再确认一下,声音干巴巴地从喉咙中传出。 “圣女毯当当(君子坦荡荡)雅各布没和你说?” “说了,还有其他的嘛。” 哈弗逊拳头攥紧了,罗塞丽丝离远了看,哥哥腿都直打颤,好悬没直接跪下。 “哦,有啊,那我再教你点,打哪儿说呢……哦,还是打圣女老大人抽烟那说吧。 抽五袋介有油(周称五代,皆都有根由),你知道这句话打哪儿讲吗?” “不知道,圣典上没这句话。” “哪儿没有,哎呀,你跟雅各布一样,脑袋瓜子太死,圣女漫步橄榄林的典故有没有?” “有啊,那片橄榄林就在圣座后面,现在也是圣地之一。” “这典故怎么讲?” “说巴斯蒂纳半岛有一家人,连续五代经营着一片橄榄林,但到圣徒小波拉尔这代的时候赶上干旱……” “打住,讲到这就行了,所以我刚才那句话抽五袋介有油,简述的就是这个故事,橄榄不是榨油的嘛,所以那句话连一块就是五代人在岛上榨油。” 刘永禄拧开一瓶调味料闻了闻,还行,能用,米莉唐她们家总没人住好多调味料都过期了。 他一个人做饭也挺无聊,有个人在旁边聊天,挺好,所以他也乐意穷白话两句。 “哦,果然……” “别着急果然,这典故还是双关,一方面说的是橄榄林的圣徒小波拉尔一家,一方面说的也是圣女抽烟。” “圣女还真抽……抽烟?” 哈弗逊咽了口口水,心里暗暗祷告,圣女这可都是圣巴兰教我的,不是我亵渎您。 “抽,瘾大!瘾特别大! 橄榄林的典故藏的就是圣女瘾大的双关,抽五袋皆有油,就是说圣女抽五袋烟,烟袋锅子里就有油了,你想想这瘾大不大。” “那么说这是双关,五代指的就不是五代人了,可如果抽四袋呢?” “四袋不行啊,四袋不过瘾,得加烟卷,你想想圣徒小波拉尔他父亲老波拉尔那正是家族生意最好的时候啊,那时候才抽得起烟卷。 抽四袋加烟卷。” “那六代呢?”“六代不行,太多了,烟袋杆儿受不了,杆儿裂了,你想想故事的最后圣徒小波拉尔是不是一把火把橄榄林烧了跟圣女传教去了?对吧,火大了,第六代都烧没了。 抽六袋皆裂杆儿。” 过了半小时,罗塞丽丝就见哥哥失魂落魄地回来,一屁股就坐到椅子上,嘴里絮絮叨叨: “真是圣巴兰,真是圣巴兰……” 罗塞丽丝既兴奋又着急,关键时刻你倒是说啊!为什么瑞奇先生是圣巴兰! 哈弗逊好不容易整理好情绪才断断续续地把刚才新学的“教义”告诉妹妹。 俩人嘀嘀咕咕,回忆着一个多月来和瑞奇先生相处的点点滴滴,从被圣女复活,到俩人向他借钱施舍,到后来传播教义。 都是考验啊! 最开始考验的是俩人对圣女的忠诚,到后来考验的是二人对苦难的怜悯,最后是考验二人教义方面是否精熟,万一哪句没答上来…… “嘿,你俩说什么呢!” 米莉唐换好衣服从楼上下来,打背后拍了一下罗塞丽丝肩膀,给小姑娘直接拍蹦起来了。 “米莉唐,米莉唐先生,您,圣巴兰,知道吗,我们,才知道。” 米莉唐:“???” 罗塞丽丝疯了吧。 “罗塞丽丝你慢慢说。” “米莉唐先生,您知道瑞奇的秘密吗?” “我不知道啊,你知道?” 米莉唐还以为刘永禄有什么事儿瞒着自己呢,赶紧把罗塞丽丝拽过来。 “他有一个隐藏的身份。” “我知道啊,豆.尼瓦尔嘛。” “那你知道豆.尼瓦尔又是谁吗?” 米莉唐摇了摇头,她感觉罗塞丽丝可能真疯了,反正这个眼神不老正常的。 “你俩到书房说吧。” 米莉唐到书房拉了两把椅子,倒了两杯水,让小天才兄妹慢慢说。 这俩人深呼吸了几次,这次相互补充着才把从雅各布那听来的前因后果都说了出来。 这次换成米莉唐目瞪口呆了。她坐在椅子上眨巴眨巴眼,试着搞清楚发生了什么,瑞奇那家伙……虽然自己也知道他嘴里没个正经,喜欢胡说八道……但这也…… 更让她难以置信的是,圣女教派的这帮人,竟然一口气找出了四个他就是圣徒圣巴兰的证据。 对圣典“独具匠心”的理解,幻梦境中歪打正着的解围,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圣谕,以及圣女的“亲笔信”。 “你俩先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米莉唐在书房里又呆坐了半小时,她倒是不信刘永禄真是圣巴兰,这货要是圣女派的圣徒那圣女得是啥样,她想象不出来。 绝对是圣女派搞错了,可这倒也不坏……起码少了个敌人,多了一个“朋友”。 米莉唐整理好思绪才回到餐厅,刚巧刘永禄拿出来盘子正盛菜呢,见米莉唐过来嬉皮笑脸地舀了一勺: “米粒儿,尝尝,黑蒜子牛肉粒,你尝尝,咱介手艺不是我吹啊,整个摩西萨德扫听扫听,谁能做……” 刘永禄一边吹还一边拿勺往米莉唐嘴边凑合,米莉唐想去拿勺,但刘永禄手劲儿挺大,非得给她喂到嘴里。 米莉唐拗不过他,吃了一勺牛肉,吃完了赶紧扯着刘永禄衣服把他拉到书房,让他坐到椅子上。 “瑞奇先生,你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吗?” “介……你介,没有当面说的啊,咱俩这……算……正式处对象吗……我说是你男朋友,合适吗?” 刘永禄老脸一红还挺不好意思。 “我说的不是这个!” 米莉唐脸也红了,但随即叉着腰说道: “你现在是圣巴兰!” “我去圣巴兰?他们圣女派还有地方戏?让我排戏也没给我本子啊。” “……” 气得米莉唐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然后气呼呼地把刚才小天才的话转述了一遍。 “呵呵,呵呵……” 给刘永禄乐的直抽抽,他挠了挠后脑勺,觉得也没什么不好。 “圣巴兰圣巴兰不咧,咱跟圣女老大人关系本来也不错。” “那万一圣女派发现你是冒牌货,你想过会怎么样吗?” “发现?不能,不能,不能……” 刘永禄指了指门外,又指了指自己脑袋,那意思是小天才兄妹发现不了。 “那我现在把他俩叫进来,你装着点,先问问他们之后的任务是什么。” “行啊,你叫吧。” 餐桌上林布朗吃着刘永禄给他煮出来的乌豆就着啤酒,就见屋里这四个人进进出出,脸上的表情神神叨叨,他也纳闷,这四个人怎么了?吃错东西了? 此时小天才再进书房见了刘永禄,被稍微循循善诱了一下,那真是有什么说什么。 “对了,瑞……圣巴兰阁下,这还有一张纸条,是比尔先生留下来的。 按米莉唐先生刚才所讲,应该是那位华兹华斯的地址和电话!” 昨天万圣节是吧,我都忘了,现在除了特别大的节日我都过糊涂了,哈哈哈。 不过确实马上也周末了,大家伙最近注意身体哈,昨天我太太和女儿同时发烧了,就我没事儿,你们也注意点冷热,该加衣服加件衣服。 (本章完) ------------ 第278章 交锋与试探 “介算行了,介算行了!” 手里拿着小天才递过来的纸条刘永禄从牙缝里挤出来这么几个字儿。那天早晨米莉唐躲在楼梯口亲眼目睹了华兹华斯和雅各布对话的经过。 刘永禄知道这纸条上的地址和电话意味着什么,小光头儿三番五次来找自己的麻烦,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儿呢,你不仁可不怪我不义。 况且自己还在亨德里克的棺材前保证过,仇一定要给他报了,咱这回新仇旧怨一块算。 “圣……圣巴兰阁下,那我们下一步……” 小天才兄妹头一次见刘永禄呲牙,互相看了一眼也是心潮澎湃,啥意思?在摩西萨德咱就直接揭竿而起,开始十字军圣战!? “低调,低调,还是喊我瑞奇。” 刘永禄摆了摆手:“走,一边吃一边说,淋被在小病房也憋坏了,这次得把他撒出去好好过过瘾。” 四个人又回到餐桌,小虎,夏尼先生,走鸡都吃得差不多了,林布朗一个人滋喽一口酒,吧嗒一口菜。 小虎扒完最后一口饭,抹了抹嘴带着那俩去后院玩,林布朗这才把烟点上。 “刚吃完饭别剧烈运动,先踏实半个钟头再踢球,走吧。” 刘永禄摸摸了小虎脑袋,打发孩子们出去,这四位才在饭桌前坐好。 “淋被,吃菜,跟你说个事儿,一说你准得高兴。” 林布朗咧嘴一笑,他自个儿一个人喝了一来钟头,脸早红了,此时再一笑扯动着脸上的伤疤,看着真跟地狱爬出来的恶魔邪神相仿。 “米粒儿,伱说吧,你脑子清楚。” 米莉唐白了他一眼把几个人前一阵的任务经过,以及刚刚得到的,和华兹华斯相关的线索完整地说了一遍。 “瑞奇,你打算怎么办。” 林布朗吐了个烟圈扫了眼刘永禄,自己这位队长他心里有数,表面上看着笑不滋儿的,人畜无害,但肚子里没别嗒,全是坏水儿。 “淋被你先尝尝我这酸辣汤,计划嘛,咱肯定是先下手为强。 淋被你明天先打电话确认一下,我这嗓子太好认,不确认直接上门容易遭人怀疑。” 刘永禄拿过勺子给众人分汤,小天才兄妹手都是抖的,好家伙,圣徒做的饭,圣徒分的汤,这事儿我俩得写墓志铭上。 “如果交涉顺利,哈弗逊,罗塞丽丝得借你们俩袍子用用,你俩在米莉唐宅子也露过脸,贸贸然去接头,不安全。” 其实刘永禄想说你们俩这脑子我也不放心。 “谁合适呢?”米莉唐插话道。 “得找从来没露过底的,这事儿不能马虎,要是抛了活儿(调侃儿黑话,魔术玩砸了),人危险,还打草惊蛇。” “你这是已经有人选?”米莉唐问道。 “德罗琳,她的代号是戏中人,最善于乔装改扮察言观色,又是生脸儿,明天我找格里高里爵士打声招呼,应该问题不大。 到时她乔装进去,我们在外面接应,要是正主就在房子里等着,咱直接并肩子,要是对方小心谨慎,咱再准备好饵儿约下一次。” 刘永禄低头喝了口酸辣汤继续道: “不过我觉着,头一次就一网打尽的可能性不大,这帮人当耗子当惯了,不试出深浅来,没那么容易撂底。” 林布朗点了点头,这计划听起来挺周密,不过…… “瑞奇,你想的挺好,在对方行动前先动手,但你想没想过一点,你豆.尼瓦尔的身份已经暴露的差不多了,对方甚至清楚米莉唐家的住址,对方都是亡命徒,直接朝你动手的可能性也不小。” 林布朗是老牌调查员,什么案子没见过,那群异教徒之前可能会隐藏身份,不愿意在新纽伦特大街上行凶,但随着博览会日益临近,保不齐狗急跳墙,之前诺维登的暴乱就是最好的例子。 “林布朗先生,您放心,我们兄妹二人誓死保护……瑞奇先生的安全。” 哈弗逊那个表情就像是马上要去就义一样。林布朗对这俩人的智商有着深刻的认识,摆摆手继续说道: “你俩没有侦查和反侦察的经验,很容易让人钻空子,还是我来吧,你俩离远一点,如果发生正面冲突你们俩再动手。” “好吧。” 林布朗这话倒是也提醒刘永禄和米莉唐了,对啊,华兹华斯早晚知道诺维登的事儿是食唯天出的手,这仇疙瘩越来越大了,最近在新纽伦特是小心着点。 “行,就按淋被说的办,你们几个人也注意安全,别单独行动,互相有个照应说不定还能引蛇出洞。 吃饭吧,明儿的事儿明儿再说。” 几个人吃饭喝酒自不用多说,转天刘永禄先被护送着去了调查部找到格里高里爵士借人,最近攒的这些人情还真不白攒,格里高里爵士没问前因后果,连个锛儿都没打就把人借给了刘永禄。 找了间教室,先让小天才兄妹给林布朗和德罗琳上上课,审判官平时说话举止做派如何如何,像不像也得三分样啊。 训练了两天,林布朗才拨通了华兹华斯留给雅各布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个典当行,林布朗扮演的是沉默寡言,严肃认真的审判官,话也不多,他拿着听筒打电话,其他人则聚在旁边紧张地看着他。 对方和预想的差不多,非常谨慎,确认身份后只是定了个时间,电话里一句多余的也不愿多讲,只说交易的细节明天上午见面聊。 转天德罗琳带上了罗塞丽丝在圣座证明身份的信物,一个人进了典当行。她在里面就呆了半个小时便走了出来,朝着街角咖啡厅,乔装改扮的刘永禄众人微微摇头。 “嫩么样?德罗琳。” “典当行里接待我的是两个人,都很谨慎,没提供什么有用的情报。”咖啡厅里,刘永禄和米莉唐坐在一张桌子前,德罗琳坐旁边一张,两边隔着一条走道小声说话。 “华兹华斯呢?有符合特征的人吗?” 这两天米莉唐根据自己的回忆,把华兹华斯等几个教徒都做了画像。 “不是,但我感觉接待我的两个人间似乎也不是很熟悉,他们各问各的。” “都问什么了?” “一方面关心尼古拉的发明在不在我们手上,一方面是摸圣女派的底。” 问题都在刘永禄众人的意料之中,来之前他们也给德罗琳准备了恰当的回答,既不能表现的太热情,又得稍微泄露出一点有用的信息,吊着对方的胃口。 “所以又定了下一次碰头的时间?” “嗯,按照你们和我说的,尽量往后拖,三天后晚上。” 来之前刘永禄就猜到以华兹华斯的狡猾,不可能第一次就自己过来谈判,肯定要先试试水,所以他早想好了下一步的计划。 而这个计划需要一点点准备时间。 “好,那下个路口见。” 刘永禄和米莉唐起身离开,而德罗琳还悠闲地小口喝着咖啡。 米莉唐和卡罗尔会在德罗琳回去的路上保护她,华兹华斯肯定会派人跟踪,如果德罗琳人单势孤被绑走也不是不可能。 “米粒儿,那嘛……过两天,餐馆就开门了,我能过去看一眼吗?” 刘永禄现在这个语气有点像期末考完,问他妈明天能不能去网吧一样,透着心虚和讨好。 “去呗,回来记得带点菜。” “真能去吗?” 米莉唐答应的那么痛快,刘永禄还真不老适应的,一般他妈后面会加一句“去呗,你死网吧里多好呢。” “真的啊,哈弗逊罗塞丽丝和林布朗不是跟着你嘛,注意安全就行。” 米莉唐还是那副表情,波澜不惊看着前面的路,她越是这幅德行刘永禄最害怕,一般他考砸了回家路上他妈也是这幅表情。 “那我可真走啦?” “去吧,真没事。” 说完米莉唐还侧身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刘永禄三步一回头地和米莉唐告别消失在了街角。而米莉唐则从小包里掏出手绢擦了擦手,上面沾着的魔药正是“幽灵之耳”。 米莉唐冷哼一声,准备先帮德罗琳摆脱跟踪,再去找刘永禄算账。 带着小天才兄妹和林布朗,刘永禄晃晃悠悠来到自己位于海伦大街的餐馆,从外面一看,真有点快开业的样子,门口立着菜单小黑板,门梁上挂着招牌“天影大酒楼”。 推门进去一看,桌子椅子锃光瓦亮,大理石地面擦得都能照人影儿,巴巴这帮厨子忙里忙外正搬运着食材,马奎特站在吧台后面检查着酒水,而一个小矮个正拿着一个账本和他…… 嗯?这不是夏尼先生吗? “师傅,您来了。” 夏尼先生此时也看见了他,兴奋地挥了挥手。 “你怎么来了?” “师娘让我来帮忙。” 师娘?这是啥称呼,马奎特还有其他几人都扭回头看刘永禄。 “咳,行,来了就好好干吧,你这学徒确实也该出来历练历练了。” 米莉唐还没在众人面前公布身份,刘永禄只能先含糊过去。 “怎么不弹了?不是说今天上午要试二十首曲子吗?” 夏尼突然想起来了什么,扭回头向钢琴方向嚷嚷道,刘永禄这才想起来,对啊,餐馆里还一个白姑娘呢。 再看怀特,此时坐在琴凳上活动着手腕,这会儿功夫她也不风情万种了,脸上的笑模样也没有了,惨兮兮地看向刘永禄。 餐厅前几天调来一个经理,说是瑞奇老板的亲支近派,来了别的事儿不干,天天催自己弹琴。 她和瑞奇当初签的合同是按时计费,现在餐馆也没什么生意,按说每天晃悠晃悠就得了,但这位夏尼先生可好,一刻也不让自己闲着,美其名曰是试听,可给怀特累坏了。 要不是身上还带着画家帽给的任务,她早不伺候了。 这会儿功夫见到刘永禄,她那可怜样儿就甭提了,后背微微前拢,银色的长发洒在琴键上,表情惨惨戚戚,勉强挤出一个疲惫的微笑,谁见了谁都心疼。 “瑞奇先生,您好,等,等弹完这首曲子我再和您说话。” 大家周末快乐啊,看放松一下,大陆博览会进入最后的激战,后事如何敬请期待。 (本章完) ------------ 第279章 色是刮骨钢刀,蒜是铁甲兜鍪 “不在这一会儿的,还没正式开业呢,先缓缓,缓缓。” 刘永禄不知道夏尼先生是“带着任务”来的,也不知道这几天怀特每天练得那么狠,他单纯觉得怀特就是病了,身体不舒服,过几天自己开业台柱子可别在这时候病倒,影响生意啊。 他招呼小天才兄妹和淋被随便坐,自己则溜达到钢琴边,环绕了一下四周,似乎已经能想象到过几天晚上餐馆里座无虚席,吃饭的顾客一边享受着巴巴他们烹饪出来的美食,一边欣赏着怀特表演时的陶醉神色。 扭回头再看怀特,嗯?眼神很自然地扫到了对方那宽广的胸怀,嚯,真够大的,都快耷在琴键上了,也不知道小时候吃的啥玩意儿,营养这么好。 刘永禄赶紧把头偏过去,这可不兴多看,好在今天米粒儿没在。 但就是这几秒钟的目光停留,还是让怀特轻松捕捉,她假装想站起来说话但又因为坐得太久腿麻了,身体往旁一栽歪,突然向刘永禄身上靠去。 “嘿,怎么还是个绊绊倒呢。” 刘永禄眼疾手快,一把将白姑娘扶住,可怀特这身材确实犯规,即便刘永禄手已经扶在了她胳膊上,但柔软的触感还是顶的刘永禄心猿意马。 今天她穿的是一件胳膊处镂空的连衣裙,刘永禄触手之下满是细腻。 “谢谢瑞奇老板,我缓一会儿就好。” 怀特人也似触电一般弹开,脸上挂着了红晕。 “饭馆快开业了,感觉怎么样,平心而论啊,别捧,在新纽伦特能不能站住脚儿?” 刘永禄赶紧转移话题,怀特则是顺杆儿就爬: “感觉还不错呢,但我也没进出过什么像样的餐馆,所以给不了什么有用的建议,瑞奇老板您能陪我四处逛逛嘛? 说实话,这两天我一直把心思放在弹琴上,餐馆里那些包厢听说都被装修的很有味道,我想看看。” 这话说的挑不出一点毛病来,既是抱怨自己工作太累,又显露出一种难以拒绝的娇弱。 “行啊,一块儿看看吧,好多地方我也没瞧过呢。” 刘永禄不敢和怀特走一排,好家伙,一会儿又栽我身上了,什么干部禁得住这么考验啊。 他背着手闲庭信步在餐馆里溜达,怀特亦步亦趋跟在后面,要说马奎特这本事还真不小,当然也是刘永禄预算给的到位,餐厅整体格调高雅,各种细节又透露出异域风情。 每一个小包厢都有自己的装修风格,空间大的基本保留着摩西萨德上流俱乐部的装潢布局,适合那些有头有脸的贵族老爷们享受美食。 比较小的包厢则灯光暧昧,有一些跳脱的小油画,小雕塑作为点缀,适合情侣间幽会谈情。 “瑞奇老板。” 走进一间小包厢时,怀特突然在背后喊住了刘永禄。 “咋了?” “瑞奇老板”这四个字喊得刘永禄骨软筋酥,心说你要是邀请我在这包厢里试菜我可试不了,非得犯错误不可,到时得找个理由躲躲,给个不见面。 怀特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眼神挣扎,憋了好半天才开口道: “前几天我下班时碰上了一些很奇怪的人。” “很奇怪的人?” “嗯,就在海伦大街西侧那个拐角,有一家巧克力店,我那天想抄近路回自己的公寓,被三四个黑袍人堵在了小巷。” “没出什么事儿吧!” 怀特这模样这身段,刘永禄完全可以脑补她遇见坏人后一个小时的剧情,肯定是“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没有,没有,他们没对我做过什么。” 仿佛能看透刘永禄心中的想法,怀特的脸红得更厉害了,眼眸中还些许透露出一丝气恼: “但他们是想对老板您不利。” “冲……我来的?” “嗯,他们威胁我,威胁我把这个洒在伱喝的饮料里。” 怀特说话时眸子略微颤抖,似乎又回忆起了那晚可怕的一幕,她颤颤巍巍摘下脖子上的项链,吊坠从她深不见底的衣领中被扯了出来,上面还存留着她的体温,就这么交到刘永禄手上。 打开吊坠一看,里面有一撮粉末,裹在一个小油纸包里。 “行,交给我吧,我回去研究研究。” 刘永禄研究个屁,他也不懂,回去是拿给米莉唐,不过心中却也警觉起来,那晚几个人分析的没错,在他们算计华兹华斯时,对方也在算计自己。 “瑞奇老板,后来……” 怀特走得更近了,她咽了口口水继续道: “后来我回忆了一下,有个人我似乎见过,前几天这人扮作是装修的工人进过餐厅,我想,他们很早之前就想害你了,只是那天你恰巧不在。 今天把这个交给你后,我就要回老家了,学校那边我请了一个月的假,那些人真……真的很可怕。我不想被牵扯进去。” “你介请假也不安全,现在新纽伦特可能还稍微好点。” 刘永禄摆摆手,出了新纽伦特更危险,现在华兹华斯行事已经肆无忌惮,他在和时间赛跑,等大陆博览会结束后,他们被连根拔起是早晚的事儿。 现在这BK就是狗急跳墙,看看能不能抢在博览会之前置自己和尼古拉于死地。 “但我还是很害怕,真的,瑞奇老板,那种事儿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怀特双手交叉捂着双臂,身体瑟瑟发抖,轻轻朝刘永禄身上靠去。 刘永禄就眼睁睁地看着白姑娘胸前那两团肉朝自己袭来,瞳孔快速放大,嘴角猛地向上抽起,心中天人交战。 咋办!是趁着跟米粒儿确定关系前偷摸开开荤,还是坚守原则当一个拳头上立得人,臂膊上走得马的大好男儿。 一时间刘永禄这脑子里开始走马灯,西门庆,陈世美,李甲他全想起来了,想着想着丹田里一使劲,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我,吃蒜了!” 刘永禄气口可足,一句话喷出来夹杂着蒜味儿闷了怀特一脸,他还真没编瞎话,早晨他给小虎蒸的牛肉包子,反正今天和华兹华斯接头没他的事儿,他吃包子就了一头蒜。 这一口气下去,都辣眼睛,蒜味儿直冲脑门子,给怀特熏得身子一晃,好悬当场没晕过去。 “瑞奇……瑞奇老板。” 怀特反复深呼吸,得缓了半分钟人才清醒过来,看看眼前的刘永禄捏呆呆发愣,这还勾引什么,自己就算再贱也不能搂着大蒜脑袋亲嘴吧。 “怀特小姐,请放心,之后咱餐厅,人我会找几个保全儿的(保证安全)专门负责,您踏实弹琴就完了。” 刘永禄老脸一红赶紧出了包厢,他可不知道自己早晨这头蒜救了自己两命。 怀特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微微摇头,悄悄拿出一张餐巾纸擦去嘴上的口红。 靠在餐厅墙外假装看报纸的米莉唐则拍了拍大衣上的尘土,折上报纸塞进口袋,嘴角扯出一抹得意的微笑。 刘永禄出门又和马奎特聊了会儿正经事才带着自己人出了餐厅。 他们仨前脚走,后脚海伦大街上就有一个假装在排队的中年人上了马车回了金丝雀码头。 刷着蓝色油漆的货轮上,华兹华斯,画家帽巴尔坎三人正聊着上午去典当行接头的德罗琳: “华兹华斯先生,对于三天后和圣女派的交易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巴尔坎如今作为双方的信使长期生活在货轮上。 “请说。” “第一次见面,最好由我们的人主导。这绝不是不相信您的能力,而是你们之前经常和调查部的人打交道,目标太明显了。 而且头一次见面更多的只是试探,我们也需要确认对方的诚意,这时候就需要您的人在外部观察。 最后一点就是我们的身份,即便圣女派已和摩西萨德官方勾结,在没有确实的证据前也没法拿我们怎么样。” “嗯,可以。” 华兹华斯略一思索也觉得巴尔坎有理,这人不愧是赫拉马亲王的智囊,果然思维敏捷,就算让他们先拿到发明也没关系,人还在新纽伦特,不怕他们跑了。 “阿尔瓦,你怎么看?” 画家帽从那天会面后就一直保持低调,很少参与讨论,听华兹华斯问自己才缓缓开口: “圣女派当然不能完全相信,我听说他们本来想将第一次见面的时间放在一个星期后,有拖延时间的嫌疑。 毕竟时间现在对我们不利,离大陆博览会越近,我们就越被动。” “嗯,所以我们将时间改为三天后,第一次见面我们会先确定对方的诚意,起码要先看到东西,只是耍耍嘴皮子,就不在圣女派身上浪费时间了。” 说话时,那名之前在海伦大街上窥视刘永禄的中年人走进船舱,趴在华兹华斯耳边耳语了几句。 “豆.尼瓦尔刚在他的餐厅现身,餐厅正式开业的时间应该也快到了。 这两天,我们先将重点放在和圣女派的交易上,豆.尼瓦尔当然不能让他活着,餐厅开业之日就是他付出代价之时。” 华兹华斯阴恻恻地说道,画家帽眼中则闪出一抹不易察觉的不屑。 他不看好华兹华斯这次的斩首行动,当然他也不准备放过瑞奇,如今他只相信自己,并将赌注放在了怀特身上。 emmm……是我早写好了,审核不通过 我以为是描写白姑娘的时候犯规了,一顿改,结果发现不是…… 深河在保护老刘……我真疯了 (本章完) ------------ 第280章 奇怪的雨和海对面的人 “诺曼,我有三四年没来部里了吧。” “四年吧,上次还是我受封的时候,您是我的引荐人。” 调查部的一处庭院内,西斯拉姆老总长依旧坐在自己的轮椅上,腿上盖着厚厚的羊毛毯子,诺曼总长坐在他对面寒暄,奥利佛则坐在旁边,不时给新老两任总长倒上红茶。 “瑞奇最近不放假吗?奥利佛和我说他刚从诺维登回来,离大陆博览会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小子不会想卡在那个档口休假吧。” “那倒不会,不过前几天在诺维登搞出暴乱的异教徒和他多少有点私人恩怨。” “私人恩怨?” 西斯拉姆仰头看了看树梢,微微点头,似乎是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的往事: “也正常,这种王牌调查员麻烦从来都不少。那你不用多派点人去保护他吗?或者干脆我们去他家说?” 诺曼总长笑着摇头,朝着老上司摆摆手: “您能从庄园来总部见他已经不错了,至于那小子……最近威风的很,不用担心。” …… “瑞奇队长,我……我也是调查员,现在在劳伦斯队长手下干活儿,不知道我能加入食唯天吗?” “瑞奇队长,早上好,中午您还是老样子?熏牛肉酸黄瓜三明治?” “瑞奇队长,收发室有您几封信,我看是报社寄来的,也许这帮记者的狗鼻子嗅到了什么不寻常的味道,准备采访您。” 调查部大厅里,刘永禄一进门就有七八个人凑过来跟他打招呼,之前他入行晚,资历浅算是无名小卒。 但自从打萨宾斯森林回来后,里里外外办了好几件大事,名声一下子就起来了,谁提起瑞奇.鲍德温那不得竖大拇哥,人家前几个月刚死过一回,我还参加过他的追悼会呢,现在调查部里吹牛都是这么吹的。 刘永禄确实是有点小得意,主要是现在出来进去这排场也足啊,小天才兄妹,淋被,米粒儿四个人站四个角给他围在中央,跟小方阵一样。 面对热情的同事们,刘永禄频频点头摆手示意,报社想参访?不接不接,自个儿现在仇人够多的,没准人家都把自己忘了,报纸一采访倒把自己又想起来了,不是拱火嘛。 中午食堂吃饭?不吃不吃,自个儿家就是开饭馆的,我菜还没试完呢。 加入食唯天?不收不收,咱这都是精兵强将,培训个新人挺麻烦,没人托关系一律不收,咱不费这功夫。 “瑞奇先生,您……” “哎,算了算了。” 有个热情的文职人员刚想开口就让刘永禄堵了回去,今天是来见老总长的,不是跟你们拉家常的。 “我是说您鞋带开了。” 女文职人员像看神经病一样从刘永禄身边走了过去,身后的米莉唐“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刘永禄掩饰尴尬赶紧蹲地上系鞋带,今天特意把老总长喊来只为一件事,他要搞清楚那件在大陆博览会上推出的重大发明到底是什么。 不为别的,就为了三天后和华兹华斯的交易。 对方显然掌握着尼古拉发明的相关情报,而自己还不知道是什么,那到时怎么聊,很被动啊,所以接头前一定要搞清楚。 而了解后还还得根据发明展开自己第二步的计划。 要说也够巧的,两位总长等他的庭院就在追悼会礼堂旁边,现在他的墓志铭还在房梁上挂着呢,格里高里爵士不让摘,诺曼总长估计是为了报当初他把锦旗挂在格里高里办公室对面的仇。 小天才兄妹一左一右推开大门,他俩没进去,人家调查部聊的是私事儿,连退休的老总长都来了,而且圣巴兰密谈门口没有门卫哪儿成啊,他俩开完门就守在门口。 刘永禄昂首阔步走在前面,见到轮椅上的西斯拉姆和笑脸盈盈正用汤匙搅动茶杯的诺曼,他快走两步先打了个招呼。 “两位老大人,您好啊。” “瑞奇,坐吧,后面的一定是求死之徒林布朗,和……米莉唐,你们也坐。” 老总长以为刘永禄还不知道米莉唐身份呢,暧昧一笑,朝那二位也点了点头。刘永禄先寒暄了几句,然后满脸堆笑直奔主题: “老总长大人,这次请您出山,不为别的,主要是我们想了解一下尼古拉的发明到底是什么?这东西关系到未来几天我们和异教徒的交易,心里不清不楚的,总是不踏实。” “嗯,确实该让伱们知道了,时候也差不多了。” 老总长吹了吹红茶喝了一口才缓缓说道: “失落之海,你们知道吗?” 失落之海?太知道了,前两天晚上米粒儿老师刚给我补完课,刘永禄点了点头,林布朗海员出身,而自己之所以被邪神困扰也和失落之海有关,听老总长说起这个,身子都不禁往前倾了倾。 “这发明简单来说,就是我们摩西萨德踏入失落之海的关键钥匙。” “合着失落之海还锁着防盗门呢?” “咳,瑞奇,比喻,比喻。” 诺曼总长拍了拍他肩膀,尴尬地笑了笑,老总长不以为意继续说道: “瑞奇,你知道失落之海为何不能踏入吗?” “知道,介您难不倒我,海里有海怪,海面长期不刮风……还有天上的星星也不管用了,船上的引航设备也失灵了,进去就得蒙灯转向。” 刘永禄说完后,米莉唐又用比较体面的语言扩展解释了一番。 “嗯,看来食唯天小队的人不仅能力出色也很博学。” 西斯拉姆先夸奖了几人一句,然后才吐出一口浊气缓缓说道: “但这些困难对于民间的远洋或者探险来说,或许是个问题,可对于西大陆稍有实力的国家来说也不是不能克服的障碍。实话和你们说吧,对于失落之海的探索其实过去的几十年一直都没停过,只不过大部分普通人都不知道而已。 可为何一直没人能征服失落之海,寻到海对面到底为何的真相呢?” 刘永禄觉得老总长要是跟自己回茶馆说书肯定是一把好手,这抑扬顿挫,栓扣子演绎的本事浑然天成啊。 “那么说,为什么呢?” 该捧还是得捧。 “因为失落之海中……下雨。” “咳,咳,咳!” 一口茶水好悬没给刘永禄呛死,废话,哪儿不下雨啊,老天爷下雨我还流眼泪呢,天人感应万物一理儿谁不知道啊。 “这雨可不是一般的雨……” 刘永禄现在严重怀疑老总长以前就是说评书的。 “那么说这是什么雨呢?” “这雨看起来平平常常,并没有什么腐蚀性,对人体也没有伤害,但它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会扭曲空间。” “扭曲空间?西斯拉姆先生您是说,能和幻梦境相连。” 这种正经问题一听就是米莉唐问的。 “说不准是不是幻梦境,可能是,也可能不是,现在大家收集到的资料不够多,但大致的方向还是认为,雨水会将打湿的物体挪移到失落之海的其他方位。” 米莉唐点了点头,恐怕星星指引方向无效的说法也是从这来的,不断更换方位自然就会迷失方向。 “可老总长大人,您刚才也说了,咱摩西萨德研究了几十年,其他国家也同样往里填了不少人,就算是被雨给传走了,瞎猫碰死耗子多少也有几艘船能跨过失落之海吧。” “谁说船上的人会和船一起被传送。” 这话说完,刘永禄大受震撼,他已经能想象到,自个儿在甲板上捕鱼突然下雨了,下一秒自个儿就出现在海里,船没了,那真是十死无生。 “雨水传送的奥秘还没搞清,而且这雨只会在失落之海的中心地带出现,但这其实也是阻挡所有探险远洋的核心障碍。 海怪,迷失,无风带,靠着科技,禁忌法术和运气也许都走得出去。 但这奇怪的雨,无法解决。” 老总长深吸一口气,仿佛年老的身躯都跟着振奋了起来: “直到这件发明出现,尼古拉和智慧神教各提供一部分核心技术,而皇室则拿出了一份宝贵的材料,这才促成了这件机械。” “那他具体长嘛样呢?” “既然知道了发明的秘密,你大可以去问尼古拉,他能说得更清楚,至于发明大致的样子,有点像雨伞。” “那得多大个儿的雨伞啊?” 刘永禄心里嘀咕,你们说得这么热闹,好家伙,又高科技又神秘学的,闹半天最后就是做把大雨伞把船罩住。 “没多大,跟庭院里用的野餐遮阳伞差不多。” “哦,那还行。” 刘永禄心里有数了,挠了挠头,又产生了一个新的问题。 他是穿越过来的人,自然知道世界是个球,圆的,米莉唐家里也有各种天文图,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跨过失落之海的意义也不大啊,海对面不应该是东边的黄金大陆嘛,你们嫌远绕绕也比送命强啊。 “老总长大人,我想问,咱费那么大劲非要跨过失落之海干什么?海对面是什么咱也不知道啊。” “海对面是一块未知的新大陆。” 老总长言辞肯定。 “您怎么知道的?” “因为有海对面的人来过。” 刘永禄瞪大了眼睛看着老总长,这个信息已经超过了他的认知,不光是他就连米莉唐和林布朗都露出了震惊的神情。 “诺曼,瑞奇他们去地下二层换过古遗物吗?” 老总长扭头看向诺曼。 “换过。” “哦,那你们见过那人,地下二层负责兑换古遗物的保管员法瑞尔就是从海对面来的,留了个奇怪的小胡子,你们还记得吗?” 大陆博览会发明的秘密揭开,不知道各位猜到了吗? 嘿嘿,至于为什么是这东西,咱后面还会继续分解。 周末也要心情愉快啊,大家! (本章完) ------------ 第281章 刘永禄的请求 这句话说出来,食唯天三人简直比听到失落之海怪雨后的表情还要震惊,法瑞尔三人都见过,而且听说负责地下二层古遗物兑换的好像一直是这人。 但谁能想到他却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外乡人,打海对面来的。 米莉唐心头一动,本来她以为这人守在地下二层是保护古遗物,现在来看他的重要性可能比古遗物还要高,整个调查部都在24小时保护他一个人。 “这中间的故事很长,等你们有时间可以申请借阅档案,当然了,这是调查部有数的几份最高机密之一。” 老总长说完继续眯着眼睛晒太阳,法瑞尔显然不是今天的重点,他也不想多说。 “要不然说您是老总长呢,奏是有水平,一席话说的我茅塞顿开,醍醐灌顶啊……那我们没别的事儿了。” 刘永禄扫了眼身后的两位同伴,见米莉唐和林布朗都朝他点头才准备告辞。 “嗯,那就去忙你们自己的事儿吧。” 庭院门外,小天才兄妹见刘永禄三人出来了赶紧问: “瑞奇先生,得到满意的答案了吗?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走,去找尼古拉聊聊,这两天得麻烦人家卖卖力气。” …… 尼古拉的宅邸中,几个罗德维尔的机械师正在房间里调试着发明,尼古拉则一个人端着杯咖啡站在窗口望向天空,黑云压得很低,灰蒙蒙的,典型的摩西萨德天气。 “尼古拉,你过来看看,已经差不多了。” 说话的人是个四十来岁的姜黄胡子,身材矮壮,名叫菲尔普斯.唐尼,从罗德维尔第一天成立时他就在那里干活儿了,是位经验丰富的机械师。 尼古拉回身看着手腕粗细的铜杆上环绕的蓝色电弧点了点头。 “当然没问题,伱们做事我很放心。” 尼古拉不但没往发明那走,反而一屁股坐在了窗边的椅子上,这里的视角很好正好能看到府邸外川流不息的人群。 他就这么呆呆地看着每一个人,突然一个戴着画家帽的高个小伙子路过府邸还偏头看了一眼,尼古拉猛地站起身,可当小伙子穿过马路走到街对面时,尼古拉又坐回了椅子上。 “你们先出去吧,待会儿我再检查一遍。” 姜黄胡子朝着同事摆了摆手,其他机械师拿着工具和外套走出了房间,篝火在壁炉里“噼里啪啦”的燃烧,屋内只剩下了他和尼古拉。 “尼古拉,这可不像你,在诺维登谁都知道你是出了名的工作狂,到了新纽伦特怎么多愁善感起来了。” 姜黄胡子掏出雪茄切掉圆头,用火钳夹了根木柴替自己点上雪茄,重重呼出一口烟雾。 “我让你找的人找的怎么样了?” 尼古拉所答非所问。 “找了几个,但即便我找到新纽伦特最好的私家侦探也不济事啊,他们进不来你的府邸,所以也没法接你的任务。 要我说,你这是多此一举,凭借着你和安德鲁王子的关系,想找阿尔瓦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什么私家侦探比得上成百上千个治安官。” 尼古拉笑着环顾了一下房间,自己和菲尔普斯谈天说地,旁边还摆着刚组装好的机械,真有点二十多年前自己初出茅庐的感觉。 找安德鲁王子?他当然想过,可现在是大陆博览会期间,只要发明一刻没在博览会上亮相他就一刻也不敢放松。 如果发明出了差错,别有用心的人肯定会把失误全赖在他头上。 “尼古拉那家伙心思根本没用在发明上,我早就说过,这家伙过去的几十年一直是个失败者,不值得信赖。” 这种攻讦之词他完全想象的到,所以他不敢去提要求,起码在这一个月内不敢。 私家侦探有没有用,他不知道,但自己能不能参与到寻找阿尔瓦的事务中对他很重要。 人总是这样,绝望时即便明知是心理安慰也不愿意错过。 “就说阿尔瓦是你的朋友不行吗?” “可以,当然可以,但人家私家侦探也得问清楚前因后果吧,阿尔瓦什么时候失踪的,之前有哪些朋友,失踪前说了什么,这些事儿我可讲不清。” “没关系,把照片给他们,试试吧。” 尼古拉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沓照片,上面是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表情一丝不苟,站在工作台前。 “没有新一点的了?拿着这种照片即便看见本人,我怀疑那些私家侦探也认不出来。” “没有了,你也知道,后来阿尔瓦就不怎么和我说话了。” 尼古拉面色平静,独子的失踪已经折磨了他太多年,他早已疲惫。 “这倒是,阿尔瓦在我印象里还是这么高的毛头小子。” 姜黄胡比划了比划。 “菲尔普斯,你儿子最近怎么样?” “小莱特?不听话,这点倒特别像我,都十三四了,稍有不如意还乱发脾气,我如果不在家他妈可收拾不了他。 但在我面前,他不敢瞪眼睛,你上次见他的时候还是在农场吧,那时他胖墩墩的,跑都跑不动,但现在活像个小牛犊……” 菲尔普斯说到一半悻悻地闭了嘴,因为他能看到尼古拉低着头表情很不自然,像是又陷入了某种伤痛和自责中。 “尼古拉,别多想,阿尔瓦离家出走时已经十九岁了,很多这个年纪的小家伙已经在工厂摸爬滚打过很多年了,抽烟喝酒去那种地方找姑娘,他们驾轻就熟。阿尔瓦说不定只是散散心……哦,不,闯出一片新天地。” 想到阿尔瓦已经失踪了三年,姜黄胡又改了口。 “菲尔普斯,作为父亲我是不是很不称职? “老伙计,你怎么了?新纽伦特的鬼天气突然让你多愁善感起来了?” 姜黄胡挠了挠脸颊,见尼古拉依旧沉浸在自我否定的情绪中,才小心翼翼地说道: “说实话吗?” “当然,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首先你肯定做的不错,这年头你也知道,很多孩子十二三岁就得去工厂当学徒,或者街头巷尾卖报骗人讨生活。 阿尔瓦也是我看着长起来的,有时站在一旁看你们俩说话,我觉得你真是个好老师,好长者,好榜样。” “就不是一个好父亲?” “嘿嘿。” 姜黄胡只顾抽雪茄不说话了。 “你具体说说,一个好父亲该是什么样?” “反正不是你那样。” 看得出来姜黄胡和尼古拉关系确实很好,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我只想把知道的都告诉他,让他少走点弯路,我走的弯路还不够多吗?如果没走这些弯路,我感觉自己参加博览会的时间至少可以往前挪十年。” “有时候人需要犯错,尼古拉,人不是机械。 阿尔瓦是你的儿子,不是你的发明,发明如果出了问题你能换个零件,改改设计图,但孩子不行。 有时你需要骗骗他,即便你知道说那些话对他没什么帮助,但你也该说出口。” “菲尔普斯,我三年前犯了个错误,当时我将一切原因都归结于娶了多尔西。” 多尔西是他的第二任妻子,婚礼后的第二天,阿尔瓦留了封信便彻底地消失在了尼古拉的世界中。 “我知道,但当时你被这玩意儿折磨的快发疯了,我们就没和你说。 不止是我,屋外那帮家伙都看得清楚,阿尔瓦真正需要的是什么。” 姜黄胡指了指门外: “别想那么多了,说实话,也许阿尔瓦离开你后反而会活得轻松一些,这不是安慰你。” “我明白,我只是隔一段时间就会胡思乱想一下。” 尼古拉摆了摆手。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 “尼古拉先生,瑞奇队长带着调查部的人来拜访。”侍者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特殊调查部的队长,我的救命恩人,不知道有什么事儿,你先把电汽伞关上吧。” 原来能抵御失落之海的机械叫“电汽伞”。 姜黄胡关掉电源又拍了拍尼古拉的肩膀出了房门,与此同时一个满脸堆着莫名其妙笑意的瘦高年轻人带着几个人进了房间。 这么年轻就是调查部的队长了?姜黄胡心里啧啧称奇。 “瑞奇先生,今天来有什么事儿吗?不会是帮我写书吧。” 尼古拉站起迎接。 “书?嘛书?哦,哦,哦,浑人尼古拉啊,那个不急,写着呢,过几天再带小样给您看看。” 刘永禄写锤子了,他早把这事儿忘了,没想到尼古拉还记着,看来回头得让马奎特给自己找个枪手把这事儿糊弄过去。 刘永禄进了屋也不坐,也没去倒喝的,而是绕着房间中央撑起的机械伞左右乱转,时不时还用手戳一下拧一把。 “尼古拉,这就是能跨越失落之海的发明?” “是的。” 对方是调查部的核心队长,现在知道这个也不奇怪。 “行,挺好的,大小也合适,对于你应该不难。” 刘永禄没头没脑嘀咕了两句才扭回头笑嘻嘻地说:“今天来,是请您帮个忙,就是时间有点赶,三天后我得见东西。” 尼古拉看了看茶几上那一沓阿尔瓦的照片:“瑞奇先生,巧了,有件事也需要您的帮助。” 大陆博览会发明的秘密揭开,不知道各位猜到了吗? 嘿嘿,至于为什么是这东西,咱后面还会继续分解。 周末也要心情愉快啊,大家! (本章完) ------------ 第282章 替掰掰分忧 “瑞奇先生,您说的我都听明白了……可是这……行吗?” 府邸中,尼古拉抬手朝着房间中关闭的机械挥舞了挥舞,表情透着不可思议。 “大哥,把心搁肚儿里,您就照我说的办,出了事儿赖不到您头上。 但就一点,这算急活儿,我三天后就要,来得及吗?” “按照你的这个想法倒是来得及……” 尼古拉看着记事本上刘永禄抽象的简笔画: “菲尔普斯他们都是熟练工,电汽伞的图纸和数据都是现成的。” “得嘞,那我三天后过来拿。” 刘永禄把桌子上那一沓阿尔瓦的照片揣进口袋,尼古拉托自己帮忙的事儿就是找人,到时让调查部的人帮帮忙,马奎特在新纽伦特三教九流有不少线人,让他也帮忙找找。 “对了,还一个问题,这个电汽伞它怎么运作的啊,原理您得给我讲讲。” “好,其实电汽伞并不能甄别失落之海上的特殊雨滴,只不过连通动力后能有效将一切……” “您先等会儿。”刘永禄扭头把米莉唐叫到身边按在椅子上:“您继续说,她负责记着,学术上的东西我差着点,她行。” 自己几斤几两刘永禄心里有数,虽然米莉唐主修的是古文字学,但人家毕竟是大学教授,搞学问的,理解能力肯定比自己强。 米莉唐也不谦虚,她也知道刘永禄什么德行,拿了个笔记本听尼古拉讲课,一个小时后几个人才出了府邸。 “行,今儿就先这样,尼古拉那边搞手工活儿也需要点时间,这两天咱休息休息,后面的事儿听我的通知。” 送到米莉唐家门口刘永禄把三名亲卫队打发走,这两天他也不准备出门了,家里的菜也够,在家好好陪陪孩子。 晚上桌子上依旧是“四个人一只鸡”吃饭。 走鸡面前也给摆了个小盆,这货最近可能也是营养太好了,比最开始大了一圈,而且刘永禄能明显感觉到这鸟眼神中的神采更丰富了,它吃饭无手可用,全凭脑袋啄,面包渣菜叶子被甩得到处都是。 也不用刘永禄收拾,夏尼先生先出手了,他吃饭有个毛病,吃的特别干净,吃完饭连碗上的油都得舔一遍,走鸡甩在外面的食物残渣都被他拢走吃了。 小虎还是以前那样,不紧不慢,下颌咀嚼的频率都是恒定的,刘永禄给他夹得多他就多吃,夹得少就少吃。 而餐桌两端坐的是米莉唐,刘永禄,俩人一边吃一边聊着工作上的事儿: “瑞奇,你让尼古拉替你做的那东西,是不是准备和华兹华斯交易时用?” “多新鲜啊,总不能把真发明交给人家吧。” “可伱想没想过假货可能会被人看出来。” “米粒儿,仔细想想,你觉得华兹华斯这帮人真知道尼古拉的发明是嘛吗?” 刘永禄给自己面包上盖了一层炒鸡蛋放到小虎盘子里。 “难道不知道吗?” “嘿嘿,哏就哏在这了,我觉着,他不知道,他知道这发明的目的和用途,但不知道原理和细节。” 米莉唐低头琢磨了一下刘永禄话里的意思。 “尼古拉他不可能吃饱了撑的满处嚷嚷,齿轮教,人家在把道丁城经营的如铁板一块,水泼不进。关于发明的情报肯定是打新纽伦特出来的,老总长也说了,对失落之海的探索秘密进行了几十年。 但毕竟参合的人多啊,保不齐就让华兹华斯渗透了几个人进去,而且那些贵族肚子里灌点黄汤儿嘴也没个把门的,他们知道大陆博览会的发明是为失落之海准备,这并不新鲜,甚至还可能知道是抵御怪雨的。” 米莉唐点了点头,确实,之前在枯井旅店,他们给圣女派的审判官展示发明时,对方对里面的机械非常陌生,看了很久的说明书才敢确定。 如果他们已经掌握了发明的详细情报不会这样。 “所以啊,以前是咱情报少,他们情报多。如今就不一样了,他们是情报少的那拨。” 米莉唐托着腮帮子笑着看着刘永禄,她胃口小,早就吃完了。 “看我干嘛?我脸上蹭酱了?” “没有,就是感觉你有时也没那么笨,挺聪明的。” “切,你才知道啊,小时候掰掰大爷都夸我,机灵鬼儿、透亮碑儿、小精豆子、不吃亏儿。” 小虎吃着饭左右瞧瞧这俩人,把手里的面包放在碟子里,小手一撑椅子就想溜,刘永禄眼疾手快一把给他按住了。 “吃,才吃那么点儿,嫩么长个儿,都吃完了再走。” “都吃完了再走。” 前一句话是刘永禄说的,可后一句……众人齐齐将目光转向走鸡,声音是从它嘴里冒出来的。 “你说话了?” “你说话了。” 走鸡啄了两口盘子中鸡蛋,把菜叶子甩到一边,用睿智的眼神看着刘永禄。 “嘿,真新鲜了诶,还真能嗦话。” “嘿,新鲜了诶。” 太长就不行了,刘永禄饶有情绪地逗楞走鸡,米莉唐却眯缝着眼睛陷入了思考,走鸡独脚上蜥蜴的鳞片越来越多了,也许随着鳞片的增加,它身体里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志也会逐渐苏醒,如今开口学人说话就是个佐证。 “瑞奇,还有一件事,我得和你商量一下。” “你说,啾啾啾,喊爷爷。” 前半句是跟米莉唐说的,后半句是跟走鸡说的。 “缺心眼。” 走鸡蹦起来叼走了刘永禄手里的火腿,说了这么一句。 “三天以后的交易,是我们去接头吗?”“嗯,德罗琳一个人应付不来,我有书签可以改变容貌,你……还像以前打扮打扮就行。” 想到米粒儿恢复女装时的样子,刘永禄那表情又不正经起来了。 “还是有危险,照片和转述其实不怕,就怕是亲眼看过我们的人,人的身体轮廓和行为习惯很难隐藏。” “可华兹华斯也没见过咱……哦,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 有一个人见过食唯天的所有人,布伦特朗,他也是华兹华斯的人,如果那天他在场还真不好对付。 之前放他回去是想用《黄衣之王》坑华兹华斯,没想到现在这人反倒成了个麻烦。 “吃好了。” 小虎擦擦嘴从椅子上蹦了下来,他一走,夏尼先生和走鸡也一起去了后院。 …… “画山难画山高,画树难画树梢,天上难画仰面的龙啊,地下难画无浪的水,美貌的佳人难画哭,庙里的小鬼儿难画肉。” 夜深人静,卧室里刘永禄还在溜活儿,再看他身边小虎已没了踪影。 不仅是小虎,夏尼先生和走鸡也不在,此时三人正蹲在后院里,用树枝儿在地上画着法阵。 不多时,青白色的虚幻火焰升起,裹着头发的绢纸在火焰中消失。 “马库斯.JR.艾伯特” 三人吟诵着一个名字,火焰中漆黑的卵囊中缓缓钻出了一个小人,他胖乎乎的,身上还沾着黏滑的羊水,坠落在地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小虎歪着头看着胖子的脸,左手多出来的大拇指欢快地跳动着。 …… 金丝雀码头,蓝色的货轮上,马库斯躺在发臭的硬床板上望向空洞的黑暗。 他一直在华兹华斯的船上没走,自从那天他把刘永禄“失手遗落”的咒文书拿回来后就失去了华兹华斯的信任。 但对方也不准备放他离开,这他清楚,自己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之后会是什么下场他心里有数,但每到夜深人静时却又自欺欺人地不愿意去想。 是和布伦特朗继续共用一具身体好?还是在不久的将来变为…… 马库斯看看黑暗的房间,其他床上还躺着教团内的其他教徒,马库斯不知道这些人是否还可以被称为“活着”,又或者说,他们只是一具具受人摆布的傀儡躯壳。 “老废物,快点跑,我已经说累了,还不明白吗?现在你就是农场里的蠢猪,早晚有一天会被人牵走挂起来放干臭血。” 好在华兹华斯先生之前用了点手段,替自己压制住了身体内的布伦特朗,现在他的声音虽然还会在脑海中出现,但却不会趁着自己睡着占用这具身体了。 “闭嘴!” 被人说中了心事,马库斯不耐烦地嘀咕了一声。 他小心翼翼地站起身离开房间,船舱门口还像往常一样,有看门人彻夜巡逻,他只能假意去上厕所,通过那扇小窗户稍微透一口气。 可当他走进厕所的瞬间,却感觉内心没来由地悸动了一下,某种难以言说的不安感让他很不舒服。 “呕……” 马库斯趴在洗手池前干呕,他感觉很糟糕。 “布伦特朗,卑劣的杂碎,你到底做了什么?” “老废物,你不如去问问你现在的主子,那位华兹华斯先生,问问他对你做了什么。” 身体内布伦特朗还在说着风凉话。 “就是你!就是你害的!” 让马库斯喘不过气的烦闷感折磨得他要发疯,一定是布伦特朗这家伙又动了什么歪心思想争夺这具身体的归属权。 你早该死了,几个月前弥撒上你就该消失得无影无踪。 “砰砰砰!” 马库斯捶打着洗手盆前面的镜子,玻璃被他用拳头击碎,划破了皮肤,可马库斯就像不知疼痛一般直接用手攥住了一块最大的玻璃。 “老废物,你想干什么!你他妈疯了!” 身体内的布伦特朗也害怕起来,这具身体是他的,马库斯要干什么! “我要把你挖出来,你早该死了。” 厕所内,肥胖的马库斯解开衬衣扣子,露出白花花的肚皮,他就攥着玻璃一下下地戳着自己,仿佛完全感受不到疼痛。 不多时,内含脂肪的肚囊被他亲手刨开,肠子都撒了出来,粘稠的血浆侵透了脚下的船板。 “我要把你挖出来,你早该死了……” 马库斯声音微弱却透着疯狂,他还在絮絮叨叨重复着这句话。 “扑通。” 终于因为失血过多,他陷入昏迷,重重地倒在了地板上。 转天教团内负责清点人数的看门人才发现了亲手将自己开膛破肚的马库斯,他眼睛紧紧闭着,似没了呼吸。 “走,通知华兹华斯先生。” 看门人前脚刚走,后脚布伦特朗就睁开了眼睛,咳嗽了两声虚弱地说道: “老废物,再见了。” 抱歉哈,这两天让闺女传染了,阳了,身体状态不是特别好,低烧嗓子疼,第二章我还有一点没写完,过一会儿发,保证各位早起能看到。 抱歉抱歉。 (本章完) ------------ 第283章 斗兽延期 新纽伦特的法斯特大街上,街道上行人川流不息,快到下班时间了,不少在银行,政府部门工作的体面人推开沉重玻璃大门,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落山,真够冷的,但好在没有下雨。 行人们大多裹紧围巾,脑子里想着晚上的欢纵聚会眼睛则环视着街道,华灯初上,新纽伦特的夜生活就要开始了。 而临街的建筑中最显眼的是一栋三层大宅,这可不是什么银行或者百货公司,听说几个月前一个神秘阔绰的外地商人将其买下,天一擦黑,就能看到里面通明的灯火,大部分房间不挂窗帘还能看到其中奢华的装饰。 真有钱啊,法斯特大街上最好的宅子,几乎每个行人都要由衷感叹一句。 而唯一挂着窗帘的二层客厅中,赫拉马亲王正坐在椅子上,这栋别墅他买下后自有得力心腹重新装修,二楼客厅则是重中之重。 赫拉马亲王所坐的位置下面垫起了一层半米高的小高台,方便亲王看戏。 而演员……现在还关在笼子里。 陪在亲王身边的巴尔坎注意到亲王递来的眼神,轻轻摆手,四五个铁笼上的朱红色的翻毛绒布被侍从们扯开。 “呜……” 沙哑的低吼从笼中传来,黑色的豺狼状生物在笼子中不安地游走,它们瘦长而纤细,周身覆盖着黑色短硬的毛发。尖锐的獠牙向外呲出,浑浊的涎液顺着嘴角滴滴答答地流到昂贵的地毯上。 赫拉马亲王对野兽的饥饿非常满意,频频点头,他偶尔会微微驼背去观察野兽们的夸张的长鼻和高耸直立的耳朵。 而笼中的野兽也用狭小倾斜的眼睛观察着外界。 它们已经太饿了,眼神中散发着让人不寒而栗的红光。 “这批堤丰野兽感觉不错。” 亲王偏头和巴尔坎说道。 “那当然,都是成年体,和两年前来的那批小崽子可不一样,之前已经饿了两个星期了。” 巴尔坎谄媚地说道。 “嗯,继续。” 巴尔坎再次拍手,这次侍从们从外面拉来一个巨大的水族缸,水族缸底下装有轮子,但也许是因为水放的太慢,推来的过程中不时还会有水从缸中倾溢出来,水族缸上同样盖着一层暗色帷幔。 随着水族缸被拉到房间中央,侍从施礼后掀开帷幔,巨大的水族缸足有三米见长,而其中的生物盘踞在其中还略显拥挤。 那是一只巨大的鳄鱼,如果只看它的头颅和尾巴的话,上面覆盖着坚硬的,疙疙瘩瘩的灰绿色鳞片,残忍的竖瞳斜睨着坐在高台上的赫拉马亲王。 而他的躯干和四肢与其说像是鳄鱼,不如说接近一种人和爬行动物的过渡状态,更加修长和结实,巴尔坎甚至怀疑缸中的怪物可以直立行走。 “皮特索奇,货真价实的皮特索奇,之前拿斯芬克斯子嗣糊弄您的神秘学者已经付出了应得的代价。” 巴尔坎替赫拉马亲王倒了杯酒,殷勤地问道: “开始吗?” 亲王向上扬了扬手,负责关押堤丰野兽的侍拉开笼门,而负责运送皮特索奇的侍从则直接拿出了一柄木槌,砸在水族箱的玻璃上。 “咔嚓!砰……” 野兽出笼,类鳄的怪物也跟着水流滑到了地面,有一名侍从跑得稍微慢了一些,被堤丰野兽一口扯住小腿。 他踉跄倒地,其他的堤丰野兽一拥而上,地面上的积水瞬间被染成了血红色。 其他侍从瑟瑟发抖回到自己该待的位置上,却没人敢逃跑,他们知道亲王脾气,如果被野兽扑倒不过是化作他们口中的血食,如果擅离职守,远在库尔特的家人下场恐怕会更加凄惨。 看到堤丰野兽如此嗜血,赫拉马亲王也不禁来了兴致,一边笑一边摇头,不知道是笑手下没用,还是笑野兽撕扯尸体时的野蛮样子。 巴尔坎眯缝着眼睛站在旁边,他对此已经司空见惯了,赫拉马亲王别的爱好没有,就喜欢收集世界上的奇珍异兽,看它们搏斗。眼前的堤丰野兽和皮特索奇都是神祇的仆从,可那又怎么样? 一般的野兽亲王不早就玩腻了。 一只堤丰野兽也许是被鲜血的味道点燃了狩猎的本能,望向高台上的主仆二人,紧接着它发足狂奔,这速度真不是寻常的猎犬野狼能比的。 座位上赫拉马亲王一只手抚摸着怀中的盒子,另一只手朝着前方虚空一握,扑来的堤丰野兽立刻栽倒在地,它身体不住抽搐,表情痛苦。 不多时,其尖锐凸出的嘴巴里向外大口大口呕着液体,又过了一会儿,竟是溺死了。 巴尔坎知道,这是亲王古遗物的效果。 不管是堤丰野兽还是皮特索奇都拥有着远超野兽的智商,极其狡猾,眼见同伴死亡,它们也明白了眼前的形势。 这是一场残酷无情的斗兽表演,参与的双方只能有一方能活下来。 饱餐一顿的堤丰野兽们伏低身子扭头朝皮特索奇低吠,而类鳄怪物则趴在地板上烦躁地扭动头颅,挥舞尾巴,决定生死的残忍搏杀一触即发。 最后还是堤丰野兽先发动了攻势,它们数量多行动快,从一个方向突袭却又骤然分散,有的佯攻,有的主攻,配合竟比人类军队还要娴熟。 皮特索奇则仗着身体巨大,鳞甲坚硬,不去理会侧面背面的敌人,抓住机会就正面来上一口。 大厅里顿时热闹起来,垂死的低吼,吃痛的嚎叫,翻滚的挣扎,宛如一曲混乱残暴的交响乐章。 “亲王殿下,有件事……我前几天忘了和您说。”赫拉马注意力还被屋中央的斗兽表演所吸引,隔了十几秒才扭头看了眼巴尔坎,意思是,说吧。 “之前从巴斯提斯得到的那件古遗物我交给了萨利麦保管,您知道的,作为女性,她来激活那件古遗物更方便些。” 萨利麦就是枯井旅店中企图暗杀刘永禄的刺客之一。 亲王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他从桌上的果盘中捏了一枚提子塞进嘴里,视线中,堤丰野兽渐渐占了上风。 “但萨利麦却被豆.尼瓦尔所杀,她身上的那件古遗物……也被豆.尼瓦尔抢走了。” 赫拉马亲王扭过头,笑脸盈盈,就这么看着巴尔坎,一句话不说。 巴尔坎赶紧低下头,不敢对视,被赫拉马看着的几秒无比漫长。 “嗷!” 一声嚎叫传来,原来是皮特索奇被一只堤丰野兽叼住胳膊掀了起来,赫拉马亲王的注意力这才被吸引过去,原以为下一秒皮特索奇柔软的肚子露出,会被堤丰野兽一拥而上咬得肠穿肚烂,却没想到类鳄怪物竟真的像人一般直立站了起来。 一头最壮硕的堤丰野兽躲闪不及,在半空中被皮特索奇咬成了两半,战局扭转。 失去了头领的堤丰野兽再组织不起像样的进攻,很快被皮特索奇分别咬住,而皮特索奇也伤得厉害,浑身上下流着鲜血,萎靡地趴在地上,享受着自己的美食。 “巴尔坎,那件古遗物很重要,你知道吧?” 本来巴尔坎都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他今天专门挑在这个时间来说就是想用野兽分散亲王的注意力。 赫拉马亲王没转过头,巴尔坎的冷汗却下来了。 正当他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时,敲门声响了,又有人救了他一命。 “华兹华斯先生来了。” “请他进来。” 亲王没离开座椅,用手托着腮帮子望向门口,今天是和圣女派约好交易的日子,按计划,华兹华斯会先来这里和自己汇合。 大门打开,满脸纹身戴着兜帽的华兹华斯扫了一眼大厅,他没去理会一片狼藉的怪物尸体,而是径直走向赫拉马亲王。 路上还特意跨过重伤的皮特索奇,连看都没看一眼。 赫拉马亲王点了点头,他很满意自己这位盟友的胆量,依旧挂着平时那幅饶有兴趣的笑脸问道: “华兹华斯先生,客人什么时候到?” “今天不会到了,情况有变。” 华兹华斯开门见山,他也不用侍者伺候,自己扯了把椅子坐到赫拉马亲王对面。 “什么意思?” “圣女派的人临时打电话说,时间挪到明天,地点也要换换。” 亲王挑了挑眉,笑得更开心了: “以前我在南方大陆只听说圣女派是你们西大陆的第一信仰,当时还以为只是一帮只知道耍嘴皮子的神职人员,每天说点不痛不痒的风凉话,靠这个骗些钱花花。 没想到,他们真些东西。” 赫拉马亲王今天邀请“圣女派审判官”来自己府邸交易肯定是不安好心,因为交易的内容之前说的很清楚。 用尼古拉的发明换尼古拉。 对方有没有发明他们不知道,但自己没有尼古拉这是千真万确的,真见了面拿什么交易? 所以从最开始赫拉马亲王就做好了掀桌子的准备。 没想到对方临时更改了时间,这是提前洞悉了自己的意图? “赫拉马阁下,圣女派不是浪得虚名。” 华兹华斯缓缓说道,整个西大陆有多少和神秘学有关的特殊事件,他比谁都清楚,民众们接触到此类事件往往会先找圣女派解决,圣女派可绝不是浪得虚名。 是哪位神祇庇佑着这数量庞大的信徒,他不清楚,但也知道,圣女教派不是花架子,更何况这次来的是圣座精锐的审判官。 “还不止这些……赫拉马亲王,还有一个更糟糕的消息我得和您说,我们看来都有些低估圣女派了。” 抱歉抱歉,今天发出来的也有点晚。 为啥生病了还得写呢,不是我要钱不要命了。 是今年和太太说好了,过年要带着孩子回娘家,也就是1月份吧,等回了娘家,要应付岳父岳母,还要带一个2岁像猴儿一样的小孩,你们可以想象到那个难度吧。 所以现在能写还是写,别管身体咋样状态咋样,起码还是有时间的,等到了那时候岳父喊我喝酒打麻将我总不能给他个不见面吧,哈哈,毕竟孩子出生后就没带回去过,场面上的面子还是得给足。 (本章完) ------------ 第284章 大幕拉开 “请说,华兹华斯先生。” 赫拉马亲自倒了杯酒递了过去,此时此刻他也发现对手似乎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说来惭愧,我教团内有个特殊教徒前两天突然失踪了。” “特殊教徒?” “名叫马库斯,他不知道怎么做到的,身体内寄宿着两个灵魂。 而几个月前,他投奔我的目的正是向豆.尼瓦尔复仇。” “豆.尼瓦尔,真有意思,你们摩西萨德似乎什么事情里都会有这个名字出现,我对他越来越感兴趣了。” 赫拉马亲王看着大厅里撕扯着血肉的类鳄怪物,欢快地笑了,狩猎的冲动,这种已消失了许久的感受再次在身体内涌动。 “当时我的心思正用在其他地方上。” 华兹华斯想起了当初那一书包的黄铜小玩具: “在审问他方面就没花了太多心思,没想到这家伙竟也是别人派来的卧底。” 赫拉马亲王点点头,掌握核心情报的教徒刚刚消失,圣女派那头就取消了今晚的交易,无论怎么看二者都有脱不开的关系。 应该是今天自己伏击的计划被卧底带了出去,对方此时已是惊弓之鸟。 “就是不知道你这位失踪的教徒是不是圣女派的人?” “现在已经无从考证了。 圣女派刚刚电话里说,他们会重新安排一个交易地点,时间则挪到了明天晚上。” 这个条件赫拉马亲王和华兹华斯还能勉强接受,毕竟他们现在手中既没有人也没有发明。 “好,明晚就明晚,正好,我也很期待和圣女派的审判官们见面,希望他们不会让我失望。” “可是……对方也许已经猜到了我们手里没有尼古拉。” 之前同赫拉马的会面虽然没有无关教徒的参与,但卧底还是可能从蛛丝马迹中推测出华兹华斯和赫拉马目前的空虚。 “没关系,聊聊嘛,只要价码合适,一切都有的商量。” 能洞悉自己的计划,甚至早几个月前就在华兹华斯身边安排卧底,赫拉马亲王也承认,这绝对是可以被正视的对手。 而他的“对手”刘永禄在干啥呢?他真洞悉到了今晚鸿门宴上的杀机了吗? 他洞悉个茄子,现在刘永禄正穿着运动鞋在米莉唐家后院踢球呢。 一个大脚小皮球被他闷得老远,小虎过去捡球,刘永禄叉腰看着天上的乌云: “哎呀,嫩么不下雨呢,明儿吧,不下的话又得麻烦淋被跟人家换个时间。” “瑞奇,电话!” 后院的门被米莉唐推开,她刚洗完澡,脑袋上还裹着浴巾,刘永禄一路小跑过去接电话,抱着小皮球回来的小虎则站在原地瞪着米莉唐。 走进客厅刘永禄拿过听筒,对面传来寇冈的声音,小伙子两天前休假结束已经回到了新纽伦特。 “瑞奇队长,您交待我的两件事已经办妥了,刚去尼古拉那边把东西拿了过来,现在箱子就堆在马车上,马车停则放在米莉唐先生家附近一处安全的位置。” “东西多吗?” “挺多的,两大箱子,但不太沉,我拜托卡罗尔队长陪我走了一趟。” “行,明儿啊,你也跟着去,到时跟卡罗尔的车。” 明天和华兹华斯交易,刘永禄的计划是自己和米莉唐进去细聊,寇冈,小天才兄妹,卡罗尔,林布朗在外面分散把守支援。 人多了七嘴八舌容易露馅,况且除了自己和小天才兄妹其他人也不了解圣女派的教义。他和米莉唐身上都有古遗物,就算突然动手其他人支援也来得及。 “别墅租好了,就在海伦大街上,我刚收拾完回来,您明天自己过去一看就知道,又便宜又好。” “伱办事儿,我放心,明天一早9点我们按原计划在你租好的别墅碰头。” 更换交易地点是米莉唐出的主意,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单纯是因为米莉唐生性多疑,反正咱推迟交易时间对方都同意了,说明他们比较急,那不如漫天要价再把交易地点换换。 “没问题,瑞奇先生,那……那明天行动,我们穿什么,需要带武器吗?” “平时穿的风衣就行,武器揣上点,还记得昨天我和你说的话吗?” “记得,能打就打,打的越热闹越好。” “对喽,诶,还一件事儿。” 电话那头寇冈仰坐在调查部的接线室的椅子上,翘着脚丫子,别说,还真找到点调查员的感觉。 “你认识枪手吗?” “枪手?这您得问卡罗尔队长啊,他以前在军队里服役过。” “不是那种枪手,是替别人写文章的枪手。” “哦哦哦,我想想,您要写什么啊?” “替尼古拉写本自传,他人不就在新纽伦特嘛,之前聊着聊着就聊到写书上去了,想找个笔杆子硬的帮他大概写写,我再润润色。” “能给多少钱?” “人尼古拉家大业大,有的是洋蜡,不差钱。关键是写的得快,慢了不行,一天照着两万字那么写,争取大陆博览会之前咱就出版,不写大部头,就薄薄一个小册子。”“那……我让我姐写吧,麦尔斯,学校最近放假,她平时写东西写得也挺好的。” 寇冈爱占小便宜儿的毛病又犯了,肥水不流外人田,这钱是白送的啊,不如让自家赚了。 “肉烂在锅里,我看行,那让你姐今天晚上就动笔吧,缺嘛材料你拿着我的徽章去找尼古拉要切。” “好的,瑞奇先生,我没什么问题了,咱明天见。” “明天见。” 刘永禄撂完电话,站在客厅里又琢磨了一下,没什么遗漏,这才转身回了后院,嘿,就自己打电话这么会儿功夫,米莉唐和小虎踢上了。 她俩也算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小虎不是跑步不太协调嘛,米粒儿也是。 她以前天天就坐在书房里搞学问,最多吃完饭出门散散步,哪儿有什么运动细胞,俩人也不说话,就在那一来一往地传球。 刘永禄抱着胳膊在旁边看,缓和缓和关系挺好,这两天小虎见了米莉唐一句话不说,就用大眼睛直勾勾地瞪她。 米莉唐也有脾气,她什么时候受过这个委屈啊,见了小虎装看不见,今天也不知道是谁先服的软,反正关系缓和了就是好事儿。 小皮球骨碌碌滚到刘永禄脚底下。 “走吧,二位,上楼睡觉去了。” “瑞奇,待会儿别忘了过来收拾东西。” 别墅租是租好了,但米莉唐还准备从家里拿点东西布置一下,圣女派的秘密据点和普通的民宅肯定还是有所不同的。 刘永禄先把小虎送上楼洗漱,平躺睡觉,这才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间。 此时书房里四个大箱子摆在地上,米莉唐正挑拣着书架上的书,圣女派作为西大陆的第一信仰,宗教学者们所著的相关书籍自然不少,米莉唐见刘永禄进来拍了拍手,找了把椅子坐下,开始指挥刘永禄。 “那一堆都是圣女派禁忌法术所能用到的仪式材料,你放到棕色箱子里。 蓝色箱子别动,里面放的是我的私人用品。” 之前俩人商量过,准备在临时租下的别墅里住两天,第一次交易就把事情谈妥的可能性不大,如果对方再接头看到别墅已经人去楼空肯定会起疑心。 “瑞奇先生,前天我教你的黑箱术练好了吗?” “练好了,感觉这个比捕食者的微笑还容易点。” “但你记住,这个禁忌法术一定要谨慎使用,如果有机会,我倒是想让你先去自己的荒岛幻梦境里练练。” “不不不,这不行,那里面都是我的衣食父母,铁杆听众,哪儿能拿人家练手啊。” 几天前米莉唐就提过让刘永禄进自己的幻梦境先杀一只美蛙试试效果,但这货说什么也不同意,米莉唐也想过把他带进自己的幻梦境里,但…… “瑞奇先生,你看着我,想象要对我做坏事。” “又来?” 刘永禄抬头贼兮兮地盯着米莉唐,盯着盯着还就乐上了,米莉唐轻抚着自己脖颈上的项链,依旧毫无反应。 “你想了吗?” “想了啊,很坏很坏的事儿。” “那你乐什么?” “正往坏处想呢……” “去死吧你!” 米莉唐抓起座椅上的靠垫丢到刘永禄脸上,没用,自己幻梦境的开启条件这货满足不了,只有感受到纯粹的恶意,那个冰天雪地的荒原才能出现。 “对了,前两天你不是说了布伦特朗的事儿嘛,今天早起夏尼先生……” “他也和我说了,看来这个隐患是解决了。” 米莉唐知道,虽然是夏尼先生转述的,肯定还是小虎出手了,这孩子位格摆在那了,他出手没什么不放心的。 “那就行,收拾的差不多了吧……哦,对,我能把走鸡带切嘛,万一对方有幻梦境还能从里面顺点东西出来。” “好吧,还有一点,我要提前和你说清楚,圣座的审判官都是从小被训练的孩子,一般年龄都不大,即便那个审判长比尔也就是四十来岁的样子,你可别再变个老头出来。 另外,重中之重,你原来的口音太容易辨认,一定要改改。” “放心吧,你们介口音没嘛难的,明天你就看玩意儿吧。 不过……我是说万一啊,我说高兴了,秃噜出来这么一句半句的,你可记得提醒我。” 今日份的笑料来了,故事讲到这老少爷们们可能已经猜到,这是哪个段子。 嘿嘿,周一了,大家伙儿又要上学工作喽,加油。 朋友今天早晨跟我说天津降温了,都注意保暖吧。 (本章完) ------------ 第285章 电汽伞pro 法斯特大街上,赫拉马亲王披着华贵的异族风格外衣走出府邸大门,他仰头望向天空,头顶乌云密布压得让人有些喘过不气了,提鼻子闻了闻,潮湿的土腥味儿,看来不久之后会有一场大雨。 宽敞的豪华马车停在门口,虽然新纽伦特也有不少商人为了赶时髦而选用蒸汽小车,但有身份的上流人还是习惯乘坐马车参加隆重的晚宴。 “亲王阁下,华兹华斯先生的人已经安排好了,他们会跟在我们马车后面。” 巴尔坎从街角走来恭敬地继续说道: “另外,治安署的眼线就在附近,一共有三处,是不是……” “不用,正好让他们跟着看看圣女派的秘密据点。” 赫拉马亲王外表粗犷却内心细腻,自己作为库尔特的亲王无论走到哪儿都吸引着摩西萨德人的目光,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大张旗鼓。 正好借助摩西萨德人探探圣女派的虚实,反正不管是自己还是圣女派他们都不敢贸然进去搜查。 给圣女派的审判官也找点事情做,别让这些治安官成天都围着自己打转。 登上他特制的豪华马车又走了二十来分钟才抵达了约定好的地点,赫拉马左右看了看,虽然是出名的海伦大街,但这栋别墅却位于大街的最末端,附近没什么出名的店铺。 符合圣女派的行事风格,舒服,便利,但不能张扬。 别墅面积不太大,三层的小楼,外檐陈旧,里面亮着灯火。 侍从搀扶着赫拉马亲王走下马车,扭回头按响了门铃,不多时,房门被人打开,一个瘦高的白袍男人站在屋内。 赫拉马亲王打量着来人,30岁左右的年纪,长脸,细眉毛大眼睛,长得挺富态,冷不丁看就像个小冬瓜,眸子里的神色非常奇怪,介乎于严肃和欢快之间。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看来是客人到了。” 来人稍微把门开得大了一点,同样打量了打量赫拉马亲王随后蹙眉道: “华兹华斯先生呢?” “我是华兹华斯的朋友,赫拉马.迪尔,这位想必就是圣座的审判官阁下吧,怎么称呼?” 赫拉马大踏步走来,优雅地伸出右手。 门内的审判官也没想到这人如此有恃无恐,在摩西萨德密会,聊的还是大陆博览会上最重要的一件发明,人还没进门,竟就敢通报姓名。 “冯,冯.斯特洛夫斯基。” 出来接人的自然就是刘永禄,今天毕竟名义上还算请客吃饭,肯定要换上一张亲切的笑脸了。 只是可惜啊,米莉唐嘱咐自己,既然扮演的是审判官就不能暴露口音。 要不然开门刘永禄高低得来一句“亲爱的赫拉马亲王,我想死你啦。” 大门彻底被打开,赫拉马亲王就这么和门内的审判官握了握手,二人都死死地盯着对方,手攥得紧紧的,谁也不愿意放松。 “请进吧,赫拉马亲王,圣女的寓言故事上也曾说过,慢待客人也是一种失礼和不敬。” 刘永禄闪身放赫拉马亲王进来,赫拉马也不用他带路,自己迈步径直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 “不知道圣女派的教典上说没说过,心怀恶意企图对远道而来的客人动手会是什么下场?” “这位赫拉马先生,您可能没读过我们圣女派的教典,这种天理不容的小事儿都不会记录在圣典中,因为只要聆听过圣女福音,皈依了圣女之人,不论过去如何,是好是坏,都不会干出这种事来。” 这话有软有硬,刘永禄把审判官的身份拿捏的恰到好处。 赫拉马亲王智商虽没有米莉唐那么高,但也是博闻强记之人,昨晚翻了翻圣女派的圣典,其中教义已读了个七七八八,此时听刘永禄回答得体也不禁点了点头。 “那就好,听说圣座的审判……” 赫拉马亲王话说到一半人却愣住了,因为他见到了同样身穿审判官连枷白袍的米莉唐,此时米莉唐戴着黑色蓬松的披肩假发,不对称的刘海遮住了一侧脸庞,脸上特意化了清淡的妆容,两只手叠在身前,手中拿着一本圣典。 赫拉马亲王在库尔特也是妻妾成群,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可他发誓,家里那些女人就算全加到一起也比不上眼前女人的一根手指头。 圣座果然非同凡响,一位审判官竟有如此美貌,还是说……这女人有什么特殊的身份不成? 库尔特本地的一些教派会遴选出一位神祇的妻子,代为管理教务,这种女人不仅样貌出众而且地位超凡。 自己毕竟不了解圣座的架构,难道…… “赫拉马亲王您好,我是圣座审判官,马拉.姬丝。” 米莉唐心里翻了个白眼,瑞奇给自己起的这是个什么破名字。 “你知道我的身份?” “库尔特的亲王赫拉马前来参加大陆博览会,这消息恐怕早几个月前已经在西大陆传开了。” 米莉唐心思敏捷,已把赫拉马怎么和华兹华斯搅到一起去的前因后果想了个七七八八,明面上参加大陆博览会,背地里想破坏博览会上最重要的发明。 动机也不难猜测,库尔特和摩西萨德两个国家呈一个夹角,中间就是失落之海,如果让摩西萨德人先征服了失落之海,抢先控制了其中比较重要的海岛,恐怕库尔特人就连睡觉都睡不安稳吧。“我对西大陆那些天才的发明也非常感兴趣,博览会还没开始就等不及想一睹为快了。” 大家的心思互相都明白,但场面话该说还得说。 赫拉马亲王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别墅内部,装潢很简单,但也整洁,书架上还摆着一些圣女派相关的书籍。 有些常见的仪式材料就放在桌上,看来审判官就是圣座训练出来专门应对特殊事件的精英机构,想必每个人都精通神秘学。 看着看着,他又站住不动了,因为他看见了走鸡。 挺大一个鸟,小翅膀,一条腿,长长的蜥蜴尾巴,尖锐的长喙。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啊……别看米莉唐美得让他失神,但赫拉马亲王天生不好渔色,却最好奇珍异兽,看见走鸡他啧啧称奇,道儿都走不动了。 围着滴溜溜乱转,这是哪位神祇的仆从啊?自己怎么从来没见过呢,不光没见过就连图册古书上也没有记载。 看见赫拉马亲王看自己,走鸡老大不乐意,恶狠狠地对视回去,这世界上他就认俩人,怕一个人,其他人在它这都是可以咬的对象。 果然,赫拉马亲王这手离走鸡还有一米远了,它直接啃了过去,好在米莉唐眼尖一把将走鸡揪了起来。 “缺心眼!缺心眼!缺心眼!” 走鸡被拎在半空兀自骂个不停,它这一骂,赫拉马亲王不但不恼,他还乐了,哎呀,这鸟太好了,还会说话,看来是有着相当高的智商,这东西自己要是带回去,一定给它做个特大号的金笼子养在里面。 “咳咳,圣鹰,赫拉马亲王是圣座的客人。” 刘永禄从米莉唐手里把走鸡接过来抱在怀里,刚才灵机一动还给走鸡改了个符合身份的名儿,而赫拉马亲王直到现在眼睛还没从走鸡身上挪开。 大厅里刘永禄已经准备好了一桌简单的酒宴。 当然了,请这种客他也不会亲自上灶,这都是之前寇冈提前买好的,三个人在餐桌前坐好,赫拉马亲王另有五名侍从站在旁边,其中就有巴尔坎。 刘永禄之前就注意到他了,但刘永禄此时戴的是驴的书签面具,驴可以变换万千面貌行走人间,他的古遗物在这方面自然无可挑剔。 巴尔坎只是觉得这位冯.斯特洛夫斯基不知道是哪儿看着有点眼熟,但这幅面孔自己又确实没见过,便轻轻摇头,也许枯井旅店自己被俘时偶然扫到过这位审判官吧。 “赫拉马亲王,我们审判官虽然从小在圣座聆听圣女的教诲,但偶尔也会去西大陆各地执行审判处决的任务,所以多少有点直来直去,请您不要见怪。 之前在电话里说的交易是拿尼古拉来换他的发明,请问,尼古拉呢?” “冯先生不要心急,尼古拉是西大陆的天才机械师,又是摩西萨德的皇室现在最看重的人物,我们怎么能把他随便丢到马车上,大摇大摆地带到你的别墅呢?” 赫拉马亲王也不用刀叉,随手拿了块甜点塞进嘴里。 “不能大摇大摆带来?圣女洞悉万物,尼古拉恐怕并不在伱们手上吧,赫拉马。” 刘永禄先声夺人,圣女派嘛,在西大陆横着走的主儿,也就是自己和小天才兄妹关系不错,普通人见了审判官那腿肚子都转筋,给你套个异端的罪名随便往牢房里关个一年半载再说,当地的治安官连个屁也不放。 赫拉马身后的几名侍从听刘永禄语气无礼都往前迈了一步,有人甚至直接将手揣进怀中。 “哎。” 亲王摆了摆手,不愧是圣女派的审判官,眼前这位冯先生言之凿凿,不像是诈自己,更像是得到了确实的情报。 可既然知道自己手里没有尼古拉,还愿意坐下来谈谈,那肯定也是有所求。 “我是没带着尼古拉,可他的发明也未必在这啊。” “斤斤计较和讨价还价,漫长的黑夜就在无谓的争斗中笼罩了大地。这是圣典弭尔书中圣女对贪婪商人所说的话。 你们可以没有尼古拉,但圣女不会骗人,邀请您来,就代表发明在我们手上,赫拉马亲王请看。” 刘永禄扭回身一扯毯子,一个青铜的机械装置出现在他身后。 赫拉马亲王眯起了眼睛,一把并拢的青铜伞,尺寸不小,但看不出有什么稀奇的地方,目光再往下扫。 嘶……长长的伞柄攥在一个青铜小人手中,小人半米来高,光着脚,穿着坎肩,露着肚皮,脑瓜顶上还戴着一个小葫芦。 这是个什么东西!? 今日份的笑料来了,故事讲到这老少爷们们可能已经猜到,这是哪个段子。 嘿嘿,周一了,大家伙儿又要上学工作喽,加油。 朋友今天早晨跟我说天津降温了,都注意保暖吧。 (本章完) ------------ 第286章 掀桌子 即便是见惯了大场面,桌前的赫拉马亲王依旧瞠目结舌。 首先,圣女派到底有没有尼古拉的发明,来之前他和华兹华斯都打了个问号,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很可能没有,和自己一样,之前的联系也在寻求盟友和破局的关键。 就算有,赫拉马也没想到对面坐着的这位冯先生能大大方方拿出来,自恃审判官的身份,以为就算先亮出来发明自己也不敢去抢?如果真这么想的话恐怕有点托大了,不止是赫拉马亲王,就连他身后那几位侍从此时都有些蠢蠢欲动。 最后一点就是这个发明的造型,实在是“不拘一格”,上面的雨伞造型还在赫拉马的认知范围之内,但底下这个敞怀小孩儿就有点…… 你说他是人吧,神态穿着又都不像。 你说他是神祇吧……神祇的真面目凡人难以窥探,但即便是投影也没有长这样的。 思考时赫拉马亲王不自觉就站起来了,一步步挪向葫芦娃扶伞的机械装置。 “哎……亲王阁下,交易还没谈成,未免太心急了一点。 这件尼古拉的这件发明也是前几天由我们根据说明书组合而成,你也知道,我们是圣座的审判官,圣女意志的地上践行者,并不是什么机械师。 如果伱一碰,出了问题,恐怕我们两边都不好交待。” 文绉绉地一顿胡扯给刘永禄腻歪坏的,装什么啊,他本来想说“哎哎哎,让你碰了嘛你就直眉瞪眼往前凑合,别拿你那粑粑手瞎划拉,玩坏了赔得起吗?臭花子根儿玩意儿。”好在及时憋住了。 刘永禄这话说得合情合理,赫拉马亲王也感受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暗暗埋怨自己,失策,刚才这一露相儿,恐怕后面的交易不好聊了。 不管真假人家今天先把发明拿出来了,可自己明显心虚,别说是真尼古拉,假的也没准备啊。 现在自己已经落入被动……不如,他扫了眼房间,门都关着,只能隐约听到门外那只“圣鹰”喝水的声音。 其他的审判官呢?还是就他俩在?如果就他俩的话,要不还是楞抢吧。 想到这赫拉马亲王准备先和眼前的冯先生再聊两句,确认好了眼前发明的真伪再去动手。 “冯先生,您说这是尼古拉的发明能拿出什么证据来吗? 不是我不相信你们,只因为摩西萨德人的保密工作做得还算不错,见过尼古拉发明的人屈指可数,我担心诸位也被调查部的人用假货骗了。 我们交换一下情报,对大家都有好处。” 赫拉马亲王也不是等闲之辈,眨眼间已经想好了一套说辞。 “可以,不过……” 刘永禄扯了扯白袍领口,将餐巾戴在脖子上: “咱要不一边吃一边说,圣女悲悯光耀大地,星光带着智慧落于山上的圣……” 刘永禄说完后,拉起身边米莉唐的小手竟闭着眼祷告了起来,表情庄重严肃真像是那么回事。 赫拉马亲王身后的巴尔坎和亲王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要不要趁着这俩人闭眼时将其制住。 亲王微微摇头,动手是早晚的,但要先确认房间内发明的真假。 …… 同一时间,海伦大街黑漆漆的小巷中,“呲”火柴划着,亮起了一豆橘黄色的火光,照亮了点燃者疤痕纵横的怪脸,林布朗点燃香烟美美地抽了一口。 脚步声由远及近在巷子内响起,哈弗逊攥紧了怀中的圣枪。 “自己人。”林布朗低声说道。 “林布朗先生,对方一共来了十多个人,分三辆马车,把瑞奇先生他们的别墅团团围住,怎么办?现在动手吗?” “不急……再等会儿。” 过来报信的人是寇冈,周边也有治安官的眼线,刘永禄给几个人安排的任务就是围点打援,但支援的时间挺奇怪,看天。 什么时候下雨什么时候动手。 “瑞奇队长在里面不会有危险吧。” 队伍里的罗塞丽丝差点笑出声,你们这些凡夫俗子知不知道瑞奇先生什么身份,那是圣徒圣巴兰!他能有事儿?就算死了圣女也能将其复活,圣徒皆为不朽。 不过复活是一回事儿,自己作为圣座的审判官,圣女意志地上的践行者,没保护好圣徒是另一回事,所以罗塞丽丝禁忌法术的材料早准备好了,就等着天上一落雨点就蹦出去来场轰轰烈烈的圣战。 “瑞奇那家伙有分寸,况且米莉唐还跟着他,沉住气,我比任何人都想把外面那帮杂碎干掉。” 林布朗说的也是心里话,在病房里他也憋坏了,邪神索债的日子快到了,不让双手沾点血恐怕不好交待。 他扭了扭脖颈狠吸了一口香烟。 …… 刘永禄慢慢悠悠,五分钟才把祷告做好,主要是捻着米莉唐小手挺舒服。米莉唐也知道这货怎么想的,但任务期间没法发作,只等着赫拉马走了再找他算账。 “亲王,都是一些普通饭菜,审判官亦是牧羊人,无耻的浪费是对艰苦布道的亵渎,请原谅。” 刘永禄装模做样说完拿起刀叉就开始干饭。 “咳,冯先生信仰忠诚,令人钦佩。您不妨仔细说说,您身后的这件发明在失落之海中到底能起到什么作用?” 这句话说完刘永禄心里有底了,和自己猜的一样,对方获得的情报只是发明大致的研究方向,但不清楚具体细节,行,今天这买卖,干的过。 “失落之海最让人头疼的是什么,亲王你知道吗?呸!” 刘永禄吃着饭毛病还不少,一边吃一边吐,吐得都是连肉的骨头,而且专往身后的发明上吐。 给赫拉马亲王腻歪的,心说你要是在库尔特这么无理我早把你拖出去斗兽了,圣座的审判官没从圣女那学点餐桌礼仪吗? 但此时此刻他有求于人,也只能面带微笑说道:“比船只还大了数倍的海中巨兽?不是?” 看冯先生嘴里啃着排骨摇头他又继续猜: “让水手们一筹莫展的无风带?也不是? 那……迷失方向的危险困境?也不是……” 刘永禄啃完了排骨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有一种怪雨你听没听说过,能将船只以及船员都分别传送的雨。” 赫拉马亲王心中骤然一惊,这雨他还真听说过,不过库尔特王国对于探寻失落之海秘密的兴趣远不如西大陆王国强烈,这也和国家间的航海科技的高低有关。 毕竟不是自己人带回来的情报,赫拉马亲王无从判断真伪,此时听刘永禄确认他才缓缓点头。 不愧是圣座的情报网,这种级别的隐秘情报也能确认。 “所以这件发明是针对怪雨的?” “虽……虽然不是最后的完整版本,但核心就是背后这个机械。” 刘永禄本来准备说“虽不中而不远矣的”关键时刻又憋住了。 “最终版本?” “赫拉马亲王,看来你对尼古拉发明的了解也不多啊。” 库尔特和摩西萨德关系一直很微妙,赫拉马在摩西萨德发展情报网的进展异常缓慢,这点上他确实比不了华兹华斯。 刘永禄引经据典把发明如何分成三份,尼古拉的发明又如何重要,添油加醋一顿吹捧。 “那您身后这件发明的原理在说明书上有写吗?” “写了,咳,马拉.姬丝,原理的部分你来说明,说明书不是一直在你那放着嘛。” 这段刘永禄没好好听讲,装模做样地顿了顿,把接力棒交给米莉唐。 “三部分发明里面尼古拉的居于核心位置,皇室给出的是一份神秘学材料,虽然珍贵但花花心思,应该也能找到替代的东西。 亲王您在神秘学领域也有研究,应该知道我说的意思。” 赫拉马亲王点了点头,确实,大型弥撒上某种材料缺失往往也能找到一些替代方法,很多禁忌法术更是存在诸多版本,就是这个道理,只要咒文没问题,材料都有改进的空间。 “而齿轮教那边……哼,说白了不过是做了一个稳定器,毕竟船只要在海上航行,越是精密的设备越容易出岔子,有了稳定器也就能相应地减少了维护成本。” 米莉唐也是唱念俱佳,言语间满是对智慧神教的轻蔑,符合圣座的立场。 赫拉马不置可否,即便智慧神教的那部分发明重要也不打紧,这个摩西萨德的本土教派和皇室貌合神离不是秘密,自己日后再找他们买下那部分的发明也不是难事。 “那尼古拉这个……” 赫拉马指了指发明基座那个葫芦娃:“这个……雕塑,是什么意思呢?” 米莉唐不说话了,偏头看了看刘永禄,那意思是这谎不会编,还得你来。 “介……这个雕塑学问可就大了,雕塑上的人您认识吗?” “在下孤陋寡闻,并不熟悉。” “那我和您说说,这位大人的来头可就大了,整件发明没有这部分不值一文,有了这个才能保证船只横跨失落之海。” “愿闻其详。” “赫拉马亲王我问您,天上什么时候下雨您知道吗?” “这我如何知道。” “对,难就难就在这了,整件发明构造精密,且消耗巨大,如果一直开着维持保养都是个问题。” “嗯。” “所以这件发明巧妙就巧妙在其上下两部分的天才设计,上部分的雨伞负责保护船只不被怪雨侵袭,下部分的雕塑则负责感应。” 赫拉马亲王听到现在算是完全信了,眼前这俩人说得太合理了,如果房间里的是赝品,圣女派的审判官无论如何都编不了这么真,没听说审判官兼职机械师的。 那还等什么?抢呗! 他脸上依旧挂着那缕平易近人的微笑,桌子下面的手却暗暗打出了手势。 “轰!” 窗外一声闷雷传来,转瞬即逝的厉闪投在赫拉马亲王脸上,他嘴角扯出了一个残忍的笑意。 巴尔坎众人齐齐出手,五个人猛地绕到刘永禄和米莉唐身后。 米莉唐脖颈上的银质项链缓缓蠕动,她却没去激活幻梦境,而是将手轻轻按在刘永禄的手背上。 下一秒俩人就被赫拉马亲王的手下按住了肩膀。 而赫拉马亲王站起身左手攥着一个盒子,右手朝着二人眼前一握。 霎时间,别墅的客厅逐渐褪色,刘永禄再睁眼时,二人已置身于一处泛着蔚蓝色幽光的残垣断壁之中!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都礼拜三了,哈哈,大家看看今天的笑料赶紧睡吧,今天还要上班学习呢,加油。 (本章完) ------------ 第287章 约会和杀戮 俩人环顾着四周,皆是苍白的建筑残骸,横七竖八的石质墙壁立柱倒塌在泥沙之中,上面的装饰雕花极具异域风情和西大陆严肃的宗教主题截然不同。 朝头顶看,没有蓝天不分昼夜,蔚蓝色的海水仿佛被某种伟力隔绝在了废墟之外,隐约还能看到巨大的海洋生物在海水中游弋。 “啧,嫩么多幻梦境,介是我看过最有意思的一个,哎呀,当初要是没遇见美蛙,来这就好了。” 刘永禄从小就想要一个水族馆,有一个缸专门养咸带鱼,天天能熬(nao一声)鱼吃。 “也别太大意了,待会儿你来控制分寸,如果需要我出手记得提前说。” 俩人站在废墟中观赏美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没错,进入对方的幻梦境也在刘永禄的备选计划中,在他的设想里如果来的是华兹华斯,那没什么好说的,今天俩人务必要把他的小命留下。 可如果来的是其他人就有点复杂了,尤其是这位赫拉马亲王,身份特殊,俩人毫无证据的情况下给他弄死,这事儿回去肯定没法交待,掀起两国间的争端也说不定,到时哪位老大人也保不住他。 况且俩人伪装的还是圣女派的身份,说出去一定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到时什么脏水不都得往自己身上泼。 如今就得启动备用方案,在备用方案中让赫拉马进入幻梦境也是必要的一环,就算赫拉马不出手,刘永禄待会儿找个理由也得请他进自家后台坐一会儿。 既然他先等不及了,那正好省了自己事儿。 幻梦境虽然可怕,但俩人事先都有准备啊,赫拉马的餐具上都沾了点“捕食者的微笑”所需的魔药。 米莉唐在别墅里也布置了后手,俩人真想走随时都能出去。 之前米莉唐督促刘永禄练习禁忌法术也是这个道理,对付一些没有情报支持的普通神秘学者幻梦境也许是个利器,但太依赖它,让对方提前做足了准备,幻梦境也不是无往不利的。 “米粒儿,咱俩认识以后还没约会过吧?” 刘永禄嬉皮笑脸挤眉弄眼地说道。 “谁要跟你约会。” 米莉唐自顾自往前走,刘永禄赶紧跑过去一把拉住了米粒儿的小手,米莉唐甩了几下没甩掉,考虑到赫拉马此时可能就躲在某个角落中窥视着二人,她也不敢反抗得太过火,赏了刘永禄一个白眼只能先让他拉着。 “米粒儿,在景区想玩得高兴,你知道关键在哪儿吗?” “在哪?” “在于发挥伱的想象力,你前面那倒塌的钟楼像不像仙人指路?” “……” “那坨堆在一起的岩石像不像石猴出世,旁边还有仙姑敬酒,再旁边是夜叉探海。 走,再往前走走……” …… “走,该我们出手了,哈弗逊,罗塞丽丝你们俩不用遮掩身份,相反,圣枪一定要让对方看到。 寇冈,卡罗尔,咱们仨只用普通的手枪和匕首。” 小巷中,大雨滂沱,阴沉低矮的苍穹仿佛要把积压了几天的怒气全部释放一样,雨点又大又密,噼里啪啦地砸在五个人的黑胶雨衣上。 三辆马车的位置寇冈一一指出,哈弗逊和罗塞丽丝一队,卡罗尔和寇冈一队,林布朗单独行动。 为了防水,特制的手枪被林布朗攥在手中用雨衣宽大的袖子遮住,而另一只手中则扣好了匕首,当他一脚踹开异教徒们藏身的仓库时,华兹华斯的人还在分发着武器,看来稍后也准备动手突袭。 “轰!” 又是一声闷雷降下,异教徒们错愕地看着被踢开的房门,只见一个高大人影套着雨衣,脑袋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中。 厉闪划过,疤痕交错的怪脸在片刻的闪电映射下更显狰狞,疯狂的笑意也爬上了他的嘴角。 “砰砰砰!” 林布朗抬手就是三枪,见异教徒们反应过来,林布朗也不找掩体继续射击,而是亮出右手的匕首,不顾刺来的尖刀,也无所谓呼啸而过的子弹。 心底里只有一个声音,杀戮,无休止的杀戮。 他希望亲手把这些肮脏的杂碎们都送到地狱中去,也希望蹦出来个有本事的家伙能让自己安息。 伤口中流出血水,混杂在潮湿的雨水中,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 “米粒儿,你说介天上的海水会不会突然掉下来?” 幻梦境里刘永禄还拉着米莉唐压马路呢,走到一处荒废的广场前,周围再没了那些残破的灰白建筑物,视野豁然开朗,刘永禄仰头饶有兴趣地看着天上追逐捕食的鱼群。 “应该不会,操纵幻梦境内的场景,恐怕只有沉睡在其中的神祇才能做到。瑞奇,我们该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神祇会发出呓语……” “别急啊,好不容易进来一趟,多玩会儿。” 刘永禄真拿幻梦境当成水族馆了,而且他感觉米莉唐的小手已经从最开始的僵硬绷直慢慢柔软了下来,随便让自己牵着。 而此时此刻,他们的对手,赫拉马亲王确实如米莉唐所说的一样,正在几十米外的废墟中窥探着俩人,他用手摩挲着下巴也在纳闷……这俩人进来怎么不着急出去呢…… 以往被自己拉入幻梦境的人一般先是错愕,逐渐又转变为愤怒或者绝望。 他们要不然被恐惧的本能驱使拼了命地想逃出这里,要不然就疯狂地毁坏周遭的建筑企图找出自己的藏身之所。 可眼前这二位审判官真是与众不同,俩人闲庭信步,就跟在自家后院里消食儿散步一样。 “赫拉马亲王,怎么办?需要我去干掉他们?” 一个侍从在他身边低声问道,之前赫拉马激活幻梦境,身边的五名随从也在古遗物的影响范围之内。 “去吧。” 俩人虽然古怪,但也不能拖得太久,幻梦境是神祇的冥想之地,等无意识的呓语传入众人脑中,谁都撑不了太久。 侍从得到授意躬身施了一礼,转身朝着藏身之处的墙壁走去,当身体接触到墙壁的一瞬间,竟被吸了进去。 这便是赫拉马和神祇达成的契约,幻梦境中,他可以随意在墙壁内穿梭,这个能力也可以短暂分享给他的同伴。 在诸多幻梦境的能力中这个也算是相当好用的了,与之相应的,赫拉马激活幻梦境的条件有两个,第一,他朝前抓握的动作必须要让受术者从头到尾看清楚,第二,他的水平视线必须高于受术者。 这也是赫拉马府邸,他的座位下必须建有高台的原因。 “天上下雨不下水,下到地上就叫水。下雨叫水多麻烦,不如当初就……” 广场的雕像旁,刘永禄正吟诗呢,突然就见前面的大理石雕像突然不规则地抽动了一下,就像在沸腾的油锅里突然浇上了一碗清水。 他赶紧把身旁的米莉唐拽在身后,右手揣进口袋,也不管雕像里面藏着什么东西,一把魔药就撒了过去,撒完口中念念有词,正是“黑箱术”发动所需的咒文。 “Mgah'ehye's bug crazy llll n'ghftyar ot full yogshugg。” 紧接着一股黑色的雾气凭空升起将雕像紧紧包住,赫拉马的可怜侍从,手里拿着尖刀,人还没从雕塑里出来呢,就感觉眼前一黑。 黑暗中他不仅失去了方向更无法感知自己的身体,再想缩回雕像里也做不到了。 渐渐地,一缕柔和的白色光晕洒下,是月光吗?可身处亲王的幻梦境中又怎么会有月光洒下? 在月光中他逐渐找到了一种归属感,仿佛有一个温柔的声音正在撩拨着他内心中最原始的冲动,千万年前人类也和其他动物一样茹毛饮血,为了生存肆意展示着自己口中的牙齿和虬结的肌肉。 那是藏在灵魂中早已被文明掩盖起来的兽性。 黑色的毛发渐渐从皮肤中长出,整齐的牙齿变得尖锐和外露,就连耳朵都朝上竖起,他难以置信地感受着自身的可怕变化,想去抗拒却无能为力。 也许变成野兽也好,这个念头刚一出现他就吓了一跳。 与此同时耳边原本温柔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那声音里满是恶意,似在讥讽他的的不自量力和患得患失。 一股失重感传来,侍从只感觉自己的上半身不堪重负,直挺挺地栽了下去。 自己的身体正在逐渐溶解,化为一滩野兽粘液。 躲在刘永禄身后的米莉唐人都傻了,等看清了黑雾才知道刘永禄干了什么,这家伙竟在实验“黑箱术”! 自己之前不是告诉他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嘛。身处别人的幻梦境,谁知道会被什么神祇污染了理智。 来不及埋怨,她赶紧攥紧刘永禄的手望向他。 “它怎么这么黑啊,它气死猛张飞,还不让黑李逵,在那唐朝了有位黑敬德了吧,在东山送过碳,在西山挖过煤……” 刘永禄这嘴皮子一开一合唱上了,就在刚才他施展黑箱术时,果然像米莉唐所说刘永禄立刻感受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出现在了脑海中。 像是一个刚睡醒的巨人,声音闷闷的,似乎隔了一层石壳在和自己说话。 和蛤蟆的粘稠与黄衣之王的混乱不同,巨人的声音更加优雅,似还顾忌着身份,只是语气能让刘永禄明显感受到一种难以言表的怨毒与憎恶。 刘永禄不敢怠慢,赶紧开溜,米莉唐见他独有的“咒文”应该起到了效果,才长舒一口气。 而远处的赫拉马亲王脸上则变了颜色,他再不复之前的从容,嘴唇颤抖,小声说道: “这……这个疯子,竟然使用了……黑,黑箱术!” 是的,他不仅认出了黑箱术,还知道它的来历。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都礼拜三了,哈哈,大家看看今天的笑料赶紧睡吧,今天还要上班学习呢,加油。 (本章完) ------------ 第288章 掰掰大张口 藏在废墟内的赫拉马亲王顿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方面制服冯.斯托洛夫斯基和马拉.姬丝的冲动愈发强烈了,因为他觊觎着对方手中的黑箱术。 准确来说是记载着黑箱术盒子中的虫茧,他伸进口袋中的手都在微微颤抖,那个虫茧对他意义非凡,来摩西萨德前在库尔特他刚刚进行了一场残忍的宗教审判仪式。 一个隐世的村庄被他找到,村子里的村民信徒被尽数杀光,之前巴尔坎遗失的那个封在琥珀中的古遗物就是从村庄中找到的,他担心和吊坠有关的神祇会感应到自己所做的一切。 神祇的报复可不是常人能轻易承受的。 之所以冒险这么做,正是因为赫拉马得到了虫茧相关的情报,有人说若干年前他在村庄里见到过那个有着铜鸟浮雕的盒子。 而冯.斯特洛夫斯基能使用黑箱术,说明铜鸟盒子至少在他手里,没准里面还有虫茧。 可……赫拉马也比所有人都清楚黑箱术意味着什么,这个禁忌法术虽然效果惊人,但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使用后一定会惊扰幻梦境中的神祇。 很快,自己的水下幻梦境就会充斥着神祇的混乱艰涩的梦中呓语,是赌一把看看自己和圣座的审判官谁先顶不住,还是赶紧解除幻梦境回到现实!?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渗了出来,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种感受了,这种让赫拉马如坐针毡,左右为难的感受。 最终他还是蹲坐在地上,用手在沙地上挖了个坑,将手中镶满了名贵宝石的盒子埋了进去。 下一秒,幽蓝色的海底世界逐渐褪色,几个人再睁眼时又回到了审判官“秘密据点”的客厅里。 只不过其中一个侍从已软软倒在地上,没了生息,瞪大的双眼中还保留着死之前的惊恐神色。 “赫拉马亲王,您这是何意啊? 大主教也曾说过,千年前圣女的苦难布道止步于西大陆的亚历山大海角,难道是因为南大陆的盲信徒们不配听到圣女的福音吗? 不,是因为圣女感受到了他们的野蛮与傲慢。” 刘永禄虽然还被人按在桌子上,表情极尽讥讽之能,某些时候不反抗也是一种施压。 有什么能耐你尽管放马过来,你看,刚才让你激活幻梦境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平白无故又赔进去一个侍从。 “伱们两个把尸体拖出去,另外再去弄点吃的东西来,别让两位审判官再看笑话。” 赫拉马亲王摆了摆手,立刻有两名侍从从地上拖过同伴的尸体,施了一礼走出房间。 “二位,刚才我做了什么你们也看在眼里,但换位思考,想必不会在意。” 赫拉马亲王用桌上的餐巾擦了擦手慢条斯理地说道: “我们南方大陆的人确实没有你们懂规矩,但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道理相信放到哪儿都行得通。 今天不是我坐在这,换做西大陆国家任何一个教团领袖或者别有用心的政客相信都会采取同样的手段。 当然,我相信圣座的诸位都是体面的绅士和正直的信徒,应该对我的所作所为嗤之以鼻。 但就像冯先生您刚才说的,我们都是俗世中的羔羊,自然听不到圣女的教诲。 请原谅我的鲁莽,刚才这种彼此间的……试探,我想也不全是坏事,你们说呢?” 刘永禄今天要不是得装成圣女派的审判官非得跳着脚骂街不可 “啤酒凉菜儿还压不住你了似嘛,小BK现在知道服软了?早干嘛切了,今天这事儿你要不说出个子午寅卯来,今天甭想出这个门儿!” 他坐在那运气不说话,米莉唐则举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口冰水。 要说这位赫拉马亲王也不愧是位枭雄,能屈能伸。 他的潜台词是,刚才虽然是我先动的手,我不对,但我好歹也死了个侍从。 咱两边最好揭过去这篇,双方合作的基础是实力对等,一切不对等的合作最后都会演变成施压与妥协。 既然现在大家都清楚了对方的实力,那就好好谈谈吧。 就在屋内气氛剑拔弩张之际,“砰砰砰”一楼餐厅的窗外敲打声响起,有人在拍打玻璃。 刘永禄大马金刀走过去拉开窗户,暴雨中,一个穿着黑色橡胶雨衣抱着长枪的人站在窗外,枪尖上残留着血迹,不用问,小天才哥哥。 “圣……冯先生,恼人的蚊虫不再传播瘟疫,福音之下村子必会重归安宁。” 还别说,哈弗逊这岳峙渊渟的气势,中气十足的圣典念白,不了解他的人还真觉得是那个意思。 赫拉马亲王捋着大胡子皱眉沉思。难怪别墅里就两个审判官在等着自己,原来其他人都守在外面。 不用问,华兹华斯的人没在这些审判官手底下讨到什么便宜。 “嗯,圣女悲悯光耀大地,没伤到街上的平民吧。” “没有。” 哈弗逊说完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台词儿转身就走,来之前妹妹嘱咐过自己千万别多说话,自己嘴笨,容易坏了圣巴兰的大事。 刘永禄转身又回到了桌子前,这下他底气更足了,插着手斜睨着对面的赫拉马,心里想的是,这货想的也忒多了,您赶紧抬头看看,这屋子里还有什么变化,自己花那么多心思给您准备的惊喜,您要是看不到可就太让我寒心了。 “冯先生,我们……咦?” 总算看见了,刘永禄心中一喜,面儿上却没表现出来,依旧面沉似水,好像还未从刚才的不快中恢复过来。 赫拉马想站又不敢站,只能举起手臂指向刘永禄身后。 原本摆在房间里的尼古拉发明,那个怪小孩手中攥着的铜伞不知何时竟然撑开了! 嘿,这赫拉马亲王可没见过,那年头虽然科技高速发展,但还没有全自动的东西,这是个什么原理。“啊,怎么了,不就是尼古拉的发明嘛。” 刘永禄佯装无事发生,扭回头继续吃菜。 “冯先生,刚才咱们进入幻梦境之前这伞明明是并拢的啊,怎么出来后它自己打开了?” “哼,刚才我和您解释了,但您啊,心思全用在怎么算计我们上了,估计是没听进去。” 刘永禄依旧唱这个白脸的,怼得赫拉马亲王脸色很不好看,但现在自己全面落入被动,想要这件发明就得好言好语求着人家,他赶紧喝口酒平复下心情继续说道: “冯先生,我和您一样也不是机械师,对于那些复杂的发明原理做不到听一遍就完全了解,请您再花些时间替我解惑。” 俩人说话的功夫,那两名搬运尸体的侍从又从外面回来了,这次俩人手里都拎着餐馆的食盒,打开盖子,将新的菜式都摆在桌上。 外面下着倾盆大雨,饭菜上却连一个雨点都没落着,该凉的菜凉,该热的菜热,刘永禄也识货,知道这都是海伦大街上最有名餐厅的好菜。 他咽了口口水,等侍从都摆好了,米莉唐微微朝自己点头,才用叉子叉了一块鸡尾酒大虾塞进嘴里,一边吃一边说: “赫拉马亲王要不是看在这菜的面……” 刘永禄刚说到一半就感觉脚面一疼,米莉唐那小脚丫踩在他脚上碾啊碾,碾啊碾,她心说,这货怎么老毛病又犯了,见到吃的就挪不动道儿,你自个儿想想这是审判官该说的话嘛! “咳咳,要不是在摩西萨德人的地盘,就算我能容忍您刚才对圣女的不敬,诸位主教也忍不了。 审判官皆是圣女意志地上的践行者,容不得挑衅,但请您记住,刚才那种情况不要发生第二次,不仅是对我,哪怕对其他普通的圣女派教徒也别抱有任何暴虐残忍的想法。” “是是是,刚才也是我一时昏了头。” 赫拉马亲王拳头都攥紧了,冯.斯洛夫斯基,咱俩没完,不说是房间内的发明,单说关于黑箱术的线索我也得再找你的麻烦,到时候杀你的人,抢你的鸟! 发明,疑似藏有虫茧的铜鸟盒子,“圣鹰”现在刘永禄手里有三样东西赫拉马亲王都想得到。 “这构造我就再深入浅出地和你说一遍吧,我也是在不理解中加深理解。” 刘永禄得意忘形,就感觉米莉唐这小脚丫揉呀揉地还挺舒服。 “刚才我不是说了吗,发明分上下两部分,上部分起防御作用,下半部分则起感知作用。 什么时候下雨,这雕塑都能感受到,在雨滴接触船体前就能把伞撑开。 刚才马拉小姐应该已经跟您大致说了发明的机械原理,伞并不能甄别失落之海上的雨是否是怪雨,只要是下雨,他就撑伞。 而伞内部的特殊科技能让怪雨失去传送的效果。” “哦哦哦……” 赫拉马亲王还真想起来了,刚才听的时候他没往心里去,只觉得这二位说得玄之又玄,现在事实摆在眼前,也不容他不信了。 这房间里没别人儿啊,就他们几个,刚才都进了幻梦境,这个假不了。 几个人进入幻梦境前刚巧下雨,伞现在自己打开了,现在他百分百确定,屋子里这发明绝对是真货!错不了! “那冯先生,请容我再多嘴问一句,发明基座的小人儿又是什么来头?” 赫拉马亲王好奇心也被逗上来了,想尽可能地搞清楚来龙去脉。 “这个啊,是位神祇,这件发明你可能也感受到了,是现代科技和神秘学的完美结合,上半部分靠其中的齿轮装置驱动,下半部分则是为了借助这位神祇的力量。” “原来如此。” 赫拉马亲王频频点头,就说这小孩不寻常,原来真是神祇雕像啊。 “那和这位神祇有关的故事您能和我说说吗?” 直接问价有点冒失,不如先扯几句家常,对方如果有心卖我肯定会不吝赐教,但如果真因为刚才的冲突介意了,我再想办法,赫拉马投石问路。 吃着桌子上的好菜,又喝了两杯好酒,刘永禄也高兴了,就用圣女派教典上的修辞逻辑又给对面的大胡子亲王讲了一遍葫芦娃的故事。 不愧是圣女派啊,西大陆的第一信仰,这么冷门的神祇的知识竟然如数家珍。 这次赫拉马亲王不是装的,他是真服了。 “冯先生,今天就算我们的交易没谈妥,光是听您吐露出来的隐秘知识也足够让我不虚此行了。 但我这次来摩西萨德也是带着国家的期望来的,不管成不成,我得问问您。 除了尼古拉以外,还有没有其他条件可以商量,如果有,您尽管说。” “滋……啊。” 一杯葡萄酒下肚,刘永禄才缓缓举起了右手,比划了一个“八”的手势。 嘿嘿,今日份儿的段子又来了,大家工作学习一天辛苦了,看哈哈一笑赶紧睡觉吧,晚安。 (本章完) ------------ 第289章 都吃了回扣了! 八……什么意思……赫拉马亲王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八件古遗物。” 让刘永禄开别的价码他也不懂,来到这个世界后他就知道古遗物值钱,还是别改行市,咱就古遗物了。 “八件古遗物……” 赫拉马亲王皱起了眉头,这价码不可谓不高,像刘易斯这种势力范围只停留在一个小镇的教团,教内也只有一件,还天天被刘易斯像个宝贝一样戴在手上。 帕特里克稍微强点,但拼死拼活也只能给刘永禄凑出两件来。 八件,是一个国家或者圣女派这种级别的教团才能存在的保有量,但仓库里有没有是一回事,舍不舍得拿出来又是一回事。 赫拉马有,但他不想拿出来,八件足够将十几位神秘学者武装到牙齿了,尼古拉的发明虽然重要,但自己并不准备利用他,他顶多是想推迟摩西萨德人探索失落之海的时间,并不值得花费这么大的代价。 刘永禄也知道这价码高,他就是准备开个高价吓走赫拉马亲王,为大陆博览会拖延时间,你最好一直跟我讨价还价,别再去外面乱惹麻烦,等博览会结束,你爱干嘛干嘛。 可以说刘永禄胡开的这个价码真开到褃节儿上去了,搞得赫拉马相当难受。 “冯先生,请容我多问一句,贵教团要八件古遗物不知道有什么用,能否换成别的交易条件。” “赫拉马亲王,实话和您说吧,失落之海的探索也非圣座所愿。” 刘永禄擦了擦手缓缓说道,这道理赫拉马亲王懂,若非如此你们也犯不上千里迢迢跑到摩西萨德来暗杀尼古拉。 “对于圣座最好的结果是尼古拉死了,这样他发明出现的时间会被大大推后,甚至摩西萨德人再也找不到一位天才来完成他的发明。 但很可惜啊,伱们这些人也许是缺少了信仰,也许是欠了点运气。” 说到这刘永禄猛地把手中的餐巾往桌子上一丢: “总的来说!到目前为止,不管是活的尼古拉还是死的尼古拉我都看不到!” 米莉唐偏头看着刘永禄,心想,这货演起来还挺是那么回事,平时可以逼着他这么说话,总比那没正形的嬉皮笑脸样子强。 “所以没办法,圣座只能调整思路,尼古拉的发明我们圣座也会尽力复原,虽然没有顶尖的机械师,但说明书起码在手上。 靠着这些,三四年后,圣座也将拥有探索失落之海的能力。 而这八件古遗物,就是为了日后探索失落之海做些准备。” 这话说得严厉,宛如长辈教训孩子,赫拉马亲王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要不是自己收拾不了冯.斯特洛夫斯基,他早翻脸了。 不过人家的意思表达得也很明白,既然不能阻止潮流的改变,就只能顺应潮流,失落之海中存在着各种各样未知的风险。 关于那里的传说层出不穷,但这些传说中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神祇的未知力量永远是摆在所有探险家面前的最大难题。 而能对抗神祇力量的只有古遗物! “请给我几天时间,让我考虑考虑。” 见到了真正的尼古拉发明,也问清楚了对方的心理价格,今天的目的已然达到,赫拉马亲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没问题,考虑多久都行,教典上也曾说过,耐心是通往一切真理的珍贵美德,希望您也拥有这种特质。” 刘永禄巴不得他回去考虑,您多想会儿,犹豫个十天半个月才好呢。 “您知道怎么联系我,赫拉马亲王,愿圣女的福音伴着美梦随您入眠。” 刘永禄和米莉唐起身施了个教礼送客了。 赫拉马心事重重地往外走,黑箱术的事儿他准备下次再不动声色地探探口风,今天心态已经乱了,贸贸然张口很容易被人再捏住软肋。 到时候发明加上虫茧,不知道这位难缠的冯先生会狮子大张口开出什么价码来。 临走时他路过门廊,看见“圣鹰”正在软垫上趴着,只不过这次鸟嘴里衔着一块小骨头,也不知道是打哪儿叼来的,鸟看来是吃饱了,趴在那冲盹儿。 看见赫拉马亲王要走,走鸡还很礼貌地打着招呼: “滚你妈的,滚你妈的……小BK,下回别让我再看见你。” “冯先生,圣鹰说的是什么意思?” “咳,我们圣座欢送贵客的辞藻,翻译过来就是,很开心您能来,期待下次再见面。” 嘿,这鸟可太好了,不止是智商高,还很懂礼貌,看见走鸡,赫拉马亲王胸中的闷气都扫空了一半。 这鸟回头得想办法搞到手,他是越看越喜欢。 “那冯先生,我们回头再见,晚安。” 门外大雨还未停歇,颇有愈演愈烈之势,侍从们从马车上拿出干燥的木板垫路,又撑起巨大的雨伞伺候赫拉马上了马车。 刘永禄目光平静,视线随着马车消失在街角才关上了房门。 “诶,陪着这个小BK演戏可给我憋坏了,岁数不了,胡子老长,真能装啊他是。” 刘永禄把面具摘下变回了书签,平常那张不着四六的笑脸又回来了。“今天还算挺顺利的。” 米莉唐也准备摘下假发,却发现瑞奇又把她的手给按住了。 “别摘了,戴着挺好看,再配上你这身审判官的衣服,啧,特别的英姿飒爽。” “想死了是不是!” 看着他这副色眯眯的样子米莉唐就火儿大,她可不惯着,一只手把假发丢到一边,一只手狠狠地拧了刘永禄一把。 “这么喜欢审判官你自己戴上假发照镜子去。” 米莉唐扭身回屋吃饭去了,刘永禄吃吃喝喝一晚上,她全程精神都高度集中,只喝了两口水饭菜一口没动。 刘永禄讪讪地笑了笑,一偏头正看见走鸡幸灾乐祸的样子。 “你笑屁啊,大人说话,有你的嘛!有你的嘛!” 他一边说还一边拍走鸡脑袋,拿走鸡当成游乐场的打地鼠玩具了。 打完了又捋了捋走鸡脑袋上的毛: “不过今天晚上你也值得表演,表现的不错,待会儿再奖励你点好吃的。骨头啐出来吧,别含着了,瞧你那没出息的护食劲儿。” 走鸡高兴地蹦起来跃进刘永禄怀里,小骨头也甩到一边,仔细看小骨头似乎就是刘永禄吃饭时啐出来的那坨。 赫拉马亲王忽略了一个细节,就是房间里虽然没有其他人,但有一只走鸡! 刘永禄吃饭时往外啐菜也不是嚼不烂,让骨头卡住了,是他今天白天专门和走鸡演练的一部分。 那天发现了走鸡具有高超的智商后,这个计划就在刘永禄脑海里孕育而出了。 葫芦娃雨伞的基座有一个隐蔽的小开关,只要一按伞就会打开,和发条玩具一样,所以吃饭时刘永禄故意把骨头肉片都弄在上面。 等几个人进了幻梦境馋嘴的走鸡走到餐厅里就会吃这些饭菜,桌子上的它也想吃,但翅膀太小,它扑腾不上来。 吃完了走鸡回到垫子上睡觉,因此造成了葫芦娃雨伞全自动的假象。 可以说,今天的演员里,走鸡也算主演之一。 又过了十几分钟,门口的林布朗敲了个暗号,刘永禄赶紧把这几位放进来,小哥儿几个有酒有肉吃饱喝足,这不用赘述。 说到赫拉马这边,他乘坐着马车按照原计划又回到了金丝雀码头。 登上蓝色货轮,华兹华斯和画家帽正在舱室里等他,赫拉马进门时摸了一下华兹华斯挂在衣帽架上的长袍外套,有点潮,但没完全打湿。 “哼,二位这么晚还没睡是等我带什么消息回来吗?” 赫拉马进屋先阴阳怪气了一句,他现在对华兹华斯非常不满,让你们从外围支援施压,你们倒好,人倒是去了,但去的都是废物点心,让人收拾了一顿不说,连我也跟着陷入被动。 早知道这个你们还不如不去呢。 “赫拉马亲王,对方有五名审判官,而且不分青红皂白突然下手,我们也很意外。” 华兹华斯脸色也不好看,这帮审判官太狠了,自己操控了十几个人过去就回来了三四个,而且据这些人所说那群审判官下手相当坚决,完全不留情面。 可之前在枯井旅店感觉这群人挺好说话的啊,怎么突然变了风格。 “也很意外?我看你们光剩下意外了!到底谁是潜藏在摩西萨德的秘密教团?是你们还是圣女派!” 这一肚子邪火儿赫拉马必须撒出来。 “亲王阁下,华兹华斯先生也是谨慎对待,对方的实力通过今晚不就摸出来了嘛。 您还有华兹华斯先生都受到神祇庇佑,而圣女派的审判官远道而来,没有支援。 真到了关键时刻还是我们更占优势一些。” 巴尔坎作为两边都说得上话的中间人肯定要劝一劝。赫拉马气哼哼坐在椅子上,上眼皮下眼皮朝着中间使劲,要是能用眼睛把人夹死,华兹华斯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亲王阁下,不知道今晚您在圣女派的据点内见没见到尼古拉的发明。” 华兹华斯倒不在乎这个,只要能完成父神的要求,其他都是小事,他心平气和地问道。 “见到了,货真价实。” 华兹华斯点头,赫拉马亲王不是什么善良之辈,能抢他早抢了,抢完了也许都不会回到自己船上。 现在既然两手空空想必里面的人也不好对付。 “没有尼古拉的情况下,对方开的什么价码?” “十件古遗物,少一件不行!” 赫拉马多聪明啊,他多说两件,平摊时华兹华斯就得替自己出血,里外里相当于拿点回扣! 嘿嘿,今日份儿的段子又来了,大家工作学习一天辛苦了,看哈哈一笑赶紧睡觉吧,晚安。 (本章完) ------------ 第290章 倒钩狼 蓝色货轮的会议室内,华兹华斯来回踱步。 画家帽,赫拉马亲王以及巴尔坎三个人就这么看着他,谁也没去打扰,毕竟教团的事儿还是华兹华斯说了算,此时他确实需要时间考虑。 十件古遗物……这在华兹华斯眼里就是个天文数字,如果没有赫拉马亲王在,他想都不会去想,可即便俩方平摊,让他拿出五件去换发明,这也太…… 华兹华斯自从成为秘密教团头目后还没这么憋屈过,自己这是供奉神祇啊还是做买卖呢,即便是做买卖也不能让人这么宰啊。 可眼下的局势……留给自己的退路也不多了。 再去刺杀尼古拉?别开玩笑了,此时对方八成在皇室的严密保护之中,刺杀他的难度不比刺杀皇室的王储低多少。 谋划除掉豆.尼瓦尔,但现在不管是尼古拉还是发明和他的关系都不大了,勉强能找到了一个理由就是扫除未来的障碍,顺道把之前的私仇报了。 那么兜兜转转只剩下一个选择,硬着头皮从审判官手中拿到发明,这个最为可行,而且发明对自己的价值也最大。 和赫拉马他们不同,这件发明华兹华斯弄到手是真有用,父神说失落之海就是教团的应许之地,里面蕴含着某个奥秘只等着他们去打开。 “赫拉马亲王,过两天你最好还是再去拜访一下那位冯先生,看看十件古遗物的条件能不能商量。 最好是能减少一些,到时我们再讨论平摊的事。” 听华兹华斯憋了半天蹦出来这么句话,画家帽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华兹华斯还是缺了点魄力,瞻前顾后: “华兹华斯先生,你确定刚才和我们教徒交手的人是圣女派的审判官吗?会不会是摩西萨德的调查员也介入其中?” “有人看见了圣座的圣枪,应该错不了。” 画家帽不说话了,本来还想挑动华兹华斯硬抢发明的,但看来这位邪教头子也知道不敢此时不该再去挑战圣女派的权威。 “赫拉马亲王,审判官的事儿就先这样,我们等待您的消息,现在咱们商量一下暗杀豆.尼瓦尔的安排,他的餐馆的开业仪式就是在三天后。” 还杀豆.尼瓦尔?和华兹华斯不同,赫拉马跟这位素未谋面却鼎鼎大名的调查队长没什么私人恩怨,现在既然发明不在他手里还费心费力去暗杀他干啥? 我与冯.斯特洛夫斯基做交易和豆.尼瓦尔有什么关系? “暗杀不是我的专长,你们商量吧,如果需要借人手就去找我。” 赫拉马亲王是享受惯了的主儿,今天陪几个人熬到这么晚已属罕见,他要回去睡觉了,明早听说又有新的一批仆从会从港口送到,早起他还要看斗兽呢。 华兹华斯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把画家帽又留下来又聊了半小时暗杀的事宜。 “那好,华兹华斯先生,还有什么需要我协助的再随时去叫我。” 画家帽面色如常出了船舱下了货轮,顺着小路敲开了怀特的房门。 此时已近深夜,怀特换上了一身粉色的睡衣,手上拿着一本诗集,看见门外的画家帽夸张地打了个哈欠: “阿尔瓦先生,您不是特意这么晚来找我的吧,话要提前说清楚,之前请我出来说的是帮您暗杀豆.尼瓦尔。 如果还需要我做别的,那可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不得不说,怀特不愧是俱乐部乃至新纽伦特最顶尖的女郎,扬起手便露出脖颈和胸脯夸张优美的曲线,即便是阿尔瓦也不禁咽了口口水。 “进去,有正事。” 阿尔瓦还是很快恢复了过来,有时即便是怀特也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年轻人确实有些与众不同,心里埋藏的扭曲执念强大到了可以战胜情欲的地步。 “随便坐,我给伱倒杯喝的。” 怀特房间内应该刚点过香薰蜡烛,弥散着一股甜丝丝的诱人香味。 红酒摆在桌上,阿尔瓦抿了口继续说道: “华兹华斯决定三天后,也就是瑞奇餐馆开业当天对他实施暗杀。” “快一点好,这两天我这双手都快弹废了。” 怀特绷紧了自己洁白无瑕的修长手掌看了看。 “你觉得怎么样?有机会吗?” “是个好时间,我的瑞奇老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来餐馆的次数特别少,但看得出来他对这个生意很上心,开业当天他一定会到场,并且放松警惕。 但是……你们想没想过,当天也一定会来很多的调查员,他的那些同事最近和他形影不离。 你们如果做不到暗杀,我劝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比较好。” 画家帽点点头,和他预想的差不多。 “这是我们的暗杀计划,你自己认真听……” 画家帽一边喝着红酒一边吃着桌上剩下的干酪,刚才和华兹华斯商量好的计划被他全盘托出。 “怎么说呢?如果暗杀其他人,哪怕是新纽伦特的一些大人物,我觉得都绰绰有余了。 可瑞奇……不像是一般人,他看似笨拙却有着异乎常人的敏锐,有时就连我都看不出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想到上次自己暗杀失败的经历,怀特丰润的嘴唇上下抿了抿,明明只差一点了,这家伙怎么识破的呢? “所以你不看好这个暗杀计划。” “不看好,别让我加入计划,我可不想被调查员或者治安官关进牢房。” “如果我非要让你参与呢?” “那记得去趟俱乐部,给夏洛特夫人带个口信,她在治安署有几个熟人,也许愿意把她的摇钱树再捞出来。” 阿尔瓦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的怀特,不得不承认,她可真是个动人心魄的尤物,不仅外表惹人犯罪,性格也十分有趣,绝对不是个死板的观赏花瓶。 “让你参与,但不是要让你协助华兹华斯的刺杀,相反,我要你尽力帮助瑞奇从华兹华斯布置的死局中逃出生天。” “哦?” 怀特的眼睛眯成了一个月牙: “这听起来有趣多了,你的最终目标是什么?不会是真想让我投怀送抱吧,瑞奇说实话我不喜欢,但勉强也能接受。 倒是他身边那位米莉唐先生,好看得连我都动心,他的话即便矮了点我也很乐意。” “取得瑞奇的信任,参加大陆博览会前的晚宴。” 画家帽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随着博览会的日益临近,一些情报也外流出来,前两天他就打听到皇室的人已经开始大量预定了鲜花和红酒,他猜是在为晚宴做准备。 “然后呢?” “想办法接近尼古拉,我们的目标还是他。当然,如果不顺利的话,退而求其次也可以继续在瑞奇身上做文章。” 怀特的舞蹈冠绝摩西萨德,他不相信瑞奇真如怀特所说的一样能坐怀不乱,请他在舞会上跳支舞,相信没有男人能拒绝这种诱惑。 “可以,但需要你找几个人陪我演戏。” “嗯,今天来找你就是商量这个事。” 阿尔瓦强迫自己不去看怀特,离得近了,他能真切地感受到怀特呼出的气息,闻到她发丝上好闻的香味,甚至不时碰到她的身体。 阿尔瓦不知不觉都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就这些,记住,务必获得瑞奇的信任,营造出你救他一命的假象。” “没问题,阿尔瓦,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问吧。” “你为什么那么想杀死尼古拉,你的父亲。” 刚站起身穿上大衣的阿尔瓦愣住,因为怀特是第一个开口问他这个问题的人。 弑父的念头在他心里已经出现好几年了,但还未曾有人当面问过他,华兹华斯那些人只因为目标一致就把他拉入阵营,至于理由,他们根本不关心。 其他人……他们只知道这对父子间存在隔阂,但没人想过他会这么极端。 极端吗?阿尔瓦问自己,这个问题不是三两句话就能说清的,那是脑海中无数记忆片段组合在一起给他的反馈。 当他第一次看到父亲在齿轮教面前低声下气媾和的时候,当他看到父亲将自己的发明批评的体无完肤的时候,当有一天父亲告诉自己,他将迎娶一个新妻子的时候,无数的片段层层叠叠。 不知从何时起,那个父亲,西大陆最了不起的发明家,深爱着过世妻子的男人,无数个形象在他脑海里同时崩碎。 也许这些形象之前就有裂痕,这些不透光的磨砂玻璃曾经就笼罩在他的天空之上,让他迷失方向,看不到远处的风景。 从玻璃碎裂那天起,他才真正能看到外面的世界。 既然已经这样了,还有必要杀掉尼古拉吗? 阿尔瓦不敢再想下去,他张口结舌愣在原地。 “快回去睡吧,小可怜,明天你不是还要帮我的忙吗?” 怀特像个母亲一样,扬起双手将阿尔瓦拢在怀中,拍了拍他的脑袋。 怀特现在很富有,她不是为了钱来做这个,起码现在不是。 她只是喜欢看到那些男人眼中绝望的神情,男人们以为怀特是自己笼中的金丝雀,殊不知自己在怀特眼中,他们也不过是一群缺乏母爱的迷失孩子。 …… 转天海伦大街的天影大酒楼内,靠窗的位置,刘永禄和米莉唐正吃着早饭。 要说寇冈这孩子也是,租的这个别墅光图便宜了,厨房是坏的,好在天影大酒楼和别墅离得并不太远。 他只能和米莉唐利用停在别墅后巷的马车易容再走到自家餐厅吃早点。 刘永背对对着窗户,米莉唐正对着窗户,巴巴做的早饭味道不错,起码很符合刘永禄的口味,咸的齁咸,甜的齁甜。 米莉唐吃的就比较矜持,不时皱眉,她口味清淡。 一边吃一边望向窗外,就见瑞奇的那位怀特小姐似乎被人喊了出去,三四个人男人围在她身旁说话,怀特一副为难的表情,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吃饭啊,看嘛呢?” 刘永禄嘴里塞着夹着鸡蛋和腌菜的薄饼,含糊不清地问道。 “没什么,就是看看行人,继续吃饭。” 米莉唐欣赏着怀特那幅楚楚可怜的样子,顿时感觉胃口一下子就开了,低头抿了口浓汤。 嘿嘿,周五,马上就周末了,祝大家周末愉快。 咱今天还正常更新哈,但明天也许会少更一点,因为答应女儿要带她去海洋馆,提前跟大家说声抱歉。 我看看状态吧,如果状态好还是一样,状态不好可能会少个1k-2k的,大家多担待。 ------------ 第291章 人鸟之间 窗户外面的怀特也着急,瑞奇老板背着身吃饭,难道吃得这么陶醉吗?头都不抬一下的,这是有多饿啊。 还有那位米莉唐先生,他明明偶尔会欣赏窗外的风景,这是看不到自己嘛! 那三个壮汉都是阿尔瓦请的演员,不过怀特提前嘱咐过,要演得真一点,所以那那三个家伙时不时还会拿咸猪手去碰一下自己,搞得怀特非常烦躁。 玻璃的另一边,刘永禄抬头看米莉唐盘子里的早饭还剩了大半份,吧唧了两下嘴: “米粒儿,你介还吃吗?别糟践东西啊。” “不吃了,太咸,你吃吧。” 米莉唐托着腮帮子把盘子推了过去,窗外三个男人正在推搡怀特,怀特捂着领口缩成一团。 “太咸?哎,介你不懂了,巴巴做的早饭跟我老家那边有异曲同工之妙,回头我准备自己试试,看看能不能复原我们那边的早点。 这类早点啊,伱得就着吃。” “就着吃?” 米莉唐巴不得刘永禄多聊会儿,多吃点,自己能多欣赏会儿怀特受罪,窗外怀特头发都散了。 “对喽,单喝这汤,吃这腌菜都挺咸,你得拿饼夹着这个……” 刘永禄用叉子叉起来了一个油炸糕,这东西是用蚕豆土豆弄成泥,揉成一个团在锅里油炸制成的。 “把这个夹在薄饼里,再就着这汤喝它就不咸了。” “哦,那这个腌菜怎么吃呢……” 反正米莉唐就是想方设法逗刘永禄说话,俩人又磨叽了十来分钟,刘永禄才拿了根牙签剔牙四处环顾。 扭回头望窗外看,嚯!就见白姑娘正被人拽着头发按着揍,上半身死死向前贴在玻璃上,汹涌澎湃的胸脯简直要裂衣而出。 刘永禄刚吃完早饭本来就热,抽冷子这么一看差点给鼻血看出来。 “米……米粒儿,他们介演嘛呢?” “恐怕是暴徒想威胁怀特小姐,快,我们去帮帮她。” 此时米莉唐才故作惊讶地提醒道,等他俩从餐厅大门绕出去时,画家帽请的那仨演员早跑没影了,就留下怀特一个人低着头抽泣。 “进来说,进来说,别哭。” 刘永禄给让进来,还是刚才吃早点的桌子让怀特坐下,又给要了杯热水。 “刚才那是……” “瑞奇老板,我之前和您说有人想让我给您下毒,您还记得吗?” “记得啊,小药粉啥成分来着?” 刘永禄扭头问米莉唐,米莉唐插着手笑不滋儿地盯着怀特看,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哦哦,风茄,乌头,还有一些别的,反正都是神秘学者常用的下毒材料。” “对,还是那群人,但刚才……他们找了一个学校的校工把我喊出去,说……说是老师有事找我。” 要说怀特这瞎话编的还挺合理,如果说不认识的人把她从餐厅里拎出去显得太突兀,容易被怀疑,果然刘永禄挑了挑眉,深表同情地撇了撇嘴,听怀特继续往下说: “没想到那个校工也被他们收买了,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是他们的人。 瑞奇老板,求求你了,放我回去吧,我真的不想被牵扯进来。” 怀特摆摆手,现在她情绪稍微稳定了一些,但身体还是跟着抽泣在一起一伏。 “这些人今天又说什么了?” 这话是米莉唐问的,她也不是怀疑怀特,就是单纯的讨厌她。 “还是关于瑞……瑞奇老板的,他们威胁我,说从学校里已经拿到了我老家的地址,如果我不听话他们就会对我的家人动手。” “就算我放你回家也没用啊,你介一个儿回去不是白给嘛。他们这回威胁你干嘛?还是下毒?” “他们威胁我……勾引瑞奇老板您上床……” 最后几个字细如蚊蚋,刘永禄都没太听清楚,看着对面娇滴滴的白姑娘,他是真想说“要不咱将计就计吧”! 但又看了看斜睨着自己的米莉唐,赶紧把这话咽回肚子里。 “你回去也不安全,这样,我跟治安署那边打个招呼,你老家会有治安官盯着。 这两天你也别回公寓了,楼上不是有房间嘛,巴巴他们都住楼上,你先就乎几天,等治安署那边给我消息后咱再想办法。” 怀特也有点六神无主,只顾着小鸡啄米般地点头。 米莉唐插着手没说话,她也挺想看看这位怀特小姐后面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到底又是哪路人马。 怀特稍微稳定了一下情绪让巴巴他们带走回了房间。 刘永禄和米莉唐又讨论了一会儿刚才的事儿才出门上了马车,虽然离海伦大街的别墅没多远,但为了安全起见依然要乘马车。 还没到别墅,透过玻璃刘永禄就见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别墅门口,这不是赫拉马亲王的车吗?怎么又来了? 现在别墅里除了他俩以外还住着小天才兄妹,毕竟人家是正牌审判官,住一起也方便帮忙遮掩身份。 而此时别墅内的客厅内,小天才兄妹也没作陪,就留着赫拉马亲王一个人在里面坐着,旁边还趴着走鸡,一人一鸟正聊天呢。 那么说他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因为回去睡不着觉啊,满脑子都是走鸡和虫茧的线索,所以刚起床他就上了马车。 今天赫拉马亲王盛装出行,穿的是自己红褐色相间的异域长袍,头上戴着一个形状特殊的冠冕,分上下两部分,上部分是白色丝质的螺旋造型,下半部分由红色硬皮制成,中间还镶嵌了一枚特大号的蓝宝石。 到了门口,依旧是巴尔坎敲门,今天出来开门的是一位身姿挺拔的金发男性,开门后他先警惕地扫了一眼门外。 “审判官阁下,您好,我是赫拉马亲王的幕僚巴尔坎,冯先生和亲王有约,今天特意过来拜访。” 门后面的哈弗逊一听直嘬牙花子,圣巴兰和米莉唐先生出去吃早饭了,早不来晚不来非这时候来,自己和妹妹可没圣巴兰那两下子,该怎么应付呢? 先把人放进来吧,不让人进屋显得太心虚了。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 哈弗逊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也不打招呼,等门外二人进来后扭身就往里走。 赫拉马不以为意,这人昨天好像见过,看着像是手持圣枪敲玻璃的人。 “审判官阁下,昨天我想了一晚,对于冯先生所说的交易价码又有了新的想法,我们今天再仔细聊聊。” 客厅坐好后赫拉马亲王开门见山。 “那个……你等一下,我得先上楼把祷告做完。” 说完话哈弗逊也不等赫拉马反应过来,“噔噔噔”一溜烟儿他上楼了。 赫拉马挺纳闷,这审判官怎么看起来脑子不太聪明的样子,不过听这意思,冯.斯托洛夫斯说不定还是位审判长,底下这帮人都唯他马首是瞻。 “你又来了,你又来了!” 赫拉马坐了一会儿就听有人说话,但环视了一周,没人啊,视线往下扫才发现是走鸡一蹦一跳地从外面蹦了进来。 嘿,真有意思,等冯先生之前还能和它聊会天。 “嗯,我又来了,你知道我是谁吗?” “亲王,亲王!” 赫拉马赶紧拿手拍了拍旁边的巴尔坎,巴尔坎心领神会从兜里掏出一把肉干丢给走鸡。 “你知道我今天是干什么来的吗?” “要饭!要饭!” 赫拉马心中不悦,自己贵为一国亲王怎么成要饭的了。 “不对,我是和冯先生做交易来的。” 走鸡偏头看着赫拉马,他对“冯先生”这个称谓还有些陌生,半天才又蹦出来一句: “你不该空着手来,你不该空着手来!” 赫拉马亲王和巴尔坎对视了一眼,这鸟行啊!它不光有智商还懂人情世故,也对,今天来的太匆忙了,确实该带份礼物,拉近拉近关系也有助于后面谈生意。 “那么,圣鹰,我该买些什么礼物呢?” 走鸡听完后扭头,跑了! 过了一分钟它又叼着自己的软垫回来了,小胖身子往垫子上一卧,尾巴和独脚都埋在身子底下: “带鱼,带鱼!宽点的,宽点的!” “记下。” 赫拉马亲王朝身边的巴尔坎示意,原来冯先生爱吃带鱼,这有何难啊,待会儿让侍从去集市上多买两条。 “香烟!不要雪茄!香烟,不要雪茄!” “……” 圣女派的审判官还抽烟?不过教典上似乎也没写不允许教徒抽烟。 “巴尔坎,待会儿。”赫拉马亲王做了个抽烟的手势:“买最好的,多买!” “马褂!马褂!” 这东西赫拉马亲王听不懂,问身边的巴尔坎他也不知道,后来走鸡急了,从垫子上蹦起来用长喙去叼赫拉马亲王外衣的下摆。 哦,衣服啊。 “巴尔坎,去,海伦大街上最好的服装店,给冯先生买十套,那位马拉小姐也来十套。” 巴尔坎点头,这都是小钱,没啥。 “珠宝!珠宝!” 赫拉马点点头从手腕上解下来一串手链,上面都是葡萄那么大的椭圆珠子,红色是红宝石,黑的是黑玛瑙,其实海伦大街的珠宝店内想买一颗这样的珠子也不难,难就难在一串珠子,大小一模一样,这可是稀罕玩意儿。 可以说,这串珠子和所在的别墅价值差不多。 “小点!小点!” 赫拉马亲王愣了一下,一伸手把脖子上的项链摘下来了,一整块的翡翠雕刻成一个胡狼头的造型,不仅雕工了得栩栩如生,而且这块翡翠个头也大,半个成人手掌大小,光可直透翠意盎然。 这个项链足可以买两栋别墅。 “小点,小点!” 赫拉马亲王此时也有点挂不住了,身上比这牌子再贵重的珠宝可就是冠冕上这颗蓝宝石了,他摘下帽子指了指。 垫子上的走鸡这才笑着点了点头。 嘿嘿,周五,马上就周末了,祝大家周末愉快。 咱今天还正常更新哈,但明天也许会少更一点,因为答应女儿要带她去海洋馆,提前跟大家说声抱歉。 我看看状态吧,如果状态好还是一样,状态不好可能会少个1k-2k的,大家多担待。 ------------ 第292章 圣座好人冯.斯特洛夫斯基(4k+) 刘永禄拉着米莉唐躲在马车里没着急下去,而是贼兮兮地盯着大门,直到看见巴尔坎手里拿了张纸条出门上了马车他才咧嘴笑了笑。 为啥笑?走鸡这套词儿都是他提前训练好的呗。 他也不会未卜先知,纯属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以前在家时每天吃完晚饭刘永禄有相当大的一部分时间都是留给小虎的。 后院踢球,带着洗漱,上床讲故事,哪天不得磨蹭了三四个小时。 现在搬进临时的别墅,这个空档就留出来了,米莉唐不让他进屋,刘永禄闲着没事干只能逗楞走鸡玩,开方子就是一人一鸟必备的训练课。 “不进去吗?” 米莉唐一边说一边用手卜楞(往下挣脱)刘永禄那不老实的臭爪子。 “别急,再等会儿。 我现在教你套词儿,一会儿从后门进切你先……然后……” 刘永禄一边摇头晃脑,一边教米莉唐待会儿该如何缺德,米莉唐偏过头用她平时惯用的眼神扫了扫刘永禄。 一个钟头后赫拉马亲王的马车才又回了别墅,这次包括巴尔坎在内一口气从车上下来三个大小伙子,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三四包东西,跟搬家一样,进门都费劲。 “准备好了吗,走,你先进去,我等个十来分钟登场。” 米莉唐从后门蹑手蹑脚进屋先上二楼,戴好假发换上白袍手里攥着那本圣典下楼。 “赫拉马亲王,您怎么来了!?” 米莉唐故作惊讶,客厅的桌子上各色礼品摆的满满当当,刘永禄平时舍不得抽的好烟,各种贵重的食材,自己平时爱喝的咖啡红茶,还有从贵族老爷们常去的奢侈品商店买来的衣服手表,应有尽有。 她可不知道,刘永禄当时教走鸡是照着要嫁妆的标准教的。 走鸡也照着学了“手表,我就要西马的!” 赫拉马亲王当然不知道西马手表是个什么东西,就让巴尔坎挑着名贵的手表给买了两块,一块男表一块女表。 赫拉马亲王不心疼,这都是小钱儿,他正坐椅子上陪走鸡玩呢,看见米莉唐进屋他也点头施礼: “马拉小姐,冯先生呢?昨天他的提议不瞒您说,我有些兴趣,但在数字上我们恐怕还有些分歧,今天刚巧路过别墅,就想过来再商量商量。” 赫拉马前后两天态度都变了,今天显得格外平易近人。 “冯先生在楼上讲经呢,待会儿就下来,您稍等一下。” “讲经?” “对,您有所不知,冯先生不仅是位了不起的审判官,在和圣女相关的宗教历史上也有着相当高的造诣,我们平时研读圣典有什么不懂的都要问他。” 米莉唐这一段念白毫无感情,因为都刘永禄教她说的。 “了不起,不愧是圣座派出来能独当一面的审判官。 我今天来的路上还和巴尔坎说了,即便生意方面有分歧,我们两家最后没谈成,但有幸能认识冯先生这种年轻有为的审判官,这次摩西萨德之旅也算不虚此行了。” 有幸?我看伱是倒大霉了,认识谁不好认识他。米莉唐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桌上这堆东西是怎么回事?请您赶紧收好拿回去,我们圣座不喜欢世俗之间的人情客套。” 按照刘永禄教的台词,米莉唐小脸一绷指着桌子说道。 “是些小礼物,在我们库尔特,客人去主人家拜访不拿点礼物就是对主人的不尊重,请您千万别介意。” “那是你们世俗往来的习惯,我们是圣女的牧羊人,意志的践行者,不能接受这个。” “哈哈哈。”赫拉马亲王别的不行,外交辞令耍嘴皮子的功夫倒是一套一套的: “您错了,这礼物我不是送给您的也不是送给冯先生的,是送给圣鹰的,对吧?” 说完他还朝着走鸡点了点头,走鸡这词儿比米莉唐还熟: “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马拉小姐您也听到了,圣鹰说了下不为例,这次您就先收下吧。” “赫拉马亲王,久等了,久等了!” 还没等米莉唐回话,刘永禄赶忙从二楼跑了下来,他刚才一直在楼梯口瞄着呢,担心米莉唐掌控不好火候儿,此时感觉差不多了,他一把攥住了赫拉马亲王的手,俩人就像老友重逢一般,一通寒暄。 赫拉马亲王也挺高兴,圣鹰说的没错,拜访这位冯先生就得送礼,这态度明显不一样了! “冯先生,没打扰您讲经吧?” “没打扰,没打扰,您如果对圣典有兴趣我也可以帮您讲解一二,将圣女的福音传遍大陆是圣座每一位神职人员的毕生夙愿。” “有机会,改天吧,今天我顺路拜访主要还是想和您聊一聊尼古拉交易的价码。” 赫拉马亲王目光灼灼看着刘永禄,他感觉今天的气氛比昨天融洽多了,昨天剑拔弩张,今天他是越看这位冯.斯特洛夫斯基越顺眼。 “八件古遗物,您有什么想法?” “八件嘛……您也知道古遗物每一件都和神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带在身上也很危险,所以这次来摩西萨德我只带了四件。 不是我有意和审判官阁下讨价还价,实在是再回库尔特取,一来一回又要浪费多少时间,您看是不是……” “啊!我说八件,您只准备给我四件!?” 刘永禄故作惊讶,但表情不甚严厉,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不卖?” “卖了!” 赫拉马亲王人傻了,他本以为今天将面对一场艰苦的谈判,没想到这位冯先生这么痛快。 哎呀,早知道您这么喜欢俗世里的金银珠宝,我早给您准备点不完了。 刘永禄答应这么痛快是怎么想的?他是不想把这位赫拉马亲王彻底得罪惨了,眼前之人的身份可不是什么邪教头子,地方豪强,人家正儿八经是一国亲王。 真虎口拔牙要他八件,回头人家知道上当了,那这仇疙瘩可就太大了,不针对自己,暗戳戳给摩西萨德上点眼药,几位老大人怪罪下来自己也不好交待啊。 干脆,四件,反正找他要东西也不是真图他点啥,主要不为了拖延时间嘛。 再说了,古遗物这东西也不是越多越好,要的太多肯定也得给总部意思意思,落不到自己手里几件,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两边面子上都过得去。 “冯先生大义!” 赫拉马期望举了个大拇哥,他心说,四件,我回去和华兹华斯就说六件,咱俩一人一半,这件发明等于我花一件古遗物的代价就给解决了,我赚大了我。 下个月返回库尔特要不给圣女派修个教堂?意思意思,反正也不让他们在本地招收信徒,就送个教堂给冯先生,让他在圣座那边脸上也有光啊。 他还替刘永禄考虑上了。 “哎呀,那过几天吧,我这边准备一下再把古遗物送到您这来。” “不忙,不忙,发明昨天晚上我就给您放箱子里了,请您放心,圣女的践行者言出必行,昨天晚上您看到的是什么,过几天拿到的就是什么! 如果东西不一样!圣女以及代圣母意志的万千诸神必将降罪于我。” 刘永禄指天发誓,只不过他这誓言里都是偷手(诡计),发了跟没发一样。 赫拉马亲王更高兴了,赶紧吩咐手下人把桌上的东西拿下去,然后到街上去买上好的饭菜,今天中午他要和冯先生把酒言欢。 虫茧和走鸡的事儿还没开头呢,他准备边吃边说。 不一会儿功夫,礼物挪下去,海伦大街上最好的饭菜搬上来,巴尔坎在旁边像个侍者一样把红酒倒进醒酒器,刘永禄也不客气,甩开腮帮子,颠起后槽牙,就是造! “冯先生,您在楼上讲经时,我一直在楼下和圣鹰聊天,感觉这小东西和我似乎很有默契。” 刘永禄心说,默契?有本事你摸它下试试,看它咬不咬你就完了。 “所以除了发明以外,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能不能把圣鹰割爱于我?” 这个请求也出乎刘永禄的意料,他扭头看看走鸡,走鸡听得懂人话,小脖子高高扬起,那意思是,你们不待见我,看不起我,瞧见没有,喜欢我的人多的是! “割爱?您想买走……不是,圣鹰?” “对。” “哎呀,这个我做不了主啊,圣鹰在圣座的地位比我们审判官还高呢,我们审判官上面有审判长,审判长要听主教的指派,主教脑袋上还有红衣大主教。 可圣鹰不一样,它是圣女从无源之门后面送出来的,是圣女伟力的造物,这个……我给您打个报告吧,等下次无源之门开启时再交由圣女定夺。” 赫拉马亲王一皱眉,要只鸟需要费这么大的事儿? 还是先放一放,等发明搞到手再登门送几次礼物,看看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况且要圣鹰只为玩乐,关键还是虫茧,想到这他变着花样,拿出各种说辞举杯敬酒,意在给这位冯先生灌醉了,好旁敲侧击问出虫茧的下落。 “冯先生,要说那天您在我幻梦境里的表现可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不瞒您说,来摩西萨德之前,南方大陆的那些人一直对圣女派嗤之以鼻,当然这里面可没有我。 这些家伙鼠目寸光,只以为圣女派能成为西大陆的第一信仰,靠的不过是些迂腐的陈词滥调,但这次回去,我一定会将您在幻梦境内的从容不迫讲给他们听。 好让他们也知道知道,受到圣女庇佑的审判官是何种风采。” 刘永禄吃饭不耽误聊天,他也觉得这位赫拉马亲王不错,出手又大方说话又好听,要不是米莉唐在旁边拘着他,他估计现在已经坐过去跟人家搂肩膀了。 “审判官哪儿有什么风采?不过是借了圣女一两分的伟力罢了。” “尤其是您施展的那个禁忌法术,让我大开眼界,南大陆关于禁忌知识的藏书虽然没有西大陆那么齐全,但我也曾读过几本,您所用的法术名为黑箱术,对吧?” 这话说完米莉唐心里一动,这位赫拉马亲王东绕西绕,难道是奔着黑箱术来的? “赫拉马亲王说是黑箱术那就是黑箱术吧。” 刘永禄心里警觉,随口打了个哈哈。 “那本古书是我十几年前从一位神秘学者手里借到的,当时他受邀来我父亲的王宫做客,后来还当了我几个月的神秘学老师。 不知道记载黑箱术的古书在不在您手上,隔了那么久,我还真有些怀念那段时光,想看书再重温一遍。” 这话说完刘永禄和米莉唐都听明白了,人家就是奔着那个铜盒来的,就是不知道想要的是盒内的黑箱术还是什么。 但盒子是总部的,肯定没有卖给他的道理。 “古书,真的不是铜盒吗?” 米莉唐知道刘永禄敢这么坦诚,肚子里肯定已经憋好了坏主意,她不插嘴,低头专心吃着盘子里的银杏果。 “冯先生,我就感觉和您说话特别的省力,不错,这件东西出自南方大陆,只是不知道为何到了圣座手中。 既然您那么坦诚,我也实话实说了,铜盒里藏有一枚虫茧,那枚虫茧对于我非常重要” 赫拉马亲王手心都微微沁出汗水,如果这次来摩西萨德既破坏了尼古拉的发明,又找到了那枚虫茧,那可真谈得上是收获颇丰。 “赫拉马亲王,您觉得这次我们几个人从圣座出来,留在新纽伦特待这么久是为了什么?” “不是为了尼古拉嘛?” “发明只是一件事儿,还不值大主教兴师动众派来那么多审判官,再说了,圣座离摩西萨德并不远,如果真想针对尼古拉,之前十几年我们不会出手吗?” “那你们这是……” “找一件东西!就是亲王您刚才提到的虫茧!” 听冯先生这么说,赫拉马心里咯噔一下子,闹半天虫茧不在他们手里,可一路追到新纽伦特,难道…… “本来这个铜盒一直在圣座保存,但某次执行任务时,一个审判官不慎被人袭击,铜盒里的东西也让他抢走了,我们就是追着这个家伙来的新纽伦特。” 赫拉马微微点头,有线索就成,起码有个盼头,而且不在审判官手里,自己如果找到了,就也不用支付额外的代价。 “不知道圣座对于这件事是什么态度,线索方不方便卖给我,等得到东西,我们可以再像今天这样,坐下来好好聊聊归属,相信以我们二人的私交,肯定能聊出一个大家都满意的结果。” “嗯……” 刘永禄假意思考,过了半晌才缓缓说道: “线索可以免费告诉您,圣女悲悯,我们审判官之所以倾巢而出去寻回虫茧,也不是贪图那不值一提的力量,而是担心这件东西会被平民误触,造成无谓的伤亡。 赫拉马亲王,您如果能寻回虫茧,又能做出相应的保证,最后虫茧留在您那也不是不可以。” 赫拉马心里着急,脸上却装出一副感恩戴德的虔诚模样,点了点头。 “最近新纽伦特发生了一件怪事儿,您可能在报纸上也看到了,一个身穿翡翠长袍的苦行僧经常在周边出没,还时常波及一些无辜的平民,不瞒您说,虫茧就在他手上!” “在他手上!在他手上!”垫子上的走鸡也扯着脖子附和道。 嘿嘿,今天少了1k多,陪闺女去海洋馆了,大家伙儿别介意。 过两天我努努力看看能不能再加更回来。 今天4k多里面有好几段活儿,不知道各位都看出来了没有。 ------------ 第293章 特殊的古遗物与暗杀行动 “在他手上!在他手上!” 在走鸡尖锐的叫声中,赫拉马亲王也呆如木鸡,他没着急回答而是低头思索。 要说刘永禄这个谎撒的也够高的,如果他随便指个方向,比如“摩西萨德某个神秘教团”“一个穿着红色长袍的神秘学者”赫拉马亲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刨根问底且得问呢。 到时即便是刘永禄也不可能一拍脑袋把所有细节都说清楚。 这谎妙就妙在翡翠苦行僧他确有其事,赫拉马亲王两个月前就到了摩西萨德,为了了解新纽伦特的各方局势的动向,每天报纸他是一张不落,全看了。 翡翠苦行僧的传闻他不仅看过,而且重点地关注了。现在府邸的一间房间内有一面墙贴着所有关于翡翠苦行僧新闻的剪报。 本来赫拉马对苦行僧的身份还抱有怀疑,可自从摩西萨德调查部出手压制了报社后续的报道开始,赫拉马亲王就已经断定,苦行僧肯定和神秘学有关。 至于是某个神秘学者,又或者是神祇的投影,甚至更高位格他就判断不出来了。 关键是时间,2个月前,翡翠苦行僧出现在新纽伦特,而刚才冯先生说他们大约也是那个时间到的。 全对上了,至于最近为何街头巷尾,赫拉马亲王通过自己的眼线没再打听任何关于苦行僧的情报。 不用问,苦行僧感受到了审判官的存在,他在低调行事。 对上了,全对上了。 “冯先生,非常感谢您提供的情报,这对我帮助非常大。”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情报不情报的都不重要,但请赫拉马亲王记住我那句话,虫茧不能继续落在翡翠苦行僧手中,落在普通人手中更会酿成后果严重的惨剧。 如果圣女在不久的将来,在天国之门外听到无辜灵魂的哀嚎和控诉,我这辈子可都没脸再回到无源之门前了。” 刘永禄这段话发自肺腑,情真意切,攥住赫拉马亲王的手还拍了拍。 “冯先生,这次回到库尔特我准备为圣女兴建一座宏伟的教堂,不,我还准备为您修一座雕像送到圣座去。” 刘永禄摆摆手,一副痛心疾首不愿多说的样子。 米莉唐在旁边人都傻了,心说,翡翠苦行僧,算上这回都让这货坑两回了吧,不过也无所谓,上次见面两边手段尽出,算是彻底撕破脸了,既然已经得罪狠了就不怕再给他找点麻烦。 酒桌上刘永禄和赫拉马亲王推杯换盏,要不是顾忌这个审判官的身份,刘永禄当场都能跟大胡子拜个盟兄弟出来。 “冯先生,就不打扰您今天的祈祷和讲经了,价格我们可说定了,发明您可不许再卖给别人。” “诚实是圣女裁界的七大美德之一,我怎么敢亵渎圣女的意志。” 站在门口刘永禄煞有其事地微微摇头,赫拉马亲王摘下被抠掉蓝宝石的冠冕微微低头施礼,俩人就在挥手告别。 “你是不是……做的太过火了。” 站在身边的米莉唐想起翡翠苦行僧的危险小声嘀咕道。 “过啥火,他还得谢谢咱呢。” “感谢!冯先生,不用送了。” 果不其然赫拉马亲王扭回头说道。 刘永禄和米莉唐回屋拆礼物去了,赫拉马亲王坐在马车上拉开窗户吹着小风醒酒,感觉前几天绷紧的神经瞬间舒缓了下来。 哎,当初来新纽伦特怎么就找了华兹华斯这种废物合作呢,要早遇到冯先生,自己早成了,同样是西大陆的教团,能力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亲王阁下,还是回金丝雀码头?”车前的马车夫扭回头问道。 “嗯。” 目前毕竟还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对方态度上也没问题,只是能力堪忧,华兹华斯还有值得利用的地方,赫拉马亲王闭着眼睛休息不说话了。 蓝色货轮的船舱内,华兹华斯坐在桌前耐心地听完了赫拉马转述的来龙去脉,当然,他听到的是删减版的。 六件古遗物,平摊的话就是一人三件,哎呀,这个价码真是压着华兹华斯的底线开的,两件的话他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四件他也答应不了,估计还要动歪心思。 可……三件…… 看了看对面坐着的亲王,面红耳赤一定是刚喝完酒,冠冕上的宝石怎么还没了?脑门上秃了一块,挺寒碜。 华兹华斯有心说,赫拉马亲王,您明天要不再去一趟?看看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但这句话他说不出口,一直是人家出门斡旋,现在好不容易把价格谈下去了,自己再挑三拣四,估计双方的同盟立时就会破裂。 但三件古遗物他又真心疼,怎么办呢? “赫拉马亲王,六件分摊到我们两边身上就是一人三件,这个价码我可以拿出来,但有两个条件。” 看着华兹华斯扣扣索索样儿,赫拉马打心底里看不起他,你瞧瞧人家圣座的审判官什么做派,重要的情报人家说告诉我就告诉我,免费的,一分钱不要,再看看你,小家子气! “华兹华斯先生请说。”赫拉马颇有城府,面儿上一点没表现出来。 “第一,交易定在一周后,因为这三件古遗物我过几天暗杀豆.尼瓦尔时还要用到。” 赫拉马点点头,这个要求无可厚非,反正更想要发明的人是伱,你不着急我有什么可急的。 同时他也相信冯先生的人品,说给自己留着那一定就跑不了。 “没问题,只是暗杀时别丢了就好。” “嗯……我也想到了这一点。 第二嘛,就是……尼古拉的发明交易后要放在我这里,赫拉马亲王您可以随时来看,三个月后您可以借用,这都没关系。” 三个月后阿尔瓦应该能根据原版做出一个仿品,到时把仿品给赫拉马,华兹华斯是这么想的。 “没问题,前几天我就说了,我志不在发明,只要不让摩西萨德皇室拿到就没问题。” “嗯,那就不送了。” 赫拉马亲王下了货轮,而华兹华斯一个人又在甲板上站了一会儿,看着峡湾的景色叹了口气才一个人回到了船舱底部。 用脖子上挂着的巨大青铜钥匙打开扇门,那里面就是教团古保存遗物的地方。 想了又想他才打开第一个箱子,从里面掏出一大块脏兮兮的靛蓝色布料,布料幅宽很宽,上面还沾染着暗褐色的污渍。 这块布名为“阴影的裹尸布”。 华兹华斯将蓝布披在自己身上,顿时视野中的船舱披上了一层淡蓝色的光晕,他知道此时自己已处于介于肉身和灵体之间的状态。 外界的普通人用肉眼已无法再观测到自己。 只不过…… “The turn'ghftor n'ghaor'nafh ah spreading” 船舱深处,父神原始而纯粹的低语在耳边响起,华兹华斯忍不住浑身颤抖跪了下去。 即便是他,父神最忠实的奴仆也不能长时间承受低语中蕴含的远古知识。 那大大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虽然这种感觉让他上瘾且沉醉其中,但之前的惨痛教训不断提醒着自己,脱掉裹尸布,脱掉裹尸布! 华兹华斯低头看向自己的手,它也同视野中景物一模一样,覆上了一层蓝色的薄膜,手部的轮廓以及皮肉下的骨骼清晰可见。 他喘着粗气用青筋鼓起的手艰难扯掉裹尸布,一切才恢复正常。 裹尸布的效果不错,它能让使用者转化为一种灵体状态,但缺点也很明显,灵体状态下的世界不属于人类,神祇在那个位面亦有着自己的投影。 贸贸然闯入其中宛如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内点起了一撮微弱的烛火,吸引着那些强大而危险的捕食者悄悄接近。 这件古遗物将用在几天后的暗杀中,刺客将借助它悄无声息地潜入豆.尼瓦尔的餐厅。 收好了裹尸布,他又将视线投向了它旁边的盒子。 这个黑漆漆的盒子不大,但材质很特殊,通体都由铅制成。 打开盒子后里面躺着一张叠成三叠的信纸,它看起来非常普通,纸面泛黄,隐约还能看到其中的字迹。 华兹华斯没敢用手触碰它,而是用箱子中的两个乌黑镊子小心翼翼地夹开信纸。 信上的内容不过是老朋友间的日常寒暄,但随着华兹华斯集中精神,纸上的内容也发生了改变。 拗口晦涩的经文出现在上面,随着纸上字迹的增多,信纸的面积也发生了变化,这是这种变化潜移默化的改变,即便华兹华斯一直盯着它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它在欺骗自己的眼睛。 “筋骨化绳的纸”这是这件古遗物的名字,他不敢用手去接触的原因就是,所有碰触纸张的人短时间内全身的筋骨都会变得像绳子一样柔软,当然,痛苦和对身体不可逆的伤害也是存在的。 华兹华斯曾拿抓到的无辜者做过测试,三秒,三秒之内接触纸张的人就会因为全身失去骨骼的支撑而咽气。 至于纸张上的内容则可以根据使用者的意志,变化成他想要的任何图案。 如果说裹尸布是杀手潜入和逃出餐厅的关键,那么说眼前的这张纸就是杀死豆.尼瓦尔的最终杀招。 教团内有一名教徒精通易容方面的禁忌法术,待会儿将两件古遗物交给他,由他来完成这场暗杀吧。 嘿嘿,今天的笑料到了,诸位周末快乐呀,一转眼都11月份了,我这书6月份开始写的,好快啊。 感谢大家的陪伴,感谢。 ------------ 第294章 似曾相识的熟人与意想不到的重逢 “这个竹板儿打,我进街来,铺户这个买卖两边排,是也有买也有卖,也有幌子和招牌。金招牌我这银招牌,里里外外的挂出来……” 开业当天,下午四点,刘永禄翘着个二郎腿正坐在桌子前哼哼着数来宝。 今天他来的早,一起床就跑到店里指挥这帮伙计收拾布置,今天饭庄子开业,这来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字号,马虎不得。 安德鲁王子和老总长西斯拉姆今天虽然不会亲自过来捧场,但都给他打足了广告,早两天前新纽伦特的贵族圈就嚷嚷开了。 可了不得了,海伦大街上有位了不起的人物要开家新餐厅。 谁啊?瑞奇.鲍德温,说姓氏虽不那么显赫,但也是摩西萨德还算可以的古老姓氏,再说身份,据说这位可是目前调查部最炙手可热的红人儿,连安德鲁王子都承着人家情呐。 再一问是什么餐馆?据说有异域风情的菜色,代卖点心和早饭,这可真新鲜,没听说过,所以几天前天影大酒楼连包厢带散座全订满了。 刘永禄自个儿弄了十几个花篮摆在门口,新纽伦特当时没这个规矩,但不少趋炎附势因势利导的新贵族旧官僚还是有样学样,今天刘永禄这饭馆门口跟开花店一样,五彩斑斓一幅花团锦簇。 街上的行人不时都朝着天影大酒楼投来好奇的目光,刘永禄哼哼着数来宝心里这个美啊,饭庄子开起来以后也算有了进项,等赚足了钱再把鲍德温隐修院重新修缮一下…… 他正想着呢。“吱扭”一声门从外面被人推开了。 今天也是够冷的,寇冈身上穿着加厚的大衣,脑袋上戴着帽子,手上还戴着皮手套,就这还一个劲儿地哆嗦。 “瑞奇队长,您看看这个,早晨邮差刚送来的。” 寇冈从自己的邮差包里掏出一沓子稿子放到桌上。 “浑人尼古拉的草稿,我姐寄来的,刚写了一半,您看看,合不合格?” 刘永禄大大咧咧拿起草稿翻了翻,行,字数儿够多的,麦尔斯不愧是老师,这笔杆子就是硬。 “行,大差不差,我再给润润色就差不多了。” 刘永禄挥挥手,尼古拉本身就是名人,出书是水到渠成的,就是缺个好名字,自个儿这浑人尼古拉只要一问世,保证让全摩西萨德人都知道他。 “嘿嘿,那就行,那就行,我看门口有不少便衣巡逻的治安官,都是保护咱开业的?” “可不?不过人家本来也在海伦大街上巡逻,总长老大人特意打了个招呼,再重点照顾一下。” 刘永禄没拿怀特的警告当成耳旁风,里里外外的明卡暗卡不知道多少层,今天来吃饭的人手上必须有预约的名片,无关人等想进都进不来。 “那就好,我们到时还用巡逻吗?” “踏实吃你的!自家兄弟哪儿有这时还工作的道理。” 刘永禄推给寇冈一杯热茶,寇冈攥着茶杯焐着手,眼睛扫视着餐厅内部,刚扫到钢琴时眼睛就挪不开了,为啥?白姑娘此时穿着米白色礼服从屋里走出来,坐在琴凳上准备弹琴了。 “瑞奇……队长,这是谁啊?” 寇冈餐厅来的少,头一次见怀特,就感觉口干舌燥,刚才明明还全身冰冷,现在血直往脑门子撞,感觉后背都出汗了。 “怀特,音乐学院学生,来咱这勤工俭学的。” 刘永禄抬头看了看怀特,继续低头改稿子,这两天天天在家看恢复女装模式的米粒儿,他这阈值明显上了一个台阶。 “这也太漂亮了吧,瑞奇队长您这个餐馆不火那真是天理难容。” 寇冈扭回头看到刘永禄对怀特熟视无睹,心里一突突,心说瑞奇队长,这么漂亮的姑娘您都不多看一眼,不会真是…… “瑞奇队长,你觉得怀特怎么样?” “怎么样?挺俊的呗,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条有身条,绝对拿分啊!” 他嘴上对付着,头却没抬起来,他也不是不想看,快到饭点儿了,米莉唐随时会从门外进来,如果看见自己对着白姑娘流哈喇子,估计回去又要臭脸。 “您就没点特殊的想法?我看怀特小姐总往您这瞥呢。” “哎,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啊。” 刘永禄晃晃脑袋,寇冈是真着急,瑞奇队长不会真喜欢米莉唐先生吧,不行,我得找机会撮合撮合他和怀特小姐,这也太……寇冈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去形容怀特。 他俩有一搭没一搭聊天,马奎特不知从哪走了过来,他手里拿了个银碟子,上面放着一个长方形的纸条。 “瑞奇老弟,忙什么呢?” “搞创作呢。” 还别说,改着改着,刘永禄还真找回点当初在曲艺团跟搭档一起改段子的激情,尼古拉在他笔下也是越来越浑了。 “看看这个,不着急,过几天再付也行。” 刘永禄拿起来一看,装修的尾款要结了,如果说前几天他还真有点含糊,这得把自己的家底再掏空一小半。 但前两天财神爷不是来家里串门了嘛,他去街上问了,别的不说,单说两块手表,转手一卖基本就能把装修的窟窿填上。 不过他也不着急卖,饭庄子开门,马上就要来钱了。手表还是留着,回来自己一块米粒儿一块。 “行啊,明天我去趟银行给人家把账清了。” “瑞奇还有件事我得让你帮个忙。” “嘛忙,伱说呗,咱弟兄有什么不能说的。” 马奎特跟刘永禄认识最久,一般家里有点什么事儿刘永禄都不找别人,直接麻烦马奎特,可见俩人之间的交情。 “是这样,我呢最近认识了一个姑娘,其实也是玩玩。 但兴致到了,打的火热,她是个工厂主的女儿,家里有钱归有钱,但暴发户没见过什么世面。 昨天我和她说过几天在大陆博览会前,有场盛大晚宴,我也受邀参加,她就在旁边一个劲儿地说好话,让我也带上她。” “你怎么说的?” “哈哈,我自然把带她回了我家卧室……” 马奎特哈哈大笑喝了口杯子里的鸡尾酒,刘永禄在旁边也跟着挤眉弄眼,咯咯坏笑。 寇冈心里纳闷,瑞奇队长这不是取向挺正常的嘛。 “哎,但牛吹出去了,过两天你跟安德鲁王子说说,晚宴能不能也让她进去见见世面?” “嗨,我当嘛事儿了,介都小意思。” 马奎特能入场是因为他要便衣进去保护政要的安全,但他可不是受邀来宾,带不进去人,刘永禄不同,他是正经受邀的贵宾,带几个人进去简直是易如反掌。 “晚宴后还有舞会,瑞奇,你小子准备找谁当舞伴?” 听刘永禄一口答应下来,马奎特也颇感放松,身子靠在椅背上,双手敞开。 “那嘛,到时你就知道了……” 刘永禄低头改稿子,他还有点不好意思,但马奎特早猜到了,米莉唐呗,整个食唯天小队第一个猜到米莉唐身份的人就是他,只一来他和米莉唐不熟怕点破了米莉唐生气,二来也存心想看瑞奇的乐子,所以才一直旁观看戏。 此时马奎特把杯子里的橄榄一吃,笑着倒酒去了。 寇冈看着他俩心照不宣的表情一脸问号,不会吧,瑞奇队长您不会真想带着米莉唐跳舞吧!? “吱扭” 这次是林布朗从门口进来,他走过来一扬手丢了个小包袱在桌上。 “介嘛?” “自己打开看看,从格里高里爵士那拿来的好东西。” 刘永禄打开包一看,一小撮烟丝一沓烟纸。 “别小看这烟丝,听说是外国使节送给安德鲁王子的好东西,会卷吗?卷两根尝尝。” 刘永禄抽惯了成盒的香烟哪儿会卷烟啊,一拨浪脑袋: “我爷爷兴许会,我可来不了这个。” “我给你卷吧。” 林布朗也戴着手套,笨手笨脚地卷了一根递给刘永禄,刘永禄刚要接突然一拍脑袋: “嘿,你不提抽烟我还给忘了,前两天人家送我的好货,你先尝尝我这个。” 刘永禄一掏口袋把赫拉马亲王送礼的烟给拿出来了,寇冈,马奎特,林布朗挨个让了一根。 “先抽抽我这个,别举着你那个卷烟了,而且啊,你那个没过滤嘴儿,少抽,回头咳嗽。” 刘永禄一边抽一边改,对面的林布朗慢条斯理地抽了一口,默默把卷烟又放回小包不说话了。 “吱扭。” 这次是米莉唐进来了,看见米莉唐,林布朗明显迟疑了一下。 “瑞奇,门口巡逻的治安官中有我一个熟人,我去打个招呼。” 林布朗扭头就走。 “等会!” 瑞奇从背后把他叫住,林布朗右手伸进口袋,扭回头没有说话。 “拿着这个,天寒地冻地在外面巡逻不容易,给小哥儿几个抽根好的。” 刘永禄把桌上那盒好烟丢过去。 林布朗接过香烟略微笑了笑才和米莉唐擦肩而过出了餐厅。 …… 与此同时,新纽伦特市郊区,一辆飞驰的棕色马车内,一个五官精致的漂亮女孩正看着小镜子中自己妩媚的笑脸,她抿了抿嘴唇,又从化妆包里掏出口红稍微抹了一下。 “能不能快点,今天是瑞奇先生餐馆开业的日子,我还准备给他个惊喜呢。” “请放心,朵拉小姐,保证天黑前准能到。” 嘿嘿,今天的笑料到了,诸位周末快乐呀,一转眼都11月份了,我这书6月份开始写的,好快啊。 感谢大家的陪伴,感谢。 ------------ 第295章 瑞奇老板!小心! 其实朵拉早就有来新纽伦特发展的计划,之前在电话里也和刘永禄说了。 但那天遇到翡翠苦行僧后刘永禄特意给她打了个电话,说黄衣之王还在新纽伦特肆虐,嘱咐朵拉没有意外情况老实在家待着,别满处乱跑。 就这么着朵拉又在圣道丁城的家里待了一个来月,不过期间她也没闲着,让经纪人去到新纽伦特和各大剧院经理沟通,看看有没有邀请她来演出的意愿。 经纪人到新纽伦特一问,太有了! 湖中姐妹在考尔德郡算得上是红透半边天,而且最近一个月所有的剧院经理,报社记者都发现美狄亚不见了,就如同人间蒸发一样,失踪了。 以前美狄亚和朵拉俩人之间有矛盾,很多经理不敢用朵拉,现在好,就剩下您老人家一个了,赶紧来吧。 摩西萨德听歌剧也和刘永禄那边听京戏一样,都图个新鲜,多好的角儿多大的腕儿总听也没意思。 朵拉自从走红以来还没去过新纽伦特,唱的好不好放在一边,光是这个噱头就足够卖票了。 所以没费多大功夫,经纪人就把演出的日程排得满满当当。 朵拉来之前给调查部打了个电话,当时刘永禄还不知道自己以后要住在米莉唐家,只能留单位的电话。 奥利佛接电话一听是朵拉,她知道这个人,作为萨宾斯森林特殊事件的核心证人朵拉的档案都在调查部放着呢。 “朵拉小姐,您是想找瑞奇队长?” “是的,不知道……他今天在不在调查部。” 电话那头朵拉用手指玩着电话线,房间内佣人正一箱箱地往马车上搬运着行李。 “他不在调查部,最近……” 奥利佛心说他也没任务啊,但也不算是放假,怎么说好呢。 “哦,那他什么时候回来拜托您让他打给我。” 电话那头朵拉的声音略显失望,她对瑞奇先生也说不上有没有男女之间的那种感情,毕竟相处时间太短,可对方三番五次救过自己,人也怪有意思的,所以姑且算是比较特殊的朋友吧。 “我还没说完呢,他人就在新纽伦特,今天是……星期四,明天他的餐厅开业,就在海伦大街上,你如果想找他直接去海伦大街找天影大酒楼就可以。” 奥利佛也听得出朵拉的语气,她还挺纳闷,自己这个瑞奇队长平时不着四六的,看不出来,女人缘还挺好。 “好,感谢您,奥利佛小姐,瑞奇队长的餐厅开业您也会……到场吧,那我们明天见。” 此时马车上朵拉左右偏头,欣赏着镜自己的妆容,内心没来由的还些紧张,心里暗暗抱怨,也不是上台演出,紧张个什么劲啊。 到了海伦大街上,朵拉本来准备找个行人问问“天影大酒楼”怎么走,但马车到了街上她发现根本不需要问。 大街上最好的地段,一栋三层小楼门口摆了几十个花篮,这种阵势就算湖中姐妹公演时候也没有啊。 马车到了门口,见到朵拉拿着小手提包下了马,车门口的门童一时也有些愣神,今天社会上的名流来了不少,大部分都带着女伴,可论容貌的美艳程度能赶上这位女士的一个没有。 人家不止长得漂亮而且气质也出挑,一颦一笑都都种惹人注目的特殊风采。 门童看傻了,“天影大酒楼”对面黑暗小巷子里的刺客此时也注意到了朵拉。 他今天出来执行暗杀任务也挺郁闷,华兹华斯给他的命令是,杀掉瑞奇.鲍德温,并且一定要把两件古遗物带回来。 这在杀手眼中几乎是不可能的,裹尸布还好说,但那张纸,用完后怎么带回来?如果要带回来就意味着自己必须近距离接触瑞奇,还得保证杀掉他后能快速脱身。 这也是为何他选择下午人少的时候动手的原因。 至于使用禁忌法术变成林布朗的样子更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首先林布朗和他身形相仿不容易被看出破绽。 再者林布朗满脸伤疤,使用禁忌法术易容脸上的微表情依旧很难模仿,比如这个人平时说话喜欢眨眼,或者扯动嘴角,在谨慎细心的对手面前都容易露出马脚。 而林布朗满脸伤疤,正是最好的掩护。 但很可惜,这个瑞奇外表大大咧咧没什么心计,没想到也是一位难缠的角色。 至于为何见到米莉唐后要赶紧撤退,因为来之前阿尔瓦拿到了食唯天众人的基本资料,从情报上看,米莉唐在小队里一直扮演着智囊的角色。 本来杀手在外面瞄着餐厅内的动向,他是准备守到瑞奇出门,如果杀不成就撤退的。 出任务前他问了华兹华斯,如果杀瑞奇和取回两件古遗物两个条件起了冲突该如何取舍。 华兹华斯先生沉吟了一下,是这么回答的: “把两件古遗物带回来。” 在华兹华斯眼中,交易冯.斯特洛夫斯基手中的发明才是重中之重,暗杀瑞奇只不过是报之前的私仇。 杀手守在门口其实已经断了悄悄潜入的念头,这段时间里瑞奇必然见过了真的林布朗,三两句话就能看出蹊跷,况且半个小时前,餐馆的大门就再没被打开过,应该是预约的座位已经坐满。 自己靠着裹尸布虽然能在众人面前隐形,但不能穿墙啊,还是得有人开门自己才能进去。 嘿,就这会儿功夫,就那么巧,朵拉来了。 朵拉也不知道预约的事儿,点头和门童打了个招呼就往里走,如果是普通人没拿着预约函那必不可能放她进去。 但看见朵拉,两位门童也有点含糊,这位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普通贵族老爷身边也带不了这么出众的女伴啊。 准是这位小姐路上因为什么事情耽搁了,这才让同伴先来赴宴,自己随后就到。 两个门童一个开门,一个赶紧跑进去通知夏尼经理,但进去之后发现吧台前面没人,估计是刚开业太忙,夏尼不知道去哪了。 那就去问瑞奇老板吧。 刘永禄的坐席就在大厅正中间,一个大长条桌子,身边坐的都是调查部里的同僚,正一边享受美食一边饮酒聊天。 门童朝着瑞奇这边走动时也惊动了正在弹琴的怀特。 她今天的任务就是阻止瑞奇被华兹华斯的人暗杀争取好感,当然她也不认为自己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钢琴演奏者能从杀手手中救下瑞奇。 起没起到关键作用不重要,重要的是态度一定要表现出来。 事先画家帽也和她说了华兹华斯的计划,一个杀手,擅长易容,会主动接近瑞奇。 现在晚宴刚刚开始,她弹的也是舒缓小调儿没什么难度。 到目前为止怀特还没发现这个杀手,她虽然在弹琴但注意力都在几米远的瑞奇身上放着呢。 此时见到门童走向瑞奇,她一下子就警觉了起来,可门童走到桌前就站住了,离着远端的瑞奇还有一定的距离。 不是他。 随后瑞奇站起身抻着脖子向外张望,似乎门口出了什么状况。 紧接着一个身穿藏蓝色大衣的美貌女孩推门而入,看到瑞奇后她热情地挥手打着招呼,而看到女孩的瑞奇表情明显一愣,他事先并不知道女孩今天的到来。 可疑! 刘永禄确实没想到朵拉能来,还能直接找到天影大酒楼来。 下午他改完《浑人尼古拉》的前几章后又在吧台找到了刚进门喝酒的林布朗。 “淋被,你那卷烟放哪了?给我抽两口。” “卷烟?” 林布朗眯缝着眼睛搞不清状况,刘永禄把下午发生的对话一说,俩人都发现了问题。 有精通易容的对手混进了天影大酒楼,而且目标就是刘永禄。 食唯天几个人赶紧凑到一起确认了彼此的身份,这也简单,问几个互相之间才知道的隐秘问题就行。 刘永禄说:“点了土了。” 米莉唐抱着胳膊翻了个白眼:“人死了。” 刘永禄再问:“念啃(ken四声)。” 马奎特想了一下回答道:“饿了。” 之前刘永禄教的春点(江湖人调侃儿是说的黑话)今天都用在这了,食唯天的人确定彼此身份后想了个招,几个人把刘永禄围在中央,如果有人靠近,一桌人都全神戒备。 门童看见这位美貌的姑娘原来是老板的朋友赶紧往大厅让,刘永禄虽然高兴但也不至于色令智昏,离朵拉还有五六米远就扯着嗓子寒暄: “朵拉小姐您怎么来了,今儿想变成什么动物啊?” 变成老鼠的冒险故事只有他,米莉唐以及朵拉仨人知道,用这个试探正合适。 “反正不想变成了老鼠了,别的嘛,我考虑考虑。” 想到那晚紧张刺激的歌剧院之旅,以及三人逃回餐厅后自己赤身裸体的窘态,朵拉不禁红了脸,轻笑着回答道。 行,朵拉没问题,看来真是专门过来捧场的。 刘永禄大大咧咧往前走,准备把朵拉带至自己的桌子旁,却突然听到侧面传来激动的示警声: “瑞奇老板,小心!” 下一秒,身穿米白色连衣裙的怀特就把朵拉扑倒在地! 周一了,时间过得好快啊。 今天这戏码可硬,希望大家喜欢,大陆博览会的开幕舞会临近,这中间又会发生哪些风波呢,请拭目以待。 ------------ 第296章 朵拉 VS 怀特 此时天影大酒楼的大厅内鸦雀无声,食唯天的人,餐厅内的服务生,以及其他用餐的名流贵族都看着此时地板上的两个美貌女郎。 朵拉也傻了,自己怎么刚进来就挨了一个擒抱,她捂着衣物惊恐地朝天花板看,就见一个银色长发的美艳姑娘正压在自己身上。 而怀特她则双手牢牢按住朵拉的肩膀,她正等待着调查部的人过来解围。 她俩的“摔跤现场”旁边坐着一桌老绅士,俩人儿,老哥俩六十多快七十岁了,是新纽伦特有的名老贵族,俩人老伴儿去世得早,平时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享受各路美食,今天也是结伴来的。 “理查德阁下,这……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瘦的那位都看呆了,两位穿着得体的美貌少女大庭广众之下突然开始摔跤,他活了大半辈子了,没见过啊。 旁边那位胖子老者还圆呢: “艾思礼阁下,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要不然说人家这个餐厅不俗呢,我听家父讲过,南方的蛮荒大陆上有这个风俗。 主人招待客人用餐时会邀请部族中的勇士表演助兴,佐以美酒佳肴,更能体现出主人的热情好客。” “可是……理查德阁下,不对啊,就算要表演摔跤,怎么也不能请两位这么漂亮的小姐表演啊,你看,现在压在上面的那一方就是刚才弹琴的小姐。” “改良,改良你懂吗?今日不同往昔,摩西萨德一转眼的功夫都能多出那么多工厂来,这摔跤改良一下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嘛。 不用多说,咱哥俩继续欣赏就完了,对了,菜伱点好了吗?” “点好了,我就要这个珍珠翡翠白玉汤,听名字就不同凡响,不知道尝起来怎么样。” “好,那我来个群英荟萃,咱俩再点壶宫廷玉液酒,前菜就差不多了……” 俩老头在这嘀嘀咕咕,刘永禄短暂的懵逼后赶紧把这二位在地面擒拿的女壮士扶起来拉到一边。 “怀特,你这是唱的哪出儿啊?介是我的好朋友朵拉,圣道丁鼎鼎大名的湖中姐妹。 朵拉你怎么突然来了,怀特也是我们餐厅的员工,负责表演弹琴。” 刘永禄赶紧替朵拉拍了拍身上的土,朵拉则用手拢着鬓角的乱发,用审视的眼光看着对面站着的怀特。 银色的如瀑长发,姣好的面庞,让人浮想联翩的婀娜身姿,还有此时无处安放的绞在一起的纤纤玉手,无一不透出一种惹人怜爱的气质。 员工?哼,恐怕是想攀附自家年轻多金的老板上位吧。 今天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才演了这么一场好戏,这种人朵拉见得多了,歌舞剧团里那些想走捷径的小演员,哪个没有点这类的小心思。 “哼。” 看着眼眶微红,几欲垂泪的怀特,朵拉轻哼了一声。 “瑞奇……瑞奇老板,我真不是故意的,您也知道,前几天一直有人缠着我逼我害您。 今天餐厅开业,我就……特别紧张,就怕有不相干的人混进来。” 怀特低着头玩着自己的手指,眼珠却在左右乱转,眼前这位朵拉真不是杀手?那杀手会躲在哪儿呢?现在瑞奇已被调查员团团保护了起来,刚才朵拉进来时,一桌几个人的行为举止都被怀特看在眼中。 看来不管杀手是谁,要采取什么样的手段今天都不太可能得逞了。 自己在瑞奇面前表现的计划也泡汤了。 而眼前这位朵拉看来和瑞奇的关键非同一般,自己三番五次引诱他都没得手,难道和她有关? 偷眼瞧了瞧抱着胳膊仰头望向自己的朵拉,怀特心里嗤笑,不就是一个歌舞剧演员嘛,有什么可神气的,自己在俱乐部里的名头说出来可能比你还要响亮。 不行,这女人突然出现很可能会打乱自己和阿尔瓦定下的计划。 过几天就是大陆博览会的开幕晚宴,如果瑞奇带着这个朵拉入场,那自己岂不是没了机会? “瑞奇……老板,抱歉,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有意影响您的生意,我实在是……实在是太紧张了。 您也知道,前两天那群人一直骚扰我,他们的计划我也没听清,只是……只是隐隐约约知道要对您不利……” 说到最后怀特直接急地哭了出来,泪水从她瓷器一般的细腻脸庞上滑下,再配合那一头纯洁天真的银色长发,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看了也受不了,更何况是刘永禄呢。 “嗨,不影响,不影响,你看,三老四少各位老大介不都吃的挺好嘛,回头我让夏尼一桌再送两瓶啤酒,一碟子乌豆,没人挑咱的毛病昂。 你啊,要不上楼先歇会儿,歇好了再下来弹琴。” 刘永禄本意是安慰安慰怀特,抬手想虚拍一下她的肩膀,没想到怀特如此弱不禁风,一猛子就扎进他怀里哭了起来。 一会儿的功夫,刘永禄西服的衣领就湿了一大片。 朵拉在旁边看着,牙都快咬碎了,她对怀特的第一印象很糟糕,现在再看她这幅矫揉造作,故作可怜的娇滴滴样子,更生气了。 不过朵拉久在名利场上打滚,对付这类人她也有高招: “瑞奇先生,我看怀特小姐是吓坏了,找个服务生送她回房间休息吧。 不就是弹琴嘛,这个我也行,正好过几天我会在新纽伦特公演,今天就借着你的餐厅先替自己打响名头。” 这话就是斗气儿,你想装可怜没问题,继续装,但看好了,我的名气是真能帮助瑞奇,而你,只会拖后腿。 “哎哎哎,别啊,朵拉,你远道而来,到我这了连口热乎饭都没吃上,嫩么能让你干活儿呢!” 刘永禄话还没说完,朵拉就把外衣脱了,她今天里面穿的是一身克莱因蓝的小礼服,上边别着一个镀金的杜鹃花胸针,配合着她这个气质,自有一种引人注目颠倒众生的风采。 随着她昂首走向钢琴,大厅里的食客都被其所吸引,感觉这绝不是寻常的餐厅演奏者,同样的气质只在新纽伦特最著名的几个歌舞剧女演员身上见过。 朵拉眼神犀利,将怀特的琴谱丢到一边,深呼吸稳了稳心神,修长的双手就开始在黑白琴键上翩翩起舞,琴声明快清脆和怀特的风格截然不同。 “理查德阁下,这位瑞奇老板我算是服了,从哪儿找来这么两位名姝先后表演钢琴啊?” “名姝,艾思礼阁下,您有所不知,这位小姐刚才被压在身下我没看出来。但此时却是看清楚了。” “哦?您继续说。” 理查德叉了一块青萝卜嚼了两下,真别说,噶吱吱噶吱吱,还挺爽口。 “我名下有一处歌剧院您是知道的,就在北区,上周剧院经理和我汇报,他刚谈好了一桩合作,享誉考尔德郡的湖中姐妹,其中有一位叫做朵拉,即将来我们歌剧院演出。” “难道?” “不错,就是眼前弹琴的这位小姐。” 朵拉的演奏水平其实不如怀特,毕竟她本宫儿是唱歌舞剧的,但表演时的这个气质做派怀特真比不了,自有一股颐指气使的名家风度。 一曲弹罢,餐厅内掌声雷动,刚才俩老头之间的对话不胫而走,现在餐厅内的人都知道这是大名鼎鼎的湖中姐妹! 最开始怀特还躲在刘永禄怀里低声抽泣,自从朵拉开始弹琴以来,她就挣脱了怀抱一步步走向钢琴,朵拉一曲弹罢她正好走到钢琴旁。 “朵拉小姐,谢谢您,我……我已经调整好了,在餐厅演奏本来就是我的工作,接下来……请交给我吧。” 朵拉也没准备弹一晚上,看着怀特依旧故作可怜的姿态,她也不好大庭广众之下发作,拉过怀特的手把琴凳让了出来。 “怀特小姐,看到您好些了我也很开心。” 在餐厅顾客的掌声中她又默默回到刘永禄身边站好,怀特早就憋着劲呢,她把自己压箱底的本事全使出来了,全身心投入到乐曲的演奏之中。 如同刘永禄穿越前看到的钢琴现场表演一样,弹这种高难度曲子那身子都得跟着胳膊扭,得有点很戏剧性的表演在里面,这才能吸引观众的注意力。 怀特今天也来了这么一手,演奏的乐曲让人陶醉,怀特这犯规的身材更是一大看点,餐厅里这群男性顾客眼睛都看直了,心说这位瑞奇老板从哪儿找来这么一位惹火的尤物!? 怀特和朵拉激斗正酣,米莉唐哪儿去了? 她带着林布朗追杀手去了!自从知道有杀手混入了餐厅后米莉唐就准备好了禁忌法术所用的材料。 怀特将朵拉扑倒的同时,米莉唐就低声吟唱了咒文,随后真在朵拉身后看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 半灵体状态! 米莉唐“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拍了拍淋被的肩膀,俩人就追过去了。 要不然米莉唐能看着怀特在刘永禄怀里哭?不用朵拉出头,米莉唐早出手抽她了! 米莉唐就见那个半灵体状态的虚影看到朵拉被人扑倒,怀特示警,明显也愣了一下,紧接着他转身朝大门方向移动。 当时门口的两个门童也被美女打架的戏码所吸引,注意力都不在看门上,米莉唐就见大门凭空开了个缝儿,随后半灵体虚影也跟着消失了。 “追!” 米粒儿带着淋被开门追了下去! 周一了,时间过得好快啊。 今天这戏码可硬,希望大家喜欢,大陆博览会的开幕舞会临近,这中间又会发生哪些风波呢,请拭目以待。 ------------ 第297章 神秘的观战者 “林布朗,别……别追了,追不上了。” 黑暗的小巷中,米莉唐弯腰扶着大腿喘着粗气,俩人从餐馆里出来追了两条街,小巷里没了灯光,也完全脱离了米莉唐布置禁忌法术的影响范围,杀手已经彻底没了踪影。 “要不然你先回去,我再找找。” 米莉唐体力不行,林布朗知道,不过这杀手先后进了两次餐厅,看来暗杀瑞奇的决心相当强烈,能除掉还是除掉的好。 “算了,没必要,回去,别让人家调虎离山了。” 米莉唐站起身调整了一下呼吸,瑞奇在外面有多少仇人她比谁都清楚,还是谨慎点好。 他俩扭头回了天影大酒楼,小巷远端的垃圾桶后面,披着裹尸布的刺客也在剧烈喘息,今天的刺杀任务算是彻底失败了,只能先把两件古遗物带回去。 失败的原因他到现在也没搞懂,刚在餐厅走到一半就见一个女孩飞扑过来示警,她也没坐在食唯天那桌啊,看来对方的人手充足,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好在自己有古遗物,餐厅里人也够多方便逃窜。 杀手又等了三分钟,感觉米莉唐和林布朗已彻底离开了小巷才准备将披着的裹尸布扯下来。 进入半灵体的滋味儿让他很不好受,蓝茫茫的视野中视距好似都被无形拓宽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他总能感觉到有莫名其妙的黑色影子在远方窥伺着自己。 耳边也经常能传来粘稠的低语声,那声音时远时近,比如此时他就感觉有一个声音在耳边低吟。 不是单纯的说话,更像是有人在依照某种特殊的韵律吟诵诗篇。 “毕宿之间,黯秘之地,吾辈终将触及,神憎鬼厌,凡人退散,卡尔克萨,伟大……” 声音从垃圾桶后传来,就在米莉唐二人离开的一分钟后开始响起,杀手感觉头皮发麻,但为了不被米莉唐发现也只能咬牙忍受。 差不多了,杀手一把扯掉裹尸布,吟唱声这才停止。 黑洞洞的小巷内没有路灯,他的眼睛还未能适应黑暗,可见范围不过一两米,杀手掏出怀中的尖刀小心翼翼地从垃圾箱后偏出头去。 十几米外,海伦大街昏黄的路灯照射进来,宛如暗黑梦魇中一个近在咫尺的出口。 先出去再说,杀手扭回头,却发现就在自己眼前停着一张熟悉的胖脸!胖脸离自己只有两三英尺,简直就像贴在自己面前一样。 “马库斯!你怎么在这!” “砰!” 伴随着杀手的低喝,他的后背重重撞在身后的铁皮垃圾桶上,他认识马库斯,这人几个月前投靠华兹华斯先生加入教团,却又在几天前消失在了船上。 大部分人都认为他已经叛逃,可……此时此刻,他怎么会出现在小巷里,自己的眼前。 “我已和上师签订契约,翡翠曼荼罗将是卡尔克萨的先行者。 你呢?还在那艘腐朽的破船上对着那石头雕像顶礼膜拜?他给不了伱想要的答案,交出来吧,你怀中的古遗物。 这将是我献给上师的礼物。” 马库斯的语气,声调完全变了,看着他空洞的眼神,杀手心中已经明白,眼前的人不再是那个低声下气的懦弱胖子,或者说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噗!” 既然被华兹华斯选为杀手,巷子里的壮汉杀手就有超人一等的手段,他不仅精通易容相关的禁忌法术,论其身手,在华兹华斯的教派里也无人出其右。 眼见马库斯此时的状态不对,是敌非友,黑暗中的杀手先下手为强,一刀无声无息已经捅进了马库斯的大腿上,又使劲地拧了一把。 “再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不叫马库斯,吾名布伦特朗,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个老废物的名字!” 近在咫尺的布伦特朗感受不到疼痛一般,他眼睛向外凸起,扯着嗓子嘶吼,那声音低沉沙哑宛如野兽,让人不寒而栗。 下一秒,杀手的尖刀从布伦特朗的大腿中拔出,除了血液外竟还有一条条拇指粗细的触手从大腿中喷溅而出。 那些触手显然受到布伦特朗意志的影响,借着黑暗的掩护它们层层叠叠卷握住了杀手的腰部,杀手反应也不慢,第二刀划出,将两人之间的触手尽数斩断。 他原地一个后空翻跃到了垃圾桶上,双手使劲扒住小巷一侧的围墙,踩着围墙夺路而逃。 而布伦特朗此时也手脚并用在小巷内追逐,他受伤的大腿软绵绵拖在后面已使不上力,取而代之的是一丛细密的触手,它们从布伦特朗的大腿处探出,不断搅动地面,以一种类节肢动物的方式托起肥胖的身躯在后追赶。 黑暗中双方只能根据彼此的声音感受对方的动向,杀手不敢贸贸然开枪,普通的武器无法杀死畸变的布伦特朗,反而可能将米莉唐几人再吸引回来。 他能听到触手摩擦地面的窸窣声,对方的速度不如自己,只要一直跑就一定逃脱。 可下一秒杀手就一个踉跄,脚下被绊了一下,整个人跟着跌下墙去,好在杀手身手敏捷,及时调整了重心,依旧双腿落地,尖刀向下劈剁,干净利落地斩断了缠上脚踝的触手。 那家伙不是一直借助着触手追赶自己嘛,怎么还有多余的触手能纠缠…… 杀手百思不得其解,紧接着,黑暗中布伦特朗显出模糊的身形,此时他已彻底脱离了人类的形体轮廓,源源不断的触手从他大腿的伤口处向外挤出。 最开始的刀伤只有几寸来长,此时触须竟已将其大腿的横截面完全撑开,整个人也被凭空托起,月光下,布伦特朗的上半身已和小巷的围墙平齐,歪着身子凝视着下方的杀手。 “呱,呱,呱。” 乌鸦不合时宜的咿啊啼叫打破了寂静的对峙场面,触手再次朝杀手卷来,这次数量更多,战术更复杂,有的触手扑向杀手正面,有的则抄了后路,杀手闪避的空间被大大压缩。 终于,久守必失,十几秒后两根触手便卷住了杀手持刀的右腕,随着触手的绷紧,尖刀落地。 “我把古遗物交出来,放过我!” 杀手扯着脖子嚷道,布伦特朗眼中则满是猎人抓住猎物后的嘲讽,杀手的一只手和一只脚已被他抓住,他准备活生生地将眼前的猎物扯碎。 “我拿给你,我拿给你!” 杀手的声音已有些绝望,他左手伸进口袋丢出一个纸团,布伦特朗不明就里用触手在空中把纸团接住。 这难道也是一件古遗物?可下一秒他只感觉自己身体开始不听使唤,全身上下都不受支撑一般。“轰”的一声,原本被触手支撑的肥大身体重重地栽了下去。 “筋骨化绳的纸”这是杀手为怪物准备的最后一张王牌,终于起到了作用。 可也许是布伦特朗此时已经不算是人类,还是说古遗物在他触手中停留的时间太短,缠绕在杀手身上的那几根触手还是顺着他的身体滑上了他的脖颈。 “咔!” 随着一声喉骨断裂的脆响,杀手的整个脑袋都被触手掰到了身后,随即那些触手也软软地洒在了地上。 小巷中,杀手和怪物双双倒地。 “呱,呱!” 头顶乌鸦盘旋了两圈落在围墙上,注视着脚下的黑暗,似也在嘲弄这场残忍而愚蠢的对决。 几分钟后,颈骨挪位的杀手却缓缓站了起来,月光下他脖颈后赫然探出了一根尖刺,尖刺上仿佛有人脸的模糊图案。 杀手喘着粗气用双手按住脑袋猛地一拧,面孔又重新回到前方,他俯下身用戴着手套的左手捡起纸团夺路而逃。 又过了十几分钟,地上的触须也缓缓动了起来,它们逐渐缩回了布伦特朗的身体,透过大腿上的伤口可以看到,那些触手此时已经完全代替了他的骨骼。 惨白的血肉中,黑色的细密触手在缓缓编织。 整个肥胖的身体也在触手的支撑下重新站了起来。 布伦特朗晃晃脑袋走出小巷,他站在海伦大街上借着路灯望向远方,在那里有一栋小楼灯火通明,正是自己的仇人豆.尼瓦尔所开的餐厅。 他正准备朝餐厅方向走去却作偏着头做侧耳倾听状,似是他的主人,那位全知全能的翡翠大贤师正在呼唤着他。 布伦特朗悻悻地离开海伦大街,朝着运河方向走去。 而天空中,之前欣赏着二人战斗的乌鸦则一路跟着布伦特朗,黑色的乌鸦在新纽伦特的夜空中翱翔,一直飞到了一处废弃屠宰场的屋顶才落了下来。 屠宰场已近市郊,乌鸦左顾右看似在努力记住周围的建筑风景。 随后它透过破碎的玻璃往室内窥视,却有一阵绚烂的翡翠绿光从室内射来,乌鸦猝不及防顿时失去知觉,大头重下栽了下去,再没了生息。 而在赫拉马亲王的宫殿中,一个手握着乌鸦干枯头颅的侍从猛地从床上醒来,他全身大汗淋漓,口中喘着粗气,赶紧从旁边的茶几上拿起一杯猩红色的液体灌了下去。 平静了几分钟后他下床出了房间,敲响了赫拉马亲王的门。 “进来。” 慵懒的传唤声从门内响起,侍从进屋后施了一礼才对着挂着高高帷幔的床缓缓说道: “亲王阁下,刚才我运气不错,找到了翡翠苦行僧的踪迹。” 嘿嘿,今天这两章可能有点校对的错误,我回来再改,各位见谅。 因为白天陪着太太出去玩了,昨天是米粒儿的生日,但也是我太太的生日。 话说米粒儿是天蝎座挺合理的吧,反正我觉得挺像的。 ------------ 第298章 米粒儿,你要唱哪出? “哦?” 帷幔内赫拉马亲王正靠在柔软的靠垫上看书,听到手下的禀报他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从靠垫旁拿了一个纯金的鹰头书签夹到书页中,赫然是本精装版的《圣典》。 “叫巴尔坎他们几个过来。” 三分钟后,巴尔坎人穿戴整齐站在了赫拉马亲王的卧室内,对于手下恭敬的态度和随时听候调遣的反应力,帷幔内的亲王都非常满意。 “刚才古吉说他找到了翡翠苦行僧的踪迹,具体的地点你和他们几个说吧。” 名为古吉的侍从将自己借用古遗物乌鸦眼眸所看到的一切如实说了,巴尔坎当场掏出新纽伦特的地图在上面标好了废弃屠宰场的位置。 “巴尔坎,下一步你怎么看?” “亲王阁下,有收获是好的,布伦特朗现身海伦大街也从侧面证明了冯先生情报的准确性,对方应该是冲着冯先生来的。” 圣女派的隐秘据点就在海伦大街上。 帷幔后的亲王“嗯。”了一声,不置可否。 “据古吉所说,这位翡翠苦行僧的位格恐怕不低,那个布伦特朗已和神祇签订了契约能借用扭曲的力量,承受了古遗物的作用却可不死,而且冥冥中又能感应到翡翠苦行僧给他的指示。 这位苦行僧最低最低也是一位神祇的投影。” “和我想的差不多,所以才来问你的看法。” “以监视为主,我们在新纽伦特还要待一段时间,没必要着急动手,如若我们在外交方面可以打开局面,甚至可以要求安德鲁王子委派调查部协助我们行动。” 帷幔后的赫拉马亲王没说话,他清楚巴尔坎的小心思,这次他们来的人不多,也没做好最万全的战斗准备,贸然对苦行僧下手,像巴尔坎这些人肯定要冲在最前面。 是想优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啊,不过即便存在这样的小心思,他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拿到了虫茧还好,如果没拿到还把自己的人都折在里面确实被动。 “华兹华斯呢?指望得上吗?那杀手不应该是他的人吗?” “亲王阁下,我想这比较困难,华兹华斯目前的重心还是放在尼古拉以及调查员瑞奇身上,今天为何布伦特朗会对他的人下手,我也很费解。” “行吧,伱们下去,先按巴尔坎你说的做,监视好翡翠苦行僧,如果他有逃跑的打算,不惜一切代价抢到虫茧!” …… 同一时间,金丝雀码头的蓝色货轮上,杀手拖着残破的身躯坐到了华兹华斯面前。 “华兹华斯先生,事情就像我说的一样。 我曾两次试图暗杀瑞奇,但不知道为何都阴差阳错被他手下的人识破,对方看来已有了警觉,我不建议最近再朝他下手。” 华兹华斯背着手望向黑暗的海面,许久没有说话,今天的行动谈不上成功当然也不算失败,自己的人能从这种环境下带着两件古遗物全身而退已实属难得,不能太过苛责。 瑞奇识破自己为他准备的杀局他不意外,今天的天影大酒楼里可聚集着调查部一整个小队的精英兵力,想杀掉瑞奇本就非常困难,用古遗物兵行险着不成也没办法。 最令他在意的是马库斯,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呢?而且声称自己是布伦特朗,还突然朝着自己的人出手。 布伦特朗是瑞奇的人?可瑞奇为何也同神祇搅合到了一起? “在小巷中遇到布伦特朗时,你是不是披着裹尸布?” “当然,那时食唯天的人就在身后追赶我,没有裹尸布我很难走脱。” “难怪了……” 布伦特朗和神祇签订了契约,身披裹尸布的人在灵体空间内就像是吸引飞蛾的火烛,布伦特朗的主人一定是感应到了杀手的存在。 海伦大街……布伦特朗是在保护瑞奇?还是觊觎圣女派秘密据点中的发明?华兹华斯扬手将杀手打发出去,捏了捏眉心,新纽伦特的形势越来越波云诡谲了。 …… 荒废的屠宰场中,布伦特朗盘腿坐在翡翠苦行僧的面前,他紧闭着双眼,周围不再是破烂的灰墙土瓦,而是一处静谧温暖的山顶庭院,如果刘永禄和米莉唐能看到他眼中的风景,一定认得出来。 这是二人曾经进过的曼荼罗寺,而现实中的布伦特朗额头上则有图案微微隆起,什么东西埋在皮肤下缓缓流动,那正是苦行僧的翡翠之印。 为何他会和翡翠苦行僧签订契约?成为他忠实的弟子和仆从,这还要从几周前他逃出蓝色货轮说起。 当时的布伦特朗虽然借助小虎的力量阴差阳错夺回了自己的身体,但马库斯临死前已用玻璃将自己的肚子划得稀巴烂。 趁着看门人通报华兹华斯的时候,布伦特朗忍着剧痛在残存信念的支撑下跑出了船舱,并借助海水的掩护隐去了身上血迹,躲在港口的栈桥下等死。 他心里清楚,没有医生替他治疗伤口也挺不了多久,弥留之际只能借助神祇的力量。 而他所能召唤的神祇又只有那位卡尔克萨之王,之前刘永禄假装遗落的诗集上记载的《黄衣之王》布伦特朗也看在眼中。 栈桥下,浑身是血的他嗫嚅着“毕宿星的歌无人听晓,国王的褴衣随风飘摇,歌声默默地消逝在……” 往复的吟唱下他逐渐失去意识,再睁眼时人已站在了曼荼罗寺门前,在寺内他感受到了翡翠苦行僧那扭曲混沌的不朽意志。 几天的跪拜中,他时而感到轻松解脱,时而又受到非人的折磨,有不少次他都感觉自己支撑不住了,但最终仇恨的力量还是让他挺了过来。 自己早已一无所有,家庭事业早都在艾尔赛尔镇被豆.尼瓦尔尽数毁掉。 此时身体残缺不堪,除了崇神以外没有其他路可走,况且,那璀璨的无尽奥秘就在眼前,之前自己加入刘易斯的教团为了什么? 不就是为了让亲人免于疾病之苦嘛,现在饱含宇宙秘密的知识就在眼前,将之囊括进脑海,别说是治愈疾病,即便将肉体升华至更高的维度也不是奢望。 就这样,在曼荼罗寺中,布伦特朗重获新生,成为了苦行僧的奴仆。 再睁眼时上师的虚影就在眼前,翡翠色的无瞳眼睛注视着自己,冥冥中他感受到了指引。 “你被跟踪了,解决掉跟踪者再去复仇。” …… 那么说布伦特朗的大仇人豆.尼瓦尔此时在干什么呢? 外面发生那么多事儿,刘永禄压根不知道,他还在自家饭庄子里应酬呢,今天要说餐厅这气氛还真够热烈的,虽然之前怀特扑倒朵拉造成了一点点小骚乱,但很快顾客们就被双姝精彩的表演所吸引。 半小时前诺曼总长和格里高里爵士又先后过来捧场,直接将今晚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就算再精致的晚宴吃一个小时也就差不多了,桌上的刀叉都被侍者撤下去,大厅内的灯光也被有意调暗,顾客们继续享受着美酒和甜点。 不少新纽伦特的新贵名流都端着酒杯来找刘永禄寒暄: “瑞奇先生,今天您餐厅的开业可真是别开生面,尤其是这个菜色,不同凡响,前几天我就和艾思礼说了新纽伦特的餐厅也该有点新东西了。 为什么西大陆其他国家背地里都嘲笑我们摩西萨德人不懂美食?是我们缺少新鲜食材嘛?还是说我们的厨师不够认真努力? 都不是,就是餐厅的管理者故步自封,不思进取。 天影大酒楼就很好嘛,这个……珍珠翡翠白玉汤我之前就从来没喝过。” 之前捧场的胖子老绅士此时端着杯鸡尾酒站在刘永禄面前侃侃而谈,刘永禄自然是笑不滋儿地含糊着回应: “介都不算嘛,珍珠翡翠白玉汤我还是让灶上拘着点做的,真做原版我怕您也喝不习惯。” 刘永禄肯定没蠢到给这帮人上杂烩菜汤子加馊豆腐啊,真敢这么做这帮吃饭的估计骂着街就出门了。 他做的就是个改良版的疙瘩汤,中间花花绿绿加点辅料应景,起了个这么个名字。 “哎,瑞奇先生,这就是您不对了,什么习惯不习惯的,下回,我就得喝这原版的珍珠翡翠白玉汤!” 胖绅士老大不乐意,瑞奇这看不起谁呢,咱走南闯北什么美食没体验过,原版的珍珠翡翠白玉汤我还非尝尝不可! 旁边的瘦绅士扫了眼和刘永禄同桌的朵拉和怀特,以为这二位都是他的情妇呢。他挤过来敬酒: “瑞奇先生,我之前还猜呢,朵拉小姐为何会突然来新纽伦特公演,原来是有您的这层关系在,深藏不漏,深藏不漏啊。” 他有心和刘永禄强强联合,朵拉以后在他的歌舞剧院演出只要打响名号,那绝对是一棵摇钱树。 但能不能在新纽伦特站住脚,唱的好不好是一回事,有没有人捧场又是一回事。 如果能借这位瑞奇的势,往深了多想一步,有安德鲁王子这种皇室成员站台,那他的歌舞剧院未来的一段时间肯定是场场爆满,座无虚席。 “嗨,我和朵拉也是老朋友了,没我的关系,就凭朵拉的玩意儿,在新纽伦特也敢说是海外天子,独树一帜!” 刘永禄也有心帮衬帮衬,在旁边跟着吹捧。 “瑞奇先生,过两天就是大陆博览会的开幕晚宴,不知道您是不是准备带着朵拉小姐一同出席啊。” 瘦绅士趁热打铁,作为受封的老牌贵族他自然也在受邀之列,借着酒劲儿跟刘永禄挤眉弄眼。 刘永禄扭头望向朵拉和同样眼波流转的怀特,是真怵头,这事儿他可做不了主。 “去,当然要去,朵拉小姐和怀特小姐当天都会出席。” 刘永禄身后传来米莉唐的声音,能做主的人来了,她笑盈盈地望向刘永禄,笑的刘永禄头皮发麻,米粒儿,你介是要唱哪出!你介是要唱哪出啊! 嘿嘿,今天这两章可能有点校对的错误,我回来再改,各位见谅。 因为白天陪着太太出去玩了,昨天是米粒儿的生日,但也是我太太的生日。 话说米粒儿是天蝎座挺合理的吧,反正我觉得挺像的。 ------------ 第299章 奇怪的舞蹈和小女孩 “哎哎哎,那嘛,我们俩合计合计,两位老爵爷,你们想喝我随后就来。” 就算借给刘永禄八个胆子他也不敢就坡下驴啊,赶紧把米莉唐拉到一边小声嘀咕: “米粒儿,你怎么就答应下来了,大陆博览会的晚宴,那是什么场合?人嫩么能说带就带呢?” “哼,你别给我来这套,马奎特的女伴你不也有权答应下来嘛,我们瑞奇队长现在是什么身份?调查部炙手可热的红人,安德鲁王子都倚重的不世奇才,带两个女伴左拥右抱有什么的。” 米莉唐翻了个大白眼,声音也变成了女声。 刘永禄听着头皮发麻,刚才朵拉和怀特斗气儿时米粒儿也不在现场啊,她怎么知道的,再说自己也没左拥右抱啊,冤枉啊! 倒霉就倒霉在寇冈身上了,小伙子今天也高兴,队长的餐厅开门,他头一次见到这么多贵族名流,最开始还有点拘谨,但一看菜单他又高兴了。 宫廷玉液酒,原价180磅,今天开业酬宾打折1.8磅,而且自己是瑞奇队长的客人,不用花一分钱,白吃白喝,这便宜不占他就不是寇冈了。 所以小伙子什么好吃吃什么,什么好喝喝什么,小肚皮撑得溜圆,宫廷玉液酒就喝了十几壶,要说这酒还真不错,好喝不上头,喝那么多壶愣没醉! 看见米莉唐和林布朗俩人回来,寇冈借着酒劲儿诚心想气气米莉唐,他俩之前也没有矛盾,寇冈单纯不想看到偶像瑞奇队长再和这位“同性伙伴”纠缠不清。 “米莉唐先生,要说咱……咱们瑞奇队长本事可真不小,朵拉小姐,您也看到了,刚听说那可是考尔德郡的湖中姐妹。 人家俩人那关系,不说了!我估计啊,只要瑞奇队长点头勾勾手指,明天新纽伦特报纸上就能出……头条新闻。 就叫……歌舞剧新星朵拉小姐已名花……有主,神秘幸运儿背景成谜,哈哈哈。” “哦?瑞奇先生刚才和朵拉小姐发生什么了?” 米莉唐偏过头,手里拿着银质小刀叉,笑得那叫一个甜美。寇冈人都看呆了,难怪瑞奇先生这么喜欢他,这笑起来也太好看了,不比那两位小姐差啊。 “啊,啊,刚才朵拉小姐和怀特小姐都因为瑞奇队长争风吃醋,你是没看到,俩人看队长那个眼神就像狼崽子看见肉一样。” “哦?那瑞奇呢?他怎么做的?” 米莉唐扭回头望向刘永禄,刘永禄此时正和刚进门的诺曼总长说话呢,感受到米莉唐的视线他也扭回头笑了笑。 笑得这么讨好,肯定有问题! “瑞奇队长……自然是左拥右抱了,哈哈哈……” 寇冈也没看刘永禄左拥右抱,这个画面还有之后一个来小时的剧情都是他脑补出来的,但借着酒劲儿他还描述上了,全然没发现旁边的米莉唐脸都绿了。 刘永禄听米莉唐说完,当时就想把寇冈这浑小子掐吧死,他真准备拉着米莉唐过去对峙,站在寇冈面前指着他骂: “你听人说的?你看见了!你听人说的?你看见了!呸!” “哎哎哎,瑞奇,那么多人看着呢,你别动手动脚的。” 刘永禄这么一拉,米莉唐跟触电一样赶紧扒拉他的手,满脸通红。 “不是,不信你问问马奎特,奥利佛,我真没干啥,我刚才揍劝架来着。” “哼,那待会儿我问问奥利佛。” 米莉唐还挺鸡贼,他知道马奎特和刘永禄关系好,肯定帮他打掩护,但奥利佛这人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谁的面子也不给。 “那回切我怎么说?你给拿个主意,俩人我还真带着?” “带着呗,朵拉小姐刚来新纽伦特闯荡,去晚宴上多认识几个大人物对她没坏处。 至于怀特……哼哼,你带她进去,我自有安排。” 怀特在米莉唐这嫌疑不但没减轻,反而更重了,今天她救场的时机拿捏的太好了,即便之前有人想利用她暗害瑞奇,她也不可能知道的那么清楚。 而且和朵拉不一样,米莉唐能感觉到这位怀特小姐不管是眼神还是神态……多少都有点刻意,这方面她讲不出什么道理来,单纯是一种直觉。 “介可你说的啊,我可拦您了,屎盆子回头别又扣我脑袋上。” “我说的,回去吧。” 俩人回去时,格里高里爵士不知道何时也加入了两位老绅士之间的聊天。 “艾思礼先生,您今晚看没看见老马尔连科?” “老马尔连科?那个可怜的老家伙别说今天来不了,未来一段时间恐怕都得在疗养院的病床上躺着喽。” “他怎么了?” 格里高里爵士微微蹙眉,马尔连科是皇家天文学会的副会长,今天自己也邀请了他来捧场,怪不得一直没看到人。 “受伤了,磕到了脑袋,哎,听佣人说一个人去洗澡然后出来时脚底下滑了一下,摔得挺狠的。 而且醒了之后脑子就不清楚了,嘴里念念叨叨,也没人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他是不是说自己见到了超越时代的真理,以及自己大半辈子的研究都一文不值。” 格里高里爵士语气严肃缓缓说道。 “好像有这么一两句,原话稍微有些出入,但大致是这个意思。格里高里爵士,您是怎么知道的。” 看见刘永禄和米莉唐走过来格里高里撇了撇嘴,朝俩人摆了摆手: “跟我去吧台,给我倒杯喝的,瑞奇你这个宫廷玉液酒味儿也太淡了,换杯烈的。” 往吧台走的路上格里高里接着天文学家在自家浴室摔倒的话题继续说道: “这不是第一例了,最近这半个月里新纽伦特先后有六名学者脑子都出了问题。 老马尔连科也不是无缘无故摔倒的,我估计他应该是在浴室里跳舞,至于说出来的那些疯话和磕到脑袋关系不大。” “跳舞?介马尔连科也老大不小的,瘾头还嫩么大?” 刘永禄很难想象一个腰上围着浴巾的老大爷在自家浴室里跳舞的样子。 “据我推测,跳舞应该只是一个后遗症,他们最开始都是在学术上面受到了挑战和质疑。 而在反驳的过程中,无一例外都失败了,巨大的挫败感让他们失去了理智。” “都是天文学家吗?” 米莉唐抓住了重点,如果有人想一鼓作气挑战摩西萨德天文学的权威,那便是一条线索,可以从之前被天文学会扫地出门的学者中找。 “怪就怪在这了,天文学家,数学家,甚至是语言学家,总之这些学者的背景五花八门,只有一个共性,那就是他们都站在了各自学科的顶峰。 而在半个月内,所有人都陷入了自我怀疑和否定的深渊。” “那米粒儿,你是不是也得小心点。” 刘永禄突然想到,米粒儿也是一位大学问啊,如果对方专门在寻找这类人,那米莉唐也有危险。 格里高里知道米莉唐教授的身份,但却没有深入了解,抬眼扫了扫二人继续说道: “这事目前的影响还不大,主要是太过匪夷所思,还没人将其相互联系起来,现场又没有暴力打斗的痕迹,所以只将其当成意外处理。 你们怎么想?” 刘永禄朝着夏尼挥挥手让他把宫廷玉液酒的原浆拿出来,给格里高里爵士倒了一杯。 “您是觉着和神祇有关?那现场有没有目击者啊?看没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其中两个管家说,他们当天看到了一个小女孩跟着这些学者的马车回来,可能是顺路搭车的,可到家之后,小女孩自己就走了。” “小女孩?确定是一个人吗?” “当时天黑,管家只能大致地描述她的身高和身形,从这两点上看,很可能是一个人。” “书信呢?有没有书信留下?” “哼,这也是一桩怪事……啊。” 格里高里将刘永禄没掺水的宫廷玉液酒一饮而尽,意犹未尽地咂摸了咂摸滋味儿: “现场都发现了被拆开的信封,信封是空白的,上面什么字迹没有,而信封也就是杂货店几便士就能买到的那种普通信封。 可里面的信都不见了……其中有一桩案子我派卡罗尔去搜查,搜遍了那位植物学家的家也没找到。 卡罗尔怀疑,是植物学家在跳舞前把信吞进了肚子。” “吃了?” 这做学问的人真有意思啊,想不通事儿吃纸干嘛呢…… “整件事还没上升到特殊事件的高度,佩姬女士去看望了几位学者,她估计如果不继续受到刺激,休息个一年半载的也许可以恢复理智。” 米莉唐点点头,大陆博览会临近,不管是治安署还是调查部人手都捉襟见肘,既然没造成人员死伤,那便不会进行大范围调查。 “我也是随口和你们说说,你们不忙时可以留意一下,我和瑞奇你的观点一样,神祇作用的可能性相当大,只是对方的动机和行为都有些奇怪。 她似乎无意伤害这些学者,这六个人吞掉信件,翩翩起舞,进而陷入自我否定的疯狂只是附加的产物。 四五岁的小女孩儿,你们俩小心着点。” “行,我们留意一下。” 刘永禄挠了挠后脑勺,来历不明的小孩,围绕在他身边发生的怪事儿,听着怎么和当初的小虎那么像呢…… 嘿嘿,昨天还挺高兴的,陪着太太过生日,得奖了,猫也拉屎了,简直是大满贯。 今天咱故事继续,其中借用的舞蹈癔症典故在中世纪末一直是个有趣的传闻,各位有兴趣可以自己查一下。 ------------ 第300章 对战友的“非分之想” “理查德爵士您慢走,好吃您常来,我们店支持充值返利,您要不要考虑……哦哦,您已经充了五百镑了,那您以后就是我们的VIP了。” “艾思礼爵士您马车在门口等着呢,放心,朵拉的第一场公演我一定和米莉唐过去捧场。” “总长老大人,您也吃好了?嘿,今天我也是忙点,本来有件非常重要的事儿想问您的,等过两天开幕晚宴前说吧。” “格里高里爵士,您的事儿我记着呢,回头有情报我随时联系您……” “马奎特……你帮我揉揉脸,我嘴巴子都笑抽抽了。” 天影大酒楼的开业仪式圆满成功,此时已过十点,明月高挂,该让夏尼带着伙计们收拾一下,打烊了。 把这群名流送出餐厅,刘永禄伸了个懒腰,回头一看就米莉唐还站在身后陪着自己。 “走吧,米粒儿,咱也回家了。” “谁要跟你回家。”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米莉唐还是从旁边的衣帽架上摘下大衣和礼帽丢给刘永禄。 虽然临时租住的别墅和餐厅同样位于海伦大街,俩人却不敢大摇大摆直接回家,不用猜也能知道,别墅的周围现在一定布满了赫拉马亲王的眼线,也许还有华兹华斯的人和不明就里的治安官。 俩人从餐厅的后门进了小巷,又绕着运河兜了一个大圈才朝着别墅的后院走去。 “米粒儿,冷不冷,要不要戴我的手套。” 刘永禄手里拎着两大盒饭菜,那是给小天才兄妹带的夜宵。 “哼,不要,现在知道献殷勤了,刚才钢琴听得不是挺舒服吗?” “那嘛……介可不赖我,介都是熏出来的,人家也是给吃饭的顾客弹的,我……” 刘永禄话说到一半就闭上了嘴巴,因为他看到在运河边的路灯下面,正有一个五十来岁戴着眼镜的短白胡男人在翩翩起舞。 他身上还穿着黄褐色相间的睡衣,这么冷的天脚上没穿鞋。 昏黄的灯光下,灯柱好像就是他的舞伴,他笨拙地扭动着身子舞动着胳膊,嘴里念念有词。 此时大街上一个人没有,冷不丁看到这幅场面任谁都会觉得不寒而栗。 “撒癔症跳舞的人看来还不老少的,介就让咱碰上一位。” 刘永禄和米莉唐缓缓朝着那人走去,俩人手都揣进了口袋,已做好了战斗准备。 离得近了就能看到,男人不似失去意识,他镜片后的眸子还十分灵动,时而狂喜时而忧伤,空气中似乎有什么米莉唐刘永禄二人听不到的音乐正在演奏一样,引导着男人手脚舞动的节奏。 “大爷,大爷,这么冷的天儿您还锻炼呢?” 俩人早有默契,刘永禄过去用手在男人眼前划了划,米莉唐则在身后观敌掠阵,伺机支援。 “年轻人,你单纯的小脑袋瓜里还空空如也,不知道那些天才在想些什么。 不过我们这些凡人想些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那些繁杂的公式,冗长的论证不过是人家智慧的微小注脚。 多么值得庆祝的夜晚啊,我看到了书中的繁星。 多么可悲的一生啊,我就像一只蠢猪在泥坑里哼哼打滚。” 嚯,还挺有文采,大爷您别是新纽伦特作协的吧。 “大爷,我也协会的,不过我是武协的,您哪儿的?” 刘永禄说话时还用手故意去阻挡男人舞蹈的双手,但他发现自己的干扰并不能影响对方,眼前的人就像是拧了发条的玩具一样,依旧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动作虽不甚协调,却越跳越快了。 刘永禄朝着米莉唐皱眉微微摇了摇头,米莉唐搜肠刮肚,在她所掌握的神祇知识中也没有哪位神祇能和眼前男人怪异的舞蹈对得上号。 “嘟!” 运河沿岸的人行道上传来治安官的吹哨声,一个三十来岁脸上长着橙色雀斑的治安官手里拎着警棍快步走来。 “你们俩,还有跳舞的疯子,这是做什么呢?” 米莉唐不回话只从怀里掏出自己调查员证件递到对方手上。 “调查员先生,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也不清楚,刚走到运河就看见他,你多叫几个治安官,周围有医院吗,弄点镇定剂来。” 米莉唐吩咐道。 十五分钟后,三个治安官终于赶到现场,后面还领着一个拎着皮箱的医生。 “只能找到牙医,他那有小剂量的镇定剂。” “带走,先让他睡一会儿,等他醒了后转录一份报告交给特殊事件调查部。” 米莉唐眼看着医生将针管中的液体推入了舞蹈者的手臂中。 中间没遭遇什么抵抗,舞蹈的男人依旧在胡言乱语,他说的话虽然没有任何逻辑可言,让人摸不着头脑,但用词考究,应该也不是普通人。 “调查员先生,如果您问他的话,我是认识的。” 其中一个颧骨颇高的瘦子治安官紧张地继续说道: “他叫巴伦.马瑞尔,就住在运河旁边的哈弗梅尔大街,是位有名的药剂学家,我妹妹的丈夫就在他的药剂公司上班。” 说着话治安官还从白胡男人的颈部扯出了一条项链,背面刻着他的名字“巴伦.马瑞尔”。 而被抬到担架上的药剂学家此时瞳孔逐渐涣散,他手脚抽搐,似乎还想舞蹈,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 “门扉后面,是知识的深渊海洋,银色的……银色的书页飞舞,将一切……蚂蚁的思考都嘲讽成齑粉,虫子……虫子,在书页里蠕动,看到的……只是沧海一粟。” “学习学傻了?” 刘永禄肯定搞不清他嘴中念叨的是什么,米莉唐则目光凝重,这种情况她并不陌生,神祇无意间显露出的知识已击溃了凡人的心防,可对方究竟想做什么呢? 回去的路上二人没再拌嘴,而是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刚刚目睹的怪事。 别墅的后门被刘永禄打开,此时他和米莉唐已简单易容成了冯.斯特洛夫斯基和马拉.姬丝的样子。 而在他俩关门之后,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凭空出现在了后巷,她黑发黑瞳,右手长出了一根多余的大拇指,兴奋地来回抖动。 …… 之后的几天刘永禄都罕见得非常老实,白天在家里研究米莉唐给自己布置下来的功课,晚上去店里看看生意,时间一转眼就到了博览会开幕晚宴的日子。 说是晚宴,但刘永禄和米莉唐俩人都去得比较早,毕竟作为调查员今天还要身负保护晚宴安全的重任。 朵拉和怀特刘永禄提前打好了电话,让她俩报自己的名号先在会客室等着。 刘永禄今天特意换上了赫拉马亲王送的名贵西装,外罩托肯送他的好大衣,穿的是人模狗样。 米莉唐则还是普通打扮,把衣服拎在手上,她今天准备借夏宫的化妆间用用。 俩人亮明身份进门,刘永禄今天在安德鲁王子的受邀名单上,专门有一位侍者负责给他领路,尽量满足一切要求。 “瑞奇,我先去换衣服,待会儿见。” 米莉唐板着脸不去理会刘永禄的挤眉弄眼转身就走。刘永禄呢,则背着手在夏宫里东瞅瞅西看看,待走过一条走廊时,正看见诺曼总长正一个人坐在处静谧的庭院里喝茶。 “你在这等着,我去找老大人聊会儿天。” 刘永禄推门进了庭院,在诺曼对面坐下。 “总长老大人,您不进切?” “不进去了,里面是个贵族圈子,他们聊的话题我也不感兴趣,与其杵在旁边像根木头一样,不如在这等到晚宴开始。” “那嘛,有件事我想找您确认一下。” “不忙,趁着我现在思路清晰,跟你说下之后的工作安排,你没意见吧?” 刘永禄点了根烟,领导安排工作自己能有什么意见,而且确不确认的,他现在心里也有底了。 “您说吧。” “之后的大陆博览会,你觉得我会安排你做什么?” “门口站岗呗,胳膊上还绑个红箍儿,见到有不文明的行为发生我就过去阻止,告诉他们,别啐痰啊!” 诺曼总长摆了摆手: “大材小用,这种活儿让治安官做就行,况且也不适合你。你到时候便衣混进会场,具体的身份嘛,你可以想想,总部会给你提供掩护。” “什么身份都行吗?” “应该都行。” “那我伪装成参展的商户吧,如果有捣乱的人肯定以为调查员会伪装成假装参观的普通人,咱就反其道行之。” “可以,你想清楚了让后勤部的人替你安排。” 诺曼总长想了一下点点头,最近瑞奇一直处于半休息的状态,其实交代完博览会的安排后,他也没什么需要自己叮嘱的了。 想到这诺曼脸上表情一变,刚才还是老成持重讨论工作的嘴脸,现在立刻眉开眼笑地问道: “瑞奇,你想问我什么?” 看到诺曼这个表情刘永禄什么都懂了,心说:老BK你可把我害苦了,早告我不完了,非旁边甩手看我笑话。 想到这他故作悲痛地说: “总长老大人,嫩么和您开口呢……我一直觉得吧,我很保守一人儿,取向挺正常的。 可最近一段时间,我竟对并肩作战的战友产生了一种非分之想。” “真哒!” 刘永禄抬头再看诺曼总长那个嘴脸,笑得嘴岔子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 嘿嘿,昨天还挺高兴的,陪着太太过生日,得奖了,猫也拉屎了,简直是大满贯。 今天咱故事继续,其中借用的舞蹈癔症典故在中世纪末一直是个有趣的传闻,各位有兴趣可以自己查一下。 ------------ 请假一天,猫又病了 我们家猫吐了一天,我怀疑是中毒了,因为他最近黑下巴,我给他擦药就算戴脖套也能舔着。 现在呕吐,抽搐,瞳孔变大,发热,给我吓坏了。 啊啊啊,对不起啊,看着他这样我真是干啥的心情都没有。 祝我好运吧,各位,我又要带着孩子治病去了。 ------------ 第301章 米莉唐家族的诅咒 “哦!天呐!瑞奇,快仔细讲讲,你现在可是我们调查部的王牌,作为你的上司,看到你被这种事分心,我也很苦恼。” 诺曼总长努力装出一副痛心疾首,感同身受的德行,但他这演技着实不咋地,台词和脸上的表情都是分开的,哪儿也不挨哪儿。 嘴上说的冠冕堂皇语气略显悲痛,但嘴角一直往上翘的,二眸子烁烁放光,前几次刘永禄立大功时都没见他这么高兴。 给刘永禄气的!嘿,看我难受你美了是吧,行,我也给你样儿瞧瞧。 “就是……那嘛,我发现和米莉唐合作的时间久了,两个人之间,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情,那感觉吧……啧。 就如同吃老豆腐离不开发面饽饽,吃煎饼果子必须买袋浆子顺顺一样,老大人,您能明白我的心情吗?” 诺曼肯定理解不了啊,但听到“米莉唐”的名字,他猜也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瑞奇,虽然现在摩西萨德有些五花八门的风气,甚至宫廷里某些家伙暗中也崇尚这种……常人难以接受的把戏,但你也知道,我是个老派人,见到你也这么想,确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装!老BK你是铁了心装到最后一秒是吧! “老大人,咱想到一块去了,您别看我现在孤身一人在新纽伦特给咱调查部办事,但我家教也挺严的,现在虽然情不自禁,但……哎……” 刘永禄也不是睁着眼说瞎话,这个世界奇奇怪怪的事儿那么多,说不定有能让自己穿越回去的方法,他把米莉唐带回家要告诉老娘这是男的,他爸妈非得背过气去不可: “我前些日子听哈弗逊说,他们圣座有一座平心湖,专门帮圣座的神职人员洗涤杂念,我准备等大陆博览会的事儿一消停就跟他俩回去。 您放心,等我再回来时,绝对不会让这种乱七八糟的事儿再影响工作,我是真不想请假,但介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啊。” 刘永禄心说,你不是不好好说话吗?行,爷不陪你玩了,爷回圣座当圣巴兰切,看你慌不慌。 坐在对面的诺曼总长果然瞠目结舌,他是万万也没想到瑞奇能说出这路话来,啥意思?要无限期休假?就因为和米莉唐之间的“禁忌之恋”? “咳,瑞奇,别冲动,有件事儿我其实很早之前就想和你说了。” “老大人,甭劝了,我意已决,放心,我争取不去太久,快的话两三年就能回来。” 诺曼总张了两下嘴,似乎在准备措辞: “瑞奇啊,这事儿全怪米莉唐!是她不让我和别人说的!” 琢磨了半天,诺曼总长就想出来这么一招儿,甩锅! “米莉唐的真实身份其实是女巫……” “女巫的意思是……她就不是男的!?” 刘永禄自己也快憋不住了,贼眉鼠眼地问道。 “废话,男的不就成男巫了,所以你也不用质疑自己的感情,去圣座的事情不要再提了。” 诺曼自知理亏,垂头盯着手中的咖啡杯好言相劝,他可没看见对面坐着的刘永禄脸上是什么表情。 刘永禄“蹭”一下站起来了: “你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 虽然之前刘永禄已猜到了米莉唐的身份,但此时亲口听到诺曼总长亲口确认又是不一样的心情。 稳了! 诺曼总长当然听不懂他唱的是什么,就见自己手下这位王牌脸上全然没了平时嬉皮笑脸的样子,小脸绷得贼紧,手里烟都有点拿不住了: “瑞奇……你不会就是爱慕……男装的米莉唐吧?” 刘永禄这这一严肃倒把诺曼吓坏了,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能,不能不能不能,老大人,您想哪儿切了。” 刘永禄赶紧回来坐下,脸上这五官就像不受控制一样,直抽抽。 “瑞奇,你先坐好了,我和你说,之前不和你讲清楚米莉唐的身份,最主要的一方面是米莉唐不让我说。” 诺曼担心刘永禄倒旧账,还特意又重复了一遍: “但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原因,我也是在保护你,不想让你和米莉之间有太多瓜葛,对了,米莉唐的真名是米莉.汤姆福德。” “这话嫩么说的?难道和女巫的身份有关。” 话说回来,和米莉唐认识这么长时间刘永禄其实连她的家庭背景也不怎么了解,连人家本名都不知道。 某天晚上米莉唐倒是隐晦地提了一些,可惜这货睡着了。 “嗯,先从你比较关心的说起吧,米莉唐和你说没说过她母亲和外祖母的事儿?” “没有,所以说,我丈母娘的事儿您知道?她喜欢嘛?回头我上人家串门好提前准备准备。” 诺曼总长摇摇头,他深深吸了口气,似乎在回忆很早之前的事情: “我第一次见到米莉唐外祖母时才二十岁出头,那时她祖母已经换回了女装,应该是嫁人了。 就如同米莉唐一样,她也是一位……美貌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女巫,可能是年龄的缘故吧,脾气比米莉唐还好一点。 当时调查部碰到一桩棘手的案子……” 诺曼总长娓娓道来,连语气都温柔年轻了不少,仿佛又回到了自己的青年时代,刘永禄心里嘀咕,怪不得这老BK对米莉唐这么照顾,原来当初是看上人家外祖母了,可惜当初人家已经结婚了。 “阴差阳错,当时她外祖母救了我一命,西斯拉姆总长后来和我说,这是摩西萨德最后一位女巫,她们家族和调查部已经合作了上百年,以此换取官方的保护。 可……又过了几年,调查部找到了一本难以破译的古书时,我向西斯拉姆总长提议可以让米莉唐的外祖母再来帮忙,西斯拉姆总长却说……” “说嘛了!?” 诺曼总长说到关键时刻还大喘气,低头在那喝咖啡。 “失踪了,她外祖母失踪了,差不多是三十岁左右的样子。” “不是死了?往好处想人家没准是因病去世了呢,关系远,白事儿没叫你。” “失踪了,就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我要和你说的是,前几年,就在米莉唐正式顶替她母亲与调查部合作前,她母亲也同样失踪了。 再之前的女巫档案我无权调阅了,这些东西还封存在调查部的地下三层,只有皇室同意我才有机会解封。” 刘永禄咽了口口水,一个失踪也许是巧合,俩人都失踪那可能就有特殊的原因,说不准米粒儿的家族每一代女巫都会在30岁左右的年龄神秘消失。 “你这么聪明也猜到了对吧?米莉唐家族身上充满了谜团,想之后和她走到一起,不知道你做没做好这个准备。” “那她父亲和祖父呢?” “哦,他们倒没什么不正常的地方,都是正常死亡,米莉唐的父亲是个神秘学者,她祖父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教授,女巫对配偶的职业不怎么看重。 但她们家族似乎有规矩,结婚前必须用男性面貌示人,我觉得可能也和诅咒有关,她们不希望异性和自己扯上关系,因为她们清楚,自己未来的宿命。 但你也知道……女巫的魅力有时是藏不住的,没想到这次便宜了你这个傻小子。” 说到这诺曼总长端起咖啡杯做了一个敬酒的姿势,似乎是在羡慕刘永禄的运气,又像对他有胆量有所赞赏。 “失踪了……那也好办,找找呗,万一能找回来呢。” 刘永禄不明所以,自顾自还乐呢,他脑子里已经能想象出自个儿单枪匹马把米粒儿的老娘和姥姥都找回来时,米粒儿看自己那崇拜的眼神了,到时自己这家庭地位还不水涨船高啊。 “瑞奇,你似乎对女巫相关的历史并不了解啊。” 看到瑞奇傻乐,老总长嘬了个牙花子。 “女巫不是没历史吗?我之前看圣女派的典籍里面就一笔带过了。” 诺曼心说你小子之前还真琢磨过去圣座冥想啊,不过这也不赖他,女巫相关的历史对于普通人确实是个秘密,但作为调查部的总长,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这段历史我想也和米莉唐母亲和外祖母的失踪之谜有关,只不过其中牵扯的势力太大,我也没能认真研究。” “您老这话嘛意思?失踪难道是人为造成的?” 问弦声而知雅意,刘永禄现在心思都铺在米莉唐身上,脑子自然好使得很,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我可没这么说。” 诺曼总长讳莫如深,不过又继续说道: “你知道女巫是为何而覆灭的吗?” “不知道啊,要说和神秘学有关,那……圣女派人家不也是西大陆第一信仰吗,哈弗逊手里还拿着古遗物呢。” “圣女派和女巫不同,圣女派自始至终都致力于传播福音,伯纳德主教在新纽伦特主持教务,可他也只会在皇室的加冕仪式上露面。 身份是圣女委派的见证人,负责祈福与祷告。” “哦……那么说,女巫的之前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诺曼总长身子微微前倾,小声地说道: “你还是没听懂,女巫做过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曾经尝试过…… 干政!” 各位,我最近因为心情的原因,写作状态可能有点起伏,大家伙多担待,我尽快调整吧。 另外说说下一阶段的写作计划,之前不还欠了5篇加更嘛,我最近准备开始还债,哈哈,具体哪天看我状态。 ------------ 第302章 走廊中的小女孩 “哦。” 刘永禄点点头不说话了,现在不是聊这个的地方。 安德鲁王子,西斯拉姆老总长别看平时跟自己乐乐呵呵的,那是因为自己也是系统里的人,每次办事儿也不拖泥带水。 但真说有人要威胁到这群人目前掌控的系统,刘永禄毫不怀疑,这帮人下手肯定一个赛一个的黑。 “行了,今天的晚宴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别坐在这跟我这个老家伙问东问西,去找米莉唐吧。” 身处王室的夏宫聊女巫,诺曼总长只是浅浅提了一嘴便不愿再多说了,他懒洋洋地挥了挥手,刘永禄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也心满意足,把烟一掐出了庭院。 “刚才那位米莉唐先生去哪了?” “您稍等,我问一下。” 侍者拉过来一个侍女打听,过了一会回到刘永禄面前恭敬地答道: “西侧的维罗赛利房间,您要去吗?我替您领路。” 刘永禄点点头,俩人绕过洒满阳光的门廊,刘永禄脑子里琢磨着刚才诺曼总长的话,眼睛扫视着夏宫墙壁上悬挂的一幅幅巨型油画。 油画一般都是皇室人物的肖像以及各类圣女派相关的宗教神话。 “诶诶诶,等一下。” 刘永禄把侍者叫住,扭头望向一侧墙壁,只见油画上画的是一个巨大的青铜大门从海中升起,而大门前则有一个身穿亚麻长袍头戴橄榄树枝花环的年轻人,正引着身后的人走向大门,手中还拎着一串黄铜钥匙。 “瑞奇先生,这幅画名叫《圣徒圣巴兰的指引》,由著名宫廷画家木拉尔.桑德罗所绘。” “挺有意思。” 刘永禄摸着下巴,心说这里面还有我的事儿呢: “行,继续带路吧。” 刘永禄看完画跟着侍者继续朝前走,转过一个拐角迎面碰上俩熟人。 头前一个穿着暗灰色西服,打着金色领带,小油头朝后背着,胡子今天刮得挺干净,不是旁人,正是“吹牛”马奎特。 后面则跟着一个身穿深绿色晚礼服的漂亮女孩,手里还拎着一个大皮箱,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正是“戏中人”德罗琳。 见到他俩也不奇怪,今天调查部的所有精英都混在宾客之中,负责晚宴的安全。 “大哥,你女伴呢?” “女伴?哦,菲娜娜啊,报你的名字把她领进来后就让她自己玩去了,今天咱们毕竟还有任务在身,没多少时间陪她谈情说爱。” 马奎特故作轻松,刘永禄却知道马奎特平时什么德行,估计晚宴开始后他顶多装装样子,看没啥事就找自己女伴寻欢作乐去了。 而刘永禄身后的夏宫侍者似乎很懂规矩,看见安德鲁王子的贵客要聊天很自觉地退到了三人身后七八米的位置。 “瑞奇,刚才我从休息室出来,朵拉和怀特小姐可还等着你呢,你小子胆子也够大的。” 说话时马奎特用手指指了指远处的房间,那意思是米莉唐在你敢喊别的姑娘出席?一口气还喊了俩。 “嗨,介有嘛的,你别看米粒儿平时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的,其实屋里屋外拿主意的人还得是我。” 马奎特知道他假横,但看不破不说破,拿手拍了拍刘永禄肩膀。 “对了大哥,你们介是干嘛切,德罗琳你怎么还拎着一个大箱子啊,先存起来呗,不嫌沉啊。” “米莉唐……小姐,刚才拜托我俩做点事,这里面都是要用的道具。” 德罗琳今天也大受震撼,以前她就怀疑过米莉唐的性别,但今天算是彻底坐实了,只是不知道这位米莉唐小姐为何要选在今天公开。 “哦,行,那忙你们的吧,咱待会儿见,我去找米粒儿说点事。” 刘永禄朝着身后挥了挥手,迈步继续往前走,一边走还一边低头小声嘟囔: “咳,米粒儿,今儿你这扮上嘿,真俊啊……” “不行不行,还是后台那味儿,得浪漫点,问题是嫩么浪漫呢……” “米粒儿小姐,你看今天夜色正美,愿不愿意跟我跳支舞呢?” “哎呀,够酸的,不过小闺女儿就喜欢这口酸的,这句行,但光跳舞不成啊,还得发明一下态度,艰苦努力几个月,咱得终于拿下啊。” “米粒儿小姐,要不咱谈个……” “哎,张不开这嘴,得换套说辞,咳咳,米粒儿,咱俩能不能将原本的革命友谊再升华一下啊?” “诶,这句好。” 刘永禄自言自语什么呢?他排练呢,待会儿就要跟米粒儿跳舞,说不紧张那是茄子。 别看刘永禄长了一行伶俐齿,平时能说会道的,但在感情这方面只能说是个“海青”。 为啥呢?是他上学时努力学习一心扑在功课上,不想谈恋爱嘛,也不是,他想谈,但当是在追求爱情的道路上总有一个迈不过去的坎儿,那就是相声。 他上学那会儿相声还不火,不仅不火,简直在走下坡路,班里的同学平时讨论的都是篮球比赛,流行歌曲,港台明星,没有讨论相声的。 所以即便刘永禄能说会道,脾气性格都不错,长相也过得去,但在小闺女儿跟前那是非常不吃香,全因为他这相声社社长的身份。 人家小闺女儿之间聊天,一问对象都是篮球队长,乐队弹贝斯的,如果有姑娘说,我男朋友是逗哏,非栽面儿不可,所以在追求爱情的道路上刘永禄屡屡受挫,这套告白的活儿也非常不熟练。 一路走他一路小声念叨,可念叨了三分钟猛一抬头,刘永禄吧嗒吧嗒嘴,发现夏宫的走廊怎么刚才不太一样了。 左右宽窄倒还差不多,两侧也是数不清的浅色木门,但脚下地毯的颜色和周围窗户的位置都变了。 本来夏宫的的地毯都是浅驼色的,此时却变成了黄红格子花纹,一侧的窗户也消失了,换成了浅色壁纸,墙壁上没挂油画,而是一个个玻璃相框,相框内的风景照片模模糊糊,刘永禄也没细看。 “诶,那维罗什么什么利那房间到底在哪呢?” 他扭回头问侍者……却发现背后空空如也,一个人没有。 怎么回事?刚才离太远走着走着跟丢了?这夏宫太大我也不认识啊,刘永禄左右踅摸,想找个侍女问问,可犹犹豫豫又拐过了两条走廊,愣是一个人儿没看见。 嘿,新鲜啊,夏宫有这么大吗? 柔软的地毯上,脚步落在上面不发出一丝声响,相似的重复走廊在视野中倒退,鼻子里都是一股……类似防腐剂的味道。 又拐过一条走廊,刘永禄猛地看见一个小女孩,黑衣黑裙,两条麻花辫,四五岁的年纪就站在走廊尽头,正看着自己。 突兀的变化让刘永禄都往后退了一步,心说这谁家孩子,不念不语在这站着。 “小姑娘,扫听个事儿,维罗什么什么利房间怎么走?” 小女孩看着他不说话,此时刘永禄才感觉到周围的灯光不知什么时候也变了,可能因为走廊没有窗户的原因,头顶的吊灯开着,暖黄色的光撒了下来,小女孩就这么直愣愣地站在那。 “小小年纪,嫩么还耳背呢。” 刘永禄小声嘀咕了一句又扯着脖子喊道:“小姑娘,你认道儿吗?给我指了路呗。” 这次小女孩倒是有反应了,她侧过身朝着身边的走廊一路走了下去,很快消失在刘永禄的视野中。 嗯?刘永禄扭回头又往身后看看。 还是那单调枯燥的走廊,领自己进来的侍者不见了,也没有其他客人。 没办法,刘永禄只能顺着小女孩的方向跟了下去。 与此同时,夏宫外的一辆豪华马车内,本来躺着的巴尔坎突然坐直了身子,手中攥着的乌鸦颅骨也掉到了地上,他脸色苍白,张了张嘴,半晌才用沙哑的嗓音说道: “夏……夏宫之中有某位神祇现世。” 马车中的同伴都用诧异的眼光看着他,有人扶着椅子撑起身体就想跳下马车,但想了想又坐下了。 他们虽然是赫拉马亲王的幕僚亲随,但面对神祇保有着天生的敬畏和恐惧,如果有选择谁也不想冒这种险。 巴尔坎迈着头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赫拉马亲王参加开幕晚宴理应要带几个侍从,但调查部不知从什么渠道弄来了他们几个人的画像,并礼貌地通知赫拉马,请不要带他们几个入场。 不得不说,新纽伦特毕竟还是人家的地盘,亲王的班底里谁精通神秘学知识还是搞得明白的。 作为亲王幕僚几个人担心亲王的安全,又想趁着开幕晚宴的时机多获取一些情报,所以才将马车停在夏宫门口,再由赫拉马使用“乌鸦之颅”侦查瞭望。 没想到乌鸦在飞掠过一楼西侧走廊时突然失去了知觉,巴尔坎当时和乌鸦的精神相连,自然也短暂地感受到了那股强烈的意识波动。 现在降临在夏宫内的神祇要比亲王本人供奉的那位大人位格还要高,而且…… 巴尔坎不敢再想下去了,以他的精神力还没高到能判断神祇位格高低的地步,他思索的是对方的意图。 是摩西萨德王室供奉的神祇吗?又或者他们对此也不知情? 都有可能,这种位格的神祇真想隐藏行迹,一般人是绝对无法感觉到的,这位大人想要做什么呢? 而夏宫的走廊上,刘永禄依旧追寻着小女孩的身影。 小姑娘属猫的嘿,走路悄无声息的,刘永禄每次转过走廊只能勉强看见她半个身影。 自己走得快她也走得快,自己走得慢她也走得慢。 虽说今天确实是来追姑娘的,但您嘞这岁数也太小了点吧。 终于在一条走廊上刘永禄完全失去了小女孩的踪影,跟丢了,他嘬了个牙花子缓步向前走,就见走廊左手侧的一个房间门开了。 里面没开灯,应该是拉着窗帘,里面黑洞洞的。 朝着大门的外侧看,上面没写着房间名,只有一个孤零零的门牌号“237”! 各位,我最近因为心情的原因,写作状态可能有点起伏,大家伙多担待,我尽快调整吧。 另外说说下一阶段的写作计划,之前不还欠了5篇加更嘛,我最近准备开始还债,哈哈,具体哪天看我状态。 ------------ 第303章 237房间与三本书 自个儿不是在一楼吗?这夏宫的皇上贝勒都不识数?嫩么还237呢? 要说刘永禄此时也不是初出茅庐的调查员了,理应察觉到异样和危险,但倒霉就倒霉在这开幕晚宴上了。 介是哪儿?介是皇室的寝宫之一,摩西萨德哪儿有问题这也不能有啊。 而且今天是皇室举办的晚宴,出现个小女孩不是很正常嘛,谁家孩子让爸妈顺道给带来了呗。 想到这他推门往里走。 房间里乌漆嘛黑的,刘永禄先摸着墙把灯给拉开了,屋内的灯光比走廊上稍微亮一点,环顾四周,房间的左右两旁密密麻麻摆满了书架。 哦,安德鲁王子的书房,刘永禄先给房间定性了。 身处夏宫他也不敢高声喧哗,一边走一边左右踅摸,想看看一排排的书架后面藏没藏人。 转过头一列的高耸书架,又看见了那个小姑娘,这次离得稍微近了一些,能看见小女孩的面部轮廓。 一双乌黑乌黑的大眼睛,大脑门,头发一丝不苟地扎成两条小辫子,脸色有点白,估计是平时不爱吃饭营养跟不上。 诶,自己是眼花了嘛,这小女孩的右手也有六根手指头。 这小孩……嫩么跟家里小虎长得那么像呢……与其说是长得像,不如说是感觉像…… 他刚要张嘴说话,小姑娘转身就走,不过这次她从书架上带掉一本书。 红色书皮的精装书“啪叽”一声扣落在地。 刘永禄俯身把书捡起来,看了眼封皮《弗朗哥冒险集》? 按说刘永禄这人平时对于看书也就那么回事,此时却不知怎的,顺着冒险集掉落的那页继续看了下去。 哦……主角弗朗哥是贵族家的少爷,只因为在老家和一位年轻靓丽的寡妇发生了不伦之恋被村里人赶了出来。 逃亡的过程中在海上遇到海难,弗朗哥落入海水之中。 情节还算扣人心弦,但也没到让人欲罢不能的地步,只是……刘永禄刚读了两页就感觉……非常的沉浸。 这种沉浸感是前世去看4D电影也未曾体验过的,冰冷咸腥的海水灌进鼻腔让书本外的他竟升起了一股本能的求生感,双手拼命挥动,同时双脚也猛地踩水。 当肺中再次灌满清凉空气时他顿感劫后余生,可此时四肢的疲乏酸痛又是如此的真实,刘永禄勉强趴在一块破碎的木板上,竟也累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身体还处在剧烈的疼痛中,好在身下已没了那种浸泡在水中的无力感,柔软的沙滩上,他平躺着望向头顶的烈日。 渴,非常的渴,嗓子已经冒烟了。 刘永禄分不清这是自己的感受还是弗朗哥的感受,又或者说此时自己已变成了弗朗哥。 不知过了多久,就当刘永禄感觉头顶的海鸟快要飞下来啃食自己的尸体时,一个穿着淡蓝色长袍的少女出现在头顶。 她拿出椰子壳做成的水壶一点点将水倒在自己干涸的嘴唇上,她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站在旁边像一只受惊的小鹿,既想拯救沙滩上的可怜人,又害怕眼前之人已死,不敢去直视死尸。 淡水流入喉咙,刘永禄从未感觉水是如此甘甜,他渐渐恢复力气,手脚有了知觉,勉强撑起身体,少女张开嘴咿咿呀呀说着什么。 却是他听不懂的语言。 在冒险集中他被少女带回了山洞,那是海盗的巢穴,最开始不被信任,但少女向在场的所有人求情,几个月相处下来刘永禄也学会了少女的语言,她的名字叫海蒂,是海盗船船长的女儿。 山洞里无数个日日夜夜发生了一段段惊心动魄的故事,刘永禄如饥似渴全身心地投入到弗朗哥的角色之中。 “啪!” 刚才还在海盗荒岛的山坡上,同海蒂一起欣赏夕阳的刘永禄下一秒又回到了书房内,他愣愣地看着手中的冒险集,此时已被人用外力合上。 缓缓向上抬头,正看见小女孩的脸,此时她就站在自己面前,虽然刘永禄坐着,小女孩站着,刘永禄依然比她高出半头。 可小女孩看他的样子却居高临下,这种视野上的错位与高度无关,在心理上刘永禄简只觉得这小女孩像是站在山巅之上。 木讷讷地对视,刘永禄早已忘了问路的事儿,他还沉浸在刚才的故事里,因为那不仅仅是弗朗哥的冒险故事,甚至成了他的一段人生经历。 似乎能感受到他之所想,对面的小女孩也扯动嘴角,笑了笑,她顺手又从书架上抽出一本黄色的书塞到刘永禄手中。 刘永禄迫不及待地低头读了下去,他如饥似渴,欲罢不能,刚才那种身临其境的沉浸感简直让人陶醉。 而这次,他环顾四周,自己正站在荒漠戈壁之上,手里攥着一根赶羊的鞭子,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 羊群在眼前有气无力地啃食着绿洲边缘的荒草,远处扬起尘土,不少骑着瘦马,腰里别着弯刀,脸上蒙着黑色围巾的人转眼奔袭至眼前。 他们称呼自己为“阿依蒙”。 而自己只能呆愣愣地被他们裹挟,充当向导去寻找沙漠中的失落宝藏。 生命受到威胁,蒙面人又许以重利,沙漠中他跟着这群人吃尽了苦头,马匹消失了就只能步行,一脚踩进黄沙之中,干燥的砂砾没过小腿,灌入靴子,每次抬起脚都重若千斤。 起风了,铺天盖地的黄沙吹进嘴巴,刘永禄只能将裹头的破布扯下来罩住面孔。 一瞬间,土腥味儿淡了,周围狂风尖锐的呼啸声也小了,身边的人却一个个倒下,黄沙下潜伏的毒蛇,若隐若现的神秘人影,一脚踩空,几秒内就能将人吞没的流沙陷坑。 等刘永禄来到宝藏大门面前时只剩七八个蒙面人还活着站在身后。 用手缓缓靠近大门,拂去厚厚的灰尘,却发现本来被风沙蚀刻的不成样的浮雕怪兽突然活了过来,它们感受到活人的气息,露出獠牙尖啸。 刘永禄包括身后的蒙面人只能扭回头疯狂逃命。 “啪!” 身后追杀自己的蜥蜴怪物消失了,蒙面人也没有了,空气不再干燥,鼻腔中又充满了那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刘永禄再次回到书房内,此时他感觉灵魂无比撕裂,自己一会儿是弗朗哥,一会儿是阿依蒙,上一秒还在沙漠中艰难前行,下一秒身旁的海蒂就细心地帮自己将手中的烤鱼剥掉鱼刺。 他咽了口口水,想说两句俏皮话缓解气氛,张开嘴巴“啊”了两声,说出的却是海蒂教给自己的语言,说话的内容则是“快离开那扇大门!” 小女孩似乎很满意刘永禄的反应,他的瞳孔剧烈抖动,既抗拒故事里的新身份又不舍得将手中的书松开。 刘永禄就这么捏呆呆坐在地上,而小女孩则站在原地环顾着四周似乎是在等人。 过了一分钟见没人出现,她便又从书架上选了一本书塞进刘永禄手中,这本黑色书皮的书更厚更重,刘永禄拿进手中后便不自觉地读了起来。 他手里拄着一个粗树枝拐杖,正颤颤巍巍地朝山下走去。 故事里的主角查拉图斯特拉,也就是他正欲找到一个人类聚集的地方,将自己苦思冥想的所有启示都告诉那些愚昧的人类。 山下的小镇还和十几年前记忆中的一样,人们忙忙碌碌,富人忙着挥霍享受,穷人忙着生计果腹。 而在镇子的广场上,一个牧师模样的人正站在高台上高声疾呼,他在谴责人们的贪婪和自私,宣扬神祇的怜悯与博爱。 牧师每说一句,刘永禄就在台下反驳一句,但身边的人群不会在意查拉图斯特拉的疯言疯语,他们依旧目光狂热,有不少人甚至直接跪在地上鞭笞自己的身体,忏悔着罪行。 刘永禄的情绪逐渐激动,他已经看破了世间所有的把戏。 忏悔,救赎,丑恶,美德,一切切都是被糊涂蛋和诡辩者包装出来的无形枷锁,推开双目空洞的人群,刘永禄站在高台上大声疾呼: “神祇已死!神祇已死!” 可台下没人去理会他,对,甚至连谩骂和殴打都没有,人群就像看不见他一般依旧对着台上的牧师顶礼膜拜。 直到一个乞丐爬上高台一把将刘永禄扯了下来: “查拉图斯特拉,你还没看清吗?他们已经疯了!只有我们是清醒的。” 随着乞丐的脚步,刘永禄和他一起在街上奔跑,四周的店铺民房向身后疯狂倒退,眼前就是一面被熏得焦黑的砖墙。 他即将一头撞在墙上! “瑞奇先生,维罗赛利房间在这边。” 下一秒刘永禄就看到自己面前真的出现了一面墙,只不过墙上贴着朱红色的丝绒壁纸,上面还挂着油画。 身后的侍者一把按住了刘永禄的肩膀,他再走两步非得撞到墙上不可。 “瑞奇先生,我们还去维罗赛利房间吗?” 维罗塞利,那是哪儿?海岛的孤岛上?戈壁中?又或者是小镇的某个地方?哦,对,对,对,那是米粒儿的化妆间。 刘永禄缓缓咽下口水艰难地说:“咱走着,咱走着……” 侍者也纳闷,这位瑞奇先生,走过一条走廊突然像丢了魂儿一样,如果自己不拉着他就直接拍在墙上了。 盯着侍者的脚后跟,刘永禄跟着走去。 而此时此刻,237房间内,小姑娘还站在两排书架之间,正将地上的三本故事集按照顺序放归到书架上。 在她对面,一个同样穿着黑衣黑裤的小男孩就站在她对面,死死地盯着她。 正是小虎。 本来想今天就加更的,但状态没调整好,明天我再试试,哈哈哈,感谢老几位的支持,感谢。 ------------ 第304章 兄妹相见 “锈蚀的锁链终究是被牵动了,哪怕它上面的每一个裂缝都曾声称自己断绝了未来。 但锁链的意义从来不是它本身,而是它所捆绑的事物。 于是我等待。 等待着哪一环会先发出呻吟,是生锈的枷锁,是腐烂的船锚,还是早已腐蚀的桩柱。 如今,它们全都无关紧要了。 因为你已经在路上了。 你啊,无论身处何处,都逃不掉成为齿轮的一部分,和我一起,继续转动这台早已失控的机器。” 小女孩一边说一边用生有六根手指的右手抚摸着身旁书册的书脊。 与小虎干瘪的嗓音不同,小女孩的声音婉转清脆,而且用的是标准的新纽伦特口音,小虎知道自己的孪生妹妹就是这样,她每到一处,就会用很短的时间掌握和这片文明有关的语言,文化,习俗。 在之后的一段时间内,她便会用这种文明的语言语调传递思想。 可……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堆,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小虎歪着头看着孪生妹妹表示疑惑。 空气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小女孩才咳嗽了一声继续解释道: “好吧……锁链表示我们之间的联系。 而声称自己断绝了未来指的是你擅自躲藏起来,并且隔绝了我们之间的感应。 生锈的枷锁,腐烂的船锚这些意向指的是刚才那家伙,我只有通过他才能找到你,将你引诱出来。 继续转动这台早已失控的机器指的我们现在要离开去失落之海,去做那件事。” 随着小女孩的解释,小虎歪着头思考,似乎在理解隐喻之间的联系,不过疑惑的神色依旧挂在脸上。 “扑啦啦啦……” 书架上的书凭空飞舞了起来,像一只只笨拙的蛾虫,它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和恨意。 “那我……再说的清楚一点。 因为你这个……擅自隐藏了自己的位格的举动,我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才找到你。 到了新纽伦特我只找到了刚才那家伙,前几天我在他的别墅里又搜索了不知道多少遍,除了找到两个圣女派的傻瓜,什么都没找到。 今天我只能拿他当诱饵,把你吸引过来。 如果你没阻止的话,他再过一会儿就会在无尽的故事中迷失自我。 现在你既然出现了就赶快跟我一起走,去失落之海……” 说到这,对面的小虎才攥紧右手的小拳头在左手摊开的手心上猛地一敲,表示听懂了。 其实他俩之间完全可以心灵感应,但小姑娘似乎特别执着于用现处文明的辞藻去修饰表达自己的意思。 “不去。” 小虎的回答平淡而干瘪,如同平日里一样。 而漫天飞舞的书籍终于等到了愤怒主人的指示,漫天洁白的书页像雪花一样撒下,小虎就这么站着毫无反应。 十几秒的功夫,小虎整个人就被无数张书页裹成了一枚巨大的乳白蚕茧。 小女孩一挥手,书本们又回到了它们该在的位置上。 可还没等她去做下一步的举动,洁白的蚕茧上就破开了一个洞,露出小虎的小脑袋,某些书页就像叛变了一样生出绿色的树皮和枝芽,它们汇聚成了一只树手从内部将蚕茧撕开。 小虎好端端地站在茧内望着妹妹。 “不在这说,回家说。” 说完话小虎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最终消失在了房间内。 “回家?” 小女孩咬了咬牙,身体也逐渐变为透明,追了过去。 …… “晚宴结束后要不要回趟家?正好带点吃的给小虎拿回去。” 此时化妆间的巨大的梳妆台前,米莉唐换好了衣服正坐在梳妆台上让另外两名侍女替她化妆以及整理衣服。 刘永禄在贵客的名单上,带来的女伴有权使用皇室化妆间。 为米莉唐化妆的两个侍女态度一丝不苟,如果是普通的宫廷贵妇她们也就是例行公事,但眼前的这个女孩……她们在夏宫呆了十几年都没见过如此完美无瑕的面庞。 华贵的宫廷软椅上米莉唐换上了今天要穿的深紫色晚礼服,这衣服是她从家里拿出来的,小时候母亲和她说过,自己当初遇到她父亲时穿的就是这件。 只不过……略微有些大,尤其是上身的衣围,所以侍女找来针线盒现场给她修改。 而脖颈和耳垂上米莉唐则配了淡紫色的玛瑙坠饰,更衬托出她皮肤的白皙光滑。 梳妆台上摆着四个帽托,上面挂着的都是米莉唐备选的假发,不过此时米莉唐还顶着那头惹眼的黑色短发,对着巨大的梳妆镜,米莉唐朝左边侧了侧脸,欣赏着镜子里自己的妆容和耳朵上的坠饰。 “问你话呢!晚上要不要回趟家!” 见刘永禄久久没有回应,米莉唐扭回头厉声问道,这家伙也不知道怎么了,从进门起就失魂落魄的。 身旁的两位侍女跟着捂嘴轻笑,眼前这位先生估计是被米莉唐小姐的美貌惊呆了,真不知道这呆头呆脑的家伙用了什么手段才让米莉唐小姐答应做他的舞伴。 “啊……啊!回趟家,回趟家。” 刘永禄猛地回过神来,随口答应着,自己现在这个情况很奇怪,说是喝酒喝醉了吧,也不像,自己以前喝大了后说话是前言不搭后语,完全没有逻辑,也就是俗称的断片儿。 可眼前自己思考问题说话都挺顺遂,但就一点,搞不清主语! 说到底还是刚才那三本书看得太入迷了,这该死的沉浸感,他坐在椅子上时而感觉自己还在海盗的荒岛上,时而又感觉徒步在沙漠里领着蒙面人去寻找宝藏。 好在化妆间里坐着米粒儿,看见她好歹症状能缓解一些,宛如偏离航线的货轮只有看见航标,才能将其拉回到正确的航路上去。 但这也产生了一个副作用,就是他现在对于刘永禄和瑞奇的身份也有点迷糊,一会儿感觉自己还在天津曲艺团的后台里,一会儿又清醒过来,知道自己在新纽伦特的夏宫。 “这个假发不好,估计没人喜欢,你们换一个。” 刘永禄发愣时,米莉唐正在指挥侍女给自己挑选假发,现在侍女给她拿来的是一顶宫廷时髦的金色盘发,上面点缀着蓝金色的发饰绸带。 “那两顶吧,我再想想。” 摆在米莉唐面前的是一顶黑色长发和一顶棕色卷发。 “瑞奇先生,你觉得哪个颜色比较适合我?” 刘永禄还是那倒霉德行,趴在椅背上两眼放空,此时他正在小镇的演讲台上大声疾呼呢。 刚进屋时刘永禄也想过,把刚才所经历的一切讲出来,还是像以前一样让米莉唐帮自个儿分析分析。 但试了几次,不成,脑子清醒的时候嘴不利嗖,嘴利嗖的时候脑子就一团浆糊,总配合不到一块去。 现在他努努力,最多就能顺口答音儿。 “瑞奇!问你话呢。”米莉唐回头嗔道。 “哦,啊,那顶黑色的吧,黑色的吧。” “那就黑色的,前面的发片记得帮我弄得松散一点,最好能遮住左侧的脸。” 赫拉马就在晚宴上,米莉唐没忘了这点,眼角被她点了泪痣,而长长的假发能尽可能地帮她遮住一些面部轮廓。 “瑞奇,待会儿你自己先进去吧,我有点困,趁着化妆时想先睡一会儿。 不过你可别忘了,待会儿路过会客室,把你那两位美人儿领进去。” “美人儿……美人儿?什么美人儿?王昭君还是杨玉环?” 刘永禄现在又搞不清身份了,脑子里他人正站在曲艺团后台跟唱评戏的老哥聊天呢。 “朵拉小姐和怀特小姐啊,还能有谁?” 米莉唐抿了抿嘴上的口红,心里还挺高兴,这货今天怎么突然转性了,还知道装傻充愣哄自己开心。 她可不知道刘永禄现在是真迷糊。 “哦……哦……领进去,领进去。” 刘永禄迷迷瞪瞪往外走,临出门前又拍了拍脸,看了一眼自己的“航标”。 米莉唐也感受到他的目光,也顶着黑色假发朝着他眨了眨眼睛,阳光洒在房间内,米莉唐调皮地做了个鬼脸,刘永禄不禁看呆了。 已经是重置后的版本,可放心阅读。 ------------ 第305章 胸有成竹的赫拉马 此时夏宫的舞会大厅内,各国客商政要以及新纽伦特有头有脸的人物已经来了七七八八,正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闲聊饮酒。 夏宫的大厅分上下两侧,上层空间大视野好,身份最特殊的,在邀请名单的上的贵客大多都在二楼。 一层是一个巨大的舞池,周围摆着一张张甜品台,上面放着冷餐和酒水,身份稍低一些的宾客聚在一层。 上下两层相连的弧形楼梯上则有身着礼服的皇家卫队来回巡逻。 尼古拉此时就坐在二楼窗边的椅子上,一边看着外面的落日夕阳一边用薯条沾着番茄酱在餐巾纸上写写画画。 安德鲁王子虽然不时会领来各国的贵客跟他打招呼寒暄,但尼古拉本质上是个发明家,寒暄应酬的事儿他不太擅长,内心里多少也有点抵触。 “尼古拉先生,本王可以坐在您的对面吗?” 听有人打招呼,尼古拉赶紧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年纪不大的却留着大胡子,身穿红褐色镶金异族服饰的人站在面前。 他赶紧站起身打招呼,对方却也只是礼貌性地问了一句,没等他回答就一屁股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 尼古拉站起身施礼不是,不施礼也不是,只得讪讪地朝着对方点了点头,又呆呆地坐回椅子上。 “亲王阁下,恕在下冒昧,不知道怎么称呼?” “赫拉马。” 赫拉马亲王只说自己的名字,没说姓氏也没说后面的称谓,仿佛全世界的人都理所应当要认识自己一般。 听到这个名字尼古拉心里一突突,库尔特的亲王,他当然知道,作为安德鲁王子的挚友,摩西萨德和周边国家的关系他也了解一二。 库尔特一直和摩西萨德不和,前几年两国关系很紧张。 不过这位库尔特亲王刚刚亲政就放出消息要来参加大陆博览会,也被外界认为是一个两国改善关系的信号。 “亲王阁下您好……不知道,对我们新纽伦特的晚宴还满意吗?” 尼古拉没话找话,他也不知道人家找自己聊天的目的是什么,但亲王面前总不能冷场吧,只能勉强打起精神应付着,同时偷眼望向安德鲁王子,盼着他过来救场。 听尼古拉这么问,赫拉马随手喊停了端着酒水托盘的侍者,要了杯美酒一饮而尽后才摇头说道: “我看不怎么样,食物都很难吃,也没什么像样的表演可以观赏,最关键的是,往来的这些贵族政要都无聊的要命。 嘴里叨叨的着一些俗不可耐的玩意儿,真不知道一晚上他们要浪费多少唾沫。” 尼古拉愣住了,对方敢这么直言不讳地批评摩西萨德最高规格的晚宴,多少也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但尼古拉先生,您才应该是今晚最受人瞩目的新星,现在却在窗边自顾自地摆弄着薯条。” 赫拉马亲王斜睨了一眼桌上的餐巾纸,尼古拉窘迫地把餐巾纸折了起来。 “没来摩西萨德前我就听说了,尼古拉是西大陆最了不起的发明天才,但因为不会跟这些庸俗无聊的家伙虚与委蛇,所以一直被孤立排挤,有没有这么一回事?” 赫拉马亲王一抬手,他的亲随立刻从旁递来被塞进象牙烟嘴的香烟。 尼古拉张口结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平时他就不擅长和陌生人谈天说地,此时遇到咄咄逼人的赫拉马,更有些不知所措。 “你是发明家,并不是摩西萨德人的奴隶,我没说错吧。 以前摩西萨德和库尔特的关系确实很紧张,现在我想多少有点改观。” 赫拉马抽着烟四顾着周围的环境,看起来相当放松: “不如考虑考虑,换一个新环境继续阁下的研究,您应该能看出来,我不是那种婆婆妈妈的虚伪混蛋。” “可……我的发明,也许对库尔特并没有什么帮助。” 尼古拉肯定是要拒绝,但又不敢得罪眼前的亲王,过了半晌才磕磕巴巴地找出这么个借口来。 “不,我很欣赏您的发明,那东西……怎么说好呢,真让人耳目一新。” 赫拉马想到了自己前两天看到的葫芦娃撑伞装置。 “您见过……我的发明!?” 尼古拉心中一惊,几周后大陆博览会才会正式开幕,听赫拉马亲王的口气,话中言之凿凿…… 是发明已经泄露出去了?自己的府邸里有他的眼线?又或者是自己或者安德鲁身有他的卧底? 想着想着尼古拉汗就下来了,他下意识拿起桌上的餐巾纸去擦,却忘了上面都是自己用番茄酱写的公式,着急忙慌之下抹了自己一脑门番茄酱。 尼古拉狼狈不已,想喊侍者过来帮忙,但侍者恰巧离得都比较远。 他又不敢大声呼喊,举着个手僵在那里,好不狼狈。 “哈哈哈,尼古拉先生,别紧张,用我的手帕吧。” 赫拉马亲王得意大笑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姜黄色的手帕递了过去。 “谢谢,谢谢。” “你看,有时候做事儿没那么麻烦,我能看到你的需求,紧接着就会提供帮助。而你手都举酸了,就因为张不开嘴,却没人会来帮你。” 赫拉马志得意满,发明他虽然还没拿到手,但那冯先生那给自己留着呢,早晚还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同时尼古拉的表现在他眼中又做实了判断,发明遗失的事儿恐怕还被摩西萨德高层封锁着,这位尼古拉先生现在的处境也很艰难啊。 “赫拉马亲王,您在这和尼古拉聊天呢?” 终于安德鲁王子发现了尼古拉的窘态,赶紧端着酒杯过来解围。 “怪只怪王子您晚宴安排的太周到,直到现在我才有功夫脱身,来找你们西大陆最了不起的发明天才聊上两句。” 尼古拉叹了口气,看着谈笑风生的二人他心里清楚,自己一辈子恐怕也成为不了这种人。 “安德鲁阁下,赫拉马亲王,请原谅我的失礼,我先去……清理清理。” 尼古拉指了指额头上残留的番茄酱小心地说道。 “去吧,记得赶紧回来,晚宴就要开始了,后面还有舞会,那才是今晚的重头戏。” 安德鲁王子摇头打发走了尼古拉,扭回头又要应付赫拉马亲王,这几周相处下来,他对赫拉马亲王的印象……不好形容,应该说在他眼中赫拉马是个很危险的对手。 对方不仅颇有城府,而且行事做派又往往出人意料,很难对付。 “赫拉马亲王,我们摩西萨德为了这次大陆博览会也真是耗尽了心血,但您也看到了,人手还是捉襟见肘。 库尔特是南方大陆第一强国,有些招待不过来的南大陆贵宾,您可要帮我说两句好话。” “这个当然,安德鲁阁下不说我还忘了,阿拉维王国的亲王鲁佩尔阁下今早和我通了电话,前一阵他国事繁忙,今早才决定会来参加博览会,这么晚来,会不会有些唐突了?” “亲王您这说的是什么话?鲁佩尔阁下能来自然是天大的好事,我欢迎还来不及呢。” 安德鲁话是这么说,心里却是一动,阿拉维和库尔特接壤,双方关系一直不错,外交关系上也是同进同退,之前鲁佩尔来与不来话还未说死。 现在突然要来是什么意思?和赫拉马一同向我施压?又或是赫拉马真想和摩西萨德修好,喊来自己的盟友做个见证? 与赫拉马不同,这位鲁佩尔安德鲁之前就见过,亲政十多年,是一位粗鲁而残暴的家伙,行事风风火火,很不讨人喜欢。 “那就好,大陆博览会毕竟是一场盛事,尼古拉先生的发明也会在博览会期间问世,我们都非常期待。” 安德鲁发现赫拉马亲王这话是绷着嘴唇说的……这什么意思?想乐又不敢乐?这有什么可笑的? “鲁佩尔亲王来时我会派专人去护送他,您大可放心。” 搞不清赫拉马哪儿来那么大劲头,安德鲁亲王索性不搭茬,又把话题绕回到了鲁佩尔身上。 “那是最好不过了,我最近也在报纸上看到了些风言风语,听说不少潜藏在摩西萨德,怀有异心的邪教徒搞出了不小的乱子,能护送鲁佩尔还是护送的好。” 赫拉马指的就是发生在诺维登的暴乱,安德鲁不屑地摇摇头: “放心,借着这次博览会的机会,我们其实也在内部发掘了不少青年才俊……” 安德鲁王子说到一半愣住了,因为他从二楼的栏杆处正看见瑞奇领着朵拉和怀特进来。 有心在这位赫拉马亲王面前显呗显呗,也确实是想感谢前一阵瑞奇对于护送尼古拉所作出的杰出贡献。 安德鲁王子轻声致歉,准备亲自去一楼将瑞奇接上来。 赫拉马亲王顺着安德鲁的视线往下看去,他没见过刘永禄,自然不知道这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瑞奇.鲍德温,也就是豆.尼瓦尔。 反倒是他身后的两位姑娘让他眼前一亮。 其中一位身穿一身暗红色晚礼服,身材姣好,面容美艳,更难能可贵的是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落落大方的交际花气质。 而另一位则身穿一身纯白晚礼服,但不知道是从哪儿借来的旧衣服,已经洗的有些泛黄了,也正因为如此更衬托出她的楚楚可怜,惹人疼爱,再加上那惹火的身材,组合在一起简直是让所有男人疯狂的尤物。 真有趣,只论美貌,眼前这二位姑娘也只比那天见到的审判官马拉.姬丝小姐弱了半筹。 为盟主焚琴闲人加更哈,姐姐刚开始进了群后来又退了,寻人启事,如果你看见了这章的留言还是再进群吧,哈哈。 抱歉啊,当初说的是30天之内就加更,抱歉抱歉。 欠债偿还情况(1/5)后面几位盟主咱别着急,很快就能还上了。 ------------ 第306章 搞不清主语 刘永禄怎么领着双姝过来的? 全靠侍者带着他呗,现在刘永禄这个状态有一点和喝醉酒特别像,那就是越强迫自己的大脑听话,大脑就越不听使唤。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感觉比最开始强一点了,估计待会儿就能恢复过来。 出了米莉唐的化妆间他就让侍者带着他去会客室。 可走到会客室门口,看着屋里的俩人,他这个主语还没切换到“调查员瑞奇.鲍德温”身上呢,站在门口看着屋内站着的朵拉和沙发上坐着的怀特一阵发愣。 朵拉和怀特也明显有心事,仨人谁也没发现谁,先相面相了一分钟。 朵拉从进屋起就开始来回踱步,这次来新纽伦特再见到瑞奇,她隐约感觉对方看自己眼神和之前不一样了。 在圣道丁时,瑞奇看向自己的眼神和其他男人没什么不同,欣赏,讨好,还有浓浓的占有欲,但朵拉毕竟是圣道丁不夜城的女王,她不介意男人这么看她。 尤其是瑞奇,在他的注视下朵拉心底里甚至还有一点小满足。 可时隔几个月和瑞奇再会,却发现他收敛了很多,虽然时不时还会瞥上自己一眼,但眼神不敢放肆了。 这是怎么回事呢…… 她站在沙发后,冷冷地看了眼从进屋起就一直在沙发上老实坐着的怀特,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她深邃的沟壑和天鹅一般修长的脖颈。 瑞奇先生是被这家伙迷了心智? 怀特也感受到了朵拉的目光,但她并不理会,只是低头来回转动着右手无名指上的蛋白石戒指。 目标已经实现了一半,接下来就是等瑞奇把自己领入晚宴会场。 她身上藏着一件阿尔瓦交给自己的东西,来之前怀特反复确认,那玩意儿会不会致尼古拉于死地,答案是不会。 她可不是华兹华斯的教徒,没有大庭广众下和尼古拉同归于尽的觉悟。 “瑞奇老板,您来了。” 最后还是怀特先发现了刘永禄的存在,赶紧从沙发上拿起手提包站了起来。 一听到别人喊自己的名字,刘永禄注意力才恢复正常,对啊,自己是瑞奇,这是个好主意,只要时刻念叨着自己的名字就不容易溜号。 “对,我是瑞奇,你俩久等了,咱赶快进去吧,赶快进去吧。” 说完这话他自己也觉得别扭,为什么最后一句总要重复两遍呢,但一时半会儿也顾不上这个了,起码现在主语是搞明白了。 刘永禄闷着头,一边念叨一边带着双姝往礼堂走。 朵拉和怀特也看出了刘永禄的奇怪之处,朵拉心里想的是,难道瑞奇先生的意中人也不是这位怀特? 看刚才他的神色表情不像是是对怀特非常中意啊。 而怀特呢,这几周的时间她早见识过了瑞奇的“不凡之处”。 心中更确定了刚才的判断,今天的主要目标还是尼古拉,瑞奇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先生,请出示您的邀请函并提供姓名。” 走到晚宴大厅的门口处,皇家卫队将几个人拦了下来。 “瑞奇,瑞奇.鲍德温。” 刘永禄趁着这会儿功夫明白,赶紧把自己的调查员证件递过去,皇家卫队看他的名字列在贵宾的名单上闪身放行。 “两位小姐,请稍等一下。” 正当刘永禄迈步要进入会场时,卫队长将身后的朵拉和怀特拦了下来。 “我们需要检查一下二位的手提包,请见谅,这是安德鲁王子特意吩咐的。” 看见刘永禄停下来向后观望,卫队长赶紧补充一句,女士的手提包中容易夹藏武器,他们也不敢大意。 朵拉见惯了这种场面,大大方方把手提包递了过去,怀特则略显局促,而二人的表现也落在卫队长眼中。 红衣服的女伴应该有些身份,而这位白衣服的嘛……也许是第一次来这种场所,但也有可能…… “这位小姐,请您把手上的戒指摘下来给我看看。” 卫队长注意到了怀特经常转动戒指的小动作。 “可……可是这戒指有点紧,我怕摘不下来。” “不着急,我们可以等您。” 不止是卫队长,就连走在前面的刘永禄都将目光集中到了怀特的蛋白戒指上,这块蛋白石确实太大了些,惹人怀疑。 怀特站在原地使劲用左手撸右手上的戒指,可戒指戴得太紧,死活拽不下来。 急得怀特眼圈泛红,终于,五分钟后戒指才被取下送进了队长手中。 队长认真地检查了一番,最后还把戒指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确定没有问题便施了一礼将戒指还了回去: “请原谅我们的谨小慎微,祝各位有一个美好的夜晚。” 戒指没问题,队长对其他方面的检查也失去了谨慎,草草翻看了两下手提袋便还了回去。 怀特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面,嘴角扯出了一抹笑意。 从带着双姝入场的那一刻起,刘永禄便不知不觉成为了舞会的焦点,在场的客商名流们纷纷被双姝的美貌所吸引,将目光投到三人身上。 其实一层的人群中也不乏贵族家的千金小姐,外国客人带来的异族美女,但像双姝如此惹人瞩目的却没有几个。 “乔纳森子爵,这年轻人是哪家的少爷,我怎么之前没见过他呢?” “不认识,哼,我看你想问的是人家身后的那两个女伴吧。” 冷餐台旁两个年纪不大的贵族子弟视线一直没离开朵拉和怀特,就如同被磁铁吸住的金属一般。 可他俩身边也带着女伴呢,也不知是门当户对的贵族小姐还是俱乐部认识的交际花,看到他俩这幅魂不守舍的样子,女伴不乐意了: “哼,我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尤其是穿白衣服的那个,小心待会儿跳舞让礼服绊倒摔个跟头。” “也许是家里的侍女,少爷今天带出来开开眼界的。” 女伴越是挖苦,两个少爷越是感兴趣,侍女?侍女好啊,回头找个机会和带她们进来的家伙聊上两句,看看有没有商量的余地。 有人不认识朵拉和怀特,也有之前参加过刘永禄餐厅开业仪式的人混在今晚的宴会中,就比如艾思礼和理查德这一胖一瘦两位老绅士。他俩在旁边还解说呢: “原来是瑞奇到了,这小伙子可不简单,格里高里爵士诸位都熟悉吧,多高傲的一个人,对他的评价也相当不错。 至于后面那二位,穿白衣服的我们不熟悉,之前只看他在瑞奇的餐厅里弹琴,确实有两下子,就算比我家的专业乐师也不遑多让。 而那位红衣服的,正是圣道丁城湖中姐妹中的朵拉,这个各位都有所耳闻吧……” 宣传的人一多,大厅内的其他的人也跟着小声议论起来,有人羡慕,有人嫉妒。 现场吵吵闹闹,不时还有侍者端着酒水和冷餐过来施礼,问他用不用来杯喝的,这么一打岔,刘永禄又有点迷糊了。 “行啊,早就听格里高里爵士说你在调查部很有人望,没想到一口气带了两位女伴过来赴宴。” 安德鲁王子为了表示亲切,过来二话不说先搂住了刘永禄的肩膀: “快上来,今晚还有几名贵客想引荐你认识认识。” 说罢话安德鲁王子还朝着楼上指了指,刘永禄吧嗒吧嗒嘴含糊着: “您头里请吧,长者先幼者后,小婿我来了,我应当的,我应当的。” 嚯,安德鲁王子一听,心里高兴,这瑞奇懂礼貌啊,丝毫没有恃宠而骄的意思,行,以后能培养。 但就一点,这小婿是什么意思啊?算了,不管这个,先上楼再说。 他走在前面领着刘永禄以及身后的双姝就上了二楼。 一路上有不少听闻过朵拉大名的戏剧拥趸走过来打招呼,朵拉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在刘永禄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魅力,她来者不拒,每个人都寒暄两句。 怀特虽然无人问津,但刘永禄能注意到,大厅里有不少人,尤其是那些异国商人都把目光投在她身上,似已被其婀娜的身姿所倾倒。 “没想到这位瑞奇先生倒是一位风流潇洒的公子哥,这和我之前猜的大不一样。” 刘永禄还未上楼,赫拉马亲王的侍从已站在身侧,小声地将打听到的消息尽数禀报。 瑞奇……鲍德温嘛,赫拉马总觉得这人看着有点眼熟,不应该啊,华兹华斯的死敌,之前自己在哪儿见过? 待会儿聊两句,先摸摸他的底。 安德鲁王子把刘永禄带上楼先领着他跟摩西萨德的贵族寒暄了一圈,刘永禄就跟在后面含糊答应着。 还别说,他这态度在这帮老贵族眼中倒是挺满意,这年轻人有点拘谨,甚至是有点紧张,和之前听说过的不一样啊。 看来瑞奇这个年轻人据传虽些轻佻,但还是懂分寸分场合的。 “这位是来自库尔特的赫拉马亲王,也是这次大陆博览会最重要的贵宾之一。” 介绍到赫拉马这,亲王从旁边桌上端起一杯酒来: “久闻大名,只可惜见面太晚了,安德鲁王子,这就是您不对了,应该早点引荐这种青年才俊跟我认识认识。” “亲王您停手,小婿我自取,我够着了,我够着了。” 这位瑞奇队长说话倒是挺和气的,但就跟安德鲁王子一样,他也不懂小婿是个什么称呼。 “阁下前两天的餐厅开业我无缘参加,真是遗憾,过几天有时间了,本王再去品尝您店里的美食。” 赫拉马对瑞奇的态度和对尼古拉差不多,现在发明已经到手,他之前和刘永禄也没有深仇旧怨,犯不上跟他过不去,还是能拉拢就拉拢: “身后两名女伴为何不带过来介绍一下啊?说实话,今晚阁下也挺头疼的吧,哈哈。” 说罢话赫拉马轻轻摇了摇头: “摩西萨德哪点都好,就是这点和我们库尔特不一样,在我们那有本事的男人多娶几个太太还是稀松平常的。” 男人间聊这个最能拉近距离,赫拉马挤眉弄眼故作亲热地跟刘永禄碰了个杯。 “啊……啊,不瞒您说,老家有个寡妇,后来碰上个海盗的女儿,我也犹豫着呢,犹豫着呢。” 赫拉马半天不喊他名字,所以刘永禄这脑子里又切换上主语了。 却没发现此时身后站了个人,小矮个,穿着一身紫色连衣裙,手里正端着鸡尾酒正笑脸盈盈地盯着他。 “瑞奇先生,你犹豫什么呢?” 听到瑞奇先生四个字,刘永禄浑身一个激灵,更让他害怕的是,他听出来背后的是谁了。 米莉唐睡醒了,此时正站在他的身后。 已经是重置后的版本,可放心阅读。 ------------ 第307章 米粒儿的家传秘方 太阳斜斜朝西方落去,橘黄色的阳光有气无力地洒在草地,一棵巨树就这样静静地矗立在夕阳的地平线之上。 巨树最粗壮的树干上垂下来四条绳索,上面绑着小木板,是父亲为女儿所做的小游乐场。 一个二十来岁的女人穿着深紫色的连衣裙坐在秋千上,手上攥着一个古旧的青铜怀表,她贪婪地望着夕阳,似乎想将这片熟悉的场景尽可能地记到脑海中。 “妈妈。” 小女孩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她才八九岁的样子,长相甜美留着短发穿着男孩的衣服。 “米莉,你怎么出来了?今天的功课做完了吗?” “做完了,爸爸正在屋里给我检查功课,但我知道自己回答的没问题,当那些文字在我脑袋中闪过时,就像是我的朋友,每一个字我都认识。” “我就知道,你肯定没问题,你可是继承了妈妈的聪明脑瓜,而爸爸……” 女人从秋千上蹦下来打了个手语,意思是“是个呆瓜。” 在她身后的米莉看见妈妈的手语也捂着嘴傻笑,她知道此时父亲一定正在窗口看着她们,父亲听不到声音也说不了话,妈妈的手语也是打给远方父亲看的。 女人一把抱起女儿,把她放到了旁边的秋千上,而自己则蹲坐在旁边。 “妈妈,爸爸是让你毒哑的吗?” 女人翻了个大白眼:“谁和你说的?” “外公说的!” “你外公骗你的,你父亲是个神秘学者,年轻时误入了一个幻梦境,当时我也被困在那里,在那……他受到了神祇的影响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然后呢!然后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小孩子总会被刺激的冒险故事所吸引,而女人则眨巴眨巴眼睛,似乎是想到了某段既危险又温暖的回忆。 “这对你讲还太早了,等你学到幻梦境那课的时候再说吧,反正出来后你爸爸的状态很糟糕,人都直接晕了过去。” “然后妈妈你就用禁忌法术把他救了过来?” “呃……那倒没有,我抽了他几个嘴巴子,有时疼痛也是让人清醒的良药,很多书上不也是那么写的嘛。” “哦……好吧,那你遇到爸爸时……他就不能说话了?” “并不是,最开始和他不熟时我也听过他讲话,声音很难听,像只聒噪的小鸭子,嘎嘎嘎。” 随着女人的模仿,坐在旁边秋千上的小米莉被逗得咯咯直笑。 “后来我专门学了手语,不过有时面对一个听不见也说不出话的丈夫时,也挺有趣的。” 母亲促狭地皱了皱鼻子,米莉不敢搭话,平时在家里,妈妈也经常戏弄爸爸,不过爸爸脾气很好,事后也只是拥住妻子苦笑着摇摇头。 “米莉,有一天……我是说,也许有一天妈妈消失了,你要照顾好爸爸哦。” “不要,我会在妈妈之前消失。” 女人歪着头望向女儿,对她的这个脑回路表示无法理解。 “外公说了,外婆就是生下妈妈后才消失的,而外婆的妈妈也是生下外婆后才消失的,所以只要没有我,妈妈就不会消失掉。” 女人先是回头望了眼身后别墅的三楼,唯一的窗户依旧拉着窗帘,那里全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是这样。 里面住着一个老人,他岁数不大,却早已被酒精和忧郁搞垮了身子,现在每天只是躺在床上,嘴里反复念叨着一个名字等死。 “米莉,相信妈妈,你消失也无济于事,这世上总有些事情常人无法抵挡,难以抗拒,就如同生死,又或者是……关于我们的宿命。” “女巫的宿命吗?我们是……女巫……对吧?” “嗯。” 女人将怀表塞进女儿手中,那是家族代代相传的古遗物,可以缓解幻梦境中神祇对契约者的污染,现在她将其交给自己的女儿。 “米莉,有一天,你也会嫁人拥有自己的孩子,到时你再把这个怀表交给她。” 小米莉没说话,她知道母亲从来不会在这种事上开玩笑,她只是张开双手牢牢抱住母亲的脖子。 “我不要嫁人。” 小米莉的声音噘着嘴,声音坚决。 “嫁人是挺无聊的。”女人做了个鬼脸:“不过也会有不错的事情发生,你看,有时捉弄捉弄爸爸,不是挺好玩的嘛。 米莉,接下来我和你说的话你要记住。” 听到母亲语气忽然变得严肃,米莉也松开了母亲的脖子,认真地直视着眼前的母亲。 此时夕阳已有一大半都没入了地平线下,残存的几缕光晕从身后朦胧地照亮了母亲的脸,即便身为女儿米莉也惊叹于母亲的美貌,那完美无瑕的面庞如同神祇的杰作,本不该在世间出现。 “总有一天你也会碰上……怎么说呢,看穿你真面目的家伙。” 母亲用手紧了紧米莉脖子上的小领结: “但你又该如何判断他们是否有资格让你恢复本来的样子呢?” 小米莉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因为就像诀别。 “经历生死,这是唯一的条件。” “经历生死?” “嗯,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知道,父亲其实偷偷塞给过我一本童话故事,只有经历生死,你才能搞清楚对方是否真的……在乎你,外表只能带来短暂的爱慕……” “错。” 对面的母亲打断了女儿的浪漫幻想,看着渐渐被黑暗所取代的苍穹缓缓说道: “只有之前经历过生死,在我们消失后他们才有可能记得我们。 如果有一天,我去了很远的地方,而你的父亲因为耐不住寂寞又移情别恋,你猜我会怎么想?” 尽管聊这个对于几岁的女儿来说有些早熟,但女人还是想把过去母亲和自己说的话尽可能原封不动地传递下去。 “不知道,可能会……很生气吧。” “我会怨恨他,如果有可能会立刻回来杀死他!” 此时米莉再看向母亲时,发现她脸上浮现出一种真正面对危机需要使用禁忌法术时的表情,她不是在开玩笑,她真会那样做,米莉暗暗说道。 “所以我们就需要和那个人先经历生死,那种深刻的回忆是刻在骨头里,永远抹不掉的。 当有一天,我消失在这个世界时,你父亲在深夜中,在清晨里,无时无刻都会记起我,记起我们同生共死的回忆,我不允许自己被他遗忘。 如果注定有那么一天,那就一个遁入虚无,一个永远在回忆里挣扎吧。” 望向夜空,女人残忍地笑了,她从不自认是什么好人,她只是一个自私的女巫,她不希望自己过去的爱人忘记自己,仅此而已。 黑夜中,米莉唐从化妆间的座椅上醒来,她晃了晃脑袋,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瑞奇,瑞奇。” 安静的化妆间内没有人回应她,落日的余晖从窗口撒了进来。 自己为何突然会做这个梦,米莉唐走到窗口前从衣帽架上拿下一条披肩披上。 这段回忆她不仅没有遗忘,还特意写在了日记本中,那本日记现在就放在密大自己书桌的抽屉里。 只是她不愿意去面对而已。 事实上母亲除了那段话之后还讲了一些奇怪关于女巫的秘密。 但此时此刻,米莉唐脑子里是在来来回回重复着母亲的那几句话: “米莉,生死的回忆,那才是你在他心里留下烙印的关键。” 罗斯美乐大剧院,萨宾斯森林,鲍德温隐修院的地窟,1408房间,曼荼罗寺…… 一段段画面在她脑海中闪现,“差不多该走了”米莉唐轻声说道,推门出了化妆间。 …… 晚宴大厅的一层,靠门的位置卡罗尔正和林布朗站在小桌旁边喝酒。 “你的女伴呢?总陪着我在站着干什么。” 林布朗今天特意佩戴了一个半遮面的舞会面具,他脸上都是伤疤怕吓到外国来的宾客,诺曼总长也同意了。 卡罗尔则换上了一身英挺的晚礼服,他本来身材就不错,长相也很俊朗,再加上高贵的出身,所以出来进去经常会有单身的女性过来搭话。 这就弄得林布朗有点烦他。 “没女伴,家里前一阵在替我安排联姻的结婚对象,还没谈成呢。” 卡罗尔挑拣着小盘子里的坚果吃,眼睛扫视着晚宴大厅内的每一个客人。 “发现什么可疑的人了吗?” “发现了,满脸伤疤戴着个面具正站在我对面喝酒。” 卡罗尔不是不爱开玩笑,只不过平时心思都铺在调查部的工作上。 “先生,那边桌子上的蛋糕似乎很美味,能不能帮我取一块过来?” 俩人聊天时,又有一位头发微微发红色的贵族小姐过来搭话,新纽伦特的舞会礼仪就这样,女孩如果看到了心仪的男性不能直接邀请,而是让他帮忙取一样吃的过来,如果男士同意了就表示对她也很满意。 “抱歉这位小姐,我和同伴还有些事情要聊。” 卡罗尔礼貌地回绝了女孩的邀请,女孩则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旁边站着的林布朗,似乎在怀疑俩人的关系。 “咳,要不你还是走吧,这女孩不是长得挺漂亮的嘛。” “重申一遍,我对今天在场的女人们都不感兴趣,再说了,什么漂亮的小姐我没见……” 说着说着话卡罗尔愣住了,呆呆地望向门口,因为他看到了米莉唐正提着自己的紫色连衣裙款款迈入大厅。 “林布朗,你快抽我一巴掌,这……这女孩长得和米莉唐也太像了,他难道还有一个妹……” 他话还没说完“啪!”就挨了一个大逼斗,周围本来在欣赏米莉唐美貌的宾客都把视线转了过来。 有人还小声嘀咕呢: “瞧见没有,这姑娘刚一进门就有俩人为她开始争风吃醋,我敢打包票,晚宴后肯定有人会为了她决斗。” 卡罗尔耳朵嗡嗡的,心说我说让你打就是意思意思,你怎么还真打啊。他可不知道,林布朗想抽他想很久了。 “林布朗,我先不跟你计较,不过眼前这人你不觉得和米莉唐很像吗?” “不是很像,就是米莉唐。” 林布朗自认有个优点,就是直觉特别准,也不知道是不是无数次复活中邪神产生的副作用。眼前这个姑娘就算不看外形,通过某些难以言表的感觉,林布朗也能大致判断出,她就是米莉唐。 “米莉唐!” 林布朗挥手打了声招呼,米莉唐进来后也没看见瑞奇,此时听见林布朗喊自己便落落大方地走了过来。 “淋被,瑞奇那家伙呢?” “楼上,半小时前跟着安德鲁王子上去的,你到楼梯口见到皇家卫兵亮明身份就行。” “米……米莉唐,你真是女的?” 身边的卡罗尔涨红了脸,磕磕巴巴地问道。 “对啊,我可从来没亲口承认过我是男的。 好了,待会儿再和你们聊天,开场舞快开始了,我上去找瑞奇。” 说完话米莉唐扭身去了楼梯口,刚走两步就一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她今天特意穿了高跟鞋,但平时也没穿过这个,难免有些不习惯。 “瑞奇真TMD是个王八蛋,便宜他了!” 卡罗尔将手中酒杯往桌上重重一顿,酒都撒了出来。 “刚才谁说的,自己对在场的女人都没兴趣。”林布朗在旁边还说风凉话呢。 “你小子是瞎子吗?刚才的米莉唐你没看见?” “看见了,但人家名花有主了,你就老老实实在这跟我喝酒吧。” “不行,我得找个姑娘跳舞!” …… 诺曼总长和格里高里爵士以及收容部的部长女士三个人坐在一桌,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晚宴上的趣闻轶事,平时工作都挺忙的,难得放松一下,而他们话题的重点便落在瑞奇身上。 “格里高里爵士,部长女士,瑞奇这小子今天带了两个女伴来参加晚宴,你们猜他会和谁跳那支开场舞?” “朵拉吧。” 格里高里的回答很简洁,其实朵拉和怀特他谁都不喜欢,像瑞奇这种冉冉升起的调查部新星应该找位新纽伦特的贵族小姐联姻,有了娘家的支持未来往上走一步也不是什么难事。 而朵拉和怀特则不在这个范畴里,但相对来说朵拉还好一些,起码是名满考尔德郡的歌舞剧女王,算一算,勉强也能配得上瑞奇。 可那个怀特是个什么东西?听说就是乡下来的音乐学院学生,靠着去瑞奇的餐馆弹琴才受邀来参加这种级别的晚宴。 贵族家的侍女靠着点美色暖床上位的故事格里高里听多了,但下场都大多惨淡,他不看好。 “哦?朵拉嘛,我也这么看,毕竟他俩认识的时间更久一些。” 诺曼一副大计得售的表情,在旁边跟着附和。 “我倒是觉得那位怀特小姐机会更大。” 部长女士毕竟也是女人,心思更细,朵拉虽然也很美艳,但过于张扬,男人很多时候更倾向于那些小鸟依人,更弱势的女人。 只有在她们面前,男人才能生出一种奇怪的保护欲,眼前这位怀特小姐就是这种类型,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那里,既想跟瑞奇走的更近一些,又有点自卑,所以始终甩在身后三四米远的位置。 再加上这位怀特小姐本身就是位难得一见的美人儿,让她进入贵族圈子学上两年,说不定真能丑小鸭变成白天鹅。 这种掌控感也是男人们渴望的。 “怀特嘛,说实话,我在新纽伦特待了那么久,也确实没见过如此惹人喜欢的姑娘。” 诺曼总长两边拱火: “倒不是我临时摇摆,但格里高里爵士,这次恐怕您真想错了。” “哼,反正……”老爵士看了看怀表:“再过十几分钟就知道了,瑞奇如果脑子清楚,应该选朵拉。” “那您不如猜猜,朵拉没被选中后会和哪位青年才俊一起跳舞。” 部长女士不甘示弱,将刚才自己的分析一一道来,格里高里爵士则微微摇头,女人才是感性的动物,男人就应该更理智更敏锐才对。 “二位,二位,不如这样,你们二人之间打个赌,格里高里爵士赌朵拉,部长女士赌怀特,反正答案十分钟后就会揭晓。” “我没意见,赌注……就我这个怀表吧。” 格里高里爵士将自己怀中的怀表拍在桌上,他这怀表出自名家之手,上面又镶嵌了贵重的珠宝,可以说是价值连城。但格里高里爵士家大业大,肯定不会在乎这个,当个彩头正好。 “可以,这是我的赌注。” 部长女士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支钢笔放到桌上,钢笔倒是没怀表名贵,但据说是西大陆一位有名的戏剧大师转赠的,上面还钢印了他的名字,非常具有纪念价值。 “本来呢……我是应该做个裁判,但这个赌约我恰好也很感兴趣,所以请允许我也加入一下吧。” 诺曼憋着笑把自己西服的袖扣放到桌子上,格里高里爵士看见袖扣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诺曼,同时心里猛地产生了一种不妙感。 因为这枚袖口是一件古遗物! “诺曼总长,看你信心满满,是准备压谁啊?” 部长女士平时和他接触的少,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我既不赌朵拉,也不赌怀特,我赌其他人,如果瑞奇选择其他人跳开场舞,你们这两样东西就都是我的了。” 赌注都摆在桌上,诺曼心里这个舒服!痛快!心说,瑞奇这小子昂,也算是帮我创收了,回头我得去他的天影大酒楼充个VIP返他一点。 “呃,要不……” 格里高里就想反悔,但诺曼总长眼疾手快,赶紧把三样东西拢成一堆,封盘了! 就在此时,米莉唐扶着楼梯栏杆缓缓走上二层,格里高里爵士看到米莉唐的第一眼就全明白了。 “诺……曼……” 他咬牙切齿,这老小子做了个套儿存心算计自己啊: “米莉唐就是这代女巫……对吧?” “对啊,你没看出来吗?” “女巫历来都由调查部的总长亲自联系,我怎么会知道!” 格里高里倒不是心疼自己的怀表,他是丢不起这个人,尤其还是让老对手诺曼算计了。 “原来如此,如果是这位米莉唐小姐的话,我输得没话说。” 部长女士眯着眼睛盯着米莉唐,此时二层中大部分宾客的目光都被米莉唐所吸引,刚才朵拉和怀特上楼时他们大多窃窃私语,打听俩人的来历。 但看到米莉唐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难以置信,眼前女孩的美丽难以置信。 “据说几百年前女巫横行西大陆时,就没人能抵挡她们的魅力,此时见到米莉唐恢复成女装的样子,我才知道这个传闻没有任何夸大的成分。” 部长女士自己留着短发,因为某些原因她其实是对女巫有着特殊的好感。 此时见到米莉唐她也打定了主意,以后找个机会有些事情需要和她私下说说。 米莉唐上楼,朵拉也看在眼里,她一瞬间露出了然的神色,明白了为何这次在新纽伦特再遇见瑞奇他会对自己视而不见。 原来是米莉唐啊……回忆起在圣道丁时三人一起逃命的画面,种种细节在脑海中串联。 自己早该猜到的,看见米莉唐那无可挑剔的面庞,朵拉不禁释然地点了点头,输给米莉唐她无话可说,况且俩人之间也算得上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她和瑞奇在一起,自己心里也会好受很多。 想着想着她悄悄向后退了半步。 米莉唐突然改变了装束也惊动了怀特,原来如此……自己三番五次引诱瑞奇未果,原因在这呢。 不过今天瑞奇既然把自己带进了大厅,那就说明在他心中舞伴的人选还没最终确定。 再看看米莉唐这勉强撑起晚礼服的单薄身形,她脸上没表现出来什么来,人却往前多迈了半步,腰板也已暗暗挺直,更凸显出身材的凹凸有致。 米莉唐上楼先扫视了一圈,所有和她目光接触的贵客,男的都看傻了眼,女的都不自觉地将头偏了过去。 哦,那货在和赫拉马聊天呢,她很快锁定了刘永禄。 路过朵拉时,米莉唐没说话,只是伸手过去攥了攥她的手腕,俩人笑了笑,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而怀特,米莉唐则白了她一眼,反正今天暴露身份后双方也算撕破脸了,不用继续演戏了。 怀特下眼皮都微微抖动,自己在俱乐部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但考虑到眼前的场合以及自己今天潜入的任务,她也无法发作。 走到刘永禄身后,米莉唐正好听见他那个“三妻四妾”的豪言壮语。 “啊,那嘛,米粒儿,你来了,你来了。” 刘永禄真想抽自己一嘴巴,平时叭叭叭不是挺厉害的嘛,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呢。 看见身后的赫拉马亲王,米莉唐双手扯住长裙微微施了一礼,今天她的这个穿着打扮,再配上侍女精心设计的妆容,最终的整体效果犹在之前的马拉.姬丝之上。 赫拉马亲王楞在原地,既觉得瑞奇这第三位女伴有些似曾相识,又被其难以言表的美貌所倾倒,一时竟忘了回礼说话。 随着安德鲁王子牵着王妃缓缓踏入一楼舞池,大厅内的灯光也被侍者刻意调暗,正常晚宴的重头戏开幕舞会终于开始了。 米莉唐站在刘永禄面前等他邀请,刘永禄却还处于半宕机状态,脑子使劲儿,嘴张不开。 身边的宾客有不少还围着没走,他们也想看看今晚这位幸运儿会选谁当自己的舞伴。 “瑞奇。” 米莉唐微微有点挂不住了,小声喊道,她这一喊魂儿才算又把刘永禄喊回来。 “啊,米粒儿,今天你能不能多喊喊我的名字,多喊喊。” “瑞奇,你是不是喝酒了,哼,晚宴还没开始就敢喝这么多。” 说着话她把刘永禄手里攥着的酒杯抢过来放到旁边桌上。 “那嘛,宝藏,不是,不是宝藏,该跳舞了米粒儿,你今天谮好看,谮好看。” 刘永禄前言不搭后语,之前在走廊上排练的词儿一句想不起来,但基本的意思好歹表达了出来,刘永禄右手牵着米莉唐的手头也不回下了二楼。 此时此刻周围的灯光不再那么刺眼,反倒是让他的脑子清醒了一些,米莉唐也没在意他邀请自己跳舞前,那套绅士贵族邀请女伴跳舞的礼节完全没做,跟在他后面就踏入了舞池。 “瑞奇,你今天怎么了?” 舞池里两个人跟着乐队的旋律在轻轻晃动身体,与其说俩人在跳舞,不如说在漫步。 刘永禄还没完全恢复,而且他本来就不会跳舞,之前顶多在电影里见过这种桥段,知道左手放在哪儿,右手放在哪儿,但真让他主导,他来不了。 米莉唐倒是会跳,小时候妈妈教过她,但此时感受着刘永禄一只手扶在自己腰上,透过衣服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俩人又离得那么近,整个人都是僵的。 “那嘛……看书看的,书还是得少看,书还是得少看。” 嘿,有进步啊,现在自己的主语已经可以稳定在这个维度了,刘永禄简直不敢想,自己刚才要蹦出来一句:“待着吧你!”米莉唐会不会抽他。 “瑞奇,看书看的?今天你看书了吗?” 米莉唐罕见的听话,每一句话之前必加上称呼,因为她也看出来了,今天这货有点不寻常。 “看了,三本呢,看的我啊……头晕眼花,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一会儿在台子上白话,一会儿在沙漠里撒丫子逃命,这半年我是不想再看书了,不想再看书了。” “瑞奇,你仔细说说,都发生了什么。” 其实俩人要是不聊天干跳舞,还真挺尴尬,尤其是刘永禄之前没这个经验,容易胡说八道。 但此时有了这么个话题,他絮絮叨叨颠三倒四,俩人一问一答之间反而跳得更协调了。 “哎呦!” 米莉唐突然身子一软,刘永禄下意识的反应还在,赶紧把她搂住。原来是米莉唐穿着高跟鞋又崴脚了。 米莉唐翻了个白眼,一只手扶着刘永禄肩膀,一只手把鞋脱下来随手丢到一边。 “瑞奇先生,刚才你是进了别人的幻梦境。” “……” 刘永禄不说话,就这么呆呆地望向米莉唐,崴脚后米莉唐的手已经从刘永禄的肩膀上转移到了他的脖子上,俩人离得太近了,甚至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朦胧的黑暗中,米莉唐白皙的肩膀手臂在紫色的连衣裙衬托下宛如黑夜中的珍珠,散发着柔和的白光,无可挑剔的小脸刚到自己脖子的位置,显得娇小可爱。 最让刘永禄难以忘怀的是那双眼睛,此时米莉唐正担心地看着他,如一湖平静的幽潭散发着野性而又危险的魅力。 “瑞奇,你怎么了?咱们还是先别跳了,先找……找个房间,我给你检查一下。” 让刘永禄看得有点不自在,也是担心他现在的状态,米莉唐红着脸就想带他离开。 “别介啊,我感觉好不少了,没准跳舞就治我这病,咱这是对症下药,对症下药。” 海盗的小岛消失了,沙漠也消失了,刘永禄感觉自己的脑子之前有点像充满气的气球,本来没那么大脑容量,强行给撑开的。 此时皮球逐渐干瘪下来了,弗朗哥,牧羊少年,查拉图斯特拉,一个个不属于自己的身份也重新从立体变成平面。 他努力平缓着呼吸,尽量多说两句俏皮话缓解这种奇异的不适感。 米莉唐今天也难得让他一回,一只手扶住他的肩膀,引导着他跟随着自己的舞步,不知不觉间,她的身体也没那么僵硬了。 开幕舞只有五六分钟的时间,很快乐章就接近了尾声,灯光再次被侍者调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浪漫而暧昧的气氛。 不少宾客都拥住自己的女伴亲热,刘永禄瞥了几眼,他也想“得寸进尺”。但无奈自己这嘴皮子关键时刻有点给不上劲儿,张口结舌了几次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瑞奇先生,你知道吗,你现在这幅说不出话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谁……谁啊?” “瑞奇,你想不想加快一下治疗的进度?” “嫩么治?你不会也有什么偏方吧。” “嗯,就算是偏方吧。” 怀中的米莉唐诡异地笑了一下,微微闭上眼睛,扬起脖子,将头凑了过去。 “咚咚咚咚!” 刘永禄只感觉心脏都快跳出了,此时如果能说话他真要由衷地赞叹一句:“我的妈呀!” 下意识地闭上眼睛伏下身子,刘永禄只感觉鼻子里都是米莉唐身上的薰衣草香水味儿,手上则环绕着米莉唐的芊芊细腰,就算是…… 刘永禄还沉醉呢,就感觉一阵剧痛传来,米莉唐竟狠狠地咬在了他的嘴唇上。 但要让他此时将怀中的米莉唐推开,那不如杀了他。 不但没推,刘永禄反而是紧紧把米莉唐搂在怀里,两人仿佛要将彼此拥进身体一般,刘永禄十指相扣的左手讨饶似地摩擦着米莉唐的手背。 可嘴唇的痛感并未减轻,米莉唐真是憋足了力气去咬的,刘永禄甚至能感觉到口腔中的猩甜味儿,这是给自个儿咬出血了。 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图书馆内的错乱意识开始逐渐消弭,哦,对,今天早晨我和米莉唐来了夏宫,先和总长老大人聊了会儿女巫的事儿,然后就去找米莉唐…… 船只重新回到了正确的航线上,摆脱了四周的乱流漩涡。 而刘永禄都没有注意到的是,用尽全力去咬的米莉唐也落下了一滴眼泪,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 是在向自己前半段的人生做一个告别?又或者是对那谜一样的未来心生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米莉唐才终于松开嘴,刘永禄再看怀中的米莉唐,嘴角还沾着自己的鲜血,黑暗中,一身紫衣的米莉唐终于变回了自己原来的样子,她不是什么好人,她就是个女巫。 “瑞奇先生,治疗效果还好吗?清没清醒一点?” 皱了皱小鼻子,米莉唐用手戳了戳刘永禄的脑袋,伸出小舌头露出小虎牙舔干净了嘴边的血迹,就像一只刚吃完鱼的小猫: “还有一点,就是你刚才说的三妻四妾,我要提前讲清楚。 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不管是楼上的朵拉小姐,还是怀特小姐,又或者是外面其他乱七八糟的小姐,你都不许和她们在一起。 如果让我知道了,我肯定会回来,然后一口一口吃掉你全身上下每一块肉。” 米莉唐的右手轻轻抚摸着刘永禄的脸颊,而刘永禄也罕见地没有嬉皮笑脸打岔,而是再次将米莉唐拥入怀中: “放心吧米粒儿,我不会让你消失的,不会让你消失的。” 米莉唐只当是瑞奇在安慰自己,延续了几百年的家族宿命,又哪儿是那么容易打破的,但此时她不想思考那么多。 米莉唐将头伏在瑞奇的怀中,只想享受这片刻的温柔。 渐渐的,大厅内的灯被人打开,米莉唐也逃似地跳出了刘永禄的怀抱。 “瑞奇,我去找双平底鞋,你先自己上去。” “你不会这就消失吧……” “哪儿有那么快!”米莉唐翻了个白眼:“再说,就算要消失,也得……” 知道自己这话有点不妥,米莉唐一跺脚红着脸快步出了大厅,只留下刘永禄一个人站在原地傻乐。 “疼,疼,疼!” 半天他才反应过来,嘴是真疼,米粒儿咱这戏码可不兴多唱,您老知不知道啊,你家爷们儿出门挣杵儿(挣钱)养家全靠这张嘴,再多咬几回,咱家非喝西北风不可。 找侍者要了张餐巾纸,刘永禄捂着就上楼了。 此时二楼已布置好了晚宴,大部分宾客已经坐好,刘永禄也在诺曼总长身边坐下。 “瑞奇啊,现在知道女巫不好惹了吧。” 诺曼总长从大衣口袋里掏出刚赢的怀表看了看时间,回想起之前刘永禄在电话里说的话“我保准把米粒儿管得服服帖帖。” 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现在知道是谁服服帖帖了吧。 听见总长老大人说风凉话,刘永禄没好气地撇了撇嘴,但转念一想,诶,他又冒出了一个坏主意。 …… 开场舞结束,众人在二楼享用美食,饮酒聊天却都没有注意,瑞奇带来的女伴少了一个。 此时大厅一侧的走廊上,怀特正拎着自己的手提包佯装是迷路的女伴四处搜寻着。 她今天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尼古拉,引诱瑞奇不过是退而求其次的计划,既然对方有了意中人再继续纠缠也就没了意义。 况且刚才宾客们在一楼跳舞时,她也借着黑暗看见了短发的米莉唐,那种难以形容的独特美貌即便是她也心生自惭形秽之感。 米莉唐,可真叫人讨厌。 大厅的二楼和外部的一圈阳台相连,自己刚才在一层二层都没见到尼古拉的身影,那么他就只可能在二层的长廊或者外面的阳台上。 在走廊上小心地搜寻,经常会碰上端着酒杯聊天,或者躲在阳台上幽会的客人,不少喜欢拈花惹草的贵族子弟看见孤身一人的怀特也会上来骚扰几句。 好在怀特八面玲珑本就擅长应付这种场合,三言两语就搪塞过去,谁也没看出她的马脚来。 终于,透过二楼西侧的玻璃,怀特看到了一个穿着大衣的中年男人正仰望星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她没着急推门,而是又换了几个角度观察阳台,看见了男人的正脸,清癯的瘦脸,浓密黑色头发向后梳着,还有那标志性的胡子。 尼古拉,而且此时阳台上也没有多余的人,正是动手的好时机。 怀特喊来侍从要来了披肩一颗香烟和一杯冰水,披肩被她搭在手上,用来掩盖阿尔瓦交给她的那根针,这针之前一直藏在她手提包中的眉笔盒中。 用火柴点燃香烟抽了一口,最后她用手指沾了两滴冰水点在自己的脸颊上故意弄花了脸上的妆。 做好一切准备怀特才推开了通往阳台的大门。 出门后她没去理会尼古拉,而是自顾自地走到阳台边缘,一边抽烟一边啜泣,仿佛是在舞会上求爱而不得的姑娘,烟雾中她搂着肩膀,身体在寒风和激动的情绪中瑟瑟发抖。 而座位上的尼古拉只在她进门后扭头看了一眼,待搞清楚状况后又恢复了最初的姿势,继续看着夜色不知在思考什么。 一只乌鸦突然落在怀特身边吓了她一跳,烟也正好抽完了,怀特在阳台的栏杆上掐灭香烟,一边抽泣一边扭回头往大厅走。 只不过这次她稍微兜了个圈子,离尼古拉所在的位置稍微近了一些。 抽泣声一直没停,就当怀特走到尼古拉身后两三米时,突然撩起盖在手上的披肩将那枚长针朝着尼古拉的脖颈刺了过去! 已经是重置后的版本,可放心阅读。 (本章完) ------------ 花两天重置一下吧,剧情以及心情 前两天情绪不稳定,也没和大家解释,一是解释起来我自己也……比较难承受,二是不想影响大家的心情。 哎,就在前两天请假的那天,猫猫去喵星玩了。 这几天我每天写之前都要一个人先给猫猫写一会儿日记才能动笔。 我也明白,写的不好,不该找任何理由。 趁着现在写的还不多,我花两天时间调整一下心情和稍微重置一下剧情吧,从302章开始。 ------------ 重置工作结束,欢迎大家重新体验。 从302章开始已经重置完毕。 之前给大家带来了不好的阅读体验,很抱歉。 重置后的篇章比之前增加了6k-8k的剧情量,至于购买过章节的大家怎么算,我也不清楚,反正编辑和我说在原本的篇章上改就行了,所以307章就有1w多字…… 当然了,时间有点仓促,肯定还会有一些细节错误,我这两天还会稍微改一改,也欢迎大家指正。 明天的更新可能会晚一点,少一点,希望大家理解,毕竟这两天将六章的剧情翻天覆地改动工作量还是不小的,我争取用2-3天的时间恢复到之前的更新字数和更新时间。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吧还是。 ------------ 第308章 怀特落网 怀特不是间谍,也没受过什么专业的训练,她的手指更适合放在琴键上而不是持握武器。 可此时此刻,二者的距离太近了,背对着她坐在椅子上的尼古拉又全然没有防备,在她看来自己的偷袭算得上十拿九稳。 但就在尖锐的长刺离尼古拉的脖颈还有几寸距离的时,椅子上的尼古拉却突然以一个不太优雅的姿势向下滑去。 怀特手中的长针擦着他的头皮刺空。 变化来得太快,怀特来不及思考,她已然没了退路,一只手拉开椅子一只手握住长刺继续朝坐倒在地的尼古拉戳下。 倒地的尼古拉也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反应力,扭过身一把攥住了怀特的手腕。 俩人力量竟差得不多,在阳台上僵持起来了。 怀特此时肾上腺素飙升,如果换做平时她绝对会逃跑,但眼前事情逼到这个份儿上了只能孤注一掷。 “砰!” 身后通向走廊的大门被人推开,怀特依旧置若罔闻,血液涌入大脑,她早已失去了平时的冷静。 一只大手从后面攥住了她的手腕,长刺被硬生生地夺了过去,紧接着右手也被对方拗到了身后。 直到此时,怀特才彻底失去了力气,狼狈地跪坐在地上,冷风吹过身上的汗水一下子凉透,她知道,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小姐,今天可是大陆博览会的开幕晚宴,多美妙的夜晚啊,屋内有那么多的美酒佳肴,您在这里做什么?” 男人的嗓音慵懒充满磁性,有种胜券在握,猫咪玩弄耗子的得意。 “我……我在舞会上被那家伙抛弃了,男人,原来都是那样,玩腻了就把你丢到一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要说怀特不愧是夏洛特夫人培养出来的出色尤物,不但美貌,而且头脑非常好使,此时冷静下来她立刻想出了一条退路。 虽然乍一听漏洞百出,但勉强也算是解释了眼下的状况。 一个求爱不得的少女,万念俱灰下对所有男人的疯狂报复。 “哦?摩西萨德还能有人这么不解风情?像小姐您这样富有魅力的少女,也能被拒绝吗?” “谁知道呢,哼,但我算看透了,男人就是喜欢一些新鲜的,没尝试过的东西。 先生,求求你,不要让我被关在监牢里,那些粗鲁的治安官一定会羞辱我,让我打个电话,我有钱,我有很多钱,如果钱不能打消您的疑虑,我还可以……” 怀特感觉随着自己的哭诉,背后握住右腕的手似乎松开一些,说着说着话她猛地转过身准备扑进男人的怀抱,只要对方给自己一个机会,怀特就有信心凭借着自己浑身上下的特殊魅力全身而退。 而转过身她却见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马奎特先生! 这张脸她可再熟悉不过了,最近的几周她每天都会去天影大酒楼弹琴,而马奎特作为瑞奇的朋友之前忙前忙后,自然是没少露面。 但他很少和怀特说话,怀特也不熟悉他的嗓音。道理很简单,马奎特之前把宝都压在了米莉唐身上,也猜到这位怀特小姐在餐厅里待不长,只是没猜到她会是这种身份。 对于自己公狮身边的母狮,马奎特还是很关注的。 “怀特小姐,省省吧,谁派你来暗杀尼古拉的。 德罗琳,你也快站起来吧,地上太冷,赶紧去屋里暖和暖和。” 怀特扭回头才发现刚才自己要刺杀的“尼古拉”站起来后要比自己都矮上一截,难怪他一直坐在阳台的椅子上,只有这样才能完美地隐藏身高方面的差距。 “用我去叫人进来吗?” “不用,卡罗尔马上就到。” 说话时马奎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锈迹斑斑的黄铜钥匙串,放在手里摇了摇。 “这是什么?古遗物?” “前几天刚换的,我能把钥匙分给其他人,只要剧烈摇动手里的钥匙环,拿着钥匙的人就能感应到我的呼唤,前提是距离不能太远。 虽然用处不大,但代价也小,正适合我用。 怎么样?眼馋吗?考不考虑转到我们食唯天小队。” 马奎特跟着刘永禄混了好几个任务,在部内的评级也跟着水涨船高,前几天他打了个报告就去地下第二层选了件古遗物。 怀特跪坐在地上听着二人有恃无恐的语气,心彻底凉了,对方不是普通的治安官,而是调查员。 他们设好了陷阱就等待着自己上钩! 等了三四分钟,卡罗尔带着林布朗推门进来,板着脸看着地上的怀特: “嗯?这是怎么回事,这位小姐看着有点眼熟啊……不是瑞奇领来的女伴吗?” “混进来想刺杀尼古拉的,卡罗尔你先按着点他,我叫瑞奇。”马奎特知道自己身手远不如卡罗尔,这也是之前将一把钥匙交给他的原因,万一对手不好应付,还有人能支援自己。 “你们怎么知道她有问题?” “不知道啊,米莉唐……小姐安排的。”德罗琳此时心里也不禁暗暗佩服,米莉唐是怎么知道的? 米莉唐之前自然猜不到怀特的计划,她虽然是女巫,但也没学过诸葛马前课不会未卜先知,但这么安排她是有一套自己的逻辑。 怀特和朵拉是她以瑞奇的名义叫来的,如果这俩人惹出什么大麻烦,不仅仅是调查部甚至皇室的人都会去找追究瑞奇的责任,那样就弄巧成拙了。 而和瑞奇最近有关的重要人物,且平时又被严密保护起来,特别不容易下手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尼古拉。 所以米莉唐进了夏宫后就安排马奎特和德罗琳去执行这个兜底的计划。 找个机会把尼古拉叫出来安置在夏宫一处空房间内,再由德罗琳去扮演尼古拉。 如果朵拉和怀特没问题,那也也没什么影响,大不了就是让尼古拉一个人待一宿,和对方解释清楚后他也八成能理解。 可如果朵拉和怀特有异动,乔装成尼古拉的德罗琳就是为二人定制的陷阱。 之前尼古拉去洗手间时就被马奎特掉了包,此时此刻正在某间房间内一个人用餐呢。 “还用喊瑞奇嘛?你们是觉得这家伙还能对怀特小姐网开一面?” 林布朗摘下面具点燃一根香烟抽了一口,月光下,他这幅尊容毫不保留地展现在怀特面前,一双眼睛毫无感情,看得怀特心中一抖,之前她在餐馆里也见过林布朗,当时就觉得这个人特别可怕。 与其说他是一名调查员,不如说是一名被包装成普通人的异教徒。 “我还是走一趟吧,毕竟是他带来的女伴,米莉唐设下的陷阱。” 马奎特交代一句扭身朝室内走去。 更新终于到了,大家给我两天时间我调整再把从前的更新时间调整回来哈。 重置真滴累,感觉比写新的还累,也算多个教训,以后多注意。 ------------ 第309章 女巫都这样? “格里高里爵士,您刚才说……米莉唐小姐是女巫,可到底什么才是女巫啊?” 夏宫大厅二层,开场舞跳完了,身份最显赫的贵族外宾都在二层用餐,但人太多,总不可能都挤在一张长桌前,所以就分了若干个小桌。 此时寇冈就坐在格里高里爵士身边,一边小心地摆弄刀叉切着盘子里的牛排尽量不发出一丝声响,一边小心翼翼地扫视着周围。 乖乖,自己离安德鲁王子只有七八步远,这也太近了吧。 开场舞仪式他没赶上,最近每天还要配合治安官巡街,他是刚忙完了手头的工作才风风火火赶到夏宫的。 按说他一个新入职的小调查员没资格上二层,但格里高里爵士,诺曼总长身边缺个使唤人儿,小伙子最近给他俩留下的印象也不赖,就把他给弄上来了。 “哼,在夏宫里聊女巫?小子,这种胆大妄为的事儿你最好少干。” 格里高里爵士往嘴里塞了个肉丸子,随手拿着餐巾擦了擦嘴: “女巫嘛,几百年前在摩西萨德就绝迹了,不仅是摩西萨德,西大大部分国家也都经历过猎巫运动。” “这些,这些我都知道,历史书上写着呢。” 寇冈小声嘟囔了一句,结局他知道,但女巫具体是个啥样,又为何会被审判,他好奇的是这个。 “女巫,指的既是一个身份又是一个组织,一个掌握着神秘学知识的巫者集会,人数不多,但手段却很高明残忍。” “残忍……” 寇冈心头一颤,如果说是马奎特是刘永禄身边铁杆的“米派”,那他就算是资深的“倒米派”。之前在米莉唐面前他可没少念三阴。(又称念鬊,当面说不好听的) “嗯,这群女巫掌握着连通神祇的禁忌知识,又在各处搜罗古遗物。 如果有人挡了她们的道儿,那下场往往非常凄惨,现在的神秘学者和异教徒已经算是无法无天了。 但和几百年前的女巫比,就像是小儿科过家家一样。 在当时,所有决定和女巫对着干的人都必须抱有一种觉悟,那就是失败后,不仅是他自己,包括他的家人朋友都会受到牵连。 女巫就喜欢这样,禁忌法术在她们手中被玩出了各种残忍花样,今天还好端端走在大街上的一个人,明天也许就被大卸八块摆在城镇广场的水池里。 女巫是残忍,血腥,毫无同理心的代名词。” 嘴上虽然说着:“别在夏宫谈论女巫”但格里高里自己却不以为然,女巫都绝迹好几百年了,整个摩西萨德就米莉唐这一个家族在官方的监视下苟延残喘,有什么可怕的。 “残忍血腥……就是那样吗?” 格里高里顺着寇冈手指的方向看去,米莉唐此时正臭着脸,举着勺子,将一个芝士饺子塞进刘永禄嘴里。 “饺饺,我要吃饺饺。” 刘永禄一只手反拿着叉子,另外一只手夸张得像鸡爪子一样朝内勾勾着,歪着嘴朝米莉唐提要求。 米莉唐呢,一边憋着火儿一边还得伺候着,谁让瑞奇现在是病号呢。 但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刘永禄这俩眼珠子左右乱转,还经常趁着米莉唐给盛菜时,快速往自己嘴里塞一口。 他病个屁!早好了,刘永禄自我认知的牢靠程度远超小女孩的想象,再加上人家本来也没下死手,她是为了逼小虎出现才把刘永禄拉入幻梦境,其实放刘永禄回家睡两天,照样活蹦乱跳。 刚才米莉唐那一口啃下去,给刘永禄嘴唇豁了个大口子,他早清醒了,现在这副德行纯属装出来的。 “丸丸,我要吃……” “好好说话!” “受累把那肉丸子给我端来,哎呦,我这脑袋又开始了,跟冰镇了一样,哇凉哇凉的……” 给米莉唐气的,翻了个白眼,舀了一勺丸子丢到刘永禄盘子里。 刘永禄不仅台词过硬,这表演也有模有样的,用叉子戳了一分钟,愣没把丸子戳起来。 米莉唐没辙,又拿自己的叉子叉了个丸子塞进这货嘴里。 同桌的人都看傻了,这位瑞奇先生TMD不是受圣女庇佑了,简直是圣女亲儿子,一口气带仨女伴进来,选了最漂亮的一个跳舞,回头这个最漂亮的还跟伺候儿子一样伺候他。 “不错不错,味道好极啦,用我们米国话叫very……” 看刘永禄又要疯言疯语,米莉唐赶紧又戳起来一个丸子给他续上。 她也不知道刘永禄是真傻还是假傻,毕竟刚才从刘永禄所说的那段经历来看,绝对是幻梦境无疑,这家伙不知道又惹了哪路神祇,人家找他来了。 要说不担心那是假的,可现在这样……也太闹心了。 寇冈都惊了,这代女巫……是不是有点忘本了,怎么和格里高里爵士说的一点不一样啊。 刘永禄正享受着米莉唐“无微不至”的关怀呢,马奎特来了,看见刘永禄和米莉唐这腻乎劲儿直嘬牙花子。 “咳,瑞奇,米莉唐,刚才德罗琳在阳台上抓到了一只大老鼠,一起过来看看。” “好,瑞奇……你还能动吗?” “帽帽,递我帽帽。” 米莉唐扭回头一看,刘永禄穿好大衣都站起来了,指着米莉唐旁边椅子上的帽子。 “瑞奇说的这是什么啊?” 马奎特低声问米莉唐,没想到刘永禄耳朵挺尖,还听见了,赶紧自报家门: “这是外国话,想学不想学,想学我教你两句。” 米莉唐叹了口气,她也不想把神祇出现在夏宫的事儿和马奎特说,对方既然是奔着瑞奇来了,就不用增加不必要的恐慌了。 可看看眼前这货,她是真想抽他。 三个人到了走廊,德罗琳把窗帘拉上了守在门口,推门进去正听见怀特和卡罗尔之间的对话。 “我没什么可说的,瑞奇把我抛弃了,我就随便找了个人报复,至于什么尼古拉,我不认识。” “小姐,随便找个人报复?那你又怎么解释你手上的凶器呢?” “这东西随便在哪里都能找到吧,不过就是一根针,先生您也是经验丰富的调查员,不会觉得它真能杀死人吧。 其他的话不用多问了,我也有自己的律师,有什么话法庭上你们留着和他说吧。” 看见米莉唐和刘永禄进来,怀特眼中的恨意暴露无疑,尤其是这位米莉唐小姐,她简直是恨透了。 “问出什么了吗?是异教团的人?还是他家的间谍?” 刘永禄在米莉唐身后还笨手笨脚地给她披大衣呢,米莉唐一把扯过来自己盖上。 “嘴巴硬的很,应该是受过专业训练。” “包包,淋被,打开包包。” 刘永禄心说,何必舍近求远啊,自己和林头儿不在这呢嘛,水火无情棍一上什么实话要不出来。 众人还不知道刘永禄出了状况,只觉得他今天特别奇怪,只有林布朗看见了自己队长使的眼色。 “晚宴上不能带武器。” 林布朗摇了摇头,不过随即他搬了把椅子坐在怀特面前,捏了捏拳头: “不过人的身体其实也可以被称为某种武器,就算没带常用的家伙,我也有办法让她说实话,就是多费点功夫罢了。 而且时间拉得长一点,乐趣也会多一点。” 怀特别人都不怕,就怕这位林布朗,椅子上的男人挽起袖子露出小臂上层层叠叠的伤疤,看了让人头皮发麻。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这是夏宫,不是调查部,况且她也不是尼古拉,你们还没有证据,我需要打个电话,无论如何都先让我打个电话。” 怀特终于失去了平时的从容,即便被卡罗尔按在椅子上依旧拼命挣扎。 “给我搬把凳子……不是,凳凳来,我爱看林头儿审案,我多看会儿。” 刘永禄可不傻,怀特在自己身边潜伏了一个多月,之间的种种线索此时都在脑中串联,看来对方所图不小,今晚到底要看看是哪路的人马。 林布朗没给刘永禄搬椅子,反而自己站了起来,从兜里掏出根烟塞进刘永禄嘴中给他点上。 “审问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也没那么复杂,我已经想好了待会儿料理她的手段,只希望楼下没有宾客恰巧经过,因为她的尖叫声恐怕会……”林布朗扭头看了眼身后脸色苍白的怀特: “非常吵。” 他又拍了拍刘永禄的肩膀:“队长,你今天有点喝多了点,先让米莉唐小姐带着进去休息,怀特的供词我之后拿给你。” “啊……好……” 林布朗把俩人推出阳台,刘永禄右手放在背后还偷偷给林布朗比划了一个大拇哥! 行!够哥们儿意思! 更新终于到了,大家给我两天时间我调整再把从前的更新时间调整回来哈。 重置真滴累,感觉比写新的还累,也算多个教训,以后多注意。 ------------ 第310章 这名字一听就不正经 “果果,我要吃果果。” 大厅的一层,晚宴结束后,侍者就搬来了很多的屏风,利用屏风在一层的四周隔出来了若干个小包厢,既方便参加博览会的客商拉近关系谈谈生意,也方便青年男女单独约会。 此时刘永禄和米莉唐就霸占了一个小包厢。 本来按照米莉唐的意思是带着刘永禄回家治病的,如果治不好可能还要把他送到调查部佩姬女士那去看看。 但刘永禄哪儿干啊,人家淋被都给自己助攻了,今天晚上肯定要将约会进行下去,所以走到一楼他就开始装头疼,走不动道儿了,非要让米莉唐给她扶进包厢歇会儿才成。 小包厢的桌子上被侍者点上了蜡烛,桌上还摆着几样水果甜点,气氛正佳。 就看米莉唐唬着脸叉了一块菠萝塞进刘永禄嘴巴里,刘永禄眉开眼笑。 “安德鲁王子真用了心思啊,晚宴后还叫了马戏团的人过来表演。” 虽然都坐在包厢里,但毕竟是屏风隔出来的,没有大门,米莉唐坐得靠外,佯装直起身朝着外面望了望。 “马戏团!哪儿有马戏团?” 刘永禄抻着脖子往外看,却发现大厅里只有演奏的乐队和三三两两跳舞的宾客,哪儿有什么马戏团。 坏了! “疼,疼,疼!” 下一秒刘永禄就感觉胳膊,大腿钻心的疼痛,米莉唐两只手都用上了,拧着他使劲地掐。 “你不是吃果果嘛?还吃不吃果果了!” “你先松开,你先松开!不吃了,不吃了,再也不吃果果了!” 刘永禄好悬没从椅子上蹦起来,米莉唐下手是真黑啊,准是给自己掐青了。 “说,脑子什么时候好的?” “就刚才,你掐我的时候,掐的是恰到好处,血脉通畅了,病毒就关闭了,聪明的智商又占领高地……哎呦……” “那我还是多掐掐吧,让你再聪明一点。” 黑暗下,坐在旁边的米莉唐咬牙切齿,刚才开场舞之后就应该把这家伙的嘴彻底咬下来。 “侍者!侍者!酒!酒都端上来。” 一个侍者端着托盘从隔间旁边路过,刘永禄赶紧叫住。 “先生,您是需要酒吗?不知道是您想不想品尝十五年杜兰地区的白葡萄酒,那年的雨水最好,发酵的也……” “是酒就行,能上劲儿就行!” 看见侍者进来,米莉唐赶紧又规规矩矩坐好,挑拣着碟子里的干果,一副淑女模样。 “好,先生……那我马上给您送过来。” “越快越好!” 刘永禄心说,待会儿我先干为敬,喝麻了就不觉得疼了。 “瑞奇,下一步你准备做点什么?” 没想到米莉唐没继续追究,语气也恢复了正常。 刘永禄愣了一下,还真没着急回答,对啊,自己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关于大陆博览会目前最重要的任务已经让自己完成了,尼古拉好好的,未来一段时间只有私仇没有公事。 之后干什么好呢,按照刘永禄的脾气,老婆孩子热炕头,人在调查部当差,外面还有天影大酒楼这么个进项,按说挺舒服的,但他可不敢乱回答。 今天刚跟小闺女儿确立了关系,人家问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什么深意啊?看看自己上不上进? “咳,那嘛,米粒儿你先嗦嗦,你有嘛打算?” 他还挺聪明,把皮球又踢了回去。 “等大陆博览会结束,我想先回密大看看,这次出来的太久了,而且……有些东西,我需要重新整理一下。” 米莉唐想到了自己书桌里的那本日记,以前觉得女巫的诅咒离自己还很遥远,但这次回去有必要认真研究一番。 “那我跟你一块回切。” “你跟过来干嘛?” “看看呗,看看你的工作单位,再说了,你之前不是说你们学校有一个大图书馆吗?我准备进切踅摸踅摸,找找有没有那种可以穿越不同世界的禁忌法术。” 刘永禄心说有机会我还得带媳妇,小虎回去看看老娘呢。 “穿越不同世界?” 米莉唐乐了,密大的书她虽然不可能全看过,但大致都有个印象: “穿越不同世界的禁忌法术不能完全没有,但据我所知,常人使用后应该……很难以可以接受的状态再……出现。 之前出现在天影大酒楼的那个杀手你还记得吧,他当时的状态就是将自己的肉体暂时保存在了另外一个世界,处在了一个半灵体的状态。 但依旧只是肉体保留,精神上如果跨越到其他世界……应该会被扭曲……” 米莉唐发现自己也很难准确地描述这种可能性,因为一般的神秘学者没这个需要,也没那么猖狂,跨越世界这本就是神祇才有的特权。 刘永禄心说:您老人家眼前就一个活生生的案例,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吧: “看看呗,而且你爸不是还退休在家吗?我捎带脚也看看老爷子啊。” “行吧……有些事情我也需要问问他,走鸡现在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劲了,昨天我甚至看见他从哈弗逊手中骗了个松饼过来。” 最开始走鸡只能模仿刘永禄说话,最近几天米莉唐发现它已经能按照自己的意志熟练使用语言了。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说明它体内神祇的那部分意志在慢慢苏醒。 “先生,您要的酒来了。” 恰在此时,侍者端着托盘把放在冰桶中的美酒摆在桌上,转身刚想离开又被刘永禄喊住: “别忙,别忙,那嘛,还有件事儿得麻烦您。” “先生您说。” “刚才晚宴上的菜你找几个饭盒,把丸子,大虾沙拉,牛排,黄油龙虾,生蚝……生蚝算了,小孩吃不了那个,反正就刚才那几样吧,帮我装起来,多装点。” “好的,先生。” 皇室晚宴要求打包的刘永禄绝对是头一份儿。 “小虎吃的了那么多吗?” “嗨,不拿白不拿,小男孩多吃点没嘛坏处。” 刘永禄拿了两个杯子给自己和米莉唐倒上酒,天地良心他绝对没想灌米粒儿,气氛都到这了,不喝两杯也不像话。 米莉唐今天还真给面子,也不知道是因为知道刘永禄脑子没问题,彻底放松了。还是刚才听这货要跟着自己一块回密大心里高兴,反正一反常态,推杯换盏,她是来者不拒。 大厅内,乐队演奏着舒缓浪漫的音乐,隔间内烛火暧昧摇曳,不知不觉俩人喝得都有点微醺了。 虽然没醉,但米莉唐的话也不知不觉多了起来,她一边摆弄着假发一边聊着之后回密大的安排: “估计要跟校长打声招呼,下学期的课还是先延后吧,也许时间上来得及但肯定是没时间备课了。 到时先从图书馆里拿几本书,然后回家。 我家的别墅就在密大的后面,据说是几百年前的一个领主的古宅,后来被摩西萨德皇室拨给了母亲的家族。 对了,阁楼上有两个箱子,里面还存了不少我小时候写的秘密……” 米莉唐扭回头,就见瑞奇像个傻子一样盯着自己看: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别掐,别掐,听着呢,米粒儿……” “嗯?” “你能不能把假发摘下来让我看看。” “夏宫里说不定会碰到熟人,摘什么摘。”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米莉唐还是把椅子朝里摆了摆,然后一把摘掉假发晃了晃头,一直被压住的蓬松短发飘散开来。 “米粒儿,还是短发好看。” 刘永禄嘿嘿傻乐,米莉唐则赏了他一个白眼。 “其实……那嘛,我也有一个秘密没和你说。” “我劝你有什么话今晚最好都交待干净。” “其实除了瑞奇.鲍德温以外,我……我还有一个名儿。” “知道,豆.尼瓦尔呗!不是?哦,圣徒圣巴兰?也不是,那是什么?” “刘永禄……” 刘永禄憋了半天才说出口,这个秘密他穿越以来还从来没和人说过,但面对米莉唐,他觉得不说有点不合适了。 “噗,咳咳咳。” 米莉唐勉强把这口酒咽下去,差点没喷出来,呛得她直咳嗽: “这名听着就那么不正经,肯定是你编出来骗人的,以后骗人还是用豆.尼瓦尔吧,这个太容易被识破了。” “……” …… 与此同时,新纽伦特米莉唐家中的餐厅中,小女孩正坐在椅子上用汤匙搅动着杯中的红茶,下一秒,小虎便又凭空出现在她的眼前。 小女孩微微皱眉,不应该啊,自己的能力继承自父神的意志,按说是比较克制哥哥的,以前无往而不利,但这次为何困不住他了。 就在小女孩陷入沉思时,她屁股底下的凳子突然开始旺盛生长,无尽的生命活力被注入其中,一截截单调的木棍仿佛演化成了某种可以协作的庞大细胞,嘶吼声竟从屋内传来。 几秒钟的时间,一个不存在于任何世界内的妄想怪物就已孕育完成。 而小虎则再次陷入至小女孩的图书馆中,书架上一册册厚重的古书打开,背后则是一扇扇闪烁着银光的雄伟大门。 每一缕光内都蕴藏着无尽的知识与智慧,就这样张牙舞爪地涌入小虎的脑中。 “不说大话,不说空话,更不说假话,会就是会嘛,不会就是不会,不会装会不懂装懂行不行啊?那不行啊。 不会怎么办,就向工人们学习吧,就向革命干部学习,你就向外国的先进的科学技术方面学习,不学习可不行啊。 哎呀!如果不学习啊,就赶不上时代的需要啦!” 图书馆内,小虎小声念道着。 嘿嘿,马上还一章,最近状态稍微调整一下,咱这个更新时间有点不稳定,过两天就好,大家多担待。 ------------ 第311章 米粒儿 VS 小虎妹妹 “米粒儿,那你说咱待会儿给小虎送完饭还回海伦大街的别墅吗?” “不回了吧,赫拉马那家伙今天刚参加完宴会,不至于明天就去拿发明吧。 这么晚了,我洗个澡要睡了。” “也行,明儿早,我还能多陪小虎踢会儿球,早饭吃什么好呢?” 别墅门外传来米莉唐和刘永禄的对话声,门锁上的钥匙孔被人转动。“吱扭”一声门开了。 米莉唐很没风度地一脚将鞋子甩到一边,穿了一晚上束腰外面套着礼服,又喝了酒她也已经很疲倦了,现在就想洗个热水澡,倒在自己软乎乎的大床上好好睡一觉。 “小虎,睡了吗?掰掰给你带好吃的回来了!” 刘永禄左右手都拎着纸袋子,里面满满当当盛的都是晚宴上的饭菜,一边说他一边换上拖鞋往屋里走。 “瑞奇,别乱走,有人进来了。” 米莉唐看了眼玄关处的鱼缸,她家看似只是一栋普通的民宅,实则布置了各种禁忌法术,特殊机关。 此时眼前的空鱼缸内平白无故多了一层薄薄的暗红色液体,有人进来了。 她这么一提醒,刘永禄酒也被吓醒了一半,赶紧把两兜吃的轻轻摆在架子上,掏出了自己的黑石。 俩人蹑手蹑脚,一边摸索着点亮顶灯,一边探头探脑想找出闯入的不速之客。 但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找人倒是完全不费劲,目标非常明显,就在客厅里呢。 “介是个嘛玩意儿……杨柳青的国潮年画?” 刘永禄指了指餐厅的正中央,那里平白无故多出了一个巨型木雕,直杵天花板,造型像是一个拔地而起的鱼头,刘永禄能勉强认出鱼唇和鱼鳃的轮廓,鱼嘴特别大,嘴角都咧到了鱼鳃下边去了。 鱼头鼓鼓囊囊,这鱼好像刚吃进去什么东西,咽不下去,一直含在嘴里。 米莉唐人也看傻了,她从来没见过这个东西,搜肠刮肚,家里也没有任何一件古遗物或者家具能与之产生联系。 这闯入者……进来什么事儿不干,什么东西不抢,就留了个鱼头在家里? “小虎!小虎!你是不是躲里面了!?” 刘永禄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跑到木鱼旁边敲了敲,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对方是冲着小虎来的,孩子可能出事儿了! “小虎!没这么闹着玩的啊!倒霉孩子,赶紧出来啊!” 刘永禄用书签变化出了一个黑色小刻刀,站在椅子上就开始戳鱼嘴,米莉唐知道拦也拦不住,只能默默准备着一些禁忌法术所用的材料,以防突生变故。 但她也嘀咕,小虎在木鱼里面吗? 还别说,驴的这个书签真不一般,虽然除了变化以外没什么特异之处,但可以根据使用者的心意随意改变锋利程度,且几乎不会被腐蚀。 小刻刀戳在木鱼上就跟用勺儿蒯豆腐一样,不一会儿就从顶部挖出了一个小洞。 刘永禄站在椅子上低头往里瞧,正对上小女孩那双乌黑透亮的大眼。 小女孩此时的样子……让刘永禄想到了自己上厕所坐马桶的姿势,蹲坐在那手里还拿了本书!? “我……我……不知道里面有人,您继续,您继续。” 他赶紧从椅子上下来,而小女孩的表情就跟要吃了他一样,她哥哥束缚她的手段不难破解,只是需要点时间,而且被困在其中姿势也不太美观,没想到让这家伙看见了。 刘永禄从椅子上下来,有点摸不着头脑,哦,家里多了个木鱼,然后刚才给自己的小女孩找家来了,专门躲木鱼里上厕所……这也不像话啊…… “瑞奇,里面有什么?” “就之前在夏宫遇见的那个小女孩,她躲在里面不知道鼓捣嘛呢。” 就在俩人商量时,一阵绚烂的银光传来,刚才还在客厅里的木鱼彻彻底底地消失了,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一样,而藏在里面的小女孩正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 小女孩端起茶杯喝了口红茶,才缓缓地开口道: “凡人与神祇同住,却幻想自己是主人,真是可笑。 你们搭起摇摇欲坠的木制梯子,以为能抵达永恒,却终归要被拴在泥沼中的石块拖回地面。 我那迟钝的哥哥居然也被这可笑的剧目迷住了,沉溺于这两块石块的牵引,笨拙挣扎,忘了他原本该站在高处俯视。 既然如此,那我只能踢翻这梯子,打碎这石块,好让他记起,他的脚终究只能踩在神祇的土地上。” 刘永禄人都傻了,首先他没觉得这小女孩能说话,再者他也听不懂小女孩叽里咕噜这一大长串说的都是什么。 好在下一秒,小虎凭空出现了,见到刘永禄和米莉唐在屋里,他赶紧走过来挡在二人身前。 “神祇的土地?多么虚伪的说法。 每一片所谓的‘高地’下都埋着被遗弃的白骨,那是旧神的脚印,是崩塌的神座。而你…… 你也不过是泥沼中的一根木桩,用伪装成小女孩的脸掩饰自己的腐朽。梯子未必通向永恒,但每个攀爬者都有自己的自由,即便是坠落,也不会让你来安排。 至于你哥哥,他选择停下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属于你了。” 回话的不是旁人,正是米莉唐,她一边用餐巾纸捂着鼻子一边侃侃而谈。 流鼻血了,从出血量来看对面的小女孩肯定是位神祇,位格还不低。 这米莉唐知道,但她看见小虎挡在身前,酒劲儿又上来了,哼,你闯入我们家还敢口出狂言?我今天非和你说道说道不可。 小虎和刘永禄俩人都傻了,先看了看椅子上坐着的小女孩,又扭回头看了看辩经的米莉唐,根本不知道人家说的是什么。 “人总是误解规则的意义,以为遵守它们便能换取保护,而打破它们就能赢得自由。 但规则从来不在乎。它们只是存在着,像无声的命题,静静等待着答案的浮现。 而你们,居然妄想在答案之外重新提问。 我的哥哥被这样的荒谬纠缠住了脚步,这本身就是对规则的亵渎。既然如此,我将亲自结束这场无意义的拖延。” 小虎拽了拽刘永禄的衣角,那意思是,掰掰你解释解释,她俩叽里呱啦说的都是什么啊。 “咳,你先自己想,我现在教给你,你印象不深刻。”刘永禄还装呢。 “命题?听起来就像那些久未擦拭的镜子,只映出自己希望看到的幻影。 你口口声声说规则不在乎,然而你的每一句话,却都在为它哀求一丝意义,为你的暴行找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 你哥哥不走,不是因为他被纠缠,而是因为他选择了停下。” 说着说着话米莉唐借着酒劲儿直接走了过去,一把将小女孩面前的茶杯抢走: “这是我家的红茶,我可没说过让你喝!” 小女孩也惊了,进屋前她也察觉到了女巫的禁忌法术,当然,这些东西在她面前形同虚设,所以直接就进来了。 眼前的女人应该就是那早该绝迹的女巫,她既然精通和神祇有关的禁忌知识就应该能猜到我的位格,既然猜到我的位格还敢这么跟我说话!? 餐桌前一大一小相互怒目而视。 小虎攥住了刘永禄的手……刘永禄猜小虎此时可能跟自己一样……多少有点虚吧。 刘永禄站在原地捋了捋之中间的关系,心说,小女孩看这意思是小虎的妹妹,那之前怎么突然又要害自己呢?但现在就站在米莉唐一边把这熊孩子教训一顿? 他看了眼小虎,又怕小虎心里有想法。 哎呀,这事儿可不好办,俩人都在气头上,别再打起来。 一边想他一边领着小虎把玄关里放着的两兜饭菜拿过来了。 “先吃饭,先吃饭,有嘛话咱吃饱了再说。 小虎,你也赶紧洗手,把餐具搬上来。” 小虎跟他掰掰肯定心有灵犀,赶紧收拾桌子,站在桌前对峙的一大一小被这么一打岔才算分开,只不过依旧死死盯着对方。 小女孩肯定不怕米莉唐,但看了一眼自己屁颠屁颠拿叉子递勺子的哥哥,她也知道今天自己没那么容易达到目的。 米莉唐呢,她虽然喝了点酒,但基本的判断还在,小虎大概率会站在自己这边,再加上瑞奇和房子里的各种布置,对方拿自己也没办法。 脆弱的平衡下,四个人真坐在一桌上开始吃夜宵。 “小虎,你妹妹叫嘛?” 没个称呼多见外啊,刘永禄想缓和一下关系。小虎摇摇头,他俩都没名字,也不需要名字,自己这个“小虎”还是掰掰给起的。 “哦……没名字,那我想个吧。哦……你妹妹,你五岁……” 刘永禄也不知道小虎具体多大,这个五岁还是在露西嬷嬷给他的表格上看到的,当然了,露西嬷嬷也是瞎填的。 “你五岁,那你妹妹最多也就五岁,可能还没五岁,就四岁。 四岁……零儿四岁……行,以后你就叫灵儿吧!” 对面坐着的小女孩本来在慢条斯理地吃碗里的鸡尾酒甜虾,听刘永禄要擅自给自己起名字,匪夷所思地指了指自己。 零儿四岁的出自《找堂会》还是挺有意思的段子,其实我早就想好小虎妹妹叫灵儿了。 还挺可爱的是吧。 ------------ 第312章 从我家滚出去 “切……” 坐在对面的灵儿摇了摇头,明显对凡人妄图对神祇赋予名字,再加以供奉报以不屑与冷漠态度。 但她不知道,刘永禄压根也没想供奉她。 看见灵儿这幅高高在上的做派,米莉唐火“腾”一下就上来了,之前你悄悄进入夏宫想算计瑞奇,这仇我还没找你算你,你先装上了?唇枪舌剑又是一顿输出。 灵儿也不甘示弱,俩人引经据典在餐厅里一边吃一边对骂。 “尝尝,小虎,尝尝人家皇室这个牛排,别看凉了啊,一分价钱一分货,吃进嘴里就是不一样。” “倒霉孩子,吃鸡翅你得蘸酱啊,吃的就是那个酱味儿。” “别光吃肉,吃点菜,掰掰我小时候也不耐吃菜,但后来上火牙肿了就知道……” 餐桌那边米粒儿和灵儿辩得不可开交,刘永禄只能见缝插针打打圆场,小虎也有心劝架但插不上嘴,俩人压根听不懂人家吵的是什么,有心无力啊。 “掰掰,灵儿想吃那个虾。” 小虎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指了指桌子上的大虾沙拉。 他和妹妹之间有心灵感应,只要离得近,对方想什么基本自己都知道。 “哦哦,行,那我多给她拨点。” 坐在对面的小女孩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倒霉哥哥,小脸绷得通红,自己可是一位神祇,形象还要不要了!? 而且什么时候我就变成了“灵儿”了? “吃什么吃,不给她吃!这虾我还吃呢!” 米莉唐一把将桌子上的水晶盘子按住,她也气坏了,小女孩毕竟是神祇,米莉唐学识再渊博也比不上人家,辩着辩着就有点吃力了。 “哼,米莉唐是吧?女巫是吧?” 灵儿盯着米莉唐按住水晶碟子的手,又是一顿谜语输出,刘永禄只能听懂个一二成,反正就是对米莉唐女巫的身份大加讽刺。 这刘永禄就有点不爱听了,说事儿就说事儿,怎么上升到人身攻击了。 “你才不到二十岁,虽然离那一步还有十几年的距离,但我猜……你应该也想知道其中的原因吧。 让我把这家伙带走,其中的秘密我就告诉你。” 灵儿说的慢条斯理,她怕同桌的刘永禄听不懂,所以故意说得很明白。 瞬间,整个餐厅都安静了,灵儿说的是什么刘永禄也听的明白,就是笼罩在米莉唐家族之上的神秘诅咒。 也对,小虎最开始都能一眼看出米莉唐的身份,还想把她“消失掉”。那他这个貌似智商很高的妹妹肯定也知道啊,而且听她话里的意思,甚至还清楚解除诅咒的方法。 刘永禄平时心多宽啊,再难的事儿他都很少纠结,犯怵。 但此时此刻,他也不禁犯上难了,一边是米粒儿,一边是小虎,手心手背都是肉,这主意他没法替米莉唐拿。 小虎听妹妹这么说,也罕见地有了反应,放下手中的刀叉,左手放在桌上,多余的大拇指敲击着桌面,小屁股往前挪了挪,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跳下来和妹妹走。 反应最大是米莉唐,她完全没想到对方会开出这个条件,人直接愣住了,咽了口口水,眼神闪烁。 如果对方知晓其中的秘密,也许不仅可以解除诅咒,甚至还能找回失踪的妈妈…… “砰!” 茶杯被她顿在桌上,仿佛做出了某种决定。 灵儿则一脸平静地看着米莉唐,虽然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眼神中却尽是得意与嘲弄。 凡人太脆弱了,这是她从无数文明,浩瀚的历史中得出的结论,他们总会被各种莫名其妙的感情所牵绊,为了舒缓自己的焦虑,还将这些被称之为“感情”的东西汇聚成册,写出了不计其数的散文,诗歌。 只要自己愿意,可以源源不断地拿出他们难以拒绝的条件,满足他们的感情,填补他们的欲望。 “出去,请你从我家里出去。” 米莉唐语气平静,但刘永禄却能感受到米莉唐蕴含的怒意,小虎又悄悄把屁股往后挪了挪。 “虚张声势从来不会改变任何事,这本就与你毫无关系。 他是神祇,而你只是凡人,被规则推着走的微尘罢了。 自以为是的好意,只是你们凡人用来欺骗自己的手段,像在一场注定失败的赌局里摆出一张虚假的……” 灵儿还是之前那幅目中无人的德行,自顾自说着谜语。 “蹭。”椅子在地板上拖动发出尖锐的摩擦声,米莉唐直接站起来了,指着门口的方向: “出去,立刻从我家滚出去!” 小虎的手从桌子底下握紧了刘永禄的手,俩人都头一次见米莉唐发这么大脾气,都有点发虚。 灵儿半天没说话,只用轻蔑地看了眼米莉唐,又瞅了瞅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哥哥,身影这才逐渐化为透明消失在了房间中。 “我吃好了,收拾一下。” 米莉唐脸色很臭,扭过身将自己面前的盘子刀叉都堆到一起端到水槽中。 “米粒儿……那嘛,我先给你放洗澡水哈。” 刘永禄走过去想安慰两句,可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只是用手拉住了米莉唐的手,二人感受着彼此手指尖传递的力量。 既然灵儿知道线索那也算是有了方向,女巫诅咒的秘密早晚得给你弄明白。 什么话都没说,但彼此都知道对方想说什么,就这么无言地站在一起刷碗。 “哗哗……” 刘永禄上楼放洗澡水去了,米莉唐低头整理着水槽里的餐具,小虎从椅子上蹦下来,本来想上楼,琢磨了一下又回来了,踮着脚从水槽旁边将空干的餐具拿下来准备放进碗橱中去。 “老婶,这个放在哪?” 声音还和以前一样,干巴巴的,听着非常单调。 米莉唐听小虎这么称呼自己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他,也没纠正,只是自顾自地说道: “我今天有点喝醉了,如果清醒早就找根绳子把你和你妹妹捆在一起,一脚踹出去了。” “哦……” 小虎大眼睛一眨不眨就这么看着米莉唐。 “行了,放那里吧,待会儿我自己收拾。” 小虎没搭理米莉唐,按照自己的理解将餐具逐一放回了碗柜,然后上楼了。 刘永禄知道米粒儿现在心情不好,也没再去烦她,和小虎洗漱好之后关灯准备睡觉了。 “小虎,你妹喊你去失落之海,有嘛事儿吗?” “找一样东西。” 黑暗中小虎盯着天花板,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什么东西?” “号角,非常重要的号角。” 最近还在调整状态好,我是想做好能恢复到以前的时间更新的,如果换一个新时间也成,反正就是固定下来。 之前改那几天把我自己生物钟改的也有点错乱,哈哈,大家周末愉快哈,好好休息休息吧。 ------------ 第313章 白姑娘的下场 转天刘永禄和米莉唐先去了调查部,昨晚还有一场针对怀特的审讯,而此时林布朗等人已经在会议室等着他俩了。 “瑞奇队长,头疼好点了吗?” 见到马奎特朝自己挤眉弄眼,刘永禄心里不禁叹了口气,兄弟,昨晚你是不知道我家里有多热闹,一大一小差点没把房盖儿给挑了。 “托福,托福,介小三灾儿一抗就过切。” 米莉唐拿起桌上的审讯记录翻了翻,卡罗尔则在旁边开始解释重点: “好消息是这位怀特女士交待得很清楚,她身后的主使者名叫阿尔瓦.索米良。” 听到这个名字刘永禄挑了挑眉,有点耳熟啊,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 “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我们大陆博览会的主角,尼古拉先生的独子。” 说话时卡罗尔将阿尔瓦的画像递了过去,刘永禄拿出口袋里尼古拉给自己的独子照片比了比,又推了推旁边的米莉唐: “米粒儿,介就是之前布伦特朗口中的画家帽吧。” “嗯,画家帽,华兹华斯的左右手,哼,真实的身份是阿尔瓦.索米良。” “嘿,这算是……忤逆不孝吧,我这人诶,最恨这路忤逆子,回头给小子逮到看我怎么收拾他的。” 刘永禄看见米莉唐在审讯档案上画了几个圈,其中就有供述出的阿尔瓦落脚点,金丝雀码头。 “还有一个问题,瑞奇,怀特你准备怎么办?”卡罗尔问道。 “怎么办?凉拌呗,咱调查部又不是法庭,该送哪送哪儿切,该怎么判怎么判。” 人家明摆着色诱自己,好在当初立场坚定啊,要不真让人仙人跳了,自己一世英名付诸东流啊,刘永禄一阵后怕。 马奎特把椅子凑得近了一点: “我来解释吧,怀特虽然配合,交待得也很细致。”马奎特扭头看了眼林布朗,这位活阎王往怀特面前一站,她不老实交待才怪呢: “但怀特对自己的辩护也滴水不漏,据她所说,自己是遭到了阿尔瓦以及其背后异教徒团体的威胁才铤而走险,不得不配合,进而接近你。 如果我们短时间内如果抓不到阿尔瓦,就缺少重要的人证和她互相指认,恐怕很难给她定什么重罪。” 马奎特一直负责善后,房间内要论对摩西萨德法律的了解,其他人还真跟他比不了。 “那就不能先给她关在治安署或者调查部?等真相大白再处置她?” “当然可以,如果是一般的嫌疑人,下场就和你所说的一样,但怀特……你也看出来了,多少有点特殊。 昨晚审讯后,我们给她带到调查部,按照流程她有资格打电话给自己的律师,这无可厚非。 但……从今早开始,就不断有摩西萨德的贵族以及报社方面的人开始向总部施压,虽然总长暂时都顶回去了,但这么搞下去,估计也撑不了太久。 到时可能会先将怀特释放,等阿尔瓦落网或者找到其他证据才能将她彻底送上法庭。” “哦……” 刘永禄点点头,在调查部当差就这点不好,自己属于系统内的人就得按照系统内部的规则办事儿。 但怀特明显对自己不安好心,经过这次的事儿更是恨透了自己,把这么个仇人放出去逍遥法外,天天在新纽伦特蹦跶,也不安心啊。 调查部……证据……诶……有了!刘永禄坏主意又来了。 “怀特在审讯报告里说了,她是受到异教徒的指使和胁迫,对吧?” “嗯,这个交待得很明白。” “那她现在就有可能被异教徒使用禁忌法术洗脑了啊,咱摩西萨德有资格审判异教徒的解决特殊事件的,除了调查部,是不是还有圣女派?” “对,事实上,特殊事件大部分都是由圣女派的审判官负责的……” 说到这马奎特也乐了,这种损招儿就也瑞奇能想出来,对啊,审判官咱也有人,小天才兄妹呗! 把案子挪给那俩人,到时再有人想说情,那不好意思了,有理您找圣座说去,看看圣座给不给你这个面子。 “行,就按你说的办,圣座那边应该没问题吧?” “大哥,你就把心搁肚里吧,有圣女老大人替咱做主,错不了!” 刘永禄心说,我都圣巴兰了,还关不住一个怀特?您不是爱弹钢琴吗?回头找个修道院把你往里一塞,老老实实给我弹一辈子。 怀特的事儿就这么结束了,刘永禄和米莉唐又去了趟图书馆,主要是查查有没有什么关于女巫诅咒的蛛丝马迹。 结果刚到图书馆就看见寇冈一个儿坐在桌子前,愁眉苦脸地翻看着材料。 抬头看见刘永禄和米莉唐他赶紧过来打招呼。 “瑞奇队长……米莉唐小姐,上午好啊。” 看见米莉唐寇冈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今天米莉唐已经彻底变回了女孩的样子,大衣里面穿着套裙,还戴着耳坠和项链。 “哼。” 米莉唐可记仇了,冷冷地看了眼寇冈,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看,自顾自走到书架那边找书去了。 “瑞奇队长,我找了你一早晨,好在在图书馆碰见了。 你先看看这个,哦,对,再尝尝这个。” 寇冈递过来两本小册子,正是《浑人尼古拉》的小样,然后寇冈又从桌子底下的纸袋子中拿出来了一盒点心,上面有一层金灿灿的酥壳,底下是绿色夹心的馅料,也不知道是什么口味的。 刘永禄跳着看了看《浑人尼古拉》,行!麦尔斯老师果然有点灵性,根据自己的改编她一下子领悟其中精髓,反正就是怎么浑怎么写,怎么吸引眼球怎么来。 几十万字,薄薄一本小书给这尼古拉写的啊……怎么形容呢,初看觉得是一个天才儿童的成长故事,但看着看着又有点神话色彩,最后又落到了家庭伦理闹剧上去,突出逻辑性差,趣味性强。 “嗯,不错,但最开始这段,你看,尼古拉砍樱桃树这部分,结尾不好,最好来个翻转,比如尼古拉砍倒了樱桃树不但不认账,还栽赃给邻居家的小胖子,通过这段经历,让他在科学事业的学习中又有所领悟……” “这……这行吗?” 刘永禄又把小时候《故事会》里的情节全想起来了,东拼西凑了好些东西进去。 “你介点心哪儿买的,味儿不错啊,开心果的。” 刘永禄一边改一边吃,一盒点心转眼间就让他cei了大半盒。 “嘿嘿,我最近不是帮治安官巡街嘛,不少外国的客商经过,人家送的。” “送的?” 刘永禄心说,八成是这货占小便宜占来的。 “对啊,人家来咱摩西萨德参加博览会,一般随身都带点特产小礼品啥的,我帮他们介绍摩西萨德的风土人情,提供点小便利,人家完事就送我点东西。 除了点心外还有茶叶,工艺品什么的,队长你要是喜欢,回头我给您多拿点。” “别拿,别拿,你啊……” 刘永禄直起身仰头看了看米莉唐,米粒儿正站在书架旁认真地查阅着档案。 “你啊,接线室门面有个布袋子,那我的,上面还有咱天影大酒楼的标志,要还有这样的点心,你回头给我放袋子里就行。” “好嘞,瑞奇队长,说起来参加博览会的客商,还有件事我得找您商量商量。” “说吧。” 刘永禄猜到了这小子有事儿。 “阿拉维的鲁佩尔亲王您知道吗?” “不知道?他谁啊?” 原来晚宴那天赫拉马跟安德鲁王子提了一嘴鲁佩尔亲王的事儿,说人家最近要来,安德鲁王子顺手就把接护送佩尔的任务丢给了调查部,让诺曼总长安排一下。 反正就是从蒸汽车站到府邸这短短的一段路程,也不麻烦。 诺曼总长一看,让寇冈来吧,小伙子最近忙里忙外也成长了不少,今早把他叫到书房又嘱咐了两句。 寇冈之所以来图书馆也是为了查这件事。 但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啊,这位鲁佩尔亲王亲政十数年,不管从哪方面看那都称得上是恶名昭著了。 性格粗鲁不说,为人还非常刚愎残暴,寇冈就有点发虚,想说找自己这位队长帮忙参谋参谋,如果他能出马跟自个儿一块将鲁佩尔送进府邸,那是再好不过了。 “哦……这么档子事儿,你小子是想扎(骗钱)他一顿?” 刘永禄想岔了,他以为寇冈最近拂(fou二声)上瘾了,准备太岁头上动土呢。 “没有,没有,没有,鲁佩尔亲王那可是身份尊贵的外宾,占便宜我也不能占到他身上去啊。” “身份倒不重要……关键是我最近忙啊,看吧,有时间我就跟你一块搂搂他去。” 刘永禄刚搂完赫拉马,在他眼里,亲王都是财神爷。 “行,有队长你坐镇我就放心了。” “你们平时巡街都怎么巡啊?就换上便衣在旁边溜达着?” “啊,一般是这样,但比较尊贵的客人,就不能只看着了,最好换上马车夫的衣服,亲自把对方从车站或者码头送到府邸。” “行……挺好的,我这边事情忙完了找你吧。” 寇冈看见米莉唐抱着一摞书回来,不敢触这位队长太太的霉头,赶紧打了个招呼出门了。 “米粒儿,找到关于诅咒的书了吗?” “没有,但按照昨天小虎提到的号角,找到一些关于失落之海的线索。” 最近还在调整状态好,我是想做好能恢复到以前的时间更新的,如果换一个新时间也成,反正就是固定下来。 之前改那几天把我自己生物钟改的也有点错乱,哈哈,大家周末愉快哈,好好休息休息吧。 ------------ 第314章 地上布道人与他的陷阱 “昨天小虎不是提到了号角嘛,你看这里,还有这里。” 米莉唐点了点桌子上的图册,这几份档案分别出自三份航海报告,从失落之海边缘航行的远洋船只过去打捞上来了一些碎裂器皿以及残缺石板。 上面模糊的图案上皆有号角出现,刘永禄看一眼封皮上的时间,三份报告一份是三年前的,另外两份都是十几,几十年前的事儿了。 图册上的号角图案又特别模糊,大多都已掉色,但从这三份档案上看,确实有可能是一样东西。 “不过……没用啊,这几份档案都是咱调查部的备份档案,也就是说原档案,以及打捞上来的东西都存在别的地方。” 刘永禄认真看了看档案的细节,都是一些远洋航运公司提供的: “假设失落之海之中有一个消失的文明,这个文明的某些……象征吧和号角有关,最好能找到和这个文明有关的书。” 说完话刘永禄就走到书架边找了本索引快速翻查,找了半小时,直嘬牙花子,没有啊,各种关键词都找过了,没什么有用的书。 垂头丧气他又回到了书桌旁。 “刚才寇冈跟你说什么了?还是说你……”米莉唐戳了戳自己脑袋:“脑袋还没好呢?突然这么认真。” 刘永禄一反常态的正经,米莉唐都有点不适应。 “嗨,昨儿那事儿……怪不好意思的,还没谢谢你呢。” 刘永禄说的是心里话,昨天饭桌上他没法替米粒儿做决定,话都不敢说,灵儿要带小虎走,讲道理刘永禄是舍不得的,再加上小虎不知道什么原因也不愿意走,如果他能做主肯定把小虎留下来。 可人家的条件是开给米粒儿的,用解除女巫诅咒的条件做交换。 好在米莉唐没答应,刘永禄是这么想的,既然灵儿想要失落之海中的号角,那自己能不能想个办法先她一步找到号角,或者说退一步找到号角有关的线索,用这个当条件,再把解除女巫诅咒的方法换回来。 刘永禄说完,米莉唐愣了愣,她昨晚一夜没睡好,翻来覆去想的都是餐桌前灵儿说的话。 自己这是怎么了,换做以前早当场翻脸帮着灵儿把小虎抓起来了,可当时心中就是有一股不明所以的情绪在涌动。 那情绪告诉自己,绝不能把小虎交出去。 “不用谢我,我……我就是单纯看那小姑娘不顺眼,跟你们没关系。” 米粒儿鼓了鼓腮帮子: “不用在图书馆找了,我刚才已经翻过了,涉及到失落之海更深层的秘密,图书馆里都没有藏书涉及。 要不然我们和总长说一声,让他开放更高一级的权限给我们。要不然直接去到地下二层问法瑞尔。 当然,还有一个方法。” 米莉唐指了指图册上提及的打捞沉船地点: “赫拉马亲王也许知道些什么,你看这些器皿以及石板的打捞地点离库尔特都不远,估计他们那有失落之海的相关线索。 只不过问的时候要警惕些,不能让他感觉到我们对号角感兴趣。” …… 同一时间,新纽伦特,赫拉马亲王坐在马车中把玩着手中的一个巴掌大的金属雕像,雕像呈人形,半身像,是一个年轻英俊的男性,看面部轮廓是西大陆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某位艺术家的雕塑作品。 “亲王殿下,要不要我们也把船开过来陪你过去?” 对面坐着的巴尔坎担心地问道。 “不用,跟我撕破脸对华兹华斯没什么好处,况且你们跟着就行,华兹华斯所仰仗的那位神祇……似乎有些虚弱。 这次见面也是我们最后一次和华兹华斯打交道,哼,以后应该都不会再见面了。” 赫拉马心中不屑,刚才他去金丝雀码头是去找华兹华斯取古遗物的,这两天他准备联系圣女派的人完成交易,以防夜长梦多。 可刚到金丝雀码头就看到了大批的治安官和调查员。 好在巴尔坎还算机警没一头扎进去,只是佯装是去踏青野餐的马车从旁路过,没有丝毫的减速和停留。 看来昨晚华兹华斯又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儿,只不过这次让人家抓住了手腕子,老巢都让人给端了。 马车向前行驶了一段路程,才有一个赶羊的农夫拦住了车队,悄悄交给他们一封信。 原来画家帽也很谨慎,见怀特没按照约定的时间返回小屋就知道事情不对了,赶紧通知华兹华斯坐着停靠在码头的货轮转移了地点。 …… 一望无际的大海中,华兹华斯跪拜在船舱底部,四周一个教徒也没有,只有他和那尊怪异的雕像。 曾几何时自己还躲藏在赛文郡的河谷中,享受着贵族老爷的优渥生活,又是什么让自己改变,卖掉家产早早来到新纽伦特布局呢。 这个想法刚萌生出来,华兹华斯就紧张地望着眼前的黑暗中的雕像。 父神无所不知,他和其他的神祇不同,他在乎信徒们的感受,乐于分享知识,对,分享知识,就在那晚,他突然获得了父神的启示。 在无尽之海中,被隐藏起来的上古知识,那知识流淌在脑中就像是舌尖的蜜糖,世俗中的一切欲望加在一起可能都比不上分毫。 可是……那是自己可以拿到的吗? 接连的挫败动摇了华兹华斯的信心,他只是一介凡人,无论在父神的庇佑下装得如何坚强无情,也会被郁郁不得志的连番失利折磨得难以入眠。 “咔咔……咔……” 稀碎的破裂声在黑暗的船舱中回荡,华兹华斯猛地醒悟过来,开始匍匐在地频频用额头叩打船板。 自己这是怎么了?突然……在父神面前显露出了如此脆弱而又不虔诚的一面。 他不敢抬头,因为感受到了某个巨大而又黏滑的身体正从雕像中艰难地挣扎出来,他听到湿润的触须摩擦船板的声音。 华兹华斯尽可能地放空大脑,等待着父神的训斥。 只是这次,脑中没有任何画面闪过,四肢却感受到了一种奇异的包裹感,什么东西正温柔地缚在他身上。 最开始是四肢,后来是躯干,最后则是整个头颅。 华兹华斯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窒息了,那黏滑的组织仿佛没有任何骨骼,在顺着头颅上的所有孔洞,朝着更深的内脏位置延伸。 自身的器官本能地排斥着这些外来的闯入者,胃液,口水,泪水向外翻涌。 自己要死了吗?听到父神从雕像中脱困的声音,华兹华斯便对之后接受的苦难惩罚有所心理准备。 但他从未想过自己会死,在某个痛苦的临界点,世界一下子安静了,寂静中他的精神再次得到释放。 神游天外,也许这就是神游天外吧,华兹华斯从接近固体的胶黏水面探出头,看到的是无尽的银河,大大小小的星球星罗棋布,自己为何能看到这些? 他低下头望向身体,多么臃肿而庞大啊,难以用语言形容的宏伟。 父神赋予了自己更多的力量?又或者是自己被委以重任,被派到了其他地方。 不管怎么说,都逃离了刚才那非人的折磨,华兹华斯想要发出一声来源于灵魂的畅快嘶吼,可张口结舌却没有一丝声音回荡在耳边。 自己哑了?还是说…… 紧接着窸窸窣窣的脚步声自地表传来,他没有失声,而是他的声音已经跨越了人类所能捕捉到的维度。 在所在的星球地面,一群群造型怪异的昆虫正响应着他的号召。 失落之海,那无尽之地,能够唤醒痴愚本质的号角还在沉睡,在所有存在之前拿到它,你们最原始的捕食欲望,对于知识最纯粹的好奇都能得到满足。 华兹华斯发现,身体里另外一个声音在高声呐喊,狂热的布道让脚下的昆虫欣喜若狂,它们顶礼膜拜,似乎对那个声音非常熟悉,自己曾经的主人又出现在眼前。 融合在身体里,华兹华斯明白了,父神将一部分神性灌入了自己的身体之中,从今天开始,他再也不用卑微地匍匐在雕像面前等待着一份施舍,自己已是绿色腐朽的地上布道人。 “砰砰砰。” “华兹华斯先生,赫拉马亲王来了,您是不是要见一下。” 门外传来敲门声和阿尔瓦的催促声,下一秒房门被人推开,走廊上的灯光照进屋内。 华兹华斯再抬头,却发现雕像还是那个雕像,没发生任何变化,自己的四肢上也没被任何异物包裹,活动如初,一切就好像一场梦境,从未发生过,又已然成为现实。 “华兹华斯先生,如果您现在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将那三个古遗物交给赫拉马亲王。” 画家帽知道赫拉马此行的目的。 “不,其中两件,裹尸布和劲骨化绳拿给他,另外一件放回仓库,我会再挑一个替换。” “好的”画家帽转身离开,华兹华斯则依旧跪坐在地。 他突然弯下腰,开始剧烈地呕吐,浑浊的胃液洒在船板上。 “啪!” 随之掉落的还有一个有着蜂窝状孔洞的乳白色结石。 嘿嘿,各位周末快乐啊。 最近真是降温的特别快,注意保暖哈。 ------------ 第315章 下雨天再来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赫拉马亲王,东西都在箱子里,您可以让手下先清点看看。” 刘永禄租下的“秘密据点”中,两方人马都坐在客厅中,进行着古遗物和“尼古拉发明”间的交换工作。 “赫拉马亲王?” 刘永禄变化成冯.斯特洛夫斯基的样子又催促了一句。 赫拉马这才回过神来,招招手,让巴尔坎几个人去检查箱子。 而刘永禄这边,则是他和小天才兄妹坐在一起,米粒儿前几天在晚宴上同赫拉马照过面,她没有书签面具作为伪装,今天再露脸容易引起怀疑。 所以刘永禄就把她藏在楼上,换小天才兄妹出来招呼。 好在罗塞丽丝对神祇的禁忌知识也有研究,能分辨出古遗物的真假。 “恕我冒昧,不知道马拉.姬丝女士去哪了?今天怎么没见到她?” “哈哈,圣徒自山上的城而来,有人随着圣女布道,有人便要帮助村镇中的农户在磨坊里干活儿,我们审判官做事从不分什么高低贵贱,马拉.姬丝自然是……” 说到这刘永禄还故意压低了声音: “去搜寻那位翡翠苦行僧的踪迹了。” “哦,原来如此。” 赫拉马亲王暗自得意,如果不是那天手下人碰巧目睹了巷内激战,顺着翡翠苦行僧信徒的指引找到了荒废的屠宰场,说不定就要被圣女派捷足先登了。 目前看,他们还未找到苦行僧的踪迹,自己这边该抓紧了。 “赫拉马亲王,都没问题,只是有一点,箱子里没有说明书。” 巴尔坎他们不懂蒸汽机械,只能看个大概,好在那天几个人也在屋里,对葫芦娃撑伞雕像都有印象。 “冯先生,不知道说明书能不能……” 刘永禄表情平静,心里却是一翻个儿,坏了,光顾着让尼古拉给自己做仿品了,说明书的事儿给忘了。 “稍等,我去给您拿一下。” 赫拉马欣慰地看了眼巴尔坎,不愧是自己的头号幕僚,心思就是细腻。 “你上来干嘛?” 二楼的走廊里米莉唐躲在那探头探脑,如果楼下起了变化需要动手,她好赶紧帮忙啊。 “没说明书,把这茬给忘了。”刘永禄小声答道。 “那怎么办?” “哎,随便找点啥将就一下呗。”反正把赫拉马糊弄走就完,对方拿到手后早晚也得露馅: “找什么好呢……找什么好呢……” 刘永禄翻了翻书架,除了圣女派的宗教小故事就是米莉唐关于神秘学的古书,也没个跟机械相关的啊。 诶……对了,刘永禄跑到自己卧室翻了翻包,把《浑人尼古拉》的小样儿拿出来了,前几天寇冈给了自己两份。 他拿着书风风火火地又下楼交给巴尔坎。 “冯先生……这书,不对吧……” 巴尔坎看着《浑人尼古拉》,没看见有什么机械原理的内容啊,都是和尼古拉相关的小事儿,但不得不说,还怪好看的,巴尔坎都有点看进去了。 “这位是?” “巴尔坎,我的首席幕僚。” “巴尔坎先生,这您就不懂了,眼前这本就是尼古拉的日记,当然了,原版已经被我们送回了圣座。 尼古拉花了十数年的心血才完成眼前这台发明,可不是拍脑袋一晚上想出来的。 所谓的说明书嘛……就混在这十几年的日记之中。” “哦……” 还别说,刘永禄这急智真不是吹的,两三句话又给圆上了,这批亲随里本来就没有精通蒸汽机械的,而且东西按约定要交给华兹华斯,反正有说明书就行啊,管他们看着费不费劲呢。 “巴尔坎,把说明书放进箱子装进马车吧……巴尔坎!” 巴尔坎站那看故事会呢,听赫拉马催促才一个哆嗦赶紧把《浑人尼古拉》合上放进箱子里,哎,可恨啊,那段正看到高潮部分。 “赫拉马亲王,不忙走。” 赫拉马刚站起身又让刘永禄拦下了,他还得问问失落之海的事儿呢。 “巴尔坎,把走廊上那些给冯先生的礼物赶紧端进来。” 赫拉马会错意了,以为刘永禄是埋怨自己这次空着手来的,赶紧吩咐。 “哎,亲王,您这话哪儿说的呢……咳咳,您这是在陷我于不义啊,回了圣座我必须先去平心湖冥想一段时间,再将您送我的这些财货分送给圣座周围的穷苦人。” 刘永禄看见赫拉马又大包小包地往里搬东西,好悬没把天津话乐出来,赶紧咳嗽一声摆手回绝。 小天才兄妹一听他这么说,也是暗挑大指,不愧是圣巴兰,境界就是高! “嗨,来了那么多次,其实我心里早就把冯先生当成了朋友。 在我们库尔特给朋友送些小礼物可没那么多繁文缛节。” 赫拉马笑嘻嘻地又坐回了沙发上,尼古拉既然没死,摩西萨德探索失落之海的势头就必然得不到阻止,对这件事他已经坦然面对了。 可自己也不是毫无收获,发明泄露出去,包括圣女派在内,会有越来越多的势力加入进失落之海的探索中去。 到时摩西萨德人的计划也必定也会被百般干扰,他这次来不是为了抢什么东西,而是为了让摩西萨德人不舒服。 从这个战略角度上看,自己已经成功了! 赫拉马单方面开了香槟。 “圣女洞悉万物,但失落之海在我们教内一直被认为是禁忌之地,从不让信徒们踏足,这您是了解的。” 刘永禄说完,身边的两位小天才又引经据典做了补充。 “但……人类的好奇心是狂野的,不受阻拦的,圣女也预见到了隐藏在背后的灾难,所以我们圣女派也会抢在前面,尽量保护自己的信徒。” “圣女悲悯世人皆知。” 赫拉马心中哂笑,你们圣女派不就是也想进去抢东西嘛,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但台阶该给还是要给。 “库尔特离失落之海不远,比摩西萨德人去到那还要更近一些,有一些情报我想和亲王您交换一下,毕竟过些日子远洋探险,我们也不希望圣座内的信徒们白白丢掉性命。” “冯先生不愧是圣座下的审判官,宅心仁厚。” “在几本古书上,我也查到了少量关于失落之海的神话传说,其中提及了一个消失的文明,他们用珊瑚打造长笛一样的乐器,并且……” “长笛?冯先生您记错了吧?是号角,巨大螺壳打造的号角。” 赫拉马果然上钩。 “嘿,圣女歌颂友情的唱诗果然不假,我们离失落之海太远,如果不是今天和亲王您交换情报,恐怕真就误了大事。” 刘永禄也顺手给他戴了个高帽。 “嗯,有这么个神话传说,那个文明曾经占据着失落之海最大的一片陆地,国家被称为‘姆之国’,他们的图腾就是一个巨大的海螺号角,据说吹响号角可以唤醒宇宙中最伟大的神祇。” “我打断您一句,亲王阁下,如果真有这种不得了的古遗物,你们库尔特人为何不感兴趣呢?” “两个原因,第一就是失落之海太过危险,不是我有心看扁诸位,即便有了尼古拉的新发明,再去探索失落之海,恐怕……哈哈,过程也会相当艰难。” 赫拉马心里想说的是,你们要是想送死,那随便: “第二,就是关于姆之国的传闻太过匪夷所思,而且有很多前后矛盾的地方,实不相瞒,我们南方大陆就有很多教派甚至是族群,声称他们来自于姆之国,但经过我的多方调查,哼,大部分传言都没什么根据。 对了,过几天我的一位朋友,阿拉维王国的鲁佩尔亲王也来大陆博览会捧场,他的家族被称为黑宝石家族,据说就来自于姆之国。” “哦……原来如此,真是非常关键的情报。” 刘永禄暗暗记在心里,看来要寻找号角,就要先去南方大陆从这些古老家族身上寻找线索。 俩人又寒暄了几句,刘永禄这才将赫拉马亲王送出大门,走鸡也用天津话,亲切而又礼貌地欢送了亲王。 “一脸横丝肉,看着就不够揍,再不滚给你BK拉北仓(天津殡葬行业聚集地)切!” 赫拉马亲王按照约定把发明拉到地点,而这次他没有跟着上船。 之前去船上拿古遗物时,赫拉马就敏锐地感受到了华兹华斯身上的发生的变化,甚至他手中的雕像都在盒子中不安地滚动。 可……这个男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他也看不明白。 随着箱子一起被带走的还有一张纸条,那上面是冯先生的电话,别说,赫拉马办事儿还挺负责,他是怕尼古拉的发明出了什么问题,华兹华斯需要“售后服务”。 葫芦娃撑伞被送上了蓝色货轮,画家帽早就准备好了工具,没花多大功夫就组装了起来。 “华兹华斯先生,我们是不是先试一下?” “不急,赫拉马和我完整描述过这件发明生效的经过,什么时候下雨,什么时候再试。” 华兹华斯眼睛在黑色眼眸和白色的眼白之间切换,其他信徒包括画家帽都站在他身后,没人注意到。 看着葫芦娃的奇怪造型,华兹华斯不禁呼唤起身体内的神祇之力,但却也未能得到回答。 父神也不清楚这是什么……华兹华斯心中大为震动,难怪尼古拉的发明能解决此等难题,原来是真掌握了什么不得了的禁忌知识: “对了,说明书你拿回去研究一下。” 华兹华斯顺手将那本《浑人尼古拉》丢给了画家帽。 嘿嘿,各位周末快乐啊。 最近真是降温的特别快,注意保暖哈。 ------------ 第316章 卖桥票(一)(4k+) 汪洋大海上,一艘蓝色巨轮飘飘荡荡,几个看门人在甲板上抽着烟聊着天,而聊天的重点则是阿尔瓦先生。 大家的观点出奇的一致,就是阿尔瓦先生——疯了。 “前几天我半夜去厨房拿点东西去,不是下层,就是最靠上的那个厨房,正看见阿尔瓦先生坐在桌子前面,一声不吭,就一个人默默地流眼泪。” “嗨,你这算得了什么,一边笑一边哭,你们见过吗?嘿嘿……我也没见过,是负责打扫船舱的那个小寡妇和我说的。 有一天她收拾到阿尔瓦的卧室时,看他一个人靠在床上,手上翻着一本小册子,本来是一边看一边笑,不知道哪儿筋打错了,突然开始嚎啕大哭。” “哼,你们俩啊,见识太短,华兹华斯先生是干什么的?你们自己心里没数?精神方面有点反常这不算新鲜。 可那天……我亲眼看见阿尔瓦先生,从卧室里搬出来了一个小雕像,据说是照着什么发明仿造的,甲板上他对着那个小孩雕像一顿拳打脚踢,我看着都疼。” 几个人看着星空吹着海风,聊着阿尔瓦的风言风语。 而在货轮的某个房间内,阿尔瓦依旧翻看着那本《浑人尼古拉》。 机械的说明书?说明在哪了!书他都翻烂了,发明原理,养护拆卸的部分他是一个字儿没看到! 字里行间都是尼古拉的生平事迹。 但偏偏是这些生平事迹给阿尔瓦看难受了,他对父亲的印象以十四岁为一个分界线,分前后两部分。 十四岁前,父亲的形象他是从别人的描述中拼凑出来的,尼古拉当时正在事业的起步阶段,很少回家,经常睡在工坊里。 在母亲口中,父亲是西大陆最杰出的发明天才,是她崇拜而又心疼的悲情人物。 而在父亲的那些朋友口中,他们又唉声叹气,抱怨世道的不公,只因为尼古拉不懂得变通就被齿轮教的人百般打压。 而在那些陌生人的口中,父亲则是个志大才疏的发明疯子,他的发明不仅危险,对待工人也很苛刻,是智慧神教的神父们网开一面才让他有了立锥之地。 阿尔瓦和母亲一样,相信父亲且崇拜父亲,可这一切都在14岁那年结束了。 坏消息接二连三,先是父亲的工厂因为某些原因又换了地点,他不得已要和童年的伙伴们告别,远赴诺维登市。 紧接着母亲的肺炎也严重起来,没挺过那个冬天就离阿尔瓦而去。 从此以后,阿尔瓦在世界上只剩下了一个醉心工作的父亲可以相依为命。而自己卧室内的那些发条玩具便是他和父亲最后的纽带。 那是他对阿尔瓦的期待,也是母亲临终的嘱托,继承父亲的衣钵,将对知识的偏执追求延续下去。 最开始都还挺顺利的对吧?床上的阿尔瓦望向窗外,从什么时候起一切都变了呢?也许是从他第一次被父亲带到新纽伦特开始的吧。 在新纽伦特他意识到了两件事,第一,他和父亲不同,自己也许是百里挑一的天才,可父亲却是万里挑一的天才,同样是天才,中间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第二,这世界上除了蒸汽科技外还有神祇,还有那难以描述却伟力惊人的禁忌法术,既然有这些东西,那自己还要苦苦在机械方面搞研究,制造发明,这真的……值得吗? 唯一的纽带被两股力量疯狂撕扯,终于在几年前,父亲决定正式再娶那天彻底断裂。 14岁前那些被他拼凑出的形象支离破碎,他已不被需要,也没人想去理解他,阿尔瓦彻底走上了一条属于自己的新路。 可现在…… 看着手中的《浑人尼古拉》阿尔瓦才知道,其实自己从未真正理解过父亲,不管是14岁之前的那个发明天才,还是14岁以后那个执拗顽固的父亲形象都不是真的尼古拉。 原来父亲也曾有过彷徨有过脆弱,在一丝不苟的外表下,内心里也有着自己的狡黠和温柔。 阿尔瓦很想找个人说说此时心中的想法,但放眼整个货轮,又有几个人是正常人呢?就算是正常人谁又有谁能倾听自己的想法呢! 他已经成年,不是那么容易动摇的……但,此时心里却有很多话想说。 说出来后,也许立场不会改变,但,能说出来也行啊,现在闷在心中他简直快要发疯。 华兹华斯所等待的大雨迟迟未下,阿尔瓦从《浑人尼古拉》的最后一页中找出了那个记录着电话的纸条。 如果发明出了什么问题,阿尔瓦觉得也许也是一件好事,货轮会被迫靠岸,阿尔瓦也能找人说说那些愚蠢的心里话。 …… 新纽伦特的街道上,寒风呼啸,刘永禄背靠在马车上抽着手中的香烟,看着寂寥的夜色,不知不觉还真找到点中年男人下班后躲在停车场抽烟的感觉。 “瑞奇队长,您的热可可。” 寇冈从街角的咖啡厅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两杯热饮: “这么晚喊您出来和我一块接人,没问题吧?米莉唐小姐那边不会……那个,有意见吧?” “哼,她能有什么意见?家里的事儿不是得听我的。” “还得是您,瑞奇队长。” 寇冈把热可可递过去挑了个大拇哥: “米莉唐小姐是女孩的事儿,您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了?” “那当然,要不然咱这双招子是干嘛使的?头一次见她诶,打我眼前嫩么一过,咱就全看明白了。” “那么说,队长您是蓄谋已久啊?” “嘿嘿,话不能这么说,只能讲,优秀的人都是互相吸引的。” 今天下午刘永禄接到寇冈的电话,说鲁佩尔亲王今晚会从国王十字星火车站下车,问他有没有功夫陪自己来接一趟。 鲁佩尔亲王,赫拉马口中黑宝石家族的一员,和姆之国兴许存在着什么联系,刘永禄想想,反正在家也没嘛事儿,陪寇冈走一趟吧。 他从衣帽架上摘下来那件大衣就准备出门。 “瑞奇,这么晚了,出门做什么?” 餐桌前米莉唐正一边看书一边做着笔记。 “那嘛,寇冈那孩子嘛,有点事儿应付不过来,我过切看看。” “哦……你等会儿。” 米莉唐说着话站起身,刘永禄站在原地,小心肝砰砰直跳,心说难道出门前还能有点什么特殊仪式?他贼眉鼠眼地往后院瞅了瞅,小虎正蹲在树旁边自顾自玩着蚂蚁呢,没往客厅里看。 又对着巴掌吹了口气,行,今天没吃蒜,口气清新。 “把晚饭做了再走,要不然晚上我和小虎吃什么?” 下一秒米莉唐就把晚上要做的菜摆到了桌子上,然后一副看透刘永禄的模样,走过来用手指戳了下他的脑袋。 “瑞奇队长,待会儿送完了鲁佩尔亲王,您是不是得赶回家吃饭啊?” 寇冈的话又把刘永禄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嗨,不用,不用,老爷们出来忙正事回家晚点那都正常,米粒儿能理解。 对了,待会儿接人嘛流程,这帮亲王贝勒的下了火车,知道有人来接他们吗?人家要不跟咱走嫩么办?” 寇冈吸了吸鼻子,吹了吹咖啡: “像南大陆的贵客,一般不知情。 不少国家和咱的关系并不好,如果是官方大张旗鼓地接送,他们反而会比较警惕,觉得自己被监视了。 而且之前不还出了诺维登那档子事儿嘛,事后治安署清点尸体时发现少了三四个治安官,怀疑是是异教徒的内应。 所以现在的流程就是,咱假装是马车夫在外面守着,人家要是乐意坐咱的车呢,咱就给他送到地方。 如果人家提前订了马车,或者自己有班底,咱就在后面跟着。” “哦……行,待会儿那亲王要是上车,你就看我眼色行事,咱俩……” 刘永禄拿肩膀撞了一下寇冈,俩人相视一笑。 …… 此时的蒸汽火车上,一个大胖子正在餐车上大快朵颐,整辆列车只有一截餐车,但此时此刻餐车上,除了大胖子自己在用餐外一个不相干的乘客也没有。 一桌子美酒佳肴,大胖子吃的不修边幅,桌子上稀稀拉拉撒的都是酱汁和红色的酒液。 八个随从分成两队,守在前后两端的车门前。 其中一个队长模样的人看着用餐的鲁佩尔亲王,欲言又止,似乎在做思想斗争,过了半晌还是忍不住走到鲁佩尔的桌前小心翼翼地说道: “亲王阁下,要不要我帮您把窗帘拉上。” 队长也是好意,天色渐晚,车厢内却是灯火通明,从外面往里看一览无余,蒸汽列车又快要到站了,车速渐渐慢下来,真要有个心存歹意的刺客放冷枪,那亲王阁下可就是活靶子。 餐桌上,用餐的鲁佩尔连看都不看队长,目光还停留在窗外摩西萨德灯红酒绿的夜景上,嘴巴也不停“吭哧吭哧”地享用着手中的排骨。 “亲王阁下,为了您的安全考虑,要不要……” 队长话刚说到一半,就见鲁佩尔沾满酱汁的胖手朝着自己脑袋拍来。 他明明可以躲避,却又不敢,下一秒,队长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嘴巴,身子往后退了三四步。 “拉什么窗帘!你们真觉得摩西萨德这群胆小如鼠的家伙,有谁能够刺杀的了我吗? 当初安德鲁那个小崽子来阿拉维,在我面前可是大气都不敢喘,你们又在聒噪什么? 滚,都滚!” 其他几个随从看到此情此景也不禁噤若寒蝉,这群人里面也有人看出了问题,但都没队长那么忠直。 鲁佩尔亲王主政十余年,最爱夸耀自己的勇武。 黑宝石家族的人就是这样,刚愎而又暴虐,你实心实意为他好,为他考虑,他反而不领情,觉得你是看不起他。 所以大部分人只是低着头,不敢出声。 又过了几十分钟,火车彻底停下,鲁佩尔亲王用餐巾胡乱擦了擦手,披着自己华贵的孔雀绿斗篷出了列车,狠狠吸了两口冰冷而又新鲜的空气。 队长捂着脸跟在后面,他本来想说建议亲王阁下坐在自己安排好的马车的,此时却也胆怯了,不敢再乱说话。 “寇冈,你瞧,是这大胖子吗?” 刘永禄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扔到地上,用胳膊肘杵了杵寇冈,俩人就见一个穿着异国服饰的高大胖子出了车站。 这大胖子,个儿挺高,坨儿也大,最显眼的就是他那脑袋,秃头没戴帽子,一双小眼睛没眉毛,皮肤倒是油光水滑的,抽冷子一看跟个大鸡蛋赛的。 不过这个鸡蛋倒被点缀得五彩斑斓,鲁佩尔脖子下面戴着条项链,各色宝石串成一串,最小的都有鸽子蛋那么大,珠光宝气煞是璀璨。 “对,鲁佩尔三世,咱过去问一句,如果人家不坐咱的马车……要不就算了。” 寇冈有这个贼心,但见到路灯下鲁佩尔那不怒自威的彪悍模样和眼神中散发的阵阵凶光,他也不禁有点犯怵,打起了退堂鼓。 “甭怕,别看长那么足绷,那都虚胖。” 刘永禄和寇冈跳上马车,寇冈负责攥紧缰绳,刘永禄就在旁边笑不滋儿地看着鲁佩尔,马车驶到跟前,刘永禄麻溜地跳下马车,努力绷出一个非常恭敬的表情: “这位先生,您刚下车啊?” 鲁佩尔亲王小眼睛向下扫了扫,没说话。 “您去哪儿,我们哥俩送您去,实话和您说,我们……今儿在这趴了一天活儿了,还没开张呢。 我这老兄弟刚才直埋怨我,说没活儿了就赶紧回家吃饭吧。 我没让他走,我说看今天这夜色啊,北斗七星烁烁放光,那是不得了的大人物要来了,嘿,您猜怎么着?还真让我给猜对了,把您等来了。 您快上车,咱这是头回来新纽伦特吗?回去人家一问您,去海伦大街了吗?您说没有,人家又一问,去夏宫了吗?您说也没有。 嘿,到时候人家还以为您睁着眼说瞎话,蒙事呢。 我们哥俩不光把您踏踏实实送到地方,路上还有导游讲解,这新纽伦特的夜生活啊,乐子多着呢。” 鲁佩尔亲王眨巴眨巴小眼睛,他也听不懂刘永禄叽里呱啦说的都是什么,但就感觉眼前这人态度特别恭顺,有种由内而外的喜庆,笑的也讨人喜欢,见到自己就跟见到亲人一样。 哎呀,自己身边就缺了这么一个可心人儿。 “哼。” 他装腔作势冷哼了一声,迈步就要上车,刘永禄赶紧快走两步把车门打开,把这位大鸡蛋迎进去。 亲王身后这几名随从刚刚目睹了队长挨打的经过,谁都不敢触这个霉头,互相看了眼,自己还是在后面跟着吧。 刘永禄和寇冈相视一笑,寇冈挥动马鞭,马车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先发一章哈,今天周末,闺女不睡午觉一直缠着我玩,甩下来的两千字,我待会儿补上,各位早起就能看见了。 抱歉抱歉哈。 ------------ 第317章 卖桥票(二) “先生,您去哪儿啊?” 马车驶出一段距离了,寇冈朝着车后看了看,鲁佩尔亲王的几辆马车因为要装行李,所以起步稍微慢了点,但现在依旧跟了上来,离着有十几米远,一直小心翼翼地辍在后面。 寇冈朝刘永禄使了个眼色,刘永禄则拍了拍年轻调查员的肩膀朝他笑了笑,意思是别紧张,看我的。 “黑斯廷斯大街。” “呦,您住在黑斯廷斯大街啊,瞧见没,兄弟,我没说错吧。 这位先生一看就是位了不起的大人物,说不定还是议院里的议长,哪个公会的领袖呐!要不然能住在这么阔绰的地角嘛。” “哼,你们也知道黑斯廷斯大街?” 刘永禄前半句明显是拍到位了,鲁佩尔之所以冷哼是对后半句的不满,这俩平头百姓明显是把自己的身份看扁了。 议院议长?公会领袖?那是些什么东西?也配和自己相提并论! “当然了,黑斯廷斯大街嘛,咱新纽伦特出了名的富人窝子,嘿,那些吸髓敲骨的王八蛋工厂主和尖酸刻薄的黑心政客都住……” 刘永禄说到一半才好像说错话一般打住,一只手垫在脸上一只手抽了自己一巴掌: “您瞧我这张嘴,真不会说话,您大人有大量,当我放了个屁就完了。” 可刘永禄说完鲁佩尔亲王更高兴了,为何?他是最讨厌摩西萨德人不过了,宽泛点说,他是讨厌所有西大陆的人。 刘永禄侧耳听听,车厢里传来鲁佩尔敲击扶手的声音,他知道,自己这谗言又进到点子上了。 鲁佩尔的资料寇冈和他聊过,怎么照方抓药自然是心里有数。 “这么说,你们对摩西萨德的贵族也有些不满?” “不满?” 刘永禄假装四处看看,然后一挑车帘说道: “您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体面人,而且,别怪我眼尖,一看就是外国来的贵客,就因为这,我才跟您说两句掏心窝子的话。” 车厢内的鲁佩尔微微颔首,意思是让他继续说下去。 “不止是摩西萨德的那些贵族,包括王室,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狗娘养的王八蛋。” “噗!” 赶车的寇冈口水都喷出来了,好在马车声儿大,鲁佩尔没听见,寇冈心说,还得说是瑞奇队长,这搂起人来,嘴是真狠啊。 “具体说说。” 鲁佩尔亲王捻着脖子上的项链,笑脸盈盈地说道。 “哎,打哪儿说好呢,首先就是这王室,他不积德啊!什么事儿都管,要说你管得好还行,可那昏招儿一个接着一个呀! 我个人吧,也不是多虔诚的圣女派信徒,但我觉得人家圣女派的牧师修女都挺和气,您说,如果这皇室多听听圣女派的,也不至于成现在这样。” 鲁佩尔亲王点了点头,南方大陆国家都是政教合一,刘永禄这两句正喷在鲁佩尔心坎上,哼,安德鲁王子,黄口小儿,懂什么治国。 刘永禄一看有门,又添油加醋捏造了不少摩西萨德皇室的桃色新闻。 赶车的寇冈都惊了,前两天晚宴上这群皇室成员怎么夸瑞奇队长的他可在旁边听着呢,说他老成持重,勇于担当。 好家伙,就是这么勇于担当的。 果然,只要是人,不管层次高低,身份贵贱,就没有不爱听八卦的,刘永禄给鲁佩尔亲王逗得是捧腹大笑,前仰后合。 “要说王室可恨是可恨,但也没天天骑在我们老百姓头上不是,最可恨的就是那群新贵族,工厂主!” “哦?” “也不怕您笑话,我还是觉得以前的日子好,大家伙儿赚的都差不多,日子紧是紧了点,但总不至于有那种一夜暴富的家伙在你面前耀武扬威吧。 现在可好,我们新纽伦特的工厂越建越多,有钱人也跟老母猪崽儿一样,多得数不过来。 您说,这群家伙,一有了钱,吃得要营养,穿得要时髦,铺张浪费,反正我是看不惯! 有了钱您多少也得施舍施舍我们穷人吧,这群脑满肠肥的家伙可好,变本加厉啊! 就拿大陆博览会来说吧。” 说到这,鲁佩尔身子前倾,也想听听博览会在摩西萨德普通人眼中是什么位置。 “就不该开这破玩意儿!” 刘永禄这嗓门还挺大,吓了车厢里的鲁佩尔亲王一跳,心说你要咬人是怎么滴。 “哎,为了这个破博览会修了不少破玩意儿,但咱是一点实惠没落着,今天这修路,明天那盖房。 碰上不好说话的黑心治安官随便编个什么理由就伸手找你要钱。 就拿待会儿要过的这桥来说吧,听说是……咳,尼古拉捐钱建的。” “这是好事啊。”鲁佩尔亲王摸了摸鼻子。 “好什么好!想过桥得交钱!不交钱可不让咱过。说到这我问您一嘴,待会儿咱是过桥啊?还是绕着河边走啊? 我劝您要不绕着河边走,横竖慢不了一个小时。” 刘永禄这才图穷匕首见,把真实意图暴露出来了,寇冈回头看了眼自家队长,就跟看怪物一样。 一个小时!让我多在马车上多颠一个小时!鲁佩尔差点没把鼻子气歪了。 同时他心里也纳闷,过桥收费这规矩从来没听说过,别回是这马车夫骗自个儿的吧。 “真需要买票吗?” “嘿!您这……您这……我骗您干嘛呢!”刘永禄装得痛心疾首,然后扭回头嘱咐寇冈: “伙计,待会儿咱闯闯试试,能过呢,咱就帮这位先生省点钱也省点时间,要是过不去,哎,也没事,哥哥我至多就是多耐顿打。” 说着话刘永禄还给寇冈使了个眼色,寇冈心领神会。 寇冈特意选了个桥,桥上的治安官跟他臭味相投,最近几天巡街经常一块胡混,人没什么本事,但头脑机灵。 他驾着马车朝桥上疾驰,一边赶车还一边左右乱扭,拿马头别前面马车的后屁股。 治安官一看不对,赶紧拎着警棍上来训斥,正看见寇冈给的手势,朝身后直努了努嘴儿。 治安官也不知道寇冈什么意思,只能含糊着接应: “你们!你们!注意着点!” “哎呦!” 车前面的寇冈拿手一拍身下的木板,那意思就是自己挨打了,调转车头就往回赶。 鲁佩尔亲王透过小窗户只能看见治安官来了,又听到寇冈惨叫,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先生,您也看到了,桥票不买,我们哥俩是真挨揍啊。” 刘永禄捂着脑袋往后说道,鲁佩尔蒙了,摩西萨德人看着西服革履文文质彬彬的,怎么干起事儿来这么野蛮? 既然有这规矩,那甭含糊,买吧。 刘永禄下了马车,找了个炸面圈的小摊,买了俩面圈包好了揣进兜里,又在地上找了张废戏票的下联,把印有剧院名字的那边撕掉,上车递给鲁佩尔。 “先生,待会儿,您拉下窗户举着点,咱尽快到您的府邸,我们哥俩这顿打也算没白挨。” “嗯。” 大桥上,依旧是那位治安官,还没把警棍揣回去呢,就见寇冈那辆马车又来了,这次寇冈倒是没作妖,目视前方挥鞭赶车,倒是车厢里钻出来一个大胖子,跟个鸡蛋一样,手里捏了张纸,朝自己耀武扬威。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桥票!” 治安官都傻了,鲁佩尔跟在后面的随从也傻了,心说咱这位亲王发哪门子神经呢。 “您都瞧见了吧,嘿,现在新纽伦特就这个世道儿,先生,您这次是干什么来的?我劝您啊,办好了事儿赶紧回家吧。” 刘永禄心说,行,该进入下一阶段了。 “阿拉维王国,你们听说过吗?” “阿拉维……阿拉维……报纸上读到过,说这个国家的那个……鲁尔亲王是位有道的明君啊。 不仅经邦治国是一把好手,而且人还特别的勇武,那么那个家族叫……黑,黑玻璃家族,听说也是……” “咳,黑宝石家族,本王正是阿拉维王国的鲁佩尔亲王。” 鲁佩尔这人一向好大喜功,就怕别人不认识自己,这回好,有提前就知道自己大名,喜迎王师的,那还不得赶紧暴露一下身份。 “啊!先生,您别逗了! 这位鲁佩尔亲王我可是佩服得很,如果您冒充他的话可别怪我说些不好听的。” 寇冈心说,瑞奇队长啊,你可真是坏透了。 “这是什么话,我看你也挺有意思,这是我的……” 鲁佩尔不是工厂主,身上也没名片,但随身揣着一个小香包,里面缝着各种香料,他们阿拉维王国流行这个,鲁佩尔摘下来随手就送给了刘永禄。 “您真是鲁佩尔亲王,您说……这,这,这话打哪儿说的呢。 这些各国的君王政要,我之前最钦佩的是尼德兰的福朗德亲王,前些年这位亲王不幸去世了。 再后来吧,我最得意勃艮的米莱迪女王,去年她也去世了。 现在我就最佩服就是您了!” 寇冈鼻涕泡差点没乐出来,瑞奇先生当面骂人,对方一个屁也不敢放。 刘永禄小心翼翼地把香包揣好,这件东西以后调查姆之国事也许还用得上。 马车又行驶了二十分钟,这才到了黑斯廷斯大街,鲁佩尔的府邸。 大鸡蛋走下马车,还挺舍不得刘永禄的,这人啊,是个玩意儿,我这班底还真缺个弄臣,要是把他弄到我们阿拉维就好了。 干事儿又利嗖,说话又好听。 “咳,车费多少钱啊。”大鸡蛋看着笑容可掬的刘永禄问出了关键问题。 嘿嘿,下一章两小时之内发,写完这两章正好给闺女泡奶送她去幼儿园,哦,对了,晚上应该还一章。 ------------ 第318章 瑞奇先生,你真好 寇冈刚准备张嘴,刘永禄偷偷了一下他的大衣袖子。 “鲁佩尔亲王,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啊,嘿,你给我钱这不是抽我嘴巴嘛!不能要钱,哪儿能要钱啊!” 刘永禄连连摆手。 鲁佩尔亲王脸一绷,他这人最要面子,眼前的这个马车夫车上跟自己不管聊得多好,那是聊天的事儿,自己这么大一个亲王坐车哪儿能不给钱啊。 “让你收就收,说多少钱!” “您啊,赶紧回屋去吧,您看这天上阴云密布的,马上就要下雨了。 实话跟你说,我是真钦佩您这个人,跟摩西萨德那些酒囊饭袋比,您是这个。” 刘永禄伸了个大拇哥: “您不是还要在摩西萨德待些日子嘛,参加那个混蛋的大陆博览会,这样,您要再叫车,喊着我点就行了。 今晚能送您一程,待会儿我也得去酒吧说道说道,说一说这南方大陆一等一的强国阿拉维的鲁佩尔亲王是何等风采。” 一听刘永禄要给自己扬名,鲁佩尔亲王更高兴了,脸上却露出了不耐烦的神色: “你刚才还替我垫了桥票,快点,我可没多少耐心,多少钱。” “你说说,多拧吧。”刘永禄嘀咕了一句继续说道:“亲王我也看出来了,您是要脸儿的人,我不要钱等于不给您面子,这样吧,你给200镑完了。” “多少……” 鲁佩尔亲王虽然粗鲁却也不是傻子,知道200镑是个多离谱的价格,咬牙切齿看着刘永禄。 黑斯廷斯大街是新纽伦特出了名的富人区,来往的住户,巡逻的治安官都有不少,要不然刘永禄也不敢在这狠宰他一刀。 为了这200磅揍刘永禄一顿,倒是解气,但万一被报社的人知道了,那自己这面子往哪儿搁啊。 鲁佩尔亲王也被气乐了,一边掏口袋一边运气。 今天也巧了,他身上真没带那么多摩西萨德纸币,谁知道自己刚下蒸汽火车就得花200镑坐马车啊。 掏了半天没那么多钱。 寇冈还怕刘永禄搂得太狠,闹出什么事儿来,赶紧小声说合,哪儿知道刘永禄心这么黑,故技重施,抽冷子又踹了寇冈一脚,给小伙子差点踹出一个狗吃屎来。 “要什么宝石!亲王殿下这宝石也是咱能要的嘛!” 数落完寇冈他扭头又跟大鸡蛋点头哈腰: “亲王阁下,我这老兄弟不懂事儿,您别见怪,要不然真算了吧,您看,天上都开始飘雨点了,这钱您下次用车时一块给我也成。” 鲁佩尔这鸡蛋脑袋都快成茶鸡蛋了,让刘永禄气紫了。 “咔。” 这样的宝石项链鲁佩尔有一抽屉,他倒不是心疼上面的宝石,他是心里别扭! “亲王阁下……您看……我们哥俩……俩人呢,这一个宝石也……” 寇冈难以置信地看着刘永禄,心说,队长啊,队长。 您还总说我爱占小便宜,您这便宜占得可比我狠多了。 “咔。” 鲁佩尔又揪下来一个小颗鸽子蛋,两枚一块塞在刘永禄手里,塞完了一句话也不说朝着自己的府邸就走。 走了两步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回头问道: “对了,你叫什么?” “那嘛……免贵姓豆,豆.尼瓦尔。” 刘永禄这才带着寇冈上了马车,一溜烟儿地离开了黑斯廷斯大街。 “队长,我对你的敬佩之情,简直是……难以言表。” 之前听别人说起瑞奇队长的彪悍的战绩,寇冈都没那么服过,但今天他是心服口服,外带佩服。 一个人优秀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能在你擅长的领域彻底击败你。 今天寇冈算是彻底服了,一个人的心怎么能那么黑?下手怎么能这么狠?这是完全超出他以往认知的。 “那俩珠子,您喜欢哪个?您先选吧,剩下的那个归我。”寇冈搓了搓手。 “珠子?什么珠子?”刘永禄装傻充愣。 寇冈愣住了,队长,您今天是杀尽兴了?最后还惦着玩手黑吃黑? 但瑞奇毕竟是他的队长,寇冈小嘴一瘪也不敢反驳,低着头,准备吃这个哑巴亏。 “逗你呢,小屁孩儿还不识逗!” 刘永禄拍了拍寇冈的肩膀,伸手掏出两块宝石,一块黄色的,甜美乖巧犹如菠萝蜜糖,一块淡绿的,幽密森冷就像深秋的厚叶。 寇冈小心翼翼地伸手刚要挑,刘永禄又把拳头攥起来了,把手伸出车外还借着雨水洗了洗。 “那嘛……这两块宝石,其实我都准备送给米粒儿,毕竟之后订婚结婚的,没点像样的信物也不成啊。” “那,瑞奇队长,您……您都给米莉唐小姐拿回去吧。” 寇冈这下心里痛快点了,瑞奇队长也不容易,回家还要拿着宝石讨好恋人,自己权当是成人之美了。 “逗你呢!切,我那么大人了能占你小孩便宜嘛! 不过这宝石我是真不准备给你,但你可不吃亏,我给你的东西比宝石还好呢。” “什么?” “你小子现在正经也是个调查员了,古遗物,送你一件。” 刘永禄搂住寇冈的肩膀,前几天赫拉马亲王不是给了自己四件古遗物嘛,送寇冈一个呗,反正这宝石他拿着就是卖钱,不如送点实在的。 “瑞奇队长,您掐我一下。” “我吃饱了撑得掐你干嘛。” “你……真要送我古遗物!” “咱爷们说话,一个唾沫一个钉儿,说送你就送你。” 寇冈高兴地都要蹦起来了,那可是古遗物……说是精英调查员身份的象征也不为过,多少调查员努力了一辈子也没混上一件。 可瑞奇队长,竟然要送自己一件,以后自己单独出去执行任务就不再是小心翼翼,可怜巴巴只能四处打探消息,时刻要担心自己小命儿的新人调查员了。 别说是一块宝石,就算把鲁佩尔的项链整个薅下来也比不上一件古遗物啊。 “队长,如果……如果你没和米莉唐小姐在一起。我真想……真想让你当我姐夫。” 刘永禄:“???” 等刘永禄回家时,豆大的雨点已经滴落下来了,刘永禄将身上的湿风衣挂在衣架上,从口袋里拿出了那两个甜面圈。 餐厅里米莉唐正一边看着笔记一边喝着红茶。 “饭菜给你留了一份儿,我帮你热一下。” 见刘永禄进来,米莉唐先看了看表,时间还不算太晚,这才站起身给刘永禄热饭菜。 “你不说我还没感觉,一说我还谮饿了,你呢,要不也来点夜宵。” 刘永禄把袋子里的甜面圈递给米莉唐,甜面圈这东西就类似于刘永禄穿越前吃的甜甜圈,只不过经过油炸吃起来更香一点。 米莉唐天生吃不胖,喝着红茶还真缺点茶点,撕开外面的包装就咬了一口,吃着吃着,嗯? 有东西在里面。 米莉唐掏出来一看,是一块黄宝石! 她憋着笑看向刘永禄,对方一边用勺子吃着饭一边指了指另一个甜面圈,米莉唐掰开一看,一块绿宝石。 “这么好的东西哪儿来的?” “财神爷看我心地善良,送的。” “啧,快说,哪儿来的!” 米莉唐装出一副很凶的样子,眼中却是藏不住的喜悦,又有哪个女孩不喜欢惊喜,不喜欢亮晶晶的石头呢? “对了,小虎呢?” “我带他洗漱好,上床睡觉了,别转移话题,快说!” 刘永禄把刚才的经过原原本本说了出来,米莉唐这点倒是比寇冈强,她跟刘永禄待久了,别的没见涨,笑点倒有了显著地提升。 中间只笑了七八次吧,米莉唐就美滋滋地把宝石往脸上比了比,似乎是在考虑之后镶嵌是做成耳坠好呢,还是项链好。 “对了,我许给寇冈一件古遗物,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本来就是你骗来的。对了,这几天我一直在研究那四件古遗物,待会儿你吃完饭,去书房我仔细和你说。” 米莉唐指了指桌上的笔记。 “这就完啦?不惦着对我说点什么?” “说什么?” “比如……瑞奇先生你真好。” “啊?说这个就可以了?”米莉唐咬了咬嘴唇:“哎,可惜了,本来看在你表现还不错的份儿上,我还想奖励你点别的呢。” 刘永禄真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他刚要开口米莉唐抢先发言: “可惜,现在晚了。” 吃完饭俩人收拾好餐具上了二层,在那间熟悉的书房内米莉唐戴着特制的手套,给他分别介绍了四件古遗物。 “裹尸布”“消融筋骨的纸”“不明所以的蛋白石”以及“潜伏者的手套”。 “我不建议你送给他这个蛋白石,因为这东西,我到现在也没完全搞清楚它的用途。” 蛋白石如今被米莉唐浸泡在某种液体中,奇怪地是,石头还周期性地向上冒出一团团古怪的气泡,像活的一样。 “那就这三里面选一个吧。” 刘永禄也戴上手套,挨个将这三个古遗物拎起来端详,最后他选择将“潜伏者的手套”送给寇冈,这件古遗物据米莉唐所说,算是代价与效果比较对等的,能让使用者短暂获得水下呼吸的能力。 而且力量和速度也会有一定增强,但戴久了米莉唐担心身体会产生某种异化。 “这布……别的不说,色(shai三声)挺正的,很怀念。” 刘永禄惦着拿裹尸布改个大褂。 “这纸也是个玩意儿,回头我找人给我画个美人儿。” 刘永禄惦着拿纸做个扇面。 “行,那就把手套给他吧,对了,瑞奇先生你再仔细看看这块蛋白石。” 刘永禄不明所以趴在桌上看了看,介玩意儿别是个珊瑚变的吧,又或者说里面藏着什么鱼…… 就在刘永禄注意力还停留在蛋白石身上时,米莉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轻在他脸颊上啄了一下: “瑞奇先生,你真好,那么,晚安了。” 我都佩服自己的勤奋,蜘蛛,你好棒。 周一的早晨,祝大家心情愉快 ------------ 第319章 大雨不眠夜 “她总是只留下电话号码,从不肯让我送她回家……” 刘永禄扭着就从书房出来了,此时他脑袋都是蒙的,嘴里哼哼着小调,右手还摸着脸颊。 虽然刚才是让米粒儿强行推出去的吧,但鼻腔里还残留着米粒儿头发上好闻的柚子洗发水的味道。 “嘿嘿。” 走到门口刘永禄先傻乐了一会儿,又足足美了五分钟,才收敛了一下表情,清了清喉咙转动把手进了房间。 大床旁开着一盏小台灯,小虎还是像往常一样,直挺挺面朝上躺在床上。 刘永禄蹑手蹑脚走到窗户边,此时的新纽伦特已下起了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上。 他轻轻拉上窗帘,给自己倒了杯水放在床头柜上躺了下去。 小虎根本不睡觉,他每天每天之所以呆在这纯属为了听他掰掰溜活儿,但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掰掰躺下去又等了一个多钟头,愣是没开场。 刘永禄失眠了,满脑子都是米莉唐以及刚刚她在自己脸上亲的那么一下。 爷俩都瞪着大眼珠子,直挺挺地望着天花板。 …… 就在这个恼人的雨夜,不止刘永禄没睡,远在摩西萨德港口之后的大海之中,蓝色货轮上的人也一个没睡。 船上的船长,轮机长,舵手此时都聚在船舱中,面前是一副展开的航海图。 华兹华斯的教派里大部分都不是正常人,皆是被其父神用梦引手段控制的傀儡,但如果是有正常人,或者说以为自己是正常人的人,都是入教很早又具备专业能力的特殊人才。 就比如领航室内的这几位。 “船长,华兹华斯先生说有今晚可能就要起航,不回港了,这……真没问题吗?” “确实有些仓促啊……不过停靠在金丝雀码头时船长就嘱咐我,多准备一些补给,做好远洋的准备,但当时也不知道是要直接驶入失落之海啊。” 船长五十多岁,面容枯槁,胡子干巴巴的,此时用手指敲击着地图一筹莫展。 “那……那可是失落之海,里面的危险我之前在酒吧里也听酒鬼们吹嘘过,当时我还笑他们说谁要是没事干踏足那里,绝对是西大陆头号的大傻帽。” 胖子轮机长咽了口口水,偏头望向黑洞洞的画面,暴雨下船只左右摇摆,好在这里离大陆架不远,船只能抛下锚去固定位置,他不敢想象,如果驶入失落之海面对这种糟糕的天气该去如何面对。 “华兹华斯先生和我说,要和时间赛跑,今晚他会测试某个发明,如果测试顺利,那便是父神赐予我们的真理道标。” “希望测试不顺利吧……” 轮机长小声嘟囔了一句。 “嗯!?”面对船长锐利的眼神,他又赶紧改口道: “父神庇佑,一定会很顺利的。” 而在船舱的最底层,无数烛火被点亮,华兹华斯换上了新的仪式长袍,无数傀儡信徒围在左右,他们目光空洞地等候着什么。 阿尔瓦小心翼翼地将发明挪到中央,华兹华斯让他连通动力,让发明运转起来。 但……运转个屁啊!阿尔瓦研究这玩意儿可不是一两天了,最近一段时间他都把心思铺在这个古怪的发明上,但就是看不出其中的门道! 这东西是什么驱动的?又是如何工作的?外表看不出来,嘿,从《浑人尼古拉》上更看不出来! 他现在心里其实也非常不安,却又像皇帝的新衣一样,不敢表现出来。 自己低眉顺目,让干啥干啥那发明不起作用也不是自己的责任,但如果自己提出一些建设性意见再出了问题,哼,屎盆子就扣自己脑袋上喽。 所以阿尔瓦假模假式还拿了块布,又擦了擦葫芦娃的脸,这才垂手站在一边。 华兹华斯最开始的心境是虔诚的,满怀期冀的,今晚将是值得被载入教团史册的一夜,他们将正式起航,探索那未知的,蕴含着无限知识与伟力的失落之海。 他张开双臂,仿佛就站在没有遮挡的甲板上,任由雨水冲刷自己的身体。 但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三十分钟过去了…… 眼前的葫芦娃还是矜持地攥着雨伞,毫无反应,周围的傀儡信徒自然是无动于衷,阿尔瓦心里却暗暗说道: “不提供能源,也没有任何发条装置,甚至连神秘学相关的仪式也没有,能动才真叫见鬼了呢。” 看着华兹华斯这幅样子,他也担心对方下来台,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小声在旁边问道: “华兹华斯先生,似乎没有反应啊。” “可能是雨还不够大。” 阿尔瓦心说,还不够大?这暴雨再大一点估计船都要承受不住了。 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乐,只能低着头,装出一副很虔诚的样子在旁边继续等着,直到凑够了一个钟头,华兹华斯才终于忍不住走到了葫芦娃旁边,毛手毛脚地开始摆弄这个他完全不熟悉的装置。 但很显然,他是不如走鸡的,没找到那个隐蔽的机关按钮让葫芦娃把伞撑开。 “阿尔瓦,跟我走。” 阿尔瓦只能跟他出了船舱进了一间书房,路上阿尔瓦还在心里反复回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嗯,跟自己确实没有一丁点关系,交涉是赫拉马去的,答应用古遗物作为交换是你自己拿的主意,都赖不到我头上。 “阿尔瓦,说说你的看法,发明为何启动不了。” “这……您让我想一下。” 阿尔瓦此时心态反倒平和了很多,以往的执念放下了不少也让脑子都跟着清醒了,他缓缓开口道: “在我看来有三种可能,第一,这发明毕竟是由三部分组成的,也许我们都小看了智慧神教在其中做的贡献,想完全启动这件发明缺不了智慧神教的那部分。 第二,我们的操作方式有问题,这也是赫拉马亲王最后留下电话号码的原因。 第三,那个……也不能完全排除……发明本身就有问题的可能性,我们让人……” 让人给耍了,这几个字阿尔瓦说不出口,因为夜色中,借着微弱的灯光他发现华兹华斯的脸颊似乎在缓慢融化……甚至有了脱落的迹象。 什么东西正在他身体中蠕动。 过了半晌,华兹华斯才睁开眼睛,他刚才一直处于闭目养神的状态: “第二种可能性最容易验证,我会让船长先找个港口靠岸,你去打电话问一下。” “好的,华兹华斯先生。” 昨天的债还完了,大陆博览会最后的篇章将会正式拉开。 之后便是全新的大篇章,跨海争西! ------------ 第320章 好心的驴 昨晚刘永禄美到后半宿才睡着,等睁开眼已经快到中午,从床上轱辘起来,刘永禄伸了个懒腰: “小虎!米粒儿!” 房子大就这点不好,不知道人在哪儿,喊了两声见没人搭理自己,刘永禄估摸着俩人估计是出门了。 刚想去洗漱就听到楼下电话铃响。 “喂,找谁?” “是……冯.斯特洛夫斯基吗?” 嗯?刚才还隔着睡衣挠后背的刘永禄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对面打电话的人是来找“售后服务”的。 之所以之前刘永禄还“好心”把米莉唐家的电话留给赫拉马亲王,因为他知道,这年头,就算对方知道电话号码也无所谓,没互联网,他顺着一个破电话寻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电话号码就只是一个电话号码,自个儿这活儿还有一半没使呢,好歹得气气对方。 但就一点,电话那头的语气和声音是他完全陌生的,意想不到的。 按照原本的计划,该是赫拉马亲王怒气冲冲来质问自己啊,再不济也是巴尔坎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咳,圣女悲悯光耀大地,你是怎么拿到我的电话的?” “是赫拉马亲王交给我的,请允许我占用您十分钟的时间,昨晚……” 阿尔瓦毕竟还是一位发明家,他一丝不苟地照着笔记本上的记录,将昨晚实验的经过原原本本又复述了一遍。 说完后,电话里却久久没了回应。 “冯先生,冯先生,您还在听吗?” “哦……哦,迷途的孩子啊,你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吗?” 刘永禄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仔细听了十分钟,他发现一件事儿,首先对方的声音自己之前绝对没听过,不属于赫拉马随从中的任何一人。 第二,对方似乎对于蒸汽机械非常熟悉啊,赫拉马如果有专家那天为何不带在身边呢? 除非……对方不是赫拉马的人。 本来在刘永禄的计划里,“冯.斯特洛夫斯基”的身份今天就该演到头的,把包袱一抖气得对方七窍生烟,这戏就算唱完了。 可目前来看,似乎还有变数。 “讨价还价的市侩嘴脸我已经看够了,没想到今天的礼拜还是因此而被打扰。 最开始我说的价格是八件古遗物,你们的亲王阁下划价到四件,少一半就只有一半的效果,想让发明把伞撑起来,得把另一半的价格付了。” 电话那头则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半晌,那个年轻的声音才又缓缓说道: “您的意思是……只有再支付四件古遗物的价格才能帮我们完善这个发明吗?” 对方果然没懂刘永禄的意思,思维框架还停留在“葫芦娃是真发明”的假设上,半晌阿尔瓦才继续说道: “我想,我们还是当面聊一下比较好,四件古遗物终归是件大事。” “没问题,但我们暂时不能离开新纽伦特,原因你们也知道。” “不能离开新纽伦特嘛,为什么?” 这话一问出来,刘永禄完全确定了,赫拉马这小子也是个二道贩子,发明此时不知道被他卖到哪里去了: “嗯?你不是赫拉马亲王的人?” “……不是,我们是某个秘密教团,和赫拉马殿下一直保持着亲密的私交。” 秘密教团?想要尼古拉的发明?华兹华斯! “按规矩,我们是不该见面的,但诚实也是圣女所宣扬的美德之一,作为圣女意志的践行者,我也无法眼睁睁看着你们因为这种小事在背后诋毁圣女的恩慈。 所以,年轻人,来新纽伦特,我自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吱扭。” 刘永禄听到身后的开门声,米莉唐带着小虎回来了。米莉唐今天穿着一身深紫色挂着毛绒领子的羊毛大衣,身边的小虎也罕见地换了衣服,穿着一件卡其色有着骨头纽扣的小棉衣,头顶还戴着一顶卡其色报童帽。 俩人手里都拎着东西,刘永禄转头给米莉唐做了个“嘘”的手势。 米莉唐把手里的三明治放在桌上,指了指,意思是记得吃。 “好吧,不过您得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的晚八点我们在新纽伦特市郊的巴斯蒂亚餐厅见面。” 现在华兹华斯的教团已被新纽伦特治安署通缉,并密切关注,画家帽本想约这位冯先生去其他城市见面的。 “……嗯,没问题。” 过了好半天刘永禄才做出一副老大不愿意的样子答应了下来,临撂电话时他又假装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追问一句: “年轻人,你叫什么?” “我吗?阿尔瓦,那我们三天后见。” 电话切断,刘永禄站在原地点了点头,阿尔瓦,尼古拉失踪的孩子,华兹华斯教团的副手,一切都对上了。 他给自己倒了杯牛奶,一边思考三天后的安排一边吃着三明治。 此时米莉唐也换好了居家服走下楼梯,给自己泡了杯红茶坐在刘永禄对面。 “刚才谁打的电话?” 刘永禄从头到尾将对话的内容说给米莉唐听,米莉唐见刘永禄一脸为难的样子问道: “你是不是在纠结怎么处置阿尔瓦?” “不是啊,这有嘛好想的,逮住然后该嫩么判嫩么判呗。” 刘永禄的果决出乎了米莉唐的意料,在她眼中刘永禄虽然是调查员却是一个很不守规矩的人,比方说昨晚接亲王的事儿吧,这人就敢去搂人家脖子上的宝石。 尼古拉这一路上和刘永禄相处得相当不错,她还以为刘永禄想网开一面呢。 “尼古拉和阿尔瓦的事儿是一档子事儿,阿尔瓦和其他受害者的事儿又是一档子事儿。 人家亨德里克也有老婆有孩子的,我替尼古拉还不着这人情。 况且阿尔瓦成现在这样,尼古拉也不能说一点责任也没有。不管他是溺爱也好,放任自流也罢,养不教还父之过呢。 真应了那句老话了,全国人民恨我,我恨你们俩人,他们爷俩之间的事儿到了看守所自个儿掰扯切。 我给尼古拉最大的面子就是不亲手送阿尔瓦去见蛤蟆。” 刘永禄琢磨的还真不是这事儿,他想的是三天后怎么妥善地把阿尔瓦逮起来,又不惊动华兹华斯。 “对了,小虎衣服你给买的?” “不是买的,早晨我从阁楼上翻出来的,我小时候的旧衣服。” “行,还挺好看的,比他平时那一身黑顺眼多了。” “赶紧吃,吃完了我们拿着古遗物去趟调查部,手套交给寇冈,我得亲自嘱咐他使用的限制。 另外,那个蛋白石最好也搬过去,在家里我不敢大张旗鼓地做实验。” “成,都听你的。” 俩人吃过了午饭,米莉唐足足花了半小时时间布置家里的禁忌法术,然后才出了门。 “你鼓捣嘛呢?” “防着点那个灵儿,万一我俩都出门她闯进来把小虎绑走怎么办?虽然这些也拦不住她,但起码能及时预警吧。” …… 新纽伦特国立图书馆的某个房间内,灵儿正坐在椅子上,周围漂浮着无数本藏书,藏书在她面前时刻变化着排列顺序,宛如一块块拼图一般。 这是图书馆的最深处,收藏的都是摩西萨德最罕见的古书,里面记载着最不为人知的秘密。 门口有两道铁门,还有守卫在门前站岗,但这些又怎么能拦得住灵儿呢? 其实只要灵儿乐意,图书馆内书本上所记载的浅薄知识可以一瞬间汇入她的意识。 但她就是享受这种感觉,与其说是享受不如说是满足一种存在之时就根植在身体内的本能。 她就是会被那些未知的奥秘所吸引,不管浅薄与否。 与此同时,在书房不起眼的角落里,两股黑色的液体却顺着墙壁悄悄滴了下来。 它们汇聚在地面,莽撞地伸出触角左右试探,似乎在适应一个全新的环境,渐渐地,黑色液体慢慢凝实,一股黑色液体生出了一根根细长的触手和蝙蝠一样的翅膀,看起来就像是调皮的孩子将蝙蝠翅膀强行掰断,安在了蜘蛛的身上一样。 而另一股液体则生出了圆形的伞盖以及刺胞生物才有的修长口腕,口腕上隐约还有一些暗红色的光点闪动,就像是密密麻麻小动物躲在里面,偷偷睁开的眼睛。 蝙蝠和水母一样的黑色生物无声无息地在房间里游荡,缓缓靠近椅子上闭着眼睛的灵儿。 “又见面了,到底还是有点抗拒不了好奇心。” “而我想了又想,如果说现在的新纽伦特是一块让人垂涎欲滴的奶油奶糕,你一定就是蛋糕上最显眼的那颗草莓。” “所以我就很小心地来了,你放心,我只是小心翼翼地渗透进了一丝触角,如果你们介意的话,我现在就消失,没关系的。” “但求求你,看在我如此老实的份儿上让我多待一段时间,因为实在是太有……” 蝙蝠和水母围着灵儿你一句我一句窃窃私语,发出的却都是一个人的声音,那声音是如此富有磁性,让人忍不住侧耳倾听。 可下一秒,黑色的蝙蝠左右就各出现了一本烫金书皮的精装书。 “砰”两本书猛地合上,黑色蝙蝠也化为了一滩黑水。 灵儿睁开眼睛,她听出来了和自己说话的声音是谁,正是几个月前在失落之海的荒岛上遇到的驴! 困死了困死了,发完两张我要去睡觉了。 大家晚安,天冷了,给自己盖暖和点! ------------ 第321章 看“人书” “嘿嘿,我就知道你脾气不好,所以提前准备了两个小家伙。有……有点意思,你们出生时是不存在性别这种无聊概念的。 但随着你俩各自改变外貌,却又不由自主地受到某种感觉的影响,女孩子果然还是比较讨厌……” 驴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水母的左右两侧也凭空出现了一本精装书。 “我还有话要说,正经事儿,正经事。” 飘浮在空中的水母欢快地打了转,缓缓飞到灵儿的耳边说道: “只有你一个人窝在图书馆……事情看来进展得不太顺利吧,没把你那个奇怪的哥哥带出来?不过我早有预料,不骗你,毕竟我的地上……咳,那个叫做瑞奇的家伙还在他身边。” 灵儿不说话只是哼了一声。 “你和你的父神在某些方面真的特别像,不是有意夸你,但你们两个都特别执着于理念的胜利,好像让对方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卑躬屈膝,在绝对的正确面前摇尾乞怜是件多了不起的事儿。” 水母又挪动了一下身子,游弋到了灵儿另一侧的耳旁: “说实话,我真是很佩服你们,真的,但有时,我指的是那些关键时刻,比如现在。你真的没必要太理会那些繁文缛节,让对方心服口服可以稍后再说。 不是说让你们放弃理念,但总有个先后顺序吧。” 灵儿在外观上和小虎有一个显著的区别,那就是她懂得眨眼,此时灵儿眨了眨眼,似乎有些心动。 “再告诉你一件事,现在的新纽伦特……” 黑色水母在空中愉快地翻了个跟头,显然是非常开心: “聚集了很多家伙,虽然那些东西在你我眼中不值一提,低等而幼稚,但他们各有各自的心思,数量一多难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 你自己也能感觉到,对吧?我掌握的智慧虽然不如你,但迟则生变的浅显道理还是明白的。” 之前凭空显现在空中的书不见了,水母知道,自己的话灵儿是听进去了,遂继续进起了谗言: “理念固然重要,但结果同样让令人心里踏实。你也想到了,对吧? 你那个奇怪哥哥之所以不愿意和你走的原因是什么?对,就是他身边的瑞奇.鲍德温。那家伙花言巧语,对你又缺乏尊重,有他在,想说服你哥哥恐怕并不容易。 但只要抓住这家伙作为要挟,事情就容易多了。 之前你也做过尝试,我能感觉到,但都太心慈手软,因为你的理念阻止你朝着目标快步迈进。 那么这一次,试着加把劲,就像我之前说的一样,我希望在失落之海大家还能再见面。而不是和那些低等粗鲁的泥腿子们打成一团,那可太没意思了。” 水母飘浮到了灵儿面前手舞足蹈,似乎对未来有所憧憬。 “你似乎对于瑞奇.鲍德温很在意?”灵儿今天还是头一次开口。 “果然,在你和你的父神面前什么秘密也藏不住,我哪儿敢有什么弯弯绕啊。” 遥远的失落之海的海面上,驴脚尖点着水面,另一只腿蜷起来,像个芭蕾舞舞者一般兴奋地转了个圈: “我和他之间有着特殊的联系,为了他我愿意多做些事儿。” 灵儿眨了眨眼睛,一本打开的书在水母身下出现,又猛地合上将其拍成了黑色粘液。 …… 新纽伦特市郊,一处山坡上赫拉马亲王正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山下的废弃屠宰场。 那个翡翠苦行僧他已经派人观察了一周,是时候动手了,随着大陆博览会临近,新纽伦特的形势也更加波谲云诡。 还是早点拿到虫茧自己才能安心。 此时他身边只留下巴尔坎,其他六名精通神秘学的随从已呈包围之势将屠宰场围住。 “亲王殿下,我们要不要再往后退一段距离。” “嗯……可以。” 赫拉马手中摆弄着他的那个黄铜雕像,和鲁佩尔不同,赫拉马不是那种自恃勇武的莽夫,屠宰场内把持着虫茧的很可能是一位神祇投影,不能有丝毫大意。 而此时屠宰场外的六个人各有分工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库尔特王国和摩西萨德有所不同,他们政教合一,如果掌握了和异教徒有关的情报往往会采取极端手段。 毕竟自己背靠的也是某位神祇,所以宗教审判的戏码在库尔特频繁上演。 六个人对这类任务并不陌生,他们配合默契,有人负责侦查,有人负责强攻,有人则专职殿后。 一个枯干瘦小的领头人手中拿着个锈迹斑斑的小潜水钟,他伸手触摸着被木板胡乱封死的窗户。 木板和他手指接触的位置就像是温柔的海水将手指包裹,渐渐地,整个人就融进了木板,漆黑的室内,领头人准确地找到了房门的位置,摘下铁链将同伴一个个放了进来。 潜入无声无息,还留了一个同伴在屋外接应。 几个人在枯瘦汉子的引路下朝屋内摸了进去,领头人的双眼天生可以夜视,在团队中一直扮演着侦查手的角色。 五个人悄无声息,他们早在进来前就对靴子释放了禁忌法术,神秘学者之间的战斗往往只是一息间就分出胜负,不能有一丁点的大意。 推开一个房间,几人就见一个胖子盘腿坐在地上,正背对着他们看着手上的书,正是布伦特朗。 枯瘦汉子打了个手势,身后一个高个儿立刻将魔药涂抹在手臂上,他原本瘦可见骨的胳膊逐渐变得更加纤细。 随后手臂竟软软地垂到地上,像一只游蛇无声无息地接近布伦特朗,当游到他身后时,瘦子的手已彻底变成了蛇头。 蛇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张开大嘴露出毒牙,狠狠咬在布伦特朗的后颈上。 随着毒液的注入,布伦特朗身体痉挛抽搐,七八秒后就彻底栽倒在地上没了声响。 “伊格的祝福”正是瘦子最擅长的禁忌法术。 五个人继续往前走,推开一扇门,他们瞥见了苦行僧衣角的那抹绿色,他似乎有事要做,正踱步向前走去,一转眼就消失在了房间尽头。 五个人互相对了个眼色,留下一个断后,身后四个人顺着苦行僧的方向追去。 推开虚掩的房门,展现在几个人面前的是一个空旷的佛殿,全部是背对着自己的佛像,深棕色的木桌栏杆,以及空气中莫名弥漫出的香火味儿。 四个人清楚,已落入了对方的幻梦境,偷袭的计划被人识破了。 他们却没有丝毫慌张,陷入幻梦境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四人都从怀中取出提前准备好的魔药一饮而尽。 魔药是为了对抗幻梦境内神祇的低语,可以暂时帮他们缓解精神上的压力,不至于瞬间发狂,而代价则是未来的几周,大脑会陷入一种麻木与疲惫之中。 “别分散,先出去再说。” 领头人观察了一下殿内的情况,又提着鼻子嗅了嗅,最后选了条路。 几个人互相照应着彼此身后,朝前方一步步挪动,殿内比他们想象得还要大,并不知从何处传来了此起彼伏的钟声。 钟声灌入耳中,最初他们还紧张地捂住耳朵,渐渐地发现也没什么特殊之处,只是每次钟响过后又会从前方传来脚步声。 钟声是种指引,不是敲给他们听的。 领头的干瘦汉子拍了拍一名同伴的肩膀,这人嘴上挂着两个唇环,他一声不吭地在纸上写下冗长的咒文,然后从怀中摸出一块绿色的,类似于鲸脂的东西和纸条一同吞了下去。 在他做这些准备工作时,剩余的同伴皆用缠在脖颈上的破布掩住口鼻。 唇环深深吐出淡绿色的蒸汽笼罩住了几人,绿色的蒸汽还在朝着大厅其他角落蔓延,用不了多久这个封闭的空间就会被毒气完全笼罩。 领头的人相信,不管是什么眷族生物隐藏在大殿中都无法对抗同伴呼出的毒息。 他对自己的战术信心满满,即便是神祇亲手布下的幻梦境也有生还的可…… 这便是领头人的最后一个念头,之后的事他便不记得了。 …… 布伦特朗从地上缓缓苏醒,此时他拥有的已不完全是人类的身体,蛇毒虽然致命,但他的血液,他的内脏已不知道被什么取代,想杀死他没那么容易。 被袭击了?布伦特朗摇晃着走进大厅,发现上师正盘坐在那里看“人书”。 是的,在翡翠苦行僧面前板板正正站着五个人,他们都面无表情直愣愣地杵在那,正是赫拉马的五个随从。 还一个人此时正像一本书一样摊在苦行僧腿上,他还保持着人类的样子,但苦行僧的手指触到其身体时,血肉却又整齐地像书页一样被翻开。 “书”的眼睛依旧瞪着,他并未死去,肉体上的痛苦持续不断地刺激着他的大脑,他却无能为力。 苦行僧阅读着他的记忆,在那里他了解到了几人的目的。 虫茧?他们怎么知道自己见过这东西…… 歪打正着,虫茧苦行僧确实见过,但因为某些原因没拿到手,此时东西应该还在南方大陆的那个岩穴中。 再往下翻看,两个人的样子出现在了苦行僧的脑海中,冯.斯托洛夫斯,这个他不认识,另外一个,马拉.姬丝,这个他……仔细地辨认了一下,酷似那天阅读《神秘之路》的调查员。 咦……如果说她是那个调查员的话……冯.斯特洛夫斯基不就是……瑞奇.鲍德温嘛! 困死了困死了,发完两张我要去睡觉了。 大家晚安,天冷了,给自己盖暖和点! ------------ 第322章 尼古拉王八鲜汤 “妈妈,妈妈,谁是浑人尼古拉啊?” 刘永禄站在书店的橱窗边上,看着最显眼的位置摆着几本精装小册子,封皮上一行显眼的大字《浑人尼古拉》。后面还贴着尼古拉的大海报,只不过在这个标题下,本来很严肃的照片不管怎么看都有些滑稽。 “尼古拉是我们摩西萨德的发明家,过几天的大陆博览会上,他的发明也会问世。” 离大陆博览会只有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了,各路消息也随着报纸被宣传了出来,对于普通民众不再是秘密。 “这么厉害,妈妈,那买一本回去吧,长大了以后我也想当浑人!” 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扯着母亲的袖子把他往书店里带,听他童言无忌,刘永禄口水差点没喷出来。 踱步跟进书店,店主就跟出版社要求的一样。《浑人尼古拉》不能摆在桌上,都摆在地上,新纽伦特市民纷纷蹲坐在地上翻阅着图书。 “先生,您也想买《浑人尼古拉》吗?” 热心的年轻店员看刘永禄探头探脑想去看书却没有下脚的地方,赶紧热情地推销起来: “这本书这两天可火爆了,价格也不贵,您可以买一本给孩子看啊,就当是做一些发明方面的启迪和激励。” 刘永禄心中暗笑,咱介书不光改的好,方向选得也对,主打一个好吃不贵,知识性,趣味性,强! “给我包一本吧。” 刘永禄准备支持一下销量从口袋里掏出钱包。 “先生您的书,等大陆博览会后我们还准备搞一场签售会,到时您可以拿着书来找尼古拉先生签名。” “嗯。” 刘永禄等店员包书时,书店内的顾客一边看书一边自发地讨论着《浑人尼古拉》中间的剧情: “太太,你先跳过前面去看第七章,要说这尼古拉小时候还真够浑的啊。” “那算什么,浑的还在后面呢,我就不给你揭秘了,你自己看到那就知道了。” “安德烈,你们的工厂最近不是想请人做个广告嘛?我看尼古拉就挺合适。” “人家恐怕未必乐意吧,我工厂生产的毕竟是厕所清洁剂。” 挺好,真正做到了寓教于乐,有口皆碑,刘永禄拿着书出了书店,前面就是自己的天影大酒楼,他是来拿午饭的。 要说自个儿开个饭庄子就这点好,省得外面吃了,馋哪口儿了让厨房给自己颠配俩菜,挺好。 走到天影大酒楼门口发现排队的顾客已经甩出了大门,刘永禄自是不用排队,推门就往里走。 “先生,抱歉,您可能需要排队等待一下,如果等不及了也可以先在正门的窗口买几个蛋挞先尝尝。” 门童很礼貌地打着招呼。 “有人在里面占座儿了。” 刘永禄拍了拍门童肩膀,径直走到吧台前找自己的好徒弟,现在的大堂经理夏尼先生。 “夏尼,最近生意还成?” 夏尼忙得脚不沾地儿啊,听见身后刘永禄喊自己吓了一跳: “师傅,您来了,今儿想吃点什么?” “你师娘不爱吃辣的,你看着弄个三菜一个汤吧。” “还是尼古拉王八鲜汤?” “别别别,你师父我铁打的汉子也禁不住这么补啊,来碗酸辣汤得了,天阴,我发发汗儿。” “好嘞。” 夏尼刚想知会厨房赶紧走又让刘永禄拉住了: “别忙,别忙,我问问你,最近店里嫩么样?” “好啊,您看看,从开门起就是爆满,要说还是师傅您脑子快,懂得名人效应,现在每桌几乎必点尼古拉王八鲜汤。” 夏尼指了指餐厅最显眼的位置,那里挂着一副照片,是前两天刘永禄送来的,照片的内容正是尼古拉拿勺喝汤,另一只手比了个大拇哥。 “都是带着老爷子来喝的,您这词儿也好啊。” 照片底下还有尼古拉的亲笔题词“尼古拉王八鲜汤,给我爹喝”。 刘永禄仔细瞅了瞅,果然,不少吃主都是拖家带口来的,大部分老绅士面前都摆着一份王八汤。 夏尼给刘永禄打包好了,他又溜溜达达去了调查部的地下一层。 米莉唐正抱着胳膊对着泡在液体中的蛋白石发呆。 说来也奇怪,蛋白石放在家里时除了定时冒泡也没什么特殊之处,但放到了调查部后米莉唐通过肉眼就能看出来,它似乎长大了一圈。 “米粒儿,甭研究了,研究不明白大不了就送到地下二层找法瑞尔换点别的,先吃饭吧,晚上还得去见阿尔瓦呢。” “嗯……这东西,感觉放到地下二层也不安全。” 米莉唐生性谨慎,神秘学者之间利用古遗物互相算计的事儿不少,这两天她虽然研究得很小心,但总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劲。 这确实是件古遗物,但似乎又有一种蓬勃的生命力在里面。 除非是……刚刚被神祇制造出来的? “嘿,夏尼嫩么知道我馋羊肉了,这小孜然味儿诶,快点,我都要流哈喇子了。” 刘永禄没出息,先挑开餐盒挨个看了眼菜,米莉唐穿好了大衣俩人才离开地下一层。 关了灯锁了门,房间内的蛋白石似乎能感受到二人的离去。 一个乳白色的黏滑管状物小心翼翼地从蛋白石中探了出来,它探头探脑想去打开盒盖,试了几次没有成功便又缩了回去。 …… 摩西萨德海边,某个不知名的小码头,阿尔瓦搓着手走进一家水手常去的廉价酒吧,要了一份简单的吃食和一杯热红酒,一个人埋头吃着饭,脑子里想的都是走之前和华兹华斯的对话。 “阿尔瓦,你一个人去见那位冯.斯特洛夫斯基吗?用不用多带点人,也好帮你搬着那个发明。” “不用了,华兹华斯先生,我们现在被治安官重点关注,人多了反而会暴露目标。” 阿尔瓦已经完全确定,最近在华兹华斯身上发生了某种变化,他的食量开始变得很大,祈祷冥想的时间逐渐变少。 而且在阿尔瓦以前的认知中,华兹华斯是一个很阴狠的人,却没什么城府。 但此时再站在他面前,阿尔瓦发现自己完全看不透这个人,在他身上经常能感受到一股朦朦胧胧,老谋深算的感觉。 “嗯,你说的对,安全回来才是关键。对了,对方在电话里真的没有提出什么条件吗?” “……没有,圣女派的人也很意外发明在我们手中出了问题,最近我又想了一下,赫拉马亲王当初在圣女派的据点中见到发明时也没有连通智慧神教的那部分,我想,应该还是我们的操作出了什么问题。” 华兹华斯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阿尔瓦,阿尔瓦只能垂下目光,不敢去对视。 “阿尔瓦,我一直很看重你,你知道的,我们是亲密的战友。” 华兹华斯走过来,阿尔瓦心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但还是忍住没有躲开让华兹华斯拍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是的,我们是亲密的战友。” “你也看到了吧,在发明这条路上苦苦钻研到头来还是要借助神祇的力量,所以我们之间是天作之合。” “失落之海中到底有什么?” 阿尔瓦忍不住问出了藏在心底中的问题: “太多了,阿尔瓦,不知道从何说起,如果你有时间我可以和你分享父神浩瀚意识中的冰山一角。” “下次吧,华兹华斯先生,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我得乘坐小船先靠岸然后再兜一圈甩掉那些监视的人。” 尽管对失落之海中的秘密充满好奇,但华兹华斯的声音却让阿尔瓦不寒而栗。 收回思绪,阿尔瓦百无聊赖地用叉子拨弄着盘子中的通心粉。 屋外的天空飘着薄薄的乌云,他生出一种很不妙的感觉,这种预感没有任何依据,但每当大难临头时他总会有这种感觉。 14岁母亲离开那天也是这个鬼天气。 阿尔瓦从口袋中拿出一个纸包,那里面有一个棕色的大号胶囊,他就像是口香糖一样含在了嘴里。 随手把零钱摆在柜台上他出了酒吧,雇了一辆马车朝着巴斯蒂亚餐厅的方向驶去。 他到的很早,五点多钟,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阿尔瓦本来盘算先去餐厅中观察地形,如果情形不对好有一条退路。 但到了门口他却突然打消了这个念头,有种向命运妥协的无力感。 坐在餐厅门口的树桩上,他摘下平时常戴的画家帽,仰头看着乌云缝隙中的星辰和月亮,放空大脑,不去想自己二十几年稀里糊涂的人生,也不去想博览会上那纷繁复杂的争斗。 乡下的小餐馆本来就没什么顾客,七点多钟时,两辆马车驶了过来。 头一辆没在餐厅门口停车,而是径直驶向了后门,马车上下来三四个人将餐厅团团围住。 第二辆马车则停在了阿尔瓦面前,一位穿着风衣满脸笑容的陌生人先从车门内跳了下来,紧接着他扭回头伸手牵下来一位美貌的短发少女。 这张脸阿尔瓦似曾相识,像是调查部的米莉唐探员。 “哈哈哈。” 他俯下身忍不住笑了起来,笑疼了肚子,笑出了眼泪。 这也许是个不错的结局,他真的累了。 “米粒儿,介人嫩么呢?吃笑药了?” “瑞奇先生,别装了,我们进去说吧。” 阿尔瓦戴上帽子拍了拍屁股,径直走进了餐厅。 诸位最近我缺觉缺得厉害,挺不住睡觉去了。大家也早睡哈,晚安。 ------------ 第323章 浑人?你也配!? 蓝色货轮上,华兹华斯扶着栏杆望向漆黑的大海。 “划,划,划艘船,轻轻地顺流而下。愉快的,愉快的,愉快的,人生不过是场梦……” 他轻声哼唱着小时候妈妈唱给自己的歌谣。 最近一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过去的记忆总会像气泡一样突然在脑中浮现,又像气泡一样轰然碎掉,不知所踪。 突然间,华兹华斯的身体不再受控制,他两只手奋力向上撑去,整个人像一根管子上下左右寻找了某个出路。 尝试持续了几分钟才结束,在这期间华兹华斯好像置身在一个充满液体的容器内,而……自己什么时候被关了起来,他则完全想不起来。 这段时间内意识完全被体内的父神接管,他只能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对方操纵着自己的身体。 与此同时,调查部黑暗的房间内,浸泡在水箱中的蛋白石也终于安稳了下来。 华兹华斯所供奉的神祇终于开始用自己的方式展开了反击,前几天,蛋白石刚被米莉唐拿到时,他并不敢造次,因为他能隐约感受到,米莉唐家中那股神祇的味道。 这位大人是谁?位格如此崇高,他不敢有丝毫造次,所以蛋白石一直安静地躺在水箱中。 可在调查部的地下一层就不同了,他可以做些初步的尝试,而就在今天下午,他清楚地从那两个人口中听到了“阿尔瓦”的名字。 巴斯蒂亚餐厅中,阿尔瓦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 “老卡洛斯,来份招牌的烤肘子,我肚子已经饿的咕咕叫了。” 说完后他才转向已经摘下面具的刘永禄继续说道: “这家餐厅第一次是我父亲带我来的,那时的新纽伦特还没现在这么大,这里也不是市郊,只是一个小镇。 去新纽伦特的商人经常会在这落脚吃个便饭。” 吧台后通往厨房的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先生,您要的烤肘子吗?这个可能比较慢,能等吗?” “能,给这位先生要上一份吧。” 阿尔瓦感觉自己似乎说话的声音都洪亮了起来,刘永禄坐在椅子上跟米莉唐看着同一份菜单,而寇冈和林布朗则一左一右将阿尔瓦夹在了中间。 “你们想好吃嘛了吗?我就听他的吃那个肘子。” 刘永禄征询着其他人的意见,他也觉得莫名其妙,本来在刘永禄的预想中今晚的抓捕就只有两种可能性。 要么,跟警匪片里的追逐战一样,阿尔瓦负隅顽抗,自个人带着人在后面围追堵截,最后给BK按在地上,抹肩头拢二背捆结实喽。 阿尔瓦兴许嘴里还得蹦出来两句狠话,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抓我也没用”“哈哈哈,华兹华斯先生早晚要来救我”之类的。 要么,阿尔瓦见势不妙跪地求饶,搂着自己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求求自己放了自己。 但他完全没想到俩人能像现在一样心平气和坐在这吃饭。 “对了,你父亲呢?我记得以前每次上菜时他还会说两个蹩脚的荤笑话。” 阿尔瓦掏出10镑当做是小费塞在年轻人的口袋里,听阿尔瓦这么问年轻的酒店老板深吸了口气才缓缓说道: “去世了,去年冬天,老毛病了,没熬过去。” 阿尔瓦张口结舌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能低头摆弄摆弄杯子,杯子里有冰水他却没喝过一口。 “瑞奇先生,我们终于见面了。” 闷了好半天他才冒出来这么一句,刘永禄没说话,他能感觉到眼前的人似乎憋着一肚子话要说,把舞台交给他就好。 “说实话之前我一直认为你是……我完成目标的一个阻碍,时时刻刻想杀了你。 直到现在这种态度也一直没有改变。” 阿尔瓦身边的寇冈在桌下已经悄悄掰开了手枪上的保险,枪口对准了阿尔瓦。 “不过今天你大可以放心,我没什么歹毒的计划,单纯就是累了,糊涂了。” 阿尔瓦将手伸进口袋,林布朗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替他将口袋中的东西拿出来丢在桌上。 《浑人尼古拉》的小样。 “别紧张,诸位,我这人虽然做了很多过分的事儿,但起码还是一个说话算数的人,现在又被你们彻底控制住,搞不出什么花样来。” 阿尔瓦说话的声音有点含糊不清,因为他已经把胶囊含在了舌头下面。 “你们谁能告诉我,尼古拉是什么人吗?” 刘永禄心说,你们家老爷子你不知道是什么人?你问我? 但他也听出来了,现在的阿尔瓦,最需要理解最需要安慰,谁一生还还还不犯点错误啊,犯错误就改,改完再犯呗。 阿尔瓦也不用刘永禄安慰,他完全是自问自答: “有时候我真的搞不懂他,很多人都说他死脑筋不懂得变通,那确实,当初智慧神教的人没少来我们家去游说他。 其实人家开出来的条件挺好,只要加入了智慧神教,他脑子里大部分的发明早晚都会得到实现。 我们家也不用遭受那么多非议和指责,动不动就要搬家,母亲也许也不会那么早就离开我们。” “先生,您的沙拉。” 餐厅老板丝毫没察觉出这桌异样的气氛,端着托盘将众人的前菜都摆在桌上,米莉唐先替所有人都尝了一口才将菜放到桌子中央。 刘永禄几个人一边吃菜一边听阿尔瓦继续痛诉革命家史,阿尔瓦则始终没拿起过餐具。 “但奇怪的是,这几年他又突然转了性儿,和安德鲁王子搅到了一起去,这次的发明还有智慧神教参与在里面。 他绝对知道神祇的存在,也清楚背后蕴含的伟力,那他究竟在执着什么呢?牺牲了那么多搞出来的发明还有意义吗? 我情愿他还是最开始的那个他,我早已经麻木了,适应了以后没什么不好的。 又或者是……一开始就别那么固执,多为身边的人妥协一点,不要让他们吃那么多苦。” 阿尔瓦喃喃自语,他说话前言不搭后语,逻辑性不强,似乎只是想将心中的想法一吐为快,也不管别人是否理解。 “浑人……小时候父亲曾经和我说过,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种混沌因子,你无论将事情筹划得如何好,也总有莫名其妙的因素闯入其中,将所有事都搞得一团糟。 我想,在我人生的某个节点,一定也是这东西突然闯了进来吧。” 刘永禄满嘴都是菜叶子,还别说,画家帽找的这餐馆味儿真不错,农家沙拉做的不俗啊。 “瑞奇先生,时至今日,我对你依旧没有好感,你可以依旧视我为恶棍,仇人。 但同时,我对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已经渐渐有了一丝……困惑,这种困惑早晚会在心中生根发芽,长成一棵名为懊悔的参天大树,将过去几年的我彻底撕碎。 既然我父亲是个浑人,那我也许也遗传了这点。 就让我……也当个浑人吧。” 说到这阿尔瓦将胶囊推到了臼齿处,准备狠狠咬碎。 “啊?你说你是什么人?” “我……我是一浑人啊。” “你也配!?” 刘永禄嗷地一嗓子!吓得尼古拉又把胶囊含了回去! 诸位最近我缺觉缺得厉害,挺不住睡觉去了。大家也早睡哈,晚安。 ------------ 第324章 刘掰掰要疯 这什么意思?我说自己是浑人挨你什么事儿了?阿尔瓦来之前也没想到自杀前瑞奇能说这路话啊。 阿尔瓦苶(nie二声)呆呆愣在那,忘吞药了。 “浑人那是一位古人啊!这你哪儿比得了哇?这不是胡来嘛!” 不止是阿尔瓦,桌上其他四位也看着刘永禄,不知道他这抑扬顿挫地又想发哪路神经。 “你还不知道呐?那我说说,你听听。” 刘永禄先含了口冰水漱了漱口,然后摆着桌子侃侃而谈: “……想当初!圣女老大人方才出世,圣战烽火连天。圣女下谕,召集圣徒。只见圣女手披光执卷,俯首言道:‘肃清异端,戒嗔屠城,凡事谨记圣母恩慈。’ 此言方落,但见一人迈步而出,挺胸高喊:“吾名马可,自当诛尽异端,传我福音!”圣女摇头叹道:“马可虽勇,却是一浑人也。 果不其然,马可领命而去,却贪功冒进。他领兵两万,沿途胡乱行事。误认敌兵,不敢渡水,延误战机。 又将商队错当异教徒,险些血溅当场。及至敌城,更是怒发冲冠,高声喝道:‘吾携圣谕而来,谁敢违抗!’ 一声令下,火光冲天,幸城中信徒发现密道,带无辜百姓离开。消息传回圣座,圣女掐烟大怒,降旨圣谕:‘马可违谕,滥杀无辜,当除其名!’ 马可闻言,跪地顿首,长叹道:‘悔不该忘记圣谕,今日败得如此,看来我,真乃浑人也。’ 自此以后,马可披麻蒙灰,流浪四方,常跪于圣女像旁,祈圣母宽恕。 他周行四野,扶助孤贫,以谦卑之心赎己之罪。凡遇饥者,施以粮食;遇寒者,解下衣袍。百姓见之,无不称其“悔罪者圣马可”。 圣女问其善行,传召马可归堂,点烟问道:‘汝悔罪多年,是否祈得恩典?’ 马可叩首答道:‘我未得恩典,只因圣母之光尚未临我。只愿以此卑微之身,为万民代求,使圣母之名得荣耀。’ 后人有诗曰: 忘谕失道终身悔,妄动刀兵惹祸端。两万雄兵一夕散,浑人马可……洗骂名!” 刘永禄这一套贯口下来,桌上其他四个人都傻了,半晌阿尔瓦才指着刘永禄缓缓开口道: “他到底是瑞奇.鲍德温?还是冯.斯特洛夫斯基?” 米莉唐还是平时看刘永禄那个表情,不摇头也不点头只是悠悠叹了口气,自己这辈子算是倒了大霉了,怎么摊上这么个玩意儿。 阿尔瓦不信啊,他真不信!因为圣马可这事儿不是刘永禄瞎编的,确有其事,阿尔瓦小时也去过教堂,听过圣马可的事迹,但刘永禄这版本的他没听过。 不得不说,他这“啪啪啪”一路贯口说下来比小时候在教堂里听的有意思多了,起码牧师没他这两下子。 这人真是调查队长吗?别是圣女派的卧底吧。 “圣马可,小子,你比的了嘛!?”刘永禄撇着大嘴拿鼻孔看人,瞟着对面的阿尔瓦。 “比不了。” “圣徒里论武勇算是头一号的,后又布衣赤脚周济百姓的圣马可,他是浑人,你敢比浑人?” “比不了,我哪儿比得了圣马可啊。” 阿尔瓦现在脑子都是懵的,他也不知道怎么说着说着就拐到圣马可身上了,嘴巴嗫嚅了两下叹了口气: “瑞奇先生,您说的对,圣马可只做了一件错事儿,而我已经错得太远了。 从14岁起,无形的压力就让我透不过气来,就像是所有被宠坏了却又无处释放乖张情绪的孩子一样。 我被那些貌似高高在上的神秘知识所吸引。但其实……说到底我只是一个懵懂笨拙的小孩子,以为……” “砰!” 刘永禄将手中水杯往桌上一顿,阿尔瓦差点没从椅子上吓蹦起来,心说这位什么毛病?我这刚酝酿点情绪,又让他给顿没了。 “这不是胡说吗?小孩子你也配!” “怎么?我连小孩子也不能当吗?” 刘永禄拿腔拿调这么一说米莉唐眼皮都是一跳,伸手去扯刘永禄袖子,那意思是你别说了。刘永禄哪管这个啊,一扒拉米莉唐小手又来劲了。 “小孩子那是一位古人呐,你能比吗?” “这……这又是哪位古人?” “不知道?那我说说,你听听!” 刘永禄摸了摸肚子,都给自己说饿了: “在想当初!北境战乱,山河焦土,百姓流离,苦不堪言。 在这乱世之中,有一孤儿,名唤斯蒂法诺,自幼失亲落孤,饥寒交迫,受尽欺凌。 然而,斯蒂法诺虽身陷贫寒,却心怀仁爱,常以残羹分与饥者,以福音安抚悲者,村中百姓皆称其为“主的羔羊”。 一日,圣女行至北境,见斯蒂法诺跪于路旁祷告,遂俯身问道:‘孩子,为何祈祷?’ 斯蒂法诺答道:‘为迫害我的人代求,为流亡的百姓代求,也为圣母的旨意得以成全代求。’ 圣女闻言,轻甩烟袋锅子,抚其头:‘汝为圣母忠仆,必以大事相托。’ 果然,大事临身。敌军攻至北境,城中守军断粮,几近绝望,斯蒂法诺潜出城门,前往圣座报信。 此行艰难险阻,斯蒂法诺以稚弱之躯翻山越岭,跋涉百里,终将救援信传至圣座。 因其情报,援军至,城中百姓得救。 然而,敌军获悉救援信后,欲反围其城,斩草除根。 斯蒂法诺深知敌谋,遂以幼童身份,假扮信使,将虚假情报传至敌营,令其分兵奔波,攻守失策。 城门大开,援军突围,敌军全军覆没。 战后,斯蒂法诺却辞荣归隐,终生为贫苦奔波。圣女闻其事迹,亲赐‘圣母的信使’之名,召至圣座册封为圣徒。 后人有诗赞曰: 稚子孤身行百里,一纸情报挽苍生。假信惑敌援军至,城中万民……颂圣恩!” 刘永禄说完才注意到,端着烤肘子的餐厅老板就直愣愣地在桌旁边站着,忘了上菜,都听傻了。 “肘子放这吧,刀……刀不用,我就用手拿着吃。 这小孩子,你比得了吗?” 刘永禄接过来肘子扭头继续教训阿尔瓦。 “比不了,我哪儿比得了圣斯蒂法诺啊。” 这话不是阿尔瓦说的,而是餐厅老板说的,打刘永禄刚开始喷他就站在旁边了,一直听,都听入迷了。 眼前这位先生他不是一般人啊,准是哪个大教堂过来履职的牧师,回头这顿饭自己不能找人家要钱啊。 圣斯蒂法诺的故事,摩西萨德只要是信仰圣女的都知道,又因为圣斯蒂法诺是个小孩子所以传播得特别广,别说是他了,镇里随便喊个七八岁的孩子也能说得上来。 但像眼前这位先生一样,说得那么好,老板从未见过,简直都把圣徒都说活了。 阿尔瓦再次望向米莉唐。 那意思是,你还说他不是冯.斯特洛夫斯基! 阿尔瓦现在万念俱灰了,不想再插手博览会的事。要不然非把这个情报带回去不可,到时肯定得吓华兹华斯一溜跟头,调查部的队长是圣女派的死忠! 你说不是死忠?那怎么可能呢!不是死忠能有这种教义理解!?现编也不能编成这样啊。 还别说,这叫阿尔瓦猜对了,刘永禄虽然擅长现挂,但还没那么大本事能现场编出这么一大段出来,确实是他之前整理过的。 刘永禄穿越以来别的不行,问他摩西萨德史,西大陆史,摩西萨德传统文学戏剧,那是一窍不通。 但就圣女派这点玩意儿,他是研究得透透的。 全赖小天才兄妹当初跟他叨叨,后来当了“圣巴兰”后为了掩护身份他又在长项上继续努力,这么着,圣女派教义方面,他这能耐啊,一日千里。 而且刘永禄为了记住圣女派这点东西,还把宗教典籍里的故事都编成了山东快书,京韵大鼓等多种曲艺形式,方便记忆。 尤其是圣女下面这些圣徒,又被称为“主保圣人”,关于他们的传奇故事刘永禄平时都当《隋唐演义》看的,挨个给编了一段! “嗯?问你话呢,甭在我这瘪着个嘴装霜打茄子,圣斯蒂法诺,小孩子,你比得了吗?” 阿尔瓦抿了抿嘴,心说要知道瑞奇你这么大能耐,打死我我也不跟你对着干啊,但话还是得回,阿尔瓦只能干巴巴地说道: “比不了。” “比不了,那你在这哭天抹泪地埋怨什么呢?嗯?就跟全世界都欠你赛的。” “我……我就是有点委屈,瑞奇先生您说得对,这世界上比我可怜可比我更绝望的人还有不少。 现在我也搞不懂自己为何当时会钻了牛角尖。 也许是14岁那年母亲的死吧,在我心里埋下了极端的种子,我对父亲不再抱有奢望,觉得自己已被他远远抛在一边,就像个累赘。 哎,自怨自艾的苦命人,我当时就是这么评价……” “苦命人!” “你也配!” 前半句是刘永禄说的,后半句是米莉唐和刘永禄一块说的,她也听明白了,瑞奇今天确实要疯。 刘永禄这一开口喷了阿尔瓦一脸肘子油。 不过好在阿尔瓦的情绪似乎在瑞奇的“开导”下也变得平和多了,最开始米莉唐从阿尔瓦身上感受到了一股绝望感,这也是她小心谨慎,每道菜都要先试试的原因。 这人不想活了,也许还想拉着别人一起死。 但现在的阿尔瓦,看着……就非常的蔫,依旧是想死,但潜台词已经变成了“少说两句,求求了,让我死吧。” 刘永禄不管那个,啃了两口猪肘子肚子里有了食儿,他这词儿又冒上来了,压都压不住。 “我说说,你听听!在……想当初!” 今天的活儿还挺硬的,嘿嘿,希望大家喜欢。不行了,最近特别容易困,我严重缺觉睡觉去了。 也祝大家看完哈哈一笑,做个好梦。 ------------ 第325章 拳脚急救术 “南岛富庶,百姓疾苦。 只因有一富豪,名唤乔治,家资万贯,然心如铁石,行为乖张。他逼人卖地,逐人出户,所过之处,百姓无不切齿。 皆言:‘乔治虽富,却为恶人。’ 忽一日,圣女途经南岛,见乔治驱赶贫民。 借火儿言道:‘乔治啊,财富乃圣母之考验,并非奖赏。汝以贪婪行事,焉知圣母之怒火已悬于汝身?’ 乔治笑答:‘圣女错矣,吾家业皆由己力得来,何须施舍于人!’ 圣女叹:‘汝今日骄傲,明日当知福音之公义。’ 自此乔治夜不能寐,心如刀割,终跪于圣女前,泣言:‘圣女,昔日我所行之事,尽为罪恶!今日悔改,愿以身补偿,求圣母宽恕!’ 自此,乔治始散家财,扶孤济贫,悔罪赎过。 然善行未久,祸从天降。 总督垂涎乔治家财,伪造罪名,让乔治锒铛入狱,侵吞家产,霸占其妻。 乔治被绑于城广场,烈日炙烤,濒临气绝。 人皆劝:‘汝何不怨恨那无耻总督?’乔治低首说道:‘今日之罚,乃我昔日之罪,当得福音之公义。’ 圣女闻之,祈祷于树下,只见天降甘霖,烈日顿退,百姓无不称奇。乔治得救归家,然其妻已自缢于梁。 乔治见状,跪地泣言:‘圣女啊!是我害死吾妻,昔日之恶至今未偿,愿主悲悯其魂。’ 不久,南岛暴君掠夺百姓,群起反抗,乔治奉圣女之命为统帅,率军抗暴,屡战屡胜。 忽一日,敌军夜袭,百姓被总督所擒,总督冷笑:‘乔治,你若救百姓,便拿石头砸碎自己的膝盖,如何?’ 乔治环视左右,百姓悲泣,他无奈叹道:‘此身已属圣女,若我之苦可免百姓之难,甘之如饴!’ 遂取石砸膝,只听骨裂之声,乔治痛不欲生。然总督反覆无信,仍屠杀数十百姓。 乔治被抬回营中,垂死之际仍道:‘不可退却,我之生命已尽,乃是一苦人儿也,但圣女之悲悯不可辱!’ 数日后,乔治被抬至前线,以断膝之身指挥军队,与暴君决战,终取胜利,救全城百姓。 战后,百姓簇拥乔治,尊其为“拄拐圣人”。 乔治却低声言道:‘圣女啊,昔日我为恶人,今日为苦人儿。若有胜利,荣耀尽归于你。’ 圣座闻其事迹,圣女亦动容,赐其圣徒之名。后人建圣像铭其功迹,后人有诗赞曰: “曾为恶者偿前罪,膝断血洒护苍生;悲悯浩荡驱暴政,万古流芳……苦,人,名!” “好!” 这好是寇冈喊的,心说,队长文武全才啊,不光是占便宜是一把好手,这学问也够瞧的,哎呀呀,真是失策,早认识队长他早成我姐夫了。 这位圣乔治那更是重量级,现在新纽伦特还有他的雕像呢,每年有一个固定节日就是为了纪念圣乔治的。 得亏今天刘永禄没把小天才兄妹叫来,要他俩在立马就能原地匍匐开始祷告,圣巴兰亲口讲经,讲得还是主保圣人的英雄事迹,这还了得!?没听过啊! 米莉唐赶紧给阿尔瓦使了个眼神,那意思是你别乱说话,老实听着就完了。 再把这位的瘾头勾上来,今天谁也甭想吃上饭。 阿尔瓦呢……他倒是没注意米莉唐递来的眼色,但他也不惦着顶嘴了,他是彻底被喷“舒服”了。 14岁后阿尔瓦就再没被人这么喷过,尼古拉虽然会一针见血地批评阿尔瓦的发明,但不涉及人身攻击。 其他人呢……也都知道,尼古拉和新纽伦特贵族联姻后必然会起势,也没人再敢喷他儿子,就比如俱乐部里的夏洛特女士吧,看阿尔瓦过来玩都像供小祖宗一样供着他。 所以刘永禄“哐哐哐”一顿贯口反而给他这一身贱骨头给喷舒坦了。 阿尔瓦低着头不说话,眼泪一滴滴往下落,都落在眼前的汤碗里。 “我问你,圣乔治这苦人儿,你比的了吗?” “比不了。” 阿尔瓦吞药的心思彻底没有了,干什么事儿都得讲究一个心情,尤其是自戕,阿尔瓦之前一咬牙一跺脚好不容易下了这么大一决心。 让刘永禄这一顿喷,窝窝囊囊再把药吞了,他是没这个脸。 哎,既然死不了吃完这顿饭就跟人家走吧,阿尔瓦浑浑噩噩拿起汤匙喝汤,可就把嘴里还含着药的事儿给忘了。 等胶囊顺着汤灌下嗓子眼儿,他才反应过来。 “蹭”阿尔瓦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两只手抠住自己脖子,一个劲儿地干呕,他这么一闹给桌子上那四位都吓一跳。 “药……我把药吞进去了……救救我。” 刘永禄和米莉唐一对眼神,也明白过来阿尔瓦之前想干什么,但他俩也不是大夫,没有应对的经验啊,一抖手,完了,临了临了阿尔瓦还是给自己毒死了。 “瑞奇,寇冈,你帮我扶着点阿尔瓦!” 没想到林布朗临危不乱,撸了撸袖子,刘永禄寇冈一听淋被有辙,赶紧吧,俩人一左一右搀着阿尔瓦的胳膊给他扶在原地。 “淋被,看不出来啊,你还有介手艺,待会儿嫩么办?找老板要点水来洗胃啊,还是……” 刘永禄话还没说完,淋被铆足了劲照着阿尔瓦小腹就是一拳。 “砰!” 他这拳头平时都是打眷族的,劲头得有多大,阿尔瓦就是个瘦弱青年,哪儿挨得住这下啊,双腿一软像只虾米一般弯着腰跪在地上。 “嚯!” 闹半天您是这么治病的啊。 “呕!” 阿尔瓦小腹挨了这么一下,弯着腰一个劲儿地往外吐,但吐了两口汤水愣是没把药吐出来。 淋被不管这个,又绕到了他身后的位置,跟写生前做透视一样,拿手照着阿尔瓦身上比了比。 阿尔瓦还在地上跪着呢,完全没看见身后的淋被想对他做啥。 紧接着阿尔瓦就感受到背后一股巨力传来,一脚下去,阿尔瓦翻了七八个跟头栽到墙上。 酒店老板人都看傻了,刚才那位牧师大人还讲经论道传播福音呢,怎么突然间就开始物理驱魔了。 “呕!” 要说这一脚的力量也太大了,结结实实蹬在阿尔瓦后背上,别说是吃进嘴的东西了,阿尔瓦好悬没把苦胆吐出来。 寇冈跑过去捏着鼻子用叉子扒拉着阿尔瓦的呕吐物,总算找到了那枚棕色胶囊,还行,多亏了淋被的“急救”,再晚一步估计胶囊壳儿就要融化了。 即便如此阿尔瓦现在这脸色也非常不对,只有进气儿没有出气儿,本来他就白,现在脸上更是连一点血色都没有,两眼一翻直接晕过去了。 四个人围着地上的阿尔瓦面面相觑。 “嫩么办,淋被,感觉这小子要咽气啊,你介下手也太狠了点。” “不狠不行啊,不狠药吐不出来。” “那现在嫩么办,没让毒药毒死,倒让你三拳两脚给锤死了。” “要不,一会儿还是把药塞进他嘴里吧,到了调查部就说是畏罪自杀了。” 米莉唐抱着胳膊在旁边还支招呢。 “但死人是不会吞咽的啊,尼古拉要求验尸怎么办?准得露馅,到时打点调查部的法医又是一大笔钱。” 这话一听就是寇冈说的。 “对,言之有理,趁着没咽气,赶紧把药再给BK再灌下去吧。” “喂,老板,您什么没看见对吧。” 米莉唐朝着餐厅老板嫣然一笑,老板腿都软了好悬没瘫乎在地上。 “我什么都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 地上的阿尔瓦还没死呢,他就是让淋被这一拳一脚给打背过气去了,现在悠悠转醒: “我没事……别喂药……” 阿尔瓦从未像现在一样渴望活着。 刘永禄俯下身伸出手指在他鼻子底下探了探: “没死,没死就行啊,快谢谢林头儿吧!真有两下子啊!” 寇冈,给阿尔瓦搬张椅子,让他先喝口水歇会儿,等咱吃完饭再把他运回调查部。” 没想到地上的阿尔瓦却强撑着站了起来: “别,别,带我回调查部……” 他依旧非常虚弱,一句话捯了三口气才说完,捂着肚子感受了一下,估计肋骨是裂了: “放我回去,我还能帮你们……帮你们做些事儿。 瑞奇先生……教训的没错,圣马可……圣马可都能知错就改,我有什么……办不到的。” 刘永禄让寇冈拿枪指着他,自己带着米莉唐和淋被扭身找了个墙角开了个小会。 结论是不能让阿尔瓦走,首先对方有诈降的可能性,人反正已经抓到了没必要再放虎归山,节外生枝。 再者放他回去阿尔瓦自己也危险啊,虽然他们仨不在乎阿尔瓦的死活,甚至盼着他死,但死在异教徒手上,还是死在绞刑架上还是两回事。 后者在尼古拉那不落埋怨,前者对方难免会心生怨怼,觉得他们没尽心帮他找儿子。 “咳,阿尔瓦啊,你就省省力气吧,昂,与其费这个口舌不如琢磨琢磨去了看守所缺点什么东西,我通知你爸,过两天探监时让他给你带着点。” “不……你们不懂……让我回去,因为华兹华斯……还藏着一个秘密……武器。 我帮你们,就当是……赎罪了。” 今天的活儿还挺硬的,嘿嘿,希望大家喜欢。不行了,最近特别容易困,我严重缺觉睡觉去了。 也祝大家看完哈哈一笑,做个好梦。 ------------ 第326章 华兹华斯的秘密武器 VS 小天才(4k+)) 巴斯蒂亚餐厅中,刘永禄四个人坐在桌前大快朵颐,还别说,阿尔瓦精心挑选的这个餐厅味道还真不错。 菜虽然做的不精致,但分量味道都没的说。 而阿尔瓦则瘫在旁边的椅子上,胳膊软软地垂在椅子上,老板端着碗汤一勺一勺地往他嘴里送,跟续命一样。 要说淋被这一拳一脚可够瞧的,刘永禄都怀疑如果淋被戴着平时常用的指虎能一拳给阿尔瓦送走。 “瑞奇……华兹华斯……布局很久了,咳咳,不能……小觑。” 看着桌上聚餐的四个人,阿尔瓦生出一种古怪的不真实感,这群人……真TMD是调查员吗? “我……遇到华兹华斯时,是在四年前……那时,他就已经开始准备了……大陆博览会……只是碰巧赶上,他……真正的目标是失落之海。” “介我们都知道,你不说有秘密武器吗?” 刘永禄嘴里塞得满满当当都是香烤蒜蓉面包,含糊不清地来了一句。 “具体的……我不知道,但……能确定一点,肯定和……特殊事件收容部有关。 也和他背后的……神祇有关,那位神祇据说,很虚弱,但最近也可能……得到了恢复。” 收容部?米莉唐低着头把面包撕成小块,慢条斯理地在碟子中的酱汁里蘸了蘸。 确实,之前在1408房间内就有一个被人控制的研究员,几个人脱困后米莉唐也问了问之后事情的进展。 但在调查员的家里,收容部又没找到什么关键性线索,听阿尔瓦的意思,正是华兹华斯干的了。 为了大陆博览会,调查部从收容部里借出来了不少东西,也借用了不少人手,就是不知道华兹华斯在何处做了手脚。 “所以……放我回去,我替你们……搞清楚。 放心,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和你们再……见面,不会一走了之。 这个……替我转交给尼古拉。” 说着话,阿尔瓦费劲地从脖子上摘下来一个项链,吊坠是一个小指粗细大小的发条钥匙。 “可以,但我要先在你身上施加一个禁忌法术,防止你逃跑。”米莉唐问向阿尔瓦。 “没问题……随便你们。” 阿尔瓦笑了笑,身上就像散架一样,五脏六腑撕裂般的疼痛,他却感觉轻松了许多。 “走倒是没问题,但打探情报的事儿,你不见得能干的了啊,弟弟。” 刘永禄吃着薯条,他内心中已经给阿尔瓦定性了,BK的回去也活不了,要说阿尔瓦还是年轻,离家出走后接触的神秘学者只有华兹华斯一个人儿,难免有些轻敌。 但刘永禄心里跟明镜儿一样,他穿越后遇见的邪教头子太多了,帕特里克,刘易斯,托肯等等,数不胜数啊,他太清楚这帮人什么揍性了。 “我……我就说,被你们……圣女派的人打伤了,他应该会……相信。” “得得得,先边上自个儿玩会儿。我再最后问一遍,是不是真想帮忙? 真想帮忙你可得豁得出去。” “瑞奇……我连死都不怕,你说呢。” 阿尔瓦惨笑一声摇了摇头,他现在最怕的是面对尼古拉,那种良心上的谴责比杀了他还难受。 “行,揍要你这句话,豁得出去就行啊。” 刘永禄摆了摆手,他是编瞎话的祖师爷,他估摸着,就算是自己披着阿尔瓦的皮回去也不一定蒙的了华兹华斯,这帮邪教头子有时候有时根本不听你白话,主要看一个精神面貌,阿尔瓦这面貌现在就差点意思。 “要不……给他扒光了捆上丢到路边?” 这主意一听就是寇冈出的,打阿尔瓦一进门他就看上人家皮鞋了。 “哎,不行,你这样糊弄糊弄一般的盗贼劫匪还可以,华兹华斯恐怕没那么容易上当。 这样吧,我包还在车上呢,我拿锯子锯条腿下来。 你们说一条够用吗?要不咱先把腿给华兹华斯寄回去,然后人再回去,是不是更有说服力。” 这主意一听就是淋被出的,阿尔瓦人瘫在椅子上冷汗都下来了,目瞪口呆看着这一桌子活阎王。 “锯腿这还是肉体层面的啊,华兹华斯泼他盆凉水不是还能从嘴里要来实话嘛,咱得从精神层面入手。” 刘永禄善啊,他看不得阿尔瓦受苦。 “那……给他灌醉了?”寇冈摸了摸下巴。 “喝酒上劲儿太慢,我这有上劲儿快的。” 刘永禄“啪”一声把黑石拿出来了,米莉唐点了点头,他已经知道瑞奇想干什么了。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阿尔瓦有点后悔刚才大义凛然的态度,心说,我现在改口还来得及吗? “你啊,把心搁肚里,全须全尾(ying轻声)都给你都留住,我呢,先交给你编这个瞎话。 然后米粒儿再给你念个咒儿,最后,你跟我走一趟,我给你介绍一个新朋友认识认识。” 阿尔瓦一听自己腿保住了,忙不迭地点头,他可不知道自己待会儿要面对什么。 四个人把饭吃完,刘永禄面授机宜,米莉唐配药施法,全都做完了,刘永禄把阿尔瓦连人带椅子推到墙角,“啪”一拍黑石回了后台。 米莉唐几个人就在外面等着,餐厅老板颤颤巍巍又给这几位送上了饭后咖啡和甜品。 过了半小时,刘永禄和阿尔瓦悠悠苏醒,刘永禄脸色不太好看,而阿尔瓦此时这状态更是肉眼可见地下滑,二眸子一片灰暗,在茶色眼球中直突突。 脸上的表情也切换得很不自然,就跟管不住面部肌肉一样,上半边脸还在狂喜,底下的嘴已经撅了起来。 “尼古拉,蒸汽机械的时代还未开启就已然落幕,多么可悲啊,我愚蠢的父亲。” “华兹华斯先生,失落之海那群家伙志在必得,调查员,圣女派,但您放心,只要我们两个联手,就没什么好怕的。 当然如果你拖了我的后腿,可别怪我出卖你。” 阿尔瓦晃晃悠悠站起来了,搂着椅子唱起了独角戏。 “瑞奇,你没事吧?”米莉唐不管阿尔瓦的死活,但她看刘永禄的脸也挺臭。 “没事,没事,就是刚才让蛤蟆给臭骂了一顿,我跟他说,只许拿阿尔瓦当嗦了蜜舔两口,可不许真吃进肚。 因为这个,悬点跟我急眼,回头我得踅摸几个耐千刀的再给他送过去。” 刘永禄这边安排人怎么送阿尔瓦回去自不必多说,船上的华兹华斯却已经打定了主意。 阿尔瓦这次恐怕有去无回,父神已给了预兆,调查部的人清楚了圣女派和阿尔瓦接头的时间,但他却没有阻拦。 也许在父神眼中,已到了启动秘密武器的时间了。又或者是如果阻止阿尔瓦,很可能会暴露获取情报的途径,这样做就得不偿失了。 利弊权衡下,只能牺牲阿尔瓦。 “华兹华斯先生,阿尔瓦回来了!” 突然,货轮大副的喊声打断了华兹华斯的思绪,回来了?怎么可能……难不成,阿尔瓦已经反水了? 华兹华斯目光阴翳,跟着大副上了甲板,借着垂下去的灯光观看,一艘小艇停靠在大船边,船工早早送下去了木质的登船梯。 几个人就趴在船边等阿尔瓦爬上来。 可等了一分钟,没等到阿尔瓦却听到一阵落水声。 “坏了,阿尔瓦先生掉下去了。” 大副赶紧跃入水中,又把阿尔瓦拉了上来,俩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甲板。 华兹华斯站在阴影中斜睨着全身湿透的阿尔瓦,太可疑了,从圣女派和调查部手中他又跑回了船上?这说明什么?要不然是他已经和某方势力媾和,要么就是对方故意把他放回来,想顺藤摸瓜。 “华兹华斯先生,怎么办,阿尔瓦先生现在的状态很不好,我感觉他的肋骨折了几根。” 大副一抹脸上的海水,在他们眼中,阿尔瓦还是船上的二号人物,受了这么重的伤肯定是一个坏消息。 “把他抬到我房间来。”受伤不能说明什么。 “不用抬,我自己走!我自己走……我得珍惜活在世界上的每分每秒,至少这是我该待的地方,不管海水如何腥臭,不管你们这些家伙面目如何可憎,但至少是活生生的人类,没错吧。” 阿尔瓦靠近大副,拿手掐了掐他脸上的肥肉。 甲板上等人除了华兹华斯,其他人都感觉脊背发凉,因为眼前的阿尔瓦和过去完全不同。 他一旦动起来,手脚便严重的不协调,有一种非人生物的怪诞感,身体重心明显靠后,就如同某种力量在体内支撑他行走一般。 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更像是一个失去了丝线牵引的破烂木偶。 “华兹华斯先生,你说得对,蒸汽机械只不过是人类妄想用理智勾勒出的狂妄产物,只有供奉神祇,匍匐在他们脚边,才能观望那难以言喻的传奇伟力。” 说着说着话,阿尔瓦突然裹紧了身上湿溻溻的大衣,紧张地看着四周,仿佛之前他刚被什么东西吞噬一般。 “阿尔瓦……你见到了神祇?” 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乎了华兹华斯的意料,他想过阿尔瓦可能会被调查员逮捕,被圣女派控制,但没想过他会见到神祇。 这个表情神态做不了假,自己也侍奉了父神数十年,那种在神祇面前接近崩溃的渺小感,他也曾体验过。 “神祇?如果你说是就是吧,我想用最恶毒的语言去描述那段经历,但我不敢说,我不敢说,他也许正看着我,我不敢说。” 阿尔瓦竟直接趴在地上,像一个独自睡觉的孩子一样,脱下大衣披在了脑袋上,躲在大衣中瑟瑟发抖。 船工们被吓坏了,他们都站得远远的,反而是华兹华斯走近阿尔瓦掀开大衣的一角。 “阿尔瓦,回答我,你见到圣女派的人了吗?” “见到了,当然见到了。有诗为赞啊!稚子孤身行百里,一纸情报挽苍生。假信惑敌援军至,城中万民……颂圣恩!”” 甲板上的船工面面相觑,疯了,阿尔瓦先生真疯了。 “你知道在面前耍花招的人会是什么下场。” 华兹华斯突然变了脸色,用手死死地钳住了阿尔瓦的颌骨。 “曾为恶者……偿前罪,膝断血洒护……苍生;悲悯浩荡驱暴政,万古流芳……苦,人,名!咳咳!” 阿尔瓦本就有些神经质更加尖锐,他趴在地上就像是一只上岸的鱼,仰着头凸着眼球,嘴里含糊地嘶吼着一些让人莫名其妙的念白。 难道真是和圣女派接头时出了状况? 船工面前华兹华斯也没法对阿尔瓦使用太严厉的手段,况且目前来看,他确实见过了神祇,也见过了圣女派的人,只不过……中间发生了什么呢? 华兹华斯给手下人使了个眼色,将阿尔瓦抬进了他自己的房间。 整个过程里,父神的声音都没在脑海中浮现,自己的视野就是父神观察世界的一扇窗户,既然父神也没看出什么问题来,那就先观察几天吧。 华兹华斯回到自己的房间内。 午夜之时,那股奇怪的感觉再次在华兹华斯体内苏醒,他置身在一个水箱中,只不过这次,他能明显体会到,自己在奋力畸变,短短的几分钟内他好似已走过了生物十几万年的进化演变之路。 那根管子渐渐有了各种器官,器官凝实成了叫做躯干的东西,而躯干则根据着周遭环境继续异化。 中间的痛苦,也实实在在折磨着华兹华斯的神经,他只能咬紧牙关,勉力忍受。 准确地说,此时他已没了拒绝的权利。 时间一到,华兹华斯就像泄气的皮球一样,又退了回去,再次变成了那根管子,最后从梦中醒来。 他躺在床上大汗淋漓,看着自己的手,又重重闭上了眼睛。 而在调查部地下一层的黑暗书房中,如果有人踏入房间就能惊奇地发现,那个存放蛋白石的水箱中,一个生命正在慢慢孕育,它最开始的样子像海螺,像鱼,像虫子但渐渐地,它慢慢凸显出了某些高级动物才有的身体特征。 当然了,这一切都无人知晓,刘永禄和米莉唐最近没有任务,和阿尔瓦接头后一直在家陪着小虎,提防着灵儿卷土重来。 一周过去了,一团乳白色的胶黏肉块终于爬出水箱,在黑暗的房间中,一个酷似刘永禄长相的人形慢慢凝实,他看了看自己的躯干以及手脚,嘴角扯出一抹诡异而又满足的笑容。 书房架子上挂着几件衣服,都是方便调查员研究古遗物时穿的胶质雨衣,假瑞奇随便找了一件披在身上。 他的计划终于要开始了。 正当他准备开门走出房间时,却突然听到走廊上传来的说话声。 “罗塞丽丝,你说我们要不要再等两天,等圣巴兰忙完自己的事儿再去……” “哥哥,你这个脑子,哎,真是的,寇冈不是圣座的人都知道那些关于主保圣人的寓言故事有多精彩多重要,你却等闲视之。 圣徒是不会介意践行者们的打扰,赞美福音就是我们这些牧羊人该做的事。” “言之有理,伯纳德主教您稍等一下,我去敲门。” 假瑞奇看了眼水箱,此时再想变回管子躲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瑞奇先生,瑞奇先生!” 砰砰砰,砰砰砰。” 门外剧烈的敲门声此起彼伏,一声声就像敲在了假瑞奇的心脏上。 今天陪闺女去超市了,嘿嘿,少写了一点点,明天争取补上哈,抱歉,最近写到博览会高潮了,我每天还得抽时间构思一下下一个大篇章的大纲,感觉一天24小时不够用啊!!!! ------------ 第327章 圣座乱成一锅粥了 为什么小天才兄妹来了? 圣座那边来信了呗,都过去一个月了,圣座那边也没闲着,岂止是没闲着,随着比尔审判长等几人回去还带回了圣女纸条的拓印版,简直在圣座掀起了轩然大波! 首先呢,在大主教的组织下,所有圣座的宗教学者,不管隐居多久的,全部请出来,三老四少各位老大汇聚一堂开始研究圣女这张纸条。 最后得出来的结论就是,真迹!绝对的圣女真迹!而且据比尔所说,纸条之新,笔迹之清晰,简直闻所未闻。 那位远在摩西阿萨德的调查员身份已经确认了,圣巴兰巡世! 整个圣座欢声雷动啊,多少年了,没见过圣徒巡世,这回总算让咱们撞见活的了。 几个主教埋怨比尔和雅各布,都见到了圣徒怎么还失之交臂啊,高低得给人家请到圣座坐坐啊,哪怕是骗呢,先诓回来再说啊。 比尔也冤,心说,你们这帮人让我说瞎话骗圣徒,这不是让我死嘛,回头圣女怪罪下来你们乐了,我倒霉啊。 但事已至此,只能谈下一步的打算了。 首先红衣大主教就想到了一个问题,圣巴兰身边这对童男童女也就是小天才兄妹,再用他俩是不是有点不合适了。 之前用他们俩,是因为在这次出外勤的审判官中,就数他俩算最虔诚。 但他俩这脑子……在圣座的主教圈子里也算“有口皆碑”,之前一个月用他俩属于权宜之计,对付对付就完了,常用可不行。 所以这一个月里,圣座可热闹了,暗中举行了一场规模浩大的“选秀活动”,务必选出来两位最虔诚,脑子最好使的信徒调配给圣巴兰。 各路主教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铆足了劲把自己的人往里面塞,现在终于结束了海选阶段,比到总决赛了。 除了选秀,还有一项关键任务,这帮宗教学者知道纸条是圣女亲笔,并且圣徒圣巴兰就在新纽伦特,一颗颗早已沉寂的学术之心也跟着躁动了起来。 圣巴兰可不止拿回来一个纸条,还有一堆圣女传教时的宗教故事呢! 这些故事全是他们听都没听过的,几位学术头子当场表示,只要把其中具体的情节搞明白,必将把圣座的宗教研究往前推一大步! 几十个老头老太太夜以继日研究出了一个圣巴兰圣女研究方法论,但就一点,很多细节得不到考证,这东西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啊! 必须让万里之外的小天才兄妹帮忙搞清楚。 比如吧,圣女抽的这个烟袋锅子,到底是细杆儿的还是粗杆儿的,这东西几十个老头老太太就争上了。 一派认为是粗杆儿的,他们认为圣女其实是没有性别的,用粗杆儿烟斗正好能说明圣女身上兼具了男女两部分的神性,所以很合理。 反对者则认为他们错了,绝对是细杆儿的,为何?因为细杆儿烟袋锅子不属于西方大陆,那是东方黄金大陆的东西,如果证明圣女用的是细杆儿锅子就证明圣女的福音属于全大陆,福音传播不分大陆,没有界限。 这象征的意义可就太大了,比什么身兼男女神性要崇高得多。 再比如,圣女把毯子当了,这东西也有讲究。 当时的毯子跟现在的不一样,现在这种羊毛毯子当时没有啊,这是近些年有了纺纱机后的产物,圣女肯定不能用这个。 那用的是什么?按照历史资料来看,当时的毯子分两种,第一种是整块羊皮制成的毯子,一般是有钱的贵族用的,还一种是用碎皮拼接的毯子,一般是贫民用的。 圣女当初当的到底是哪块? 几十个老头老太太吵的呀,当场就有三位因情绪过于激动背过气去了。 如果说用的整块羊皮毯子,那说明圣女现世是具有皇权基础的,各大古老姓氏人心所向,这毯子很可能是某位国王送的,如果证明这点,整个圣座都脸上有光。 反对派则认为,一定是碎皮子拼成的毯子,因为圣女代表着悲悯和仁爱,如果使用碎皮毯子更有利于团结底层的贫苦大众,所以它一定得是碎皮毯子。 两边吵架得不可开交。 最后红衣大主教发话了,你们也别吵了,有什么问题列出来,我这边都告诉摩西萨德的主教伯纳德,过几天让他带着小天才兄妹找圣巴兰问问不就得了。 所以这就是第三个任务。 伯纳德在新纽伦特接到电话也傻了,什么意思?圣巴兰在我们摩西萨德现世了!?暂时用的身份是调查员瑞奇.鲍德温?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不过电话里大主教掰着手指头跟他说了前因后果,各种直接证据,间接证据,不容伯纳德不信。 但伯纳德毕竟人没在圣座,没经历这前后一个月的宗教狂热,心里难免还是打了个问号,大主教他们别回是搞错了吧。 “伯纳德,你如果不相信的话,就去一趟特殊调查部,亲眼见识一下圣巴兰的风采,到时你就明白了。” 伯纳德毕竟还是主教身份,大主教也没法压他,只能说,你眼见为实吧。 “不过啊,伯纳德,圣巴兰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 伯纳德心说,我知道的是宗教寓言故事里的圣巴兰,你说的这个我可不知道。 “所以就算你不信,也注意分寸,圣巴兰喜好用各种诙谐讽刺的手段戏弄那些盲信者,你可别……” “我知道了,大主教阁下。” 伯纳德喊来了自己的亲卫,叹了口气,又找来几个得力的信徒从新纽伦特旧货摊子上买了一堆的东西叫上小天才兄妹,浩浩荡荡一行人去了特殊调查部。 正好赶上今天寇冈值班,小伙子一看,好家伙!伯纳德主教都来了,人家轻易不出大教堂,今天屈尊带着这么多人来见瑞奇队长,这面子也太大了,赶紧带路吧。 他这两天也没见到队长,但之前听说队长一直和米莉唐小姐躲在地下一层研究古遗物,在不在的,也得带大主教过去看看啊。 路上寇冈就开始白话那天瑞奇逮捕阿尔瓦的事儿,当然了,着重强调了一下瑞奇队长表演的三段贯口。 小天才兄妹顿足捶胸啊,自己没在场这太遗憾了…… 伯纳德主教啧啧称奇,难不成瑞奇真是圣巴兰?那自个儿待会儿可要问清楚,主保圣人里面的故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不上来,我可要翻脸! 我已经困得意识模糊了,大家晚安。 现在我的状态是醒了就写,写了就发,时间上参差不齐,大家多担待 ------------ 第328章 掌柜的,您给掌掌眼 现在假瑞奇这个精神状态也不老稳定的,因为华兹华斯背后的神祇刚通过他控制调查部里的古遗物苏醒,而且是透过华兹华斯的梦引控制,掌控力不足。 真论其对身体的控制程度,华兹华斯还在神祇之上。 本来这位“绿色腐朽之主”是这么想的,先有个适应周期,等自己完全掌控了假瑞奇这具身体后再出去行事。 到时候,凭借着这张脸施展一点手段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是易如反掌? 没想到,今天刚显出原型来,寇冈就把圣女派的人引来了。 假瑞奇站在房间内一动也不敢动,他盘算的挺好,自己不出声,门外的人敲一会儿门准以为瑞奇不在,他们离开了自己再出去,这不是挺好嘛。 倒霉就倒霉在寇冈身上了。 “砰砰砰。” 哈弗逊敲了半天,没人应门。寇冈站出来,从兜里掏出了一把钥匙。 今天如果小天才兄妹碰见的不是寇冈,是淋被或者马奎特,还真进不去这个门,但地下室的钥匙,除了他和米莉唐之外就只有寇冈有。 前些日子刘永禄不是送了寇冈一件古遗物嘛,所以寇冈定期要来书房找米莉唐上课。 他又是调查部新晋的调查员,送个信啊,填个表啊,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总有人找他,一来二去米莉唐也烦了,交给寇冈一把钥匙。 你要有事就去忙你的,别总出来进去让我开门。 这么着,寇冈就有了第三把钥匙。 寇冈也想在主教面前想卖派卖派(显呗显呗),咱跟瑞奇队长关系不一般啊,所以准备亲手留张纸条给队长,告诉他一声,今天主教来找你了,等你有时间赶紧去问问怎么回事。 远程控制身体的华兹华斯一听门锁转动的声音,梦里差点没吓蹦起来,他也知道父神准备做什么,但好巧不巧,刚要动手还没出屋呢,就要崴泥。 他赶紧控制假瑞奇去开灯,等寇冈带人进来一瞧。 嚯!队长这不在屋里嘛,杵在顶灯开关旁边苶呆呆发愣,光着脚还穿了一件胶皮雨衣,这是什么打扮啊…… “瑞奇队长,那个……圣女派的伯纳德主教有事找您。” “好——” 假瑞奇只能硬着头皮答应,问题是他是假的啊,身高相貌和原主一模一样,但声音无论如何和刘永禄也接近不了。 又因为此时操纵假瑞奇的是华兹华斯和“绿色腐朽”一人一神,所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特别的离叽(荒腔走板)。 语调沙哑还拉着长音儿。 寇冈和小天才兄妹都是一皱眉,不知道瑞奇今天这是怎么了。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瑞奇先生,今天没打招呼就突然造访,实在不好意思。 我呢,也是有几件事想向你请教请教。” 伯纳德主教还不清楚状况呢,他紧走两步把假瑞奇的手攥住了,感觉手特别凉,伯纳德心想,这位圣巴兰啊……这么凉也不把鞋穿上。 为何他不直接称呼假瑞奇为圣巴兰?因为电话里大主教嘱咐他了。 见了圣巴兰就装不认识,人家圣徒巡世一定是有要紧的事要办,如果戳穿了反而不美,到时误解了圣女的意思,咱都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他依旧拿眼前的人当瑞奇称呼。 华兹华斯也知道自己这声音可能糊弄不过去,不敢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琢磨着怎么先把眼前的状况先应付过去再说。 “哎呀,大陆博览会在即,讲道理我是不该来打扰您的,但之前就听哈弗逊说,您对圣女派的典籍有着独到的理解。 刚才又听这位寇冈先生讲,前几日您还让几百年前早已蒙尘的主保圣人唱诗现世。 我呢,只是圣女面前一位卑微的牧羊人,不敢说对教义有什么深刻的理解,所以辩经不敢谈,只想……” 说到这伯纳德的几个亲随搬来椅子,伯纳德伸手让了让: “只想再聆听一下那百年前的苍凉歌声,回顾一下那段史诗般的布道苦行,今天就算是不虚此行了。” 华兹华斯在梦里也是一脑袋问号,摩西萨德的主教来问调查部的队长瑞奇圣女派教义的事儿? 这八竿子打不着啊。 梦中他焦急地呼唤着父神的名字,却久久得不到回应,父神竟一时半会儿也搞不清发生了什么。 “我——嗓子不太好,研究——古遗物时——出意外了。” 难怪穿着特殊的胶皮雨衣,原来是在研究古遗物,伯纳德贵为主教肯定对神秘学知识有着一定的了解,微微点头。 听假瑞奇这么说,小天才兄妹和寇冈更觉得蹊跷,他们和刘永禄相处的时间都不短,太了解这位瑞奇队长是什么德行了。 眼前的瑞奇……从语调到神态都和往常一点儿也不一样啊。 “那瑞奇先生,有几样东西请您帮我看一看,这和我们圣女派的某些……寓言故事有一定的联系。” 伯纳德想,唱诗我不让你唱了,这是我自己的事儿,不听就不听吧。 但大主教拜托我的事儿我肯定得办了,回去还得交差呢。 华兹华斯都要崩溃了,让我看东西?为什么圣女派要来找瑞奇看东西?这事儿完全没法解释啊,自己怎么办? 拒绝? 不行,人家已经退一步了,不让自己唱诗,再拒绝的话恐怕…… 华兹华斯通过假瑞奇的视野看到了小天才兄妹脸上的表情,寇冈有城府,心里嘀咕但脸上却没露出来。 但穿白袍,金发碧眼的这二位就不一样了,什么心事儿都写在脸上,眉头都拧成了一个疙瘩了,明显是起了疑心啊。 “好——” 他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 “这件东西,您先看看吧。” 伯纳德从侍从手里接过来一个金属的小圆盒,这东西是他这两天专门从古董店里收了,有几百年近千年的历史,是个搅碎烟叶的小粉碎器。 大主教不是和自己说圣女烟瘾大吗,这东西肯定用得上,问问圣巴兰认不认识,如果认识他这个论据就没跑了,如果不认识,哼哼,先治眼前之人一个亵渎圣女之罪。 华兹华斯不敢不接,认东西总比让自己唱诗强吧。 他伸手将粉碎器接过来,里里外外看了看,要说这粉碎器的成色是真不行,当年的金属冶炼技术本身就差,再加上岁月的洗礼,粉碎器外面起了一层红色的铁锈,里面的刀刃也早锈蚀没了,上面的握把也只剩了一半。 华兹华斯急啊,在心里苦苦呼唤却得不到回应。 把东西还给人家说不认识?那今天自己绝对走不出这个屋儿,又偷眼打量了打量坐在对面的伯纳德主教。 这枯干老头未必认识,要不然也不能来问我。 “咳……好——铁皮锈化,两层构造,咖啡豆筛选器一个!” 伯纳德主教一挑眉,什么东西?咖啡豆筛选器?还没听说用这玩意儿筛咖啡豆的呢,这么点一个小圆盒,拿它筛得筛到什么时候。 看来啊,大主教人在圣座也是误信了流言啊,眼前之人是圣巴兰?我看当不得真。 “好,瑞奇先生果然博古通今,这件东西和当初一宗寓言故事有关,现在弄清楚是咖啡豆筛选器我心里就明白多了。” 伯纳德把小铁盒拿回来又把第二件东西取出来了。 这是什么啊?大主教在电话里提到的拼皮毯子,圣女不是当毯子吗?那您肯定认识这个。 毯子这东西不像切烟叶的粉碎器,它是羊皮材质的,日深月久不好保存,眼前这个毯子还是自己费了好大功夫从一位南大陆的商人那买到的。 品相在这类收藏品里已经算好的了,即便如此也拿不起来,毛几乎全掉了,里面的皮子也硬巴巴的,所以只能找了个画框给它裱在里面。 伯纳德主教又把画框递过去了。 华兹华斯依旧不认识,呼唤父神,没用。 这倒不赖这位父神,“绿色腐朽”因为某种原因来到这个世界时已经很虚弱了,一直处于沉睡状态,也就是近几十年才再次被华兹华斯唤醒。 所以眼前这东西他真不认识。 哎呀,父神不说话,那自己只能硬编了…… “好——七拼八凑,意境高远,杂色抽象画一幅。” 啊?抽象画,哎呀,看来今天自己是来对了,这位圣巴兰真是充数的啊。 好在今天随从带了不少,而且都是精通禁忌法术的得力干将,要不然还真对付不了你。 别看你是调查部的调查队长,但事关圣女的名誉,不管是谁妖言惑众我都得给你拿下。 “瑞奇先生,您确定吗?” 伯纳德先回头看了眼小天才兄妹,这俩人脸上煞白,手都不好好放着,全揣在兜里,不知道想干嘛。 假瑞奇点了点头,伯纳德只能把最后一件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 长杆的烟袋锅子,这东西不属于西大陆,西大陆也没人使,所以他找遍了新纽伦特,最多也只踅摸来一件半残品。 烟袋锅子的嘴儿还在,但是前面的黄铜锅子断了,就是直来直去一个光杆儿。 伯纳德把烟袋锅子递给假瑞奇,梦里的华兹华斯意识都模糊了,心说,你们这些圣女派的主教天天吃饱了没事干?在这考古玩呢? 而且拿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但硬着头皮还得把话接茬聊下去,盼着这几位赶紧走。 “好——黑木笔杆,长筒缺帽,没头破钢笔一支。”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面前罡风袭来,伴随着一声怒吼: “看枪!” 嘿嘿,大陆博览会篇接近尾声,下一周我也许会请1-2天假,主要是构思一下跨海征西篇的大纲,希望顺利吧,咱能天天更还是天天更。 不过开新的大篇章了,很多伏笔打窝儿的事儿还是不能马虎。 ------------ 第329章 圣枪小天才 出手的不是旁人,正是小天才哈弗逊! 周围的人都傻了,没想到他能突然出手把圣枪戳出去,华兹华斯也没想到,再说他就算想到了也躲不过去。 现在他操纵的是假刘永禄的身体,颟顸笨拙,俩人离得又近,以哈弗逊的身手他根本躲不过。 “噗!” 金色大枪结结实实扎在假刘永禄的腿上,哈弗逊直接给他钉在椅子上了。 “哥哥……” “怎么了?罗塞丽丝。” “干得好。” 罗塞丽丝罕见地没埋怨她哥,旁边的伯纳德主教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也怀疑眼前的假刘永禄,但他绝对没有哈弗逊这么莽。 在哈弗逊眼中,眼前的瑞奇有问题,那就是亵渎圣徒,这我眼里揉不得沙子啊,先捅了再说。 罗塞丽丝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她在怀里攥着圣典呢。 俩人就是这么的纯质! 椅子上的假刘永禄低头看了眼大腿上的伤口,没有血液流出,雨衣下面的皮肤肌肉像是被强酸腐蚀过一样,白色的肉泡起伏扭动,几秒钟的功夫,一条人腿已经融化成了一滩乳白色的胶黏碎肉。 借着这个功夫,假瑞奇也摆脱了圣枪的束缚,一骨碌身翻下了椅子。 “抓住他!” 伯纳德主教这才反应过来,身后几个亲随纷纷抽出身上的武器,有人还拿出魔药和古书准备施展禁忌法术。 地上的假瑞奇反应也快,身体快速溶解干瘪下去。 原本的肌肉骨骼化作一条条乳白色的管子,朝着房间角落四散逃跑。 调查部地下一层的书房里没铺地毯,用的都是木地板,又因为年久失修缝隙都比较大。 虽然一部分白色管子在伯纳德亲随手下或被斩断又或被法术禁锢熔化,但依然还有不少漏网之鱼,钻进地板没了踪影。 再看刚才假瑞奇倒着的地方,只剩下了一件破雨衣。 “哈弗逊,罗塞丽丝,这就是你们说的……” 有寇冈这个外人在,伯纳德不好直呼圣巴兰的名讳,只是脸色气得铁青,指着地上的雨衣。 哈弗逊刚想说话,却让罗塞丽丝拉住了: “伯纳德主教,刚才房间里的不是瑞奇.鲍德温,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们也不清楚,但瑞奇先生确实是……” 罗塞丽丝一时语塞她也搞不清状况。 “确实不是瑞奇队长,从一进门我就看出来了。 至于刚才对我们对话的东西是什么,我需要确认一下。大陆博览会临近,很多异教徒都视瑞奇队长为头号劲敌,弄不好这两天瑞奇队长被什么人算计了,我得走一趟。 哈弗逊罗塞丽丝,麻烦你们俩去找一趟林布朗先生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他,那个假瑞奇的身体碎屑还在调查部里,得赶紧处理。” 寇冈的脑子还是比小天才兄妹够用,很快就想到了这个可能性,草草在桌上留下一张纸条然后扭身出了地下室。 他得赶紧去米莉唐小姐家去确认队长的安全。 “伯纳德主教就是这么一回事,我们也走吧。” “嗯。” 伯纳德沉吟一声,刚才那个调查员分析的有理,那自己就再等等吧,圣女派几个人出调查部回了教堂自不必多说。 单说寇冈,小伙子叫了一辆马车直奔米莉唐家,到了门口一敲门,没人。 就那么寸,今天刘永禄恰巧带着米莉唐和小虎出门看马戏了,调查部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还不知道呢。 “米粒儿,你说这两天……我要不要去智慧神教那串个门? 师傅,给我来三个苹果糖。” 马戏团的小摊前,刘永禄把钱递给老板,接过来三个硕大的苹果糖。 “找智慧神教干什么?你活腻了?” 米莉唐接过来咬了一口,甜腻的糖壳混着里面酸甜的果肉吃起来别有一番滋味。 “他们齿轮教跟豆.尼瓦尔有仇,和我瑞奇有什么关系?你之前不是说只有齿轮教的人能改造古遗物嘛,我惦着让他们给我改个大褂再弄个手绢。” “但那个巴斯托利……我总是有点不放心。” 米莉唐想到了怪异的火焰长颈鹿也不禁心生忌惮,这家伙和久利完全不是一个级别,只是一个高级神父吗?又真的死了吗? “嗨,长颈鹿都烧成舍利子了,还能翻出天去不成?” “永燃石……对,这东西早晚也要处理,包括地下一层的那个蛋白石……” 米莉唐就见小虎突然拿着苹果糖跑开了,离仨人七八米远的人群中站着一个小女孩,黑衣黑裙子,俩大麻花辫,正是灵儿。 对于灵儿的出现米莉唐已经司空见惯了,最近几天小女孩一直阴魂不散。 她和小虎存在着某种冥冥中的心灵感应,只要俩人离得足够近就能感受到对方,所以什么突然袭击都不好使,俩人都知道彼此的位置。 今天三口出来看马戏,果不其然她又出现了。 小虎跑过去,把苹果糖递给妹妹,灵儿就站在那直愣愣地看着他,僵持了三分钟才把苹果糖接了过去。 “师傅,麻烦再来一个苹果糖。” 刘永禄笑不滋儿地掏钱,对于灵儿他已经想好了怎么处理。 对方不是也没准备赶尽杀绝嘛,说到底就是想带小虎办趟事儿,属于理念上的冲突,大不了坐下来聊聊,自己跟灵儿抬抬杠,不是,讲讲道理。 “哼,看见了吗?人家一直盯着咱呢,最近最好别乱跑了,你在新纽伦特有多少仇人自己心里没数吗?” “嘿嘿,那我就先放放,等博览会上见到智慧神教的教宗再张嘴。” 刘永禄乐呵呵地把新买的苹果糖塞到小虎手里,还摸了摸头,这孩子啊,真懂事,还知道孔融让梨呢。 米莉唐则是死死盯着灵儿,她可给不了什么好脸色。 他们仨进去看了场马戏,灵儿就坐在后面几排看着他们仨,看完马戏溜溜达达回家,刘永禄才远远看到坐在门廊前的寇冈。 “队长!您……您没事啊!?” “我能有嘛事儿?介孩子,净念鬊。” 听到熟悉的声音,寇冈才把心放下,但他远远地扫见一个黑衣服的小女孩跟在仨人后面,大晚上的,看得让人脊背发凉,他嘬了个牙花子,也不搞清什么情况。 进了屋寇冈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刘永禄和米莉唐对视了一眼,多悬啊。 “结果那假的我……跑没影了?” “还不知道,估计现在林布朗先生他们正在调查部里搜索。” “哦……能跑哪切了呢?” 同一时间,大海上的蓝色货轮上,船舱中的华兹华斯正攥着床单痛苦挣扎,仿佛陷入了一场充满了混沌与折磨的梦魇。 嘿,还真应了米莉唐刚才那句话: “瑞奇,你在新纽伦特有多少仇人自己心里没数吗?” 嘿嘿,大陆博览会篇接近尾声,下一周我也许会请1-2天假,主要是构思一下跨海征西篇的大纲,希望顺利吧,咱能天天更还是天天更。 不过开新的大篇章了,很多伏笔打窝儿的事儿还是不能马虎。 ------------ 第330章 审判之星与天王庙(4k+) 特殊调查部内突然出现了眷族甚至是神祇! 这是多大的事儿,虽然圣女派的人只是大概描述了一下起因经过,并给出了适当的怀疑,但也引起了足够大的重视。 调查员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人负责疏散部内的文职人员带走重要的资料去部内某处秘密避难点避难。 另外一部分人在林布朗的带领下开始逐层搜索。 但这位绿色腐朽毕竟是位神祇,即便如今只是通过梦引的手段操纵着一具傀儡依旧奸诈鬼魅很不好对付。 林布朗带着各路精通禁忌法术的调查员使用各种古遗物搜了一遍,找不到! 那么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逃出调查部了,要么是还躲在哪里。 林布朗再次回到事发的地下室书房,给瑞奇留了纸条便带着同伴追出了调查部。 那么说,假瑞奇,或者说是溃散出的乳白色管子逃到哪儿去了呢? 他逃到地下二层了,也就是调查部保存古遗物以及仪式材料的地方,绿色腐朽想先在这躲两天,等风声过去后再悄悄离开。 漆黑的房间内,杂物架顶端,管子们在那里缓慢汇聚,最后化成了一个小号鼻涕虫的样子,乳白色的身体,眼柄支棱在脑瓜顶上,三颗葡萄一样的眼球挂在上面。 就在绿色腐朽刚松一口气准备把身体的控制权交还给华兹华斯时,突然听到了房间内传来的脚步声。 嗯?还有人? 鼻涕虫小心地将自己隐藏在一摞旧书和一颗破灯罩的夹缝处,不发出一丝声响。 不多时,一个戴着黑色高礼帽的人缓步走近这块区域,屋内一片漆黑,这人却行走自如,如同能夜间视物一般。 走到鼻涕虫藏身的杂物架旁他停下了脚步,仰头看向最顶层,目光精准地停留在旧书和灯罩之间。 他能看到我!? 绿色腐朽冥冥中生出一种奇怪的感应,即便中间存在遮挡,但在高礼帽面前自己无处遁形! 这还不是最糟的,绿色腐朽一直是通过华兹华斯的梦牵引着这具傀儡,当被高礼帽凝视的瞬间,他感觉到梦境在一片片的坍塌。 华兹华斯那些杂乱的潜意识就像是被水浸泡过的墙皮一般开始簌簌脱落。 用不了多久,这个梦境就会彻底崩塌,到那时不仅自己会失去对傀儡的控制,甚至自己这部分的神性都会被永远掩埋在华兹华斯的梦境中。 跑!赶紧跑! 地下二层架子上的鼻涕虫不再去理会暴不暴露身份的事儿,扭头钻下书架,他慌不择路,随便找了个地板上的破洞便化为了无数管子钻了进去。 而黑暗中的高礼帽则注视着管子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反应。 他能感觉到那东西的气味,那股恶臭似曾相识,但他却不准备追过去,自己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地下二层的保管室,至于其他的…… 高礼帽法瑞尔摸着额头,自己想不起来了,来到摩西萨德之前的事儿很多都想不起来了。 自己曾经的身份,为何会流落到这都如一场遥远的梦,稀薄淡漠看似触手可及,却始终看不穿那层薄雾。 鼻涕虫在地下二层躲避的时间和林布朗的搜查恰巧错开,现在调查部内虽然还有部分调查员处于警戒状态,但安保程度比刚才低一些了。 鼻涕虫躲在厕所的隔间中满脑子都是刚才那个高礼帽。 那家伙……那家伙也许是位旧时代的神祇,他一时也拿不准主意,毕竟自己的本体不在这里,无法做出准确的判断。 赶紧走,得赶紧离开这里。 绿色腐朽蜷缩在水箱上,琢磨着该如何脱困。过了半小时厕所的门被打开了,透过隔间门下方的缝隙,鼻涕虫能看到拖把在地面来回拖动。 嗯?清洁工? 一小时后,站在调查部一层大门处警戒的门卫发现清洁工老安德烈搀着另一名清洁工往外走,那名貌似失去知觉的清洁工一只手架在老安德烈的肩膀上,脑袋上则戴着帽子,看不见样貌。 老安德烈一边走嘴里还一边絮絮叨叨地埋怨: “希尔伯特,真是个不知道轻重缓急的浑小子,你当你老爹把你塞进调查部当清洁工是那么容易的? 知道今天要干活昨晚还敢喝这么多?哼,要是让我知道你昨晚出去鬼混,非扒了你的皮!” “老安德烈,这是怎么回事?” 门口的调查员本想去摘那个喝醉清洁工的帽子,但闻到他身上那股强烈的厕所味儿后又缩回了手。 “嘿嘿,我的一个乡下侄子,前几天刚来调查部干活儿,昨晚也不知道去哪鬼混喝醉了,刚才搂着马桶睡得正香,脑袋都快扎进去了。 我带他先回去醒酒,嗨,刚和主管打好招呼了,他的那份儿活我替他干了。” 说话时他还攥拳给醉酒的侄子来了一下。 “嗯。” 老安德烈是调查部里的熟脸,工作了十几年了,大部分调查员都认识他,看门人厌恶地摆了摆手扇着臭气,另一只手则不着痕迹地拧了一下身旁的小雕像。 “出去吧,快点!” “好,哎呀,有时候这年轻人还没有我们这些老东西能干呐。” 老安德烈发着牢骚架着的小伙子步入一处隐蔽的小巷,小伙子微微抬头,似乎在感知周围的情况,确定了没人这才收回了自己搭在安德鲁肩膀上的右手。 仔细看他的右手,食指和中指中间夹着一根几英寸长的短刺。 小伙子摘掉帽子,露出一张没有五官,只有乳白色黏滑肉块组成的扁平脸。 他摆了摆手,之前被他短暂控制的老安德烈如同刚刚经历了一场噩梦,目光呆滞,软软地倒在地上。 自己赌对了,此时调查部内防守最松懈的位置反而是正门,绿色腐朽靠在垃圾桶旁榨干华兹华斯体内最后一分力气,又将那张脸变回了瑞奇的样子。 过程虽然有些不顺利,但结果还是达到了,自己总算是带着这张脸出来了。 只不过……调查部的人已起了戒心,暂时不能用这张脸做什么太出格的事儿,最好是等到大陆博览会结束,再一锤定音…… 绿色腐朽缓步出了巷子,准备先找个地方停放这具傀儡,华兹华斯和自己都同样需要休息,后面的事得徐徐图之。 可走着走着,却有一个穿着肥大西服外套的胖子悄悄从身后跟了上来,直到假瑞奇走到一处人烟稀少的桥洞下时,胖子才快走两步一把按住了假瑞奇的肩膀。 不是旁人,正是布伦特朗。 解决掉赫拉马亲王的麻烦后,这几天布伦特朗一直潜伏在调查部周围,寻找袭击瑞奇的机会。 只不过……瑞奇的身份虽然得到了确认,却不太好下手。 这人要么在调查部里躲着,自己就算有上师的荫庇也不敢直接进调查部抓人。 从调查部出来后他就回家了,而他家里有着什么,上师也嘱咐过自己,某位神祇不知何种原因一直住在那里,自己也不敢造次。 今天运气不错,守着守着就见瑞奇穿着一件清洁工的衣服独来独往,朝着没人的地方走,那不是天赐良机嘛! 假瑞奇扭头看向胖子: “我想这是个误会……我……” 华兹华斯在梦里都快哭了,父神这个计划最开始看来简直妙到毫巅,利用瑞奇的这张脸肯定能在新纽伦特兴风作浪,稍加准备,将尼古拉的发明再骗出来也不是天方夜谭。 怎么这么不顺遂啊! 新纽伦特合着全是你的仇人!? 眼前这胖子目光不善,华兹华斯的意识被困在傀儡之中那是一动也不敢动。 再去呼唤自己的父神,那位绿色腐朽,也没了回应,短时间内多次改变身体变幻容貌已经耗干了他寄宿在华兹华斯身上的最后神性,尽管他还能思考还能和华兹华斯的意识沟通,但再让他逃出生天,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了。 布伦特朗肥胖的胳膊柔弱无骨,皮肤下深埋的似乎不是血肉,捆缚的力量大到难以挣脱,布伦特朗脸上浮现着复仇成功后那空虚而又疯癫的微笑,就这么一路将假瑞奇带回了翡翠苦行僧的秘密据点。 盘坐在地上的翡翠苦行僧只抬头看了一眼假瑞奇,就明白了布伦特朗抓错了人。 周围的场景瞬间变化,阴暗的房间消失了,布伦特朗被他留在了幻梦境外,曼荼罗寺内的黑莲花池旁,翡翠苦行僧凝视着对面的假瑞奇。 在混沌与灾厄的意识侵蚀下,假瑞奇这具可怜的身体没坚持过一秒就轰然崩塌。 雪山之巅的寺庙庭院中,翡翠苦行僧的面前凭空浮现出了一个个扭曲蠕动的白色管子。 而远在远洋货轮中的那具雕像,则有透明的液体顺着雕像五官的孔洞中渗出,包裹在身体外的花岗岩碎片微微晃动,他很消极。 神祇没有感情,只有本能,感情是意识的产物,低效而又不稳定。 对于神祇,低下就是低下,意味着逃跑和磨灭,所以此时操纵着梦引傀儡的绿色腐朽在翡翠苦行僧面前无能为力。 这个傀儡既是他的后手又是其地上布道人华兹华斯梦境的一部分,如果被翡翠苦行僧随意捏碎,那自己的损失就太大了。 此时此刻,他只能抛出最后一个诱饵,也是他内心中的一个秘密。 想以此当做筹码换取对方的网开一面。 “失落之海中有呼唤审判之星的秘密。” 曼荼罗中,感受到对面管子传输来的微弱意志,那个用古怪姿势漂浮在空中的枯干苦行僧也不禁睁开了眼睛。 绿色的无眸瞳孔流转着翠绿色的光芒,远在这个世界之外,毕宿五的卡尔克萨宫殿内,一个身穿黄袍的高瘦身影陡然显现! …… 转天刘永禄在米莉唐的保护下来到了调查部,刚到门口,先迎出来十几个调查员,前呼后拥给他“接”上了二楼。 怕他是假冒伪装的啊,先做个心理鉴定吧。 诺曼总长,格里高里爵士,佩姬女士三堂会审了一个钟头才确定,眼前的瑞奇是真货! 刘永禄也理解总部的心情,有个冒牌货顶着自己这张脸招摇撞骗肯定值得引起重视。 他又跟三位领导寒暄了几句,了解了前因后果这才出了门。 再去案发现场走一趟吧,米莉唐早在地下一层的书房里等着他了,现在那个装放着蛋白石的水箱已被总部送到收容部去了,给予最高规格的重视,严加保存。 “哎呀,淋被还没回来呢……也不知道找没找到那个假冒的我。 我倒是有个主意,不行这两天我就戴着豆.尼瓦尔的面具完了,对方总不能跟着一块变吧。” 米莉唐没搭理他,她正翻阅着昨天的事件报告,上面详细地描写了乳白色管子的具体特征。 刘永禄走到桌前翻了翻字条。 “米粒儿,一会儿有事儿吗?咱得去趟圣女派的教堂啊。” “去教堂干什么?” “你看,这是淋被给我留的纸条。” 刘永禄把纸条递给米莉唐,上面写着两行字。 “瑞奇先生搜寻无果 速去教堂多加谨慎。” “什么意思?圣女派看出你圣巴兰的身份是假冒的了?” 米莉唐觉得这纸条有蹊跷,去教堂就去呗,怎么还多加谨慎呢? “我也不知道。” 刘永禄摸了摸后脑勺,他把纸条前后左右看了看,觉得米莉唐说的那个可能性确实存在。 但其实他俩都理解错了。 这纸条看着是两句话,却是不同的俩人写的。 前半句是寇冈写的:“瑞奇先生,速去教堂。” 当时寇冈不知道刘永禄跑哪儿去了,所以留了张纸条给他,让他赶紧去见伯纳德主教,别不礼貌。 后半句是淋被写的:“搜寻无果,多加谨慎。” 当时林布朗没找到冒牌货,觉得对方既然专门变化成瑞奇的脸,肯定是冲着他来的,让他多加小心。 俩人写的时候都挺着急,字迹潦草又都写一张纸上。 到刘永禄这,他从左往右读就连起来了,成了: “瑞奇先生搜寻无果,速去教堂多加谨慎。” 读着也挺通顺,前半句的意思是没找到自己,下半句的意思是去教堂但是小心点。 “啧,哎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别让人家找咱了,咱去问问吧。” “不都提醒你要小心谨慎一点嘛。” “咱多带人啊,新纽伦特说到底还是摩西萨德的地界,就算圣女派瞧出来我有问题了,也不敢在几十个调查员的眼皮子底下拿人吧。” 刘永禄出门吆喝了一声,带着几十个调查员浩浩荡荡杀奔了教堂! 欠了1k多字,马上补上,最近想大纲比较费脑子。 写完我去睡觉了,大家晚安。 ------------ 第331章 圣女劝人方(4k+) 新纽伦特最安静的东区,圣方济各大教堂门口,年轻的教士推开沉重的大门将一名进来忏悔的老妇人扶出了教堂。 天气真好啊,新纽伦特罕见的没被乌云笼罩,教士看着阳光下在树梢上蹦蹦跳跳的画眉鸟不禁出了神。 突然一阵马车声袭来,画眉鸟也被惊走,教士顺着声音看过去吓了一跳。 只见五辆乌篷马车浩浩荡荡朝着教堂驶来,马车上的车夫都穿着灰色风衣,戴着黑色手套,胸前别着一枚礼帽图案的银色徽章。 马车陆续停在教堂门口,头一辆马车车门打开从里面蹦下来一个瘦高男人,穿着一件看着就价格不菲的藏青色毛呢大衣,头上戴着礼帽,脸上挂着莫名其妙的微笑。 他下车后伸出右手又从马车上牵下来一位短发的美貌少女,这少女身穿紫色羊毛大衣,戴着玛瑙耳饰,教士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就像被吸铁石吸住一样,竟久久挪不下来了。 半晌他才赶紧低头,低头忏悔自己刚刚泛起的无礼邪念。 少女下车后则扭身张开双手从马车上抱下来一个孩子,这孩子穿着卡其色的小西服,脑袋上戴着报童帽,黑白眼球分明,看着很可爱却透着一股邪气。 如果不看后面那四辆马车还以为是一家三口来教堂做礼拜的呢。 一转眼的功夫,其余马车上也呼啦啦下来了十好几位,每个人都西服革履,有的人手里还拎着箱子,表情皆是古板严肃。 调查员们来之前都让刘永禄嘱咐过,待会儿替自己拿着点劲儿,今天是撑场子来的! 他还额外教了一句台词: “不同意就砸!” 也不用真动手,但只要自己眼神一给到,异口同声喊出来就行。 头前那三口领路,后面十几位调查员乌泱泱跟在后面,年轻教士都吓傻了,他哪儿见过这个啊。 “诸位,您有什么事儿吗?圣……圣女悲悯光耀大地。” 他吓的连赞美词都差点忘了说。 “您受累,给你们伯纳德主教带个话,就说特殊事件调查部的瑞奇.鲍德温队长要见他。” 刘永禄说完话带着手下人往里就走,年轻教士脑袋嗡嗡直响啊,他也不知道这位瑞奇队长是个神马玩意,一溜小跑冲向教堂后殿。 今天不是休息日,教堂里外人没几个,大部分都是圣女派自己的神职人员,有的在打扫,有的坐在长椅上礼拜念诵经文。 刘永禄他们几十口子往里这么一进,所有人望向他们。 “瑞奇先生,您来了。” 小天才兄妹也在长椅上坐着呢,看见刘永禄赶紧过来打招呼,那么说他们就不怕眼前的瑞奇是冒牌货吗? 他俩也没那么傻,早看见米莉唐和小虎了,假货能带着这二位嘛。 “哈弗逊,行,听说昨天又显你能了,不过啊……” 刘永禄拍了拍哈弗逊肩膀: “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别急着动手,万一碰上硬茬呢,吃亏的不还是你嘛。” 哈弗逊不回话就站在那傻乐,圣巴兰就是圣巴兰,最在乎信徒们的安全,自己今天得到圣巴兰的表扬,这枪就算没白扎! “下回啊,再遇到这种情况,拿不准是不是我,我教你们一套暗号,我敢说,全天下就我一个人能接的上来,假货肯定得露馅。” 小天才兄妹拳头都攥紧了,这暗号留下来得刻自己墓志铭上,圣巴兰亲口传的,那还了得! “你说天王盖地虎,我答宝塔镇河妖。” 你说嘛哈嘛哈?,我答正晌午说话,谁还没有家……” 刘永禄正在这教黑话呢,伯纳德主教出来了,一出来他也吓一跳,刚才那个小教士上气不接下气跑进去,话也没说明白,就说瑞奇来了,什么部门不部门的也没说清楚。 伯纳德一看,这么多调查员?来我这玩命的? 再往刘永禄身边看,女巫,他皱了皱眉,女巫是不信仰圣女的人,在他这很不受待见。 往另一边看,瑞奇牵着一个男孩,大眼睛一眨不眨,也看不出他注意力停在哪儿,但伯纳德主教感觉到自己好似被这男孩限定在了其视野中,只要他动动指头,自己随时会面临最悲惨的结局。 神祇!他见多识广一下子就认出来了,这位瑞奇……不,这位圣巴兰竟随身带了位神祇。 之所以改观就是他不相信正常人类能拉着神祇的手。 “瑞奇队长,其实昨天就想拜访您的,怎奈调查部里似乎出了点状况,我们里面说吧。” 伯纳德主教带着刘永禄往里面的会客厅走。 刘永禄走了两步又想起了什么,回身嘱咐道:“你们在外面等我。” 十几个调查员就近在椅子上一坐,伯纳德看着这十几位眼皮都突突,心说圣巴兰难道知道我电话里说了什么? 昨天回来后他就给大主教回了个电话,电话里当然是没说什么好话,这种心理也可以理解,如果是他对了那剩下几位主教在他面前肯定都要矮上一头。 并且明辨这么大的是非,也算自己在圣女前的一段功绩。 他这一顿抱怨给电话那头的大主教也说的有点虚,但圣座和新纽伦特相距万里,他自己一时半会也过不来啊。 只能让伯纳德再探再报,另外嘱咐他问两句大陆博览会的事儿,毕竟圣女派改变立场完全是建立在瑞奇就是圣巴兰的假设上。 所以此时见到刘永禄这么大阵仗,伯纳德心里是真有点发虚。 圣徒虽然不像圣女一样能做到聆听万物,但人家也是主保圣人啊,智慧聪锐远胜常人,保不齐洞悉了自己心里中的怀疑和僭越,今天是兴师问罪来的! 到了会客室,伯纳德主教小心翼翼地坐好,小天才兄妹赶紧给刘永禄和米莉唐小虎仨人拉出椅子。 “瑞奇先生,调查部那边还好吧。” “一个臭狗烂儿翻不出天切,别让我逮着他,逮着他给BK往死里踹。” 伯纳德主教完全听不懂刘永禄说的是什么,只能打了个哈哈,赶紧转入正题: “之前听哈弗逊和罗塞丽丝说,瑞奇先生您对于几百年前圣徒巡世的寓言典故有着特殊的理解,甚至还会当时吟游诗人编纂出的英雄诗篇,不知道今天方不方便……呃……” 这话怎么说啊,舔着脸让圣巴兰给自己唱诗,他也没这个胆子啊。 好在刘永禄不在乎那个,自己这玩意儿讲究一个老少咸宜,寓教于乐,没啥不能唱的。 “我听明白了,您想听两段是吧,这没嘛,唱个什么好呢…… 诶,咱就来段太平歌词《勒内占卜》吧,这段好,我今天这调门儿也唱不了太高的。 圣女她有道坐江山,有君正臣贤万民安。 有一位主保圣人名叫勒内,他灭罢了暴君把这社稷安。 圣勒内这一日闲暇无事……” 刘永禄拍着大腿唱开了,几十句词儿呢,足足唱了五分多钟才唱完。 对面的伯纳德主教都听傻了,真有啊,这词儿唱得慢他听得也清楚,确实是圣徒勒内的故事。 只不过……这个唱腔,这个唱词儿之前都闻所未闻啊。 不仅没听过,而且和西大陆所有的唱诗形式都不太一样,有一种很奇怪的韵律在里面,初听时还有点不适,但越听越得劲。 刘永禄都唱完了,那调儿还在他耳朵里悠悠打转,许久平静不下来。 “唱完了,还听吗?还听还有,要不来段《圣女劝人方》?,那个也不错。” 刘永禄唱高兴了,心说人家哪儿瞧出毛病了?就是老头想听太平歌词了,想听这个那还不简单嘛,咱这改良戏多去了啊。 “不用了,不用了,瑞奇先生,哎,昨天我有点冒昧了,希望您别见怪。” 伯纳德摆了摆手,神祇加上唱诗,铁证面前不容他不信。 而且他也看出来了昨天的瑞奇是某位神祇假扮的,看来就像哈弗逊兄妹说的一样,摩西萨德这群异教徒也对圣巴兰虎视眈眈。 自己不但没替圣巴兰分忧还怀疑圣徒,真该死啊。 伯纳德主教赶紧让身后的年轻教士上茶,端上点心,好好招待这位圣徒。 利用这段时间他也稳住了心神,缓解了刚才惭愧焦虑情绪,有意无意地将大主教之前让自己问的问题说了出来: “瑞奇先生,最近因为大陆博览会的事儿,很忙吧?” “还行,前些日子活儿多,最近消停点了,我脑子都在家庭事务上了。” 刘永禄说的是大实话,现在他有点中病了,洗澡时都经常往帘子外扒头看一眼,就怕突然冒出一个灵儿来。 “好在摩西萨德有您这种负责任的调查员在啊。下周末就正式开幕了,别怪我多嘴,在下毕竟也是摩西萨德的主教,前几天还和安德鲁王子见过面。 不知道大陆博览会上,您对那件尼古拉的那件发明是什么看法?” “什么看法?” 刘永禄什么看法也没有,就是把破雨伞呗,这帮人脑子里不知道有什么艮鳅(脑子有病)都抢的头破血流的。 见刘永禄老半天没说话,伯纳德主教又递了一句: “也就是您对失落之海有什么看法?” “哦,失落之海啊……啧……” 刘永禄嘬了个牙花子,灵儿惦着带小虎去那,但具体什么原因她也没说清楚。等回头问问吧,万一人家孩子有正经事呢,咱也不能拦着不让啊,到时真去了估计自己也得跟着。 “我……看情况吧,反正是有人麻烦我去那办件事,我这……啧……哎呀,不知道到时候方不方便。” 有人麻烦办件事!?谁能麻烦圣徒办事?圣女呗! 圣巴兰似乎有点不愿意去,哦……伯纳德主教明白了,怪不得今天这么大阵仗呢,原来不是挑我的理。 圣徒是怪罪我们圣女派在探索失落之海这件事上一直没出力! 他全连上了。 “瑞奇先生,我觉得如果您觉得是正确的事就该放手去做,不要有什么后顾之忧。 圣女也曾说过,在福音的旗帜下,大地上一切的真诚祷告都会是悲悯布道的倚靠。” 伯纳德主教觉得自己表示的已经很清楚了,但刘永禄可没他想象力那么强大,压根没往那边想。 “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刘永禄摆摆手,对面这老头肯定是不知道灵儿有多轴。 “圣……瑞奇先生,您仁慈的一面我是知道的,但有时为了践行圣女的意志,一点小小的牺牲对于我们不算什么。” 伯纳德六十多岁的人了,却感觉浑身热血上涌,还真找到有点最初皈依圣女的感觉。 刘永禄一拍脑袋想起来那张纸条了,这老梆子说的是那档子事儿吧。 对,那白裙子小姑娘也让自己跑一趟,她和圣女派多少有点关系,行,回头要真替你们办事,多少得搂点好处。 “我回头再琢磨琢磨吧,今天要没别的事儿……我先走了?” 刘永禄到现在也不知道纸条上“速去教堂多加谨慎”是什么意思,眼前这老头不是挺好说话的嘛。 “瑞奇先生您慢走,以后有空也可以常来圣方济各大教堂,教教他们唱那个……太平歌词。” “行啊,咱介没有门户之见,不藏私,我嫩么学的就是嫩么教。” 伯纳德主教谦卑地笑了笑将瑞奇送出教堂,刚回来他就一个电话打到了圣座: “柯桑德阁下!真的,圣巴兰是真的!” 电话刚接通,伯纳德便语气颤抖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嗯,圣座对于圣巴兰的信任从未动摇过。” 电话那头的大主教柯桑德长舒一口气,然后舔着脸又给自己圆上了。 “您交待我搞清楚圣巴兰对于失落之海的态度,我也问清楚了。” 伯纳德将刘永禄刚才的反应原原本本说了,而大主教则望向窗外鸟语花香的庭院微微点头: “圣巴兰迟疑不是没有道理的啊,我们作为圣女的牧羊人却不能领会圣女的意志,所以她才派了圣徒巡世。 放心吧,从今天起,我会调用圣座的力量全力配合圣巴兰对于失落之海的探索。 另外……” 大主教刚想挂电话,又似想起来了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就让罗塞丽丝和哈弗逊在圣巴兰身边好好待着吧,他俩深受圣眷,换不得。” 哈弗逊能一眼瞧出来冒牌的圣巴兰,并敢于刺出第一枪,他不但没错,还有功啊!得赏! 刚才老婆通知今天白天得领着我去给闺女看托儿所,我先看看情况,如有有时间就再加几章哈,没时间就少发点,应该有,我尽力,各位。 ------------ 第332章 倒计时(一) “罗塞丽丝啊,你们这次虽然在摩西萨德待的时间比较久,但圣座的大主教他们可没忘了你们。 前两天他还专门给我打过电话,表彰你们二人杰出的贡献,尤其是哈弗逊,那一枪就很果断嘛,没辜负圣座对你们长期以来的期望。 这件古遗物你先拿走用,明天就是大陆博览会的开幕式了,你们身上的任务很重啊。” 圣方济各大教堂内,伯纳德主教笑眯眯地从盒子里拿出了一条项链递给罗塞丽丝。 这项链是摩西萨德这边教会保存的古遗物,他有调配的权利。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能陪伴在圣徒圣巴兰身边,沐浴圣女的荣光,是我二人的荣幸。” 伯纳德主教官腔打得十足,小天才兄妹却是一脸虔诚,什么表彰不表彰的,能让我们待在圣巴兰身边就是最高的奖赏。 罗塞丽丝将项链直接挂在脖子上。 这条项链与其说其貌不扬,不如说有点丑,项链由十几节灰褐色的石头圆环组成的,每一节圆环都有茶杯碗口大小,戴在白袍外面显得不伦不类。 “这项链名为誓约之环,能帮助佩戴者坚定信仰,抵御精神方面的干扰和折磨,不过代价嘛,呵呵,可能会让佩戴者的思维方式产生僵化。 不过二位都是圣座出了名的才思敏捷之辈,恐怕能抵消这部分副作用。” 伯纳德心想,你俩这脑子反正已经这样了,应该没有再下降的空间了,这古遗物给你们用正合适。 “伯纳德主教放心,我们一定会捍卫圣徒的荣耀。” 哈弗逊扶在膝盖上的双手攥紧,离开大陆博览会开幕只有十几个小时了,主教刚说了那件发明关系到圣女意志的延续,我们兄妹二人绝不允许其出一丁点差错。 “不能大意,那日在调查部的事还历历在目啊,要不是圣巴兰早有准备,恐怕那些信奉肮脏邪神的异教徒还真在调查部内部挖下什么不得了的陷阱。” 这两天伯纳德已经完全领会了圣巴兰的意图。 那日他们误入地下室的书房恐怕也是圣巴兰有意为之,是对圣座的一个考验,好在哈弗逊及时识破了假圣巴兰的面目,要不然自己受到蒙骗恐怕会连带着整个圣座一起蒙羞。 …… 与此同时,那艘绘制着星球图案的蓝色货轮也在摩西萨德一个偏僻的荒废码头旁靠岸。 “阿尔瓦,好些了吗?” 船舱里,华兹华斯坐在阿尔瓦的床边,对方现在脸色惨白,身上缠着厚厚的绷带,状态很不好。 “头疼的很厉害,而且我……我不敢睡觉,一旦进入梦中,那日所经历的梦魇便又会被唤醒。 抱歉,华兹华斯先生,那晚实在太糟糕了,我死里逃生,意识模模糊糊,很多记忆好像都……” 阿尔瓦说话时按住额头,痛感不是他装出来的,是真疼。 瑞奇下手也忒狠了。 “没关系,阿尔瓦,我能理解,你先好好休息吧。” “不,大陆博览会就在明天,我得跟您一起去,圣女派的人恐怕已和调查部合流,这次我得亲眼看到那个该死的发明。 你们别再让人骗了。” 阿尔瓦挣扎着下床,脑内的剧痛和肋骨处传来的撕裂感简直折磨得他要呕吐,但他却必须下床,自己还有罪没赎。 “好吧,但明天不会有人在旁边伺候你,你得靠自己支撑身体。” 华兹华斯也担心大陆博览会上被摆出来的是什么赝品,自己身边确实少了个专家。 说完话他便离开了阿尔瓦的房间,来到了船舱的最底层。 在那里一个人影正透过布满灰白色水渍的圆形窗户望向窗外的大海,这人一米八左右的身高,瘦削,披着一件米白色风衣。 “父神。” 走到身影身后,华兹华斯深深地低下了头。 他永远也忘不了几天前的那个夜晚,自己在噩梦中险些万劫不复,是父神又将自己唤醒,捎带着也接回了那具特殊的傀儡。 曼荼罗寺中,他作为旁观者竟亲眼目睹了一场神祇间的交锋。 父神说出那句话后,雪山上的寺庙仿佛都开始跟着颤抖,某个特殊的幻象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华兹华斯的脑中。 是幻梦境吗?好像不是,那是比幻梦境更为纯粹更加伟大的存在,仿佛只要是神祇们谈论或者想到那所谓的“审判之星”,浩瀚宇宙外某个伟大的存在便能感受到这种牵引。 一颗巨大的血红色的星球呼啸着闯来,带起混沌绝望的歌声,一切生物都会在歌声中瞬间枯萎死去。 而随着红色星球上那个巨大眼眸睁开,生物腐朽化为的灰烬,又会瞬间重组回到他们应在的轨道上去。 父神和翡翠苦行僧都想占有亲近那份难以言表的伟力。 一方憧憬着乱象后可以被奴役的万千意志,一方则对那种近乎绝望的毁灭趋之若鹜,近乎疯狂。 神祇间的沟通不需要复杂华丽的辞藻,他们只按照本能行事。 当傀儡回到船舱后,华兹华斯只能在门外等候,他已是父神的地上布道人,能感受到涌动翻滚的神性,雕像表面的花岗岩外壳彻底碎裂。 绿色腐朽现世与傀儡融为一体,宣告了自己彻底的痊愈。 “华兹华斯,我们不着急动手,我们虽然没有盟友,但对方的敌人也很多。” 父神与其他神祇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可以沟通,也乐意和凡人分享自己的智慧。 华兹华斯默不作声,只是微微点头。 而背对着他的人影此时也转过身来,他的脸似乎在不断变化,但基本保持着人形,一会儿是俊朗阳刚的青年绅士,一会儿又变成了垂垂老矣的拘谨老妇。 华兹华斯明明刚记住他的样貌下一秒却又毫无印象了,奇怪的是他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华兹华斯,我们会用自己的手段获取想要的东西。” …… “真不知道队长要这些玩意儿有什么用。” 新纽伦特一处工坊外,寇冈正一趟一趟地往马车上搬运着货物,林布朗则靠在马车旁自顾自地抽盒烟。 “如果明天发生什么意外情况,希望来的家伙能有点份量。” 最近两天噩梦中的血影又开始侵扰自己,林布朗已经等不及了,期盼着什么了不起的神祇能将自己彻底杀死。 “最好别,之前瑞奇队长不是解决了不少难缠的对手嘛,火焰长颈鹿,圣女派的那群审判官,对了,那天在地下室中消失不见的到底是什么啊?找到了吗?” “没有,无影无踪,可能是眷族,也许是神祇,谁知道呢。你搬完了吗?搬完了我们还要将东西送到会场呢。” 之前瑞奇和诺曼总长商量的计划是,他和米莉唐摆个摊子伪装成参展的客商,今天俩人要运的就是明天瑞奇要参展的商品。 “你如果早点帮忙的话,十分钟前就可以走了。” 寇冈发着牢骚,别人喊他干活儿他一句怨言也没有,但和林布朗卡罗尔几个人混熟了后,他也偶尔会在熟人面前贫嘴两句。 “少废话,就剩两箱了赶紧搬!” 林布朗懒得跟新兵蛋子废话,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望着头顶藏在云层中的暖阳。 离博览会开幕应该只有最后的十二个小时了。 “林布朗先生,你就不好奇瑞奇队长摆的是什么展品吗?要说队长也真有意思,随便搞两个机械零件放在桌上装装样子不就成了,还非要定做。”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没问题吗?别耽误了队长的正事。” 嘴上虽然这样说,寇冈还是打开了最上边的木箱子,里面有一个三脚架,旁边是一个小木盒,木盒外面挂着一个布帘。 木盒看来是商品的主体,背后有一个可以打开的抽屉拉槽。 里面似乎可以摆放更换不同的照片。 “林布朗先生,工坊是你找的,瑞奇先生没说这是什么吗?” “说了,瑞奇管这个叫洋片!” 整理完大纲又赶出来一章,嘿嘿。 最近这个更新时间大家多担待哈,有点随机,我准备找一天休息时再把更新时间彻底调回去。 帮朋友推本新书,刚几万字,大家伙如果方便可以帮他点个追读,对于新书这个还是挺重要的。 ------------ 请假一天,整理大纲 之前也和大家预告过12月的第一周会请假一天来整理大纲。 诸位也看见了,大陆博览会篇即将迎接最后的高潮,各路人马千头万绪我得谨慎对待,同时后面的跨海征西篇也会开启,按照我的习惯各种伏笔也需要思考如何加入其中。 抱歉哈,就让蜘蛛好好想一天,这种关键时刻想一章写一章容易出岔子。 另外诸位的留言其实我每一条都会看,只不过最近时间有限没有逐条回复,真的很感谢大家的陪伴。 如果有什么建议也欢迎留言哈。 ------------ 第333章 倒计时(二) 距离大陆博览会开幕还有11个小时。 新纽伦特北区的一处豪宅的三楼,智慧神教的高阶神父们正在房间内紧锣密鼓地调试着手中的蒸汽装置。 尽管在最近的一个多月里他们已经调试了超过五十次,但房间内的四个人依旧全神贯注,他们手脚麻利,没人说一句废话,也没人有一句怨言。 因为这是教宗的命令,失去双目的西塔神父偏着头侧耳倾听着撞锤发出的“嘀嗒”声,满意地点了点头,顺手从旁边的工作台上拿过一条手绢擦了擦满是油泥的双手。 “瘸子当尼,我这边已经没问题了。” “西塔,其实大家早都做完了,等着你呢。” 拄着拐杖的老神父当尼笑着走到了眼前机械的最尾端,和尼古拉的发明不同,智慧神教所负责的动力和感应装置非常的庞大且臃肿。 一间大会客厅,摆在中央的圆柱形装置就占了三分之二,神父们在房间内走路有时都要侧着身。 随着拉杆被当尼拉动,装置内打出“轰隆轰隆”的规律轰鸣,地板微微颤动,白色的蒸汽从顶端的排气孔中被推了出来。 “3号一切正常。” 为了防止在博览会上出了岔子,智慧神教竟额外做了两个复制品。 “用不用让教宗大人再最后检查一遍。” 西塔扭过头去用转动的齿轮眼睛“看了看”那扇紧闭的房门,自从教宗来到了新纽伦特便很少出门,在门外,西塔隐约能听到其中组装机械的操作声。 没人知道教宗大人在做什么,他似乎对神父们的检查工作完全放心,又似乎对新纽伦特的局势没多大兴趣。 还和在圣道丁城一样,沉迷于机械智慧与蒸汽奇迹的无上真神赐予他的卓越天赋。 “不用了,教宗大人有自己的事要做,我们的准备已经万无一失,希望尼古拉那边……哼哼,可别出什么岔子。” 瘸子当尼用拐杖砸了两下地板,轻蔑地说道。 “吱扭。” 就在几人说话时,教宗房间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走出来的却不是教宗,而是失踪了一个多月的……巴斯托利! 他依旧穿着那身土黄色的长袍,脸色苍白,浑然无事般地左顾右看。 “巴斯托利……你……你什么时候来的?”瘸子当尼难以置信地问道。 “昨晚,当时你们都睡了,他才到了新纽伦特。” 教宗跟在巴斯托利身后,还是老样子,摘下眼镜用长袍的衣角擦了擦,神色略显疲累。 “最近新纽伦特怎么样?稍微有点大陆博览会的味道了啊。” 巴斯托利走到窗口的茶水台上,自顾自地捡起一块长条肉干塞进嘴里,望向窗外川流不息的人群。 “你怎么消失了这么久?尼古拉那边的事儿……” 屋子里的高阶神父们都有一肚子的话要问,但联想到巴斯托利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应该是任务不顺,也就把后半段话咽了回去。 “我去父神面前聆听智慧了,火焰的洗礼真是妙不可言。” 巴斯托利的话让所有人缄默,这家伙很奇怪,经常莫名其妙地会失踪一段时间,再莫名其妙地归来,而每次归来他都比往常更“活泼”一点。 但相处的时间久了,他便又会僵化且难以理喻,往复循环。 “最近新纽伦特很热闹吗?” “不知道,我们一直忙着……” 瘸腿当尼刚想解释,巴斯托利身后的教宗便先开口了: “人确实多了不少,毕竟明天博览会上的发明关系到失落之海,还有海对岸那迷人的神秘土地,吸引力太大了。” “我想也是,真好,希望明天能见到那些刚认识的新朋友们。” …… 距离大陆博览会开幕还有10个小时。 《新纽伦特邮报》的编辑部还没有下班,大陆博览会临近,所有人都像是被拧满了弦的发条人偶一样在办公室里团团转。 “纽曼先生,这是您的信……” 一个脸上长着雀斑,穿着不合身旧西装的小伙子怯生生地将一捆信件摆在了编辑桌上。 而被称为纽曼先生的人嘴里叼着铅笔,手上小心翼翼地将剪下来纸片贴到桌上的报纸小样上。 “你还站在那干什么?” 感受到光线受到遮挡,纽曼不耐烦地抬头看着实习生。 “还有一个信件,这是我刚才下一楼去泡咖啡时……” “说重点!” “有封信,没写寄信人的名字,也不是邮差投递的,上面只有一个您的名字。” “嗯……” 纽曼不慌不忙地把手上的活儿干好,又把手下人喊过来嘱咐了两分钟待会儿印刷时要注意的事项,这才朝着实习生摆了摆手。 信被送到手中,纽曼看了眼封皮,就像实习生说的一样,只有自己的名字。 他没用裁信刀,一把扯开了封口,里面只有薄薄一张纸,写了七八句话。 可纽曼却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寄信的人在哪!快说!” “我也不知道啊……对方从大门塞进来的。对了,当时应该是没走远,我还看到寄信口的黄铜挡板摇晃呢。” 纽曼二话不说,站起身扒开面前的实习生冲出了报社。 新纽伦特夜晚的街道,行人三三两两,没人盯着报社的方向看。 纽曼喘着粗气,身体因为紧张微微颤抖,他深呼吸一口气,冷静了一下,转身回到房间立刻拨打了治安署的电话。 而在离报社五六条街远的小巷里,布伦特朗正低着头朝前走着。 信已经寄出去了,这是自己复仇的第一步,几天前上师亲自审问了那个自己抓回来的那个眷族傀儡。 对方不仅提供了一条能让上师都感到欣喜的情报,还将自己最后一张底牌也告诉了上师,以此换取生路。 那家伙在会场内布置了一个禁忌法术。 准确的说某件原属于特殊事件收容部的古遗物,在被借出前被他做了手脚,而唤醒这件古遗物的咒文现在就在自己手上。 上师对人类间这些尔虞我诈,机关算计不感兴趣,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让新纽伦特任何一个人瞬间湮灭。 但他不在乎。 那个咒文轻飘飘的,像个垃圾一样被上师随手丢给了自己。 布伦特朗最初还有些不信,但紧接着他便欣喜若狂,这是自己复仇的绝佳机会…… “砰!” 走在黑暗小巷中,布伦特朗突然和迎面跑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他本就身材魁梧,现在的身体又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碰撞后他只是站在原地。 可对方却仰面朝天摔倒在地,是个八九岁的小男孩,穿着脏兮兮的胶皮鞋,挽着裤腿的棕色裤子,戴着顶报童帽。 “对不起先生,对不起,我……” 小男孩一边止不住地道歉一边站起来将大号布包再次挂在肩膀上。 是个报童。 布伦特朗袖子下本已蠢蠢欲动的细密触手又收了回去。 报童语无伦次地说着道歉的话,小心翼翼地从布伦特朗身边跑开了,而布伦特朗则扭头望着报童跑远的方愣愣地出了神。 和自己儿子年纪差不多大。 艾克赛尔郡刘易斯先生的教团覆灭后,自己就没再见过孩子,听人说是跟母亲一起回了乡下。 可当时控制身体的是马库斯,自己的意识只能蜷缩在角落。 等自己夺回了身体……却又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孩子怎么样了?他的病好点了吗?妻子有没有多余的钱去照顾他? 那份珍藏的不愿意去触碰的情绪在布伦特朗心中翻江倒海,眼泪不自觉地夺眶而出。 布伦特朗伸手去抹,却发现……哪儿有什么泪水……那是从眼眶边缘探出的触手,以及臭烘烘的粘液。 事情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哈哈哈……” 黑暗的小巷中,布伦特朗低声惨笑,快结束了,自己的复仇,那封信已经被他寄了出去。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他告诉报社,自己是极端危险的异教徒,已经在明天大陆博览会的会场中放置了极端危险的物品。 放置的地点和引爆物品的方式都掌握在他手上。 如果想让博览会顺利进行下去,除非摩西萨德皇室交出瑞奇.鲍德温! 瑞奇.鲍德温,又或者该叫你豆.JR.尼瓦尔,到时候也让你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儿了,最近一段时间你恐怕都很轻松很得意吧。 那十个小时后,便是你的世界末日。 …… 距离大陆博览会开幕还有3个小时。 刘永禄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睡眼朦胧地去厕所洗漱。 他最近过得很不轻松,因为这两天灵儿突然袭击的频率和程度都有了愈演愈烈之势。 这小姑娘也不是打哪儿学来的缺德招儿。 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膈应人。 比方说吧,刘永禄在一楼洗碗,洗完碗擦手一扭头,嚯!灵儿正坐桌那喝红茶呢。 或者刘永禄早起换衣服,一打开衣柜柜门,嚯!站衣柜里呢。 反正家里的所有角落,后院的树杈上,水缸后面,灶台下面,无处不在。 好在小虎和米粒儿都在家,听见刘永禄这边有动静俩人立刻过来,灵儿也不废话,身体转为透明她又消失了。 现在刘永禄都有心理阴影了,干什么都怕突然蹦出一个灵儿来。 进了厕所,刘永禄先拉开浴帘,趴在柜子底下前后左右都找了一圈,确认没有灵儿后才拿起牙刷开始刷牙。 但透过镜子反光一瞧! 小姑娘就一声不吭在门后面站着呢! 刘永禄一口牙膏沫子直接喷在了玻璃上。 嘿嘿,大家的建议我都看到了。 感谢各位的理解和支持哈,那今天咱连载继续。 一转眼2024年就结束了,好快啊,小时候感觉时间过得特别慢,现在则感觉好快。 ------------ 第334章 暂时休战 灵儿每次出来也不废话,就这么看着刘永禄。 她也不是不想弄死这人,但她那个倒霉哥哥还有那个女巫天天没事干就在屋里待着,想给弄死的难度还挺大的。 所以她就改变了思路,决定持续发力,日积月累。 按照她的想法,一般人类直视神祇,精神方面多多少少都会受到影响,但眼前这货,似乎……除了偶尔被自己吓一跳外,没看出来精神方面有什么显著不适。 “介倒霉孩子,你先在旁边待着……等我刷好了呀,咱俩好好……掰扯掰扯……” 刘永禄嘴里都是牙膏沫子,含糊不清地说着,他也不准备喊小虎,经过几天的斗智斗勇,他也明白过来了,只要小虎和米粒儿一出现她准跑。等那俩人走了她过会儿还来,小小年纪,还懂得打游击战,干脆,聊聊吧。 “呼噜呼噜……” 刷完牙刘永禄又含了口水仰着头在那涮嗓子,灵儿则皱着眉头看着他。 哥哥天天跟的是什么人啊。 “你坐,咱俩商量商量,总这么耗着也不是一回事啊。” 刘永禄把马桶盖盖上坐马桶上了,灵儿坐在澡盆边上,俩人在厕所准备开始展开一场双边谈判。 “有什么诉求,你就说,对吧。 失落之海到底有什么事儿,你也讲清楚了,如果要求合理,我也不是嫩么轴的人,咱能开绿灯肯定给你开绿灯。” 灵儿头一次产生了听别人说话费劲的感觉: “窗户既是隔绝的屏障,又是窥探的洞口,透过它,你可以看到光明,却触碰不到它的温度。 失落之海的秘密?你啊,就像窗内的人,永远只能窥见,却永远无法让身躯跨过边界。 这是不配的标记,也是命运的屏障。 强行打开,只会让寒风涌入,玻璃碎裂,伤害那些不该受到牵连的人。 你还不明白吗?这并不是对你的蔑视,而是对规则的维护——不适合的东西,遭遇一瞬,便足以带来无尽的连锁反应。 至于我哥哥,那是自然之事,就像阳光穿过窗户,注定会消散在每一个角落。 你同不同意都无所谓,因为窗户不会问风是否愿意。” 灵儿说完之后,刘永禄还是以前那德行,张口结舌欲言又止,费了半天劲才憋出来一句: “那嘛……所以说了半天,到底有没有窗户?” 灵儿看着刘永禄,刘永禄看着灵儿,俩人跟斗鸡赛的,半晌小女孩才摇了摇头。 “所以你这次就是冲着窗户来的?是吧?” 灵儿点了点头,因为在自己的修辞表达中,确实可以这么回答。 “行……咱这样,你看行不行。 小虎能跟你走,我这边答应了,但就一点,你得保证他跟你走了以后肯定没危险。” “我不理解你们口中的危险,而且我也不能保证。” 灵儿这点倒比小虎强,不仅是能说话,而且声音特别好听,跟只小麻雀一样。 “但是呢……你得保证,今天这博览会你啊,别作妖儿,消停儿待着,之后的事我尽量给你办喽。” “如果你觉得你能影响我那未免太自大了,这种自大源于你们骨子里的狂热和无知,妄图剖析一切的启蒙思潮让你们失去判断。 但星空下稍微泄露出来的一点远古知识又会让你们轻易陷入疯狂和自我怀疑,这是一场无意义的争执与悖论……” 俩人各说各的,简直是鸡同鸭讲。 刘永禄也不是真想把小虎送走,他确实没骗灵儿,只不过每句话都有一半不说。 比如“小虎能跟你走,我这边答应了。” 后半句是“不过我得跟着。” 反正刘永禄的思路是暂时先把这位博学多才且不说人话的小祖宗安抚好,有什么话过两天再说,万一今天博览会她隔一会儿给自己变没一个人,隔一会儿又变没一样东西,这可不好办。 “咱今天可就说好了,你啊,到时就在小虎旁边跟着,等博览会结束了,我立刻给你办窗户的事儿。” 灵儿似乎觉得刘永禄是明白了自己的修辞手法,也勉强点了点头。 “行,那咱一言为定,中午你想吃什么?我待会儿得给餐厅打电话订饭。” 刘永禄完全没有长舒一口气的感觉,因为他知道自己应该只是暂时把小祖宗安抚住了,待会儿保不齐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我要喝那个汤……” 半天灵儿才蹦出来这么一句,灵儿神出鬼没倒是有一个规律可循,就是每次都赶着饭点来,刘永禄如果喊了天影大酒楼的外卖她也跟着吃两口。 “尼古拉王八鲜汤?” 灵儿点点头。 “行,我再让后厨给你预备两串甲鱼蛋吧,看你也挺爱瞎扯淡的。” …… 距离大陆博览会开幕还有1个小时。 刘永禄带着米莉唐,小虎带着灵儿,四人已经踏入了博览会会场。 刘永禄今天穿的还是那件好大衣,只不过脸上带着干瘦蔫坏的老头儿面具,今天他的身份是参展的客商,有自己的摊位,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米莉唐呢还是女装打扮,穿着优雅的米白色大衣和卡其色长裙,只不过头上的帽子上也罩着一个时髦的奶油色网眼面纱,朦朦胧胧让人看不清本来面貌。 小虎则还穿着米莉唐小时候的衣服,手里举着一个棉花糖,大陆博览会的会场外各种小商贩自是不少,摩西萨达治安署专门给他们划出了一个区域售卖各种商品零食。 灵儿呢……她还那样,黑衣黑裙,刘永禄也提出过建议,让米粒儿找一件她小时候穿的女孩衣服给灵儿换上,但两边都不同意,她此时手里也拿了个棉花糖。 “这就是咱的摊位了,待会儿啊,我看着摊子和往来可疑的人。 米粒儿,你注意看着这俩孩子。” 刘永禄潜台词是你跟小虎看着点灵儿。 突然多了这么个“仇人”米莉唐也老大不乐意,拿鼻子眼儿“嗯”了一声。 “哎呀,阵仗还真不小,好多东西我之前也没看过。” 刘永禄叉着腰环顾了四周,会场很大,四周的墙壁由钢铁和特制的玻璃支撑,阳光洒进来照在那些千奇百怪的蒸汽机械上,让刘永禄也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梦幻感。 此时外宾和摩西萨德本地名流还未入场,都是客商们在紧锣密鼓地布置着自己的摊位。 各种奇奇怪怪的蒸汽机械被组装起来,有的小物件还好,可某些大物件通过铆钉和铁皮的连接和包裹层层叠叠足有一层楼那么高,刘永禄都怕它们戳破头顶的玻璃穹顶。 而在离刘永禄不远的某个摊子上,三个人正在把葫芦娃装置小心翼翼地推到最显眼处的地方。 一个压低帽子的年轻人,每做完一步都会捂着肋下吸一口凉气,正是阿尔瓦。 一个驼着背弯着腰的老年人,脸上都是枯橘子皮一般的深邃皱纹,是易容后的华兹华斯。 最后一个则是干净爽朗的中年人,他也凑在装置旁忙前忙后,眼神却飘忽不定,似乎在感受着什么。 “父……弗朗西斯先生,您发现瑞奇了吗?” “没有,应该易容了,但我感受了其他不得了的存在。” 名为弗朗西斯的神祇手上依旧不停,意味深长地说道,他不敢有一丝懈怠,自己能发现对方是因为对方不加掩饰。 可对方能不能感受到自己呢……他也不敢确定,自己虽然善于隐藏气息,之前的上万年中,他就是靠着这一手躲在赛文河谷沉睡没被发现,但如今离得如此之近,对方的位格又如此之高……他也没有十足把握。 今天他们伪装成参展的客商,至于葫芦娃的装置,纯属是拿来充数的,反正这发明也启动不了,不如废物利用了。 “好像有点不对,我怎么一个调查员也没看到。” 华兹华斯低声说道,进来后他只看到了治安官,这可有点不寻常。 “也许是针对我们的陷阱。”阿尔瓦在旁补充道。 “所以先别轻举妄动。” 弗朗西斯也想到了这种可能,他心里先是一惊,这帮调查员难道真是手眼通天?自己的潜入计划每一步都堪称天衣无缝,凡人应该瞧不出问题来啊…… 如果说小虎能影响所有生物的生长和繁荣,灵儿通晓无尽世界中几乎所有的智慧。 那弗朗西斯就自诩可以算计到运动发展的每一个角落。 可为何刚一踏入博览会就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呢…… “诶……淋被他们哪儿去了?” 不止是阿尔瓦三人发现了调查员的失踪,刘永禄也察觉到了,按照最开始的计划,林布朗他们应该和自己一样啊,早一小时进入会场,可此时却一个人也见不到。 大陆博览会的会场整体呈一个扇贝形。顶端的弧形区域是敞开式的会场,末端另有一排长方形的单独房间供贵客休息。 此时某间房间内,诺曼总长和格里高里爵士坐在桌子后。 林布朗,寇冈,卡罗尔,马奎特,以及小天才兄妹则站在桌子前,所有人都望向桌上的那封信。 面色凝重! 嘿嘿,大家的建议我都看到了。 感谢各位的理解和支持哈,那今天咱连载继续。 一转眼2024年就结束了,好快啊,小时候感觉时间过得特别慢,现在则感觉好快。 ------------ 第335章 你们俩就一句词儿,别忘了 “绝对不能向这群该死的异教徒妥协,我不能允许你们把圣……瑞奇先生交出去!” 哈弗逊率先打破了屋中的沉默,他着急啊,自己和罗塞丽丝是圣女的信徒,无条件相信圣巴兰,但眼前这群调查员就不一定了,看着众人皆沉默不语,哈弗逊赶紧表明态度。 这么一抢话,他连赞美圣女的祝词都忘说了。 “离博览会开幕还有一段时间,能不能先把会场外的宾客市民先劝走,等我们排除了危险再说。” 刚加入调查部就碰到这种棘手的情况,寇冈只能给出这种求稳的方案。 “不行,这个结论皇室那边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 格里高里爵士摇了摇头,大陆博览会是摩西萨德最近几年的头等大事,皇室在这方面不知道投入了多少金钱和外交资源。 现在只因一封没头没脑的恐吓信就把开幕式搞砸,安德鲁王子不会答应的。 即便背后有着极为惨烈的隐患,安德鲁王子也只会硬着头皮督促调查部尽快解决特殊事件,除非能找出什么确凿的证据。 “那我立刻调集皇家海军的人,配合我们在门口布置哨卡检查……” 卡罗尔话说到一半也说不下去了,这样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外国的客商和本国的民众肯定会发现什么端倪,到时则是媒体无休止的攻讦。 “我倒是觉得这位所谓的……异教徒,非常的不专业。” 马奎特又看了看桌上的纸条继续整理自己脑中的思路: “对方虽然给了地点以及截止时间,但却未提及他的联络方法,提供威胁可信性的证据。” 听马奎特这么说,诺曼总长和格里高里爵士也不禁点了点头。 对啊,如果我们对你的条件感兴趣,但在某些细节上存在冲突想去沟通,没有联系方式也不行啊。 而且这种胁迫性犯罪,一般对方会提供某些旁枝末节的证据让被胁迫者屈服,如同绑匪通常会将人质的手指放进信封一样。 可这两样在信函里完全没有。 “马奎特,请继续。”诺曼总长说道。 “我倒不觉得这是什么恶作剧,因为对方的目标不是财货,甚至不是大陆博览会,而是瑞奇,指向明确就是私仇。 应该是瑞奇这段时间得罪的某个异教徒,这个错不了。而这群人也不是无迹可寻的。” “呼……” 马奎特身旁的卡罗尔深吸了一口香烟,把话接了过来: “和我想的差不多,瑞奇的那些仇人我们虽然谈不上每个都认得出来吧,但心里大概也有个数。 对方的信里只说让我们交出瑞奇,把他带到这个孤立空间中。” 林布朗指了指地图,对方给出的地点是个离博览会会场十分钟车程的废弃磨坊: “之所以提出这个条件我想原因有二……一,瑞奇身边的其他人让他有所顾忌,他没把握在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解决瑞奇。二,瑞奇易容了,他暂时也找不到瑞奇。 马奎特说得对,对方手法相当不专业,也可能是那家伙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放过会场内的普通人。 不管我们交不交出瑞奇,对方都准备启动那个仪式。” 诺曼总长和格里高里爵士对视了一眼,他们之所以先叫来食唯天的人和瑞奇的密友商量计划,也是想看看这群人的反应。 如果他们动摇了,诺曼和格里高里就会采取其他手段。但目前来讲,屋内的这群人没有一个存着交出瑞奇的想法,军心可用。 尤其是马奎特和林布朗,这俩人思路清晰,已经分析出了不少可用的情报。 “让我想想……我现在脑子里已经有了点思路。” 马奎特凝视着会场内的平面图另一只手伸向林布朗,林布朗丢给他一颗香烟。 “呼……我们……” 马奎特又扭头扫了一眼房间内的人,似在根据计划分配人员任务。 “我多问一句,诺曼总长,格里高里爵士,你们没有贸贸然地喊来瑞奇,是担心他已经被对方监视了对吧?” 香烟的最末端已经燃成了灰白色的柱状纸灰,林布朗却忘了弹,突然仰起头望向桌后的诺曼和格里高里。 “如你所想,我们不清楚对方的人数以及特殊能力,所以不敢暴露现在瑞奇的位置。” 诺曼总长看穿了林布朗的想法,这小子是怕我们准备出卖瑞奇啊,他又补充了一句: “放心吧,调查部永远是你们的后盾,放手去做就行了。” “嗯,大家听我说,接下来的两个小时至关重要,我将所有人分成AB两个小队。” 烟雾缭绕中,马奎特清了清嗓子说道,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油滑和世故: “我和卡罗尔为B小队,我们的任务有两个,第一,带着部内富有经验的调查员,尤其是精通禁忌法术的,挨个检查当初从收容部内借出来物品。” 马奎特指了指桌上的文件夹,调查部从收容部内一共借出来了一百多件物品,其中有极少量的古遗物,剩下的则是常规的仪式材料以及和神秘学有关的物品。 “我们先碰碰运气,待会儿我会标注一个检查的优先级,这步行动一定要非常谨慎,不能打草惊蛇。” 这个方法笨是笨了点,但确实有概率在截止时间内发现并拆除陷阱。 “如果找不到,我则在一小时四十五分后执行备用方案。 到时我们需要在大陆博览会后面的庭院制造点动静出来,这个不难,就说某个发明家要在室外进行发明实验。 肯定有不少人会被吸引过去,到时也能减少一些伤亡。” 这也是马奎特挑选自己和卡罗尔执行B方案的原因,自己正面的战斗力有限,帮不上什么忙,而卡罗尔则有贵族的身份在,由他帮忙疏散那些客商贵族更有说服力,不至于引起怀疑: “而林布朗,你则带领寇冈和哈弗逊兄妹去执行A方案,你们才是重头戏,目标是在最后期限内找出威胁我们的异教徒,也就是瑞奇的仇人。” “放心吧!为了保护瑞奇先生,我们什么都愿意做!” 罗塞丽丝抢先表态,马奎特却只是摆摆手没去理会小天才妹妹,继续往下说: “对方的目标是瑞奇,所以寇冈你的任务就是远远地监视瑞奇身边的动向,防止对方识破了他的伪装。 记住,不管发没发现可疑的人,都不要贸贸然和瑞奇相认,对方可能顺藤摸瓜。” “好的,马奎特先生。”寇冈郑重地答应道。 “哈弗逊和罗塞丽丝,你们俩人任务艰巨,要起到诱饵的作用。” 既然对方找不到瑞奇,那我们就“帮你找”!只不过是误导你,而这个诱饵让小天才兄妹当再合适不过了,他俩不管何时都身穿白袍特征非常明显。 对方和瑞奇有旧怨,一定能认出来他们两个。 “你们在一片区域内游荡,要做出……算了,你们平时什么样现在就什么样吧,假装瑞奇就在那片区域就行。” “好的!”小天才兄妹答应道。 “这是我的钥匙,如果你们感受到钥匙在剧烈抖动,那就是我给你们的信号。” 马奎特从自己的古遗物中分出来一把钥匙交给罗塞丽丝继续道: “钥匙抖动意味着我们在最后期限前依旧找不到出问题的地方,那时就需要使用特殊手段了。 你们要高喊一声‘瑞奇!我们抓到你了!以异端审判之名和我们走一趟!’明白了吗?” 小天才不明白,但人家马奎特怎么说的自己就怎么干呗。 林布朗却点了点头,马奎特的计划一环套着一环,虽然不说上有多精妙,但确实很严谨。 最理想的情况是在最终期限内找出问题,如果不行就退而求其次,让小天才兄妹作为诱饵吸引异教徒上钩,如果还没有成果就兵行险着,在人员被疏散大半后强行诈一诈对手。 临近最后期限,对方心思也会跟着乱起来,也许就被小天才兄妹这句话引出破绽。 “我的任务我知道,在哈弗逊和寇冈的外围巡查,观察周围人的反应再伺机出手。” 林布朗自打进屋以后这烟就没断过,深吸一口缓缓说道。 “没错,由你执行最后一步,不要留手。” “放心,今天可能多少要让会场见点血了。” 诺曼总长和格里高里爵士也讨论了一下,觉得马奎特的方案确实是眼下能拿出的最周全的计划,便点了点头。 “哈弗逊,罗塞丽丝,你们俩人虽然只有一句词儿,但事关重大,注意好钥匙的震动,可千万别忘了。”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马奎特先生您不愧是圣徒的追随者,智慧让人钦佩,放心吧,就这一句词,我们绝对忘不了。” 马奎特一听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不过时间紧急,眼下也没其他能依仗的人了,全靠小天才兄妹了。 “对了,我们巡查哪个区域?” “就这个吧。” 马奎特拿手指在地图上随便画了个圆,这东西也不重要,纯随机的,反正俩人都是诱饵,躲过真瑞奇所在的区域就行。 小天才兄妹俩表情庄重严肃推门出了房间。 此时会场内,客商市民已纷纷入场,大小展台人满为患,小天才兄妹牢记着自己的使命在那片区域内直眉瞪眼地溜达。 走着走着,俩人停住了…… 怎么就那么寸!马奎特随手划得那片区域就是华兹华斯几人所在,小天才兄妹正看见那个葫芦娃的发明装置…… 嘿嘿,今天发的稍微晚了点,抱歉抱歉。 从今天开始就是大陆博览会最后的部分啦! ------------ 第336章 双头食人魔与王宝钏王娘娘 这葫芦娃小天才兄妹认识啊,前些日子和圣巴兰住在一起时就天天摆在一楼的客厅里,圣巴兰说是尼古拉发明的赝品。 后来发明没了,换给了那个什么……赫拉马亲王,现在怎么在这摆着呢? 他俩本来这个逻辑思维能力本就堪忧,中间又缺了好多关键信息,所以一时半会也串不到一块去,只知道发明有问题,现在拿着发明的人大概率不是什么好人。 俩人怒目圆睁,朝着摊位里就挤。 葫芦娃这么受欢迎,阿尔瓦那仨人也没料到,他们仨摆个摊就是为了掩护身份,没想到自打会场内客商和市民挤进来后,还都对这葫芦娃挺好奇。 西大陆的人哪儿见过这个啊,纷纷过来询问。阿尔瓦忍着伤痛只能打起精神勉力应付着。 “华兹华斯先生,华兹华斯……” 看见小天才兄妹后,阿尔瓦赶紧拿胳膊肘捅了捅身后的华兹华斯,这位摆了把凳子坐在阿尔瓦身后一直隔着帘子和后面的父神小声说话,没心思搭理展位的事。 博览会这些小摊位也分前后,前面是展柜,负责展示自己的发明装置,中间有个帘子挡着,后面当个小仓库啥的。 华兹华斯的父神也就是现在化名弗朗西斯的人就在帘后面躲着。 华兹华斯一扭头!好家伙!正看见小天才兄妹。 这俩人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啊,穿着大白袍,插着胳膊,直眉瞪眼,眼中全是怒火没有感情,圣女派的审判官怎么直接就找来了? 嘶……之前阿尔瓦含糊不清地说过,圣女派恐怕已经和调查部的人合流……这就找过来了? “弗朗西斯先生,有点事您出来一下……” 华兹华斯做贼心虚,赶紧请父神出马。 小天才兄妹认准了摊子有问题,心想,对方竟敢威胁圣巴兰,这是对我们整个圣女派挑衅啊,马奎特先生虽然给我俩留了任务,但要是能一举将包藏祸心的异教徒端了,我俩岂不是又为圣座立了一功。 所以他俩斗志非常旺盛,要不是顾忌到周围的客商和市民,哈弗逊那声“看枪!”就直接吼出来了。 “两位圣女派的贵客,您对我们的发明感兴趣吗?”阿尔瓦硬着头皮还得接着介绍。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圣女派的人!?” 哈弗逊觉得眼前之人面色苍白,中气不足,看人鬼鬼祟祟,非常可疑。 阿尔瓦一脑袋问号,大哥,您穿着这个白袍,说话前先加祝词,就差把圣女派几个字写在脑门上了,现在问我怎么知道的…… “这……嘿嘿,您对这发明感兴趣的话,我替您解释解释……” 阿尔瓦不想搭理弱智,只能继续往下说。 “慢,我先问你,这发明是你研究出来的吗?从哪得的!?” 秀才遇见兵,阿尔瓦张口结舌,他心里也着急,你们这些圣女派的人就算看出来我可疑不会偷偷调查吗,当面质问算是怎么回事。 “二位,这发明确实是偶然得到的,但也经过了我们自己的调试,您想听其背后的具体故事,请进来讲,关系到发明内部的具体原理,我也没法在大庭广众下跟你详细解释啊。” 此时弗朗西斯从后面钻到了柜台前,他心平气和地朝着小天才兄妹背后指了指,客商们围了一圈,确实有点看戏的意思。 “行,你们这展位只有三个人吗?属于哪个工坊?” 小天才兄妹一边质问一边绕过柜台坐了进去。 俩人刚坐好,弗朗西斯就从柜台后面拿出了两个小册子,上面印刷的都是些有的没的,随手递了过去。 小天才兄妹注意力都被小册子吸引,下一秒就感觉到后颈处传来一阵酸麻感! 对方毕竟是位神祇,真想亲自动手算计凡人,小天才兄妹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甚至都不确定他是否是用现在的身体构造完成的这步操作。 “二位,你们手中的说明书写着眼前发明的具体原理,可以先熟悉一下,之后我们再讨论购买的价格和意向。” 弗朗西斯把俩人连拽带搀就推了出去。 今天他敢进博览会会场便是做足了准备,自身的状态已经恢复,一般的神秘学者或者教团成员在他面前没什么反抗的余地。 小天才兄妹进来找茬,只能说来得正好,他正缺两个傀儡替自己打探消息呢,圣女派的审判官绝对是理想的控制对象。 自己的刺需要一段时间才能生效,况且一直把他俩留在柜台后也会引起不必要的瞩目,先把俩人推出去,待会儿再控制他们为自己所用。 哈弗逊就感觉晕晕乎乎,有种要吐的感觉。 本来心底里的那团愤怒火焰消失的无影无踪,脑海中平白无故升起一团幻影,那是一处静谧无波的大湖,湖水上飘荡着淡淡的雾气。 某个庞然大物似乎伫立在雾气中注视着自己,从巨物的眼中,他收到了某个明确的信号,对方是穿越星空而来的至高造物,他的智慧浩瀚如…… “哥哥,不对劲,刚才那家伙很不对劲。” 罗塞丽丝的声音穿过薄雾,忽忽悠悠直击哈弗逊的心灵,又将他从那如梦似幻的幻境中拉了出来。 哈弗逊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还在会场中,坐在长椅上,而妹妹则靠在自己身旁,俩人脑袋挨得很近。 前几日伯纳德主教送给妹妹的项链同时绕过俩人的脖颈,给他俩拴在了一起。 多亏这条项链够粗够长,一般的细项链还真做不到这一点。 凭借着古遗物的特殊效果,俩人才勉强保持了理智,没被绿色腐朽控制。 而还坐在展位后台的弗朗西斯也在纳闷,刚才他已经攥住了牵引两个审判官的丝线,可此时真想操纵他俩却指挥不动。 丝线上如同绑着两块巨石一样,线还在,但拎不起来! 圣女派的审判官……真厉害啊……弗朗西斯心中一沉。 但小天才兄妹此时也不好过,脑子一会儿清楚一会儿糊涂的,再也巡逻不动了,就坐在长椅上发愣。 周围的市民都看他俩,不知道这二位圣女派的年轻人坐在椅子上跟连体婴一样靠在一块干啥呢…… …… “卡罗尔,你那边怎么样?” 会场的某处,马奎特摆弄着手里的钥匙串沉声问道。 “砰!” 卡罗尔砸了一下身旁的大门,发泄心中积攒的闷气: “时间太短了,只检查了五分之一的物品,没找到出问题的那件。” “没关系,B计划本来就是碰碰运气,我还是把最大的那份赌注压在了林布朗和哈弗逊他们身上。 你现在按照原计划找个有些分量的发明家把他参展的蒸汽机械挪到庭院。我这边掌控时机。” “好的,等待会儿抓住那个异教徒,我绝对要把他揍成猪头。” 卡罗卡将拳头捏的劈啪直响。 “放心,他跑不了。” 马奎特拍了拍卡罗尔的肩膀,放眼望向会场中摩肩接踵的人群,他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有把握。 威胁调查部的异教徒,到底躲在哪儿呢? …… 布伦特朗压低帽子,混在人群中。 就像林布朗猜测的一样,不管调查部交不交出瑞奇.鲍德温,他都准备念诵那个咒文,现在博览会会场内的人还不够多,等代表皇室的安德鲁王子讲话后会场内的气氛一定会达到高潮。 自己会在那时念诵咒文,启动禁忌仪式。 在上师身边,透过那些奥妙无穷的知识,布伦特朗看到了混沌和毁灭,当万物都归于沉寂,新的火种才会重新点燃。 当然,他也渴望着找到瑞奇.鲍德温,自己和他还有很多笔账要算,如果能先亲手解决掉瑞奇,再启动禁忌仪式则是最完美的结果。 只不过……那个胆小鬼似乎易容躲起来了,自己在会场内转了几圈也没看见他。 走着走着他倒是看见小天才兄妹了,当初马库斯控制身体时曾闯入过米莉唐的别墅,而在那里他见过这俩人。 这么说……瑞奇果然混在会场的人群中。 布伦特朗不会易容,只能将风衣的领口高高立起,压低帽子,不让人看到自己的面部轮廓。 他以小天才兄妹为圆心,挨个展台搜索瑞奇的身影,但一无所获。 嗯?阿尔瓦?华兹华斯? 这两位算是熟人,但自己从逃跑的那天起已和他们撕破了脸,现在节外生枝恐怕对自己没什么好处。 正当布伦特朗一筹莫展时,他发现人群有了向室外庭院汇聚的趋势。 调查部那帮人是准备死保瑞奇了?礼帽阴影中的布伦特朗不易察觉地冷笑了一下,你们撤离的速度怎么比得上自己启动仪式的速度。 …… 林布朗混在人群中焦急地看着连体婴一般的小天才兄妹,这二位打半个小时前就不动了,在椅子上瘫着。 他也不敢贸然过去相认,怕被打草惊蛇破坏了计划。 此时他已能感觉到怀中钥匙的震动,这是马奎特发来的信号,哈弗逊该喊出那句唯一的台词了。 哈弗逊和罗塞丽丝靠在椅子上,他俩心里也清楚自己该上场了…… 可条件不允许啊,这二位现在正处于自由意志与控制抗争漩涡之中,如果只是罗塞丽丝一个人戴着项链还好,两股力量差不多能相互抵消。 但俩人戴着一个项链,效果就差了,再加上项链本身也有一定的负面影响。 所以小天才兄妹虽然心里明白,哦,我们得假装抓住了圣巴兰,引起异教徒的注意,但刚才马奎特教他俩的那句词儿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不中了! 可时不我待啊,也不能一直耗着,哈弗逊和妹妹一对眼神,别等了,喊吧! 刘永禄正一个人坐在展台后面看传单解闷呢,突然听到会场内传来一声怒吼: “会场里,圣徒圣巴兰!有没有!” 嘿嘿,今天发的稍微晚了点,抱歉抱歉。 从今天开始就是大陆博览会最后的部分啦! ------------ 第337章 倒霉老头 时间往后倒退半个小时,刘永禄的展位前。 自打博览会正式开幕,大门敞开,外国的客商本国的市民络绎不绝,乌央乌央地往里闯,大陆博览会是西大陆最近几年最大的盛会,各种发明家的奇思妙想都会在展会上问世,谁不爱凑这种热闹啊。 刘永禄专门给自己弄了几把躺椅,人靠在椅子上,脚丫子架在柜台上,他今天不为了摆摊就为了看人,他也知道,华兹华斯贼心不死,今天自己得盯着点他。 但躺了十来分钟刘永禄发现一问题,别人展位前客人都是络绎不绝,就自己这展位,跟真空带一样,别说是人了,连只苍蝇都不往这飞。 这原因出在…… 刘永禄坐直了左右看了看,他找到问题在哪了,就在自己这“一对儿女”上了。 小虎和灵儿俩人坐在一起,大眼睛直视前方,棉花糖往嘴里一个劲儿地续,在吃方面灵儿倒和他哥没什么区别,吃起东西来特别的……一板一眼。 棉花糖拿起来,凑近嘴边扯一小坨,闭上嘴吧唧吧唧嚼八下,准时咽下去,比掐表还准确。 刘永禄换位思考一下,他要是进来凑热闹的市民冷不丁看见这俩孩子,他也不敢过来,俩人长得一模一样,一个左手六个手指头,一个右手六个手指头,就坐在门口,动作跟镜像复制一样,眼巴巴直愣愣地瞅着你,搁谁谁也不敢过来。 而且他俩不仅影响了自己的展位,捎带教这条走道,左邻右舍都受影响。 刘永禄就感觉旁边展位上那个白胡子老头总瞟自己,眼神中愤怒夹杂着恐惧,似想骂街又似不想骂街。 这可不行,两位小祖宗杵在这影响自己工作啊。 “米粒儿,米粒儿。” “干嘛?” 刘永禄自告奋勇摆摊,米莉唐根本不想搭理他,抱着本书靠在躺椅上看书呢。 “跟你商量个事儿,你要不……带着这俩孩子去后台待会儿……我怕他俩这么坐着,回头安德鲁王子再给咱轰出去了。” 米莉唐朝柜台前的走道看了眼,翻了个白眼。 “哼,我就知道,我给他们带后面干什么呢?” “介不带着跳棋呢么,你跟他俩下跳棋去。” 这几个星期刘永禄在家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自制了很多文娱小游戏,比如跳棋啊,象棋啊,飞行棋啊。 他是下不过米莉唐,从来没赢过,但跟小虎还算是棋逢对手。 “真拿你没办法,行吧。” 米莉唐找过书签来把书夹住,然后又嘱咐了两句: “我们进来一个多小时了,但不管是林布朗还是马奎特,食唯天竟然没有一个人过来打招呼,这不太正常,你小心点。” “嗯,我也看出来邪门了,所以才得擦亮双眼观敌掠阵啊。” “行吧,有事喊我。” 米莉唐也不婆妈,拿着自制的跳棋把俩孩子就带到后面去了。 小虎灵儿一走,这条过道渐渐就开始有人气了,刘永禄脑子里琢磨着食唯天的人都哪儿去了。 出危险了?那不会,大陆博览会门口都是皇家卫队的人,天子脚下能让人一口气都包了饺子?肯定不可能。 那就是有特殊的任务,来不及跟自己说了,小天才兄妹应该也在里面,只是不知道什么任务这么紧急。 刘永禄用手摸了摸脸上的面具,之所以变成这幅面孔是因为认识这张脸的人不多,满打满算就是雅各布那帮审判官以及巴尔坎。 可巴尔坎在赫拉马亲王的随从名单上,赫拉马亲王作为博览会的贵客一直由安德鲁王子亲自作陪,一般不会下到这些普通摊位前溜达。 至于雅各布……早回圣座三拜九叩去了,也不用担心。 除此之外…… 刘永禄正琢磨着呢,一偏头就发现一个熟悉的人影混在人群之中,他身高普通,穿着土黄色长袍,棕色头发,梳着一个可笑的中分发型,目光含笑,就这么突兀地站在原地望向自己。 巴斯托利! 看见这位刘永禄心底都不禁升起了一股敬佩之情。 这BK真禁折腾啊,在雅各布的幻梦境中,屋内小女孩那一道妖风都没扇死你。 不过今天这是大陆博览会,我的地盘,你别说是变成长颈鹿了,就算变成霸王龙我也不尿你啊。 刘永禄愣了几秒后便靠在躺椅上大大方方和巴斯托利对视,俩人脸上都挂着笑,心里却都压着火。 “待会儿让米粒儿给我踅摸个高压锅来,我喊上小虎灵儿给你BK塞锅里。” 刘永禄这边小声念叨,巴斯托利当然是看不懂他这个唇语了,微微皱了皱眉。 二人对峙,远处的寇冈看了个满眼。 他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刘永禄,可以说巴斯托利是寇冈成为调查员后见过最棘手的敌人,而且自己还朝他脑袋开了一枪,俩人也算是有仇。 想到这寇冈不自觉地往后迈了一步,转身想跑。 不行,还不能跑,自己还有任务呢,盯着那名寄来恐吓信的异教徒。 巴斯托利就是寄信人?寇冈觉得逻辑上说不通啊,智慧神教是受到摩西萨德官方承认的本土教团。 而且人家教宗还领着一帮手下来参展呢,自己刚看见了。 犯不着铤而走险来找瑞奇先生寻仇吧……哎……不过也说不好,寇冈站在在原地有些踟蹰,他看了看手表,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离寄信人定下的最后时限越来越近了。 要不然先把情况和瑞奇先生说清楚,让他来决定是否将巴斯托利当场拿下? 寇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毕竟经验有限,心脏还是在腔子里不争气地打鼓,他几次下定决心准备走进瑞奇队长的展位,又在最后时刻收住了脚步。 “会场里,圣徒圣巴兰!有没有!” 哈弗逊这一嗓子打断了寇冈和刘永禄的思绪,寇冈心里纳闷,哈弗逊喊的怎么和马奎特先生定好的暗号不一样啊……突然变卦了?还是出了什么意外情况? 刘永禄更是直接从椅子上坐起来了,哈弗逊明显是叫自己,就是不知道这今天孩子突然犯的什么病,以前你们拿我当圣巴兰还是搁在心里去爱戴,今天怎么个意思?不装了? 但不管怎么说听这声音是有急事,赶紧看看去吧。 刘永禄从椅背上拿起大衣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寇冈则依照最开始的计划在后面远远跟着,观察着有没有可疑的人接近瑞奇。 要说哈弗逊这嗓子真够亮堂的,估计以前在圣座的唱诗班高低也是个领唱。 本来会场内这个区域的人群是准备随大流跟着去庭院的,他这一嗓子喊出来,还真有不少人都驻足围观,不知道长椅上这二位姿势怪异的审判官要干什么啊。 其中就有布伦特朗。 混在人群中的他不是没经过刘永禄的展位,他经过了,还往里瞅了两眼,但当时小虎已经让米莉唐带到后台去了,他就看见一个戴着眼镜的老头靠在躺椅上发呆。 布伦特朗也没当回事继续装作一名普通客商跟在人群后瞎溜达。 但他基本不去远地方,就在这片区域徘徊,为啥?多亏了华兹华斯那仨人呗,布伦特朗不清楚他们的意图,只觉得这是个变量值得关注,所以这三人无形中把他也给拴住了。 小天才兄妹嗷地一嗓子布伦特朗也不明所以,把脸埋在风衣领口下,越过前面人的肩膀看着热闹。 他站在这,刘永禄刚巧从他身后跑过来,一眼就看见了这胖子。 他和布伦特朗毕竟当过一段时间的“同事”,相对来说比较熟悉,再加上布伦特朗这个身体轮廓确实有特点,所以刘永禄跑着跑着就停下了。 布伦特朗还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豆.JR.尼瓦尔此时就站在自己身后,还往里探头呢。 布伦特朗……布伦特朗…… 刘永禄站在他身后心里嘀咕,这人也是异教徒,之前还找过自己的麻烦,今天混入博览会一定是不安好心。 不过怎么对付他呢?现在这个情况是,以小天才兄妹为圆心,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人,不仅是进来参观的市民,很多展位的老板也都过来瞧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自己如果拍黑石,波及的人太多,得想个招儿给布伦特朗骗出去。 诶……有了…… 布伦特朗看着看着就感觉身后劲风袭来,刘永禄离得近又是突然袭击,等布伦特朗意识过来已然晚了。 他就感觉脑袋一凉,头上的礼帽突然没了,一扭头,看见一个戴眼镜的蔫坏老头,手上拿着自己的礼帽,朝着远处用力一抛。 礼帽被扔到远处某个展台的棚顶了! 布伦特朗人都看傻了,不知道什么情况,但这帽子对他还挺重要,得靠它遮掩身份啊。 “干什么呢你!” 半晌布伦特朗才恶狠狠地吐出来这几个字。 “摩根,你这个老东……哎呦,哎呦,哎呦。” 眼前的蔫坏老头脸上也露出震惊和歉意的神色,托了托眼镜不好意思地说道: “嗨,这打哪儿说的呢,我有一个表亲叫摩根.摩尔斯。这家伙总最喜欢开个小玩笑,前两天他这么跟我恶作剧来着。 我到后面一看,您这个身高体型跟他是一模一样啊,戴的也是棕色礼帽,我这就……我就……嗨,这不搞错了嘛。” “搞错了?给我捡去!” 今天是个考据小科普,其实之前就想写,但连载太忙就忘了 之前刘永禄所编的《八扇屏》情节虽然都是我编的 但圣马可,圣斯蒂法诺等人确实都是天主教的主保圣人……哈哈,包括圣巴兰这个名字在圣经里也有迹可循。 之前灵儿给刘永禄看的三本书则分别是《唐璜》《一千零一夜》《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 第338章 美蛙 VS 布伦特朗 布伦特朗听完眼前老头的解释,气的啊…… 自己现在都在上师座下聆听无尽的远古奥秘了,说是地上布道人也不为过啊,怎么还有人能欺负到自己头上呢!这不没有的事嘛! 想发作,他又犹豫上了,念咒文吧,眼瞅这会场里的人走了一小半,还不知道豆.JR.尼瓦尔在不在里面,现在启动禁忌法术的话,太亏了。 使用上师分给自己的力量将这老头碾成一滩烂泥?旁边还这么多人看着呢,暴露身份后就没有退路可走了,必须大开杀戒,但华兹华斯等人又在旁边虎视眈眈,到时可别让他们平白无故捡了便宜。 所以他只能让这倒霉老头先给自己捡帽子。 这老头长得也可气,不知道哪点让他无缘无故地联想起了豆.JR.尼瓦尔。 “好您嘞,我这就给您够去。” 老头一溜烟跑到那处展位旁踮着脚够帽子,但会场内的展位都有两米来高,帽子被丢得又特别深,老头不管是踮着脚用手划拉还是蹦起来用手指戳,都碰不到边。 “先生您看,看摊儿的老板也不在啊,我借不着工具。 您看这么着行不行,你啊跟我一块过去够,您蹲在地上,我踩着您肩膀把帽子给您弄下来。” 老头跑回来挺不好意思地跟布伦特朗对付。 “哦,你扔我帽子,你还踩着我?哪有这种好事的!老糊涂!你蹲着我踩着你!” 布伦特朗没了帽子,只能更加用力地揪起领口挡住脸。 “行……也对,谁让我开玩笑认错人了呢,我活该,我活该!” 刘永禄看见布伦特朗跟自己过来了,心里嘿嘿一笑,任你奸似鬼,也得喝老夫我的洗脚水。 刘永禄先把自己的好大衣脱下来放好,然后乖乖蹲在地上,布伦特朗也不含糊,一脚踩在刘永禄后背上就往顶爬。 “哎呦!” 还没够到帽子呢,刘永禄身子一软,连他带大胖子布伦特朗又都摔了个仰面朝天。 “您这也太沉了,先生,好家伙,两百多卯三百斤了吧,您这么踩……我活的了活不了啊。” “那你说怎么办?” “怎么办?认倒霉呗,咱再试试。” 刘永禄照方抓药,同样的动作同样的台词又摔了布伦特朗两三回,最后装作疼痛难忍,肩膀抬不起来了,可怜巴巴地求情: “先生,您长得富态这我不冤您,可您这鞋底子太硬了,我这两天本来就落枕,让您这么一踩我非塌了秧不可啊……。 您看这样行不行,您把鞋脱了,踩着我再去够,那就没问题了。” “真倒霉!” 布伦特朗碰上这么块滚刀肉发作不是,不发作也不是,心里就想赶紧够下来帽子好去忙正事,也不跟他多废话,脱下皮鞋便往老头肩膀上踩。 这回还真行,忽忽悠悠总算给他抬起来了,布伦特朗两只胳膊架在展位的棚顶上刚要去够帽子,就感觉脚下突然不受力了,老头一矮身,他跑了! 这下布伦特朗只能将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胳膊上,保证自己不掉下去。 “你怎么回事!?” 他低头看那个倒霉老头。 “怎么回事啊?先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请您听个响儿!” 布伦特朗现在想动也动不了,正是动手的最好时机。 “啪!”随着黑石在展位的柜台上这么一拍,四周的会场逐渐褪色,刘永禄和布伦特朗再睁眼时已站在了那处蛮荒小岛的无名沙滩上。 “哼,幻梦境嘛……” 看着周围的小岛,布伦特朗耸了耸肩,如果是几个月前的自己也许还会被这种惊世骇俗的手段吓得说不出话来。 但最近一个月,他天天在曼荼罗寺内跟着上师修行,早已对幻梦境习以为常了。 看着眼前的老头他丝毫不惧继续说道: “你恐怕选错了对手,神祇与神祇之间亦有不可跨越的鸿沟,我不知道你是哪个教团的……” 他话刚说到一半,只见对面的老头拿手往脸上一抹,面具消失,一张年轻的,挂着莫名其妙笑意的熟悉面孔出现在了布伦特朗眼前。 不是豆.JR.尼瓦尔是谁! “好,很好……也省得我去找你了。 豆.JR.尼瓦尔,我不得不称赞你,虽然年纪轻轻,但你称得上是一位心思深沉的阴谋家。短时间内竟然安排那些调查员配合演了这么一出好戏。 当初在刘易斯先生的教团,那群迂腐短视的愚蠢贵族就没看穿你的真面目。 但我早就知道了,你是个非常狡猾的人,不择手段地利用身边的人为你打掩护,只为了达到目的。 今天你以为自己赢的很漂亮,但却低估神祇的伟力。 在上师全知全能的求知之眼下,你,还有你那些言听计从的狗腿子们都将归于香巴拉的湮灭之中。” 刘永禄都听傻了,指了指自己,心想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咱聊天就聊天别胡吹行吗,我还阴谋家了?我炸茄夹还差不多。 但别还说,这位布伦特朗最近也不知道在哪位神祇座下修行呢,感觉像是灵儿教的吧……能耐没见涨,口才倒是突飞猛进。 干脆,甭废话,打包给蛤蟆送过去吧,前些日子人家都埋怨我了。 刘永禄刚要带着布伦特朗传送,却听到耳边一阵低沉粘稠的低语传来,坏了,自己进来的时候不对,正好赶上蛤蟆念经。 “不但不让他写,而且别人写完了还拿到他跟前儿让他给看看,‘哎呀,张年兄,你看这怎么样?’ 他也不懂,装模作样一看:‘哦,行!很好,很好!’就这一句话,他在翰林院愣混了一年多……” 刘永禄不敢大意,自家后台的规矩他懂啊,赶紧站在原地开始溜活儿。 对面的布伦特朗一听,火儿更上来了! 嘿,这小子,不但不害怕还变着法的气我! “很好很好,不错不错”这不是当初你在艾克赛尔成天糊弄我们的话嘛,今天怎么着?还来啊! 想到这他再也不加控制,藏在大衣下的身体缓缓蠕动,一根根铅笔粗细的触手从布伦特朗手指的指甲缝里挤了出来,蜿蜒扭动如猎食的蟒蛇般朝着刘永禄卷去。 可触手还没碰到刘永禄呢,蛤蟆的低语声便也传入了布伦特朗脑中。 纯粹的远古恶意在布伦特朗脑海中轰然炸裂,他仿佛跨越了空间和时间,在远古时代,在某个已经磨灭在岁月长河的文明中,他化为了一个不知道姓名的囚徒被人锁在奇怪的木笼之中。 那些皮肤黝黑的生物具有大部分人类的特征,却在一些细枝末节上和人类又有所不同。 他们吟唱着晦涩的歌谣,向着大海匍匐祈祷。 炽烈的阳光将沙滩上搁浅的鱼儿晒得发白,腐烂味儿,腥臭味儿混在一起,什么庞然大物即将在海潮中上岸。 类人生物将囚禁布伦特朗的木笼扛在肩上,另有一群祭祀打扮的人伏在沙滩上。 他们用手拂去淡黄色的砂砾,露出埋在无名海角的巨大石碑。 石碑上记载着深海中无名神祇的往昔伟业,也记载着那无端恶意的前因后果,布伦特朗望向石碑,眼神逐渐痴迷。 “张好古一瞧,他瞧什么呀?噢,行!很好!很好……” 刘永禄背着手一边溜活儿一边跟在布伦特朗身后往小岛的中心处走去,对于布伦特朗这个反应他也毫不意外。 本来还想给他传送过去,这下省事儿了,本来是蛤蟆吃独食,这下成美蛙的大锅饭了。 顺着那条熟悉的土路弯弯绕绕,布伦特朗手上还甩着一条条细长的触手,步履蹒跚地进了美蛙祭祀场。 几十位老观众此时正跪拜在黑色石碑前,感受到布伦特朗的目光被黑石所吸引,美蛙们如同蜂巢内的工蜂一般齐齐站起朝胖子走来。 布伦特朗依旧目光呆滞,半张的口中滴滴答答流出涎液,即便身体被美蛙们尖锐的牙齿和怪异的手蹼撕裂依旧浑然不知。 可就在刘永禄以为大局已定准备打道回府时,潜藏在布伦特朗身体内的黑色触手突然神经反射一般地扭动起来。 之前包裹他们的那层薄薄人皮大部分已被美蛙们啃食殆尽,藏在皮肤下密密麻麻地触手们似乎生出了另一个融合的意识。 这股意识能够抵御蛤蟆无处不在的莫名低语。 大快朵颐的美蛙被成片成片地抛飞出去,此时布伦特朗的面皮早已所剩无几,唯有其中沾着零星血肉的头骨还算完整。 黑色的触手中将头骨高高拱起,组成了一个近三米高,还在不断流动变形的不稳定怪物。 美蛙们受到黑色石碑内意志的统一影响,几十只美蛙并不会因为布伦特朗的变化而心生胆怯,迟疑等多余的情绪。 它们依旧前赴后继,灰绿色美蛙如同被抛向电风扇的碎纸屑一样,它们一次次尝试着爬上怪物的身体撕碎那些恼人的触手,又一次次地被卷住击飞。 蛤蟆粘稠的低语声终于逐渐停歇。 “你们不要打啦!” 看着诸位衣食父母跟抽陀螺一样被人家毒打,刘永禄这心在滴血啊!断喝一声他和布伦特朗化成的怪物转眼消失在了土坡之下。 今天是个考据小科普,其实之前就想写,但连载太忙就忘了 之前刘永禄所编的《八扇屏》情节虽然都是我编的 但圣马可,圣斯蒂法诺等人确实都是天主教的主保圣人……哈哈,包括圣巴兰这个名字在圣经里也有迹可循。 之前灵儿给刘永禄看的三本书则分别是《唐璜》《一千零一夜》《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 第339章 地址和玩具(4k+) 刘永禄对天发誓,他从来没想过去坑蛤蟆,相处的这小半年里,自己天天借人家的地盘溜活儿,两边的关系可以说相处的相当不错。 但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在给蛤蟆上供这件事儿上总是特别的不顺遂。 从托肯到巴斯托利,再到今天的布伦特朗。 蛤蟆吃东西越来越费劲,刘永禄站在半空望向海面是顿足捶胸啊,看来以后食品安全方面得严格把关。 本来他想的挺好,布伦特朗……姑且算是布伦特朗吧,也比较配合,随着刘永禄一个念头俩人出现在了蛤蟆栖息的那片海面上空。 但等蛤蟆钻出水面开始吞布伦特朗,坏了,出事了。 布伦特朗变成的这个怪物,最开始也就三四米高,而且看着吧……挺暄乎的(形容面食,软乎)。 应该是不难下咽,没想到啊,等蛤蟆把嘴张开,刚想把布伦特朗一口吞下,那由无数触手拧成的麻花怪物却陡然爆发出了一阵尖锐的嘶吼声。 到此时刘永禄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对。 两边的体型差距过大,别看这……刘永禄突然感觉布伦特朗变成的怪物外形酷似羽毛球,脑袋小,顶着布伦特朗那个头盖骨,下面大,无数蠕动的黑色触手像天女散花一样洒在周围。 别看这羽毛球叫的欢,估计还不够蛤蟆塞牙缝的呢。 可随着羽毛球的尖叫声越发凄厉,汪洋大海之上的低矮云层却突然被分开了! 刘永禄仰头望向天空,这可真新鲜,自打他在后台常驻以来还没见过岛屿变过天儿呢。 天空之上,看不见太阳也看不到月亮,只有一颗遥远的星越来越亮,刘永禄甚至感觉那颗星在朝着荒岛逐渐靠近。 随着天象异变,早已被蛤蟆控制住僵硬在半空的怪物也跟着起了变化。 羽毛球顶部的那颗头盖骨仿佛听到了遥远星辰上传来的明显预兆,身下的触手将它顶向更高处,此时刘永禄才发觉尖啸声正是从头骨中传来的。 那声音保留着一丝布伦特朗的语调,可传到刘永禄耳中,其尖锐程度已超过人类的承受范围,让人陷入一种莫名其妙的绝望情绪中。 接受者仿佛看到了某种预兆,预兆清晰地告诉他,他认知中的旧世界旧秩序都会在不久的将来被天外的那颗星扭曲毁灭。 到那时自己身边的亲人和事业恐怕都像是一颗颗尘埃,被折磨改变不过是这末日场景中的九牛一毛。 毁灭后的世界也不会再有丝毫复苏好转的迹象,地面上只会长出无意义的怪异植物,所有生物都会在畸变和互相仇视杀戮的路上越走越远。 “行啊,介布伦特朗每次还真能给我整出个新花样。” “马家花园,看的是玩意儿!看花园看的是景儿!六十多个小白塔!一个比一个高!最矮最小的塔,跟百货大楼楼尖儿一样……” 刘永禄刚想用黑箱术帮忙,但受到怪物尖叫声的影响,刘永禄只能站在半空中开始溜活儿,同时心里盼着蛤蟆千万别跌份,人家父神还没来呢,如果光嚎两声就能给你吓抽抽了,那我真看不起你。 同时蛤蟆前面的布伦特朗受到星光的影响身体构造也剧烈变化起来。 越来越多的触手从头盖骨的缝隙中蔓延,它们层层叠叠密密麻麻,原本的羽毛球形怪物迅速膨胀。 一条条黏滑的触手互相遮盖,头盖骨很快就被掩埋在其中。 “好家伙!BK变银丝卷了!” 刘永禄抽空还由衷地赞叹一句。 要说大蛤蟆还真不含糊,短暂的注视后脸上竟头一次浮现出了笑容。 对,他乐了,准确地说应该是嗤笑。 不过他这笑在刘永禄眼中比哭还难看。昏黄的大眼珠子中挤出一抹恶毒笑意,原本嘴边伸出的触手缩了回去,弧形的大嘴裂开,刘永禄头一次发现…… 这倒霉蛤蟆居然有牙! 可能因为之前的食物还算好消化,所以蛤蟆一般只用触手将猎物捆缚住一口吞下,包括之前吃刘永禄时也没暴露过他这口烂玉米豆。 此时一枚枚暗绿色的牙齿从上下嘴唇的肉囊中翻出,不待布伦特朗变成的怪物成长便一口咬下! 掩埋在触须中的尖叫声也戛然而止! 也许是受到天穹之上,毕宿五父神本体的影响,布伦特朗也不准备轻易就范。 刚刚还嵌合在一起宛如银丝卷的本体向四周疯狂甩动着触须,那许触须扒在蛤蟆的大脸上,似乎想从他的鼻孔中,眼睛中钻爬侵入,蛤蟆却不理会这些,只顾着用口腔中的尖牙大嚼特嚼。 一时间海面卷起了浑浊的惊涛骇浪,两只怪异的庞然大物像最原始的野兽一样展开了蛮力的较量。 “同志们加把劲儿啊,诶嘿呦!同志们……” 眼前的战斗刘永禄觉得自己已经没了插手的余地了,只得变着花样地唱起了劳动号子给蛤蟆鼓劲儿。 最开始布伦特朗的挣扎还保持着疯狂激烈的姿态,但渐渐的,那些包裹在蛤蟆头部的黑色触手转为了青绿色,到后来则软软地垂在海水之中,再不复之前的狂态…… “米德拉尔郡……莫伦特镇……” 正当刘永禄觉得大局已定时,却突然听到一阵含含糊糊的嘟囔声,声音正是从布伦特朗变化的怪物体内传出的。 声音低沉就像是人梦中的呓语,同刚才的尖啸声不同,声线更贴近布伦特朗本来的嗓音。 这地名有点耳熟,刘永禄还未想明白,天空中,差不多有蛤蟆一半大小的布伦特朗便被蛤蟆一口吞下。 “行,牙口不错,就知道你好这口劲道的。” “H''s getting ahorr'eogor” 刘永禄没戴魅影假面,也听不懂蛤蟆饭后的台词,但看这个神态……应该是板筋吃美了。 “你慢慢溜食儿,我先走了啊。” 刘永禄挥挥手消失在半空中,深海中驻立的巨大蟾蜍先是仰头看了看头顶的那颗星,又偏过身子用恶毒的黄色眼球望了望刘永禄消失的方向,这才缓缓潜回了海中。 “瑞奇先生……应该没问题吧……” 会场内,寇冈寇冈穿着清洁工穿的亚麻色围裙,手中举着拖把不安地问向身旁的林布朗。 对方和自己一样,也是这身装扮,正将一个个三角形的小挡板摆好,将刘永禄和布伦特朗所在的展位围住。 “看样子是进了瑞奇的幻梦境,放心好了。” 布伦特朗他之前见过,在米莉唐家里,这人的身份属于某个异教团,后来被瑞奇和米莉唐以顺藤摸瓜为由给放回去了。 所以寄威胁信的人是他?总感觉有哪里不对…… 因为据寇冈所说,对方是让瑞奇骗走的,原计划里可没有这环啊……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砰!” 身后沉重的落地声打断了林布朗的思绪,布伦特朗从展位的顶棚上掉了下来,软软地伏倒在地。 之前他和寇冈虽找到博览会负责清洁的工作人员围住这片区域,却不敢去触碰瑞奇以及布伦特朗。 在调查员的工作手册上写的清楚,切记,千万不要擅动那些踏入幻梦境的人,否则可能会将自己以及踏入梦境的人带入极度危险的局面中,所以这俩人只能在现实世界里干着急,没咒念。 “行……给蛤蟆蒸了个特大号的银丝卷,估计最近一段时间是不能跟我褶咧(腻歪)了。” 刘永禄悠悠转醒,砸吧砸吧嘴,环视了一下周围看见背对着自己的寇冈和淋被: “你们俩嘛意思?负责环卫工作了?” “瑞奇队长,你醒了?你怎么知道布伦特朗就是寄来恐吓信的人!?”寇冈看见刘永禄无恙赶紧过来打招呼。 “确认已经死亡,待会儿我们假装他滑倒后摔晕了,先把尸体架出去。” 林布朗知道如今不是聊天的时候,先确定了地上布伦特朗的状态,然后一把将胖子撑了起来。 刘永禄完全不知道寇冈说的是什么,打了个哈哈,配合淋被搭起了布伦特朗那条胳膊。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布伦特朗此时的身体已不完全算是人类,俩人架着他丝毫不感觉沉重。 布伦特朗已没了生机,整个人软绵绵靠在俩人肩膀上,身体夸张地向前倾斜。 “啪!” 一个黄灿灿的小物件从布伦特朗上衣口袋中滑落掉在地上,寇冈捡起来一看,是个绵羊造型的金属钥匙扣。 绵羊是这次大陆博览会的吉祥物,小羊拟人般地躺在床上,手上撑着一个望远镜看向星空。 “这东西……嘿嘿,做的还挺可爱的。” “再掏掏,看还有没有其他东西。” 刘永禄用下巴朝着布伦特朗的上衣口袋指了指。 小羊的钥匙扣,门口小摊上卖的毛毡小羊,还有两三样不值钱的小纪念品,最后是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什么?”刘永禄问道。 “米德拉尔郡,莫伦特镇,胡尔特路19号,是个地址。” 寇冈看了看纸条的反面,没错,除了一个地址外什么也没写。 “知道了,把钥匙扣还有其他那些零碎儿都塞我衣服口袋里。” 寇冈知道刘永禄家里有小虎,以为队长想把东西fou了送给小虎呢,他虽然也惦记fou,但不能跟队长抢啊,赶紧把东西都塞进了刘永禄大衣的口袋中。 刘永禄和布伦特朗当过几天同事,对方家里什么情况他心里有数。 有个打娘胎出来就有小儿麻痹的孩子,七八岁,等到了新纽伦特,再见到布伦特朗时刘永禄还专门给当地的治安官打过电话,孩子让她娘带乡下去了。 难怪那地名有那么一点耳熟。 原来东西是买给孩子的,回头找邮差给寄过去吧,再捎带脚买点吃的给寄去。 “瑞奇……你是怎么知道布伦特朗就是寄信人的……又或者说……你早知道恐吓信的事儿?” 林布朗的话打断了刘永禄的遐想。 寄信人?恐吓信?我不知道啊……刘永禄张口结舌。 “字迹差不多……但我也不是专业的,还得等部内有经验的调查员确认后才能完全放心。” 原来林布朗通过纸条上地址的字迹看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就像马奎特最开始判断的一样,对方显然欠缺经验,用的还是惯用手书写的威胁信。 “队长,早知道你有所准备,我们就不费那么大的力气了,这回轻松了,听说再过两个小时尼古拉先生要在中心舞台上公开展示自己的发明。 昨天我在会场内碰见罗德维尔公司的人,人家特意在前排给我们留了座位。” …… 与此同时,新纽伦特市郊那处废弃的屠宰场内,翡翠苦行僧微微睁开了眼睛。 因为他感受到了毕宿五上内心声音那明显的预兆。 布伦特朗的死活他并不关心,说到底只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信徒,尽管其被复仇扭曲,求知欲远超旁人,让其拥有了可以成为自身躯壳的潜力。 但那也不代表什么,这种人自己还有一百年的时间可以找到很多。 但那预兆他却不能置之不理,因为那是自己的本源,自己存在之初就被赋予的本能。 毕宿五的声音不在乎刚才幻梦境中无礼的僭越,却不能容其他存在插手失落之海的秘密。 翡翠苦行僧仰头望向天空。 阴沉的乌云中一匹星际骏马踏空而来,下一秒翡翠苦行僧稳稳地出现在拜亚基的马背上。 狡黠的灰光不着痕迹,再出现时已在会场上空。 …… 刘永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呢。 寇冈和淋被把他领到会场后面的休息室内,见到了总长老大人和格里高里爵士,俩人没鼻子没眼地先给他一通夸。 刘永禄能咋办?受着呗,谦虚两句,了解了前因后果,又坐椅子上吃了会茶点,给米粒儿孩子拎了一兜子便开门出了房间。 “队长,巴斯托利怎么办?” 寇冈突然想起来,会场里还一个丧门星等着队长呢。 “大爷不怕小八卦,别看那长颈鹿皮笑肉不笑的挺膈应人,这是哪儿?大陆博览会,他还能翻出天切。” 刘永禄嘴上挺硬,心里……其实也比较有底,毕竟自家后台还坐着三位呢。 大不了两口子明算账,上阵父子兵,他一个人儿还能闹得过我们这个四个? 还真让寇冈说着了,他刚坐到柜台后的躺椅上,巴斯托利就凑可过来,看那意思是想见识见识……刘永禄的发明! 昨天没睡好,2点睡的6点就起了,本来以为今天要请假了,结果晚上状态还成,赶出来了一大章,大伙儿先看着哈。 某些关于戈尔戈罗斯……也就是蛤蟆的描写参考了罗比特霍华德的《黑石》 ------------ 第340章 助人为乐刘永禄 “这位先生,您先受累等会儿,我这边有点家务事得先处理处理。” 看见巴斯托利还是那副神经病的模样,一个劲儿地往前凑合,刘永禄摆了摆手,从柜台底下拿出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暂停营业”摆在桌上。 虽然他很腻歪眼前这个耐千刀弄不死的神经病,但眼下这个时间地点都不对,还是先装傻充愣吧。 巴斯托利显然没想到刘永禄这么不要脸,俩人都对了这么长时间眼神了,楞能装不认识。 笑容还挂在脸皮上,巴斯托利的脚步却停在了柜台前三米的位置。 刚才刘永禄跑过去凑热闹又用法子把布伦特朗诓走,最后再给对方赚到幻梦境里他可都看着呢。 此时对刘永禄的身份也有了自己的判断。 “米粒儿,下累了吧,吃个纸杯蛋糕。” “哼,你不爱吃的都留给我是吧。” 刘永禄掀帘进了后面的小仓库,眼前米莉唐和灵儿坐在小桌两端,都手捻着玻璃珠思考着桌上这盘对弈,小虎则跟裁判一样坐在中间,凝视着棋盘,大眼睛一眨不眨,小眉头皱着,似乎对二人的高招充满疑惑。 米莉唐接过刘永禄的纸杯蛋糕矜持地吃了一口: “我刚才好像听到哈弗逊的声音了?发生什么事儿了?” “嘿嘿,就知道你关心我。” 刘永禄先给自己脸上贴了个金,然后才把刚才所发生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等会儿再下!” 米粒儿慢条斯理地将棋盘上的玻璃珠都拾进自己的盒子,然后转过身追问道: “你是说……布伦特朗写了威胁信……他在博览会的会场内布置了什么不得了的禁忌法术?” “哼,狡诈的女巫,知道自己赢不了我就用拙劣卑鄙的手段中止对局。” 对面灵儿气哼哼地说道,她不关心什么禁忌法术不禁忌法术的,她就想赢对面这个鼻孔里塞着俩纸团的可恶女巫。 米莉唐还真是故意的,她再聪明也是个普通人,下跳棋怎么能赢的了神祇呢……呃,当然,小虎除外。 “对啊,但咱这双招子是干嘛使的!神目如电啊,苍蝇从我眼前这么一飞都能分出公母来,更别提他布伦特朗了。” 刘永禄刚刚经历一场“恶战”,现在也轻松下来了,翘着二郎腿臭贫。 “可布伦特朗会禁忌法术吗?就算他会……又有机会布置吗?前几天调查部可是对会场做过全面检查的。” 调查部还真做过检查,米莉唐作为部内最精通禁忌法术的调查员还参与了,刘永禄没跟来,他在家做饭呢。 当然,会场面积很大,调查员数量也有限,检查程度算不上精细,但如果是简单的禁忌法术米莉唐自信还是能找到马脚的。 而当天的调查结果则是……一切正常。 是布伦特朗信口开河,只是找个理由将眼前这货诓出来寻仇? 又或是禁忌法术确有其事,只不过当时做手脚的人十分高明!布伦特朗机缘巧合掌握了开启法术的方式? 如果是前者大可放心,将注意力放到其他地方,可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局势依旧不容乐观啊。 米莉唐看着眼前吊儿郎的刘永禄就来气: “还一个问题,你就这么回来了?罗塞丽丝和哈弗逊呢?” “哦,对,把他俩忘了!”刘永禄一拍大腿。 他还真忘了,不光是他,食唯天其他几人也把小天才兄妹忘了个精光,布伦特朗被击毙,所有人都沉浸在危险解除的喜悦中,欢天喜地地给布伦特朗安排后事去了,把那俩给忘了。 “嘿,就赖啊……那倒霉长颈鹿,要不是他总在我眼前晃荡,也不至于丢三落四的。” 刘永禄站起身准备往外走,米莉唐也跟着站了起来: “我跟你一起去。” “你们俩在这好好吃好好玩,千万别乱跑,陌生人要在门口招呼,甭搭理就完了。” 刘永禄扭头跟那俩孩子嘱咐了两句,小虎专注于手中酥皮蓝莓派默默点了点头,灵儿则是很不屑刘永禄叮嘱小孩子的口吻,仰着头哼了一声。 小天才兄妹此时还在长椅上坐着呢…… 他俩啊,一会儿糊涂一会儿明白的,有时罗塞丽丝明白过来想拖着哥哥去找其他同伴,但好巧不巧哈弗逊是迷糊的。 有时哈弗逊清醒过来,拄着圣枪想寻求帮助,罗塞丽丝又陷入弗朗西斯的幻境之中。 偏赶着俩人脑袋拴在一块,谁都扯不动谁,只能坐在长椅上瘫乎着。 华兹华斯在弗朗西斯的调遣下,也探头探脑过来观察过几次,他也着急,父神的手段他比谁都明白。 这东西厉害,神不知鬼不觉就能控制住生物的心神,其成为了傀儡还浑不自知。 但这东西也有个弊病,如果没控制住让别人跑了,那等于将自己的底牌暴露干净,以后再想故技重施就难了。 所以华兹华斯把情况如实汇报回去,弗朗西斯给了他最高指示。 这俩人身上肯定带着什么能抵消自身能力的古遗物,他这手段极为隐秘而且见效颇快,临时再用禁忌法术肯定来不及。 弗朗西斯让华兹华斯悄悄取来那件古遗物,如果完不成将他俩脖颈后的针带走也成。 所以华兹华斯一直从旁暗中观察。 但好巧不巧,马奎特和卡罗尔不是在会场的庭院布置了一场好戏嘛,某个发明家将公布了一个厨房清洁方面的新发明,并且宣布当场就把做出来500个小样全送出。 当然了……这500个小样他最开始是准备卖的,但最后都让调查部包圆了,改以赠品的方式送出去。 小天才兄妹就坐在会场中央那条走道的长椅上。 摩西萨德人也爱占便宜,一听有赠品拿,还是那种家家户户都用得到的实用发明,呼啦超都往庭院方向挤。 华兹华斯也看明白了,这古遗物太明显,就在俩人脑袋上拴着呢,自己摘下来就行。 怎奈人太多呀,他光明正大走过去摘人家脖子上的项链非让治安官当小偷抓起来不可。 等了半天没找到下手的机会,华兹华斯是邪教团体的头子,肯定没刘永禄这个手彩儿,站在人群中被撞得七扭八歪。 华兹华斯也是贼起飞智,他看前面走着一对夫妻,带了个三四岁的小男孩,一瞧就是一家三口周末来看博览会的。 夫妻两口子走在前面,脚步挺急,估计是往庭院走抢赠品的,孩子落在后面,让妈妈牵着。 他呢跟在孩子后面,周围的人群往孩子这边靠时,他就帮忙扶一把挡一下,借着今天今天易容的扮相,装的就跟孩子的祖父或者外祖父一样。 他盘算的挺好,到了长椅那假装保护孩子,被人一撞栽到长椅上捎带手就把项链摘下来了。 眼看靠近小天才兄妹刚要摔,一只手却从身后伸过来正按在他肩膀上。 “老先生,您瞧瞧,多危险啊,这么大岁数就别往前面凑合了。 哦,带着小孙子来的,是红眼(天津话孙子)啊,还是白眼(天津话外孙子)啊,儿女也是,光顾着占小便宜儿,这老人摔着怎么办啊!” 华兹华斯都惊了,哪来这么一位啊?嘴里叽里咕噜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 但眼前没办法,扭回头还得装着感谢,勉强挤出来一个笑容。 “您这岁数瞧着比我都大了,不搀着点行吗?” 刘永禄一边说一边扶着华兹华斯,那么说他今天为什么这么热心肠? 来的路上跟米粒儿拌嘴呛火了。 俩人一边走一边说着布伦特朗的事儿,刘永禄就把给布伦特朗孩子寄东西的事儿讲了。 米莉唐是什么人?女巫啊,多少代遗传下来的手狠心毒,她倒不是惦着斩草除根,她是看不惯刘永禄这多管闲事的样子。 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情操心别人呢,所以抓着刘永禄一顿数落。 刘永禄也不敢还嘴,心说我这人就这么善,招谁惹谁了,所以看见眼前这老头被人撞得七荤八素,他诚心要做件好事置这闲气,不为别的,就为了气气米粒儿。 米粒儿翻了个白眼也知道这货嘴上顺着自己,心里准是逆反。 她认识刘永禄太久了,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也懒得跟他吵嘴,随他便了,停在小天才兄妹身边先观察俩人的状态。 刘永禄搀着不情不愿的华兹华斯又往前走了十几米,眼看华兹华斯的“一对儿女”抱起孩子挤进了通往庭院的走廊。 但老头还在后面没进去呢,刘永禄心里埋怨,这小两口诶,带着家里老人出来散心本来是件好事,但做事怎么这么钻头不顾尾啊…… “先生,我其实……” 华兹华斯刚想张嘴解释解释,我不想去庭院,我就想在会场里老实待着,但话还没说出口刘永禄直接动手了! 他也不敢拿脚踹老头,而是使了个橄榄球的姿势,肩膀向下一沉,腰眼一使劲,两手按在华兹华斯后背上。 “走你!” 他一铆劲楞给华兹华斯噇(chuang二声通撞)进去了! 华兹华斯再想往回退可就退不回来了,前后左右都是人,自个人脚丫子都离地了,被人潮推着往前走。 阿尔瓦和弗朗西斯在展位上等着华兹华斯回来,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来,过了半小时华兹华斯回来了。 “古遗物拿回来了吗?”弗朗西斯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没……但……白得一个洗灶台的刷子……” 之前看别的作者说过一句话,网文这东西最难的就是每天都要连载,不管你有没有灵感,状态好不好。 哈哈,自己写的时候是深有体会,影响我状态最主要的是睡眠……我睡够了状态就特别好。我要是困了脑子就特别不转,之前听过一个都市传说,富坚义博最开始当漫画家时一星期睡8个小时,如果是真的,那我真佩服富坚老贼。 昨天睡眠就不太好,脑子转的特别慢,好多设定都忘了写。 翡翠苦行僧原型也就是翡翠喇嘛,这位神祇投影有一点特别的……拉胯,他每隔200年需要夺舍一次,也就说他tmd作为神祇竟然不是永生的。 这也是他收留布伦特朗的目的,但昨天脑子绣住了这么一大段楞忘写了…… ------------ 第341章 弗朗西斯的底牌 “暂时先这样吧……现在材料时间都不允许,我也没什么办法。” 会场内的某个休息室中,米莉唐拍了拍手,看着坐在椅子上萎顿不堪的小天才兄妹,俩人身边的地面上用粉笔画着各种咒文,摆着几样禁忌法术所用的材料。 “对方应该不是简单的异教徒或者神秘学者,他俩到底受了什么影响,我也拿不准,而且……” 米莉唐走近俩人,揪住他们脖颈上的项链看了看: “戴着这件古遗物暂时也出不了什么大事儿。” “那圣女闲游出趟城西,瞧见了……他人骑马我骑呀驴。 扭项回头瞅见一个不信教的汉,要比上不足也比下有余。铜锅儿的火儿翻上下,谁又是那十个穷九个富的……” “会场里,圣徒圣巴兰,有没有!” 米莉唐束手无策,小天才兄妹的念白倒是此起彼伏,一会儿唱段《圣女劝人方》一会儿念两句圣巴兰的寓言故事。 休息室里食唯天的人都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这俩人。 “先让他俩在屋里休息吧,似乎也没什么严重影响。” 马奎特笑着摇了摇头,小天才兄妹平时的脑回路跟现在也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平时俩人各说各的,如今蜕变成了连体婴的新形态。 “寇冈,你在屋里照看着他们俩,如果有什么异动随时联系我们。” “好的,没问题。” 寇冈巴不得在屋里歇着,会场外还一个巴斯托利呢,面对这种杀不死的古怪家伙,寇冈多少还是有点怵头: “那瑞奇队长……你小心点,虽然博览会期间我们和智慧神教按规矩是不会正面开战的,但那群疯子你也知道,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不止是巴斯托利,现在布伦特朗已死,会场内的禁忌法术也无从考证了,不能排除还有其他人掌握着唤醒咒文的可能。 同时哈弗逊和罗塞丽丝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变成现在这样……会场内肯定有人暗中对他们动手了。 考虑到是控制心神的能力,我想和华兹华斯脱不了关系,对方很可能改变了样貌,瑞奇我们要不要……” 米莉唐给刘永禄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要不要试着联系阿尔瓦,对方现在是自己这边的人,说不定能帮得上忙。 刘永禄摸着下巴想了想,最后还是缓缓摇了摇头,在敌人眼皮子底下和卧底接触这也太儿戏了,简直是不拿对方当人看啊。 米莉唐只能先将之前的分析和盘托出,马奎特则摊开会场内的平面图,他还记得之前自己给小天才兄妹划出的那片区域。 “我和卡罗尔继续排查从收容部带出来的物品,你们只能多加小心了,布伦特朗一死肯定会打草惊蛇,对方没那么容易再被吸引出来。 林布朗,这片区域你要注意一点,只在外围巡查,不要一个人踏入其中。” 安排好之后的工作,几个人便出了房间开始分头行动。 …… “父神……真的很抱歉,我发誓自己当时竭尽全力地接近那两名审判官,并准备从他们脖子上摘下那条该死的项链……但事情的发展有时就会失控……” 华兹华斯低着头,手里摆弄着那个赠品刷子嗫嚅道。 弗朗西斯则还是那副表情,脸上挂着笑意拍了拍华兹华斯的肩膀。 可他只是在勉强维持姿态,其实内心中的烦躁感已让他有点控制不住了。 千百万年前自己纵横宇宙时,那些睿智并且充满野心的虫子们都被自己耍得团团转,他们俯首帖耳,建立强大的王国并恭敬地为自己服务。 自己的每一句话都宛如造物主的圣谕一样不容置喙,所有的一切被安排的妥妥当当。 失败只是因为天生伟力方面的差距,他才不得不舍去辛苦建立的伟业,仓皇逃窜,原指望着来到这颗野蛮乏味的星球只需自己勾勾手指就能东山再起…… 看着眼前不争气的华兹华斯他真想恢复神祇的姿态,将会场内这些初阶的简单动物们都转化成奴隶,供自己虐杀取乐。 但……弗朗西斯朝着会场另一端看了看,在那里藏着两股很不得了的气息,是某位神祇的投影吗?又或者是什么大人物亲临此地。 过了半晌他又仰头看了看那透明的玻璃顶棚,某个熟悉的气息一闪而过,那家伙也来了,自己千万不能轻举妄动,忍耐有时也是谋划的重要一环。 弗朗西斯颇有自知之明,他擅长观察,隐藏和算计,但鲁莽和屈从本能从来都不是他的代名词。 “父神……等我再回来时,那两名审判官已失去了踪影。我想……我们在会场内不是还布置了那件古遗物嘛,是不是该吟诵咒文……以此来解决后患……” 华兹华斯还在饶舌,弗朗西斯却挥手打断了他。 那件古遗物是自己最后的底牌,当初收容部将那东西摆在1408房间就是为了封印Ythogtha,自己花了点心思,控制了收容部内的研究员才筹划出了这个一箭双雕的妙计。 既释放了Ythogtha,又让那件古遗物出现在博览会的会场内,现在还不是动用它的时候…… 旁边的阿尔瓦则将华兹华斯的话默默记在心中。 “从收容部借的古遗物。” …… 刘永禄又回到自己的展位后,靠在躺椅上,脑子里琢磨着阿尔瓦的事……要不先和尼古拉知会一声,告诉他,你儿子就在会场里,给他吃颗定心丸……不行,关心则乱容易误了大事…… “妈妈,这个小木盒是什么啊?是不是之前我们在马戏团看到的魔术箱子?能从里面变出白兔鸽子的那种?” “三脚架……似乎是测绘方面的工具,托马斯的冒险队下个月就要出发了,或许用得到类似的玩意儿。” “这是什么东西?鲁佩尔亲王的三王妃就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时髦发明,你买的那些东西实用是实用,但作为礼物恐怕还不够份量。” 刘永禄瞎琢磨时,柜台外不知不觉也围了一圈人,大陆博览会中展台众多,最开始这帮走马观花的客商和市民都没往刘永禄这边看,展位前稍显冷清。 因为他搬出来的东西其貌不扬,而且也看不出是干什么使的。 但渐渐地,刘永禄的做派就引起了路人的注意,人家发明家大多都是站在柜台后笑脸迎人,只要有客商经过,他们就红口白牙地凑过去开始推销自己的发明,恨不得人家当场签下订单才好呢。 有道是物以稀为贵,再热情地讲解大家伙听两段也就腻了。 可再看这个展位,空荡荡就一个瘦高老头,脸上戴着眼镜,也不发传单,也不吆喝生意,更不会随便抓来一个路人就开始高谈阔论。 他就靠在躺椅上躺着,脚丫子套着大皮鞋搭在柜台上,显得爱答不理,高深莫测。 渐渐地七八个市民客商停下脚步,对着门口拍出来的洋片盒子指指点点。 “豆先生……哦,不对,我是不是该称呼您为尊敬的调查员阁下……” 最后还是巴斯托利耐不住寂寞,走到了柜台近前,目光灼灼地望向刘永禄。 “调查员?什么调查员?我看您这眼睛也不小,怎么还能认错人呢,我今天是来推销我的发明的,不是什么调查员。” “发明?抱歉……我对这些小儿科的把戏不感兴趣。” 刘永禄把脚丫子从柜台上挪开,从躺椅上坐起了身,心说,我这洋片原本是给华兹华斯和他背后那位神祇准备的,但你……要是乐意看,我也不拦着。 “嘿嘿……这位先生,怎么称呼?” “明知故问,规矩面前可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关,在下巴斯托利。” “巴斯托利是吧……今天我这个发明,你要瞧了没得说,要不瞧,给你个厉害,你还得瞧!” 刘永禄猛地从躺椅上站了起来! 这两天活儿都挺硬,说的我有点累,哈哈哈,明天还是硬活儿,累死我完了。 ------------ 第342章 拉洋片(一) “西塔,你看见巴斯托利了吗?” “当尼,你脑子当初是长在左腿上了吧,十年前切除时把脑子也一并切除掉了,我一个瞎子!你倒告诉我,去哪儿看巴斯托利!” 会场内,智慧神教的教宗带着几位高阶神父穿梭于各个展台中,论蒸汽机械发明,智慧神教绝对是摩西萨德的领军人物。 不仅是教中的神父善于发明修理机械,考尔德郡还有不少的工厂作坊也都依附于智慧神教下。 之前智慧神教邀请尼古拉加入,其实也是想将其划为自己的附庸。 博览会开幕前教宗见了安德鲁王子,请求安德鲁单独划出一个区域供智慧神教的附庸工坊展出自己的发明。 今天教宗带着神父们过来参展,也很亲民的先带着几个人见见这些“自己人”说两句场面话。 “确实没听到巴斯托利的讲话声,不过不用担心,巴斯托利只接受教宗大人的统辖,他自由惯了,一定是有其他要紧事需要去做。 而且瘸子当尼,你如果想走开忙些别的,也可以不参与这些无关痛痒的小活动。” 西塔神父从展台后的老板手中接过了一个机械装置,放在耳边听了听其中撞针摆动的声音,又面带微笑给老板提了提意见,说了两句勉励的话。 “话说上次巴斯托利失踪……你是不是不在圣道丁城?”当尼接过老板儿子送给教宗的礼物画卷了卷随手塞进袍子里。 “你这老家伙记性还真不错。对,七八年前吧,我去了趟北边的查理曼郡,回来时才了解到巴斯托利那家伙足足失踪了两个月。 我记得自己离开前教宗交给他一个任务,需要去一趟南方大陆。” “你回来时,巴斯托利已经逐渐恢复到了……我们熟悉的样子,但最开始的几个星期,他和现在差不多,简直像变了个人。 那简直不像是失踪,准确地说像是……重生了一般……” 西塔知道当尼要说什么了,他谨慎地闭上了嘴巴,这个感受他也有。 不过复活这种事没人敢乱说,西大陆比较大的几个教团对于生死往复都有一套自己的教义理解,死而复生可以说是各大教团对所信奉神祇以及其下教徒的最高赞美和许诺。 不少教团的宗教经典中都有死而复生的寓言故事,如果巴斯托利真的是死而复生而不是失踪的话…… 西塔不敢想下去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教内应该大肆宣扬啊,为何每次都遮遮掩掩的。 “八年前巴斯托利给我的感觉和这两天一样,外表看上去没什么变化,还是那副神经兮兮目中无人的样子。 但那段时间他做出来的事儿多少有点不稳定。”当尼习惯性地在地上磕了磕拐杖。 “不稳定?” “做个比喻的话就像个脾气别扭又对外界充满探索欲的孩子,会突然地展示出一种不符合他平时行为习惯的冲动与软弱。 我清楚地记得……那天巴斯托利竟然主动去帮一个教徒改良他的蒸汽发明,当然了,最后的结果不是很愉快,发明刚一测试就爆炸了,害得那个教徒丢了一条胳膊。 那个教徒后来成为了高阶神父,名字叫久利。” …… “砰!” 刘永禄的展台前,巴斯托利的左手按在柜台前,右手则一把将刘永禄的面具按在桌上。 “和我猜得差不多,从我第一眼看到你时就感觉出来了,你这家伙。” 巴斯托利指了指刘永禄: “很不老实,是个喜欢偷换概念且不守规矩的人,你这张脸我认识,调查部的瑞奇.鲍德温队长,或者应该叫你豆.尼瓦尔。” 刘永禄反应肯定没人家快啊,巴斯托利又是突然袭击,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面具让人揭了。 “你不是面具,你是手铐子,你不是面具,你是手铐子。” “你说什么?” 刘永禄其实也不清楚,在自己不接触书签的情况下它能不能变形,他只是想试试…… 但不知道是书签和他待久了产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化学反应,还是说驴特别属意刘永禄,连带着他的古遗物也偏爱这个地上布道人。 反正巴斯托利手中的黑色面具竟真的变成了一个手铐挂在了他的右手上! 周围围观的市民和客商被刚刚发生的一幕镇住了,就见柜台后的老板突然变了一张脸,而揭开他假面的智慧神教神父莫名其妙被人铐了起来。 如果刚才的画面不是发生在会场,估计大部分人早就尖叫着跑开了。 但今天是什么日子?大陆博览会开幕的日子,很多展位的发明家会故意搞出一些突发奇想的发明展示,所以依旧有不少围观的市民以为这二位认识呢,特意排练了一出好戏。 巴斯托利罕见地收敛了笑容,他甩了甩手上的黑色手铐,竟然甩不脱! 这恐怕是对方的古遗物,还是先别轻举妄动,胡乱挣脱恐怕会正中对方的下怀。 恰在此时,刘永禄柜台后的布帘被人扯开了,一个梳着黑色麻花辫的小女孩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瞪着乌黑的大眼睛左顾顾右看看似乎能看透别人心里的秘密一般,半晌,脸上也露出了玩味讥讽的笑容。 灵儿怎么出来了?因为后台里米莉唐正陪着小虎下棋,小虎这水准跟刘永禄还能有来有往,跟米莉唐下,基本白给。 而米莉唐也知道小虎是个臭棋篓子,所以下棋时故意让着小虎,五盘里让他赢一盘,小虎输的几局在米莉唐的配合下场面也不太难看。 嘿……给灵儿气的!她最看不惯这个! 人类的这种弯弯绕小心思,她是最讨厌不过了,这群渺小愚蠢的生物以为将一切赋予感情是符合社交习惯的,能体现其道德水准的。 殊不知,感情纵容下的妥协代表着低效率和误解,这些才是阻碍知识进步的障碍。 灵儿在心里悄悄和自己这个傻哥哥说,但小虎压根不搭理她。 灵儿实在看不下去了只能走到前面透透气,正好让她看见刘永禄和巴斯托利的对峙,她早在就摩西萨德的国立图书馆中掌握了有关这个国家这个文明所有的知识,一眼就瞧出来是怎么回事了。 看见刘永禄吃瘪,她挺高兴,这个穿着土黄色长袍梳着可笑发型的……姑且算是人吧,给刘永禄弄死她才美呢,刘永禄那个躺椅没人坐,她躺那了。 可灵儿也混蛋啊,你要看他倒霉你偷偷看不完了,真动手刘永禄也打不过巴斯托啊,但你坐在旁边盯着,那巴斯托利还敢动手吗?手脚都冰凉了! 巴斯托利是识货的,灵儿什么位格他一眼就瞧出来了。 好小子,怪不得敢处处跟我们智慧神教作对呢,原来靠山在这呢,就是不知道这位神祇跟他什么关系……哎呦,看表情似乎不妙啊。 灵儿躺在躺椅上,脸上依旧挂着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瞅着前面,她这瞳孔和小虎一样,也是没个焦点。 巴斯托利以为灵儿是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呢,其实人家压根没瞧她,人家看的是刘永禄。 “这也是蒸汽机械吗?妈妈,你说待会儿这两个叔叔会不会把那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小女孩放到木箱里变没了?” 围观的路人还没意识到此时柜台前的气氛如何剑拔弩张,有个小男孩拉着妈妈的手往前凑合呢。 刘永禄朝着小男孩挤了挤眼睛,心说,待会儿你就看玩意儿吧!让老少爷们看看我是怎么揍眼前这个神经病的。 “得了!得了!得了!天也不早了,人也不少了,鸡也不叫了,狗也不咬了!” 趁着巴斯托利发呆的功夫,刘永禄往他手腕子上一抹把面具又取了回来,他将面具一分为二,一枚书签塞进口袋,一枚书签变化成了一个半米来长的细夹子: “那位先生说了,你一个人叨了唠,叨了唠,你是做嘛地? 俺不是卖葱的,也不是卖蒜的,不是卖米的,不是卖面的,也不是卖煤的,也不是卖炭的。” 巴斯托利人都傻了,他刚才其实就想是给这个瑞奇.鲍德温一个下马威,但先是从展台的后仓库走出来一位神祇,然后这位瑞奇.鲍德温又用奇怪的口音开始……吆喝,这算是吆喝吧…… 对方这是要干什么? “那你是干什么的呢?”他把心里话问出来了。 刘永禄从柜台后面绕到前去,拍了拍自己的小木头箱子: “俺是个拉洋片的! 什么洋片?摩西萨德八大片,六张照的,两张画的,你们到过罗斯美乐大剧院不? 去过圣圣方济各大教堂不?没去过,嘿,你算来找了! 看了我这个洋片,你算是开了眼界了。 怎么样?哪位先生瞧啊,有瞧的没有?谁瞧啊?” 刘永禄说完以后围观的人都互相对视,摩西萨德人以为他是外国人,外国人以为他是摩西萨德人,这什么口音啊。 刘永禄不以为然,趁这会儿功夫他一抖手从口袋里把提前准备好的白色毛巾拿出来了,按照老先生们教的扮相将毛巾围在脑袋上。 躺椅上的灵儿眨巴眨巴眼睛,她哪儿见过这个啊,这位瑞奇似乎是要展示自己的发明?又像是在表演某种特殊的戏剧? 没见过,真没见过。 “哦,那位老先生说了。 说你这个人怎么不懂事呢,你这个洋片不是让人看的吗? 你光吆喝不行啊,你要是下来让一让俺们,都是外场人,让到谁的头上,谁也不好意思不瞧啊。” 刘永禄慢条斯理地鼓捣着那个木头箱子,他也没拉过真洋片,这东西是他画了幅图找工坊让人做的,好不好使,他也不知道。 嘴里吆喝着,他眼睛却一直看的是巴斯托利,意思很明显,就想让他瞧。 巴斯托利哪儿敢啊!两边都撕破脸了,谁知道你搬出来这个东西要怎么对付我,所以只是摇头,坚决不接话。 不光他不接话,围观的这群客商市民也一个接话的都没有。 眼前这位发明家吆喝的倒是热闹,但看这扮相不老正常的,带着孩子的都把孩子搂在怀里,谁也不敢过去。 “要发财,咱打这边来。谁是俺的财神爷,我得找那……” 巴斯托利站在原地举棋不定,按说他直接转身走刘永禄也留不下他,但巴斯托利从来也没干过临阵脱逃的事儿,平时都是人家躲着他,什么时候他躲过人家啊,所以他站在原地,呆住了。 “就是你咧!” 刘永禄一巴掌拍在巴斯托利肩膀上,给他拍得一激灵,看了看肩膀上的手,又看了看刘永禄。 “怎么样,这位先生,您捧捧场呗?” “我不看,因为我不知道你所谓的发明到底是什么。” “俺这是摩西萨德八大片啊! 别人要看俺这个洋片,俺还得找他要个三镑五镑的,但您要瞧,白瞧白看,就当我交你这个朋友,行吗?” 朋友?巴斯托利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不瞧,作为智慧神教的高阶神父,我和盲信徒之间没什么交情。” 听巴斯托利这么说,四周围观的路人纷纷窃窃私语,原来眼前这位穿着土黄色长袍的人是智慧神教的神父,那这事儿可就微妙了…… 早就听说智慧神教对自己派系以外的发明家多有打压,难道眼前的神父是来找人麻烦的? 想到这围观的客商又往后退了退。 “诶……攀交情您嫌我不虔诚,那没关系,今天咱初来乍到。各位老先生不知道我的洋片好不好! 我啊……让你白瞧白看,看完了以后,你说一声好,比我说上十声好都强,大伙一听全来了,我挣了大伙的钱了,不得支你的情。” 刘永禄感觉活儿使得也差不多了,一只手揪住巴斯托利的袖子,把他往小木盒那边让! 巴斯托利这身手该有多好啊,刘永禄根本拽不动他。 “瞧不瞧?” “不瞧。” 巴斯托利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窘境之中,自己不是来找豆.尼瓦尔麻烦来的嘛?怎么话题又跑到瞧发明上去了。 而且自己这个口音……不知不觉也受到了影响。 “啪!” 俩人撕吧的时候,刘永禄随手抄起桌上书签变化成的架子猛地一敲柜台,声音清脆,全场皆惊。 “巴斯托利神父,看见这行的买卖了没有?我要是不敢揍你?我是你小舅子!” “我是智慧神教的高阶神父?你敢打人?” 自己想动手都有顾忌,你一个调查队长敢在博览会的会场对智慧神教的神父动手?这豆.尼瓦尔当真无法无天了不成? 巴斯托利脖子梗梗着,嘴歪歪着,一脸不屑地望向刘永禄: “我要说不瞧,别说是你了,就算把你们调查部的总长喊过来,我也不瞧!” 巴斯托利话音刚落,就感觉头顶一阵劲风袭来! “啪!” 书签变的架子正敲在他天灵盖上,伴随着还有刘永禄的一声断喝: “瞧不瞧!” ------------ 第343章 拉洋片(二) 刘永禄这夹子下去给四周围观的客商都震住了。 如果时间不同地点不同打架双方的人不同,估计四周的市民早就尖叫一声去喊治安官了。 但此时他们就站在大陆博览会的会场里,眼前十几米远的位置就有戴着硬顶高帽,腰里揣着警棍的治安官在来回巡逻。 这群治安官朝着刘永禄的展台方向懒洋洋地瞅了一眼,跟没看见一样,背着手继续巡逻。 为什么啊?早提前打好招呼了呗,这个展位的老板是调查队长乔装打扮的,自有公务在身,就算天塌下来也不用他们搭理一声。 赚的是一份死工资,署长都这么交待了,没有不听话的道理。 围观的客商见此情景也都猜测,两边本来又都认识,八成还是广告的噱头,就看他们如何把戏演下去吧。 况且刘永禄这怪里怪气的台词也确实招笑,不管听得懂听不懂,围观的人多多少少都受了点感染。 要说刘永禄这一夹子手劲儿是够大的,如果使的不是书签变的黑夹子,而是祖师爷传下来的竹夹子,估计都能给夹子敲折了。 “啪”的一声脆响后,巴斯托利脑门红了,能清晰地看到一道浅浅的凹痕。 许是他脑瓜子够硬,许是刘永禄这劲儿卯得太足,夹子都被震得脱了手。 不偏不巧,正飞到灵儿躺椅前面,刚才一系列变化太快,灵儿也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下意识就把夹子接住了。 这位瑞奇……很勇啊…… 巴斯托利能大致估摸出灵儿的位格,灵儿更是能一眼看透巴斯托利的跟脚。 眼前的这个人是一个神祇的投影,只不过他这个投影有点古怪,应该是某个意外的附属产物,具备了那位神祇的某些伟力……但又生出了一股相对独立的客观意识…… 说实话灵儿对巴斯托利还挺好奇的,有机会想好好研究一下。 不过此时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偏过头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刘永禄,刘永禄朝她眨巴眨巴眼睛,又伸伸手,意思是夹子还我。 灵儿就这点不好,她总想把接触到的一切都合理化归纳化,简单来说就是想用天才的大脑去理解神经病的想法。 那她能想得通嘛!只能是一边琢磨一边把夹子递了过去。 而就在此时,刘永禄就感觉自己的体感温度明显升高,连空气都变得干燥了。 再看眼前的巴斯托利,他竟从其眸子中看到了一丛燃烧的火花! 好在巴斯托利此时背对着围观的路人,正对着刘永禄,所以这位微小的变化只有刘永禄和灵儿看见了。 只见这团暗红色的火花竟将其眸子周围的眼白逐渐融化,某种透明的液体顺着巴斯托利的眼角不受控制地一汩一汩地往下落。 嘛意思……介是给他打哭了? 刘永禄从柜台上拿起自己的水瓶子咕咚咕咚喝水,腿上也绷着劲了,如果这家伙要再显原型自己就要采取手段了。 好在巴斯托利“哭了”一会儿后,眼眸中那股怪异的火焰又逐渐熄灭了。 他不是不想放肆,周围这群普通人的死活他根本不管,只是单纯地忌惮灵儿。 刚才灵儿给刘永禄递夹子他也看在眼里,什么意思?眼前的调查队长是这位神祇的眷族? 我要是当场翻脸别人倒是不怕,但这位神祇…… 巴斯托利体内宛如存在着一个即将爆发的活火山,山体内的岩浆已经有点控制不住要喷发的意思。 但同时某些清晰的信条也在肉体深处涌动。 那是从他诞生初就存在于体内的信条,自己为此而存在,也受其约束,如果自己的举动在未来会对信条的内容产生影响。 他就会如同一个设定好的程序一般不受控制地关闭这个行动。 眼前就是这个局面,他发誓自己绝对想将豆.尼瓦尔烧成黑炭,但信条受到灵儿存在的影响制约了他的行动。 “啪!” “这个玩意你不瞧,你他娘的要造反啊你!” 伴随着第二声脆响,黑夹子又拍在脑袋上,刘永禄感觉巴斯托利气焰下去了。赶紧趁热打铁! “瞧……我瞧还不行吗……” 屈辱啊!巴斯托利此时恨不得用手插入自己的心脏,将那束缚在体内的信条连带着内脏一起挖出来! “你让各位说,他还有王法不?” 刘永禄这么一互动,“哗!”围观的路人都乐了,谁不喜欢看文武带打的滑稽戏呢。 客商这么一乐,巴斯托利更屈辱了,脸上只能挂着尴尬的笑容还给自己找辙呢: “反正也是白瞧白看,我给你这种门外汉提提意见。” “白瞧白看?” “你刚才自己说的。” “六镑一次!十镑两次!” “多少!?” 巴斯托利虽然平时没什么花钱地方,但对摩西萨德的物价还是有一个基本概念的! 六镑?六镑都够买张歌舞剧的戏票了!我到你这看小木头箱子玩儿? “瞧不瞧!” 刘永禄小夹子在手里一掂,巴斯托利偷眼瞟了瞟坐在椅子上陷入沉思的灵儿。 “瞧!瞧!新发明头一个体验的一般都贵!” 那个……瑞奇,你要不给我也找把椅子?” “要椅子干什么呢!” “我……我得坐啊。” “你坐不了了!椅子就一把,灵儿坐着呢!” 刘永禄往身后一指,巴斯托利心里一哆嗦,那我还是别跟这位抢椅子了,先就乎着吧。 “那你调调三脚架?要不然我怎么瞧啊?” “怎么瞧啊?撅着瞧!” “撅着?” “瞧不瞧!” 这话不是刘永禄说的,是身后的灵儿说的,她感觉自己似乎已经摸索出一点这种神秘艺术形式的规律了。 “瞧!撅着,我以前在圣道丁修理蒸汽机械时最爱撅着。” “先别瞧,我跟你说说,看俺们这个洋片,得守俺们的规矩!” “规矩?” “我说我这个洋片好,你就得说好,我说到哪里了?你就得说到哪里了。 我说好,你要说不好。我说到哪里了,你说没到哪里。瞧见没有……” 刘永禄掂了掂手里这个小夹子:“你是自找不痛快!” 巴斯托利这会儿想翻脸却已经失了刚才那股子锐气了,他心里委屈啊,大陆博览会除你以外,其他的所有发明家,好话说尽也不见得能从我嘴里讨来一句赞美。 你倒好……逼着我给你打广告。 “你放心,我一定不吝溢美之词。” “可你小子还别捧假了,你要是捧假了,我也揍你个龟孙儿!” 巴斯托利听不懂什么叫“龟孙儿”但直觉告诉他,不是什么好话。 “行行行。”他只能含糊答应着。 “各位老先生,我说我的洋片好,那不算,站着的,不如这看着的! 咱让这位说,怎么样?我这个洋片好不好?” 刘永禄趾高气扬,小夹子点了点巴斯托利的后腰,给围观的路人先拱手道了道辛苦。 “好,好,好极了……” 巴斯托利把脑袋塞进小箱子前面的暗色布帘里,瓮声瓮气地回答道。 “那么你说说这一篇到了哪里了?” “到哪了?” 里面黑漆漆一片,巴斯托利也不知道这洋片是神马玩意儿,心里嘀咕着,许是还没开始呢吧。 “你说这一篇到了哪里了?” “没看到啊,到哪了?” “到哪了!问你话呢!” 之前刘永禄这小夹子抽的是巴斯托利的大脑门,这下抽的可就是后脑勺了! “啪!” 巴斯托利这个体质疼倒是不疼,但冷不丁挨这么一下吓了他一跳,撅在木头箱子前面,脑袋猛地往上一抬,正磕在边角上。 “哎呦!” 他直接蹲地上了:“到哪了?里面黑不隆冬,你也不说,我怎么知道到哪了?” “嘿,你瞧这个,我没放你也不说一声,赖我了赖我了。” 刘永禄赶紧把巴斯托利扶起来又给按回到箱子前面,还给呼噜了两下后脑勺: “我说出来,这一篇到哪里了?这一篇到了,圣方济各大教堂了。”他一边说一边鼓捣着箱子后面的小把手。 果然,在黑暗的小箱子里巴斯托利看到了大礼拜堂内的长凳,彩绘玻璃还有管风琴…… 只不过巴斯托利是智慧神教的神父,现在逼着他看圣女派的教堂,啧……怎么看怎么牙碜…… “圣方济各大教堂,到没到!?” “到了……” “声音太小,怎么不情不愿的,到了没有?” “到了,到了。” “你看这个圣方济各大教堂是庄严肃穆啊。” “嗯。” “里面有没有一个台子,上面摆着圣女像?” “有一个。” “有位老牧师穿着白袍手里拿着个杯子,正往前面年轻的女孩子头上……” “撒圣水呢!” “啪!” 巴斯托利刚捧了两句,脑袋后面又挨了一下狠的,小黑箱子里他一呲牙,没敢乱动缓,怕再磕着头。 “撒圣水呢!?纸画的洋片他会动吗,那不成……歌舞剧了吗” 刘永禄想起来,他们这还没电影呢。 “那你也别打人啊。” “你捧假了我就揍你” “那我……我下次就不说了。” “不说哪行啊,你得说,好像要撒,还没撒出来捏!” “哦,我说:对了,好像要撒,还没撒出来捏。” 这会功夫灵儿把米莉唐和小虎都叫出来了,这玩意儿可比下棋有劲多了! 米莉唐看见刘永禄这扮相眼皮子直跳,尤其是周围还聚了好些人,现在不仅是往来参观的客商市民,还有人记者打扮,手里拿着笔记本一边围观一边写写画画。 米莉唐摸了摸帽子上挂着的网眼纱巾,好在自己戴着这个,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瑞奇,这个洋片……我算是瞧完了吧,教宗那边找我还有点事儿,要不然我……” “诶,别忙,别忙,摩西萨德八大篇,你这头一片,还莫瞧完捏。 瞧!” 刘永禄叉着腰,拉洋片这活儿他要在曲艺团使多少还得悠着点,手底下要没分寸下了台捧哏的非得抽他不可。 今天这活儿可给他使美了,巴斯托利在他手底下都变小陀螺了,撅在木头箱子前面,说两句话就挨一下,说两句话就挨一下。 “啪!” “你看见演员跳舞了!?纸画的洋片会动吗,那不成歌舞剧了吗?” 你说对了,好像要跳,要跳没跳起来捏。” “啪!” “你看见了踢皮球了!?纸画的洋片会动吗,那不成歌舞剧了吗?” 你说对了,好像要踢,要踢还没踢出去捏。” 最开始巴斯托利虽然没把刘永禄往好处想,但也绝对想不到这人能这么缺德,后来他也明白过来了,合着你是专门为了揍我来的啊: “哎呦,我说各位,我是智慧神教的巴斯托利神父,谁能帮忙在会场里给我们教宗带个口信, 告诉他,我大概回不去了,在这瞧洋片了……” 刘永禄感觉火候差不多了,他拿余光瞄了一眼,米粒儿她们就在柜台后面坐着,行,有他们在外面看着就多了一层保险。 他特意做这个洋片,本来是给华兹华斯准备的,没想到巴斯托利这个不长眼眉的(形容没有眼力劲儿)东西一头扎了进来。 行,你小子也行啊。 想到这刘永禄偷偷把木盒后面的挡板拆了下来,右手攥着黑石探了进去。木箱隔音,之后的节目……就该巴斯托利独享了。 “我看了几篇了?”巴斯托利撅着还问呢。 “头一篇!还莫瞧完捏,瞧!” 伴随着刘永禄的一声断喝,黑石落下,巴斯托利就感觉眼前一花,再睁眼时视野中尽是一处蛮荒小岛。 海风吹拂,身旁高大植物的肥厚叶片哗哗直响,深蓝色的海浪拍打在沙滩上,泛起了白色的泡沫水花。 提鼻子一闻,甚至还能嗅到一丝海边特有的海腥味儿。 瑞奇这洋片可以啊!真能做到身临其境。 “美蛙后台,到没到!?” 巴斯托利正发愣了,刘永禄的声音突兀地从背后响起,巴斯托利都条件反射了,头皮一紧,哆嗦着赶紧说道: “对咧,这海浪好像要翻,要翻还没翻起来捏。” 嘿!真让他练出来了! ------------ 第344章 驴:我啊? “算你小子机灵,完咧完咧,咱们换第二篇怎么样?” 美蛙后台内,刘永禄拿脚丫子趟着沙子从巴斯托利身后绕到了前面。 “第二篇啊?不瞧!第三篇我也不瞧了。” 巴斯托利往后退了一步,那么说他就没看出来此时看的不是洋片而是幻梦境吗? 他应该看出来的,可又没看出来。 幻梦境这东西之所以厉害,就是因为身处其中的人,不管是听觉,视觉,触觉都感觉和正常世界别无二致。 在这点上不管是经验多丰富的教团头子,神秘学者都没有切实可行的分辨方法。 只不过绝大部分幻梦境开启时都有个准备阶段,切换的又非常突兀。 假设某位神秘学者上一秒还在厨房呢,下一秒就去茅房了,就算这茅房里的气味再真实,画面再正常,他都能看出来,自己是进幻梦境了。 但巴斯托利不一样,之前的十几分钟他一直都在小木头箱子里撅着呢,视野中只有刘永禄给他放的洋片,勉强算是沉浸式体验。 而且被连打带骂,脑筋上也乱一点,刘永禄拍黑石的动作又隐藏在拉洋片之中,所以他还没醒过味儿来呢。 “不对啊……瑞奇,你这个洋片,怎么还有风呢。” “啧,要不说是跨时代的发明呢。” 刘永禄拍了拍自个儿常坐的那块巨石,把上面的沙子拍掉,慢条斯理地坐在上面: “你还打算瞧不打算瞧?” 他点着头问向巴斯托利。 之前他这一套活儿是专门为华兹华斯量的,巴斯托利纯属倒霉自己撞进来的。 可怎么处理他,刘永禄心里还真有点犯难,如果是华兹华斯,那好办,就当给蛤蟆加餐了,拎着脚脖子往海里一扔就完了。 但巴斯托利不成啊…… 外面博览会如火如荼,人家巴斯托利可是登记在册的智慧神教高阶神父,用白话说就是“有家大人的”。 你给人家掳到幻梦境里喂蛤蟆……就算死不了,待会儿人家大人找我来评理,我也不好交待啊。 所以刘永禄没准备给蛤蟆加餐,就准备问他两句话,拿到点情报也给对方长个教训。 “不瞧了!你这发明家总打人啊!摩西萨德的工厂主,机械师我见多了,没一个像你这样的。” “不打了,不打了还不行嘛。” 刘永禄甩甩手,黑色的小夹子又变回了书签的样子让刘永禄随手丢到远处的沙滩上,他准备赶紧问,待会儿蛤蟆一念经就该露馅了。 刘永禄其实多虑了,蛤蟆此时正老老实实地在海底趴着呢,一动也不敢动,更别提念经了。 刘永禄和巴斯托利聊天的海滩上,一棵高大植物的茂密枝叶后面,一本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精装书册飘浮躲避在其中。 灵儿也进来了,以她这位格,近在咫尺的幻梦境那不是想进就进。 洋片拉到一半,听得正高兴了,突然进幻梦境了,她也好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打我也不瞧了!” “不瞧也行,瞧洋片的钱俺也可以不要咧,还是白瞧白看!但有几句话,俺得跟你问清楚。” “哼,豆.尼瓦尔,暗杀久利的人,你觉得我会好好回答你的问题吗?” 一听瑞奇有求于自己,巴斯托利腰杆硬了,神气十足,熟悉的怪异笑容又爬上脸庞。 “诶……您这是说的哪路话呀,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哪只眼睛看见俺杀了你们那个久利神父诶。” 活儿虽然使完了,但刘永禄口条一时改不过来,还是那味儿。 “虚伪的辩解在真神的伟力下一文不值,久利神父接受过燃礼,临死前已经把你的名字带回了火焰的真相之中。” “就不许他看错了捏?万一是别人假扮成了俺的样子,让俺背了黑锅捏?” 巴斯托利眼珠转了转,他还真没想过这种可能性,对于神秘学者,易容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儿,远的不说就说眼前的瑞奇吧,他就有一副毫无破绽的古遗物面具。 难道真是久利看错了…… “俺这么说您肯定不信啊,这样好不好,俺发个誓,如果真是俺杀的久利就让俺被刀砍着、斧剁着、车轧着、马趟着、牛顶着、狗咬着、鹰抓着、鸭子踢着……” 刘永禄中气十足,自己本来也没杀久利啊,那是我对象杀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么说巴斯托利信他吗? 压根不信,他左顾右盼还琢磨着“洋片”的事儿呢……这东西什么原理啊……难道眼前这片海滩也是木头箱子里的画片……不像啊! 看着看着他这余光冷不丁就扫到不远处杉树顶的那本书了! 嘶……这股气息……这个位格,是刚才那个小姑娘? 要说巴斯托利还挺镇定,心里翻江倒海,表情上却没露出来,假装没看见不耐烦地说道: “你要问什么?赶快问!” “俺就想问问,咱们机械智慧与蒸汽奇迹的无上真神想去失落之海干点啥捏?属么事那么要紧,你们咋还想吃独食捏?” 尼古拉人已经在新纽伦特了,再翻旧账也没意义,刘永禄目光长远是惦着问问失落之海的事儿。 “这个……” 巴斯托利沉吟不语,似乎在和内心中的某个声音沟通,确认能否回答这个问题。 半晌后,许是感受到了灵儿的压力,许是不想再和眼前这个疯疯癫癫的瑞奇纠缠,巴斯托利才缓缓开口: “上古的智慧遗失在失落之海中,只有寻找到这隐秘的智慧才能让真神显世,向那无耻卑鄙的邪神复仇。” “哦……报仇啊……那请问您那位真神的仇人是谁捏?” …… 失落之海的某个小岛上,驴正百无聊赖地用树枝在沙地上画着抽象的图案,那似乎是一个王国,有宫殿,有马车,还有无数简易的小人儿。 小人儿们就像活了一样,在王国内辛勤地工作,卫兵长在城墙上巡逻,农民们在城外耕作着作物,弄臣在宫廷中跳着欢快的舞蹈。 突然间天上乌云密布。 其实就是驴用树枝在王国上空画了几个椭圆。 沙画小人儿们似乎都震惊于天象的异变,纷纷爬到高处对着天空顶礼膜拜。 而驴就这样笑嘻嘻地变幻着声音讲述了一个个寓言故事,他语气慈祥平和,丝毫没有平时欢快促狭的意味。 “阿嚏!” 驴突然打了个喷嚏,仰头四处看了看,似乎在琢磨到底是谁念叨自己…… “哎,没意思,太没意思了。” 驴意兴阑珊地用树枝打散了沙地上自己画的沙画,沙画王国内的小人儿也在哀嚎和呻吟中灰飞烟灭了。 “没意思……太没意思了……这群家伙做起事儿来简直是拖泥带水,在我做出的愚蠢决定中,提前来失落之海等你们肯定是最愚蠢的一次。” 驴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面向一望无际的大海,他用手搭了个凉棚: “哎,尤其是想找我复仇……这种老套的剧情真让人倒胃口,还是我的地上布道人比较有意思。 快来快来,我等着你呢。” 驴朝着前方勾了勾手指。 …… “教宗大人,我刚才好像看到了巴斯托利神父,他让我转告您,今天他可能回不来了,要一直留在那边瞧洋片……” 会场内,还真有那好事的发明家给智慧神教的教宗传口信。 刘永禄这手洋片拉到后面围观的人已经很多了,就有那跟智慧神教关系不错,好事儿的发明家也混在其中。 “瞧洋片?” 教宗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和善的笑容,略显不解地问道。 “一个木头箱子,好像是某个青年发明家的新发明……具体的原理我也不清楚,但似乎还挺……热闹的。” “教宗阁下,我们也去看看吧,连着带巴斯托利一同回来。” 西塔和当尼在身旁谏言,他俩也听不懂巴斯托利的这路口信,“今天可能回不来了”? 这话什么意思,在摩西萨德的大陆博览会上,乾坤朗朗还有人敢强行拘禁智慧神教的神父不成!? 而且还不是普通神父,那是巴斯托利啊!在教团内都是横着走的主儿,谁有这么大能耐拘禁他啊。 “嗯,正好,我也对那个……洋片很感兴趣,博览会真不愧是西大陆最了不起的发明盛会,总有一些青年才俊能不断给我们惊喜。” 传话的人头前引路,教宗以及其他几名高阶神父跟在后面。 到了刘永禄展台附近,远远就能看见前面围了一圈的人。 “再看看那悲悯圣女,她就下了山头喽。放着明光大道她可不走,平地里挑河要行舟……” 嗯?博览会上怎么出了唱戏的呢…… 分开人群看见一个青年穿着风衣,脑袋上包着一块白毛巾,手里拎着个黑色小夹子正扶着一个木头箱子在那唱曲儿呢。 瞧他这身打扮……显得不伦不类。 而在他身旁,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坐在椅子上正往木头箱子里瞧,巴斯托利则苶呆呆靠坐在柜台边上,眼睛发直,脑门通红,在那一个人发愣。 “巴斯托利,你怎么坐在这?” 当尼赶紧把巴斯托利扶起来,巴斯托利看着各位同僚以及面带微笑的教宗阁下,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被欺骗的不甘: “教宗您可来了!他说不打了,嘴上这么说,但……但谁知道他还藏了一个夹子!” ------------ 今天状态不是很好,请一天假哈 可能是因为感冒的原因,今天特别疲倦,早晨睡觉又让我闺女给弄起来了。 抱歉抱歉,明天8k起步哈。 其实也写了一章多,但这个状态下写的……哎,我实在是没信心,还是等明天校对好了再发吧。 天气冷了,大家也多注意身体。 ------------ 第345章 津门碰瓷儿王 (4k+) “巴斯托利,看起来这位先生的发明让你印象非常深刻啊。” 教宗还是那副样子,笑眯眯的,招招手先把巴斯托利叫过来,刘永禄也是头一次见这位齿轮教的教宗,说实话,他对这人的第一印象倒还不错。 这人……穿的挺简朴,说话也没什么架子派头,看着挺好相处一人,无端让刘永禄想起来了自己远在天津当研究员的老舅…… 巴斯托利走过去小声把刚才发生的一切跟自己的教宗与同僚们复述了一遍。 说是复述,但里面的不少细节还是被他美化略过了,毕竟让人这么一顿调理,搁谁谁也没脸实话实说啊。 巴斯托利着重强调了一下,眼前所谓的“发明家”真名叫瑞奇.鲍德温,调查部队长,还有一个身份便是豆.尼瓦尔! 刚才他也是先巧言令色骗了自己,后来又使了卑劣的手段在手头上讨了点儿便宜。 “豆.尼瓦尔!” 当尼别看岁数大,脾气却爆儿,听巴斯托利这么说,一顿手中的拐杖怪叫一声,恶狠狠地望向刘永禄。 怎么着!老BK你还要惦着跟我动手不成? 刘永禄……丁字步跨着,眼神不闪不避,就这么笑不滋儿地站在原地和对方对望。 “当尼,你先别激动。巴斯托利不也说了,这位瑞奇先生否认自己谋杀了久利神父。 我看大陆博览会后可以重启关于此次谋杀的调查,到时让瑞奇先生把话解释清楚,大家也好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西塔神父在旁边打圆场,他对瑞奇的态度还不错,毕竟当初在“瑞奇的追悼会”上人家还帮忙劝架来着。 在他印象中,那晚瑞奇对自己的态度非常友善,一点没帮圣女派拉偏架,只论这点就实属难得。 他可不知道刘永禄如今圣巴兰的身份,要知道非把鼻子气歪了不可。 “嗯,瑞奇先生,那个木箱子就是你带来的发明?听说叫做洋片,巴斯托利是我们教内的神父,不说见多识广吧,但西大陆上的新奇发明也算看过不少。 连他也……印象深刻,想必一定是款了不起的发明。” 教宗还是那副波澜不惊,心平气和的样子,指了指刘永禄身后的洋片。 “嗨,雕虫小技,上不了台面。您要想试……可能得等会了,现在有人看着呢。” 刘永禄扭头看了眼扎在布帘后面的灵儿。 “您手里的那个黑色的夹子,方不方便让我看看。” 这个要求倒是出乎意料,刘永禄想了想,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拒绝理由,把书签变的夹子递了过去。 看清夹子的一刹那,教宗镜片后的眸子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凌厉,接过后又仔细检查了检查。 “瑞奇先生,这东西您是从哪儿得到的?” 短短一句话,不止刘永禄,就连智慧神教的几名神父都听出了教宗语气的不善。 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倒不是说教宗提高了音量或加重了语气,而是……刘永禄感觉教宗的每一个字都像鼓点一样狠狠敲在了自己的心脏上,他没来由的便感觉微微有些恶心和烦躁。 当尼看了眼西塔,俩人都暗暗攥紧了身上的古遗物仿品。 教宗……生气了。 而低着头的教宗双手依旧抚摸着那根细长的黑色夹子,夹子在他手中,表面略微鼓起了小小的气泡,宛如被极高的温度灼烧炙烤一般,四周边缘那如墨般的黑色也有了消散的趋势。 当然,这些变化都过于细微,除了教宗外其他人都没注意到。 “哦,介玩意儿,是我祖传的!” 刘永禄还真没编瞎话,书签是他打那便宜二姑书里拿的,四舍五入那不就相当是祖传的嘛。 “嫩么个意思?您看上这夹子了?” 刘永禄当然舍不得书签,就是想探探教宗的口风。 “没有,只不过这东西让我想起了一位……许久没谋面的老朋友。” 教宗的声音依旧保持着那股奇怪的韵律,他身后的神父们皆表情严肃,将目光锁定在刘永禄身上。 刘永禄也感受到了气氛不对,但输人不能输阵,他依旧腰杆挺得倍儿直,嘴角歪歪着,脖子梗梗着。 两路人马分站在走道两端,就跟西部片里两拨牛仔要拔枪决斗一般。 周围的人群也感觉气氛莫名紧张,客商带着随从,父母领着孩子都赶紧离开这块是非之地。 只不过谁都没察觉,刘永禄看着挺横,但一对眼珠儿却叽里咕噜乱转,左右乱踅摸。 “教宗阁下,原来您在这呢,害我找了半天。”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一个声音从教宗背后传来,五个人在皇家卫兵的层层保护下缓步走来。 头前这位身姿挺拔,穿着剪裁得体的名贵西服,气度雍容,就是发量有点不太得体,正是安德鲁王子。 而他身后还跟着老熟人尼古拉,诺曼总长,格里高里爵士,以及……米莉唐。 看见米莉唐刘永禄才长舒一口气,心说,姑奶奶您可算把救兵搬来了。 原来刚才将巴斯托利从幻梦境拎出来后,刘永禄就知道这事儿不好善终,对方绝没有那么好的脾气白挨一顿揍。 他倒不怕巴斯托利,他怕人家教宗找自己讲理来。 刘永禄多贼啊,眼珠一转就早把后路想好了,你不是有领导嘛,跟我没有似的! 所以他赶紧喊米粒儿去搬救兵。 本来计划着把总长老大人和格里高里爵士俩人请来就行,没想到米粒儿还挺争气,把安德鲁王子都搬来了。 “安德鲁殿下,之前我想到过这次的博览会一定会是西大陆一场空前绝后的盛会,但没想到摩西萨德日新月异,博览会的精彩程度还在我的预料之外。” 再转过头,教宗又恢复了平时那副和气斯文的样子。 安德鲁王子是什么人啊,王室能把这么一大摊子事儿交给他,足见其精明强干,看教宗身后那几位神父脸上的表情,他就知道气氛不对: “教宗阁下,下午一点就是电汽伞的发布仪式,我们先和南大陆的几位贵客共进午餐,然后准备一下……” “哼!” 教宗顾忌身份不好发作,当尼可不怕这个,如果真让安德鲁王子和稀泥把事情敷衍过去,巴斯托利这顿打不是白挨了!? 嚯,老小子你还有脸在这吆五喝六的,你们智慧神教想倒我的旧账?我还没跟你们翻旧账呢! 当初巴斯托利变成长颈鹿碾了我们一道儿,这事儿你们知不知道? 巴斯托利在路上杀害了那么多无辜的普通人,这事儿你们教团负不负责? 想到这刘永禄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一咬牙一使劲他……趴下了。 “哎呦……” “瑞奇,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生永禄者永禄他妈,知永禄者总长老大人,看见手下头号猛将毫无征兆地蜷缩在地上,诺曼总长赶紧过去搀扶,老头表情悲切,惨叫一声。 “老大人……不怪巴斯托利神父,全是我自己不小心……哎呦……” 刘永禄这手在身上一通划拉,脊背着地,满地打滚。 “噗……” 好在米莉唐带着面纱没人看见她的表情,米莉唐想到过刘永禄让自己去喊人是害怕待会儿真打起来,但米莉唐没想到刘永禄能恶人先告状,躺地上碰瓷儿。 当尼脸都绿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东西啊!给老头气的,拐棍在地上敲的“砰砰”直响。 什么叫“不怪巴斯托利神父!?” 合着倒成我们欺负你了?可此时安德鲁王子就站在旁边,自己总不能撕破脸举着拐棍去打人吧,那就真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他只能一个劲儿地给巴斯托利使眼色,那意思是你也卖卖惨,戏别都让瑞奇一个人儿唱了。 巴斯托利跟没看见一样,他哪儿会这个啊,站在原地攥紧了拳头,瞠目结舌,脸上那笑容挂着,可比哭都难看。 “瑞奇,你坚持住,我这就喊其他同僚送你去休息室。” “总长老大人……我啊……我不行了,以后食唯天的兄弟们,您多照应着……” “安德鲁王子,瑞奇队长前些日子就为了博览会东奔西走,早就病了,估计是……这两天积劳成疾,您不用担心,我这边安排人照顾他!” 诺曼总长一看不能让刘永禄继续演下去了,这小子戏太投入,眼看要咽气了。 “瑞奇先生,您……您没事吧。” 全场就尼古拉一个人儿弄不清是怎么回事,他还以为刘永禄真要玩完呢,赶紧过来帮诺曼搀刘永禄。 “我的东西……我家祖传的宝贝呦……” 刘永禄指了指教宗手里的黑色夹子,他这么一嚷嚷,不明真相的围观路人一下子将目光投向了教宗。 嘿……这屎盆子扣的,如果只看眼前这一幕还以为是智慧神教仗着人多势众把他打伤了,抢他东西呢。 “……” 教宗倒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就是说不出来话了,一句也说不出来。 “教宗阁下……您看……” 诺曼总长还拿话挤兑他,安德鲁王子这时只能站出来轻咳一声: “教宗阁下,刚才我们在庭院里和赫拉马等几位亲王闲谈,他们也对我们摩西萨德的展会赞誉有加。 当然了,在贵客面前我也不能过于自夸。 但私下说,我觉得这次博览会相比之前我参与前几次相比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比如调查部,智慧神教,圣女派,还有诸多了不起的发明天才,诸位就相处的非常融洽。 没出现之前尼德兰皇室和莫桑比克远洋公司吵起来,那种让人啼笑皆非的麻烦事。” 他还不敢明着找教宗要,得给人家留点脸面啊,只能顾左而言他,一边说一边吩咐一名皇家卫兵,从教宗手中接过黑夹子还给刘永禄。 智慧神教这群神父,包括西塔,没有不气的,但没办法,就像刘永禄猜的一样,真倒旧账他们智慧神教的屁股也不干净。 萨宾斯森林的弥撒集会,巴斯托利追杀尼古拉,这事儿自己不占理啊! 教宗笑着朝刘永禄点了点头,转身带着神父们就走,大家伙儿以为这事儿就算这么散了。 “让让,让让,都让开点,别碰着您,受累!” 就在此时,人群外又挤进来一人,中等身量,左右手各拎两个装食物的篮子,身上穿着浅色法兰绒的西服套装,但就一点,西服袖子和西裤裤腿都有点短了,显得特别不合身,特别滑稽。 谁啊?夏尼先生,他给师傅送午饭来了。 今天不止是师傅的午饭,还有师娘的,小虎的,以及小虎妹妹的。 所以夏尼是多备多带,除了刘永禄点的菜以外,又让巴巴捡刘永禄爱吃的多炒了四五样出来。 都准备齐了,他亲自来送。 最近这些日子夏尼的营养又补充上来了,从1408出来后他算是重伤初愈,又矮又小,这一段时间在天影大酒楼大吃八喝,个儿也蹿了,身上也有肉了,就连小脸蛋都圆了,逐渐有了恢复成大胖子的趋势。 挤进人群,他就看见了“重伤虚弱”的刘永禄。 夏尼先生是个实心眼!看见师傅如此可怜,把篮子放到柜台上抱着师傅哇呀呀怪叫: “哇呀呀,你们谁伤了我师傅! 授业老恩师啊!您身上的能耐我还没学去多少呢,您这就要撒手人寰了嘛!您不要徒弟了吗!? 放心,徒弟我这就给您报仇!哇呀呀呀!” “噗!” 米莉唐手指甲都要抠断了,您这还没学多少能耐呢?您这就能耐就不小了! 不过这也难怪,这几个月每次刘永禄去天影大酒楼吃饭总拉着夏尼眉飞色舞地说个没完,闹半天教的就是这个啊! “爱徒!师傅……师傅我没事……就是……老毛病犯了……” 他有个屁的老毛病! “你啊……把师傅放下来……咳咳……把汤……喂师傅两口。” “好,师傅!” 夏尼多听话啊,把刘永禄从诺曼总长手里接过来靠在柜台边上,从篮子里捧出一锅汤拿勺子给刘永禄喂了一口。 “师傅……您好点了吗?” “尼古拉王八鲜汤,味道好极啦!” 刘永禄赶紧挑了个大拇哥! ------------ 第346章 绿色腐朽的谋划 (4k+) “教宗阁下……就这么放那个瑞奇走了?” 智慧神教的休息室内,老当尼还没缓过这口气来呢,脸气地通红,但教宗面前他也不敢再胡乱敲他那根破拐棍。 “安德鲁王子刚才说了,大陆博览会是第一要务,而且巴斯托利不也好好的嘛。 巴斯托利,你说刚才瑞奇问了你失落之海的事儿?” “嗯,我只是顺从内心中的意志,比起外界的纷扰,那才是最重要的。” 教宗点了点头,巴斯托利的话有时只有教宗才能听得懂,这种情况智慧神教内的神父已经习以为常了。 “你认识他手中那个黑色夹子吗?” “我……没留意。” 他确实没留意,他脑子全用在“对咧,这海浪好像要翻,要翻还没翻起来捏”上呢。 “那上面有伏行之混沌的气息,是他的古遗物。” 这句话说完,其他几位神父也明白了,教宗为何对那黑色夹子如此在意。 “而且那个后面过来的夏尼,也是一位神祇眷族。” 西塔神父缓缓说道,他这双眼睛虽是瞎的,但经过特殊改造对禁忌法术和神祇特别敏感,不止是夏尼,还有之前一直在瑞奇身后看洋片的小女孩,一个神祇眷族一位……神祇,这个瑞奇想干什么!? “瑞奇似乎对失落之海特别关心,这次大陆博览会和电汽伞的所有任务后都有他活动的身影。” 西塔神父串联了一下手上的线索,此时他想到了一个最坏的可能,瑞奇代表的不仅仅是调查部,而是代表了某位神祇的意志。 “巴斯托利,瑞奇有没有和你说起过其他神祇的事儿?” 教宗挥挥手张罗其他神父吃饭,他和巴斯托利却对桌上的饭菜动也不动,只顾着说话。 “没有……那个小女孩……似乎和他的关系也不像是神祇与地上布道人的关系。” “那他就是伏行之混沌的地上布道……” 教宗说到后面声音都逐渐低沉了,伏行之混沌能有地上布道人?对于这位老朋友他可太熟悉不过了…… 什么地上布道人能禁得住他折腾…… 可联想到之前瑞奇在地上撒泼打滚的样子,好像又真有这么点可能。 …… “寇冈,吃菜!今儿菜多,敞开了吃!” 另一间休息室内,食唯天的人围着一桌酒菜大快朵颐,小天才兄妹貌似比上午时看着正常了点。 不过在坐的也没个正经医生,他俩和平时差别大不大又特别难判断,所以刘永禄还是安全起见,依旧给他俩放在沙发上。 “下午一点,就看这最后一哆嗦了,小哥儿几个待会儿吃饱喝足了都打起精神来。” 刘永禄嘴里塞着鸡腿做着最后的战前动员。 大陆博览会整个调查部只关心电汽伞这一件发明是否顺利公布,至于什么蒸汽痒痒挠,电动挖耳勺,跟刘永禄没半毛钱关系。 刚才诺曼总长也和刘永禄交了个底,这电汽伞摩西萨德王室是准备日后卖的! 失落之海重要不重要?重要,摩西萨德也会第一时间探索,但毕竟太危险,与其淘金不如在金矿旁边卖铲子,那才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再加上之前探索失落之海所耗费的人力物力极大,摩西萨德皇室急需第一时间回血,所以皇室,尼古拉,智慧神教三方提前已经商量好了,大陆博览会后电汽伞会进行秘密售卖。 当然了,有尼古拉这个原型发明者在,摩西萨德人的改良速度使用熟练度都会远远将其他人甩在身后,在探索失落之海上还是占据着先天的优势。 “嗯,一点放松不了啊,等博览会结束我准备请个长假。” 马奎特盯着叉子上的豆皮春卷仔细看了看,继续说道: “不过有个不太好的消息,收容部的物品清查勉强进行了一半,依旧没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而且华兹华斯也没现身,瑞奇你联系得上阿尔瓦吗?”林布朗从旁插嘴道。 “难啊……难啊……他就算来,也肯定被华兹华斯监视在眼皮子底下,我怎么联系?” 刘永禄站起来从远处的桌上够了一个薄饼肉卷过来。 桌那边,小虎正一个人慢条斯理地用薄饼蘸着巴巴特制的酸辣豆酱,夏尼先生则认真地在薄饼里夹好馅料再递到灵儿手上。 看见夏尼这幅德行,刘永禄脑子里蹦出来一个词儿“老奴”。 不过也不赖夏尼,灵儿确实算得上是满腹经纶,肚子里没别哒,全是学问,偏赶夏尼先生对知识又特别如饥似渴,所以就自愿照顾起了师傅的这个……小侄女。 “灵儿,开水里怎么养活鱼……您知道吗?” 递完卷饼,夏尼卑微地说道。 “谁给你出的这个题目?” “我师父……” “浅薄的灵魂果然只能提如此干瘪的假设,这个问题也不难……开水里养活鱼……这不是一般的开水,这是某位神祇……” 灵儿的回答刘永禄是一个字儿也听不懂,她说话还那样,突出一个云山雾罩,钻头不顾尾,夏尼先生倒是频频点头,偶尔还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瑞奇先生,刚才在幻梦境里你都和巴斯托利说了些什么?”米莉唐皱着眉头看着灵儿。 “你要不提我还差点忘了。” 刘永禄拿餐巾擦了擦嘴: “电汽伞和失落之海有关,咱得确认一下齿轮教的态度啊,我是担心这帮缺胳膊少腿的目标是独吞失落之海的某样东西,在待会儿的发布仪式上又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不过还行,巴斯托利说他们是奔着报仇去的。 报仇那就跟咱没关系了,乐意报报切呗,谁拦着他了。” “报仇?” 齿轮教也算是西大陆比较成气候的大型教团,博览会后声望定会再度攀升,他们要报仇……恐怕目标不会是普通的人类吧。 “那先不用去担心齿轮教,报仇怎么报也报不到你瑞奇头上。 重点还是华兹华斯,瑞奇,待会儿的发布会我俩会坐在靠前的位置,先把这关过了再说……我总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 …… “小姑娘,你的气球。” 博览会的正门处,德罗琳穿着一件普通的褐色羊毛大衣,口袋里还插着一根钢笔,鼻梁上架着琥珀色镜框,正将一个黑脸羊的气球递到小女孩手上。 小女孩欢天喜地地接过博览会的吉祥物,回到父母身边迈着轻快步伐进了会场。 “德罗琳小姐,您要不要去休息会儿,吃个午饭?” 身旁一个负责给气球充气的胖子走过来低声问道。 “不了,再过……一个多小时就是电汽伞发布的时间,我等发布会结束后再吃。” 德罗琳和胖子都是乔装改扮的调查员,看门这种工作还是交给治安署比较好,调查部的人都伪装成普通的会场工作人员分散在四周。 “那一群是什么人?” 德罗琳指了指前方,一群穿着旧衣服的男男女女也不检票,在头前一个中年女人的带领下便进了会场。 “看着像……托钵修会的,我去问问治安官。” 德罗琳点了点头,托钵修会她知道,算是圣女派下一个分支,人数不多讲究不设教堂朴素修行,这次进大陆博览会八成是找那些阔绰的工厂主要钱的。 “德罗琳小姐,问清楚了,确实是托钵修会,我们要不要检查一下?” “当然。” 德罗琳坐在门口观察往来的市民客商,其中特别关注这类人数众多的民间群体,调查部结合之前诺维登暴动的事件报告已整理出了一些华兹华斯教团的行事风格。 对方的神祇似乎有某种特殊能力可以大批量转化教徒。 而德罗琳手中的则是一件从收容部借来的古遗物,具有辨别神祇生物的能力。 只不过既然是古遗物便有使用代价,所以德罗琳只在看到那些可疑的进出者时才会拿出来。 德罗琳喊了个调查员顶班,自己则悄悄从桌下的银箱子中取出一本古书。 古书的书皮晦暗,不知是用什么皮子硝制成的,书脊位置有一个铜质的旋钮开关,虽然没有锁,但使用者却无法将书打开。 装作是往来的文职人员,德罗琳抱着书经过托钵修会的人群,进入会场。 古书毫无反应,德罗琳扭身往后走准备回自己的岗位。 “德罗琳,你那边一切还顺利吗?” 卡罗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只见他抱着个纸箱子正风风火火地往会场的另一侧走。 “没出什么状况。” 看到卡罗尔表情急躁,德罗琳朝自己这位队长方向快走了两步: “队长,会场内还顺利吗?” “目前来讲还不错,瑞奇那家伙刚又解决掉了一个异教徒,不过据马奎特以及林布朗的分析,会场内还有些不稳定的因素,和收容部……” 卡罗尔一边说脚步一直不停,德罗琳个儿不高腿短,跟了几步就跟不上了,况且她还有本职工作要做,打了个招呼便出了会场。 刚出会场她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噪声,声音不大,像是建筑工人在夯实地基。 “你们听到了吗?周围有人在施工吗?” “德罗琳小姐您也听到了?刚才我问了一下治安官,听说是某个矿业公司受人委托在修缮一个工厂的地下室。 前几天新纽伦特不是刚下过几天大雨嘛,老房子的地基出了问题,不过离会场还算远,应该没什么影响。” 身旁的胖子踮着脚望向远方。 德罗琳感觉不太对劲,她喊过一个治安官让对方过去看看,只不过此时会场前的街道已堵满了马车,就算治安官那边有了什么消息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带不回来。 …… “华兹华斯先生,父神……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弗朗西斯一个人待在后面的仓库,展台前只留下华兹华斯和阿尔瓦。 “阿尔瓦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所有的问题都会一字不落地落到父神耳朵里,所以你为何不亲自问他?” 看着会场内悬挂着的巨大铜表,还有半小时就到一点了,华兹华斯不禁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刚才智慧神教的人搞出那么大的动静,华兹华斯自然也混在人群中悄悄围观。 刘永禄哄骗巴斯托利拉洋片他虽没看到,但之后调查部的人和智慧神教“对峙”他可全看在眼里。 瑞奇原来就在不远处…… 直到今天他才和这位调查队长第一次相见,想到对方最近几个月内数次坏了自己的好事,他心中也没来由的有些慌张。 而阿尔瓦则没出展台,华兹华斯离开时那位弗朗西斯先生就坐在身边,他不敢有丝毫的轻举妄动。 米莉唐搬来救兵时阿尔瓦透过人群远远地看见了父亲。 这是五年内自己头一次离他这么近,阿尔瓦赶紧低下头转移视线,生怕自己的眼神或表情会出卖自己。 今天也许不用我做什么,有瑞奇先生他们在,还有皇家卫队以及智慧神教的人,华兹华斯他们难道真能在众目睽睽下暗杀父亲夺走发明嘛!? 阿尔瓦偏过头去想去偷偷瞟一眼弗朗西斯。 可下一秒他就正对上了弗朗西斯那玩味的眼神,他的五官表情依旧在不断地变化,早晨时他还是个清爽的中年人,此时却变成了一个略带颓废气质的冷漠青年。 当然这种变化是极其缓慢并且不着痕迹的,阿尔瓦甚至都没感觉到有任何突兀或者不适,仿佛弗朗西斯原本就应该是这样。 他不止是能改变样貌,甚至能扭曲身边人对他的记忆…… 阿尔瓦咽了口口水,赶紧又把头低了下去。 不该对神祇产生一点的轻视,他们的伟力与冷漠远超过普通人的想象。 “阿尔瓦,确实也该让你知道我们待会儿的计划了。” 布帘后弗朗西斯的声音打断了阿尔瓦的思绪,此时弗朗西斯的声音就像一只毒蛇一样黏滑。 华兹华斯恭敬地给弗朗西斯拿过一把椅子让他坐在旁边。 “事情有些变化,但都无伤大雅,留给我的时间已足够让我将一切都安排明白。” 弗朗西斯望向头上的玻璃穹顶,然后拍了拍阿尔瓦的大腿,阿尔瓦就像被毒蛇咬了一口般,全身都绷紧了。 “阿尔瓦,你听好,待会儿有件事需要你帮我去做。” ------------ 第347章 一网打尽 “诸位远道而来的贵客,发明家,机械师你们好。 我尼古拉.索米良今天非常荣幸地站在这里和大家分享我的…… 不行不行,太谦卑了,安德鲁说今天我代表的是摩西萨德王室,而且罗德维尔公司也需要我打响名声,我得表现出……自己的风格。” 博览会休息室的走廊上,尼古拉正一个人在窗边踱步,嘴里絮絮叨叨,二十分钟后就要登台了,可他还没决定好待会儿该用什么风格讲演。 “试着放松一点,放松一点…… 蒸汽机械对摩西萨德,对整个世界意味着什么? 有人也许会说,效率!工厂上烟囱内永无休止喷吐的烟雾意味着……更卓越的效率,更大的收益。 有人也许会说,便利!我小时候,七八岁吧。 每当太阳落山,一家人草草吃完晚饭就只能上床休息了,可现在再去看看午夜的科文特花园,那里灯红酒绿…… 什么?那位先生问我科文特花园是什么地方?我劝您今晚可以去逛逛,不过得背着点您身边那位美丽的女士。 但我会说,探索!每一件蒸汽发明问世……” 几张准备好的小纸条在尼古拉手中已被汗水浸湿,上面深蓝色的钢笔字迹都有点模糊了,尼古拉闭上眼睛扶着窗框做了两次深呼吸。 脚步声从走廊另一端传来,尼古拉下意识转过头正看见刘永禄两只手拎着两兜垃圾从拐角走了过来。 “吃了吗您?尼古拉先生。” 刘永禄嬉皮笑脸打着招呼,刚才食唯天的人在休息室里一顿造,夏尼带来的吃食让这帮家伙解决了七七八八。 “吃过了……吃过了……瑞奇先生,之前我拜托您办的事儿,有眉目了吗?” “啧,啧,啧……” 刘永禄直嘬牙花子,阿尔瓦他倒是找到了,最近几天之所以一直没和尼古拉见面也是担心阿尔瓦的消息会影响尼古拉的心情。 而且这事儿吧……又比较复杂,他有点张不开嘴。 怎么说?找到您儿子了,在外面为非作歹,手底下好几条人命,过几天我准备给他抓回来判了,说完之后尼古拉心脏病别再犯了,到时安德鲁王子肯定跟我没完啊。 所以他一直躲着尼古拉,没想到今天在这碰见了。 “瑞奇先生,您是不是有阿尔瓦的消息了!?” 也不知道尼古拉是真从刘永禄脸上看出了点什么,还是关心则乱,反正抱着强烈的期待,他快走了两步一只手扶在刘永禄的肩膀上。 “确实是有消息了,还见着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看见尼古拉着急的样子,刘永禄不忍心骗他,先一弯腰把两兜垃圾放在地上,然后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根烟点上: “不过尼古拉先生,您不是马上要上台演讲了吗,演讲完我再和您说。” “不行!阿尔瓦现在怎么样了!” 说完后尼古拉才发现自己语气有点重了,赶紧改口请求道: “瑞奇先生,阿尔瓦已经离家出走七八年了,我一直没他的消息,您起码先告诉我他近况怎么样,身体还好吗?是不是……已经成家了?现在他人在哪儿?在摩西萨德吗?” 尼古拉连珠炮一般直接给刘永禄都问懵了,他深吸一口烟,琢磨着该从何说起。 “人就在摩西萨德,据我所知应该是没成家。 身体嘛……本来还挺结实的,最近不老好的,有点肚子疼,脑袋也不老清醒的,不过您放心,死是死不了,算算日子,今儿应该好的也差不多了。” 尼古拉张了张嘴,刘永禄这路话他也听得是云山雾罩。 但听瑞奇话里的意思……似乎是见过阿尔瓦了,可为什么见完后不把阿尔瓦带来呢,或者把他电话要来交给自己也行啊。 一时间无数想法在尼古拉脑中翻涌,阿尔瓦还在恨自己不愿见自己?又或者说他现在有什么要紧事要做不便脱身?或者说……阿尔瓦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瑞奇只不过是担心自己的精神状态,将别人的信息拼凑起来,先稳住自己? 本来扶在刘永禄肩膀上的手松开了,尼古拉扶住了走廊旁的墙壁。 “阿尔瓦没事,您先别激动。” 刘永禄一看不说实话不行了,突然一拍脑袋从大衣口袋里翻出来一个项链递给尼古拉: “介是阿尔瓦让我带给你的,他说手头吧还有点事儿需要去做,做完了就过来见你。” 尼古拉接过项链,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发条小狗的黄铜玩具,玩具不大,黄铜外壳都有些发乌了。 项链上的发条钥匙被尼古拉插入小狗的侧边,他拧动发条,一圈一圈,小狗被他摆在窗台上,滑稽地朝前走了几步,然后朝侧面摔倒。 躺倒的小狗就这样依旧摆动着四条腿,直到里面的齿轮转尽,彻底停止。 “谢谢你,瑞奇先生,知道阿尔瓦还平安无事,我就放心了,放心了。” 刘永禄拍了拍尼古拉的肩膀,斟酌了一下说辞: “放心吧,你们父子肯定有见面的那一天,嗯……阿尔瓦呢……” 刘永禄将最后一口烟雾吐出,依旧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不是亨德里克的妻子孩子,没资格原谅阿尔瓦,况且他也不想原谅阿尔瓦。但此时把一切都说明白尼古拉八成会承受不住: “您先好好准备待会儿的发布会吧,等结束了,我带他来见您。” “好的,我已经知道待会儿该说些什么了。” …… 会场内,华兹华斯坐在椅子上看着站起的阿尔瓦,对方的眼神平静且呆滞,丝毫没了平时的那股自负与锐气。 “父神,这……真的没关系吗?之后我们踏入失落之海,还需要阿尔瓦帮我们保养操纵机械,等得到了深渊的号角后再转化他也不迟。” “愚蠢。” 弗朗西斯摇了摇头,华兹华斯的才能显然让他失望,但弗朗西斯并不在乎自己的这些奴仆们聪明与否。 不管是地上布道人还是傀儡都一样,最后做决定的还是自己。 他从桌下的箱子里找到一个小册子交到阿尔瓦手中,阿尔瓦只是机械地接过来拿好。 “你觉得失落之海上的时空雨是个问题?” 弗朗西斯讥笑着问向华兹华斯。 “当然,父神,我们因为这件事谋划了近十年,摩西萨德那些船长们的航海报告您不是也看过嘛,没有一艘船能穿越时空雨……” “那只是一些木板和铆钉拼凑成的破烂家伙,而坐在船上的也只是一些普通人,顶多有几个懂点皮毛的神秘学者。 而你,华兹华斯,你将跟随着我的梦境直接踏入那片让人充满期待的海域。” 华兹华斯似乎还有点不明白父神的意思,最近这半年他所做出的所有努力都是暗杀尼古拉,搞到他手中的发明。 可如果如同父神所说,他就具备此种伟力的话,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呢? “华兹华斯,有没有尼古拉的发明对我不重要,而这些……” 弗朗西斯拍了拍华兹华斯的肩膀,轻笑着指着眼前那些忙忙碌碌的发明家,机械师: “这些惹人厌的蛆虫得不到尼古拉的发明对我很重要。” 华兹华斯恍然大悟,原来父神并不是想“得到”而是想“毁灭”。 “当然,在最开始的计划中,我也没完全放弃你的设想,拿到发明,让阿尔瓦操纵它,组建一支自己的船队,船舱里密密麻麻都堆满了我可爱的小傀儡。 这计划其实挺好,能给我们提供不少方便。 可如今,你也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我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弗朗西斯的话让华兹华斯无地自容,同时心中又升起对父神无限的尊敬与崇拜。 自己已是父神的地上布道人,不久的将来,就将亲手将失落之海中的秘宝找到奉献至父神面前。 “可……您操纵了阿尔瓦又是为什么呢?他加入的时间也不短了,就算安排他去做一些事,他也会乖乖听话的。” “真的?你觉得他真那么可靠?” 华兹华斯心头一惊,阿尔瓦有问题?他从未想过这种可能,虽然前两天阿尔瓦在和圣女派的交易上有点蹊跷,但那身伤可是货真价实的啊。 还是说他早就包藏祸心……想到这华兹华斯冷汗直流。 “哈哈哈,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但他是不是我们的人都没那么重要,不是吗? 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样,未来踏入失落之海的只有我们俩,既然是累赘就让他安心替我们做事,这不是挺好嘛?” “可……父神,您交给阿尔瓦的任务,我有些不明白……” “不明白?待会儿你就知道了,这也是我将其彻底转化的另一个原因,因为他要做的事儿还挺危险的,意志薄弱的人很可能承受不住。” 弗朗西斯又把阿尔瓦手中的小册子拿了过来递给华兹华斯。 “毕宿星的歌无人听晓,国王的褴衣随风飘摇,歌声默默地消逝在那,昏暗的卡尔克萨……” 映入眼帘的是呼唤翡翠苦行僧的咒文歌谣。 “父神,您这是准备……” “对付凡人,毁掉尼古拉的发明就能万事大吉,而对付神祇……我则只有一个机会,所以务必一网打尽。” 弗朗西斯微笑着望向头顶的苍穹。 ------------ 第348章 一位父亲的演讲 “感谢教宗阁下和诸位贵客的到来,电汽伞的问世离不开智慧神教各位神父的努力。” 博览会最中央的高台上,随着安德鲁王子亲自掀开电汽伞上覆盖的绘有摩西萨德国旗的帆布,电汽伞正式和全世界见面了。 安德鲁王子首先致辞,他高声宣布,西大陆乃至整个世界从今日起都会进入远洋探索的新篇章,电汽伞将承载着人类的梦想引领着冒险者的野心去征服神秘的失落之海! 一段慷慨激昂的陈词后,台下不管是各国的大使名流还是摩西萨德的普通民众都被其震惊,紧接着雷鸣般的掌声在会场内响起,经久不息。 绝对是跨时代的发明!没人可以怀疑这点,失落之海一直是西大陆航海家们难以逾越的天堑,不少诗人,戏剧家都用自己丰富的想象力勾勒出失落之海另一端的梦幻大陆。 这件发明也许不能立竿见影地改变普通人的生活,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冒险与探索永远是刻在人类骨子里的浪漫。 小孩子们欢呼叫嚷着,年长者也为之动容,摩西萨德的大陆博览会必将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现场的所有人都可以自豪地告诉子孙后代,那天,我也曾是这一切的亲历者。 安德鲁王子说完后教宗登台,他还是那副和蔼亲切的模样,尽量用民众们听得懂的语言大致介绍了一下身后机械的设计原理。 当他说到关键处,智慧神教的神父们以及现场所有信仰智慧真神的民众都站起来,朝着教宗施以教礼。 教宗挥手致谢下台,整场发布会的重头戏,轮到尼古拉登台了。 台下的尼古拉想了想,将原本准备好的讲演稿丢到一边,就这么走了上去。 看着台下黑压压,不计其数的观众,他先是左右来回扫视,像在找什么人一样。 “尼古拉没问题吧?” 诺曼总长小声和身边的格里高里爵士嘀咕。 “不知道,也不重要,反正发明已经问世,尼古拉早晚被推上神坛,在公众面前他想以什么性格示人,那都无足轻重。” 格里高里爵士还是那样,看起来不近人情只关注重点。 “尼古拉似乎在找什么人。”米莉唐坐在刘永禄旁边小声说道。 “找阿尔瓦,哎,米粒儿,说实话我多少有点后悔了,那天就不该把阿尔瓦放回去。 就应该给他捆成粽子让尼古拉看一眼,然后丢进大牢去。” 民众们也窃窃私语,摩西萨德人事先虽不知道博览会上发明的具体名称和用处,但不少人都知道这件举足轻重的机械是由尼古拉主持发明的。 民众们手上还拿着《浑人尼古拉》,期待着发布会后能让这位天才给自己签名。 他怎么了?为何不说话呢? 扫视了约两分钟,尼古拉才咽了口口水,从西服口袋里掏出来了一个发条小狗摆在面前的讲演台上。 “诸位,本来我是准备了讲演稿,正式的,幽默的,慷慨激昂的,都有。 有的是我自己写的,有的是罗德维尔公司几个老伙计替我改的,还有安德鲁王子,他知道我……不太擅长说话,也让最出色的宫廷诗人帮我整理了一份。 那很显然,那些华丽的辞藻好多我都不认识。” 台下的听众们不禁莞尔。 “为什么要发明电汽伞呢?这个想法还要追溯到二十五年前,那是个雨夜,我儿子阿尔瓦出生那晚。 在那之前我已经当了五六年的发明家,一事无成,非常糟糕。 我坐在我夫人的产房门外,捂着脸,心情糟糕透了,因为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这个即将和我见面的小家伙。 我不认为自己配得上孩子的尊敬和爱戴,直到今天,我依旧这样认为。” 台下的观众们先震惊于尼古拉的发自肺腑,而后又沉浸在他悲观的情绪之中。 “所以我就想了办法……逃避! 没错,当时我想,如果注定没人喜欢我,我所做的一切注定被人误解,那就没什么挣扎的意义了。 我想找艘船,不用太大,里面只用放床被子,放点吃的就行,我和我夫人还有孩子,一起坐着这艘小船找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 我也不去做什么见鬼的发明家了!就这么安安稳稳的生活也蛮好。 这个目的地或许就在失落之海的另一边,在那块还未命名的荒凉小岛上。 所以过去的二十几年,我一直在为此而努力,为了逃避而努力。” 全场安静,所有人,那些曾经对尼古拉嗤之以鼻的人,那些如今视他若神明的人都傻傻地愣在当场,没一个人说话。 …… 此时此刻,博览会庭院中,一个穿着风衣的青年正缓步向前走着。 庭院很大,几乎所有的参观者都已回到了室内,在那里,跨时代的发明电汽伞正与世界见面。 墨绿色的草坪,空空荡荡,天空上薄薄的一层乌云不知何时开始阴沉下来,细碎的雨点落下,打到青年脸上,他却毫无反应。 走到一处极为僻静之处,青年将手中的册子翻开缓缓念道: “毕宿星的歌无人听晓,国王的褴衣随风飘摇,歌声默默地消逝在那,昏暗的卡尔克萨……” 他的声音是如此的干瘪不富含一丝感情。 如果认真去看他的眼睛,能看出其淡褐色的眸子微微颤抖,他的灵魂似乎蜷缩在身体的一个小小角落里,拼尽全力去撕扯去挣扎,那些努力无济于事。 一阵风吹过,脚下的草甸泛起波浪,青年再看向前方,一个身穿翡翠色长袍的苦行僧正坐在一匹怪异的马上出现在面前。 那马眼珠昏黄浑浊,竟似有着人类的智慧,嘲笑着眼前的阿尔瓦。 翡翠苦行僧跃下马来,不疾不徐地走近,一本透明的淡绿色书籍在阿尔瓦面前显现。 霎时间,阿尔瓦的那双眸子又变了。 他似乎短暂地从迷惘中挣脱,下意识地想转身逃跑,可下一秒又被翡翠之书所吸引,里面无穷无尽的智慧让他难以自拔,蜷缩在角落中的灵魂好似泡在温暖的巨釜中,他悠然自得,饱尝愉悦。 翡翠苦行僧将手按在阿尔瓦的头上,亲切的抚摸着他杂乱的褐色头发。 …… “差不多就是这样,对了,我看今天有不少父母是带着孩子一起来玩的。 也许你们希望我能给孩子一些激励和启示。” 尼古拉的发言接近尾声,安德鲁王子抱着胳膊听得入了神,他对尼古拉的发言没有任何不满,这位挚友也许早该这样。 真诚地面对自己,真诚地面对世界,活的就不会这么累。 “我在研究电汽伞的过程中,犯了很多很多很多错误,但……我从未想过放弃。 也许是当初决定研究它时太执着了吧,执着的有点……不可理喻了。 所以就坚持了下去。” 不少台下的父母都将孩子拉到了怀中,想让他们认真听尼古拉先生所说的这段话。 “执着是好事,但有时也会伤害到其他人。 如果你发现你的执着伤害了别人,请先放一放……哪怕只放一秒也好,静下来听听那些关心你的人想对你说的话。 然后再决定是否继续执着下去。” 尼古拉说完这句话后闭上了眼睛,感觉如释重负,说话时他的右手一直攥着桌上的发条小狗。 刘永禄难得没有嬉皮笑脸,率先鼓掌,紧接着就是台下的掌声雷动。 尼古拉微微探身鞠躬致谢,正准备下台,却用余光扫到,一个青年正从一侧的走道朝着自己缓缓走来。 他比几年前更成熟了,脸色倒还是那么苍白。 其他人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向台下。 阿尔瓦的一双腿,机械地摆动,朝着尼古拉沉闷地走去。 别!别让我继续往前走了!别让他看到我!别!如果世界上真有代表着博爱与善良的神祇,不管是谁!请帮帮我! 阿尔瓦身体中,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男孩疯狂地呐喊着。 ------------ 第349章 发条小狗 “阿尔瓦!” 勉强从演讲台上走下来的尼古拉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叫了出来!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缓步朝自己走来的儿子。 如果三年前有人告诉尼古拉,未来某一天你会站上大陆博览会的演讲台,在那里还能找到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子,他绝对不敢相信。 喜悦,激动,惊讶,一团团情绪充斥在尼古拉的内心,让他快要发疯。 “不对,要崴!” 刘永禄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阿尔瓦是自个儿来的,身边没跟着华兹华斯,而且他现在的精神状态……和小天才兄妹有些类似啊。 身旁的米莉唐则更加悲观,作为女巫她已经可以断定,眼前的阿尔瓦出了问题。 “拦住那个青年。” 米莉唐的声音充满威严,不远处两个治安官清楚米莉唐的身份,立刻朝阿尔瓦走去。 尼古拉却管不了那么多,在他的世界里,大陆博览会,周围的人群,身后的发明一瞬间仿佛都消失了,世界上只剩下他和阿尔瓦。 发条小狗被顺手放在桌上,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也许是之前小狗的发条卡住了,也许真有什么未知的力量听到了那个孩子歇斯底里的呐喊。 “嗒嗒嗒。” 发条小狗竟在桌上笨拙的走了起来,它每走一步都会卡一下,却又依旧奋力地迈出僵硬的腿。 阿尔瓦的目光落在小狗身上,褐色瞳孔周围那圈淡淡的绿色竟也一瞬间被什么东西冲淡! “阿尔瓦,这是你父亲送给你的生日礼物,你瞧,他没忘了你的生日,昨天……只是工坊有人受伤了,他临时回不来。 尼古拉,你也道个歉说两句!” “阿尔瓦,哈哈,对不起,昨晚我本来应该给你过生日的,但你也知道,新来的学徒,就是那个波尔塔笨手笨脚的,我教他安装齿轮时他明明说听懂了,结果操作时……” “尼古拉!” 黄昏的屋檐下,母亲打断了父亲一板一眼的解释。 “妈妈,我可以给小狗起个名字吗?” “可以啊,你问你父亲叫什么好一些。” “就叫他画家帽吧,你瞧,我特意给小狗的脑袋上做了一顶小帽子戴上!” “好,那从今天起你就叫画家帽了!” 停下!时间如果能停在这里该有多好。 “古遗物,瑞奇!父亲……对……对不起……真的,对不……” 扭曲古怪的表情挂在阿尔瓦脸上,他呢喃着,嘶吼着。 眼神悲戚不舍,面容却又逐渐转化为了平静僵硬,两股力量短暂地交锋较劲,下一秒青年就捂着脑袋蹲了下去。 恰在此时,两名治安官走到他身边,扶住阿尔瓦的胳膊企图将他带离大厅。 “砰,砰。” 可之后发生的一幕印证了刘永禄米莉唐的猜想,出事了! 两名治安官没来由地倒在地上,阿尔瓦再次站起了身,此时他眼中的迷惘和挣扎已彻底消失,那本不应出现在凡人脸上的微笑再度爬上他的嘴角。 “瑞奇先生,像事先说好的一样,我对付他,你负责场外的事。” 事关紧急,没时间多说,米莉唐从椅子上起来挡在阿尔瓦面前。 发布会前刘永禄和米莉唐已经商量好了,如果出了意外,米莉唐先去应付第一拨,刘永禄则要在处理好会场内的事后再去支援她。 “总长老大人,出状况了,先把人群疏散出去。” 十万火急,刘永禄挤到前面前扶住悲痛欲绝的尼古拉,赶紧和总长建议。 诺曼总长扭头看了眼安德鲁王子,对了下眼神,电汽伞的发布会圆满成功,博览会的头等大事已算完成,现在没必要硬撑着了。 诺曼总长拍了拍刘永禄的肩膀,那意思是你放手去做。 刘永禄一指鼻子,您可真会使唤人啊,问我怎么做?刘永禄想了想,觉得这次再说送刷子恐怕就不灵了。 恰在此时,之前坐在刘永禄身旁的一个粗眉毛老头在他身边低声说道: “尊敬的圣巴兰阁下,有什么事儿是我能替您做的吗?” “您哪位?” 刘永禄上下打量了打量,发布会一开始这老头就一屁股坐在了自己旁边,本来那座儿是给淋被留的,刘永禄暗中还埋怨老头不长眼眉呢。 “我是托钵修会的会首,勒克莱尔,伯纳德主教吩咐我参加博览会并听圣徒调遣。” “嘿!行啊!” 大陆博览会开幕这么大的事儿,教会那边肯定知道,圣巴兰现在又披着瑞奇队长的外衣,开幕前一天伯纳德主教就在屋里一个人儿合计。 要不要去帮帮圣巴兰呢? 讲道理是应该提供一些协助的,要不回头真出了事,红衣大主教怪罪下来,我落个圣徒巡世,却协助不利的罪过,这可承受不起。 但具体怎么帮,圣巴兰也没安排呀。 对,他不是不来嘛,我找他去!只是自己这个身份地位,无时无刻坐在圣巴兰旁边伺候着,也不像话啊。 要说伯纳德主教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他把托钵修会的会首勒克莱尔给叫来了,这人跟自己私交甚笃,又是极度虔诚的圣女派教徒,要不然也不能当托钵修会的会首。 由他进去暗中协助,自己则去到离博览会几分钟车程的一个教堂中礼拜,真出了大事他还能兜底。 所以勒克莱尔带着托钵修会的人就来了。 “大爷,您……知道嘛叫开光吗?” “呃……圣巴兰阁下,恕在下愚笨,千年前圣女所传扬的福音未曾全部领悟,您说的这个开光……是不是跟祈福相仿啊。” “差不多,你附耳过来,待会儿你……” 刘永禄简明扼要把事情安排下去,勒克莱尔频频点头,都听明白了他朝着刘永禄施了一个教礼,而后一步跃上演讲台。 本来尼古拉和阿尔瓦那边闹出一点小骚动,台下的民众们都纷纷交头接耳,不知道电汽伞的发布会是完了还是没完。 人群逐渐就有了一点松散的趋势,刘永禄为何不实话实说?倒不是看重王室的面子。 你们的面子值几个钱?关键时刻还是人命要紧。 他是怕自己把实话说了引起恐慌,此时会场内聚集的人太多,而且很多家庭都是带着老人孩子一块来的。 真说有位邪神出现?那这成百上千的人还不逃命似地往门口挤,到时拥挤踩踏致死的人就不计其数! 刘永禄老娘在社区工作,这种情况刘永禄可是驾轻就熟! “诸位!在下是圣女派下托钵修会的会首,勒克莱尔!” 老头嗓门还挺大,一嗓子又把人群拢住了,大家伙都支棱着耳朵听,不少好事的记者更是掏出了笔记本。 圣女派和俗世里的那些工厂主新贵族一直面和心不和,今天什么意思?圣女派要在博览会上和皇室公开唱反调不成? 所有人都聚精会神。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昔时,圣女行于世间,宣扬真理之道。 其时,野兽噬人,强者压迫弱者,欺压与灾祸如影随形,世间满是哀哭与饥馑。 人心刚硬,部族相争,万物痛苦呻吟。然圣女蒙圣母之光,传福音于众人,劝人悔改,以仁爱化仇恨,以真理驱迷雾,使凡听从者得以脱离愚昧与困苦,归于平安与希望。” 圣女派毕竟是摩西萨德第一信仰,台下的民众也多是圣女派信徒,都表情虔诚认真听着。 刘永禄心里着急,都火烧眉毛了,老头你怎么还一个劲儿地在这掉书袋子啊!赶紧说正文吧,站在台下他一个劲儿地给老头使眼色。 看到圣巴兰急得抓耳挠腮,老头也赶紧切入正题。 “圣女……常言:凡能改善人类困苦者,皆为恩典,无论是新发明,抑或新机械,皆属美善之物。 今日,尼古拉之巧思初成,其智慧之光如晨曦初露,正是圣女怜悯众生的体现。 故此,我等何不将此新作奉至圣女殿中,请大主教亲手祈福,使此物承载圣母的恩典,造福万民! 如此行事,岂非彰显圣女之慈悲,使荣耀归于主名!” 台底下的民众都傻了……啥意思?伯纳德大主教要亲手为电汽伞祈福?这可真是无上的荣耀,主教祈福的待遇以前只有皇室加冕才有。 而且这位勒克莱尔在摩西萨德还算比较有人望,不少信徒都认识他,一听老头这么说,欢天喜地就跟在他后面出门了。 几分钟后会场里就剩下四十几位没走,还在那没走。 都谁啊?智慧神教的教宗以及他的教徒。 “教宗阁下,似乎有点不寻常啊。” 之前阿尔瓦的状态当尼神父也看在眼里,此时会场内空空荡荡,只有阿尔瓦和米莉唐静静靠坐在身旁的椅子上,像睡着了一样。 不出意外是进入了幻梦境。 如今该怎么办?智慧神教目前和摩西萨德王室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不要帮忙? “我们也走吧。” 教宗只是淡淡说了一句,当然,他们肯定不能去圣女派的教堂,单纯就是收拾收拾东西回家。 米莉唐是食唯天的人,而瑞奇是食唯天的队长,这人又疑似和“伏行之混沌”有关,帮与不帮都不好,干脆,别参合。 偌大的会场转眼间便没了不相关的人。 而椅子上,陷入昏睡的米莉唐,眼球正在眼皮下激烈滚动。 因为此时进入幻梦境中的米莉唐正躲在冰天雪地中对付着自己的老对手——翡翠苦行僧! ------------ 第350章 米莉唐 VS 翡翠苦行僧 之前让治安官去阻拦阿尔瓦以及她和刘永禄的革命分工可不是她一拍脑袋想出来的。 两名治安官倒地能证明被控制的阿尔瓦会不受控制地攻击接近他的人。 而刘永禄的黑石影响范围太广,反倒是自己的幻梦境更适合对付这种落单的对手。 所以当米莉唐挡在阿尔瓦面前时,她幻梦境的开启条件就已经满足了,银色的蜈蚣项链在米莉唐脖颈缓慢蠕动。 下一秒,会场内飘起淡淡的雪花,米莉唐将阿尔瓦拉入了自己的幻梦境之中。 作为八代单传的女巫,米莉唐的对敌经验何其丰富,她没着急呼唤蠕虫进攻,而是先躲在暴风雪中隐藏行迹,用控制温度的方法开始降低阿尔瓦的体温。 先摸清对方的底细再说。 白雪皑皑的冰原上,阿尔瓦就这么缓步朝前走着,呼啸的寒风对他产生不了丝毫的影响。 他就这么伸出右手静静看着飘落在手心上的雪花,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走着走着,一个身影出现在阿尔瓦面前,是米莉唐,她手里握着一个用枯萎花蕾装饰的魔药瓶子,见到阿尔瓦走近,米莉唐拧开瓶盖便准备将瓶子抛向阿尔瓦。 但阿尔瓦显然没给她这个机会,原本正常的人类手指突然像是富有弹性的胶皮管子一样向外伸展,米莉唐只是普通的人类,魔药还未掷出就已被手指牢牢束缚。 缠绕住米莉唐的手指前端向外张开,细密的翡翠色牙齿出现在管口内壁。 它们像毒蛇一样顺着米莉唐衣袖的袖口,脖领贪婪地钻入,找个柔软处便一口咬下。 阿尔瓦平静地看着被他拎在半空的女巫。 米莉唐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痛苦又或是惊恐的神色,寒风吹在她精致的五官上,面孔逐渐模糊融化。 “啪。” 填充在傀儡体内的仪式材料以及傀儡米莉唐手中的魔药瓶子落到雪地上,管子缠绕的米莉唐幻影已彻底消散。 阿尔瓦收回手指,闻了闻上面的味道,似乎在通过女巫的禁忌法术锁定她的位置。 而洒落在地的魔药也逐渐挥发出了一股淡淡的灰色烟气。 依旧是不紧不慢的步伐,不管是米莉唐刚才搞出来的小把戏又或者这个幻梦境空间,他都浑不在意。只是照着既定的路线继续向前走着。 只不过这次,他的移动不再是依赖结构意义上的双腿,每踏出一步,阿尔瓦都会出现在十几步远的位置,他忽左忽右,追踪着什么。 三分钟后,他便看到了前方奔跑的身影。 该死! 被阿尔瓦捕捉到的米莉唐此时也确定了对方的身份,翡翠苦行僧!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米莉唐还是从口袋中掏出一条手绢系在自己眼睛上,她现在一条手绢堵住鼻子,一条手绢蒙上眼睛,像带了个头套一样。 那本透明的翠绿色古书对自己威胁太大,千万不能再落入对方的陷阱之中。 “末日灰烟”怎么还起不到效果!? 难道阿尔瓦的身体已彻底被翡翠苦行僧占据!现在自己将要面对的不仅仅是一具神祇控制的傀儡,而是要直面神祇的伟力? 等不到末世灰烟发挥效果了。 米莉唐只能默默在心中与蠕虫沟通,与刘永禄不同,她和幻梦境中的神祇签订契约,借用对方的力量是要付出代价的。 频繁使用,自身精神所承受的压力也很大。 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米莉唐并不敢频繁和蠕虫沟通。 随着时间的推移,阿尔瓦身体都开始失去健康的血色,碧绿色的光芒在皮肤闪动,就如同一条条流动的翡翠河流。 这具身体使用起来越来越自如了,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像自己的一样。 阿尔瓦朝前追着,可这次落脚的冰原却如蜘蛛网般开始快速龟裂,阿尔瓦低头看去,一个黑洞洞的圆形轮廓出现在脚下。 “轰!” 冰面碎裂,乳白色蠕虫宛如一列奔驰的蒸汽列车从冰原下冲出,长满密密麻麻尖牙的口器张开,将阿尔瓦直接抛向天际。 没给他任何可乘之机。 巨口撑开,利齿从四面八方朝中心处的渺小个体包裹。 盲眼的米莉唐则伫立在冰原之上,拼尽全力与蠕虫沟通,希望一击就将阿尔瓦彻底吞噬。 可……今天蠕虫的对手可不是一般的神秘学者,那是翡翠苦行僧,在古书上被称为“大见贡波”的神祇投影。 在那些充满求知欲的信徒眼中,上师身上的翡翠色长袍也许只是一件普通衣服。 可那是大错特错,翡翠色的长袍也是苦行僧身体的一部分。 此时蠕虫的巨口中,翡翠色的长袍替代了阿尔瓦原本所穿的衣服,闪光大作,米莉唐竟隐隐听到了一股让人不适的电流声。 母亲曾说过,电流声或许是神祇的音域,是人类听不懂的语言,如果在特殊事件中听到这种声音就要小心了。 翡翠苦行僧仿佛又完成了某种蜕变,蠕虫的口器在翡翠长袍的影响下似乎出现了一个个黑色的空洞。 空洞中没有血液涌出,那部分接触到长袍的器官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米莉唐偷偷摘下盖在眼睛上的手绢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怀表。 她也不能与蠕虫沟通太久。 也许放任蠕虫继续打下去有获胜的可能性,但到那时自己的精神也必将被蠕虫同化,再没有回到现实世界的可能。 少女站在冰原之中,列车般的蠕虫疯狂扭动着身体与一粒翡翠色光辉战斗。 米莉唐的时间有限,翡翠苦行僧却恰恰需要时间转化这具崭新的肉体,渐渐的,一只翡翠色的眼睛在阿尔瓦的头顶处显现。 没有瞳孔,纯粹的充满奥秘的绿色。 看到米莉唐被手绢裹住的双眼,翡翠苦行僧嘴角挤出了一抹轻蔑的笑意。 绿色瞳孔望向米莉唐,她所站位置四周的积雪都在绿色的光晕下一颗颗地分散,抖动。 涅槃之境,混沌之庭的力量溢散出来。 一阵暴风雪吹过,暴躁的蠕虫消失了,它似乎意犹未尽,但还是钻回了自己的巢穴。 天空中只留下那一点翡翠色的暗星,一个人影站在其中,绿色的血管已蔓延到脸部,那双褐色的眼睛彻底变为了翡翠色。 地面上,暴风雪翻涌,一个声音从其中缓缓传出: “我母亲曾和我说过,别相信男人那些油嘴滑舌的鬼话,他们送你礼物时心里想的肯定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可我……丈夫,送我的这件礼物,我还挺喜欢的。” 风雪散去,米莉唐站在原地,脸上的手绢已被吹掉。 琥珀色淡黄色粉末从米莉唐手指缝隙中洒下,她张开自己的右手,里面赫然攥着一颗猫科动物的牙齿。 赫然正是刘永禄送她的琥珀项链! ------------ 第351章 神祇之间的较量!(6k+) “妈妈,我想养只宠物,书上说了女巫一般都有自己的宠物,一般是蟾蜍或者黑猫。” 小米莉唐站在餐厅,握紧拳头看着桌前的母亲,母亲正拿着一个青铜放大镜看着摊在桌面上的巨大古书。 “去去去,没看我正忙着呢,今天的功课做好了吗?” “哼,早做好了,如果我能有一只自己的宠物的话,也许……明天的功课可以让你多安排点。” “养不了,照顾你那个聋子爸爸还有你就够吃力的了,养什么宠物。 再说……” 米莉唐母亲放下放大镜,走到灶台旁将刚做好的热水倒入茶杯,红茶包也跟着浮了上来: “再说,正经书上哪儿会写什么女巫养宠物的事儿,准是你爸偷偷塞给你的三流童话故事。 还是功课太少了,明天再多看一本书。 还养宠物……每天给你们做饭就够累的了,还要给宠物做饭,哼……” “你根本不会做饭!天天就知道用麦片粥糊弄我!” 小米莉唐脸蛋被气得通红,扯着嗓子喊道。 “只有麦片粥!喜欢吃好吃的以后找别人伺候你!等你以后长大了想养什么养什么!” 米莉唐妈妈其实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看女儿顶嘴也扯着脖子跟她吼道。 “妈妈最讨厌了!”小米莉唐跑出了餐厅。 是夜,小米莉唐一个人趴在书桌旁,在烛光下看着古书。 “时间没错,仲夏夜的第一个满月,材料也没问题,蓍草、橡子、溪水……,地点也没问题,蘑菇圈。” 米莉唐深吸一口气借着月光望向窗外,做好一切准备小米莉唐将材料一股脑地放进书包,端着烛台小心翼翼出了房门。 今晚她要尝试一个禁忌法术,一个能让自己穿越到其他空间的神秘法术。 即便已到了仲夏,小米莉唐依旧觉得夜晚有些寒冷,草地上的水珠打湿了拖鞋,米莉唐将最后检查了一遍材料然后撒在了蘑菇圈周围。 吟诵咒语后,她深吸一口气踏了进去。 5秒钟过去了……10秒钟过去了……一分钟过去了……什么也没发生。 小米莉唐不禁质疑起那本记载了此条禁忌法术的古书的真实性。 晃了晃脑袋,又看了看四周反复确认什么都未改变,她只能将一切收拾好又原路返回了家中。 轻轻推开房门,正准备蹑手蹑脚的上楼。 “米莉唐!” 妈妈的呼喊声却突然从背后响起。 “妈妈,我出门去采集露水了,只不过时间没计算好,离天亮还有些……时间。” 米莉唐小心翼翼地转过身,她知道自己完蛋了。 “锁好门了吗?” “锁好了。” “那过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黑暗中,妈妈的身影看不真切,小米莉唐心知道自己犯了错误,缩了缩脖子只能默默跟在母亲身后。 刚走进餐厅,一个毛茸茸的生物就从小米莉唐脚边一跃跳上了桌面。 小米莉唐吓了一跳先是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紧接着才借着手中的烛火看清,是一只胖乎乎的橘色小猫。 “喜欢吗?” 母亲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喜欢!我……我终于也有自己的宠物了!” 小米莉唐赶忙把烛台放到桌上,轻轻用手摸了摸小猫,她是如此的温顺,用潮湿的小鼻子蹭了蹭米莉唐的手。 “饿了吧,我给你做了蛋挞,赶快吃吧。” “蛋挞!还有蛋挞吃!” 小米莉唐只在书中看到过这种神奇的食物,听说是用牛奶和鸡蛋做成的酥皮点心。 “不过……我明天再和你玩吧。” 小米莉唐恋恋不舍地把手从小猫脑袋上放下去: “我得早点睡了,你乖乖在餐厅里等我,明天我会在房间里给你搭个小窝,当然你要愿意的话也可以睡在床上。 等我明天做完早晨的功课……再陪你玩。” 小米莉唐虽然兴奋,但母亲的余威犹在,她生怕自己说错什么话惹母亲不开心,那明天也许就看不到小猫了。 “功课?明天可以先休息半天,你最近的表现很好,可以睡到自然醒。” 母亲走过来轻轻地抚摸着小猫脑袋,把蛋挞推到了米莉唐面前。 小米莉唐咽了口口水拿起蛋挞,狠狠咬了一口,很软,很香甜,比燕麦粥好吃一万倍,不过上面没加肉桂粉,如果加了肉桂粉味道一定会更好。 “肉桂粉……” 小米莉唐错愕地望着手中的蛋挞,自己明明是第一次吃,为什么会想到要在上面加肉桂粉。 对……瑞奇那家伙会在蛋挞上加肉桂粉。 小米莉唐猛地仰起头,正看到母亲从阴影中显露出的面孔,烛光下,还是那熟悉的长发,尖俏下巴,可眼神…… 米莉唐猛地发现,眼前母亲的眼睛像桌上的猫咪一样变成了金黄色的竖瞳! “你不是妈妈!这……也不是现实!这是幻梦境!” 米莉唐猛地站起,当她再低头看向自己时,发现自己已变回了成年的身高,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梦境。 “你发现了?不愧……是个女巫。” 眼前母亲的幻象竟随着蜡烛燃起的烟雾逐渐消散了,开口说话的则是桌上刚被米莉唐抚摸过的橘色小猫。 “喵,喵,喵……” 猫叫声此起彼伏,米莉唐再朝餐厅四周看去,越来越多的猫从黑暗中缓缓走了出来,将米莉唐围在其中。 餐厅里的摆放盘子的架子,水槽,桌子也一样样的消失,脚下踩着的不再是坚硬的地板,而是松软的沙地。 “我可以用神祇和人类交流的方式让你清楚发生了什么,也可以用人类与人类沟通的方式讲接下来的故事。 你选择哪一种?” 橘猫坐在桌上优雅地舔着自己的爪子。 “你是谁?” 米莉唐已恢复了之前的冷静,她和桌上的橘猫拉开了距离,并已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巴斯提特。” “如果我沉溺于这个幻梦境会怎么样?” “你是女巫竟然问我这个问题?” 烛光下橘猫脸上满是讥讽,米莉唐默然,眼前的神祇虽然看上去比较好相处,但到底还是神祇,并没那么在乎凡人的死活。 自己之所以进入了这个幻梦境,对方肯定有她的条件。 “你想让我做什么?” “女巫又变聪明了,我需要你去帮我办一件事,这相当于我们之间的契约,如果你答应我可以借给你一部分我的伟力。 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我把你从幻梦境放出去,当然,下一秒你就会在翡翠的光芒中再次化为一滩碎肉。” 米莉唐嗤笑一声,自己分明没有选择: “你说吧。” “去南方的蛮荒大陆,把我的巴斯提斯叉铃找回来。” “让我想想……好吧。” 米莉唐装出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这个条件她其实大可以接受,其他的神祇开出的条件可没那么优渥,那些家伙都恨不得吸干古遗物持有者的血肉,碾碎他们脑子里的最后一分希望才愿意签订契约。 眼前自称巴斯提特的猫似乎也有自己的难处。 “别忘了答应我的事,要不然不止是你,包括替你做蛋挞的人都会遭到我的报复。 具体如何去找那样东西,未来我会给你指引。” 猫说完这句话后,一团棉絮状的东西就挤入了米莉唐的脑海,在那里她看到了漫天的黄沙,匍匐在金字塔下膜拜的生灵,遥远的星辰,以及可耻的背叛。 不过现在不是关心这些的时候,米莉唐已感觉周围的黑暗在慢慢褪去,白色的雪花又涌入了进来。 再睁眼,离他十几米远的距离,占据了阿尔瓦身体的翡翠苦行僧还站在那里,而自己手中攥着的则是那条瑞奇送给她的琥珀项链。 琥珀已化为飞尘,绳子上挂着的只剩一颗孤零零的猫咪獠牙。 瑞奇和米莉唐说过项链的来历,是护送尼古拉的任务中他从刺客身上搜出来的,而刺客和巴尔坎同为赫拉马亲王的手下。 库尔特正是在南方大陆,名为巴斯提特的神祇让自己去南方大陆,应该便和库尔特王国的恩怨有关。 深吸一口气,肺部感受到的寒冷将米莉唐再次带回战场! 既然已经签订了契约,承受了神祇赋予在自己身上的诅咒,那便好好利用吧。 翡翠苦行僧凝视着米莉唐,似乎也在思考她为何能从自己的攻击下生还。 名曰《神秘之路》的翡翠色书籍再次出现在米莉唐面前,求知欲是蕴含在人类身上的本能,也是翡翠苦行僧诞生之初便掌握的至高秘宝。 毫无防备的米莉唐不出意外地再次中招。 她的目光被书籍上所记载的至高奥秘所吸引,而这回翡翠苦行僧显然没了之前的耐心,只过了十几秒,米莉唐的头颅就轰然炸碎。 留下一具美丽的尸身顶着挂着残碎骨肉的脖子站在原地。 翡翠苦行僧挥挥手,米莉唐尸体前的《神秘之路》消散,苦行僧丝毫没因在幻梦境中杀死一个凡人沾沾自喜,只是欣赏着四周的雪景,等待着幻梦境慢慢褪去。 可幻梦境没有消失! 米莉唐尸体上,原本流淌着鲜血的脖颈上却突然冒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肉瘤,肉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快速向外膨胀。 一转眼,肉瘤上已有了头颅轮廓,最开始长出了骨骼,而后是皮肉,生出皮肉后甚至还长出了一蓬蓬猫毛。 一颗半人半猫的脑袋再次出现在米莉唐的脖颈上。 “原来不是帮我抵御了之前的攻击,而是将我复活了嘛……” 米莉唐晃了晃脑袋,脸上的猫毛簌簌落下,又恢复成了最初的样子。 吸取之前的经验,米莉唐调头就跑! 凭借着两位神祇的力量,自己已有了和翡翠苦行僧周旋的资本,上次瑞奇面对苦行僧将“捕食者的微笑”施展在对方身上,证明禁忌法术是有效的。 现在自己只需要尽量拖延时间,等待“末日灰烟”在他身上慢慢发作! 一场艰苦的逃亡战在白雪皑皑的幻梦境中展开,米莉唐不去看翡翠苦行僧只管自顾自地往前跑。 她知道,对方已逐渐朝着神祇的方向转化,自己之前之所以还能正面沟通蠕虫突袭对方,很大程度上讲是因为自己当时的对手还能被称之为阿尔瓦,翡翠苦行僧只是占据了那幅躯壳。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神祇的神性会在他身上逐渐凸显出来。 就像自己直视那本古怪的翡翠色书籍一样,即便是从其中泄露出一丝的远古知识也会将自己的脑袋撑爆。 所以不能直视神祇!只能跑! 米莉唐没有刘永禄那个挪移的能力,她只能控制着天气尽量遮挡翡翠苦行僧的视线,当然这么做到底有没有效果,米莉唐觉得……效果应该是不大。 短短五分钟内,她又被苦行僧杀了四次。 只不过每次死亡后,她的意识都会短暂地漂浮在空中,看着那位巴斯提特再次将自己复活。 她不知道这种复活有没有代价,又能坚持几次,但她只能跑! 而在米莉唐的身后,末日灰烟却确实在翡翠苦行僧身上起到了效果,这个禁忌法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给目标带来不可逆转的身体衰老。 此时阿尔瓦的身上已爬满了皱纹了,灰褐色的老年斑也从他的脸颊上长了出来。 如果是其他的神祇投影其实也没那么惧怕这个禁忌法术,但翡翠苦行僧有些不同,他每隔200年就要换一次身体,今天恰逢其会占据了阿尔瓦,刚熟悉了这具驱壳就让米莉唐整废了,虽然追得越来越慢,出手却也更加不留情面。 就在翡翠苦行僧第八次让翠绿色的光芒降临在米莉唐身上,将她揉碎之时,之前一直蛰伏在地下的蠕虫突然冲冻土下破出,再次从背后狠狠咬在苦行僧身上。 而此时的苦行僧状态已大不如前,地面上雪花翻滚,蠕虫就像一只搏命的蟒蛇将苦行僧狠狠钳住。 再次复活的米莉唐状态同样非常糟糕,她面色苍白,隐隐有种感觉,这也许也是巴斯提特的极限,自己必须趁着苦行僧状态不佳之时解决他。 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让米莉唐几乎要昏倒在雪地中,之前苦行僧灌输给她的远古知识也在作怪。 米莉唐最开始还能冷静下来用女巫长期培养出来的坚定意志与神祇的低语对抗,但渐渐的,她的意识逐渐模糊,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声音。 “活下去!” 被蠕虫裹在身体中的翡翠苦行僧也在苦苦支撑,可以说,这是一场人类与神祇意志间的对抗。 如果某个神秘学者恰巧读到这段故事,肯定会嗤笑米莉唐的不知好歹,以卵击石。 但她没有选择,那可是一位活生生的神祇投影,自己能将他拖入这个境地,已是付出了全力。 翡翠色的光晕在蠕虫体内大作,米莉唐的瞳孔都已经浑浊模糊,她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是蠕虫功亏一篑,还是苦行僧意志消散前的回光返照。 不知道过了多久,米莉唐已从站立,变为了坐着,又从坐着变成了蠕虫一样的趴着。 从来没这么狼狈过,还出得去见那家伙吗?恐怕很难了吧。 而前方的冰原上,神祇之间的战斗也终于告一段落了,蠕虫懒洋洋地松开了身体,狼藉的中心处,只有苦行僧一个人卧倒在地,身上翡翠色的长袍也暗淡了下来。 结束了? 米莉唐惨笑一声,蠕虫正贪婪地爬向自己,每一个古遗物持有者最后的宿命都会被与其签订契约的神祇啃食殆尽。 自己已没了价值,那便只能用血肉讨好供奉神祇。 米莉唐努力翻了个身,仰望着天空,看着白雪一片片落下,她感觉很冷,自己控制天气的能力在慢慢丧失。 白茫茫的天空中一颗星星也没……有,米莉唐抬着沉重的胳膊揉了揉眼睛,有一颗星……一颗散发着黄色光晕的星。 它正朝着地面快速地坠落,自己的幻梦境中从来没看到过星星,那是…… 靠近的蠕虫似乎比米莉唐更加敏锐,它感受到了什么,闭上本已张开的庞大口器,果断舍下米莉唐钻回了冰层。 十几秒后,四周的风雪戛然而止,米莉唐感觉空气变得湿润而温暖。 一分钟后,原本白得晃眼的雪原逐渐消失,米莉唐轻微晃动手臂竟听到了水流波动的声音。 高耸的雪山没有了,有的只剩下悬崖上的残破古堡,那里过去也许辉煌过,灿烂过,但此时此刻,只留下了残垣断壁,风声掠过,穿过那些残砖乱瓦发出呜咽的呼啸声。 突然一个阴影覆盖在米莉唐头顶,她努力偏过头,正看见之前翡翠苦行僧所骑乘的拜亚基。 鬊鸟仿佛认出了米莉唐,它先警惕地看了眼头顶的星然后才鬼头鬼脑地用嘴巴拎起米莉唐的后脖领,将她从浅滩的水洼中拉了出来,靠在一棵大树旁休息。 等它做完这一切,闪烁着黄色光晕的星终于落下,坠于古堡之上。 拜亚基赶紧与米莉唐拉开距离走到湖边,深深将头低下,仿佛等待着古堡内君王的到来。 “哈哈哈。” 米莉唐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她已清楚眼前发生了什么,自己又坠入了另一个幻梦境,一位位格远比蠕虫,巴斯提特位格都要高的神祇将自己拉了进来。 而对方很可能是翡翠苦行僧的本体,那位卡尔克萨之王。 静谧的湖畔,一轮新月倒映其中,怪异的星际骏马低着高傲的头颅,一个巨大的,身穿黄色长袍,头戴黄色兜帽的身影就这样凭空出现在湖水中央。 米莉唐赶紧偏过头去,不敢直视这位神祇。 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局面,米莉唐迷离地望向湖畔草地上的小花,嘴里哼唱着小时候妈妈唱的歌谣。 虽然目光没接触到那位卡尔克萨的黄衣之王,但她已感受到了那股代表着混沌和混灭的气息,她坦然接受了自己的下场。 湖中心那披着破烂黄色长袍的巨大阴影向前飞掠,他举止优雅,从容不迫,经过拜亚基身边时,长袍下蠕动的手指点了点拜亚基丑陋畸形的马背。 拜亚基这才抬起头来,敬畏地跟随在主人身后。 巨大的阴影下,靠在树下的米莉唐宛如一个重伤殉道的修士,脖颈偏到一旁,脸上充满平静,坦然迎接着属于自己的悲惨命运。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她依旧强迫自己不去看眼前的神祇,待会儿,自己灵魂彻底被疯狂与毁灭吞噬之前,至少还能平静地闭上眼,而不是在绝望和疯狂中被折磨得丑态百出。 黄色布条在空中拧成了手指一般的触手,缓缓地伸向米莉唐的头颅,兜帽下的黄衣之王似乎很享受富含感情,充满不甘的猎物在临死前发出的绝望嘶鸣。 米莉唐一声不吭,慢慢闭上了眼睛。 忽然,米莉唐背后的高大树木突然奋力生长,那生长是如此的野蛮而肆意,生命最原始最蓬勃的生命力被一瞬间压榨了出来。 本可以花几百年时间成为参天大树的树木像昙花一样不计代价地狂野生长!米莉唐被树冠托着,一瞬间被举上了天际。 “休伤我老婶!” 伴随着的还有小虎的一声干瘪的陈述,他的声音还和往常一样单调,这句话就像是一个命令,一个宣告,不容置疑。 小虎凭空出现,挡在黄衣之王面前! 那么说小虎是怎么来的?肯定是刘永禄叫的呗,之前参加电汽伞的发布会,刘永禄暂时将小虎和灵儿留在了展位后面。 小虎虽然听话,但灵儿他没底啊,万一发布会开到一半灵儿突发奇想朝着前面的尼古拉或者安德鲁王子来那么一下子……自己这责任可就大了。 所以刘永禄充分发挥了多娃家庭的主观能动性,大的带小的,老大带老二,让小虎看着他妹妹,等发布会结束了再来接他俩。 米莉唐进入幻梦境,刘永禄干着急没咒念,他也进不了幻梦境。 所以赶紧去找小虎和灵儿,灵儿一听米莉唐摊上事了,嘴角都快乐到后脑勺去了,她巴不得臭女巫赶紧死呢,所以她没进幻梦境营救米莉唐,就小虎来了。 而刘永禄此时在干什么? 阿尔瓦靠近演讲台时断断续续说了两句话,第二句是说给他老爹听的,而第一句话则是说给自己听的。 “瑞奇,古遗物。” 刘永禄明白他说的意思,华兹华斯他们定是在从收容部借出来的古遗物上做了手脚! ------------ 第352章 智将格拉基 看见小虎带着灵儿去找米莉唐,刘永禄这心才稍微放下点。 他自个儿还有自个儿的事儿,刘永禄想的挺好,现在会场里人不多了,他带着食唯天的人把从收容部借出来的古遗物一回收,华兹华斯和他背后那个倒霉神祇再厉害,还能翻出天切。 结果到了门口看见马奎特淋被俩人站在门口抽烟,愁眉不展,刘永禄心里一翻个儿,不出意外是出意外了! 前脚勒克莱尔会首不是带着围观的人去教堂开光嘛,他们去安德鲁王子肯定也得跟着啊,就抽调走了两个小队的调查员。 剩了三个小队的配合刘永禄工作。 马奎特和淋被之前就展现了不俗的智商,又是刘永禄食唯天的亲支近派,所以大家伙临时都听他俩调遣。 马奎特想的挺好,无关的群众都走了,这时候如果把调查员撒出去排查,只要将留在会场里剩下的人都带出来,里面就肯定有华兹华斯。 他这想法好不好?很好。 但就算漏了一点,他低估了华兹华斯的实力,人家这回把父神给请出来了。 那这群调查员撒出去还有好啊?等了十来分钟,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让弗朗西斯撞见的有一个算一个控制了一大半。 本来马奎特算盘打得挺响,自己是猎人,华兹华斯是猎物,没想到啊……一招棋差,攻守异位了。 刘永禄没埋怨马奎特,不赖大哥,对手应该是位神祇,而且这次铁了心要寻他们的麻烦,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瑞奇,怎么办?”马奎特有点惭愧,讪讪问道。 “咱自个儿人也都搭进去了?还剩下多少调查员?” “卡罗尔带着勇敢者小队都进去了,寇冈也自告奋勇跟他走了。剩下的那个小队人倒是都在,我让他们守好了各个出口。 哦,对,还留了俩人照看休息室中的哈弗逊兄妹。” “介算行了,介算行了!” 刘永禄知道时间紧迫,再想求稳恐怕是来不及了,腾出手来他还得去看看米莉唐了。而且寇冈,卡罗尔这自己人也搭在里面,不冒点险是不成了。 “瑞奇,你先冷静冷静。”看刘永禄这眼神直犯拧,马奎特在旁边赶紧劝。 “不服我瑞奇这帖老膏药,哦!要在我面前露一手!” “我们是按兵不动继续守着出口?还是……” “轰!” 马奎特这边正问着呢,就听会场后面的庭院里发出了一声巨响!三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马奎特,淋被,你们赶紧去后院看看,这动静可不老对的。” 刘永禄安排了一下,勒克莱尔虽然带着人都走了,但家当搬不走啊。尤其是尼古拉的那个发明,说是开光,还能把一整套的发明都带走?尤其是智慧神教那部分跟一截子车厢赛的,齁沉齁沉的。 所以尼古拉也就做做样子,从电汽伞上拆了一个最精致的开关把手,等到了教堂让主教冲着把手念经就完了。 三人现在位于会场的大门口,楞能听到大批人流的脚步声,这还得了!赶紧看看去吧! 要是让人趁虚而入,把这一屋子顶盖肥的东西抢走,再放把火,那事情可真就闹大了。 “瑞奇,那你呢?”淋被二话不说从小包里拎出来两把片儿砍(刀具)提在手里。 “我啊……我去会会华兹华斯和他那位父神!介算行了!看玩意儿吧!” 刘永禄嘴上虽然七个不含糊八个不在乎的,但脑瓜子可没晕,临分别时还多嘱了两句: “你俩别走大厅,从外面走,绕着点,剩下的人也别撒出去了,听我的雷声吧!” 说完话刘永禄也从外面绕出了大门。 他去哪儿?先去找小天才兄妹! 这俩人虽然是不中了,但是脖子上还挂着项链呢,对付华兹华斯背后那位神祇,这链子有奇效。 刘永禄绕着会场走,他之前从休息室里往外扒头看过窗外的风景,知道大致的位置。 找到休息室,敲了敲窗户,屋里的调查员一看,嚯,瑞奇队长怎么外面站着呢?有门不走爬窗户,要不人家能当队长呢,就是与众不同。 “瑞奇队长,出什么事了吗?刚才我们听到一声巨响……” “闲话少叙,我是十万火急,你俩待会儿就一个任务,看好了他们俩,千万别让出屋!” “行!” 小天才兄妹此时还瘫在沙发上,脑袋昏昏沉沉,看见圣巴兰进来想站起来施礼,但俩人脚底下拌蒜,哈弗逊左腿正绊在妹妹右腿上,刚站到一半又坐下了。 “你们俩现在嫩么样,还认识我是谁吗?” “圣巴兰阁下!” “行,现在需要你们来替我做点事。” “圣巴兰请讲,只要能让圣女的福音传播大地,将悲悯的圣名尽归圣母,我们什么都愿意做。” 刘永禄点了点头,站起来从窗边拾起来一个勾窗帘的杆子,感觉挺结实就在哈弗逊后的脑勺上比划了比划。 “圣巴兰阁下……您……您要干什么?” 哈弗逊赶忙问道,他就算智商异于常人,此时状态又不佳也能感觉到气氛不对。 “你啊,从刚才开始脑袋就有点晕乎是吧?我给你去去根儿。” “我……还能坚持,心中默念圣典赞美圣女,邪魔就别想占据我们的……” 哈弗逊本来就嘴笨,看见刘永禄抄着擀面棍子那眼神,话都说不利嗖了。 “瑞奇队长,您想干什么?” 那俩调查员也赶紧过来劝架,他俩不知道小天才兄妹和瑞奇队长的关系,就知道这二位是尊贵的审判官,也怕瑞奇队长一时冲动闹出什么事儿来。 “放心,就惦着让他俩先睡会。” 刘永禄粗中有细,他知道,控制别人不打紧,但小天才兄妹可不能交给华兹华斯,他俩这身手发起疯来一般的调查员真拦不住啊! “瑞奇队长,我……我以前当过精神科医生,所以随身带着镇定剂,要不……” 调查员中很少有寇冈那种从小立志就干这个的,大部分都是半路出家,像卡罗尔之前是军人,淋被之前是水手,还有什么植物学家,神秘学者转业过来的。 碰巧,眼前这位以前就是精神科医生,某次接待的是一位深陷神秘事件的病人,这才入了调查部。 “镇定剂?灵吗?” “挺管用的,还没见过哪个病人能抵抗药力的。” “那你不早说!得着吧!给俩人扎上!” 哈弗逊兄妹一听不用挨揍了,又是圣巴兰的意思,赶紧把袖子撩起来让调查员扎针,还别说,药效立竿见影,没过两分钟俩人就栽倒在沙发上睡着了,跟死狗一样。 事不宜迟,刘永禄摘下俩人脖子上的项链,想了想,这东西太顸,挂在脖子上显眼,他把外面的风衣脱下来,把链子系腰上了。 “行,你们俩锁好门窗,我去去就回!” …… 会场内某个展台前,十来个调查员目光呆滞站在前面。 华兹华斯眼看着德罗琳将那本打不开的古书放到了弗朗西斯面前,心中也不禁激情澎湃,父神啊,您恢复的还是太慢了,您要早恢复,什么瑞奇队长哪儿斗的过您啊! 那声巨响也是父神鼓捣出来的动静,他一把扯下脸上的易容,躬身站起等着父神给自己安排任务。 “华兹华斯,为了今天,我们做了十年准备,又根据一些突然情况做了临时调整。 一共是三重奏,我看这个化名豆.尼瓦尔的调查员要怎么应对。” 弗朗西斯脸上也不禁显出了一丝得色,这种感觉他太怀念了,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上次体验这种滋味,还是在盖亚星上。 所以他滔滔不绝,也是想一扫之前谋事不力的阴霾: “那位黄衣之王,哼,估计他们对付不了,别用那种忧虑的眼神看着我,华兹华斯,不用担心尾大不掉。” 弗朗西斯拍了拍桌上的古书: “这就是我为那些神祇准备的。 而第二步,最近几年积攒下来的傀儡已通过地下的排水管进入了庭院,博览会会场这么大的工程,我怎么能不渗透几个人进来呢。 华兹华斯,你现在就去庭院指挥。” “可……父神,我不用在这帮您……” “嗯?” 弗朗西斯戏谑的眼神充满威严,这次计划的目的就是毁掉会场内的发明,将碍事的神祇暂时控制住,没了这些后顾之忧,想暗杀尼古拉不是易如反掌嘛。 兵对兵,将对将,自己留在会场内凭借着古书布置弥撒仪式,华兹华斯负责好庭院就行。 “有这些新鲜的调查员当傀儡就可以了,你瞧瞧,他们多听话。” 听父神这么说,华兹华斯哪儿还敢质疑啊,赶紧出去了。 作为父神的地上布道人,华兹华斯如今体内也存在着神祇的部分伟力,他能透过这层联系感受到如今庭院内,傀儡与调查员之间的战斗已然打响。 “下面就是你们几个……待会儿还需要你们替我做件事。” 弗朗西斯两只手,十根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他忽然又想到了计划中的一个漏洞。 对……这可不能不防啊…… ------------ 第353章 我的好傀儡在这呢! 寇冈感觉自己正站在一处山谷之中。 四周是低矮迆长的连绵群山,眼前是安逸的静谧湖畔,脚下野草和小花正在随风摇曳,自己什么时候到的这里? 暖洋洋的温和日头打在脸上,寇冈的精神特别疲倦,和睡意不同,他只是单纯地感觉最近工作太累了,脑子里都是乱七八糟的事,有多久没给自己放个假了。 想到这里,他就软绵绵地躺到了草地上。 眼睛半睁半闭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四周鸟语花香,虽没有美酒佳肴什么极端的享乐,他却感受到了久违的放松与悠然。 忽然间,一片乌云遮住了太阳,气温也随着低了下来。 寇冈直起身,眼前的湖畔不知从何时升起了一团薄雾,潮湿的气味中,寇冈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巨大的身影在薄雾中时隐时现,也许是刚才太放松了,巨大的反差下,即便是寇冈心底里也没来由地升起了一股绝望与挣扎。 他勉强控制着酸软的双腿不让自己跪坐在地,却也失去了逃跑和战斗的勇气。 薄雾中的巨大阴影离自己越来越近,“哗啦哗啦”的翻涌声就像是死神催命的音符。 巨大形体的轮廓在不断变化,利爪,獠牙,触手,那些充满压迫感的器官似乎在巨物的身体上不断变换着位置。 寇冈能清楚地感受到,对方已经锁定了自己,即便他没看到巨物的眼睛,但那种实实在在的压迫感让他简直喘不过气来。 “呜……” 沉闷的低吼声从薄雾后传来,寇冈咽了口口水,怎么办,自己死期将至! 可就在巨物的身体即将从雾气中透出时,一个身穿古典白色长袍的金发男子却走到了自己身旁,他手上还提着一个野餐时用的篮子。 金发青年顺着寇冈的眼神望向湖畔,只是挥了挥手,薄雾就瞬间消失了,连带着一起失踪的还有藏在里面的可怕怪物。 是消失,而不是被风吹散,就像是两张图画突然切换一样,寇冈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愣愣地转过头看向青年。 青年只是朝着他笑了笑,没多说一句话,迷雾散去后,天空也恢复了之前的明亮。 青年就这么席地而坐,从野餐篮子里拿出葡萄酒,奶酪,水果并拍了拍身旁的草坪,邀请寇冈一起分享。 整个过程中他都没说过一句话,但寇冈已经脑补出了缘由始末。 眼前的青年一定是一位善良的神祇,而湖中的巨物正是他负责看守的恶魔,自己无意中踏入了这片领地,才目睹了刚才的一切。 和煦的阳光中,甜美的水果与醇厚的美酒里,寇冈又放松了下来。 他甚至比之前还要愉悦,还要安逸,那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极致松弛。 青年的朋友也从树林深处走出,和他们一起享受着与世无争的安宁,这些人有男有女都和青年一样,穿着差不多的古典白袍,他们面容俊美,宛若古典雕像里的人物。 大家坐在草地上拿出乐器演奏优美的舒缓小调,不少人还用夜莺般的歌喉吟唱着隽永的诗篇。 寇冈乐在其中,在这里没有俗世中的勾心斗角,也有没有粗俗的狂野享乐,有的只是让人无限放松的惬意与闲适。 他已经将全身心都献给了自然,与大地产生连接并融为一体。 “这行咒文你认识吗?” 会场中,弗朗西斯正坐在柜台后指着古书上的一行字,问向前面站着的寇冈,而寇冈则目光呆滞地辨认着弗朗西斯手指的符号。 将华兹华斯打发走后,弗朗西斯又想起来一档子事,他想起来小天才兄妹了! 自己虽然精于算计,但也绝不能大意,既然那对圣女派的男女能对抗自己的操控,保不齐调查部里也有人带着这类古遗物啊。 待会儿他需要选出几个傀儡帮自己布置弥撒仪式,万一里面混着两个假装被自己控制,其实还保留着自我意识的调查员,并在仪式上做点手脚,那岂不是要坏事! 所以他准备行动前再测验测验,加个双保险。 万一有浑水摸鱼的,自己也得做最坏的打算,所以得先筛选一下,认识咒文的一个不要!最好那连字儿不认识的文盲,那用着才放心呢! “那永久……的存在不会死去,而在怪异的永恒中……连死亡也会死去。” 寇冈呆板地翻译着古书上的咒文。 寇冈他姐姐就懂禁忌法术,他虽然天赋差点不专攻这个,但毕竟是从小就立志成为调查员的人物,古拉休文他还是认识的。 “咳……” 弗朗西斯摆摆手,寇冈扭头回到了队伍的最后面,这人认识咒文啊,那不能要。 寇冈前脚走,后脚德罗琳又凑到了第一个。 “这个,你翻译一下。” “幻觉只是一个真实……物质是个巨大的欺骗…… 书上所写的不是普通的拉休文,是更古老更晦涩的一种文字,德文郡就曾发现过类似的石板,上面用这种文字记载了某个遥远星球的运转规律。” “咳……” 弗朗西斯又摆摆手,好家伙,不光认识我的咒文,连出处都知道,博古通今,旁征博引,这还能要你? 弗朗西斯就在这一边测试一边“捕获”新的调查员加入。 刘永禄也混在新捕获的人群之中,但装成被操控的傀儡还挺累的,好在之前在蜡像馆有装蜡像的经历,刘永禄尽量少眨眼,脸上的笑容也罕见地绷了回去。 此时他戴着冯.斯特洛夫斯基的面具,这幅面孔只在家里接待赫拉马亲王时用过,被外人识破的概率几乎为零。 他心里也纳闷,这位华兹华斯的父神别是有毛病吧,认识字儿的你不要,合着你想挑几个文盲? 不大会儿功夫到刘永禄这了。 “这行咒文你认识吗?” “不认识。” 刘永禄装出那个单调的嗓音老老实实回答,他还真没说瞎话,是真不认识。 “哦。” 弗朗西斯心里痛快,抬头看了看刘永禄,有门嘿,这人长得也可乐,虽然面无表情的,但透着那么亲切。 “再仔细看看,认不认识?” “不认识。” 刘永禄感觉这段表演对自己没难度啊,因为鬼画符他从来就没认识过。 弗朗西斯还不放心,他又翻了一页,这页不光有咒文,咒文底下还有插画,画的是两个人站在星体之下,正在桌上调配着弥撒所用的材料。 “这个呢?” “不认识。” “不认识你猜一个。” 刘永禄伏低身子,贴近了看,他主要是数一数咒文差不多有多少个字儿,待会儿瞎编时也别太离谱。 “异教徒是我儿,我儿给我买果仁儿,你说哏不哏。” “啊!” 弗朗西斯朝着另一个方向一扬手,刘永禄规规矩矩站那了。 弗朗西斯站起身把书合上,喜滋滋地看着刘永禄。行,找到了,原来我的好傀儡在这呢! ------------ 第354章 小虎的绝招! 博览会的庭院,一截黑漆漆的排水管道突兀地从地表掀起。 最开始只是一两个,渐渐的是十来个,如潮水一般的人流从管道内争先恐后的挤出。 他们有的人穿着得体,甚至能从衣服上看出以前的地位和工作,只不过眼神呆滞,手上拿着和穿着不相称的武器。 而有的人身上则破破烂烂,不仅衣不蔽体,就连皮肤血肉都已脱落,能看到里面黑褐色的骨头以及黑灰色的器官。 华兹华斯的教团在神祇的引领下已潜伏了十年之久,期间被转化为傀儡的普通人不计其数。 而在这些人的脑海中,此时他们还靠坐在大树旁,在善良神明的陪伴下享受着音乐和美酒,下一秒,眼前的湖畔中就出现了十几个面目可憎的怪物。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浑身都是深可见骨的伤口,往下不断流淌着血液,头颅则像是地狱走出来的恶魔一样,没有面皮露出里面鲜红的血肉。 怪物! 幻境中的神明递来华美而神圣的武器,那是被雷电火焰赐福过的圣枪,圣剑,自己只要拿起这些神器身上就充满了力量。 他们无所畏惧,在善良神明的注视下朝着对面的怪物杀来。 而现实中,挡在他们面前的确实是一个“怪物”。 天空阴霾,飘着小雨,林布朗就站在草地之上,他已经摘下帽子脱掉风衣和西服,上身只穿着一件水手常穿的白色短袖上衣。 脚下摊着他平时常用的武器小包,林布朗先在包中最深的夹层中掏了一把,此时他手心中攥着的都是被诅咒的指甲。 就像农民抛洒肥料一样,林布朗将指甲抛在身体周围。 看着流淌着涎液,朝着自己奔跑过来的呼啸人浪,他发自内心的笑了,笑的简直要流出眼泪。 多么美妙的舞台啊,看看那些家伙的表情,他们被神祇所蛊惑,脸上没有一丝感情更遑论怜悯,待会儿将刀子捅入他们的身体,搅碎那些内脏自己也绝不会有分毫犹豫。 来吧,再多一点,最好把我剁成一滩烂泥,看看那狗娘养的邪神还能不能再让我复活替他做事。 “林布朗先生,人数太多了,我们……要不要……” 身后的调查员早被吓破了胆子,小声建议道。 “马奎特已经去附近的治安署搬救兵了,只需要坚持几分钟,支援马上就到。 你们待会儿撑不住了就退回到休息室的走廊里去周旋,不用在意我!” 最近的敌人离林布朗只剩下十几米了,林布朗从脚边拾起自己的猎鹿枪朝前就是一发! 硝烟弥漫,下雨天的土腥味,枪支开火的火药味儿,夹在着腥臭血腥味儿一瞬间点燃了双方的神经。 林布朗先用枪支放倒了七八个敌人,然后果断换成双刀冲了上去。 在会场深处,食唯天的其他同伴也在同敌人战斗吧,大家,希望你们一切都好,也衷心地期盼着,期盼着待会儿你们战斗结束后不再看到复活的我! …… 黄衣之王的幻梦境中,米莉唐被托起在巨树之上,她面朝下闭上眼睛,尽量不让一丝光线都透过手掌缝隙泄露进来,同时早就脱下了风衣蒙在自己的头上,阻挡外界声音的灌入。 她不敢去布置什么禁忌法术,妄图阻拦那排山倒海神祇力量的侵袭,那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的疯狂想法。 此时幻梦境中发生的战斗即便是米莉唐在母亲的讲述中,古书的记载中都闻所未闻。 即便阻隔了声音和视线,依旧有一种莫名的震颤感透过米莉唐的每一个毛孔冲击着她的灵魂。 米莉唐升起一种深深的恐惧与绝望,这种恐惧同任何影像符号无关,那是一种深植于人类灵魂深处,发自本能的恐惧。 此时幻梦境中的亲历者除米莉唐外,还有灵儿。 小女孩站在湖畔旁,凌冽的寒风吹起她黑色长裙的裙角也吹乱了她的麻花辫,黑发就这么散着,同她如墨的黑瞳仿佛融为一体。 灵儿的手抚摸着身旁鬊鸟的粗硬鬃毛,鬊鸟在她身旁瑟瑟发抖,战斗刚打响时它本来是准备凭借着自身无与伦比的速度逃跑的,没想到被眼前这个…… 鬊鸟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灵儿,被这个位格不逊于主人的神祇又给抓了回来,此时只能在旁边沦为被人抚摸的小宠物。 战场上的火光和磨盘大的碎石不时会朝自己崩来,鬊鸟被吓得直缩脖儿,好在灵儿就站在旁边,她身旁不时会浮现出一层银色光幕将战场的余波消弭殆尽。 灵儿最开始是不准备进来的,女巫与其他异教徒之间的恩怨跟她有什么关系,但自己这傻哥哥倒是听话,一头就闯了进去。 本来灵儿也没把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闹剧放在心上,哥哥想救一个凡人那不是抬抬手的事儿嘛。 但紧接着,身处幻梦境外的她也感受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不对,除了哥哥外,某个不得了的神祇也现身在梦境中,并将自己的意志覆盖到了原本的梦境之上。 有点不寻常……要知道人类之间的世俗勾当在神祇眼中就像是两窝蚂蚁为了一块面包渣打架一样,没人会去关心脚下蚂蚁的排兵布阵吧。 那就是……这位神祇被凡人用弥撒仪式呼唤而来? 也不像,这位的位格就算要安排禁忌弥撒,也得大动干戈,祭品和材料都不是普通人能在短时间内准备的。 想到这里,灵儿也一脚踏了进去,然后就目睹了眼前的一切。 湖畔之上,两位神祇就拿出自己诞生之初就被赋予的纯粹伟力相互对峙,漂浮在城堡前的是一个巨大的类人形生物。 他的外形还在逐渐从人类朝着怪物的样子转变。 巨大的身躯包裹在明黄色的长袍之下,长袍下鼓鼓囊囊就像无数只巨大章鱼躲藏在里面相互盘结挣扎一般。 下摆和袖口之中冒出无数条粗壮的触手,触手最窄的部分都比黄衣之王背后宫殿中的石柱还要粗,它们上下拍打,似乎也对眼前的战斗怀揣着难以抑制的渴望。 而在另一侧天空上飘浮着自己的哥哥,相较于黄衣之王,哥哥明显更为狂野且肆无忌惮,他已彻底显出了本来面目。 一颗巨大的不规则椭圆体漂浮在空中,黑色的皮肤表面蕴含着蓬勃的生命力,各种畸形的器官和叫不出名字的古怪植物在皮肤上呼吸蔓延,一颗巨大的眼睛位于椭圆形正中。 它的六边形瞳孔呈黑色,在沉重褶皱的眼皮中不安分地来回滚动,暗绿色的液体也顺着眼皮的褶皱流淌下来。 灵儿抱着胳膊欣赏着眼前的对决,自己插手的话恐怕整个幻梦境下一秒就会被过于充沛的原初伟力撑爆,到那时也许整个星球都会消寂于宇宙之中。 况且,如果等哥哥落于被动,到时自己再出手帮他的话,之后去失落之海的事儿恐怕他就不好拒绝了。 所以灵儿就抱着胳膊在旁边一边撸鬊鸟一边看着。 哈利湖之上,黄衣之王和小虎还在进行一场神祇间的较量,别看他俩此时都已显出真身,但最开始展开的却是理念上的较量。 疯狂与毁灭,生长与演化,无形的空气中两种纯粹的欲望意识在相互碰撞。 这其中都蕴含了两者千万年的阅历和理解,如果有一方压倒另一方,战斗即告结束。 但很显然,黄衣之王和小虎的位格都不允许他们在理念上后退半步。 湖中飘荡的水藻在疯狂毁灭的浇灌下碎成了渣滓,又被注入了生命的蓬勃活力再次生长了起来。 两者理念上的冲撞最后以平局告终,既然不能在原初欲望上压倒对手,那就只能用力量碾碎对方的的躯体! 两位神祇就像最原初的生命一样,相互吞噬,相互角力。 巨大的触手卷向小虎,小虎就用身体上演化出的血盆大口将其咬断,一时间飞沙走石,湖面上掀起十几米高的巨浪,他们明明是蕴含着远古智慧的至高神祇,此时却像野兽一样战斗。 黄衣之王的兜帽下是一张苍白的面具,不知何时,面具却悄然消失,而面具下却是一片虚无。 那里面什么也没有,黄衣之王曾经碾碎过文明,吞噬过星空,而那些化为垃圾的尘埃都归于其中,安于寂灭。 不好!就连湖畔旁的灵儿看到面具后的虚无都不禁攥紧了拳头,一本银色的小书出现在她面前,也许快到自己出手的时候了。 下一秒,面具下的虚无便猛地喷射出金黄色的灼烧火焰,火焰落于湖畔,石头,树木,还有湖中的生物都被火焰点燃,火焰先在他们体内灼烧,然后又顺着身体的缝隙喷溅出来,继续污染灼烧身边的一切。 幻梦境中充斥着万物疯狂前的哀嚎! 这火焰将一切燃烧殆尽,又让一切在寂灭之前承受疯癫的苦楚。 小虎却依然飘浮在空中,最近一段时间他也学到了很多,此时那巨大的污秽椭圆形内部突然发出一声怒吼: “我要开花!” ------------ 第355章 副作用 本来已被金黄色火焰焚成焦黑木炭的树干在小虎的一声怒吼下展现出了蓬勃的生命力! 黑灰簌簌落下,五颜六色的畸形花苞钻出木炭表面争奇斗艳! “好小子,你们这个老子受苦受累一辈子了,老了老了,儿子管起老子了!” 巨大污秽椭圆形上张开无数张大嘴,怒吼着。 伴随着小虎的怒吼,木炭上的花朵奋力生长,周边的黄色火焰灼烧了一片花叶,下一秒,就又长出了十片。 “最可恨的是你管你们自己父亲叫枯木头,还说什么枯木头开花,让我说这个花开得好!” 黄衣之王那代表疯狂与毁灭的火焰还在熊熊燃烧,可眼前的变化…… 他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不光他不知道,灵儿也傻了。 神祇之间互相吞噬基本就是先拼理念,理念讲不通就是蛮力,蛮力讲不通……她也没见过直接开口对骂的啊。 在她眼里自个儿这傻哥哥是挡不住黄衣之王的疯癫火焰的。 可这“枯木开花”是哪学来的新招儿? 伴随着小虎这段枯木开花,湖周围的植物盛开已呈愈演愈烈之势,曾经无往不利的毁灭之火似乎也遇到了天敌,火苗不管是沾染在小虎身上,还是落在植物之上就是无法焚毁其内心中的坚定意志。 “我要开花!” 小虎抖出最后的包袱,一声怒吼,哈利湖旁的畸形花朵仿佛走过了千万年的进化之路,全都齐齐绽放,并从里面喷洒出就红黑色的花粉。 一时间,整个幻梦境中花粉飘散,不灭的疯癫火焰逐渐被花粉覆盖,熄灭。 蜷缩在巨树顶端的米莉唐都掀开了大衣一角,用手接住了飘落的花粉。 刚才小虎的怒吼响彻天际,她也听见了,这是……赢了?赢了是赢了,但感觉小虎这说话声音不老对劲的。 让她莫名地想起了那货…… 黄衣之王还在不遗余力地朝小虎抛洒火焰,但灵儿看得明白,胜局已定。 估计过不了多久黄衣之王就会自行离开,毕竟这个位格的神祇能够被压制,被束缚,被放逐,但很难被彻底磨灭杀死,即便自己帮忙也不行。 可恰在此时,异变突起。 幻梦境中的一切就像是突然凝滞了一样,无名的誓约和枷锁限制住了小虎和黄衣之王的对决。 黄衣之王的身体渐渐缩回了最开始的人类样子,粗壮的触手缩回了黄袍之下,白色的面具也重新出现在脸上。 小虎也一样,渐渐变回了小孩子的样子,他扭回头指了指灵儿,那意思是,你帮什么倒忙呢! “不是我干的啊。” 灵儿也是莫名其妙,我在旁边光看你们俩打架来着,可什么都没动。 她闭上眼睛细细品味,不管是小虎还是黄衣之王,这俩人其实对其他神祇的相关知识都不关心。 自己这个位格,到哪儿都横着走啊,不用在意那些低劣的神祇有什么弯弯绕。 但灵儿不一样,她从出生起就对宇宙内所有的知识有着全知的占有欲,即便是再不起眼的禁忌法术她也同样精通。 稍一感觉她知道了,眼前的幻梦境是被人从外界封印住了,不过这个封印……似乎漏洞百出,只能说暂时让她和小虎,以及黄衣之王不能露出真身,嗯……也许也不能轻易使用伟力。 但封印的时间很短,估计等十来分钟就能解除。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时间还要往后退一小会儿,说到幻梦境之外,会场中的刘永禄。 刘永禄站在弗朗西斯身后,还傻不错呢。 咱这才华真是挡都挡不住,不管到哪都吃一碗干饭,瞧见没有,那么多被控制的调查员,人家就慧眼识英雄把咱给拎出来了。 “跟过来,有三件事需要你去做。” 弗朗西斯一扭头,刘永禄反应快,赶紧收起嬉皮笑脸,又恢复成了那副呆板麻木的样子。 “好的。” 其实弗朗西斯也能通过内心操控刘永禄,但他倒霉就倒霉在谨慎上了!心里交待一遍不够,非得嘴上再嘱咐一遍才踏实。 “这截手臂,看好了,待会儿一定要随着时间的推移放到右上角。” “好的。” 刘永禄这个“好您嘞”都在嘴边了,又强行让他憋回去了。 从弗朗西斯手中刘永禄接过来一根小臂粗细的透明木棍,这东西晶莹剔透水晶相仿,看着有点像小时候养的蝈蝈后腿,可哪有这么大的蝈蝈啊。 “这个石头,瞧好了,待会儿根据我告诉你的方位挪到左下角。” 刘永禄愣了半天才憋出来一句: “好的。” 弗朗西斯还挺满意的,这傀儡看着是不老机灵的,但自己现在就需要这种“傻”一点的傀儡。 刘永禄为啥隔这么久才答应,他就感觉自己这脑子有点不给劲儿,也不是那种喝多了的晕乎,就是特别的迟钝。 有种高三前半学期没听讲,后半学期上代数课的感觉。 “这两瓶魔药,最关键,听着没有。 红色这瓶灌在圆形炼金釜中,绿色这瓶灌在方形炼金釜中。” “好的。” 刘永禄把东西都拿过来放好,为什么弗朗西斯需要一个傀儡辅助呢。 因为他这个弥撒仪式实在是太复杂也太困难了,仪式开始后他必须站在法阵的中央操纵这本古书。 这古书可不是一般的古遗物,也是他从别的地方想方设法骗来的,作用是封印神祇。 之前布局了十年,在他的谋划下,古书先是让收容部的人“恰巧”发现,然后这十年弗朗西斯又利用在收容部卧底的傀儡逐步替古书积累能量。 之前古书为何被放在1408房间用来封印Ythogtha?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吸收对方身上的伟力,连着也做个实验,看看效果如何。 当时这本古书只是合上的就能封印Ythogtha十年,现在自己要封印的神祇非同小可,他之前已感受到了灵儿和小虎的存在,所以古书必须打开!使用上面记载的弥撒仪式。 找了片空地,弗朗西斯在地上画下晦涩的咒文,又将各种材料撒在四周,准备工作差不多结束了。 弗朗西斯闭上眼睛感受着空间内的强烈波动,没错,不止一个高位格的神祇正在幻梦境中,嗯?似乎……还有争斗的迹象。 不过,你们的伟力都是诞生之初被赋予的,那又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要被我算计。 弗朗西斯张开双臂,用如今人类的躯壳感受着胜利的喜悦。 深吸一口气他才迈步踏入法阵,在弗朗西斯晦涩咒语的吟诵下,古书中缓缓流淌出了一汩汩粘稠的黑色沥青状液体,它们落在地上,又快速凝固,化为了一片片黑色的蛋壳碎片。 伴随着他的吟诵,周围的傀儡纷纷脸色苍白,表情痛苦,面露挣扎。 即便被转化成了傀儡,弗朗西斯所吟诵的禁忌知识已然也不是他们能承受的。这也是弗朗西斯对刘永禄如此放心的第二个原因。 你要没被控制,估计站都站不稳,捂着脑袋当场就得发疯。 他可不知道,此时刘永禄跟老僧入定一样,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没干别的,光溜活儿呢! “您这个冰棍讲卫生,那真是凉水白糖冻成冰……” 弥撒前的准备都已做好,弗朗西斯这才大踏步走到古书面前,伸手碰触那些凝固的黑色蛋壳。 蛋壳仿佛有生命一样,刚接触到弗朗西斯的身体就凭空飘起,严丝合缝地将他包裹在其中。 “啊!” 痛苦的尖叫从弗朗西斯口中发出,即便身为神祇使用这个弥撒仪式的代价也让他有些难以承受。 而刘永禄恰巧捕捉到了他弗朗西斯被裹紧蛋壳前的一秒。 弗朗西斯已不复人类的身形,某个乳白色软乎乎的怪物在被裹紧前一闪而逝。 行,走了,我这个短暂的傀儡生涯……咳,差不多也干到头了。 刘永禄看了看手边这几样东西,眼前的的弥撒仪式具体是干什么用的,怎么运转原理,他是一窍不通。 管你是干什么的,反正我就拧着来呗。 想到这刘永禄也不管时机不时机,方位不方位的,抄起那截透明的昆虫后腿往弥撒法阵里就是一丢。 “嘭!” 就跟电影特效一样,虫腿飞进法阵就升起一阵白烟,刘永禄捏着鼻子用手扇了扇,再定睛看那截虫腿,都烧黑了。 “行,干的过。” 刘永禄掂了掂手里的石头,又摆了个小时候在海河边打水漂的姿势,弯腰轻舒猿臂。 “走你!” 石头也在地上滚了两滚,把弗朗西斯用粉笔画出来的法阵图案都给破坏了,最后直接砸在了黑色的蛋壳上。 “有意思啊。” 最后是两瓶魔药,刘永禄拎起来刚想倒…… 不对,到底是怎么倒来着……他给忘了……讲道理,此时刘永禄就算什么也不做,站在那不去理会两瓶魔药这仪式也算彻底失败了。 但刘永禄这脑子啊,突然间它就不转了!钻在牛角尖里出不来了,自己就得给弗朗西斯倒错了不可! 他可不知道,自己是成也小天才,败也在小天才! 这件古遗物的副作用伯纳德只和小天才兄妹说过,刘永禄他不知道啊! 副作用让刘永禄稀里糊涂地就把两瓶魔药倒进了该倒的炼金釜中! ------------ 第356章 刘永禄 VS 绿色腐朽 “教宗,已经到了。” 新纽伦特的街道上,当尼神父撑着伞站在马车外正恭敬朝马车上的教宗说道。 蒸汽伞的“开光仪式”智慧神教自然是没兴趣参加,所以十几号人就乘坐着马车回了自己的府邸。 教宗缓缓走下马车,可在雨幕中他并未着急撑伞离开,而是愣愣地望向远方,会场方向。 “教宗阁下,您也感觉到了吗?” 巴斯托利走过来低声说道,从刚才起他就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波动,体内的伟力似乎都有了被限制的趋势。 但随着马车离会场越来越远,这种奇妙的感觉也在逐渐消失。 那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尼古拉的发明设计图送来了吗?” 教宗面色淡然还保持着温和的口气,按照智慧神教,王室与罗德维尔间的约定,博览会当天双方要共享发明设计图,所以教宗才有此一问。 “送来了,就在会场的休息室内,在王室的见证下我们双方交换了设计图。” 当尼神父恭敬地回答道。 “很好,你们做事稳妥,我很放心,回去就着手复原尼古拉的那部分发明。” “好的。” 当尼神父不知道教宗为何如此着急,博览会还要继续三天,头一天回来就复原发明? 但巴斯托利知道的事远比其他的高阶神父多得多,他打发走当尼,独自陪在教宗身边又待了一会: “教宗阁下,您是不看好调查部的人?担心那台原型机出什么问题?” “你也感受到了,对吧?” “是的,恐怕有高位格的神祇出现,而且还有人举行了某种不得了的弥撒。” “如果……原型机出了问题,我们先一步复刻出尼古拉那部分发明就拥有了完整的电汽伞,能抢先一步踏入失落之海。” 巴斯托利清楚教宗的目的,之前发布会上阿尔瓦的异状智慧神教的人也看在眼里。 “可如果调查部的人保住了原型机呢?”巴斯托利不擅长谋划,还是多问了一句。 “如果保住了原型机……我们就继续和调查部保持良好关系,新纽伦特是他们的地盘,等到了失落之海上可以再讨论这个问题。” 教宗拍了拍巴斯托利的肩膀,现在自己两头下注,没必要去趟这滩浑水。 “就是有点遗憾,我可以想象到远方那难以言说的对决有多么迷人。” …… “小虎,刚才你说的那些……是不是瑞奇那家伙教你的?” 随着巨树缓缓萎缩,回到了最初的高度,米莉唐也从树上滑了下来,此时她身子骨也稍微恢复了一些,看见小虎光着小屁股她也能猜到,刚才小虎应该是在战斗中显出了真身。 “快,穿上!” 米莉唐赶紧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给小虎穿上,米莉唐虽然个儿不高,但好歹是个成年人,大衣套在小虎身上,孩子跟上台唱戏的一样。 “嗯,掰掰教的。” 小虎挺老实,点点头答应了。 “哼……” 身边的灵儿嘴上虽然哼着,但心里却也纳闷,那位瑞奇自己见过啊,有点不寻常,能在自己手下连看三本书而不疯,挺难得的。 但要说他能教自己哥哥两手……她说什么也不信,这世界上能教他们兄妹的,一只手数得过来,绝对不超过六个。 那这瑞奇是什么来头? 哦……不对,她想起来驴了,自己来之前见过驴,在新纽伦特驴还给自己传过信,这家伙话里话外提的都是这个瑞奇。 驴是什么身份,她自然心知肚明,以他的位格为什么对这个瑞奇如此上心!? 又想到哥哥那个“我要开花”的绝招,灵儿默默将某个假设摆了出来。 “哼个屁啊!你们不打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看着小虎光着小屁股,灵儿衣服却是丝毫不乱,米莉唐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合着你跟我一样光在旁边看热闹了,你哥打架你也不说帮个忙? 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米莉唐嘴上说着,却依旧背对着黄衣之王,对方虽然没了之前的威势,但也绝不是自己能直视的。 “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估计是会场那边出了什么变故。” “我还以为你什么事儿都知道呢。” 米莉唐和灵儿见面必斗嘴,小虎赶紧挤到二人中间,现在灵儿暂时失去了伟力,老婶米莉唐也身体虚弱,俩人再薅头发打起来,回头自己跟掰掰不好交待。 “幻梦境是黄衣之王的,如果要立刻回去得他同意,不过等十几分钟封印解除了,我们俩也可以自行出去,到时把你留在这等死!” 让米莉唐呛了几句,灵儿也不拽文了,撅着小嘴就开始顶嘴。 “灵儿,让黄衣之王释放幻梦境。” 小虎心系掰掰,他也不知道刘永禄外面是个什么情况,赶紧扯了扯灵儿的袖子。 “知道了,等着吧!” 灵儿也觉得一直待在别人的幻梦境中不是什么好事,转过身就这么径直走向黄衣之王。 此时对方已骑在鬊鸟之上,静静地盘旋在哈利湖上空。 灵儿也不说话,只是站在那,她看得出黄衣之王和哥哥大战一场,双方都已不是最佳状态,待会儿等封印解除,有自己在,黄衣之王讨不了便宜。 神祇之间没有盘道聊天的,像刚才小虎打着打着半路抖包袱的,那都是异类。 一般双方都能根据本能判断形势,果然,黄衣之王面对脚下那黑眸黑衣的小女孩迟疑了几秒,然后一挥手,幻梦境消失,几人又回到了会场。 刚一回来小虎和米莉唐就看见了刘永禄,就见这货蹲在地上,还冲着两个炼金釜念叨呢: “对吗?对吧……不对……对吗?” 他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呢,但顺着脚步声偏头看见小虎和米粒儿也赶紧朝那边走去。 “米粒儿,你嫩么了?我还惦着办完事儿救你去呢。” 刘永禄也看出来米莉唐状态不好,都是小虎搀着她走道的。 “等你救?等你我早死在幻梦境了。” 米莉唐看见刘永禄没事先是嘴角往上挑了挑,然后赶紧板起面孔掐了他一把。 “嘿嘿……小虎!行啊!扮上了!这唱的哪儿出?目莲僧救母?” 看着小虎这滑稽样子刘永禄直接笑出了声,摸了摸孩子脑袋。 “多亏了小虎,要不然你就见不着我了。” 孩子面前米莉唐偷偷扒拉开刘永禄那只搂在她腰上的贼手。 “里面遇见谁了?嚯!那嫩么还站着一个大白脸啊,他去的谁?曹操?” 幻梦境解除,黄衣之王也跟着出来了,身边还带着鬊鸟,再次见到老朋友,刘永禄激动地朝着鬊鸟挥了挥手。 鬊鸟也亲切地怪叫了两声,但黄衣之王扭头一看它,它又不敢叫了。 几个人刚准备叙旧,“咔嚓”一声弥撒中央的蛋壳裂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人”正是化名弗朗西斯的绿色腐朽。 他现在这状态可真不老好的,整个人吧,左半边是人类的皮肤轮廓,右半边却是黏糊糊一扇白肉,能看得出来胳膊腿儿,但没有皮肤骨骼。 “嘿!焖子(北方传统食物)成精了!” 刘永禄现在是有恃无恐啊,自己兵强马壮,米莉唐状态不好先让她一边歇着去,可自己还带着俩孩子呢,童男童女在身旁护驾还怕他一个焖子精不成! 看见刘永禄绿色腐朽也急了! 自己十年谋划满盘皆输啊!千挑万选这么个傻瓜傀儡,这么简单三件事竟然让他办错了两件! 如果三件材料都放在合适的位置那眼前的弥撒效果远不止于此。 这三位高位格的神祇会被自己放逐到遥远的盖亚星去了,半截虫腿是盖亚虫后的一截后腿,起的就是定位作用! 嘿!可恶啊,楞让他给搅黄了。 “掌柜的,掌柜的您别急啊,那虫腿我想……不是早放早见效嘛,我就给放进去了。 结果……进去就冒白烟了,我那么一着急,石头也放错了。” 刘永禄这会儿功夫脑子虽然迟钝,但溜活儿的童子功以及骨子里的贫劲儿还没丢,变着法地气绿色腐朽。 绿色腐朽站着都不说话了,气得他想把刘永禄活剐了,心里就默默操纵这个傀儡先把自己眼珠子剜出来,让自己顺顺气儿。 可等了半天……这傀儡还站在原地,笑不滋儿地看着自己。 他也明白过了!自己刚才是被气糊涂了,傀儡哪儿有自我意识懂得这么回话的!肯定是哪儿出了问题没被控制住。 想到这他干脆也不装了,另一半人形躯体也化为了黏糊糊的白色肉块,此时他这样子看着不善于奔跑,但真扑过来速度还挺快。 “嚯嚯嚯!介不逗着玩吗,嫩么还急眼了!” 刘永禄看焖子精显出原型,也不演了,抹去脸上面具,抬手点指: “众将官,哪位领兵前去镇守街亭。” 他还唱上失空斩了! “瑞奇,跟你说一声,灵儿和小虎暂时被封印了,使不出力,我现在也帮不上忙。” 米莉唐眼看绿色腐朽都扑到跟前了,赶紧补充。 “呜呼呀!” 吓得刘永禄抄起黑石就拍在身旁的柱子上,四周的会场逐渐泛白,小虎几人刚从幻梦境里出来,又进了刘永禄后台! ------------ 第357章 你的名字 进了自家后台刘永禄一抖搂手,米粒儿这么重要的事儿你怎么不早说啊。 本来想的挺好,自己这边人回来了,对付武林败类不用讲什么江湖规矩,大家伙围一块圈踢BK就完了。 好家伙,结果告诉我还得自己想办法!刘永禄到现在还不知道项链副作用这事儿呢! “灵儿你看着黄衣之王。” 刘永禄这一黑石下去动静太大,除了绿色腐朽外,米莉唐,灵儿,小虎连着黄衣之王都给拍来了。 别人米莉唐不担心,她怕黄衣之王再整什么幺蛾子。现在自己算是废了,小虎一番激战下来状态也一般,田忌赛马,用灵儿压住黄衣之王正好。 “哼……” 如果说沙滩上站着的五个人里面,刘永禄是没头脑,那灵儿绝对是不高兴。 反正米莉唐说啥她都得呛两句,嘴上虽然又是一通褒贬,但小脸还偏过去死死盯住黄衣之王。 黄衣之王呢,他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自打进了后台就直勾勾地望着黑石方向。 “瑞奇,快使用黑箱术!” 米莉唐此时真成了刘永禄的外接大脑,光说不练嘴把式。黑箱术它可厉害啊,就算是绿色腐朽也不一定吃得消,先给他来一下子。 “好嘞!” 刘永禄大马金刀摆开架势,右手朝前点指,绿色腐朽也不知道刘永禄这憋的什么坏门,稳妥起见,先摆了一个防守姿势。 但等了一分钟……没反应。 “米粒儿,黑箱术那咒文怎么念来着……” 刘永禄半天才蹦出来这么一句,他这脑子啊……不中咧,关键时刻说什么也想不起来黑箱术的咒文了。 给米莉唐气的,但她也不知道刘永禄腰里还围着一圈石链子呢,现教也来不及了! “瑞奇,绿色腐朽终会降临,你不过是我深渊谋划中的一个小注脚。” 绿色腐朽这会儿功夫也缓过神来,他一生用兵谨慎,讲究一个算无遗策,所以从最开始让刘永禄拍进来就有所提防。 毕竟每一片幻梦境都是神祇的冥想之地,意味着里面肯定是有神祇的投影在。 所以他隐而不发,心里琢磨的都是怎么逃跑。 看刘永禄要用“黑箱术”他又是一惊,这个禁忌法术米莉唐都知道他能不知道嘛,所以又积极调动伟力摆开了防御架势。 可等了一分钟,啥事儿没有,嘿!小子,还在这虚张声势呢! 此时不把你拿下更待何时!待会儿那三位可就缓过来了,到时自己绝对再无逃跑的可能! “去找蛤蟆!” 关键时刻还是米莉唐提醒了刘永禄,在幻梦境内使用挪移刘永禄不用念咒就是一个想法的事儿。 所以下一秒五位又到了汪洋大海之上。 “给说相声的上了海味撩!” 到了半空中刘永禄朝着熟悉的珊瑚小岛就是一嗓子,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关键时刻还得指望蛤蟆! 可一嗓子下去,海面风平浪静,没蛤蟆回应。 这怎么回事?今天你们都商量好了一块坑我是吧,刘永禄眨巴眨巴眼: “蛤蟆大哥,别玩笑了,火烧眉毛了,赶紧出来吧!” 没反应。 “倒霉蛤蟆,你再不出来,我让人拆了你的蛤蟆窝!” 依旧没反应。 蛤蟆没反应,绿色腐朽可有反应,最开始让刘永禄挪移到海上他又谨慎上了,结果等了半天发现,嘿!还是诈我! 之前刘永禄送来的外卖顶天就是没显出原型的巴斯托利,还有半残的托肯,但绿色腐朽可不是一般货色啊,先甭管位格高低,起码人家是神祇! 刘永禄这小术小法可困不住人家,眼瞅着绿色腐朽又冲过来,刘永禄赶紧带着那四位一块挪移。 “魅影面具!” 米莉唐在旁边支招,蛤蟆也许用呓语回应了刘永禄,但神祇的语言这货听不懂,赶紧带上面具打个电话联系联系吧! “娘子言之有理!” 刘永禄把面具戴上了,还真灵,蛤蟆其实刚才就在他耳边嗡嗡嗡,但刘永禄听不懂,脑子也宕机了,没当回事,现在戴上魅影面具一沟通他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这倒霉蛤蟆,他怯场了! 能不怯场嘛,自家幻梦境里呼啦超一下子进来四位神祇,绿色腐朽不算,他是凑数的,但那三位不一样啊,都是响当当的神祇,之前在艾尔赛尔镇小虎只看了一眼,蛤蟆腿肚子就转筋了。 今天一口气进来三位,他受得了受不了?所以自打刘永禄他们一进来,蛤蟆就蜷缩在海底一动也不敢动,大气都不敢喘。 刘永禄赶紧摆着胸脯作保证,你放心,都哥们儿,给咱压阵来的,现在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别藏着了,出来吧! 他在这磨嘴皮子,黄衣之王倒是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看,准确地说是盯着他脸上的面具看,看来是认识这个宝贝。 而绿色腐朽呢,追的是越来越急,身体也在空中时迎风就长,最开始只是正常人类高矮,此时却已比脚下的珊瑚岛还要庞大了。 人类的身形轮廓变成了一滩白乎乎的长条肉块,皮肤有灰色颗粒,背部长出了细长尖刺! 身体长得快,追的也更快,眼看就要将刘永禄一口吞下,倒霉蛤蟆这才姗姗来迟! 小山一般的身躯从海中轰然升起,刘永禄先把看戏的几位挪到一边,自己则停在半空,双手交叉抱胸,蛤蟆踩于脚下。 而此时对面的绿色腐朽也彻底显出真身,宛如一只巨大的蛞蝓砸落在海上,眼柄下三枚邪眼冒着烁烁绿光瞪着蛤蟆头顶的刘永禄。 两边的体型差不多,从远处看还挺有冲击力的。 “切……” 灵儿还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两个劣等的神祇在她眼中宛如两只野兽,它们的理念在自己面前不值一提。 “切个屁!有本事你上啊。” 反正米莉唐和灵儿就这样,第一个说话的必定先挨怼,然后周而复始。 “介鼻涕虫他也不怕盐啊!还是说蛤蟆你这海里的味儿不对。” 刘永禄捏着腮帮子说风凉话,反正蛤蟆出来拔闯(chuang四声出面报复)就好办了,自个儿看戏就完了,还别说,站台上看戏是看得清楚嘿。 两边话不投机半句多,蛤蟆张开血盆大口,绿色腐朽露出如芒针刺两边就掐起来了。 打了两分钟,刘永禄好悬没从蛤蟆脑袋上掉下来,因为他发现……这倒霉蛤蟆出工不出力啊,让鼻涕虫打的节节败退。 这倒也不赖蛤蟆,两边的实力其实差不多,但心态不一样。 绿色腐朽这边是玩了命的,上来就肆无忌惮地用绝招,他也清楚,自己唯一的生路就是先把蛤蟆干躺下,然后趁着那三位还没从封印中挣脱出来赶紧逃跑。 华山一条路,不拼命不行啊。 蛤蟆不一样,他可能是跟刘永禄处久了,心眼多,哦,你说那三位不弄我人家就不弄我?万一人家不听你的呢?待会儿三人给我包圆了,我去哪儿说理去。 而且就算我打不过,那不还站着三位兜底嘛,尤其是那对童男童女,人家大脚豆比我脑瓜子都顸(han一声粗)。他俩都没出手,我玩什么命啊。 所以蛤蟆是磨洋工来的,主打一个花拳绣腿。 蛤蟆这么废物,刘永禄的亲友团也没想到!本来以为刘永禄把神祇叫出来,就算赢不了,你僵持着也行啊,等十分钟后小虎灵儿封印解除了便大局已定,没想到蛤蟆越打越狼狈,有一次都让鼻涕虫撞翻了,肚皮朝上,眼看要玩完! 尤其是米莉唐,她更不理解,就算蛤蟆不行,上面不还站着刘永禄嘛,这家伙鬼点子最多,今天怎么也呆头呆脑的。 “小虎,灵儿,你们恢复了吗?” “差不多了,但目前只能使用禁忌法术。” 小虎最开始还攥着小拳头给掰掰加油,这会儿功夫他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掰掰还能坚持到自己封印解除吗? “灵儿……你还是先顾他吧。” 米莉唐知道小虎不会什么禁忌法术,这孩子脑子没用在这,全用在跟刘永禄踢足球上了。 但灵儿不同,她既是一位神祇,也是一位顶尖的神秘学者,掌握的禁忌法术恐怕比自己还要多得多。 可她刚要指挥灵儿帮忙,就扫到黄衣之王了。 只看这么一眼,米莉唐脑袋就跟被大锤砸过一样,嗡嗡直响,鼻血也哗哗往下流。 她发现黄衣之王似乎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刘永禄身上,恐怕没安好心,所以她还不敢把灵儿扯进来,论威胁黄衣之王比绿色腐朽可大多了。 “废物女巫,你就照顾好自己吧,我盯着他呢。” 灵儿撇撇嘴,挡在了黄衣之王和战场之间。 “小虎我要准备禁忌法术了,你……” 米莉唐强打精神准备助刘永禄一臂之力,可一扭头发现,小虎这边已经摆开阵势了,包裹着刘永禄头发的绢纸凭空消失,青白色的火焰熊熊燃烧: “掰掰到底叫什么?” “叫什么?瑞奇,瑞奇.鲍德温啊。” “不对,早试过了。” 小虎摇了摇脑袋,灵儿也瞥了她哥一眼,对,自己这笨蛋哥哥会禁忌法术,但就会一类,还是他诞生之初母神教给他的。 “那豆.尼瓦尔?” 米莉唐也纳闷,小虎问这个干什么…… “豆.尼瓦尔,豆.JR.尼瓦尔都试过了。” “那……冯.斯特洛夫斯基?” 小虎对着青白色火焰一顿吟唱,结果还是没变,胚胎里孕育只出来了一个无眼无口的小黑人,过会儿自己就躺下了化为了一滩黑水回归了母体。 “不对。” “轰!” 恰在此时,蛤蟆又摔了个狗吃屎,海面掀起了十几米高的巨浪,刘永禄抱着蛤蟆脑瓜顶上的大瘤子洗了个海水澡。 “哦!哦!还一个……刘……刘永禄,但我感觉这名字太像编的了。” 小虎死马当活马医,朝着肉壁上微微颤抖的胚胎低声唤道: “刘永禄……刘永禄……” 几秒钟后,胚胎蠕动了两下而后碎裂,真从里面蹦出来一个小刘永禄,跟本人一样,小人儿也是叉着腰,嬉皮笑脸,看见小虎和米莉唐先抱拳拱手道了道辛苦。 米莉唐不知道小虎这是什么禁忌法术,简直闻所未闻啊。 只见小虎继续吟唱,两只手就像操纵木偶一般调动起母体中的透明羊水让其包裹在刘永禄小人儿身上。 小人儿刘永禄看看自己的手,看看自己的腿,还觉得挺新鲜。 与此同时,蛤蟆头顶的刘永禄身体也起了变化,他就感觉一股旺盛的生命力被注入了体内,就像吃了三碗嘎巴菜就了五个卷圈一样,浑身充满了力量。 渐渐地,双腿上长出了黑色的触手像是根须一样扎进了蛤蟆体内,双手也朝着蛤蟆手臂的方向开始演化。 不多时,刘永禄就与蛤蟆融为一体,成了一个崭新的神祇。 “你这个禁忌法术不会……不能逆转吧。” 米莉唐都吓傻了,小心翼翼地问道。 “放心,老婶,我能控制。” “吼!” 再看海面上,刘永禄形态的蛤蟆朝天一声怒吼,脚踩怒浪,挥舞着四条手臂冲向鼻涕虫,那真是眼角眉梢千层的杀气,身前身后百步的威风! ------------ 第358章 美瞳 蛤蟆身体产生畸变,绿色腐朽倒是没当回事,神祇之间的冲突身体上多点小零件不是很正常嘛。 惊涛骇浪中,绿色腐朽继续拱起身体震动无数脊刺扎向蛤蟆。 他的脊刺内蕴含着带有梦引力量的体液,之前对信徒所谓的控制便源于此,虽然对神祇收效甚微,但也能一定程度地延缓蛤蟆的动作,在他眼中,蛤蟆快撑不住了! “正月!问他什么节!” 伴随着蛤蟆的嘶吼,两具小山般的庞大身躯轰然撞在一起,这次蛤蟆是发上狠了,和以往不同,他不再躲避,两只手臂和嘴旁的触手毫不理会那些尖刺,狠狠箍住了对方身体。 蛤蟆不使劲不行啊,现在这副身体实际上是他和刘永禄一人一神在共同操纵。 小虎的禁忌法术他抵抗不了,奔跑的路上刘永禄一个劲儿地给蛤蟆做思想工作,甭看那鼻涕虫咋咋呼呼,真打起来,他一个人儿闹不过咱俩人儿! 被抱住的绿色腐朽将橄榄形的身体缩成一团,尖刺抄上又凸起了六七尺,同时身体下方肥嘟嘟的嘴唇中发出一丝不甘的怒吼! “呜!” 我一智将,之前驰骋万千世界,身边收拢傀儡无数,将万物都玩弄于股掌之中,什么时候像今天一样过,如野兽般如此野蛮狼狈地战斗。 他不甘心啊! 可你不甘心就不甘心呗,吼什么啊! “乱令!罚酒三杯!” 蛤蟆身上还有俩手空着呢,正是刘永禄嫁接畸变在蛤蟆身上的手臂,只见刘永禄扬起双手,皮肤下,大大小小的小肉疙瘩开始不安地扭动膨胀。 褐色的坚硬藤壶状肉瘤从手臂上凸起,再看刘永禄这两只手跟俩小锤子一样。 “砰砰砰!” 刘永禄还挺讲道理,说罚酒三杯就罚酒三杯,即便如此绿色腐朽也受不了,脊背上的尖刺哪儿禁得住这么捶啊,纷纷弯折脱落,锤子直接砸在他柔软的身体上,砸出了三个明显的凹陷。 “我再问你,二月是什么日子!” “呜……” 果冻状的淡绿色液体从格拉基朝下的嘴中喷出,混入海水中,海面一瞬间泛起了一层淡绿色的荧光。 “乱令!罚酒三杯!” 伴随着蛤蟆的嘶吼,刘永禄“砰砰砰”照着绿色腐朽脑瓜子又是三锤。 围观的这几位都看傻了,尤其是灵儿,她看看与蛤蟆融为一体的刘永禄,又看了看一脸崇拜的哥哥。 合着你真是跟他学的啊,眼前荒诞的一幕和刚才的“枯木开花”如出一辙啊。 小虎则就像灵儿看到的一样,这会儿功夫也不去照看那团青白色火焰了,小手在袖子里攥成了小拳头,遥望着海面上的怪物刘永禄。 此时封印的效果已渐渐褪去,他和灵儿已能显出真身。 但没必要!现在过去帮忙反而破坏了老表演艺术家的那份从容。 “三月问他什么节?” “呜……” “乱令!罚酒三杯!” “砰砰砰。” 刚才还占据优势的绿色腐朽此时变沙袋了,蛤蟆和刘永禄分工明确,蛤蟆在底下钳住绿色腐朽的身体,刘永禄在头顶“敬酒”。 绿色腐朽这一身的尖刺已被砸断了七七八八,白色的身体就露在外面,而水面下的腹部,不少畸形的内脏纷纷破体而出落在海中,随着海水漂漂荡荡。 “砰!” 一声巨响后,绿色腐朽终于“喝不动”了,庞大的身体软绵绵摔落在海中,一直支棱在头顶的眼柄也耷拉下来,三枚邪眼被刘永禄敬酒锤烂了两颗,只剩下一只独眼还散发着残弱的微光。 他看向蛤蟆头顶,此时已不似人形的刘永禄还颠着脑袋朝自己乐呢! “呕!” 终于,在呕出最后一口绿血后,纵横千万年,蛊惑无数生灵的绿色腐朽憋屈地倒在了刘永禄的后台中。 “哗哗哗。” 踏水声传来,蛤蟆小心翼翼地,跟背着一个祖宗一样,走到观战团这边将头顶已经恢复人形的刘永禄放了下去。 然后一刻也不敢停留,又缩回到了海底。 “蛤蟆,自助餐别忘了吃嘿!刚才那鼻涕虫还吐出来几个虾仁儿呢!” 小虎的禁忌法术撤去,刘永禄顿感一阵无力传来,全身酸软,眼看就要摔倒。 小虎扶着米莉唐腾不出手来,好在灵儿眼疾手快挥动小手用无形的力量托住了刘永禄,但面儿上还是一脸嫌弃。 “小虎,嫩么样,就刚才掰掰那段,咱这情绪这身段,你揍说嫩么样!别捧啊!” 小虎从袖子里露出小手,给刘永禄比了个大拇哥!然后他就感觉老婶有往前凑合的意思,赶紧扶着米莉唐走近掰掰。 米莉唐劈手先把刘永禄脸上的魅影面具撕了下来。 “啪!” 但紧接着,面具又被米莉唐瞬间丢到地上,因为她感受到手的面具热得发烫,那不是一种温度上的升高,而是一种直接作用在灵魂上的不适感,仅仅一瞬间,她就感觉灵魂要被那滚烫的温度剥离出身体! 她用手抬起刘永禄的下巴,死死盯着他看。 “米粒儿,有嘛话咱两口子回家说切,孩子还在介看着呢。”刘永禄怪不好意思的。 “别动!” 米莉唐语气严肃,因为她发现刘永禄原本淡蓝色的瞳孔竟变为了金黄色! “小虎,这是禁忌法术的后遗症吗?” “不是,没关系。” 不是禁忌法术那就是……米莉唐回忆起魅影面具的来历,猛地想到……黄衣之王! 不顾喷洒的鼻血,米莉唐抬头怒视着另一位观战者,那位从开始起就站在原地的黄衣之王。 黄衣之王根本不理会她,依旧像刚才一样,看着飘浮在半空的刘永禄。 一段晦涩的呓语悄悄传入了刘永禄耳中,那嗓音尖锐,在刘永禄看来黄衣之王要是去个旦角儿没什么问题。 “你会呼唤我,到时我们会再见。” 和蛤蟆的呓语不同,黄衣之王就用刘永禄听得懂的语言缓缓说完了这句话。 而在其他人眼中,黄衣之王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 半空刮起一阵海风,就在风中,被吹起的金黄色长袍化为点点星光,再朝黄衣之王看去,已没了踪影。 “瑞奇,你没感觉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吧。” 米莉唐用手触碰刘永禄的脸颊,最开始还小心翼翼,确定没什么危险,她又用力狠狠拧了一把。 “没有……哦,有……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从在会场开始我就感觉自己这脑筋突然不好使了,许是岁数大了?” “把刚才发生了什么,原原本本地告诉我。” 米莉唐和灵儿都是人精,禁忌知识方面涉猎的又广,一眼就瞧出来哪儿有问题了,项链不对劲! 米莉唐二话不说,撩开刘永禄大衣把链子给他解开。 “现在呢?感觉好点了吗?” “诶,你别说,就跟灌了两包药糖一样,凉气从脚底板一下子窜到了天灵盖,我又行了!” 刘永禄吧嗒吧嗒嘴,一瞬间刚才淤积在脑子里的信息又都运转了起来。 “刚才那大白脸还跟我说了句话,说我回头还得联系他,然后会再见面,介嘛意思?惦着跟我处哥们儿?随叫随到?” 脑子活分后,刘永禄也分得清轻重缓急,先捡要紧的说。 “黄衣之王和你说的?用你听得懂的语言?”米莉唐一脸凝重。 “对啊,我还纳闷呢,心说这个大白脸长得吓人呼啦的,没想到诶,挺知道疼人儿,专捡我听得懂的说。” “你们谁用神祇的语言说句话。” “我来吧。”灵儿倒没谦让,因为她对黄衣之王刚才的所作所为也充满了好奇:“R'luhhnythogg ah stupid。” “你听得懂!?”米莉唐问向刘永禄。 “女巫都是缺心眼。”刘永禄确实听明白了,字字清晰啊!灵儿说的就是摩西萨德话,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还帮着她骂我!?”米莉唐一脚踢在刘永禄小腿肚子上,她现在也虚弱,所以小脚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介不是测我耳音嘛……难道刚才灵儿你说的是你们那的方言?” 刘永禄脑子恢复了,智商也跟上了,很快意识到了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大白脸给了自己配了一副翻译器?头一次见面就对我嫩么好,介人能交啊! 他可不知道黄衣之王是没安好心,寻常人能听明白神祇的呓语只有害处没有好处,那些远古知识是凡人接受的了的? 两天就得发疯! 但黄衣之王可不知道,刘永禄在后台都听了半年多了,嘛事儿没有,越听越精神。 而在黄衣之王的计划里,刘永禄在被神祇呓语折磨疯后肯定会呼唤自己,这人是自己古遗物的持有者,以后留着有用! 这帮神祇倒霉就倒霉在这句话上了,所以刘永禄现在的直观变化就是……换了个美瞳。 “先出去再说吧。” 米莉唐从小包里拿出自己特制的手套戴上,将魅影假面捡起来放进她平时装仪式材料的特制银盒中。 “好您嘞。” 看着依旧阴云密布的海面,刘永禄也疲惫地长舒一口气,可算消停了! 挪移到沙滩,他拍响黑石众人又回了会场。 ------------ 第359章 新生 “马奎特先生,接下来……该怎么办?” 会场的庭院外围,治安署的长官在马奎特身旁问道。 华兹华斯教团突袭会场,有林布朗带人顶着,马奎特则赶紧去治安署搬救兵,他也知道自己这两下子也就是稀松平常,留下也是累赘,不如发挥长处赶紧去喊人。 博览会这么要紧的事儿,治安署早就荷枪实弹准备好了,但集结也需要个时间不是? 马奎特通知完又抢先一步跑在前面疏通街道,尽量保证救兵能尽快抵达战场。 虽然没顶在第一线,但马奎特的心情比谁都急! 十分钟,治安署的人就到了庭院外,打开后门加入战场,此时幻梦境中绿色腐朽还未败亡,小部分傀儡已冲入了会场后侧的休息室。 治安官们摆开阵势,分两列交替开枪,庭院内一时间硝烟弥漫,傀儡们像庄稼地里的麦子一样被成片收割。 但两轮齐射过后,马奎特发现这几百个傀儡忽然像转尽发条的玩具兵一样齐齐栽倒。 他猜……应该是会场内瑞奇他们解决到了控制傀儡的神祇。 “呼……” 听到治安署署长的询问,马奎特点燃一支烟,长长呼出一口气。 “把人分成三部分,一部分清理外围的尸体,不用刻意收押,但一定不能让他们死灰复燃。” 马奎特做了个切割的手势,异教徒死不足惜,马奎特不希望治安署的人这时因为妇人之仁再搞出什么乱子来。 “第二批人分散看守会场的各个要道,不放一个人离开,除非有我的命令。” 神祇有控制人心的力量,之前自己就吃过亏,见到瑞奇之前先保持戒严。 “第三批人跟在我身后,保持50米距离,听我的指挥。” 特殊事件涉及到禁忌知识,即便是治安署的人也承受不住,而且这些情报如果轻易泄露出去,在民众间也容易产生恐慌。 “另外,通知修缮园林的部门,拿好工具,随时准备进场修缮。” 博览会还有三天,明天等客商市民参观时总不能让他们看到一地的血迹和破碎的篱笆吧。 “好的。” 马奎特虽然只是一名普通的调查员,但调查部地位特殊,这位马奎特之前和署长也有私交,所以此时站在马奎特身后的负责人也知道这位是调查部王牌食唯天小队的一员。 所以一切都交给马奎特定夺,他毫无怨言。 淅淅沥沥的小雨不知何时停了,马奎特一手刺剑一手手枪走在草地上,路过伏倒在地的傀儡就将他们踢过来再补一剑,傀儡们悄无声息,都像死了很久一般,空气中弥漫着让人作呕的尸臭味儿。 但紧接着马奎特就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不少傀儡尸体下都埋着一根血线,血液从傀儡身体中冒出顺着台阶流入大门,最后汇入休息室深处。 “你们停在这,瞄准好窗口和大门。” 烟头往地下一扔,马奎特的眼皮突突直跳,休息室那边恐怕出事了! 踏步迈入走廊,里面的战况更加惨烈,不时能看到调查员的尸体,他们大部分都被多具傀儡困住了退路,然后又被乱刀砍死。 林布朗,你小子可千万别出事。 马奎特内心中默默祈祷,走近了一间休息室,几十条血线正是在这间休息室门前汇聚成了一条巴掌宽的血流小溪,依旧朝着室内汩汩运输着鲜血。 一脚踢开大门,马奎特先端起手枪警戒,可眼前的一幕则惊得他目瞪口呆。 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马奎特犹豫了几秒还是走入房内。 眼前,两具畸形的身体纠缠在一起,左边的怪物宛如钙化了的软体昆虫,它还有着人类的四肢,手中攥着一把祭祀尖刀,可头部已经…… 灰白色的钙化头颅挤爆了原本人类的脑壳,那半拉破碎的头盖骨就滚在畸形怪物的脚边,上面满是纹刻在皮肤上的复杂咒文,密密麻麻,看着让人不寒而栗。 而如今脖子之上则像是被某个有着恶趣味的雕塑家改造一般,安上了一个蜗牛脑袋,它有长得离谱的脖子,以及两根向上的眼柄。 蜗牛的头部显然也是武器,正啃咬在对面怪物的枝干上面。 马奎特用刺剑戳向蜗牛形怪物,发出金属摩擦石头的“叮叮”声,它曾经也许是活的,现在却已化为雕塑。 而另一只怪物显然没死,应该说是……处于某种介乎于植物和动物之间的活跃状态…… 那是一颗血红血红的干枯小树,树杈最高的位置已经戳到了天花板,而整棵树只在中间结出了一颗果实,它就像是动物的胚胎一样有着皮质的外壳,还在不断起伏收缩。 脚下汇聚而来的血水小溪正是汇聚到了果实之中。 这颗果实还在越长越大,最开始只比婴儿大一点,一转眼的功夫就已到了小羊的尺寸。 马奎特本能地想要逃跑,但又想到眼前的怪物很可能和林布朗有关,便留在原地。 关于林布朗的故事他自然是听过的,那是被邪神所诅咒的可怜人,求死不得,被永世奴役。 “啪。” 马奎特点燃了一根香烟给自己壮胆,同时也将身后的房门敞到最大方便待会儿逃跑。 “咚咚咚……” 枯木的胚胎中渐渐爆发出一阵微弱的心跳声,像是鼓点回荡在房间内。 而血色枯木的根茎此时已蔓延攀爬到了四周墙上,整个房间似乎都活了过来了。 马奎特忍不住退到门口,朝着窗外的治安官打了个手势,让他们做好射击准备。 又过了一分钟,果实的肉囊终于承受不住里面孕育之物重量一般轰然炸裂,血水喷溅在地上足有三四寸那么高,打湿了马奎特的裤脚。 一个赤裸的,浑身挂着血浆的男人就这么直接摔在地板上。 他身材健美,面容冷酷英俊,马奎特感觉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他端起手枪冷声问道: “老实点!你是谁!说话!” “呕!” 男人手撑着地先是呕出了两口血水才用手一抹眼睛,虚弱地说道:“马奎特……来,来根烟……” 正是林布朗的声音。 马奎特依旧警惕,远远地将打火机和香烟丢到桌上,林布朗晃晃悠悠地站起身颤颤巍巍地点着烟吸了一口才惨笑道: “真是我,不信你可以问我个问题,快点问,有件事非常重要的事我得和瑞奇说,邪神那边……和以往不同了。” “风紧!” “扯呼!” 林布朗回答完马奎特才长舒一口气,将手枪揣回怀里。 “把我的风衣和裤子拿给我,就在走廊拐角的花盆里塞着。” 马奎特还愣愣地站着没走。 “嗯?看什么看?” “哼,好在那天舞会你还是那副鬼样子,要不然新纽伦特的姑娘们一准儿会为你而疯狂,真他妈的让人嫉妒。” ------------ 第360章 刘大秘又发言了 “领导,冒号!为了促进全人类的大团结,为了保卫世界和平!我们食唯天小队急需吃一顿烤……不是,急需在博览会上重点打击那些别有用心的异教徒。 在诸位的悉心指导下,相关单位的倾力协助下,调查部其他同事的努力拼搏下,我们终于,保证了博览会的圆满落幕……” 老总长西斯拉姆的庄园内,刘永禄正站在酒宴餐桌前拿着小纸条做着总结汇报。 头一天的动静最大,杀的是血流成河,等到晚上诺曼总长回到会场人都傻了,庭院里满是死尸,寇冈在会场里找了几张木板临时搭了两张简易的小床,刘永禄米莉唐就跟躺尸一样躺在上面。 诺曼总长心里这个后怕啊,好在瑞奇面子够大脑子够快,把参观的外宾和市民都请到旁边的教堂去看“开光”去了。 要不然这届博览会就不仅仅是上不上头条的问题了,估计明天摩西萨德王室就会沦为全世界的笑柄,然后只能灰溜溜地把会场拆了,原地起个纪念碑,每年都会有人过来献花,哀悼开幕当天遇难的无辜死者。 “总长老大人啊……我啊……我不行了……” 刘永禄又不行了,还那幅倒霉德行。 “瑞奇,多亏了你。” 诺满是没想到都这时候了刘永禄还有心情开玩笑,以为他真不行了,赶紧跪在床前攥紧了刘永禄的手。 好家伙,伤得够重的,眼珠子都黄了。 “别,别……别这么说,还有不少……不幸牺牲了的同事,他们比我更值得……尊敬。” 这倒是真情实感,三个小队,食唯天的人虽然大多都重伤卧床,但起码没有减员,卡罗尔的小队……他们大多都被转化为傀儡在会场内老实站着呢,随着绿色腐朽的败亡,也先后恢复了意识。 唯独第三个小队,战斗在抗击傀儡的第一线,有一半调查员牺牲了。 “瑞奇……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放心,圣女一定会敞开天堂之门接纳他们勇敢善良的灵魂。” 刘永禄高风亮节,诺曼总长也默默点头,我果然没看错你。 “就是……天影大酒楼的生意,您以后受累多帮衬帮衬……博览会结束后,也别让它凉了……” “这……肯定没问题。” 话锋一转诺曼总长还不老适应的,但也只能赶紧答应着。 “最好是让国王给我题个匾,让他们……挂在大门口,词儿我都想好了,您拿着。” 刘永禄颤颤巍巍把小纸条塞到总长手中,总长打开一看两行小字儿: “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 嘶……按着瑞奇的功劳上讲,在皇室那受个封赏没多大问题,但自己还没听说过国王给哪儿饭馆题字的……回头问问吧。 “还有啊……还一件事,咱单位分房不分?等我含笑九泉了,我惦着给小虎和米粒儿分两套房……” “噗!” 旁边米莉唐实在是绷不住了,口水都要喷出来了,她直起身来把鼻子里的纸条丢在旁边: “总长你别听他乱说,这家伙命长着呢,死不了!” “啊……哈哈,我早看出来了,你们俩没事就好。” 诺曼总长打了个哈哈,赶紧站起身,听米莉唐这么说他心里这块石头才算落了地,对啊,米莉唐都活着怎么可能让瑞奇死呢,女巫的丈夫没有死在女巫前面的,这是老传统了。 “你们好好休息吧,今天搞出这么大动静估计也和电汽伞有关,希望未来三天这些家伙能收敛一些。” 也就像总长预料的一样,博览会之后的日子风平浪静,华兹华斯教团覆灭,连父神都让刘永禄锤死在了后台,估计这两天蛤蟆都吃撑了。黄衣之王给刘永禄留下一副美瞳后也消失不见。 智慧神教竟罕见地非常老实,有时刘永禄拄着拐在会场里溜达碰见当尼神父啥的,对他还相当客气。 就这么着,博览会在宾主尽欢的氛围中圆满落幕了,王室在博览会后会邀请参与博览会的重要人物再参加一场答谢晚宴,但那太正式了,往往就是走个过场。 所以落幕当天老总长西斯拉姆就单独举办一场私人的晚宴,先让大伙儿私底下聊聊天,放松放松。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必然是先让刘永禄发言,他还拄着那个拐,晃晃悠悠上去了。 “这个瑞奇挺有意思的,我看姓氏是……鲍德温,虽然算不上名门望族,但在摩西萨德也算有些历史,不知道结婚了没有。” 西斯拉姆总长身边的阿尔托老爵士抽着雪茄低声问道。 结婚没有?哦……差点忘了,你个老阿尔托,听说你有一个刚成年的孙女,整个家族视之为掌上明珠,还没谈婚论嫁呢,原来琢磨的是这个。 有这种好事还轮得到你头上?西斯拉姆总长瞥了眼奥利佛,今天奥利佛换了一身红色的露肩晚礼服,加上那精致的妆容,颐指气使的气质,不少跟长辈过来见世面的贵族子弟都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瑞奇要真没婚约还轮得上你孙女!? “您往那边看看。” 老总长拿烟斗嘴儿指了指房间角落,米莉唐此时正站起身,找佣人要了几个打包的精致餐盒给小虎灵儿带饭呢。 现在家里人口多,除了小虎灵儿外,还有瑞奇那个能吃的傻徒弟夏尼以及学会了吃人饭不再吃鸟食的走鸡,所以她特地要了十几个餐盒两个篮子。 “您好,那个鸭肉,番茄沙丁鱼沙拉,黄油香煎鱼能给我多准备几份吗?” “没问题,小姐。” 米莉唐专捡小虎爱吃的,灵儿不爱吃的带,又多嘱咐了几句。 今天是老总长准备的私人晚宴,邀请的都是摩西萨德最有名的实权人物,授勋贵族,所以像她和刘永禄这种小辈儿别看功劳大,但也只能坐在靠边的位置。 “这……这……这是哪家的小姐?” 看到一身紫色连衣长裙的米莉唐,阿尔托爵士也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瑞奇是“名花有主”了,自家孙女虽然年少貌美又从小接受贵族教育,但估计也竞争不过眼前这位小姐。 “这可是我们调查部的秘密。” 老总长和女巫家族有旧,知道摩西萨德人骨子里还是很排斥女巫的,没暴露米莉唐的真实身份。 “食唯天小队是吧……好像人数不多啊。” 阿尔托爵士顺着米莉唐看向她的左右,今天只来了寇冈和林布朗,马奎特请假了。 他也不是不钟爱这类晚宴,实在是大陆博览会这几个月给马奎特累坏了,别看他一直身居幕后远离危险,但细碎的活儿着实不少,前一阵还要帮刘永禄照看天影大酒楼的生意,整个人忙得团团转。 博览会刚落幕,马奎特立刻扭身出了会场找了个平时喜欢去的酒吧放松去了。 如果说寇冈加入小队是为了完成年少时的理想,林布朗是为了压制体内的邪神,那马奎特当调查员的理由可太纯粹了。 毫不掩饰,就是为了高工资和手里的特权。 此时餐桌上的寇冈则有些拘谨,一边听队长发言一边埋头吃饭,这次博览会他自我感觉发挥的不是很理想,尤其是还被绿色腐朽控制住,更是引以为耻,马奎特下班就请假,寇冈则准备晚宴后回调查部继续加班写报告。 倒是林布朗,坐在那抽烟喝酒不时发发呆,不知想到了什么偶尔仰头看着自己呼出的烟雾长吁短叹。 开幕当天他就把邪神的变化和瑞奇说了,瑞奇听完后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沉默不语,就连平时足智多谋的米莉唐也一时拿不出主意来。 “放心吧,淋被,我觉得吧……这也不完全是件坏事,只有千日做贼的,哪儿千日防贼的,正好借这个机会,咱给你去去根儿。” 可是失落之海……哪儿是那么容易进的。 “先生……您好,请问您……待会儿方不方便送我回家?我哥哥临时有事,先让马车带他回新纽伦特了。” 就在林布朗呆愣愣的望向天花板时,一个梳着时髦金色卷发的富家小姐走过来一边摆弄着头发,一边低着头细若蚊蚋地问道。 这已经是今晚第三位了。 寇冈抬起头,嘴里还塞着海鲜焗面,看了眼美貌的贵族小姐又钦佩地看了眼身边的林布朗。 “不了,我自己的麻烦就够头疼的了,您喊一辆庄园的马车吧。” 林布朗百无聊赖地挥了挥手。 “那晚宴后,您有没有兴趣陪我参观一下怀斯家族的艺术品……” “我是个粗鲁的乡下人,没兴趣。” 贵族小姐还挺执着,林布朗越是拒绝她越是殷勤,不过也难怪,重生后的林布朗脸上没了疤痕恢复了曾经的样貌。 不同于那些贵族家的公子哥,林布朗的五官线条更加硬朗立体,配合着那孤僻寂寥的眼神,颇有些四海为家的浪子气质。 “小姐,真不方便,您看,我的队长已经讲完话了,待会儿我要先给他送回去。” 此时刘永禄给所有人都刷完了色,抱拳拱手回报台下热烈的掌声,这才拄着拐走了下来。 他这腿脚压根没事,之所以扮成铁拐李,这不是显得自己驰骋沙场,勇嘛! “瑞奇啊,待会儿晚宴后,还是那个房间,你还有食唯天的人都过来找我。我再和你们聊两句。” 经过老总长西斯拉姆时,对方拦住他小声说了一句。 ------------ 第361章 邪神的倒计时 “瑞奇,你们坐。” 还是那间温暖的宽敞书房内,奥利佛将老总长的轮椅推到壁炉旁,帮他盖好了毯子。 刘永禄,米莉唐,林布朗,寇冈四人则都在旁边找了把椅子。 当然了,诺曼总长肯定也得作陪,今天晚宴上他着实喝了不少酒,老头走路都有点晃晃荡荡的。 “叫你们来,没什么工作上的事要谈,就是聊聊天。” 看见寇冈那局促的样子老总长笑了笑,随手从桌上拿起来一个博览会黑脸羊的吉祥物把玩起来。 “老总长大人,您这话算说对了,工作上的事儿哪儿用得上您开头啊,得我们先汇报不是。 失落之海,您放心,用得上我们食唯天的地方,咱绝对是义不容辞,争取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再进书房刘永禄也不见外,剥了个开心果朝天上一扔再稳稳拿嘴接住。 他是这么热心工作的人吗?显然不是啊,本质上刘永禄跟他大哥马奎特是一类人,日子人。 有活儿能躲就躲,当个甩手掌柜的落个清闲它不好嘛。 但失落之海不去不行啊,首先是小虎那边,博览会后刘永禄跟灵儿私下打了个商量,小虎能去,但就两点,第一,必须先在新纽伦特待一段时间,长则一个月少则两周。 前些日子忙前忙后的,好几天都不回家住有点不像话了,得利用这段时间多陪陪小虎。 第二呢,你们俩来去如风可以先行一步,但等自己这边进了失落之海,见到了小虎,小虎必须跟在我旁边。 灵儿想了一会儿,也答应了,但附加了一个条件,待在新纽伦特的这段时间,必须每天都有尼古拉王八鲜汤供应。 除了小虎还有米粒儿,猫神巴斯提特的事儿米粒儿也跟自己说了,想去失落之海必须经过南大陆,否则船只航行的直线距离太远,缺乏补给点,这也是安德鲁王子邀请赫拉马,鲁佩尔等人参加博览会的原因之一。 先别把关系搞得太僵,未来在失落之海的探索上也好进一步谈判。 至于猫神的威胁……啧,刘永禄当回事,也当一乐……毕竟是只猫对吧,从观感上就不如蛤蟆。 而且米莉唐还建议自己带着走鸡,神祇在走鸡身上的蜕变正在逐步加深,虽然目前走鸡在家里没什么地位,但保不齐随着时间的流逝,神祇不可控的那一面会在它身上逐步显现。 这就三四档子事儿了,还没算上之前在雅各布幻梦境中见到的那个白裙子小女孩嘱咐自己的要找的地方…… 刘永禄愁的啊,伸手找淋被要根烟抽。 对,最重要的,还是淋被,前几件虽然早晚都得做,但算不上火急火燎,可淋被…… 刘永禄抻着脖子让淋被给自己对了个火儿,这货身上的毛病刻不容缓啊。 今天晚宴前,俩人在门口抽烟时又碰了一下最新情况。 “瑞奇,昨晚我又梦见那个邪神了,从开幕式那天起,每晚我都会梦见他。” “梦里他又干嘛了?给你放了个恐怖片?” 林布朗不知道什么是恐怖片,只是忧心忡忡地摇了摇头。 那日他在会场庭院和傀儡血战,全身的伤口不计其数,到最后意识都已经模糊了,但林布朗却获得了一种久违的宁静。 快结束了,邪神那让人作呕的怪手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将身体碎成几十块的废人再缝合到一起吧。 霍尔巴赫船上的诸位,我终于可以去见你们了,不奢望能得到你们的原谅,但至少能让我当面向你们赎罪。 就这样,林布朗跌跌撞撞拖着一行殷红的血迹进了通往休息室的大门。 他看见了华兹华斯,那个满脸咒文纹身的异教徒头子混在傀儡中格外醒目,自己就算要咽下最后一口气,也得拖着他一起下地狱。 走廊上,林布朗猛地抱住华兹华斯的后腰和他一起滚进了休息室,又一脚踹上了房门。 之后现实中的事他就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自己站在血红色的天空下,仰头望向那由黑曜石建造的金字塔塔顶,塔顶之上,自己正站在那里,身旁还有摆着一个巨大的石盘。 而金字塔顶的自己看到林布朗时,嘴角也扯出了一个残酷的笑意。 那不是自己!是诅咒自己的邪神!只是穿上了披着自己的皮,变成了自己的样子。 林布朗发了狠地抠住黑曜石边缘企图爬上金字塔,可就在他攀登的时候,原本的坚硬的黑曜石却忽然变得柔软,再定睛去看! 哪儿有什么黑曜石,分明是一堆尸身血海,几年间所有被自己血祭的祭品都密密麻麻堆在一起,组成一座尸山。 那些尸体被毫无章法地随意堆积在一起,他们竟似还未死去,而是蠕动着身体,挣扎着扬起胳膊,如同复活一般。 林布朗坐在地上也被眼前的一幕吓得说不出话来。 而披上自己人皮的邪神就站在尸骨堆的最上方,他没说一句话,只是玩味地看着地上的林布朗,伸手拍了拍身后的石板,那上面还有一个黄铜的指针,似乎预示着什么。 从那天开始,每当林布朗进入梦乡都会再回到尸山面前,邪神则会将黄铜指针缓缓往前挪动一格。 “瑞奇,那是倒计时,我在调查部的图书馆里找到了类似的东西。” 说着话林布朗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被扯下来的书页递了过去。 “行啊,淋被,不怕图书馆那斜眼儿大姨回头找你算账啊。” 刘永禄接到手中,认真数了数石板上的刻度,还行……大约有100格左右,还有时间。 “玛格丽特小姐?哈哈。” 林布朗摇了摇头: “几个月后我估计就要在收容部了此一生了,她找不找我算账都无所谓,除非……” “除非在这时间里解决掉那个披着你人皮的邪神,对吧?” “嗯,我被诅咒的前因后果也和你说过,那座无名小岛在失落之海上,感觉……” 林布朗没继续说下去,邪神的意图他也猜测过,自己恐怕是对方计划里的最后一环,去了失落之海找到那座小岛,反而会坏事…… 八成是对方的陷阱,而自己就是最后要被献祭的祭品,所以……还是不去的好,自己不能再为身边的人带来不必要的厄运了。 刘永禄把烟头弹在地上,没说话拍了拍淋被的肩膀,林布朗抖肩抬手躲开,刘永禄又搂了上去。 他俩在屋檐下奇里怪气地勾肩搭背,引得怀斯庄园的侍女们直往这边瞅,以为这二位有什么不拘一格的嗜好呢…… “我不是这个意思,瑞奇,大陆博览会期间整个调查部都辛苦了,尤其是食唯天的诸位。 你们有充裕的时间,可以给自己放个假,我可以帮你联系一处足够舒服的庄园,度个假。 或者说……你们不喜欢摩西萨德的天气,那也没关系,找个温暖的地方,好好休息休息。” 西斯拉姆总长笑了笑,他今天叫刘永禄来还真不是催他。 失落之海的探索,调查部肯定会派人参与,毕竟这和特殊事件有关。但这么用食唯天的人可不明智,首先诺曼那边就不答应。 “我是想请你有时间去看看尼古拉,他现在……很消沉。” 对啊,庆功晚宴这么大的场面尼古拉怎么没来?刘永禄此时才意识到! ------------ 卷末总结以及之后的更新计划 各位捧场的老少爷们们,大家好啊。 其实很早之前就想找个机会个大家伙好好唠唠,但一来确实每天更新家里的事儿太多,有些力有未逮。二来呢,也怕大家说我不务正业。 第二卷《大陆博览会》篇差不多就算结束了,之后可能会花几天时间收收尾,把人物再丰满交待一下,然后就转入本书的后半部分了,也就是第三卷《跨海征西》篇。 就像上架感言里说的一样,这本书我本来的计划就是在200万字之内完结,总计4个大篇章。 其实写到10万字的时候摆在我面前的就是两条路,第一条路,尽量精简情节,把主要的舞台留给刘永禄,包袱密度拉满,几十万字封箱收场。 第二条路,除了刘永禄以外,也写爱恨情仇,写花前月下,有主角有配角,是个完整的故事,而不是一个小笑话合集,多一点,200万字之前收场。 想了一晚上果断地选了第二条路,为什么?嘿嘿,如果说我是水字数想多赚钱真就冤枉我了,说实话,写短点其实我赚的更多(因为那个征文奖金的原因)。 但我还是想选第二条路,因为我喜欢写故事,而不是笑话合集,第一呢,故事是真正能打动人心的东西,传统相声也讲究一个寓教于乐,阴阳顿挫,有时那垫话比正活还多呢,光讲究一个效率就没意思了。 第二呢,我也不光写这一本书,走惯了捷径以后再走正路恐怕就费劲了,不能惯自己这个臭毛病。 说实话吧……有时也后悔,尤其是噩梦般的11月,整个人真的如坠深渊非常痛苦。 但好歹蹚过了这条河,最后把第二卷相对完美的收尾了,我个人还是基本满意的。 伏笔该回收回收,人物该交代交代,勉强能给自己一个及格。 很多朋友说了,还是想听刘永禄闹笑,这个我也解释了,咱这本书嘿嘿,有点先天不足就在这了。 重视逻辑的读者可能觉得有时刘永禄过于没样儿。 重视戏剧冲突的读者可能有时觉得剧情还没到欢乐部分过于乏味。 我呢……也只能端水,说好听是平衡,说不好听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这我认,因为啊,这就是我想写的故事,就像小时候吃早点一样,总吃嘎巴菜你也齁的慌,吃完得来块炸糕垫垫,用甜味中和一下咸味儿。 可能我下本书,或者之后的书也许也会沿用这个风格,说实话,感觉和平台上的其他主流书不太一样,有点逆着走了,但没办法,谁让自己觉得得劲呢。 扯了半天闲白儿,主要是和大家伙掏心窝子聊聊天,有什么意见还是那句话你们多给我留言,我都会看,只不过不像最开始连载的时候,有存稿,我还能回回,现在时间原因,回的就少了。 更新计划比较重要,我想提前和大家说。 我呢,1月5号,带老婆孩子回湖北娘家,要请假3天左右,主要是孩子太小,路上肯定会非常不顺遂,现在想想我脑袋就大。 而且到了湖北见了老丈人,不能说刚回家就躲屋里连载,肯定得陪着喝喝酒啊,聊聊天啊,应酬应酬。 各位多担待吧,也谢谢诸位这么长时间不离不弃的追求,感谢。 ------------ 第362章 尼古拉爱子忧心困顿,圣巴兰仁爱指点迷津 “老板,这个,还有这个,都给我包起来,那个是嘛,新出的?好吃吗?” 蛋糕店里,刘永禄站在柜台前面正指手画脚地指挥着老板替自己装蛋糕,米莉唐则手里端着本书跟在身后也不去理会他。 “那个是橙子味道的夹心曲奇,刚从厨房里拿出来的,您要不要尝尝?” 柜台里的店员还很贴心地拿了一块饼干递给刘永禄,刘永禄张嘴kang仓(正字为铿锵)一口咬下去一多半。 “行,味儿不赖,新纽伦特啊,那么多卖槽子糕的,我啊,最耐你家介老味儿。” 店员听不懂刘永禄具体说的是啥,但顾客既然捧场了也赶紧回以微笑。 “这一盒看见了没有,包四份儿,一模一样的。” “好的,先生。” 碰见大主顾了,店员的笑容又愈发灿烂了几分。 “买这么多干什么,我可没那么爱吃甜的。” “待会儿去尼古拉家不得给人家带一份,人在这个时候,最需要理解,最需要安慰,对吧。吃点槽子糕哈哈一笑,说不定就把难过的事儿给……” “哼,你当都是你啊,没心没肺的。” 米莉唐把书签夹到书里,她手里拿的是本关于失落之海的神话故事,这地方既然早晚要去,米莉唐就准备额外再做些功课。 “下午咱去趟智慧神教,求人家办事儿,不得拎两盒点心?有一个盒子是给教宗买的。对,你还提醒我了,待会儿出门再买点烟捎上。 另外那两盒咱自个儿吃,小虎灵儿夏尼人口儿多啊,分这个不分那个的,回别再因为缺嘴打起来。” “行吧。” 女店员包好蛋糕隔着柜台递给这两位,额外还多看了米莉唐两眼,短发的小姐不简单啊,竟然听得懂眼前这位顾客说的是什么……估计俩人都是外国来参加博览会还没走的游客。 俩人上了马车,直奔尼古拉的府邸。 …… 尼古拉的府邸内,卧室门外。 “医生,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情吗?” 医生正将自己带来的瓶瓶罐罐各种检查仪器都一股脑塞进箱子里,尼古拉将装在信封里的诊费递过去又不安地问了一句。 “没有了,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样,每天都要替他翻身洗澡,药混在食物里灌进去,对了,注意阳光和通风,其他的没有了。” “好的,好的。” 尼古拉赶紧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打开窗户。 目送医生走后他又站在门前长长呼出一口浊气,然后闭上眼睛调整好心情,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进了房间。 自己的床上,儿子阿尔瓦就躺在上面。 他目光呆滞直视着天花板,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裹住年老衰弱的身体。 开幕式上,尼古拉最近时离阿尔瓦只有几米的距离,他虽然激动但也不是傻子,看得出当时阿尔瓦的状态非常不对。 之后教堂中的“开光”仪式上,尼古拉就魂不守舍,一种不好的预感萦绕在心头,圣女像前他诚心祈祷,祈祷阿尔瓦平安无事。 可……几个小时后当他再见到阿尔瓦时,见到的却是这个样子的他。 尼古拉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无数的懊悔就像走马灯一样在脑中飞快切换。 如果自己不是发明家,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夫,那自己就不会站在博览会的演讲台上,儿子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也许从一开始自己就选错了路。 尼古拉愣愣地走到儿子旁边,抱着阿尔瓦哭泣,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昏了过去,再睁眼时,尼古拉已经躺在了府邸的床上。 而安德鲁王子,诺曼总长,以及瑞奇队长就站在床头,瑞奇和他解释了前因后果。 阿尔瓦被神祇操纵,险些被对方彻底占据了身体,是食唯天的人拼死才把他抢了回来。 只不过……阿尔瓦的意识已不知去向,身体也受到末日灰烟的影响成了现在的样子。 “阿尔瓦,今天感觉好一点了吗?我刚才听医生说晒太阳对你康复很有好处,摩西萨德就这点不好经常下雨,还记得吗,小时候你和我说想去威大利亚去度假。 说那里有阳光,沙滩,古城,最近我恰好……也闲下来了,不如我们父子俩去那边玩一圈,不带那些饶舌的仆人,就我们俩,轻装简行,去古城里冒险,然后再在沙滩上吃个冰激凌什么的……” “尼古拉,调查部的瑞奇队长在门口找你。” 罗德维尔公司的老伙计敲开了卧室房门,担心地看着尼古拉,三天了,尼古拉依然不能接受现实,阿尔瓦已经很难恢复过来了,但尼古拉还是每天守在床旁絮絮叨叨和阿尔瓦聊着天。 就像要把前半生没和儿子说的话一口气说尽一样。 “我知道了,让瑞奇先生在客厅等我吧。” 尼古拉没转身,先是一个人默默擦了擦眼泪。 缓了半晌,他才站起身子,给阿尔瓦掖好被子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支票出了房间。 推门进了客厅,就见到瑞奇队长正背着手在屋里溜达呢,那位米莉唐小姐则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书。 “瑞奇先生,您好,说起来很不好意思,博览会期间您帮了那么多忙,我还没去您家看您呢,倒是总让你过来,真不好意思。” 尼古拉说起话来还像往常一样,木讷呆板。 “嗨,特殊情况嘛,况且我在新纽伦特也没房子,现在都是蹭人家住呢。 路上看见有卖点心的,就给您拎了一盒,阿尔瓦呢?情况还好吗?” 老总长的意思是让刘永禄过来看看,安慰安慰,他和安德鲁王子去,尼古拉总是一副不自在的样子,刘永禄这身份不高不低,正合适。 “他在屋里休息呢,这张支票您拿着,是我赔偿给亨德里克一家的,至于其他受害者您统计好…… 我知道,钱这东西不能买命,阿尔瓦做过的事不是我轻飘飘一张支票能补偿的。 如果需要坐牢,或者怎么样,我这边都没问题,我都可以的。” 那天尼古拉昏迷苏醒后,刘永禄把事情原原本本都告知了这位可怜的父亲。 其中也包括之前几年阿尔瓦造的孽,阿尔瓦虽然在最后时刻幡然醒悟,也提供了有用的情报,但一码归一码,之前的事儿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行,您放心,我回头亲自去一趟亨德里克老家,和家属说下这事儿。” 刘永禄心说,曲艺团如果不要我了,我真去社区接我妈那班儿看来没啥问题,咱这基层工作属于一把抓啊。 “其实有时我想,如果阿尔瓦能恢复过来让他去监狱里待着也挺好,可惜,现在他这样子,估计送进去也没几天可活了。” 尼古拉话是对刘永禄说的,眼睛看的却是米莉唐。 之前诺曼总长悄悄和尼古拉提过,这位米莉唐小姐是个女巫,她也许有什么办法。 “恢复是不可能了,刚才我俩进来时也看见了医生。 我劝你少费点力气,寻找阿尔瓦的灵魂以及末日灰烟的副作用不是医生能治好的。” 米莉唐冰雪聪明,听出了尼古拉的潜台词,所以板着脸先断了对方的念想。 “啧,你介人,来时不跟你说了嘛,含蓄懂吗,含蓄点儿……” 见尼古拉又是一副涕泪欲垂悲苦绝望的神情,刘永禄一边小声埋怨米粒儿一边用胳膊肘杵她。 “杵我干嘛,杵我我也救不了,我是女巫,不是什么真神,圣女。” 米莉唐翻了个大白眼,这些普通人就是脆弱,当初我妈没了我也不像尼古拉这样啊,照样吃饭看书。 “诶,对了,米粒儿你这话提醒的好。” 刘永禄一拍大腿,吓了米莉唐一跳,对面的尼古拉也抬起头满怀希望地看着这位屡创奇迹的瑞奇队长。 “医学上行不通,咱玄学啊。” “玄学?” “您带着阿尔瓦找圣女老大人瞧瞧去,她老人家说不定有办法。” 作为一个现代人刘永禄其实也知道,大夫都治不了的病,圣女派也没办法。圣女派真要有这白骨生肉,起死回生的法儿,那些红衣主教早长生不老了。 但眼前尼古拉这状态……眼瞅着人是要废啊。 圣女老大人也许救不了阿尔瓦这个人,却没准能救尼古拉这颗心。 “圣女派嘛……” 尼古拉本身是个发明家,小时候虽然也受过圣礼但心底里是不怎么信圣女派的,但有道是关心则乱,阿尔瓦已然这样了,要不就试试? 刚巧自己之前在屋里和阿尔瓦说,要带他去威大利亚度假,圣女派的圣座就在威大利亚之中,这不巧了嘛。 “听说这京西妙峰山,不是,这个圣座圣鲁内山是最灵不过了,您心得诚,不诚孩子醒不了。” 看尼古拉表情变了变,刘永禄赶紧趁热打铁。 “有道理,有道理。”尼古拉赶紧摆了个圣女派的教礼,他也长时间没比划过了,动作不老规范的。 “我之前可听说,就咱新纽伦特有一老爵士,闺女都死了两年多了,后来他……” 刘永禄又顺口编了几段圣女的“神迹”这才把尼古拉安抚好,他和米莉唐又进屋看了看阿尔瓦,这才出了尼古拉府邸,去往下一站,智慧神教的据点! ------------ 第363章 我要新款! 智慧神教据点的二楼,还是教宗卧室外的客厅里,几位高阶神父齐聚一堂,手里都不闲着,拧螺栓的拧螺栓,调齿轮的调齿轮,正忙的不亦乐乎。 就连教宗也亲自下场,伏在工作台前校对着图纸上的数字。 “教宗阁下,基座部分晚上就能安装好,如果西塔那边不拖后腿,三天后电汽伞就能完成。” 当尼神父一抹脸上的机油,长出一口气,他刚解决了困扰自己两天的技术难题。 “哼,我可不像某些人,因为一点小问题就急得一晚没睡。” 西塔神父侧耳听着撞锤声,梗梗着脖子阴阳怪气道。 “时间还很充裕,各位别着急,关键是不要出错。” 教宗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扶了扶眼镜,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房间内充斥的铜臭味和机油味,满足地笑了笑。 外面的世界如何纷乱他不关心,只要将电汽伞组装好,智慧神教就走在了最前面。 “教宗大人,各位神父,瑞奇队长突然来访。” 一名年轻的教徒敲门进屋后小心翼翼地说道。 “瑞奇,他来干什么?就说我们不……” 当尼神父手头上的活儿刚干到兴头上,挥挥手就要让教徒把瑞奇打发走,可想了一下又感觉不对。 “教宗阁下,瑞奇这个时候来……会不会是调查部那边听到了什么风吹草动?” 电汽伞开源这是开幕式上就公开的消息,但电汽伞的售卖权在摩西萨德皇室手里,其他势力就算想复原电汽伞也得经过谈判,制作,调试,等几个阶段。 那是短则几个月,长则半年的大工程! 所以在失落之海的探索上,大概率还是摩西萨德人走在最前面,而在智慧神教看来,摩西萨德中,自己又处于领先地位。 这事情就很微妙了。 智慧神教探索失落之海王室那边是默许的,按说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但如果进度太早被外界知晓,保不齐会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 就像跑步比赛一样,比赛过程中处于领先地位的人,自然而然会成为身后所有追逐者的针对对象,什么阴招损招儿都往你身上招呼。 所以从一开始教宗阁下就高瞻远瞩定下计划,先秘密行事,不暴露自己的意图,让摩西萨德王室顶第一波的火力。 “有这个可能性,现在把瑞奇赶出去反而显得心虚,出去看看他要做什么吧。” 教宗和当尼想的一样,瑞奇是代表皇室和调查部来探听虚实的,别看博览会之前智慧神教和皇室处在蜜月期。 但随着失落之海时代的到来,皇室未必想让智慧神教压自己一头。 “你先把瑞奇带到休息室,我们待会儿出来见他。” 西塔神父放下手中工具,整理了整理衣服。 智慧神教据点的休息室内,刘永禄左顾顾右看看,房间内摆放了不少蒸汽机械,也不知道是新发明,还是待修理的残次品,反正每一个刘永禄都非要摆弄两下不可。 “坐下!晃的我眼晕!” 米莉唐实在受不了,拍了拍身旁的沙发。 “哎,你说,待会儿我让智慧神教的人帮忙,人家能答应吗?” 刘永禄看了眼身边放着的银箱子,里面装着两件古遗物,一件裹尸布,一件是罐子里的不明毛发。 “希望不大,你当初拿夹子抽人家神父脑袋时怎么没想到要找人帮忙呢?” 对于刘永禄要改良古遗物这事儿米莉唐一直嗤之以鼻,裹尸布你要想用直接就能用,至于那罐毛发……用不了就去地下二层换点实用的呗。 “不同意就算,反正里外里就亏一盒点心,几条烟。” 俩人正斗嘴呢,教宗带着几位高阶神父联袂登场,这么大阵仗就连刘永禄也没想到。 “瑞奇先生,您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我们这小地方做客?如果对蒸汽机械有兴趣或者想聆听智慧真神的教诲,我们诚挚地邀请您去圣道丁城盘桓两天。” 教宗还挺客气,招呼教徒给刘永禄和米莉唐端上来红茶和咖啡。 去圣道丁城?还去啊?去萨宾斯森林一日游?回忆回忆曾经战斗过的地方? 但人家客气,刘永禄自然也得客气。 “嗨,其实早就想看您来了,这次博览会就数贵教团贡献最大出力最多,我今天也是恰巧路过,就说上来坐坐,您忙着呢? 我看西塔神父脸都花了,嚯!这一脑门子汗,干什么呢这是?” 刘永禄本意是扯扯闲篇儿,缓和缓和气氛,他和别人也不熟,就和西塔神父多少有点交情,只能拿他找辙。 可这话说完西塔神父脸色就变了,慌忙用袖子抹了抹额头: “我们……我们就是收拾收拾东西,要……要回圣道丁城了,带来的工具挺多的,不能丢三落四,忘了什么再回来取就挺麻烦……” 西塔神父本来就不是个能说会道的主儿,此时又心虚,以为调查部真查到了什么蛛丝马迹,所以前言不搭后语。 刘永禄也纳闷,这帮神父脸色不对啊,怎么神神叨叨的?他低头喝了口茶继续往下聊: “诸位这么着急走吗?不在新纽伦特多待待?” “过几天回去。” “那就再待两天吧。” 西塔神父和当尼神父没啥默契,同时开口回答,说完又都讪讪地地咳嗽了两声,只能尴尬地冲着刘永禄傻乐。 没事你傻乐什么啊……刘永禄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瑞奇先生,您今天来是有话儿要说吧,智慧真神曾经留下过一个寓言故事,教诲世人要真诚相对,我想我们都是老朋友了,没必要兜圈子吧。” 教宗微笑着摇摇头,打破了尴尬。 “行,咱既然聊到这了,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说话时刘永禄把箱子摆在桌上继续道: “这里面是两件古遗物,您能受累帮我改改嘛?我可听说了,咱智慧神教调理古遗物的手法举世无双,上次在圣道丁城无缘得见,怎么着,这次高低得让我开开眼吧。” 求人办事,刘永禄也是点头哈腰,丝毫没了会场内的那股狂劲儿。 给对面坐着的巴斯托利气的,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啊,不过仔细想了想,又感觉瑞奇话里有话。 让我们改古遗物,什么意思? 嘶……恐怕是调查部的阳谋啊,如果不帮忙显得我们心虚,从侧面坐实了他们的判断。 如果改就是名正言顺地浪费我们的时间。 这位瑞奇队长果然可恶,博览会都结束了还算计我们呢。 “这不是什么难事儿,只要瑞奇队长把需求说清楚,我们就能做。 博览会结束,一部分神父会先回圣道丁城,毕竟大圣堂如果长期没人在,每周教徒们的礼拜也是件让人头疼的事儿。” 教宗一锤定音,一句话既回应了刘永禄的请求,又把刚才当尼与西塔的意见相左遮掩了过去。 “真哒!嘿!我就说嘛,智慧神教的神父们不仅脑瓜子灵,而且特别够意思,咱以后还得跟神父们多亲多近。” 刘永禄也不知道对方为啥答应的这么痛快,扭头还跟米莉唐夸呢。 米莉唐则面沉似水,她没刘永禄那么心大,看得出来智慧神教的人有问题,但具体是哪儿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 俩人又寒暄了几句便撂下礼物出了智慧神教的据点。 “教宗阁下,看来调查部真听到了什么风声。” 刘永禄走后,巴斯托利小声说道。 “应该无碍,既然让瑞奇来顶多是皇室那边想敲打敲打,我们继续便是。 至于交给我们的两件古遗物,西塔神父,就麻烦你帮他修改吧,电汽伞的活儿暂时交给别人。” “好的,教宗阁下。” “诸位,我们继续,这是在和时间赛跑,我敢肯定其他势力此时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探索失落之海。” …… 新纽伦特夏宫的会客室内,安德鲁王子正接待着赫拉马亲王,双方坐在长桌两端看着手上的文件,身边则站着书记官。 这是一次严肃而正式的谈判。 “安德鲁王子,以我们之间的关系,聊到电汽伞的图纸……您应该不会狮子大开口要一个天文数字吧。” 赫拉马亲王拢着大胡子笑了笑。 他这心里还是有点别扭的,博览会前自己一通操作结果还是没能阻止电汽伞问世。 就赖华兹华斯!听说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教团已被摩西萨德人剿灭。 当初就不该和这种废物合作,早找到冯.斯托夫斯基联系圣女派的人,何愁大事不成啊! “自然不会,毕竟在日后失落之海的探索上,我们还有很多合作的机会。 实话和您说,电汽伞这件发明是罗德维尔公司,智慧神教以及我们王室三方共同持有的,如果只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话,送给亲王您也未尝不可。” 都是外交场合的场面话,双方说说笑笑也都不会当真。 签好字,赫拉马亲王接过书记官递过来的设计图纸,迫不及待地翻开看了看。 过了半晌,赫拉马亲王才缓缓开口道: “安德鲁王子,您这就不对了,我是拿出十足的诚意和贵王国交易,您为何用这老旧的原型款糊弄我啊,不该把新款拿出来嘛?” 为何有此一问?因为赫拉马亲王发现图纸上的电汽伞也没有葫芦娃基座! 他还挺会联想,理解为葫芦娃是新款,而博览会上公布的以及卖给自己的是旧款。 “啊!新款的事儿……您也知道了?” 听他这么说,安德鲁王子也是大惊失色! ------------ 第364章 让圣巴兰回家! 那么说摩西萨德有没有电汽伞的改良款呢,还真有。这也是摩西萨德王室敢开源售卖电汽伞的底气之一。 但这件事进行的极其隐秘,全程都交由尼古拉一个人负责,罗德维尔公司里他的那些老伙计都不知情。 安德鲁王子自己算过,清楚改良款存在的人不超过五个。 那赫拉马亲王是从何知晓的呢? 安德鲁王子百思不得其解,这也是谈判桌上如此失态的原因之一,而且看赫拉马亲王的表情语气也是言之凿凿,不像是诈自己。 他可不知道,赫拉马亲王口中那个“改良款”和他理解的改良款压根不是一回事。 看到安德鲁王子失态的样子,赫拉马不禁心中得意。 还得是人家冯.斯特洛夫斯基先生,皇室这么捂得如此隐秘的发明也能落在圣女派手里。 哎,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悔不该当初拱手交给华兹华斯啊。 “赫拉马亲王,这件事事关重大,如我刚才所说,电汽伞这件发明由三方共有,您在新纽伦特多待两天,等我说服了尼古拉和智慧神教再给您答复。” “好,希望别让我等太久。” 送走赫拉马亲王后,安德鲁就一个人儿在屋里掰着手指头琢磨,到底哪一环出了问题呢? 什么问尼古拉的意思那都是托词,尼古拉现在全部心思都铺在阿尔瓦身上,还关心卖不卖最新款?他才无所谓呢。 想来想去,安德鲁只能打通了格里高里爵士的电话,这位老爵士也是知情者之一,让他给出出主意。 …… 调查部内,米莉唐带着刘永禄缓缓敲击着一扇沉重的房门。 “进来。”门内传来格里高里爵士威严低沉的回应。 俩人进了屋,米莉唐率先开口道: “格里高里爵士,下午好,冒昧打扰您是想借两本关于失落之海的古书。” 博览会后米莉唐就一直进行着自己的研究,她新纽伦特的宅子里藏书少,就经常去调查部查阅。 后来跟图书管理员,也就是刘永禄口中的那个斜眼大姨聊了聊,得知格里高里爵士当初还在皇家海军服役时收藏过几本珍贵的古书,就有关于失落之海的,此时便放在他二楼的书房里。 “嗯,就那边的书架上,具体哪层你自己找。” 别看刘永禄和米莉唐不归自己管辖,但这俩人最近屡立奇功,尤其是大陆博览会期间更是功不可没。 格里高里待人不看亲疏远近,关键看这人有没有用。 “瑞奇,你到这边坐。” 说话时格里高里爵士依旧没有抬头,翻动着手上的档案。 刚接到了安德鲁王子的电话,对方原原本本地描述了刚才谈判桌上的对话。 赫拉马亲王知道电汽伞改良款的事儿?格里高里爵士第一个反应是不信。紧接着他想到了几天前放在桌面上的一份调查报告。 刘永禄他们出去执行任务回来都需要写个书面的东西。 之前糊弄赫拉马亲王也没什么背着调查部的事儿,回到部内刘永禄口述,寇冈笔录就把报告交上去了。 电汽伞改良款?不会就是瑞奇这小子给赫拉马亲王看的假货吧…… 格里高里爵士看看报告,抬头看看刘永禄,看看刘永禄,低头看看报告,越琢磨越像。 “哈哈,格里高里爵士您这茶叶不错啊。不是一般的伯爵红茶,而是皇室特供的那种带玫瑰味儿的红茶。 可不是卑职我口味刁,我不爱喝咖啡,就爱喝茶。” 刘永禄见老爵士总看自己,没话找话。 格里高里心说,谁问你了。 “瑞奇啊,待会儿有事吗?没事陪我走一趟去见安德鲁王子,正好之前让你去看尼古拉的事儿你也当面说一下。” “行啊,我能有嘛事儿,去哪儿还不听您一句话嘛。” 米莉唐此时也从梯子上下来了,手里拿着两本书,三人这才动身出了调查部。 有格里高里爵士带着,刘永禄米莉唐二人畅通无阻地再次见到了安德鲁王子,安德鲁现在愁得慌。 让他老老实实把改良款卖给赫拉马,他心疼。 但如果再拿出来一个老款,让人家赫拉马亲王认出来,这面子上就有点说过不去了,刚维护好的两国关系很可能会再度遇冷。 见到格里高里身后的俩人,安德鲁先是一愣,但想到瑞奇二人也算劳苦功高,在他这……勉强可以信任。 格里高里把调查报告递给安德鲁王子,又从旁解释了解释。 “瑞奇队长,在你看来……赫拉马亲王口中的改良款……就是你交给他的那个假货?” 事情的走向委实过于匪夷所思,安德鲁王子跟看怪物一样看着刘永禄。 “八成吧,这还是收着说的,应该揍是我给他看的那个赝品。” 刘永禄以为大胡子都回家了呢,没想到还在新纽伦特泡蘑菇。 “那……现在赝品在哪了?”安德鲁王子心里舒服多了。 “就在我家客厅摆着呢,明天喊辆车拉走吧。” 这话是米莉唐说的,开幕式结束后调查员们清查了华兹华斯的展位,葫芦娃举伞的装置让瑞奇顺手搬回家了,说是给走鸡弄了一窝。 米莉唐出来进去看着这个碍眼啊,正好趁这个机会废物利用了。 “我看可以,安德鲁王子,您可以准备两套图纸,先用话语试探一下,确定是瑞奇给他看的赝品就把赝品图纸拿给他。 另外我们也可以将老款的电汽伞套进赝品的壳中,当做两国交好的礼物直接送给赫拉马亲王。” 格里高里老成持重,给出了一个几乎没有风险的方案。 “好,就按你们说的做。” 把正经事聊开,安德鲁话锋一转又问起了尼古拉: “瑞奇队长,尼古拉那边……还好吗?” “尼古拉……尼古拉反正比之前强,我一通疏导,他最近正准备带着阿尔瓦去威大利亚呢。” 刘永禄嘴里塞满了茶点,把那天见面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也是个办法,起码在圣座尼古拉的身心应该能获得久违的宁静。” 安德鲁王子点点头,他也明白刘永禄的良苦用心,这趟旅行也许解决不了问题,但起码是个安慰剂。 “米莉唐,你最近一直在寻找失落之海相关的书籍?”格里高里爵士突然开口问道。 从进屋起米莉唐便依旧低着头看书,面见王子?女巫从来不用给这些世俗权贵什么面子。 “对,格里高里爵士您书房里的两本书就很有帮助,甚至还有一小部分残缺的海图。” 女巫的眼睛依旧没从书上挪开。 “你知道西大陆,关于特殊事件什么地方藏书最多吗?除了你们密大之外。” 虽然博览会结束了,但尼古拉依旧重要,只不过现在应该没人特意去暗杀他了,但将这么一位摩西萨德的天才放到圣座去,格里高里爵士还是有点不放心,所以拿话点了点米莉唐。 “藏书最多……您是说圣座?” 米莉唐也知道格里高里爵士打的什么算盘,不过对方说的也确实不是瞎话,应对特殊事件圣座一直站在西大陆的第一线。 又因为之前圣女派对失落之海探索的消极态度,所以圣座以异端为名收缴了不少民间的禁书,里面必然有不少关于失落之海的情报。 “我听说……威大利亚有三宗宝,古城焗面天气好,要不咱带孩子去那玩一趟切?” 米莉唐还没表态了,刘永禄先被说活了心思。 摩西萨德他早待腻了!天气天气不好,隔三差五下雨。吃的吃的不行,这国家他也去了不少地方了,就没见过几个会做饭的人。 听说威大利亚气候怡人,食物也非常美味,趁着现在有假,这不赶紧去玩玩? “时间上……也不是不行。” 米莉唐计算了下时间,威大利亚离摩西萨德不远,他们去圣座寻找古书的时间正好可以让调查部准备船只和补给。 等他们回来直接可以扬帆起航。 哎……只不过本来想利用这段时间带瑞奇回趟密大,现在看又要延后了。 …… 圣方济各大教堂内,小天才兄妹刚做完今天的礼拜准备回旅店,伯纳德主教从圣像后绕出来拦住了俩人。 “哈弗逊,罗塞丽丝,别着急走,问你们一件事,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回圣座? 之前大主教柯桑德阁下让我帮他找几本图册,我已经找到了,你们记得替我带回威大利亚。” “我们……” 小天才兄妹面露愁容,博览会已结束,自己的任务就算完成了,是时候要回圣座了,但他俩舍不得圣巴兰阁下啊。 天天跟在圣巴兰身边既能聆听教诲,还能不时享受圣巴兰亲手烹饪的美味食物。 现在回去了以后见不着怎么办啊!两兄妹已经愁了好几天了,一直拖拖拉拉没和圣座联系也是担心被一个电话叫回去。 “等我们晚上问问圣巴兰阁下吧。”罗塞丽丝低声说道。 “对,这也是重中之重,你们平时一直陪伴在圣徒身旁巡世,也……” 伯纳德主教斟酌了一下措辞才继续开口道:“也留意一下,圣徒未来一段时间的动向。” ------------ 第365章 谋杀疑云 米莉唐家的餐桌上,除了小虎灵儿等几位常驻吃货已攥着刀叉翘首以待外,今天还额外多来了两位客人,小天才兄妹正一脸紧张地窃窃私语。 “罗塞丽丝,你说我们该不该邀请圣巴兰去圣座待一段时间,帮我们拆解教义,祈祷……” “哥哥,你这个脑子啊……虽然我也和你一样期盼着圣巴兰能站在圣座鲁内山的山顶之上,沐浴在晨光中为我们讲授曾经圣徒与圣女一同布道的故事。 但圣徒毕竟是圣徒,圣女钦定的主保圣人,他们每次巡世都是圣女意志的最高践行者。 我们怎么能用世俗中的礼仪去约束对方的未来的行程。” “罗塞丽丝言之有理。” 那天在教堂里,伯纳德主教看这二位一副榆木疙瘩的样子又点拨了几句,你俩既然跟圣巴兰关系处的不错,为何不邀请圣巴兰去圣座坐坐呢? 如果圣巴兰去了,那就是圣座近百年来的最大盛事,就连红衣主教继任典礼也比不上。 伯纳德主教盼着此举成行,如果圣巴兰去了自己脸上也有光啊,回头圣座的教典史书上必须添上一笔。 “某年某月,时任摩西萨德主教的伯纳德力劝圣徒圣巴兰回圣座布道。” 但小天才兄妹这个脑子确实异于常人,他俩思考问题从来都是先从圣典出发,你们圣座那些弯弯绕和我都没关系,所以俩人虽然提了两袋子水果过来蹭饭,但话却一直没说出口。 他俩以为自己声音不大,但灵儿这耳音异于常人啊,俩人的话一字不落地落入了她耳中。 她看了看小天才兄妹又看了看哥哥,心说,你天天跟这种……大脑异常的人一块玩,难怪越来越笨了。 “刚出锅的大馅儿包子,你们就吃切吧。” 恰在此时,刘永禄端盘子过来了,今天家里吃饭人口多,再炒菜一个人儿就有点忙活不过来了。 干脆,发面!包包子! “哈弗逊,你们俩嘛时候回圣座?这趟出来嫩么久也该想家了吧。” 刘永禄给包子咬开一个小口,吹了吹热气问道。 “下周吧,我们就坐船回圣座了。” “圣座我听说就建在威大利亚七丘城里面,你们对威大利亚……呼呼……熟吗?” 此时刘永禄已和米莉唐商量好了,全家出动去一趟圣座。 一方面是能找到一些关于失落之海的情报,一方面刘永禄也想近距离揣摩一下……雅各布幻梦境中那个白裙子小女孩到底是谁,是不是好人。 这直接影响了他未来失落之海的探索计划。 “很熟,毕竟想成为审判官必须在威大利亚境内布道三年,所以我们兄妹几乎踏遍了王国的每一个角落。” 哈弗逊没有刘永禄那么不拘小节,听圣巴兰问话,便正襟危坐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行,那过几天我们跟你俩一块走吧,我也准备去趟圣座,人生地不熟的,刚好缺俩导游。” 刘永禄给自己剥了瓣蒜,一抬头就发现哈弗逊看起来……不太对劲。 只见小天才哥哥,手里捏着刀叉,脸憋得通红,眼睛一眨不眨,鼻子眼儿吭哧吭哧直使劲。 嚯!惦着顶我我是怎么着?怎么变小牛犊子了? “罗塞丽丝,圣女悲悯光耀大地,圣女悲悯光耀大地……” 小天才兄妹闭着眼冲着桌上的一碟碟包子拢拳祈祷,我们做到了,圣座,我们将圣巴兰时隔千年又请回了圣座! …… 几天后,威大利亚海港城市阿玛尔菲的教堂中。 审判长比尔端着烛台,板着脸推开了教堂后殿的大门,此时已经临近午夜,他是坐着马车从圣座日夜兼程赶来的。 “比尔阁下,早晨发现后我……我就让牧师们封锁了前后的门,还有几扇窗户,保证这期间,没……没人进去过。” 矮胖秃顶的神职人员紧张地解释道,即便身边跟着三位圣座来的审判官,他依旧瑟瑟发抖,迈着细碎的脚步不敢进门。 “谁是第一目击者?” 比尔用力抽了抽鼻子,尸体已停放了接近一天,威大利亚又气候温热,后殿的味儿让人几欲作呕。 “邦多纳,是个可怜的十七岁男孩,当时他……他像往常一样,推开门去给主教送早饭,然后我们就都听到了他的尖叫声。 他现在还躺在床上,发着高烧,圣女悲悯,一定是被吓坏了,我完全能想象到他目睹这一切后会有多么惊讶和恐惧。” “嗯,知道了,明天我再去问他。” 比尔从身后的审判官手中接过自己的手杖,他已经借着微弱的烛光模模糊糊地看到了远处地上的“画”。 那是一副立体的画作,就在后殿的中心处,面积很大,长宽都超过六尺。 肥胖秃顶的神职人员走到这便不愿继续朝前挪动了,但又害怕三名审判官给他一个人留在黑暗中,所以只能用右手盖住眼睛,借着指缝中的视野小心跟在后面。 走到“画”前,比尔先用手杖戳了戳画中的人物。 是的,他已看清,地面上的画是由人类的尸块和若干动物的器官躯干拼接绘制而成的! 整体上来看,这是一幅色彩丰富的宗教画,画的是圣女布道时留下的一则寓言故事。 残暴的国王被邪神所蛊惑,他牺牲自己的子民获得永恒的生命以及取之不尽的权利,在圣女的福音中,潜藏在他身体内的邪神痛不欲生。 它们撕碎国王的身体企图逃离圣女降下的悲悯光芒,而贪婪的国王不愿意放走那些背信弃义的邪神,双方展开了殊死的挣扎。 地面上画的就是这段寓言故事。 只不过主要颜料用的是教堂的主教乔涅。 比尔注意到,不管是人体碎块还是动物的碎块,其切割边缘都非常的粗糙,不像是用快刀之类的工具完成的,倒更像是野兽撕咬后的结果。 可画作的透视,色彩等方面却又具有极高的美学造诣,绝不是普通人的即兴之举,更像是宫廷画师的严谨风格。 原始与文明,残忍和精致,极致的反差让地上的残忍画作具备了某种妖冶的吸引力。 “比尔阁下,您也看到了吧,这就是我通知圣座审判庭的原因,太可怕……太不寻常了,一定有邪神参与……否则单凭人类的力量……” “嘘……” 比尔不喜欢自己工作时被别人的主观臆断所影响,他俯下身用手杖前端从画作的边缘挑起了一个布条。 布条已被鲜血沁成了血红色,但隐约能看到其中夹杂的银线。 主教平时所穿的长袍有严格的材质款式要求,是乔涅别出心裁还是说布条是从其他人身上扯下来的…… “比尔阁下,是……是波提切利,早晨我们进来时就在门口捡到了他的开信刀,将银线缝入长袍内也是最近几年……他们这些年轻神职人员中兴起的……风潮。” 说话时秃顶神职人员将一把精致的开信刀递到了比尔手中。 比尔看了看踹进口袋,不置可否。 “波提切利呢?” “失……失踪了……早晨大家都聚集在礼拜堂,唯独少了他,等我们进入他的房间,发现……发现连他的包也不见了。” …… 同一时间,阿玛尔菲贫民窟的某栋民房内,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人正用黑褐色的潮湿抹布一遍遍地擦拭着身体。 壁炉的火光下,他褐色的瞳孔还在微微颤抖,突然屋门被人打开,一个二十来岁的短发青年走了进来,吓了他一跳。 “洛伦佐,打探到什么消息了吗?”擦拭身体的苍白青年不安地问道。 “波提切利,审判官来了,等你吃点东西后我们就回教堂,你把自己看到的原原本本地告诉审判官,他们会还你清白的。” “洛伦佐,别傻了,别傻了,你根本不懂什么是审判庭。” 名叫波提切利的苍白青年不住地颤抖,他已经擦了很久了,但依旧能闻到身上的血腥味儿: “况且,我当时就在现场,等我恢复意识时双手都是鲜血……” 仿佛又想到了那可怕的一幕,波提切利瞬间失去了力气,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我吓坏了,慌不择路,我没杀乔涅主教,那不是我干的,但如果我现在回去,那就全完了,明白吗? 我不怕死,但我怕审判庭的人,更怕这件事就此结束,杀害乔涅主教的邪魔逍遥法外,那就全完了,你明白嘛!” 屋内的波提切利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仿佛已被吓破了胆。 “嘘……嘘……” 名叫洛伦佐的青年赶紧捂住了同伴的嘴巴,此时如果邻居听到了什么去报告教堂,那不仅是波提切利,连带着自己都会被关进审判庭的黑牢中。 “所以你准备怎么办?波提切利,我们两个人每天躲在房间里瑟瑟发抖,直到某天被税务官或者其他人敲开房门,最后事情败露吗? 又或者你想单枪匹马去抓住杀害乔涅神父的真凶,别管他是人类又或者是邪魔。” 朋友的话仿佛击碎了波提切利最后的心防,他疯狂地蠕动着干裂的嘴唇面向屋内挂着的圣女像祈祷。 “对,对,我还有一个机会。 昨天我听乔涅主教说,圣巴兰马上要来了,圣巴兰要来圣座巡世了,只有圣巴兰能代表圣女悲悯的意志,拥有主赐的无尽智慧。 他能帮我,他一定能证明我是……清白的!” ------------ 第366章 异端审判 清晨,圣座的庭院内,一胖一瘦两个青年教徒打了一桶水正弯着腰,擦拭着庭院内的圣徒像。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我总感觉最近是要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儿,已经连续两天了,每晚都能拿到一个黑莓补丁,昨天的肉丸也是不限量的。” 胖教徒擦雕像虽然擦得呼哧带喘的,语气却透着愉悦。 “嗯,然后代价就是一早被叫起来擦这些雕像。” 瘦教徒挽了挽被打湿的袖口,仰头望向身前那七尺多高的花岗岩雕像,晨曦的微光下,圣巴兰正灿烂地朝着自己微笑: “昨天这雕像刚冲洗过,今天怎么又要擦一遍。” “不知道,反正昨晚阿尔伯蒂阁下特意又嘱咐了我一遍,庭院内的每一座雕像都要擦干净,就连缝隙里的尘土都不能放过。 我同屋的那个吝啬鬼伯尼,他今天要去礼拜堂擦窗子,别抱怨了,赶快干,大伙儿的活儿都差不多。” “你刚才那句话倒没说错,应该有什么大事发生,我昨天出门替研习所的大人物送信,你猜在波尔略大街看到了什么?” “什么?” “加利莱伊神父在大街上施舍衣服和食物,不是那种小打小闹的施舍,是每年圣烛节前才有的阵势。 街上挂着大横幅,上面写着‘爱德与圣典的分予’下面摆着圣女像,排队等着分饼的可怜人足有好几百号,但昨天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啊。” “是哪个国王突然向圣座捐了一大笔钱,突然这么阔绰,先是饭后布丁之后……” 胖教徒突然瞥见背着漫步在庭院内的红衣大主教柯桑德,赶紧闭上了嘴巴,心悬到嗓子眼,拿着抹布用力地揉搓着雕像基座上的一个污点。 “孩子,站直了身子。” 瘦子一听是红衣大主教吩咐,赶紧站直了身子。 老柯桑德亲自用手摸了摸圣徒雕像,然后又亲自动手替面前的教徒整理好长袍: “你……平时抽烟吗?” “什么?抽……抽烟?” “嗯,烟卷或者烟斗都可以。” “不……不抽。” 瘦子干巴巴地回应道,圣女派没有典籍戒律明令禁制抽烟,但教徒内抽的还是少数。 “主教阁下……我,我抽……” 身后的胖子诚惶诚恐地举了举手。 “嗯,那你明天开始继续在庭院里擦拭圣徒雕像,哦对了,待会儿找个人把圣伯努斯博伊斯两兄弟的雕像摆在圣巴兰雕像旁边。 把圣阿尔贝的雕像搬到边上去。” 在圣女的寓言故事中,圣伯努斯圣博伊斯是一对挚友,跟随圣女的时间最久,跟圣巴兰的关系也最好。 而在一些未被证实的野史故事中,圣阿尔贝则因为性格原因经常和圣巴兰拌嘴。 “好的,好的。” 胖子一副毫无怨言的样子,心里则是暗自埋怨自己多嘴。 “孩子,明天你就不用来庭院擦拭雕像了,去马棚那边帮忙吧。”大主教拍了拍瘦子的肩膀。 “噗……” 大主教转身离开后胖子直接笑出了声,马棚的工作最脏最累,自己待会儿要找个没人地方点根烟庆祝一下,好在刚才及时回答了大主教的问题。 柯桑德背着手继续视察着圣座内的工作。 不能让所有教徒都知道圣巴兰的到来,他们一知道,七丘城的普通市民就也知道了,用不了多久整个威大利亚的人就全知道了。 到时全国的人都往圣座跑,乌央乌央的,万一有几个宗教极端分子做出什么僭越出格的事儿,那可就糟糕了。 所以整个圣座柯桑德差不多就通知了50个人。 这些人也有亲支近派,顶多就200个人知情,这个人数……短时间内就还能接受。 迎接圣巴兰的准备工作需要拿捏好一个尺度,既要表现出热情,又不能凸显出刻意,得让圣巴兰阁下感受到一股自然而然如沐春风的亲切。 对方既然没亮明身份,那便是圣女嘱咐过了,在世俗践行意志时不能过份声张。 大主教走着走着看见一位穿着连枷白袍的中年人风风火火地进了庭院,正是审判长比尔。 “比尔,前几天你不是去阿玛尔菲进行异端审判了嘛,怎么今天就回来了?” “不是……您喊我回来的吗?” 大主教一拍脑袋,对,昨天自己确实和加利莱伊神父说的,让比尔雅各布等几个和圣巴兰打过交道的审判官先回圣座,过几天圣巴兰就到了,眼前得有几个说的上话的熟人方便沟通啊。 “阿玛尔菲的审判,已经解决好了?” “我叫米兰多拉审判长去顶替我了,具体的审判进展……” 比尔谨慎地扫视周围,还有不少年轻教众在庭院内打扫: “大主教,还是去您书房说吧。” “嗯。” 看见比尔这表情大主教心里咯噔一下子,看来阿玛尔菲的案子非比寻常啊,圣巴兰巡世在即,哎,可别出什么乱子。 俩人进了书房,平时负责大主教起居的教徒送来两杯热茶后便关紧了房门。 比尔从袍子中掏出了一个笔记本将自己在阿玛尔菲教堂内所掌握的一切信息向柯桑德大主教如实汇报。 “目前的情况是所有的嫌疑都指向波提切利一个人,他是被害者乔涅主教的养子,同时也是阿玛尔菲教堂的受礼画师。” 柯桑德点了点头,既然乔涅身边的人,便让其有了下手的时机,而画师的身份……也让他有能力布置后殿的血腥现场。 “所以波提切利现在还是在逃状态?” “是的,我已让另外两名审判官联系了当地的治安署帮忙抓捕,主教请放心,治安署只当是波提切利偷了教堂的钱,并不了解实情。” “嗯。” 比尔办事还是让人放心的,现在只能希望尽快抓住那个叫做波提切利的家伙。 “关于这个案子,还有两件事让人非常令人在意,需要向您汇报。” “还有什么坏消息,一起说吧。”柯桑德大主教捏了捏眉心。 “按我的经验看,即便凶手就是波提切利,整件事应该也和魔鬼有关。” 在圣座内部,一切关系到神祇的特殊事件都被称为“魔鬼的行径”。柯桑德听罢点点头,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审判庭就是为这些邪恶异端准备的: “所以比尔,你也和米兰多拉审判长说了对吧,他是否带了充足的人手?” “嗯,如实告知了米兰多拉阁下,一支八人的审判队跟在他左右。” “很好,关系生死的黎明前夕不要吝惜力气。” 柯桑德借用了一句圣女曾说过的话点明了事情的重要性: “还有呢?难道你已经拨开迷雾看清了魔鬼的面孔?” “那倒没有,只不过……据教堂内其他牧师所说,波提切利最近一段时间都很不对劲,经常在深夜同乔涅主教产生争吵激辩。 有好事的牧师曾在窗外听到,波提切利似乎受到了……萨哈贡派的影响。” “啪!” 刚才听到魔鬼相关的情报,柯桑德大主教都面不改色,此时听到“萨哈贡派”这个名字却突然脸色大变,气得他一扫桌面,摔碎了茶杯。 圣女派已在西大陆传教上千年,圣座自然是教派内的实权领袖。 但圣女教典就摆在那,也总会有民间信徒用自己的理解去拆解圣典,提出自己的观点。 圣女派曾将所有人都打成异端,将教典的解释权牢牢控制在手中。 但越是高压,那些虔诚的信徒们就越是反抗,后来渐渐的,圣座对民间派系的打压就放松了一些。 像摩西萨德的托钵修会就属于这类分支,不过他们跟圣座的关系融洽,圣座反过来也会支持托钵修会的发展和壮大。 但“萨哈贡派”不一样,在圣座看来他们的观点简直是……大逆不道,是绝不被允许传播的。 萨哈贡派的创始人萨哈贡提出了一套观点。 首先,圣女教典上说,圣女肯定是全知全能的,这个毋容置疑。 再者,圣女教典上还写着,圣女悲悯地怜爱着世俗中的人们,曾亲自布道救赎了整个西大陆上的所有人,这点也没人会反驳。 那么说,现在大陆上,那么多可怜人,穷苦人,被冤枉的人,他们的处境该怎么解释? 是圣女没这个能力拯救他们吗?还是说圣女不爱他们? 抓住这个关键点,萨哈贡派开始推行自己的学说,他们认为圣女一定是全能的,也一定是博爱怜悯世人的,那问题就一定出在圣座身上。 圣座供奉的方式方式不对,或者是圣座根本供奉的不是圣女,而是魔鬼!这才让世间充满了各种污秽和不公。 所以几年前圣座就将萨哈贡派列为了异端,向萨哈贡本人开出了绝罚令! 哎呀,圣巴兰巡世的节骨眼上,萨哈贡派怎么又跑出来了,这要是让圣巴兰接触到了萨哈贡派的人,圣徒该怎么看我们圣座?圣女该怎么看我们圣座? 想到这,柯桑德大主教这冷汗可就下来了。 “比尔,做两件事,第一件,再派五名……不,八名审判官去阿玛尔菲协助米兰多拉审判长。 第二,联系一下口岸各大城市的教堂,问问圣巴兰阁下到哪了?我们再重新安排一下接待的路线。” 反正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圣巴兰见到那些该死的萨哈贡派异端! ------------ 第367章 被人盯上了 “冬走涪陵夏行船,鲁子敬摆酒约请圣贤……” 风平浪静的海面上,一艘蒸汽客轮的甲板上,刘永禄靠坐在躺椅上,一边哼着太平歌词一边玩牌。 前些日子他定好了去趟圣座后,便又在摩西萨德又待了一周,直到智慧神教把那两件古遗物改好一行六人才算启程。 米莉唐,小虎,灵儿,刘永禄,再加上小天才兄妹。 寇冈也想跟着,但他姐姐不让,反正麦尔斯跟寇冈说的很清楚,想去失落之海就不能去圣座,想去圣座就不能去失落之海,两边只能选一样。 最后寇冈没办法只能留在新纽伦特,不过刘永禄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坏事,马奎特林布朗俩人不一定忙得过来,寇冈留下打个下手,蛮好。 既然是去失落之海,就必须要准备远洋航海的一应之物,这方面淋被是行家,马奎特有人脉,留这俩人筹备没什么不放心的。 尼古拉也跟刘永禄在一艘船上,不过两边人各玩各的,平时见了面就聊会儿天吃个饭,不互相影响。 虽然出发前尼古拉说的挺好,就他和阿尔瓦俩人去,但此时阿尔瓦生活都不能自理,除了多口气儿跟个死人一样,尼古拉一个人也拽不动啊。 安德鲁王子又特意拨了几名亲随陪着尼古拉,并且嘱咐刘永禄,路上如果出了什么事儿让他也照应着点。 就这么着,坐着宽敞豪华的蒸汽轮船,刘永禄六人踏上了圣座之旅。 大热天在船上干嘛呢?看戏也没有,踢球没场地,六个人就打牌解闷儿玩呗,玩的是还是天津卫传统的“六家”。 刘永禄和小虎米粒儿一拨,灵儿带着小天才兄妹一拨。 起初灵儿不愿意带这俩窝囊废,但架不住刘永禄在旁边一直拿闲话拱火: “哎呀,我之前就听小虎夸,他妹这脑子是最好使不过了,算得上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儿。 起初我还不信,但今儿一看,嘿!灵儿你这记牌算牌的脑子真没的说。 不过啊,你要想换咱随时可以换,米莉唐厉害,你要觉得不合适我让你跟米莉唐一拨。” 让我跟女巫一拨!?这是骂人啊!……不是,骂神啊!赢了脸上也无光,跟我求着她一样!不行,今天我非得带着这俩窝囊废赢了女巫不可。 甲板上,灵儿小脸涨得通红,右手六根手指头死死攥着手里的牌,小天才兄妹只要打错了,她那如墨一般的黑瞳便瞪着溜儿圆,跟要吃人一样。 六家这个游戏,一个人儿厉害没用,得讲究一个配合,自己跑之前帮衬一下队友那才能赢呢。 灵儿毕竟经验不足,米莉唐和刘永禄又相当默契,小虎的智商虽然跟他妹没法比,但总比小天才兄妹强吧。 所以不一会儿功夫,灵儿和小天才兄妹都贴了一脸的纸条。 “我在江边设摆一小宴,那约请亭侯来在了这边,你若是来你是真君子,若不来怎称三国的将魁元……” 刘永禄一边打牌还一边唱太平歌词气灵儿,把灵儿给烦的,身边蹭蹭直冒银色的火星子,要不是小虎在旁边看着,她非把刘永禄丢进图书馆调理不可。 “别唱了,别唱了,烦不烦啊!”灵儿也只能嘴上发泄一下。 “啊,怨我,怨我! 哎呀,米粒儿,我说不来,你偏叫我来,我这儿打牌呀?我这儿受气来啦! 每天没毛病,今儿赢两把,唱太平歌词又不行了。 你瞧,横挑鼻子竖挑眼,我这还没跑呢,这要跑了,更活不了啦! 这不傻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吗? 完了,灵儿再出对儿我可不敢管了,真是!唱太平歌词不行,咱别唱不就完了……” 刘永禄叨叨叨,叨叨叨,海绵忽然刮起一阵海风,灵儿脸上的小纸条扑拉拉一阵抖动,天上不知打哪儿飘过来一片黑云彩,刚才还响晴白日的,眼瞅着就要变天了。 甲板上的游客纷纷尖叫着跑回了船舱,就连船长室的船长都面色凝重地攥紧了舵轮。 “灵儿,打牌,别无理取闹。” 小虎左手多余的那根大拇指剧烈地抖动着,船又从刚才的上下颠簸中稳定了下来。 “我无理取闹!?” 灵儿指了指鼻子,她真要气疯了,女巫天天在自己面前阴阳怪气,那个瑞奇也总贱兮兮地说风凉话,自己的亲哥哥也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说话了!? “快吃饭了,要不然不打牌了,我用纸牌给瑞奇你做个占卜吧。” 米莉唐怕闹得太过火,待会儿几个人合伙给灵儿惹急了,她再真掀桌子。 所以女巫赶紧把手里牌放到桌上,同时低声和刘永禄说道: “我感觉有人在监视着我们呢……” 刘永禄假装回头拿茶水,果然看见甲板远处坐着俩人,外面刮那么大的风,其他乘客早走了,就这俩人依旧坐在桌前看报纸。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 他冷不丁喊了这么一嗓子,两名窥视者赶紧折起报纸朝着刘永禄的方向瞅了一眼。 “没事,圣女派的。” 刘永禄小声在米莉唐耳边说道。 这次去圣座没什么要紧事,主要是带着小虎游山玩水,所以刘永禄特意没买直达的船票,中间换过一艘客轮,眼瞅着离威大利亚越来越近了,有圣女派的人在暗中观察,这也正常。 来之前刘永禄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圣女派的人包括小天才兄妹现在见了面依旧称呼自己为“瑞奇先生”。 意思就是人家不想把话说破,圣座知道自己是“圣巴兰”,自己也知道圣座知道自己是“圣巴兰”。 但面上两边还得装作是调查员瑞奇和审判官阁下,挑破了就没戏唱了。 “好像快到了。” 恰在此时,小虎从椅子上蹦下来扶着甲板上的桅杆说道。 刘永禄顺着小虎指着的方向看去,确实,他也隐约地看到海岸线和越来越多的小船。 “收拾收拾行李,准备下船吧。” 悠长的汽笛声下,客轮缓缓进港,刘永禄他们的船票也是皇室那边买的,自然是头等舱优先下船,先照顾尼古拉带着阿尔瓦走下栈桥,刘永禄一行六人这才提着行李踏上了威大利亚的土地。 码头上,等待亲朋好友归来的普通民众,售卖报纸零食的路边小贩,穿着制服往来巡逻的治安官,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压低帽子的洛伦佐也混在其中,波提切利和他说过,圣巴兰身边跟着一男一女两名穿白袍的审判官,这是辨认出圣巴兰的关键。 看见小天才兄妹洛伦佐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他得赶紧回去,将圣巴兰出现的消息通知自己的朋友去洗刷冤屈! ------------ 第368章 千年之梦 “洛伦佐,洛伦佐……” 破旧低矮的贫民窟中,波提切利紧闭着双眼翻滚在床上,眼球在眼皮下剧烈地转动,年轻画师的手攥紧了脏兮兮的床单,他陷入了梦魇。 几天前,波提切利在街上购买绘画用的颜料时遇见了一个兜帽人。 对方先是用古拉休文说了“圣女悲悯光耀大地”然后又比划了一个古怪的教礼,那姿势和圣座的教礼有些相像,但手指的动作却略有不同。 波提切利愣了一下,还是警惕地停下了脚步。 黄昏的夕阳下,橘黄色的光芒将兜帽人染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波提切利只记得他说话颠三倒四,话里不时夹杂着几句古拉修文,显得不伦不类。 应该是要钱的吧,威大利亚离圣座最近,乡下的贫苦人往往痛诉自己的信徒身份便能在街上要到几个铜板或者黑面包。 波提切利从口袋里随便掏出几枚硬币丢给对方,而后就想转身离开。 “等一等。” 沙哑的声音自背后响起,波提切利下意识地扭回头,看到却是对方从衣襟内掏出的暗色水晶。 水晶很大,呈不规则形状,初看是不透光的浓浓黑色,但当视线停留的久了,波提切利仿佛能从其中看到五颜六色的七彩光芒。 他不禁看得痴了,手也缓缓地伸向水晶。 戴着兜帽的陌生人发出了一声嗤笑,又把水晶放了回去。 自那以后,每当波提切利阖上眼进入梦乡便总能看到一些光怪陆离的画面,它们其中似乎存在着某种连贯性,但每段画面的最后又总会给他带来很不好的感觉。 波提切利会猛地从床上坐起,喘着粗气,浑身上下都是冷汗。 他也将这件事说给过自己的养父乔涅主教以及挚友洛伦佐听,但前者只让他去礼拜堂中冥想祷告,忏悔犯过的罪孽,后者则完全拿他的话当成吹牛的谈资。 洛伦佐出去打探圣巴兰的消息,累极了的波提切利则又陷入了梦乡。 他依旧躺在一处破房子里,甚至比洛伦佐的窝棚更脏更臭,身下没有床,而是一张铺在地板上的麻布毯子。 “博伊斯,快出来帮忙,你这个该死的懒鬼,瞧我今天在沙滩上逮到了什么!” 破门被人踢开,波提切利一动不动躺在地上,对方在叫谁?难道在叫自己吗?我什么时候变成了博伊斯? 门外的寒气伴随着拖动沉重东西的声音朝他裹了过来,如此的真实,简直不像在做梦。 “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快点帮忙,待会儿我还要回家去照顾卡斯塔拉娜呢。” 门外进来的年轻人一脚踹在波提切利的后腰上,此时他的身体才从一种冰封的状态彻底恢复,血液流入四肢,波提利切勉强从地上爬起来,先活动了活动脖子和四肢。 眼前喘着粗气的年轻人背对着着自己,借着窗外的光线,波提切利能看到他红色的头发和身上穿着的渔民旧衣,也许是太穷了,他连腰带也没有,只能将一条脏兮兮的细纤绳系在腰上。 有些眼熟啊……自己在哪见过他?他叫我博伊斯……圣徒博伊斯的名字? “最近没人敢下海,早晨听说村里的捕鱼船又被弄翻了两艘,呼……好在卡斯塔拉娜昨天劝我,没让我登船捕鱼,要不然你小子今天也看不见我了。” 渔民青年吸了吸鼻子,转身锤了波提切利一拳,等看到渔民的正脸,波提切利忍不住尖叫了出来: “伯努斯!圣伯努斯!” 不会认错的,红头发,长长的马脸,下巴标志性的深深颏裂(ke二声,俗称屁股下巴),没错,圣伯努斯! “你睡糊涂了吧,还是吃多了跳蚤?” 伯努斯对朋友的一惊一乍嗤之以鼻,微微摇了摇头,抬手从旁边的桌上拿过一把剁鱼刀递到波提切利手中。 波提切利依旧直视着眼前的圣徒,然后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拔脚冲出了房子,路上差点被东西绊倒,破屋外是灰茫茫的大海,找了一处水洼,波提切利在水洼中看清自己的倒影差点要昏过去。 自己是博伊斯,绝对不会认错,波提切利用手指颤抖着抚摸着脸颊,关于圣徒伯努斯和博伊斯的画像自己不知道画了多少,绝对不会认错。 “发什么神经,前几天你负责打鱼累坏了脑子?” 伯努斯靠在门框上,用破皮带随便刮蹭了两下剁鱼刀。 “伯努斯阁下,您刚才说的卡斯塔拉娜是什么人?” 波提切利浑身战栗,他也不知道自己身处的是梦境还是现实,但这终归是个好机会,让自己有机会能探寻曾经圣徒们布道的真相。 “阁下?哈哈哈哈……他妈的我也成阁下了。” 伯努斯朝地上吐了口痰,粗鲁地揉搓着胡子大笑起来: “卡斯塔拉娜,我妹妹啊,我看你准是饿糊涂了,待会儿如果吃完这东西没死,也许脑袋能稍微灵光点。” 妹妹?圣伯努斯有一个妹妹? 作为教堂主教的养子,波提切利从小熟读各类圣女派典籍,包括那些野史和寓言故事,毕竟创作宗教画需要从中取材。 圣女派的故事中关于圣伯努斯的记载最为详细,从来没提到过他有一个妹妹啊。 伯努斯蹲下身,比划了两下剁鱼刀,似乎在找开膛破肚的位置: “博伊斯,你认识这东西吗?” 波提切利此时才缓过神来,看向脚下,那是一个巨大的扁平海洋生物,刚才自己跑出门时就差点被这东西绊倒。 阿玛尔菲是座海边城市,波提切利又从小在那长大,从记事起他就光着脚在海边的码头上奔跑,可他发誓自己绝没看到过这种古怪的鱼类……又或者说这根本不是鱼。 脚下的怪物足有十尺余长,全身呈青灰色,伯努斯应该是一路拖着它的尾巴将它拽上了岸,鱼身上沾满了细沙,左侧还被划出了一道口子,往外流淌着深蓝色的血液。 波提切利很难从鱼身上看出它的脑袋在哪儿,只能大致判断出较宽的那端应该是怪物的头部。 可如此扁平的身体却又有着不相称的高耸背鳍,背鳍有三四尺高,不同于鲨鱼等生物,脚下怪鱼的背鳍不呈流线型,看起来多少有些突兀且多余。 “我们为什么要吃它……” 在海中捕捞到不明生物然后贸贸然送进肚子简直是在玩命,波提切利不理解圣伯努斯的做法。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不吃这个吃什么?昂?最近几个月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海里出现了怪物,几乎所有的渔船都被掀翻,不吃这个难道要饿死吗? 待会儿我先吃,如果我死了你负责照顾卡斯塔拉娜,如果我没事儿,就切一块肉带回给她吃。” 圣伯努斯最后还是把刀尖伸向了怪鱼侧腹部的伤口,当布满铁锈的刀刃挨近怪鱼的皮肤时,怪鱼却突然发出了一阵类似婴儿的啼哭声! 那声音是如此尖锐,又和人类如此相近,痛彻心扉,直贯天际,吓得两个人都坐在了地上。 “先别动手,圣伯努斯!先别动手,圣伯努斯!” 波提切利猛地从床上坐起,双手虚空抓向前方,而另一只温暖柔软的手则扶住了他的肩膀。 是洛伦佐。 “我回来了,洛伦佐,我回来了,你绝对想不到,我刚才梦见了了什么,我梦见了圣伯努斯,而我自己成为了圣博伊斯,地上有一条怪鱼,把我的笔给我,我得……我得赶紧画下来。” 看见朋友疯癫的样子,洛伦佐只能照办,从抽屉里找到一只铅笔几张废纸递到波提切利手中。 画师就这么坐在床上,借着微弱的光线飞快地将梦到的一切拓印在画纸上,一边画还一边语无伦次地地叨念着刚才自己看到的一切。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洛伦佐,之前梦中我只看到了野兽与飞溅的血液,但这次不同,这次显然不太一样。 以后我再闭上眼睛,你一定要在旁边关注着我的一举一动。 这次我被人冤枉,乔涅主教也被残忍地杀害,一定是某种预兆,和圣巴兰巡世一样,什么不得了的事要发生了,如果不做点什么,我不知道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对了,圣巴兰,你见到圣巴兰了吗?” 直到几张白纸都被线条填充得满满当当,波提切利才抬起头,瞪着充血的双眼望向自己的挚友。 “哦,对了,我见到圣巴兰了,除了审判官外他还带了一位女士,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什么样的孩子?是婴儿吗?” 想到梦中婴儿的啼哭声,波提切利双手突然攥住了朋友的肩膀,洛伦佐都吃痛地皱了皱眉。 “不是,就是一般的四五岁孩童,我没敢多看。” “好吧,那圣巴兰是直接上了马车,还是住进了旅店?” “他们先步行在城里逛了逛,不知道落脚点在哪。” “你没跟进上去吗?” “没有,我当时被一个巡逻的治安官拦住了,被盘问了很久才脱身。” “我一定得联系上圣巴兰,不仅是乔涅主教的死,你明白吗?还有刚才我做的那个怪梦!圣巴兰阁下一定清楚发生了什么! 圣伯努斯有一个未在典籍中出现的妹妹,还有那婴儿般的怪鱼!” 波提切利挥舞着手中的画作,他像疯子一般用力地咆哮着! ------------ 第369章 圣座大舞台,有病你就来 刘永禄带着身后五个人徜徉在威大利亚的旧街道上。 要说威大利亚的风土人情和摩西萨德确实有些不同,古色古香的残破建筑,极具艺术感的城市氛围,以及温暖潮湿气候下才能盛开的植物花卉,都让刘永禄经常驻足观赏。 “先生,需要我给您画张画像吗?从这个角度能看到阿玛尔菲大教堂的尖顶,上面的罗朗德大钟是五百年前大主教阿尔德拉诺命人铸造的。 据说在黎明时敲击十二声钟响能呼唤沉睡中的圣母,将被遗忘的原初母爱传播至大陆。” 走着走着,坐在咖啡馆外的落拓画家突然热情地给刘永禄介绍了起来。 “行啊,不过我们人有点多,一张纸画得开吗?” “这个……有点难度,我可以试试……” 画家先是一愣,圣座刚才给他安排的任务是给这位画副肖像画,没说把所有人都画进去啊,哎呀,画六个人和画一个人可大有不同。 “先别忙,先别忙,我问问你,画一副画多钱?” 刘永禄挺鸡贼,怕画画的坑游客,要先把价钱问清楚再说。 “呃……这个,我其实水平有限,权当是习作了,不要钱。” 画家睁着眼说瞎话,作为威大利亚最知名的画家之一,平时他给人画一副肖像画怎么也得要八九个银币。 “嘿!白画!那感情好,我们六个人站这行吗?不会挡别人的道儿吧。” “不会不会。” 挡别人道儿?您在这一站自然有治安官拦住往来的行人,就算您站一宿也没人管。 画家礼貌地将画架调色盘等等一应之物准备好,准备开始画。 “瑞奇先生,我俩,我和您一起吗?” 哈弗逊挺不好意思,这是圣巴兰,不是一般人,自己跟他一起入画那还了得!?虽然内心是向往的,这可是无上的荣耀,但多少也有点……僭越吧。 “介有嘛的,旅游嘛,就图个热闹,你俩听我安排,罗塞丽丝你站米莉唐那边,哈弗逊你站我这边。” 刘永禄根据六个人的身高特意摆了个造型,他搂着米莉唐站在中间,灵儿站在他前面,小虎站在米莉唐前面,小天才兄妹则左右护法分站两边。 “您还搂得挺紧啊,瑞奇先生。”米莉唐咬牙切齿。 “啧,防止待会儿画不开啊,再说靠紧点它不……暖和嘛。” 刘永禄嬉皮笑脸,一只手搂着米莉唐的肩膀,一只手扶在灵儿背上。 灵儿倒是不想配合,但刚想跑,小虎的左手一把就把她的右手攥住了,想跑可跑不了。 眼前这六位给画家制造了极大的绘画难度,一左一右两位审判官倒还好说,站得笔直,表情肃穆,还真有点宗教画里殉道者的感觉。 但这位大人物……怎么站没站相的……表情也多,嬉皮笑脸,挤眉弄眼,偏偏圣座那边还特意叮嘱了,一定要将这位人物画出那种恢宏的神圣感来,这怎么神圣?不沾边啊! 而他身旁那位女性,长得倒是很美,甚至已经超越了画家绘画至今对于女性容貌的想象,但就像她身边那位大人物一样,特别不配合,脸上的表情一会儿一变,时不时还要往上瞥个大白眼,这也太难为人了。 最让他介意的是前面那俩孩子,俩人从站那起一直撕吧,而且这俩孩童的眼神眼……让画家有些不寒而栗,尤其是那小男孩,大眼睛一眨不眨,画家都以为自己产生幻觉了,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这俩小时与其说是画画不如说是上刑,画完后画家出了一身的汗。 “先生,画完了,您看一下,哪里需要改我这边再调整。” 刘永禄走过去看了一眼,说实话,远超他的想象,比他几年前在意式风情街让人画的强多了! 但就一点……别人画的都挺好,就自己这张脸怎么越看越不像自己呢。 画家把自己画出了一种……很不切实际的神性美,把这画挂到教堂墙上也一点不违和,不过既然是白画的就别要求那么多了,先这样吧! “咱说傍大力(天津话,说实在的,据说是旧社会英语boundary空耳演化而来)的,画的没治了,卷卷递我吧。” “先生……卷起来恐怕会破坏未完全风干的颜料,这样,您先去前面逛逛,我找个画框装帧好再拿给您。” “傍大力的”画家是完全听不懂,但要卷卷拿走他可听得懂,您这不是糟禁艺术嘛,知道我这画平时得卖多少钱一张嘛! 况且圣座还嘱咐过,这画需要自己画两张,一张让眼前这位大人物拿走,待会儿自己还得再临摹一张给圣座送过去! “哦……还那么多讲究,行吧,待会儿我再来拿。” 反正没花自己一分钱,刘永禄也不怕画画的跑了,带着五个人继续朝前逛。 走着走着便到了一处广场前,就像刘永禄印象中的广场一样,最前面是一栋气势恢宏的地标性建筑物,有罗马柱,有雕花外檐,广场中心有一处大喷泉,往来的行人居民有的坐在喷泉下闲聊解闷,有的行色匆匆忙活着自己的营生。 “米粒儿,硬币有吗?面值小的来俩。” 摩西萨德和威大利亚用的是不同货币,来之前刘永禄换了不少,他嫌带在身上麻烦,全部都在米莉唐那。 米莉唐递过来几个铜板,刘永禄闭上眼睛,将铜板拢在手中念念有词。 几秒后他才将手心一扬,将铜板尽数抛洒进喷泉之中。 “哼……” “哼……” 米莉唐和灵儿同时冷哼一声,女巫和神祇自然是不信什么许愿的,故而对刘永禄这种天真行为也嗤之以鼻。 刘永禄刚想走,忽然用余光扫见了一个二十多岁压低帽子的年轻人,他就坐在喷泉旁,手上拿着一个麻布袋子,手放在袋子旁似乎在清点袋子里的东西。 数着数着年轻人就开始往左边蹭,一次挪动一小段距离。 在他身旁坐着一个老绅士,戴着白色编织礼帽,正低头冲着盹。 小伙儿挪到老绅士身旁悄悄将手伸进了对方的口袋,二指禅!年轻人缓缓拽出一钱包来! 嘿!刘永禄心说,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怎么还有小偷呢! “小BK的!干嘛呢!”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你在做什么!” 刘永禄指着小偷刚骂出口,从喷泉背面又蹦出来俩人,都身穿白袍,顶着齐刘海锅盖头,一副神职人员的打扮。 他俩离得更近,堵住了小偷的去路,偷钱包的青年似乎一下子慌了手脚,左右看看没有逃跑路线,只得呆愣愣站在了原地。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小偷害怕极了,腿肚子一软跪倒在两位牧师脚下,双手攥住了白袍下摆不住地哀求: “对不起,对不起,两位大人,我刚才昏了头……我……我也是没办法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别带我去治安署。” 青年声泪俱下,他语无伦次地忏悔着自己的罪行: “我是珠宝店的学徒,昨天不小心打碎了老板的一个花瓶,实在是被逼的没办法了。 我妻子最近身体不好,一直躺在床上,最近她得了怪病,脖子上长满了红色的脓疮,没钱买药就活不成了。 我真是第一次偷东西,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两位白袍牧师听青年这么说才面色稍霁,其中一位用手抚摸着青年的头: “我们不是什么大人,只是圣女卑微的牧羊人,迷途的羔羊啊,即便遭逢危难我们也不该将恶意转向其他无辜的可怜人。 你扭曲的灵魂就像是随风而下的落叶,如果你自甘堕落便只会和淤泥混为一处,再也得不到救赎。 张开双臂拥抱纯净的真诚与善良吧,那就像是替你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只有拥抱博爱悲悯的圣女才能让灵魂回归平静与安宁。” 刘永禄都听傻了,这一套一套说的也太连贯了,他都有点听进去了。此时另一位牧师也开口补充: “如果愿意的话,请带我去你工作的珠宝店,我会向你的老板求情,将你打碎花瓶的债务往后推一段时间。 在悲悯圣女的福音下,我想他会原宥你这个迷途中的孩子。 也带我们去看看你的妻子吧,可怜的人啊,也许圣座的医师也能帮助到你。” “两位,我也是受过洗的,但刚才那一瞬间仿佛有什么肮脏污秽的东西迷乱了我的心灵,让我听不到圣女的福音,感受不到圣座的光芒。 我是如何的愚蠢与丑陋,感谢你们,让我没有在条漆黑泥泞的路上走得太远,我衷心地忏悔,忏悔我所犯下的罪。” “每个人都会犯一些错,更何况你也有你的理由。” 这话不是两位白袍牧师说的,而是那位被偷钱包的老绅士,他走过来低头看向青年,眼神中满是怜悯和宽容: “如果你诚心忏悔自己的过错,请记住,以后再遇到像你一样身处绝境的可怜人,不要吝惜你的宽容与善意,我想千年前的福音便是这样在大陆上被圣徒们传播……” “一定会的,我绝不会让任何一个善良的灵魂……” 四人又滔滔不绝地抛出了一段又一段令人深省动容的对话,刘永禄都看傻了。 圣座行啊!有玩意儿啊!小舞台剧排得相当不错啊,台词,身段,表情都有!平时没少下功夫!不过大主教也够闲的,吃饱了没事干给我演这个。 “这位先生,您的义举也让我们感受到了福音的力量,请问您是外地来的客商吗?” 刘永禄晃了晃脑袋刚想走,又让白袍牧师喊住了。 “对,外地来的,今儿我也算是开了眼界了。”刘永禄一语双关。 “面对与自己无关的苟且世事还能挺身而出,圣女的光耀果然已洒满大地。” 牧师还捧呢,刘永禄嘬了个牙花子,心想反正你们高兴就好吧: “对了,时候不早了,我们准备吃饭了,跟您扫听个事儿,附近哪个馆子做特色菜做的比较不错?” 牧师愣了愣才捋明白刘永禄话里的意思,笑盈盈地给他指了个方向。 刘永禄客气了两句向牧师道谢,挥手离开。 “瑞奇先生,圣女派看来没少花心思准备啊。” “你当我看不出来啊?他们不是想让我去北面吃饭吗,我偏向南面走!眼不见心不烦,咱也消停消停。” 而刘永禄刚调整方向,他身边黑漆漆的小巷内就传出了波提切利的声音: “洛伦佐,圣巴兰好像没去计划中的餐厅,快点跟上,这可是接近他的好机会!” ------------ 第370章 打油诗(一) 走在阿玛尔菲的石板路上,刘永禄就感觉自己还是低估了圣座群演队伍的组织力和表演热情。 本来他以为对方就给自己安排了一条“沉浸式体验”线路,此时他才知道圣座是真下了血本,整个阿玛尔菲全民皆兵! 隔三差五就能从街角蹦出来一位,有像之前在广场前那种欲扬先抑的桥段,先演一出百转千肠的苦情戏,然后突然间,在自己的……刘永禄觉得自己也没参与。 反正人家就是当自己参与了,在自己的参与下,不管是七十多岁的老太太还是十来岁的半大小子全部“痛改前非”朝着圣座方向顶礼膜拜,一般这时还总有“吃瓜群众”拉着自己从旁做个见证。 这种还算是好的,起码安排个小情节小反转,刘永禄就当看一乐。 最怕那种从远远朝自己走来,就直眉瞪眼,直抒胸臆的,用诗歌,散文,绘画,雕塑,用包括但不仅限于上述艺术形式当街展开一场蓄谋已久的圣女赞美大会。 这群人往往孔雀开屏般地展示完自己的作品后,还腆着脸让自己评点一番。 刘永禄怎么评点?说:“神经病离我远点?”是不是也有点打击圣座文娱工作的积极性啊。 他只能耐着性子挨个勉励一句: “很好,很好。” 如果这位表演的特别卖力,头上见了汗儿了,刘永禄则会再附送一句: “不错,不错。” 欣赏文艺演出期间刘永禄也纳闷,这帮人都知道我是圣巴兰呢?不能够吧,听很多人的语气似乎知道的也不是很详细,还变着法地套我话呢。 可这么多人是怎么一眼就认出我来的呢?手里有我相片? 往后一瞅,刘永禄明白过来了,问题出在小天才兄妹身上了,这二位从始至终一直穿着自己那身连枷白袍。 之前刘永禄问过哈弗逊,他们审判官加一块有多少人? 哈弗逊的回答是不到50人,问题就出在这了,估计圣座的大主教教区长是这么安排的。 “只要看见一对金发审判官兄妹,你们就可劲儿表演可劲儿舞!” 小天才兄妹走在刘永禄身后就像一对大灯泡一样,不管走到哪都吸引路人的注意。 看到圣巴兰望向自己,小兄妹还挺高兴,俩人抬头挺胸,哈弗逊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圣枪也掏出来了,拄在手上,跟仪仗队一样。 一路走下来小天才兄妹是六个人里面唯二没觉得有任何不对劲的人。 在他俩看来,阿玛尔菲是什么地方?圣座脚下啊!和摩西萨德那种番邦外地能一样吗?民风一直都很淳朴! 当然了,今天当地的居民似乎格外热情一些,但那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圣巴兰巡世到了当初的应许之地,圣徒和信徒之间心灵相通,这不是很正常嘛! “你们俩,稍微保持点距离……那嘛,天黑了,我怕身后有人偷袭。” “好的,瑞奇先生。” 刘永禄还得照顾一下俩人的情绪,好在小天才兄妹天性纯质,说嘛信嘛,乖乖拖到了队伍最后面。 恰在此时,街道左侧的房门又开了,从里面溜达出来一位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穿得挺讲究,一身灰色西服,用金线点缀了领口和袖口,上衣口袋里插着钢笔,一手拿诗集一手晃悠着红酒杯。 随着他开门,刘永禄朝门内瞅了一眼,只见屋里气氛热烈,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正站在桌上高谈阔论,台下还有不少宾客吹着口哨捧场欢呼。 “这位先生,您瞧……嗝……今夜月色如此美妙,放浪形骸的诗人们歌颂着骑士们的罗曼史,浮夸的政客们吹嘘着他们的理想与政治热情,而您……” “而我……” 刘永禄指了指自己鼻子。 “我看您一定也想引吭高歌!唱一唱世间的美好,聊一聊空虚的前程,诗词就像舌尖的蜜糖,我的朋友,别害羞,加入我们的沙龙,让天空听听你的声音!” 嘶……神经病啊! 刘永禄毫不怀疑眼前这位也是圣座请来的托儿,因为他出来后没关门,门内不少穿着浮夸的青年男女此时都朝门外的刘永禄探头探脑,交头接耳,像认识他一样。 这神经病说话一套一套的,估计不是普通群演,起码是个群头儿。 还真让刘永禄猜对了,在西大陆威大利亚有两个标签,一个是圣座代表着虔诚,一个就是艺术和文学代表着风雅。 阿玛尔菲虽不是威大利亚最大的城市,但依旧有数不清的沙龙,眼前的山羊胡便是沙龙里的宠儿,艺术圈的领军人物。 他也和画家一样,知道今天要来一位了不起的大人物。 当地的教区长和他说过,如果能这位大人物能给你留诗一首,挂在你们沙龙里,那必将意义非凡让沙龙蓬荜生辉。 所以从窗户看见小天才兄妹后,他就溜达出来了。 “诗……嘛诗?” “三韵诗,十四行诗都行,诗歌这东西如果讲究框架那便像失去水的鱼儿,再华丽的辞藻也苍白无力。” “咱直接走行不行……” 米莉唐在刘永禄耳边小声嘀咕,圣座的热情确实也有点超乎她的想象,这帮圣女派的人简直都魔障了。 “咳,回头到了圣座还得去人家图书馆借书呢,忍着点吧,念首诗也不掉块肉。”刘永禄安抚了一下米莉唐。 “什么诗都行吗?那我们这……四个人,一个一句打油诗成不成?” 山羊胡不知道什么叫打油诗,啜了口红酒偏着头一副悉听尊便的表情。 “咳,反正就是一人儿一句,顺着说就行。” 刘永禄先提醒了一下身后米粒儿和灵儿,心说,反正丢人也不能总我一个人丢人,一块吧。 而此时大街的一辆运送干草的货车后面,波提切利和挚友洛伦佐就躲在车后,窥探着大街上的一举一动。 他俩和圣座的群演队伍一样,锁定了小天才兄妹,只要跟着这二位审查官就丢不了。 “波提切利,要不……还是算了……” 洛伦佐心灰意冷,本来阿玛尔菲就在圣座的控制之下,现在又被这位圣巴兰调动起了热情,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近圣巴兰势比登天啊。 他俩要是不管不顾直接扑过去,估计下一秒就能从两旁的建筑内蹦出来七八个牧师给俩人嘴里塞上破布拖进黑牢。 “还以为圣巴兰来了就有希望了……还以为圣巴兰来了就有希望了……” 波提切利嘴里碎碎叨叨,痛苦的梦魇和提心吊胆的逃亡生活已快把这个可怜的年轻人逼疯,圣巴兰是他最后的希望。 可希望近在眼前,自己却始终迈不出这一步! 同时他内心中对圣座的信仰也产生了动摇,从远处他看到过那些审判官搜捕自己时残酷的神情,冰冷的眼神,他们手里拿出了执法时用的武器,真被逮住恐怕辩解的机会都不会给自己。 “哼,圣座,他们早已不是圣女意志的践行者,悲悯和慈爱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 看看他们现在谄媚的样子,简直是一群让人啼笑皆非的小丑!” 身旁的洛伦佐不屑地发着牢骚,是的,他便是萨哈贡学派的一员,波提切利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论就是从他这了解到的。 原文在六#9@书/吧看! “走吧,如果圣巴兰不能替你主持公道,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洛伦佐拉扯波提切利的袖子就准备离开。 “不!如果眼前之人真是圣巴兰的话,他就不会被嘈杂的虚妄蒙住眼帘,我相信,圣徒一定会为苦难的含冤者敞开倾诉之门,而我只需要耐心虔诚地等待!” 和洛伦佐不同,波提切利从小在教堂长大,虽然此时他和圣座产生了嫌隙但对圣女的信仰还是虔诚的。 即便前路布满荆棘,他依然相信圣徒。 堆满干草的马车离沙龙并不远,俩人躲在车后还能隐隐约约听到圣徒和山羊胡的对话,此时波提切利眼中,圣徒背着双手仰望星空,突然开始吟诗了: “一颗两颗三四颗” 刘永禄随便糊弄了一句。 “繁星路人皆是客。” 米莉唐看了看山羊胡,这会天都黑了,她想找个地方早点吃饭了。 “正因无聊生丑态。” 灵儿瞥了一眼刘永禄和米莉唐嫌弃这俩人没文化。 “哎!” 小虎还是往常那样,能说一个字儿绝对不说俩字儿。 “……辞藻华丽意境高远!形式更是让人耳目一新,不同凡响,尤其是第一句……” 山羊胡愣了一下,而后还是搜肠刮肚找了一堆词儿恭维起了刘永禄的“神来之笔”。 刘永禄鼻子差点没气歪了,不同凡响?我这倒还真是神仙放屁,不能再理这帮神经病了,米粒儿和小虎都喊着要吃东西。 我得赶紧给媳妇儿孩子弄饭去,不陪傻子玩了。 可刘永禄又一琢磨……不对,我要吃饭这事儿圣座不会不安排,身处阿玛尔菲的旧城区巴掌那么大点的地方,不管我找哪家餐馆吃饭,一定都是埋伏啊。 吃着吃着饭再蹦出来俩人,一会儿要签名一会儿让我评点评点他写的歌,作的诗,这饭我还吃不吃了? 干脆,回旅馆吧,我自己做还不行嘛!起码躲个清净啊: “咱回旅馆,我给你们做点顺口的吧,别在外面吃了。” “可以,我没意见。” 米莉唐几个人也都举手赞成。 “你们想吃什么?” “灵儿说她想包子。” 小虎抢先回答,他和妹妹有心灵感应,尤其是那种特别强烈的情绪,藏都藏不住。 灵儿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他哥。 “包子啊……包子得发面啊,来不及了,要不咱包饺子吧!” PS:四个人说打油诗的部分,你们就像想成刘永禄他们说的是摩西萨德官话就成,我给翻译成中文了。 嘿,没办法,不这么理解这活儿使不成啊。 ------------ 第371章 打油诗(二) 刘永禄这一手圣座还真没想到,人家圣巴兰回旅店了,那时候大部分旅店的后厨都能随便用,刘永禄穿越后的第一站在珀尔茅斯就天天给自己做饭吃,所以也算驾轻就熟。 他们六个前脚刚到旅店,波提切利和洛伦佐后脚也到了。 “圣巴兰这是圣徒之体……都不用吃饭了?” 从下午起洛伦佐就跟在刘永禄身后,也没见这位圣徒进餐馆啊,怎么直接就回旅店睡觉去了? “洛伦佐……圣巴兰一定是听到了我的呼唤,回应了我的祈祷,进了旅店,我们的机会就多了。” 波提切利双手拢拳,圣徒回旅店休息,圣座总不能再隔三差五地派人在他面前彰显“神迹”吧,这绝对是个机会。 “还是不能大意,你没看圣徒身边就跟着两名审判官嘛,那是圣座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我们不能明目张胆地接近圣徒。 我看厨房还亮着灯,咱先去那边看看。” “这我知道……这我知道。” 离自己沉冤昭雪越来越近了,波提切利也激动起来,他嘴上念叨着站起身走出了阴影。 他俩刚从刘永禄下榻的海豚旅店后院离开,一个兜帽人就在他俩不远处出现,这人仿佛不似人类一般,走路一点动静也没有。 如果波提切利看见他的话,一定能认出来,正是那天在街上偶遇脖颈上挂着黑色水晶的兜帽人! 而刘永禄此时正在旅店的后厨,其乐融融地和一家人包着饺子。 小天才兄妹不在,他俩自告奋勇要替刘永禄守着大门,刘永禄也怕圣座的人再犯什么神经病,便任由他俩去了。 只留下一个命令,吃饭期间不管是谁都别开门! 反正是包饺子,给俩人留一盖帘等他们吃好了再给小天才兄妹煮呗。 绞肉,面,菜这东西都好找,旅店之前又被教区长特意叮嘱过,所以很配合地就把食材从后院储存食物的地方搬了过来。 刘永禄负责和面,擀饺子皮,这都是技术工作。 米莉唐从小没做过饭,只能在旁边帮忙切切菜,拌拌馅儿,打打下手。 小虎跟刘永禄学擀面皮,但他左手有六根手指头,动作就有点不协调,那根多余的大拇指总会碍事。 灵儿一看米莉唐做饭是废物,可抖起来了,主动承担了包饺子这个工序,别说,灵儿在这方面确实有点天份,又或者说可能和她神格的天性也有些关系,学东西特别的快。 刘永禄只教了几次,灵儿就包得像模像样的了。 一边包她还一边拿眼睛瞟米莉唐,那意思是,瞧我多能干,你一个女巫比的了吗? 米莉唐不跟她置气,四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包,有道是人多力量大,刘永禄本以为自己得忙活两个钟头,然而只包了一会儿,桌上多了两盖帘饺子。 “行,哈弗逊他们的待会儿再包,反正馅儿和面都是现成了,咱煮煮吃吧。” 饺子煮好了跟一个个小元宝一样摆在碟子里,小虎拿起勺子舀一个就想吃。 “别着急吃啊,咱吃……饺子,也得有个说法。” 眼看大馅饺子要被小虎一口吃进嘴里,一道银色光幕挡在了小虎面前,灵儿发话了。 她准备整治整治自己这个倒霉哥哥,一路上刘永禄带着小虎米粒儿俩人游山玩水吃香的喝辣的,对她的关注就少了点。 她没从自己脾气这找原因,反正就是气那三人,尤其恨她这倒霉哥哥。 从船上玩牌开始,到后面说我想吃包子……你什么意思?诚心拆台啊,今天这饺子是我包的,能让你吃舒服了才怪呢! “咱还是念诗吧,我觉得挺有意思,念几个字吃几个饺子……” 听灵儿这么说,刘永禄猛地抬头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心说,行……灵儿有悟性啊,这属于无师自通了,就冲这份儿缺德劲儿,孩子,你就适合说相声! “吃饭还这么累,不念!” 米莉唐一方面是护着小虎,一方面是跟灵儿唱反调,反正她不答应。 “不念就都别……” “哎哎哎……玩会儿也行,难得找个安静地方吃饭。” 刘永禄眼看灵儿要掀桌子,赶紧打圆场,念呗,反正面和馅儿都有富裕的,小虎没吃饱大不了待会儿我再给他包。 银色光幕撤下,小虎恋恋不舍地又把饺子放回盘子里,刘永禄清了清嗓子先开头: “阖家团圆聚一桌。” 刘永禄饿坏了,赶紧拨出来七个饺子,可惜就是醋差点意思,他就着蒜尝了一个,还行,味儿不错。 “小小女童招人乐。” 米莉唐暗戳戳讽刺灵儿,也拨过来七个饺子慢条斯理地吃。 “忙前忙后煮下锅。” 灵儿憋着坏呢,往碗里拨了七个饺子,不吃,看着小虎。 “热!” 小虎赶紧舀过来一个塞进嘴里,刚想盛第二个,灵儿那边不让了。 他们四个在屋里一边玩一边吃,窗户外面还蹲着两位呢…… 给洛伦佐和波提切利急的,圣巴兰这一家子都什么毛病?还是说这是圣徒享用圣餐间必须完成的某种远古仪式? 他俩急啊!你们赶紧吃啊! 而屋内这边已经吃了两圈了,眼看盘子里的饺子没剩下多少,刘永禄偷偷给小虎使眼色,那意思是你克服一下,多说! “瑞奇到你了,快点,吃完了我还要回屋洗澡呢。” 原文在六#9@书/吧看! 灵儿可算报仇了,那叫一个美!吃饺子吧唧嘴,诚心馋馋她哥。 “桌子板凳四条腿。” 刘永禄吃了两轮,肚子里有食儿也不像刚开始那么饿了。 “木头糟烂颜色浊。” 米莉唐盘子里还剩了一半,准备回头留给小虎吃。 “农户持刀倚门侧。” 灵儿多聪明啊,她这句就是给小虎留的,准知道小虎要说“剁。” “剁……” “行,你就一个字儿,吃一个。” 小虎那边还没动呢,灵儿先自告奋勇拿勺子给他舀了一个。 “剁劈旧桌烧木炭……” 嘿!小虎他不傻,他明白过来了,米莉唐高兴!赶紧从灵儿手里接过盘子给小虎舀了七个,没想到小虎还没念完。 “剁劈旧桌烧木炭,抬头又见一捆柴,劈完了这根劈那根,劈完了那根劈这根……” 小虎劈起来没完了,米莉唐一个劲儿地给小虎拨,小虎就一个劲儿地往嘴里塞。 旁边的灵儿都看傻了。 小虎吃着吃着,嘴巴突然不动了。 “慢点吃,噎着了吧。”刘永禄赶紧给孩子递过去一杯水。 小虎嘴巴蠕动了两下,缓缓从嘴里吐出来一个小布条! 嘶……刘永禄心说这不年不节的,我也没往饺子里包硬币啊,怎么还能吃出来东西呢? 打开布条一看,上面用蝇头小字写着一行话: “圣巴兰今晚三点后院,冤!” ------------ 第372章 千年前的女巫 “赶快给罗塞丽丝他们俩下饺子,弄完我要上楼睡觉了。” 米莉唐显然受够了圣座这一整天的杂耍表演,她白了眼刘永禄继续低头吃饺子。 “不对,我觉着这不像是演戏呢……” 刘永禄挠了挠后脑勺,在阿玛尔菲漫游的一整天,虽然圣座是怪招频出,时不时就给刘永禄整出一个大活儿。 但他也同时发现,这些圣座来的群演从某种意义上讲相当有……“边界感”。刘永禄如果明显表现出不耐烦,或者手头上有要忙的事儿,这些人不会多做纠缠。 想必圣座虽然极力表现,但也不愿影响圣巴兰的正常日程,留下什么坏印象。 这么看眼前布条上的话就很可疑了,半夜三点,明显是影响到自己休息了啊,就算要耍宝也不是时候吧。 刘永禄把内心的疑问讲出,灵儿又去搅动了一下大碗内的肉馅,没有发现其余的布条。 刚才负责包饺子的是她,按照她的神格按说不可能发现不了布条,怪就怪包饺子时她光顾着跟米莉唐斗气呢,心思没用在上面。 “你不是和小虎睡一个屋吗?三点你带着小虎去。” 米莉唐打了个哈欠,在船上他们虽然住的也是头等舱,但舱室里毕竟没有陆地上睡得踏实,米莉唐早困了。 “也是……吃饱了吗?吃饱了赶紧睡觉了,三点咱们爷俩走一趟,瞧瞧到底是多大的冤屈!” 小虎早吃饱了,后来那一碟子饺子都他吃的,听掰掰这么说,小虎从椅子上蹦下来开门上楼了。 窗外波提切利和洛伦佐也注意到了圣巴兰的反应,他俩悄悄溜到了旅店庭院的杂物间后藏了起来。 离午夜三点只有几个小时了,现在再回家有被治安官盘查的风险,干脆在这眯一会儿得了。 “波提切利你说,待会儿圣巴兰阁下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圣徒和圣女不一样,主保圣人是圣座发展起来后才极力宣扬的产物,作为萨哈贡派的一员,洛伦佐其实并不像波提切利那般信任圣巴兰。 “洛伦佐,你还没看出来吗? 本来在圣座的羽翼遮蔽下,我们是没机会将信息传递给圣巴兰的,是圣徒阁下自己选择了回到旅馆内亲手造饭。 这是圣女的旨意,福音的引导,放心吧,待会儿我会将经历一切一五一十地说给圣巴兰听。 如果我是清白的,那圣巴兰就会还我清白!” 波提切利声音颤抖,语气却是斩钉截铁,靠在杂物间后橘子树下的他仰望星空,今晚月明星稀,圣女啊,如果您能听到我波提切利,这个忠诚可怜信徒的呼唤,就让圣巴兰救救我吧。 看着看着,一股难以抗拒的倦意便袭上心头。 最开始波提切利还以为是自己精神高度紧张,没什么大不了的,从地上拾起一根小树枝轻轻刮擦着手臂。 但渐渐地,他发现这股睡意是如此的难以抵挡,那不是肉体上的疲倦。 而是某种力量在呼唤着他的灵魂,波提切利努力张开嘴巴想提醒自己的挚友叫醒自己,但却徒劳无功,他太累了,太疲倦了,灵魂需要歇息。 挣扎下最后还是闭上了眼睛。 海浪的冲刷声将他叫醒,再睁眼时自己已站在了破屋旁,海岸边,再次不可救药地在梦中成为了圣博伊斯。 “博伊斯,我们……要不然,再找一些别的东西吃?” 圣伯努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右手还拎着那把剁鱼刀,左手却已从海中怪鱼的身上拿了下来。 “当然,本来就不该吃这些不洁的肉,把它放回海里去吧。” 波提切利谨慎地看着地上的怪鱼,它的身体边缘还在上下地抖动,没来由的,波提切利对怪物产生了一种恐惧。 “可是……现在靠近大海?算了吧,我们就随便把它丢弃在屋后,让它自生自灭吧。” 在圣女派的宗教寓言中,圣伯努斯以勇武闻名,可此时眼前的男人却咽了口口水,一副胆小的样子。 俩人拖着怪鱼的身体挪向屋后,随着他们的拖拽,怪鱼依旧不时发出低低的呜咽声,那声音不像是鱼类能发出的,倒像是婴儿的哀鸣。 海边本就多雨,圣博伊斯的破屋又离海岸不远,沙地上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水坑,小的只有水桶大小,大的则比破屋还要大。 “噗通!” 不知道是出于恐惧还是怜悯作祟,波提切利将怪鱼丢进了一个巨大的深水坑中,灰白色的怪鱼缓缓沉底,尖锐的鸣叫竟在空旷的沙地上回荡。 “就这样吧,也许过几天突然涨潮,淹了你的臭窝,也放它一条生路。” 圣伯努斯徒自说着蹩脚的玩笑,但又摸了摸肚子,放了怪鱼,今天吃什么呢…… “伯努斯,博伊斯,你们两个小杂种,有没有兴趣帮个忙?” 突然间,破屋前传来一个老人的声音。 波提切利跟着伯努斯转了过去,就见一位方脸白胡的壮硕老渔夫,一手拎着鱼叉一手提着渔网站在面前。 “多少钱?干什么?” 伯努斯显然是认识老渔夫的,他抹了把头上的汗问道。 “昨晚失踪的船回来了一艘,是博尔吉亚的白贝号,被海浪冲到了那个峡湾。” 老渔夫用手朝着远方指了指继续说道: “你们两个帮我过去看看,如果能带回博尔吉亚15个面包,找到尸体10个,确认消息5个。” 波提切利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儿,既然圣伯努斯在为一天的吃食发愁,那就答应了呗。 可身旁的圣伯努斯则明显迟疑了一下,最后还是腹中的饥火战胜了恐惧,他缓缓点了点头,又从屋里拿出两把剁刀,自己拿一把,往波提切利手中塞了一把。 俩人跟着老渔夫走向峡湾,但奇怪的是,明明可以选择更近的路顺着海滩走,老渔夫和圣伯努斯却都不约而同地绕上了海滩边的矮丘。 “待会儿,如果看到怪物,我们就分头跑,然后在你家汇合。” 圣伯努斯低声说道。 “还准备跑?小兔崽子,真有怪物就认命吧。” 老渔夫耳朵倒尖,嗤笑一声扭头说道。 “谁让你们没找来女巫呢,他妈的,再不能下海捕鱼不等被怪物吃,饿都要饿死了。” 圣伯努斯不屑地说道。 女巫?哦对,在圣女将福音播撒大陆前,不时会有可怜的人类被缥缈迷雾下的怪胎所捕食,而当时人们只能乞求刻薄残忍的女巫帮助自己。 波提切利心中暗暗嘀咕,嘴上也接了一句: “是因为村子里凑不出让女巫帮忙的钱吗?” “钱?女巫们可不稀罕我们这三两个铜板,找不到女巫,那些大人物四处流浪,居无定所,人数又少,哪儿是我们能找得到的。” 波提切利皱了皱眉,这真的是圣博伊斯曾经所经历过的一切吗,为何同寓言故事中听到的不太一样呢。 走了足足一个钟头,三人才来到了峡湾,从矮丘上能隐约看到峡湾内漂着的渔船。 船不大,就是一艘普通的二桅渔船,棕色的船漆已经有些脱落了,船的一侧还挂着渔网,漂漂当当搁浅在滩上。 “做好准备,小杂种们,也祝我们好运。” 老人先观察了几分钟,确认好沙滩上没有怪物这才带着两个人靠近渔船。 其实路上波提利切一直想开口询问怪物的事儿,但碍于自己的身份,他又担心暴露后会造成什么难以扭转的影响,便乖乖地闭上了嘴。 此时跟随着老渔夫的脚步他才终于开始害怕了。 真有怪物吗?如果自己在梦中杀死会发生什么?自己不是生博伊斯嘛……圣女在哪里?她应该能保护自己的啊…… 不安中,他跟着老渔夫登上渔船,甲板上有着斑斑点点的血迹,不多,但很新鲜,可这也证明不了什么,平时靠捕鱼而生的渔民也偶尔会在船上宰杀活鱼,三人并不能判断甲板上的血是人血还是鱼血。 “啊……呃……” 呻吟声从舱室内传来,像是重伤的人求助的哀鸣,老渔夫和圣伯努斯互相看了眼,舱门紧闭,老渔夫先用手里的鱼叉拨开了舱门。 目光所及的区域没看见一个人影儿,不过狭窄逼仄的船舱只有一个窗户,依旧有大片的区域笼罩在黑暗中。 老渔夫不敢冒进,他走出船舱,先打开甲板下储鱼的暗格,从里面掏了掏,抠出一根鲸鱼脂肪做成的蜡烛,点燃蜡烛丢了进去。 海船的船板都很潮湿,豆大的烛火根本点不着什么。 橘黄色的烛火下,三人终于勉强看清了仓内的情况,一个三十来岁的卷发汉子正靠在角落里,他双目圆睁,嘴角沁血,显然已死透了。 而在他面前则蹲着一个类人怪物,他有着人类般的修长四肢,头颅却长出了珊瑚一般的硬质磷角。 “啊……呃……” 重伤人类的求救声!竟是怪物模仿出来的! “快跑!” 老渔夫的示警像闷雷般在圣博伊斯耳边炸响! 虽然三人手里都拿着武器,但却都没有勇气敢向怪物挥刀! 波提切利刚开始站在最后,但他显然没有老渔夫和圣伯努斯的身手,还未跳下船就落到了后面。 “咔咔咔……” 怪物硬质的脚底板摩擦甲板传出了让人不适的脚步声。 僵硬的手指已按在了波提切利的肩膀上,他被硬生生拽倒,下巴磕在地面,他挣扎着扭过身想用手中的剁鱼刀反击,却发现在摔倒时手里的刀已然滑飞脱手。 最后波提切利只能绝望地看着身上的怪物。 它的头颅已完全如礁石一样钙化,珊瑚石从怪物眼眶中刺出,它张开布满尖锐碎石的大嘴一口咬向了波提切利的脖颈! ------------ 第373章 开封有个刘永禄 临近午夜三点,刘永禄从床上坐起来,吧唧了两下嘴,又躺下了。 在后台他正说着包公传奇呢,睡得也挺暖和,冷不丁被身边的小虎叫起来还挺难受。 揉了揉眼睛,适应了黑暗他就发现小虎已经穿好了衣服站在床边等着自己了。 哎……好不容带孩子出来玩一趟,自己随口一说,孩子当真了,刘永禄没办法,一骨碌身儿又从床上爬了起来。 不过还是困,他从床边喝了杯水润了润嗓子,只能小声接着刚刚溜活儿的词儿继续往下唱给自己醒盹: “包龙图打坐在开封府,执法严明。 大堂上三口铡赫赫威风,有两旁王朝马汉在旁站定……” 他一边唱一边带着小虎摸黑下楼,王朝马汉……得俩人儿啊,今天凑合凑合吧,我就单带王朝一个…… 此时刘永禄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迷迷糊糊前脚刚踏进后院,就听到远处黑暗中一声凄厉的尖叫传来! 这一嗓子也给刘永禄吓精神了,一只手攥住小虎的手把他往身后带了带,一只手掏出了黑石。 好在今夜万里无云,玉盘般的明月悬挂在头顶,借着朦胧的月色,刘永禄就见两个年轻人从远处朝自己跑来。 嗯?啥意思?喊冤之人还被人追杀着呢?韩琪? 下一秒他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就见这俩年轻人身后,一个四肢修长,头颅已经畸变的怪物紧追二人身后。 怪物虽有人类的身形轮廓,却用四脚奔跑,口中还不时发出类人般的哀嚎啼哭声。 “惩贪官,除恶霸,我不徇私!王朝马汉!” 如果没这个怪物突然出现在后院,刘永禄还得分辨分辨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可既然危险出现了,先把眼前这海胆脑袋放躺下再说吧! 刘永禄这“王朝马汉”刚喊出口,小虎在身后就喊了一声“有”! 这词儿小虎熟啊,今天刚听的,还热乎着呢! 还没等刘永禄黑石拍下去,地上的荒草便开始疯狂生长,一转眼,本来最多只有几寸来高的荒草就长到了七尺。 头部畸形变异的怪物刚跑到近前,四肢被荒草牢牢捆缚,充沛的生命之力依旧源源不断地向脚下土地注入,等刘永禄再看向怪物时,它已被荒草结结实实地捆成了一个大粽子。 “咳,接的不错,词儿没撂地上。” 刘永禄把黑石重新揣回兜里,先夸夸小虎,然后才把目光投向跑过来的俩人。 洛伦佐和波提切利惊魂未定啊,瘫坐在地上不住地喘着粗气。 刚才波提切利睡着了,洛伦佐最初没当回事儿,朋友最近精神压力太大,先睡会吧,他拿着一块青铜怀表看着时间。 可波提切利睡着睡着,身体状态就不对劲了,先是手脚不住地抽搐,而后脸上也浮现出了痛苦的神色。 洛伦佐赶紧晃他的肩膀想将同伴叫醒,但紧闭双眼的波提切利就像他之前说的一样,陷入了某个特殊的梦魇之中,无法被外界惊醒。 临近三点时,波提切利才猛地睁开双眼,急促地喘着气: “怪物!怪物!梦里的我,不……是圣博伊斯被怪物扯断了喉咙,它用双手挖出了博伊斯的内脏,圣女悲悯……圣女悲悯……” 波提切利六神无主地抓着同伴的胳膊,胡乱念叨着。 “你做噩梦了,没关系,马上就到3点了,见了圣巴兰后,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月光下,洛伦佐看着双目圆睁,脸上淌着冷汗的波提切利也感受到了一阵深深的寒意,同伴没有瞎说,有什么魔鬼的诅咒降临在了他身上。 “啊……呃……” 突然,两人身后的草丛中传来了渗人的哀鸣声,那声音不大,却断断续续久久未停,像是垂死之人的求助。 洛伦佐呆在原地,他和同伴在后院已躲了几个小时,周围没有其他人啊,这是他俩反复确认过的。 而波提切利则反应激烈,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就是船舱内怪物发出的! 怪物顺着梦境出现在了现实!? 他猛地从地上站起,拉起洛伦佐朝着旅店室内的方向就跑。 现在已经顾不上找圣巴兰鸣冤诉苦了,先把小命保住再说。 俩人还没跑出两步,身后的草丛中便传来一阵不祥的“沙沙”声,洛伦佐仗着胆子回头看了一眼。 月光下,一个畸变的怪物就这么朝着二人追了过来。 它的头颅与其说贴近人类,不如说更像是某件用珊瑚石制成的工艺品,数十根尖锐坚硬的磷石从眼睛,鼻骨,耳朵内向外戳出,只留下嘴巴勉强还能开阖。 恰在此时,面前旅馆的后门让人推开了,就见圣巴兰领着一个孩子走出了大门,这才有了刚才一幕。 “圣女悲悯,圣女悲悯,圣徒果然没有放弃我们这些卑微忠诚的信徒。” 波提切利先在梦里实实在在地被怪物扑倒啃食,现实中又被追了一路,此时早已经声泪俱下,瘫倒在地的他没爬起来,用膝盖当脚,一路匍匐到圣巴兰面前,搂着他的大腿哭诉。 神迹,绝对是神迹! 在自己最危难的时候,圣巴兰展现神迹,向自己施以援手。 看了眼身后依旧在荒草监牢中挣扎的怪物,波提切利对眼前的圣巴兰无比崇敬,自己错了,圣徒绝不会像梦中一样,他们都有近乎全能的伟力,无比高尚的灵魂,一定能帮助自己! “大哥,您先松开,我这褂子挺贵的,好家伙,再给我蹭脏了……” 刘永禄看着脚下的波提切利一把一把地往自己这件好衣服上蹭大鼻涕,给他膈应的…… “往饺子里塞布条的,是你不是?有何冤屈,你慢慢说来,本相替你做主。” 波提切利扭回头看了眼洛伦佐,那意思是,瞧见没有,这就是圣巴兰,说话都是这么与众不同,保不齐一千年前圣女也是这口音! 如果是在其他旅馆闹出这么大动静老板早找出来了,但今天这旅店里没别人,就刘永禄他们这一个团,其他不相干的人早清空了。 睡到半夜听见后院有动静,老板竖起耳朵感受了一下,哦,那位那人物跟人说话呢……不该听的千万别听,他蒙起被子继续睡觉了。 刘永禄带着波提切利和洛伦佐进了旅馆,给俩人递了杯水,俩人这才把今天内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我真的没杀乔涅主教,我是个孤儿,是乔涅主教将我养大的,我怎么会杀他……” 说到最后波提切利的脸色突然难堪起来,因为他联想到今晚突然从梦境中跨越到现世来的怪物。 难道……是自己在梦中杀了自己的养父!? ------------ 请一天假 从昨天开始整个人就痒可不行,应该是过敏了,脸跟蒸熟了一样,写一会儿就要挠半个小时,实在是集中不了注意力。 其实写了几k,但我发现这注意力不集中写出来的东西是真不行,别闹了,还是等我从医院回来改好了明天发吧。 抱歉啊各位,请一天。 ------------ 第374章 夜审 想到这一节时,波提利切头上冷汗可就下来了,自己从教堂里逃出来时怎么就没想到这种可能性呢!? 旅馆的餐厅里,他两只手攥着拳头,眼睛死死地盯着茶杯,尽量回忆着那晚发生的事儿。 凶案发生前,乔涅先生安排自己去画一副巨大油画,油画的内容是圣女站在高山残破的城墙上看着远方的朝阳,而圣女身后则跟着几位追随她的圣徒。 因为圣女的面部细节画的不是太好,乔涅主教让他改了很多次。 现在想起来,作品一直完不成,可能也和自己那段时间受到萨哈贡派学说的影响,圣女的神态和动作都多了一些人性,少了一些神性。 这成为了二人辩论的导火索,可自己从未想过要杀了自己的养父啊! 难道是恶魔窥探放大了自己的阴暗面?又或者是恶魔就寄宿在自己的身体里?那该死的梦魇会害死越来越多的人? 波提切利只是一名普通的宗教画家,今晚也是他头一次见到恶魔,对于这些只在宗教典籍上看到过的生物,他还保留着概念化的印象,从未想到过恶魔真实出现在现实中! 一时间他也有些六神无主。 “那我问你!都说是你杀了乔涅神父!你是杀人犯不是!?” 波提切利坐在桌前六神无主时,刘永禄“啪”一拍桌上的擀面杖,一声断喝,给波提切利吓的一激灵。 “我是……我是杀人犯……” 圣巴兰面前他不敢说谎,惊惧地抬起头,蠕动嘴唇把心里话全抖楞出来了。 “嗯?你敢承认自己是杀人犯?可靠,说明你很可靠。” 指了指波提切利刘永禄还跟小虎捋了捋逻辑,小虎虽跟刘永禄相处了有一段时间,但还是仰着头看着掰掰,一时也没搞清这是什么混蛋逻辑。 乔涅主教到底是谁杀的,刘永禄觉得自己有必要冲这个大个儿!把事情搞清楚! 之前在摩西萨德光给人家当孙子了,这次到了威大利亚,自己是谁?圣徒圣巴兰!虽然是假冒的吧。 但人家大主教信就行! 自己也得当一回主角,主持一下正义! 而且这次自己这拉出来的队伍也是兵强马壮啊。 文有米莉唐,灵儿,武有小虎,小天才兄妹虽然能力上欠佳,但好歹也占了一个忠啊! 自己不用冲锋陷阵,在后面运筹帷幄就行。 “小虎,把公孙策……不是,把你老婶给我喊下来!” 刘永禄大马金刀盯着眼前的这俩年轻人看,看得洛伦佐,波提切利浑身不自在,心中暗想,不愧是圣巴兰,刚才就语出惊人,虽然杀人犯很可靠这个论据他俩也没想明白。 但人家就这眼神就透着不一样,堂堂的威风,凛凛的正气,俩人大气都不敢喘,低头默念教典。 不一会儿功夫,小虎又一溜烟跑回来了: “老婶说别吵她睡觉。” 嘿!刘永禄腰杆子不禁一软,怎么回事,自己刚升的中军宝帐就有人不给面子? “无妨,也应该让她多休息休息。” 刘永禄赶紧给自己找辙,沉吟了半晌又吩咐: “把灵儿喊下来。” 喊灵儿小虎倒是不用上楼,心灵感应就好使,没想到刘永禄这话刚安排下去,小女孩空灵的回答便在餐厅中回响: “这么点事儿你自己问!我现在忙着呢!” 原来灵儿和小虎一样,压根不用睡觉,她每天有一个自己的日程表,晚上十点钟后准时进入自己的图书馆冥想。 当然了,今天稍有不同,她虽沉浸在父神敞开的知识之门中,心思却也留意着窗外。 小虎刘永禄联袂登场,将一个上不台面的下等眷族压制,这没什么新鲜的,灵儿根本就不在意。 但有一点,成功引起了她的兴趣,那就是这个眷族似乎是从幻梦境一类的东西里跑出来的…… 对于幻梦境的理解,不同位格的神祇,不同水平的神秘学者都有自己的定义,但这个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又涵盖了什么根本的规则,即便是灵儿和小虎也说不清楚。 因为那也许只是那位大人的一个大梦,混沌王座上的人赋予给神祇们的概念,谁又能完全讲明白呢? 米莉唐之前和刘永禄说过,没人能从幻梦境里带出来东西,但只限于她那个层次,毕竟不管是蠕虫还是蛤蟆,位格都有限。 走鸡不就打破了米莉唐的固有认知嘛。 从幻梦境里带东西这事儿在灵儿眼里也不新鲜!她就能做到,但这个眷族似乎是自己从梦境里跑出来的……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难道说那个幻梦境中的神祇被困在了幻梦境中,意图脱困?又或者说这干脆是个障眼法? 灵儿人虽然还在房间里躺着,但是意识已经延伸到了后院的大粽子身上,她正研究这个呢。 连续让米粒儿和灵儿撅了两回面子,刘永禄也有点挂不住。 啧,我刚摆上圣巴兰的谱儿,你们这一大一小就合起伙来让我下来台?不来不来吧,我还不信了,缺了你们俩我这戏还就唱不成了? “波……波提切利是吧,你先踏实住了,咱慢慢分析,那晚你去找乔涅神父前遇没遇见过其他什么人,出门回屋睡觉时看没看见过谁?” 分析凶杀案得先分析谁有下手的可能,就一个犯罪嫌疑人他也没法分析。 刘永禄回忆起小时候听的《施公案》《包公案》,先抓先卖的。 “确实有几个人……那几天乔涅主教都很忙,也许是因为……您即将巡世的缘故,那几天即便到了深夜,往来进去的人还是很多。” 波提切利闭着眼回忆起了四五个名字。 刘永禄本宫干的还是调查员,大衣口袋里随时都装着笔记本,他假模假式地把名字都记在了本上。 “见面时乔涅主教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问明作案可能就要深挖作案动机,这会儿功夫刘永禄困劲儿也过了,准备连夜审问。 波提切利还没开口,洛伦佐先说话了: “圣巴兰阁下,您有着一双圣女赐予的可以明辨是非的慧眼,不能……直接告诉我们凶手是谁吗?” “混账东西!我问还是你问!圣女的伟力岂是说用就用的!?” 刘永禄一声呵斥,吓得洛伦佐赶紧把头又低了下去。 “圣巴兰阁下……您这么一说,我还真想到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波提切利最近这两天一直躲躲藏藏,又被梦魇所折磨,脑筋一直比较乱,没仔细琢磨过案发那晚的事儿。 此时有了圣巴兰撑腰,他的情绪才算稍微缓和了一点: “当晚我和乔涅主教主要是在某些教典上产生了分歧。萨哈贡派您知道吧?” “细说。” 刘永禄面沉似水,他没说知道也没说不知道,先让波提切利自由发挥。 既然圣巴兰发话了,波提切利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身旁的洛伦佐,才斟酌着措辞简短地解释了一下萨哈贡派的学说。 “嗯……所以呢……” “可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当天我和乔涅主教对话的内容……他似乎也对萨哈贡派宣扬的理论相当熟悉啊!” 波提切利突然一拍脑袋! 乔涅主教是一位非常冲动而且刚愎自用的人,自己的性格多少也有点受他影响,当天的争辩俩人都吵出了一些火气,他还记得乔涅主教摔碎了桌上的一个玻璃杯。 仔细回想一下那天争辩的细节,很多时候,自己还没说清楚萨哈贡学派的主张,乔涅主教先脱口而出了! 而那些内容和举的例子都是自己从未听过的。 “哦?” 也就是除了波提切利梦魇这条线索外,又多了一个作案动机。 “你小子不也是萨哈贡派的吗?你认不认识乔涅神父?”刘永禄指了指洛伦佐。 “我怎么会认识乔涅神父,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箍桶匠,还是在教堂弥撒时远远地见过他几眼。 至于学派……说实话,我也不是萨哈贡派的正式成员,只是……偶然间拿到了一本小册子。 您也知道,像我们这些穷苦人,多少会觉得册子上写的那些话……有些道理。” “嗯?” 洛伦佐说话时,小虎戳了戳刘永禄的胳膊,指了指外面的庭院。 刘永禄知道是灵儿给他心灵感应了,四个人又回了院里,原本地上的大粽子此时完全安静了下来,一层淡淡的银色光芒将其笼罩,而草地上站着的正是灵儿,她手里还拎着一件暗色的长袍: “这东西是在墙角找到的,有奇怪的气息。 眷族自己从幻梦境里跑出来确实不太可能,有人在周围用禁忌法术影响着幻梦境,最后让眷族降临到了自己身上。” 看见灵儿手里的长袍,波提切利一下子想到了那天给自己展示水晶的兜帽人! 原来自己的梦魇真的与他有关,并且对方一直跟踪着自己。 “啧……有意思啊,既和特殊事件有关,也和异端有关。 甭琢磨了,明天去了一趟教堂就水落石出了!” …… 转天一早,小天才兄妹收拾好下楼,就见圣巴兰带着另外三位已坐在早餐桌等着他俩了。 咦……怎么过了一宿,又多了两个不认识的年轻人呢? 他俩可不知道,刘永禄今天就要带着一行人,闯教堂,寻真相,抽丝剥茧,查个水落石出! ------------ 第375章 案发现场 看见两位审判官下来波提切利腿肚子都转筋,下意识站起来就想跑,又让刘永禄拉住了。 他做了一个无妨的手势,然后慢条斯理地把昨晚发生的事儿跟小天才兄妹说了。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瑞奇先生,我们现在就去一趟阿玛尔菲的大教堂吧。” 哈弗逊先看了眼妹妹,然后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他俩就像刘永禄估计的一样,圣女圣典永远是俩人行为办事的出发点,既然这件事涉及到了异端,神祇,又有那么大的隐情,嫌疑人都跑到旅馆里喊冤来了,那必然是不得了的大事啊。 至于圣座?圣座里有坏人更得赶紧揪出来了! 不趁着圣巴兰在清洗队伍,什么时候清洗?事不宜迟啊。 米莉唐在一边喝着饭后红茶,她听完后倒觉得无所谓,红衣大主教已经把圣巴兰巡世的戏码唱到这了,真看出什么不对估计也不敢声张,牙掉了得往肚儿里咽,硬撑着也得把戏继续唱下去。 后院的眷族已经不知道让灵儿处理到哪儿去了,刘永禄带着其他七个人出了旅馆直奔大教堂。 路上的群演今天还有任务呢,刚想继续文艺汇演就让身边便衣的审判官拦住了。 不对……圣巴兰阁下身边跟着的那个年轻人怎么这么眼熟啊! 波提切利!他怎么凑合到圣巴兰身边去了! 就在审判官还在愣神的功夫,刘永禄迈着四方步到了跟前: “圣座的各位,我是摩西萨德来的特殊事件调查员,初到贵宝地,也是赶巧了,听说有个案子疑似是特殊事件,准备助拳去大教堂走一趟。 诸位,行个方便吧。” 刘永禄说话不咸不淡,他昨晚已经想好了,这次也不用改头换面跟做贼一样深入调查。 咱就光明正大的,对外说是调查员,对内……大家伙儿心照不宣就完了。 “圣……圣女悲悯光耀大地,没问题,当然没问题。” 这位审判官心乱如麻啊,圣巴兰插手他当然不能拦着不让,但阿玛尔菲大主教遇刺,本就是圣座的一桩丑事,现在让圣巴兰知道了……这,这如何是好。 这位审判官悄悄让同伴抄近路回去送信,自己则硬着头皮给圣巴兰带路。 路上他有几次想接近波提切利,警告对方注意说话,但还没等刘永禄拦着呢,小天才兄妹先给他挡回来了。 嘿,给这位审判官气的,这俩人去了去了一趟摩西萨德天天跟着圣巴兰阁下,怎么回来还是本性不改呢,分不清个轻重缓急。 单说回去报信的那名审判官,他一溜小跑回了大教堂,现在接替比尔主持调查的人是米兰多拉,一位三十来岁留着栗色卷发的女性审判长。 一听说圣巴兰就在来的路上,她的反应是……先打电话! 事关重大,红衣主教柯桑德不拿主意,她也不敢草率应对啊。 圣座内,柯桑德主教此时正视察后厨呢,圣女吃元宵这段寓言故事他觉得很有教育意义,既表现了圣女布施穷苦人时的舍身忘我,又表现了圣女戏弄那些高高在上的刻薄商人时的优雅智慧。 什么?刘永禄没具体描述元宵摊老板的人品性格? 这好办,圣座的宗教学者早就引经据典找出了老板身份的蛛丝马迹,现在已经全合上了。 看着一个个生元宵包出来在盘子里滚来滚去,柯桑德主教心里这个高兴!痛快! “柯桑德阁下,您的电话。” 平时负责大主教生活起居的教徒慌慌张张跑进来,看他这幅样子,大主教心里也是一沉,难道……圣巴兰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回屋接起电话,听完米兰多拉的报告,柯桑德主教好悬没晕过去,这……圣巴兰怎么就碰上波提切利了!? “配合圣巴兰的调查,不用挑明身份,比尔今晚就到。” 时间紧迫,大主教做了最简要的部署,拦着圣巴兰?他确实动过这个心思,也不是强硬地拦着,就是找各种理由先搪塞过去。 但转念一想,不行,据比尔所说,波提切利就是一位平平无奇的教会画师,他能从审判官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触到圣巴兰?这绝无可能。 一定是圣巴兰找到的波提切利!圣徒这次巡世是带着圣女的圣谕来的,这个错不了,之前祈祷仪式时圣女都默许了! 所以自己只能配合,至于后面的安排…… 柯桑德主教一边踱步,一边思考,走着走着,就迈入了那个容纳着无源之门的大圣堂。 他是红衣大主教,知道的教内秘辛远比普通神职人员要多得多。 柯桑德用枯干的手掌抚摸着那扇沉重的雕花大门,难道圣母对圣女的教导出了什么问题…… 这次圣巴兰阁下就是冲这件事儿来的……嘶。 圣女与恶魔间的对立,不过是神职人员对于那些特殊事件的美化与描述,糊弄那些普通信徒用的。 柯桑德包括圣座其他几名实权主教不是傻子,他们清楚地知道神祇的存在。 而圣母与神祇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就是无源之门存在的理由! 可几百年前,差不多就是女巫从西大陆消亡的那段时间,却突然有一些谣言开始传播盛行,描述了圣女受到恶魔的亵渎,开始堕落疯狂转而毁灭大陆的故事。 虽然圣座采取极端的手段,硬生生止住了预言的传播。 但那几本禁书现在就躺在圣座某座特殊的图书馆内,像是诅咒一样,时时刻刻笼罩在历任主教心头。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最近今年,无源之门内那令人不安的野兽嘶吼声出现的越发频繁了。 “呜……呜……” 似乎是感受到了柯桑德主教的心思,门后隐隐传来一阵幼犬的呜咽声,但大主教听得出来,那声音并不是犬类生物所发出的,更像是人类少女恶作剧模仿出来的声音。 柯桑德主教触电般地挪开了手掌,门内的呜咽又戛然而止了。 “替我把几位主教喊来,哦,不对,把比尔和雅各布也喊来。” …… 刘永禄低调地领着众人迈入阿玛尔菲大教堂的后殿。 之所以低调不是他刻意制造的,而是米兰多拉审判长早已将不相干的人都支开了,只留她一个人陪在刘永禄一行人左右。 “瑞奇队长,这就是乔涅神父遇害的地点。” 说着话米兰多拉审判长递过来一个笔记本,上面清楚地画着乔涅神父遇害时的场景,后面还附有教堂一些神职人员的证词。 刘永禄随便翻了翻就将笔记本交给了身旁的米莉唐。 “米兰多拉审判长是吧……整件事您怎么看?” 刘永禄也知道自己在神秘学上是个二把刀,这个青天大老爷不是那么好当的,不如啊,发挥专长。 让米莉唐和灵儿研究案件的事儿,他呢,干好居委会的本职工作,了解一下圣座意思。 很多案子不是破不了,而是外界的阻力太大,让真相无法与世人见面。 神秘学刘永禄不行,但这算卦相面,金点套话的活儿别人则不行,非得他来不可。 “我……这……” 米兰多拉刚到没两天,而且没看过完整现场,她来时乔涅主教的尸体早被收敛起来好存放进地下室了,她也只是通过比尔留下的笔记了解个大概。 “可能和神祇有关。” 圣巴兰面前她没办法睁着眼说瞎话,只能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乔涅主教的尸体碎块边缘有野兽撕咬的痕迹,整个现场还留下了诸多不同动物的残肢,人类是很难办到这些的。 “而且……也可能同时和异端有关……” 米兰多拉审判长想了一会儿又补充道。 乔涅主教的尸体被摆成了肢解成了宗教画作的样子,让审判长想到了自己之前接手过的一些案子。 这也不是她此时才判断出来的,拿到比尔给她的笔记本她就看出了一些眉目。 只不过之前圣座的意思是先抓住波提切利,控制影响,她才一直没把注意力放在上面。 “瑞奇,乔涅神父的尸体似乎在说明着什么。 手指向天空,却摆在下位。脚踩向大地,却摆在上位,整个画面的主体就像一个人被穿刺了脊柱。” 米莉唐也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嗯,言之有理,跟我想的差不离。” 刘永禄先腆着脸总结了一下,然后才装模作样地点点头继续问道: “乔涅主教住哪儿啊?方便我们进去搜搜吗?” 既然圣座这边也有怀疑没有太大的抗拒,那就好办了,刘永禄才准备遍寻线索,巧解暗号! ------------ 第376章 队伍里真有坏人 大礼拜堂内,长桌前坐着常驻在圣座的三位主教,比尔和雅各布也受到特殊召见也坐在长桌末端。 红衣大主教柯桑德简明扼要地将刚才米兰多拉审判长汇报的内容讲了出来。 礼拜堂内气氛有些压抑,几位主教都沉默不语。 圣徒巡世如果能顺利结束,无疑是件好事,在座的各位日后在宗教学者笔下的典籍上都能留下一笔。 可如果出了什么差池,那……可就成千古罪人了。 谁都不敢拿这个主意,倒是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安静坐在那的雅各布,盯着修剪整齐的右手指甲开口了: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柯桑德阁下,诸位主教,我想大家是担心过度了,你们在忧虑什么,我也能够理解。 但恕我直言,诸位和圣巴兰并未共事过,不了解他的能力与性格,所以才想得如此之多。” 雅各布一席话,柯桑德在内四位主教都齐刷刷看着雅各布,对啊,除了哈弗逊兄妹外,雅各布是和圣巴兰接触最多的人,雅各布一度还视圣巴兰为对手。 “这就是今天喊你来的目的,孩子,继续说下去。”柯桑德主教点了点头。 “圣徒皆是得享圣谕的主保圣人,就说圣巴兰阁下吧,我就曾亲眼见到过他诛杀那些异教徒于无形。 也亲眼见过,神祇投影在他的手下灰飞烟灭。 诸位可别忘了,齿轮教里的那群盲信徒,就有一位高阶神父死在了他手上。 换句话说,对付这些阴险狡诈的神祇眷族,不,就算是神祇,圣徒圣巴兰也毫无惧色。” 这话说完几位主教都点了点头,对啊,关心则乱,只想到了圣巴兰尊贵的身份,怎么把圣徒之前彪炳的战绩给忘了。 “至于异端……你们当圣巴兰不知道吗? 与其说是波提切利找到了圣巴兰,不如说这家伙被圣女选中,圣巴兰只是践行圣女的意志罢了。” “雅各布……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什么都不做?就这么放任……哦,不,请原谅我的不敬,就这么随便让圣巴兰阁下进行他的调查?” 说话的坎皮恩主教四十多岁,在主教里最为年轻,他习惯将一切都限制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我对圣女虔诚,也同样对圣座忠诚,这点诸位不用质疑,我和哈弗逊兄妹不一样。” 坎皮恩主教话里的意思雅各布明白,对方恐怕也将自己看成了那种沉溺于圣典教义中不可自拔的呆子: “我们当然可以做些准备,比方说在追捕萨哈贡那些疯子上暗中努力,不给圣巴兰阁下造成不必要的烦恼,我认为,仅此而已。”雅各布耸了耸肩。 “比尔,雅各布,不要嫌我们想得太多,你们最好还是再跑一趟。” 说话人是桌前的最年长者洛林主教,他忧心忡忡地望向身后的无源之门,显然,门后的事情更让他担忧。 “这没什么关系,审判庭本就是圣座手中的威严连枷。” “如果二位不忙的话,也帮米兰多拉审判长分担一些,能让圣巴兰阁下顺利抵达圣座向教徒们宣扬福音,意义重大。” 最后嘱咐的主教名叫孔塔尔多,胖墩墩的,最近都把心思铺在世俗事物上。 “放心吧,我和比尔审判长必不会辜负圣座的期望。” 雅各布大喇喇地站起来施了一个教礼,转身出了房间。 …… 阿玛尔菲大教堂中,黄昏的光晕洒在盛开的花朵之上,而正处在生命力最旺盛阶段的花茎就被人这么剪了下来。 “老古艾德,这种活儿就交给我们吧,您帮其他的吧,庭院门口拱门那还需要您呢。” 一个小年轻准备接过老园丁手里的剪刀,老头却笑呵呵地又用身体挡住了: “这花是给乔涅主教摘的,他现在躺在冰冷的石棺中需要一点新鲜的花朵陪伴。” “哎……那还是您来摘吧,也不知道那个该死的波提切利怎么敢大摇大摆又回到教堂的!” 小年轻悲恸地拍了拍老人肩膀,老古艾德已经在阿玛尔菲教堂工作了四十来年了,是受所有人敬重的长者。 他和乔涅神父关系莫逆,听说俩人年轻时就是关系要好的朋友。 为朋友的墓前献上一束花,这活儿他不能抢着干。 老古艾德将鲜花放进花篮,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走向教堂后的用餐厅。 经过马厩时他看到跛脚的皮科正一边钉马掌一边和马说话: “以后你就见不到乔涅主教啦,到时你肯定会想念他喂你的胡萝卜。 不过你放心,乔涅主教肯定会去天国的,在那里坐着八匹白马所拉的马车聆听圣女的福音,继续为大家祈祷……” “你这疯子,又在说什么疯话,先吃饭,吃完了饭再忙手里的活计。” 跛脚皮科嘿嘿一笑,放下手中的工具,用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擦汗跟着老古艾德进了用餐厅。 半小时前教堂就已经开餐,大部分人都已经吃过了,只剩下三三两两的教徒还坐在里面。 “你们俩来晚的太晚了,就剩下甘蓝沙拉和面包了。” 今天负责舀饭的是拉伯雷牧师,虽然已在饭盆前站了半个小时,但他身上穿的白袍还是一尘不染,半个油点也没沾上。 “甘蓝就好,晚上吃得太饱容易胃疼。” 跛脚皮科嬉皮笑脸地递过自己的木碗继续说道: “拉伯雷阁下,您吃过了吗?我看后面已经没有别人了,一起吃点吧,别太辛苦了。” “乔涅主教刚刚去世,还有很多事需要我去做呢。” 拉伯雷用手里的木勺舀了一平勺的沙拉,冒出来的两根也被他沿着沙拉碗边蹭掉,就像有某种执念一般,不多不少,必须是一平勺。 “真没其他人吗?那我也吃一点,待会儿还要安排明天的事呢。” 牧师拿过旁边的碗给自己也盛了一份饭菜,随着俩人坐到了用餐厅的角落。 三人都自顾自地地闷头吃饭,偶尔产生交流也不过是其中一人让另外一人递桌上的橄榄油罢了。 等碗里的食物都进了肚,餐厅里其他人才彻底走走光了,老古艾德缓缓开口: “波提切利又回来了,那个冒牌的圣徒不会是查到什么吧?” “就算他再怎么查也查不到我们身上。” 拉伯雷将木勺上的酱汁一丝不苟地舔食干净,这才拢拳继续做自己的餐后祷告。 “圣母的意志不容僭越,这世界上哪儿有什么圣徒,还不都是圣座那些尸位素餐的老疯子们编出来的。” 跛脚皮科用勺子敲着碗边。 “嘘……我在祷告。” 拉伯雷睁开眼严肃地提醒道。 “祷告个屁,圣女不过是圣母的容器罢了,虚伪的意志像预言所说的一样即将退场,真实的母亲会回归世界。 那些叽叽歪歪的教条简直听得人头疼,拉伯雷,你不会是牧师当上瘾了吧。” 皮科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你说……那个冒牌的圣徒会不会从乔涅身上发现什么?” 古艾德发愁时老脸都皱成了一团。 “不会,我以前是干什么的你可别忘了,神秘学者,那些符号真真假假,还有一些故意给出的误导,谁能看得出来?” 暗杀掉自己曾经的同伴并不容易,三人也是事后回到现场才发现乔涅主教用特殊手段留下的信息。 当时时间紧迫,三人来不及找到合适的工具抹除那些记号,干脆就即兴发挥又添了不少。 “哎,乔涅的脾气就是这样,如果我能说服他就好了。” 老古艾德一声叹息,亲手将刀子插入挚友的胸膛时他没有丝毫犹豫,此时却是一副唏嘘的样子。 “啧啧啧。” 皮科看着两个同伴笑了笑,这二位,一个负责杀人,一个负责分尸,现在却一个悲痛一个虔诚,他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波提切利也算是重要的一环,现在这样让人控制着真没问题吗?”皮科问道。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圣母的安排非常周祥,用不了多久萨哈贡派的学说就会在威大利亚遍地开花。 圣座现在的威严不过是火焰将近前的余温,不久大地将陷入安静的深海时代。” 闭着眼的拉伯雷缓缓说道,有时皮科真的很难想象到,永远一副温文尔雅样子的牧师怎么会在见血后那么疯狂。 “再说了,圣座那边还有一位主教……” 老古艾德露出了憨厚的笑容,他刚想继续把话题延伸,拉伯雷牧师就警惕地朝他摆了摆手。 急促的脚步声从餐厅外传来,一个年轻教徒扶着门气喘吁吁地说道: “拉伯雷阁下原来您在这呢,太好了,老古艾德,跛脚皮科你们也在,快,去一趟乔涅主教的卧室,几位审判官正在那等着你们呢!” 三人皆有城府,都面色如常地点头回应,待年轻教徒走后,三人才对了对眼神。 什么意思?怎么突然要见我们? “没关系,乔涅被杀当晚见过我们,应该是那个冒牌的圣徒要问些什么。” 拉伯雷整理了一下衣服缓缓朝门外走去。 就像他猜测的一样,此时乔涅神父的卧室内,风尘仆仆刚赶到阿玛尔菲的雅各布和比尔正恭敬地注视着写字台前的人。 圣女派的主保圣人,圣徒圣巴兰更伏案沉思破译着符号线索! ------------ 第377章 刘永禄智断葫芦案! 比尔和雅各布赶到阿玛尔菲的时候,刘永禄几个人已经转战进了乔涅主教生前的卧室。 之前乔涅神父遇害,阿玛尔菲作为圣巴兰登陆威大利亚的第一站,整个的破案情况,说实话做的比较粗糙。 一方面教堂的人手得分到文艺汇演的组织调度上去,一方面有了波提切利这么一个主要嫌疑人,审判庭把目光也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故而乔涅主教的卧室还是原封不同,谁也没进去过。 刘永禄站在后殿看笔记本自然是看不出来什么子丑寅卯了,就算乔涅神父的尸体没动就摆在眼前他也看不出什么啊,所以只能假模假式地看了看周围门窗陈设的情况就开口问米莉唐的意见。 “确实有一些神秘学的符号,还有一些圣女派教典教义上的字符。 可具体是什么意思……可能得再检查了一下乔涅主教生前看过的书籍和笔记。” 米莉唐确实是古文字学领域专家中的专家,但眼前笔记本上抄录的符号,她看完也一时有点摸不清头脑。 一来呢,很多符号都和圣女派有关,她是女巫,天生跟圣女派就不对付,所以这些比较深奥的宗教知识也属于米莉唐的一个盲点。 二来呢,这堆符号本来就是两拨人画的,乔涅神父的还有迹可循,凶手那边留下的误导符号她是无论如何也猜不透的,因为人家本来就准备把调查者往沟里带。 “哼……” 米莉唐看不出来,灵儿可美了,心里暗戳戳高兴,你不是把笔记本给女巫看不给我看嘛,行,那咱就瞧瞧,这女巫到底有没有本事分析出来。 她抱着胳膊看热闹,反正这案子跟她也没关系,灵儿现在就想让米莉唐下不来台。 进了乔涅神父的卧室,小天才兄妹翻箱倒柜,还真发现了点不寻常的东西。 书架上有几本精装书,只有外面那层硬壳是对的,但打开硬壳就发现里面夹层的禁书。 不是旁的,正是萨哈贡派的异端教义! 另外还有数百年前不少被圣女派明令禁止打压的末世预言! 嘶……看见这些禁书,不仅是跟在旁边的波提切利,包括陪着的米兰多拉脸色都变了,乔涅主教这么高的身份,闹半天自己也是异端? 那事情性质就不一样了。 米莉唐根据禁书上的一些符号以及教义继续拆解凶杀现场所留下的符号。 但即便她一目十行这也不是一个小工程,再加上不是自己的事儿,米莉唐也就是打发打发时间,所以进度缓慢。 就这么不紧不慢地从清晨耗到傍晚,老熟人比尔和雅各布来了! 米兰多拉将前因后果一说,雅各布赶紧把这位审判长喊到一边: “看来萨哈贡派早有预谋,萨哈贡派是歪曲圣女福音的异端,虽然看起来和我们圣座同出一源,但危害可比那些异教徒还要大。 这些家伙很具有隐蔽性,也许就混在普通的神职人员和信徒之间。 拜托审判长现在带着阿玛尔菲的审判官们去盘查逮捕那些萨哈贡的残党,我和比尔先陪着圣巴兰查案。” 米兰多拉点点头,现在不是抢功的时候,她也不擅长应付圣徒这种大人物,干脆,把舞台交给雅各布和比尔吧。 “圣……瑞奇先生,好久不见,请原谅我没时间与您寒暄,毕竟在阿玛尔菲大教堂发生了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 比尔先过来打招呼,刘永禄呢,还是以前摩西萨德那样儿,站那笑不滋儿地冲俩人乐。 “雅各布,你说我们要不要先出去等一下,拆解这些晦涩的符号也需要时间,而这些符号很可能指向了真正的凶手。” 说到这里比尔瞪了波提切利一眼,在这位审判长看来嫌疑人不在这呢嘛,先按在地上给几鞭子赎赎罪,什么实话问不出来? “符号?哼,比尔阁下,我想您是低估了瑞奇先生的学识和本领,那些符号到了瑞奇先生眼中,就像是鱼儿遇到了水,不需要花费多大力气就能翻译成功。 是不是,瑞奇先生?” 雅各布还真不是阴阳怪气,他打心眼里觉得圣巴兰有这么大能耐,“圣女常当当”“抽五袋皆有油”一般人哪儿会这个啊! “哈哈,也翻不好,瞎翻。”刘永禄还谦虚呢。 “再说那些歪曲圣女教义的狂信徒,一大堆站不住脚的狂言,瑞奇先生也会逐条批判。” 雅各布蹲在地上用手指尖捏着禁书的边缘看了看。 “哈哈,也批不好,瞎批。” “至于凶手嘛……不管是谁,他的末日都已经到了,在瑞奇先生的慧眼下,早晚会被指认出来。” “哈哈,也指不好,瞎指!” 嘿……雅各布三两句话还真给刘永禄架住了,自己之前怎么没看出来啊,原来雅各布你这浓眉大眼的家伙也学会刷色了! 今天不研究出个子丑寅卯我还真下不来台了。 刘永禄没招,他只能用胳膊肘偷偷捅米莉唐腰眼,一边捅还一边后槽牙使劲小声嘟囔: “看出来了吗?” 米莉唐撇了撇嘴没搭理他,心说,你是圣巴兰,我又不是,你催我也没用啊。 “看出来了吗?” 米莉唐不念语,刘永禄还捅。 “怎么看出来!这三处地方明显就是矛盾的!” 捅了几次米莉唐急了,自己这么大一教授陪你在这破案,够给面子的了,你倒好,催催催,就知道催! “瑞奇先生,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比尔不长眼眉,在旁边腆着脸还问呢。 “差不多了,这样吧,比尔先生,您啊,帮个忙,那晚除了波提切利外还有五六个人都见过乔涅主教。 把他们都请出来吧,我连嫌疑人,带符号,归了包堆一块都问清楚就完了。” 圣巴兰说话还是那么风趣幽默,比尔点点头出去带人。 就这么着,老古艾德,跛脚皮科,牧师拉伯雷,和其他三名教堂的神职人员都站在了屋里。 看见冒牌圣徒看着手中的笔记发愁,跛脚皮科这个乐啊! 自己曾经是精研古文字符号的神秘学者,我留下的误导手段,你能看出来才怪呢! “这条玫瑰荆棘线,我还搞不清是什么意思。” 米莉唐指了指笔记本,比尔和雅各布此时也凑合到近前等着刘永禄勘破天机。 “这个你不懂?玫瑰荆棘线你楞不懂?这不没有的事嘛……” 刘永禄一抖楞手,米莉唐也知道,在圣座眼里这货是圣徒圣巴兰,他就说煤球是白的,这帮人也不敢说是黑的,随他编吧,反正也不是自家的事。 瞪了刘永禄一眼,米莉唐不念语了。 “这玫瑰,这代表什么啊,这代表爱情啊!是吧……” 刘永禄贼眉鼠眼瞅了眼四周的人,都聚精会神听自己瞎白话呢,现在可不能露怯: “当然了,除了送爱人,送亲朋好友也行啊,所以延伸一下,玫瑰就说明是熟人作案! 再往下看,玫瑰底下就是荆棘,荆棘它多啊,都缠在一块了,说明不止一个熟人,属于有预谋的团伙作案!” 嘶……站在旁边的老古艾德偷偷看了眼跛脚皮科,心说,你这符号到底灵不灵啊,怎么三两句话就让冒牌圣徒说出破绽来了!? 他可不知道,刘永禄这是算卦的词儿,说啥都是云山雾罩,你往自己身上贴大部分都灵! “那么这十三颗星呢……” 米莉唐又把笔记翻了一页,上面画着十三颗星围绕成了一个类似倒十字架的形状。 “这没什么难的,这有什么难的?星星嘛!多,但……它又不像太阳月亮那么亮,它就是占一个多。” 米莉唐心里翻了个白眼,谁问你这个了…… “对啊,星星之火它可以燎原啊,火苗小,但是势头快,那意思就是……” 刘永禄瞥见地上的禁书了: “就是这萨哈贡派人数多啊,平时都躲藏在夜空中,乌漆嘛黑的,不显山不露水,关键时刻它要命啊! 这种包藏祸心的异端必须斩草除根!” 刘永禄虽然是瞎编,但就跟算卦一样,这东西都是有方向的,既然人在圣女派的教堂,那就得捡圣座爱听的说。 站在旁边的比尔和雅各布频频点头,暗挑大指,还得说是圣巴兰,不仅学识渊博,觉悟也高! 圣巴兰巡世!这人圣女就派对了! 灵儿是在场唯一的一个明白人,她憋着笑都要憋疯了,小虎这位掰掰的分析,不能说和正确答案有差距吧,只能说是……一点边也不沾啊。 最近她又从小虎那学了一句话,此时形容眼前这货更为贴切。 狗带嚼子——胡勒啊! 灵儿觉得翻译得荒腔走板,跛脚皮科是真被说的有点不自信了,自己当初留下的这些误导符号难道真是这个意思吗? “最后就是乔涅主教身体碎块摆的这个姿势。” 米莉唐又翻了一页,听到米莉唐这么说跛脚皮科才算松了一口气,因为尸块不是他摆的,是拉伯雷摆的,这疯子肯定是随意弄的,这回总不会又看出什么东西来吧!? “这……这这这这……这难怪你看不出来,这东西太深了……涉及到异域文化。” 听刘永禄这么说,所有人的目光又关注了几分。 “这明显是睡觉的姿势啊!而且还不是一般睡觉,都是小孩儿睡觉,在妈妈旁边。 一边睡呢,老娘帮忙翻身,因为小孩头都软,一直侧着睡容易睡瘪了,想跟我一样前梆子后勺子,那就得勤翻身。 所以……这个吧,就跟睡觉做梦,以及妈妈有关!” 嘶……拉伯雷牧师平时是多镇定自若的人啊,此时脸色也有点变了,睡觉做梦?幻梦境!妈妈?圣母! 这人真不是圣徒吗!? ------------ 第378章 关于帽子的哲思 刘永禄侃侃而谈,要说还真把圣女派这几位听众都给镇住了,尤其是雅各布,比尔两位老熟人。 这次他俩挺聪明,随身带着笔记本呢,刘永禄说着,他俩随手就记。 要说瞎话要想编得有学问,还得说是说相声的。 刘永禄这三个解释看起来是胡编乱造,但其实大有讲究,第一个判断出了凶手是熟人集体作案。 这其实跟符号学没半毛钱关系,完全是凭常识判断出来的。 一个主教,在自家教堂里被人大卸八块,肯定是有预谋有动机的熟人作案,图财害命的盗匪谁没事干杀主教啊,杀完后东西也不抢?没这个道理。 至于是团伙作案,刘永禄单纯觉得凶杀现场过于复杂了,一个人收拾,时间上未必来得及。 所以他这判断虽然毫无根据,但却不荒腔走板。 至于第二点,完全是给两位审判官吃了颗定心丸,圣女派到底怎么样,好与不好?刘永禄说实话也没一个客观明确的判断。 但起码自己穿越后人家圣女派对自己挺不错,人性方面挑不出大毛病。 露西修女给自己蛋挞吃,小天才兄妹1408同生共死出过大力,前些日子托钵修会的会首还帮自己疏散过会场内的群众。 一桩桩一件件都算是人情,刘永禄惦着把人情还了。 所以借着这个机会,先表个态,圣巴兰是支持圣座正统的,这里面没有神秘学,全是人情世故。 而第三点呢,说白了就是故弄玄虚,金点把簧(相面算卦术语)那点事儿。 嘴里说的虽然是胡话,但刘永禄这双贼眼可没消停,一边说他一边踅摸,踅摸什么?观察屋里几位嫌疑人的表情反应。 这也是算卦相面的基本功,察言观色,把簧摸脉。 波提切利面露沉思,当刘永禄说到是团伙作案时脸上明显露出一股释然的神色,不过紧接着还是攥紧了拳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孩子……有嫌疑,但就像他说的一样,真是他干的,也属于梦中杀人,无意识作案。 洛伦佐听到刘永禄说要根剿萨哈贡派,脸上明显露出了一丝恐惧,其他时候倒还正常。 其他几位…… 刘永禄挨个相面,最后他把注意力放到了跛脚皮科身上,这BK打进屋起就嬉皮笑脸的,一点没有面对审判官时,紧张严肃的劲儿。 是雅各布提不动刀了?还是你小子太飘了! 刘永禄对他的第一印象就不好。 而后当自己说到符号所代表的意向时,这人的表情也不太自然,笑得有点僵硬。 别的表情刘永禄可能还不敏感,但唯独笑,一个人是真笑,是假笑,还是皮笑肉不笑,他特别有研究! 没办法,以前就是吃这碗饭的,观众反馈好不好他心里能没点数吗? 所以刘永禄愈发觉得这位穿着破破烂烂,一脸麻子,歪着身子站着的瘦子特别有问题。 想到这,刘永禄非常自然地背着手在屋里来回溜达,那几位嫌疑人都站成一排,低着头也不敢看他,刘永禄的具体身份他们不知道,就知道这是审判长阁下见了都得毕恭毕敬的大人物。 “啪!” 溜达了两圈,走到跛脚皮科身后,刘永禄抽冷子给BK来了一个大脖溜儿! 这下太突然,不止是几位嫌疑人,就连刘永禄的亲友团,两位审判官都是一愣。 跛脚皮科反应更大,猛地向前蹿出去四五米,回头惊怒地瞪着刘永禄。 “你叫什么名字啊?” 刘永禄笑不滋儿的,就跟刚才打人的不是他一样,还客客气气地问话呢。 “皮科.莫奇奥拉,我们都叫他跛脚皮科……” 皮科人整个傻住了,刚才刘永禄那一巴掌实打实扇在他后脑勺上,现在耳朵还是嗡嗡的,关键是他也搞不清这位冒牌圣徒什么意思?这就看出我的身份了? 好在身边有个同僚,平时跟他关系不错,仗着胆子回答道。 “跛脚?我看你腿脚不是挺利嗖的嘛。” 刘永禄此时疑心更重,如果不是圣巴兰的身份在,他也不敢这么试,但此时此地他有恃无恐啊,就算你是异教徒,刺客,这屋里也全是我的人,你拿什么跟我斗! 但为了不冤枉好人,他还是走过去拍了拍跛脚皮科的肩膀。 “你为什么打我……” 缓了好半天,跛脚皮科蹦出来这么一句。 “谁让你戴帽子的!” 这话说完,本来低着头的老古艾德,拉伯雷牧师瞳孔都是一缩,这位冒牌圣徒什么毛病!?喜怒无常啊。 但他俩不敢动,也不敢抬头,依旧站在那。 “对,对,怪我,审判官阁下今夜要问要紧的事,戴着帽子确实有点……不礼貌。” 皮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把头上那顶脏兮兮的帽子摘下来,卷好塞进了口袋。 “诶,这就对了,小头型不停拧嘛,你得支棱起来啊。” 刘永禄注意到这人将帽子塞进口袋时,手指在里面鼓捣了几下。 “刚才不好意思啊,我确实有事儿问你。” 跛脚皮科前脚刚站回去,刚想回话。 “啪!” 又挨了一个大脖溜! “你为什么不戴帽子!” 刘永禄打的时候没看跛脚皮科,而是环视了一圈所有人,包括窗外,他想敲山震虎,皮科有没有嫌疑他也没底。 可来这么一手,兴许就有嫌疑人被自己惊出来! 但这些人反应都还算正常,嫌疑人们面露不解与恐惧,小天才兄妹和雅各布比尔眼中则皆是狂热。 “我……我……” 皮科简直要崩溃了好嘛! 他们仨来之前其实早就串好词儿了,怎么解释那晚和乔涅主教的会面,怎么解释自己没有犯罪动机和凶器,让谁给自己作证,全准备好了。 没想到这位冒牌圣徒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谁让你戴帽子的?”“你为什么不戴帽子?”这算是什么问题啊! 皮科欲哭无泪。 拉伯雷神父悄悄在背后给老古艾德打了个手势,这位奇奇怪怪的冒牌圣徒八成是抓到皮科的马脚啦! 刘永禄这次再把手抬起来,皮科肩膀明显往下一缩。 “没事,我就活动活动手腕子。” 刘永禄嬉皮笑脸地一边甩手一边问: “那我问你……” 他话还没说完,皮科猛地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马骨头造型的飞刀夹着劲风朝刘永禄掷去! 别等你问了!先下手为强吧! 同时皮科快速转动身体朝窗口发足狂奔! 但飞刀刺入身体的画面并没有出现,飞刀还在空中就被一页白色的咒文光幕拦截,马骨头一头撞在上面飘起一阵黑烟。 皮科外号是跛脚,但那都是装出来的,其实他这两条腿一点事儿没有,速度还相当之快,眼看就要翻出窗户,就见离窗口最近的位置,一条白色人影猛地伸出手臂扯住了他衣服的后襟。 乔涅神父卧室在二楼,窗口生着一颗橄榄树,就在皮科脚步停顿的一瞬间,橄榄树旺盛生长。 涌入窗内的棕色树枝就像硝制好的熟牛皮一样编织成一个巨大的口袋,囫囵将跛脚皮科吞了下去。 事情发生的太快,一眨眼功夫一个可疑的刺客就暴露在众人面前,然后又瞬间被解决掉。 不用问,出手的正是刘永禄身边的“王朝马汉”小虎灵儿。 灵儿反应比小虎还快,倒不是因为她关心刘永禄,是她觉得这货刚才那顿分析狗屁不通,绝对找不出有用的线索。 她叉着腰等着看刘永禄笑话呢,待会儿这家伙一筹莫展之时,自己再蹦出来“当当当”掷地有声一顿慷慨陈词,到时这家伙,自己那傻哥哥,还有讨人厌的女巫谁不得高看自己一眼啊。 但她没想到刘永禄突然展开了一段针对“戴不戴帽子”的辩证哲思。 正在她摸不着头脑之时,跛脚皮科的暗器到了,灵儿下意识施展出了自己的伟力。 此时小姑娘站在屋内,眨巴眨巴眼睛,有点搞不清局势。 什么意思?这么说,嫌疑人这就找到了?这货一顿驴唇不对马嘴的符号分析,就分析对了? 可这个结果明明是错的啊……世界是在混沌与因果的对立碰撞下产生的,这话是父神和自己说的。 有因才能有果啊……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不愧是圣巴兰阁下。” 雅各布都想朝圣徒脱帽致敬,精彩!太精彩了!先是用渊博的学识破译了乔涅主教留下的线索,然后又用匪夷所思的手法揪出了异端刺客。 哎,一想到这他更恨小天才兄妹了。 当初怎么就把你们这两块料留给圣巴兰了呢,如果留下自己在圣徒身边学习,那未来审判庭的审判长必然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啊! “嗨……介,介都没嘛。 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却闯进来。” 刘永禄给自己念了句白,其实他也懵着呢……哦,这就暴露了?也忒沉不住气了吧。 “我们先审问异端刺客,从他嘴里应该还能找到一些线索。”比尔审判长向圣徒请示。 “这是你们的主场,你们说了算。” 刘永禄一副平易近人的样子摆了摆手。 “你们先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不经允许不能离开阿玛尔菲教堂。” 比尔审判长将其他嫌疑人打发走,又着重拍了拍拉伯雷牧师的肩膀勉励了几句。 刚才屋里的人都看得清楚,跛脚皮科逃跑时就是他拽住了对方的衣服,哎,这位牧师他之前也见过。 谦逊而忠诚,这次算是被牵连进去的。 出了房间老艾德刚想张嘴,拉伯雷就低喝了一声: “待会儿再说!” 不能不小心啊,刚才那一幕严重超出了他的判断,此时拉伯雷觉得自己有必要再重新评估一下那位假冒圣徒。 难道他真是圣巴兰!? ------------ 第379章 线索断了?又没断…… …… “你说……皮科会不会说出我们的事……” 待走到一个无人的地方,老古艾德才担心地问道。 “你当我为什么要拉住他?放心吧,我们都接受过圣母的赐福,皮科不会把任何信息泄露给圣座走狗的。” 拉伯雷掸了掸袍子上的尘土。 “可刚才你也都看到了,那个圣徒他真是冒牌货吗?” 皮科的实力老古艾德是知道的,对方虽然皈依的时间比自己晚得多,但加入前毕竟是位一位小有名气的神秘学者。 可就在几分钟前,他贸然动手后就像是婴儿一样被人轻易控制住了。 那位圣巴兰从始至终甚至都没迈出过一步! “他身边那两个孩子有点古怪。” 拉伯雷牧师还是识货的,看得出小虎与灵儿的不凡,但即便出来了又能怎么样?这种角色能为圣巴兰所用……自己…… 原本拉伯雷牧师对圣母的计划信心满满,圣座最近所秘密宣扬的圣巴兰巡世在他眼里就像笑话一样。 现在来看,这圣巴兰有点高深莫测。 “先熬过眼前这关再说,我相信你不会像皮科一样让人失望。” 俩人不敢交谈太久,便匆匆回了自己的房间。 而刘永禄这边,几个人也走到楼下,庭院里的橄榄树仿佛在内部长出了一些本不该属于它的器官一般,在地上轻微地蠕动着。 “小虎,手底下有点分寸啊,别给我玩死了。” 刘永禄嘱咐道。小虎也不说话,漆黑眸子注视着面前的畸变树木,棕色的树皮口袋打开,皮科被吐了出来。 “介倒霉孩子,不是让你下手轻点嘛……怎么也给裹成海胆脑袋了……诶……又一海胆脑袋,正好凑一对。” 被喷吐在地的皮科此时哪儿还有半分人类的样子,他的四肢变得修长,灰白色的磷石状尖刺从他的眼窝,耳蜗中突兀刺出。 只是这种异变发生得太突然,皮科并未像那晚从波提切利梦中钻出的怪物一样身体定型,滴滴答答的鲜血顺着石刺的边缘流淌,人却已经受不住这种折磨,咽气了。 “不是我,掰掰。” “知道不是你,介是对方留的后手啊,嘿,看不出,算计得还挺巧。” 本以为抓住了作案人之后的事儿便迎刃而解了,没想到线索还没捂热乎呢,眨眼又断了。 “线索从未离开,只不过像尘埃落在眼前,却被习惯的目光所忽略。 刚才的三道谜题,有真亦有假,而真与假之间的界限,却只能依托书上其他的蛛丝马迹去映照。 这是命运给你们的一次小测验,幸运的是,你们还有我指引。 但可别因此疏懒,懒惰乃智慧的枷锁,锁住的不只是你们的双手,还有通往真相的道路。” 正当几个人大眼瞪小眼时,一个清脆婉转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刘永禄一听就知道是谁,灵儿! 小姑娘憋坏了,以前这些凡人有什么事儿想不明白如果运气好碰见自己,那都是弥撒仪式规格拉满,顶礼膜拜,用头杵地。 今天可好,刘永禄宁可瞎蒙也不问她。 给灵儿憋的,那是相当难受。 这会儿功夫看见唯一的线索断了,别人脸色皆很难看,唯独她,高兴!小姑娘侃侃而谈,赶紧把她所推理出的线索说了一遍。 包括米莉唐在内众人都缓缓点头,灵儿分析的有道理啊。 据灵儿分析,乔涅神父的真实线索隐藏在虚假的线索中,同时他留下的记号也相当隐晦,就是担心自己死后,凶手再折返回来将他留下的一连串线索相继破坏。 威大利亚有一座废弃的修道院,叫圣安圭索拉修道院,线索就在其中。 “小虎,你妹妹又犯神经病了,她说的是嘛意思……” “掰掰,稍等,我心里问问她……” 全场人就三位听不懂灵儿说的是啥,一个是洛伦佐,他就是个箍桶匠文化水平不高,故而云里雾里听不明白。 还有两位就是刘永禄和小虎爷俩,他俩也听不习惯灵儿这一会儿隐喻,一会引用的,只听明白个大概其。 “瑞奇先生,如果没有您,这次恐怕还真被这些异端钻了空子。” 比尔诚恳地朝刘永禄致谢,跛脚皮科的资料就在他手上,这人五年前就开始在阿玛尔菲大教堂的马厩工作,看来布局已久啊。 只是圣女自有安排,在这群疯子起事前便派来了圣巴兰,看来这趟巡世,大有深意。 灵儿瞪大了眼睛看着比尔,心说,线索不是我研究出来的嘛,你谢这货谢的这么起劲干嘛! 她可不知道,刘永禄来之前,调查部也跟圣座都打过招呼了,我们有一个调查员要去一趟,随行的还有其他三人。 刘永禄在小虎,灵儿,米莉唐那栏填的都是“家眷”。 所以即便比尔看出刚才的银色咒文是灵儿的手笔,疯长的树木受到了小虎影响,但他还是理所应当地把功劳都归在圣巴兰身上。 圣徒巡世身边跟着几位蒙受圣恩的特殊存在,这不是很正常嘛。 几个人又聊了两句,关于阿玛尔菲这边怎么结案,以及什么时候动身去圣安圭索拉修道院,众人说清楚就准备回屋休息了。 “圣……不,瑞奇先生,您先别着急走,晚上我再做梦怎么办啊?” 波提切利开口了,他心里的石头稍微放下一点了,觉得凶手应该不是自己,而是跛脚皮科,但晚上如果再陷入梦魇……看着地上和梦中怪物如出一辙的尸体,波提切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刘永禄一拍脑袋,把这茬给忘了。 “灵儿,你有没有嘛招能让我进他梦里去看看?” “哼!” 终于开口求我了,小姑娘这脸蛋都快扬到天上去了。 “我之前就和小虎说,咱们这个团队平时要说吃吃喝喝,能耐一个比一个大,但真说关键时刻挺身而出,能顶事儿的,还得说灵儿你。” 小虎拿手一指鼻子,那意思是你跟我说过吗? 刘永禄赶紧把小虎的手掰下来,继续奉承: “而且不光能顶事儿,风格也高!讲究一个不居功不自傲,虽然是咱几位里脑子最好使的,但从来也没瞎显摆过。” 米莉唐悬点让刘永禄气乐了,这货脸皮是真厚,这路话自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嗯……那我想想。” 灵儿一直绷着,直到刘永禄说她“脑子是最好使的”小脸蛋才算铺平。 “让你进入这家伙的幻梦境,除了那位外几乎没有任何存在可以做到。 你想想,如果我可以随意修改幻梦境,那我甚至可以抹除生物对于现世和梦境间的界限。” 啧……对啊,灵儿这两句话浅显易懂,要是随便能让人在不同幻梦境中穿梭自如…… 那她完全可以把全世界的人都丢进去,谁也不知道自己身处的是现实还是梦境,这就有点太逆天了。 “不过只是短暂的几分钟,我或许可以试试,你需要穿越无数扇门,无数个空间,而且我还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你做好准备了吗?” 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刘永禄。 “我不准备,因为我压根不试。” 刘永禄一摆手,开玩笑,我来威大利亚是游山玩水的,出头破案纯属玩票,你让我为了这事儿拿自己小命冒险,我才不干呢。 刘永禄又不是傻子,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除此之外……嗯……我还有一个办法,不说能让你进入这家伙的梦境吧,但起码他今晚应该是安全的。” “说这个!咱确实不能太激进,得徐徐图之。” 刘永禄拍了拍波提切利的肩膀,安抚一下小伙子的情绪。 “其实这也简单,带他进入其他幻梦境就行,幻梦境可以叠加,但到那时就是神祇力量间的交锋,我们反过来也能窥见他梦境中的幻象。” 哦……还有这么个说法。 刘永禄想起之前他和翡翠苦行僧决战雪山之巅的事儿了,当时蛤蟆的幻梦境和苦行僧的曼荼罗寺互相交叠,确实能瞥见另一个幻梦境中的情形。 就这个吧,今晚各位算是来着了,免费到我后台听一宿专场…… “瑞奇先生,如果真像这个小姑娘所说的一样,能不能进我的幻梦境呢?” 雅各布在旁边把随身带着的五指短剑取出来了: “不管是波提切利的梦魇,还是阿玛尔菲的凶杀案都和圣座有关,而我的这件古遗物据说曾是圣女的祭祀时所用的仪式剑。 进入我的幻梦境,也许能更快地解开谜团。” “嗯……可以。” 刘永禄思考了一下,雅各布的幻梦境他进去过,没什么特别危险的,而且雅各布本人对幻梦境的控制力也比较强,既然人家都要求了,答应了呗。 比尔赶紧叫来其他几位审判官,雅各布的幻梦境威力大,但唤醒的仪式也复杂,比尔安排专人在现实中警戒,几位审判官也做好了准备工作,当圣水泼洒在众人身上后,四周的场景开始逐渐发白褪色。 刘永禄再睁眼,人已经站在了阴暗潮湿的森林中。 ------------ 第380章 最初的教义 波提切利捏了捏自己的胳膊,能清晰地感觉到疼痛,环绕着四周低矮的树丛,踩着脚下略微有些柔软的泥土,他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所谓的幻梦境。 自己过去的二十几年每天努力规律的生活,原来像个傻子一样,根本不了解世界的全貌。 呼吸着潮湿腐败的空气,波提切利感受到了一阵难以言表的安宁与神秘。 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闭上眼睛,快点入梦。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呃……瑞奇先生,这……是不是有点太……” “嗨,咱不得等一阵嘛,孩子渴了,就让他们吃切呗,放心,他们俩胃口都不错,吃不出毛病来,甭担心我讹你。” 波提切利睁开眼睛,发现进来的人除了洛伦佐外,其他人的精神状态怎么都跟自己都不太一样啊。 此时圣巴兰正点着根烟颠着脑袋跟雅各布穷对付。 刚进幻梦境,米莉唐就带着俩孩子……摘果子去了。 米莉唐自己的幻梦境一片白茫茫,别说是树了,寸草不生!刘永禄那个幻梦境倒是强点,但气味儿让人有点受不了,腥臭腥臭的,就算树上结了果子也没人敢吃。 雅各布这个好,潮是潮了点,但低矮的灌木丛结了不少红红黄黄的果子,看着煞是喜人。 刘永禄最开始摸了摸口袋,坏了,失策,忘把扑克牌拿进来了,干脆,你们三采摘去吧,享受一下蓟县农家乐的乐趣。 雅各布看着眼晕,自己这个幻梦境之前也没少请人进来过,但都是处决异教徒使的,进来后先摘果子,圣巴兰还是头一份。 哎……既然圣巴兰发话了…… 引导自己幻梦境的古遗物是圣座赐下来的,圣徒又是圣女钦点的主保圣人,里外里都是一家人,应该不算僭越吧…… 雅各布只能靠在树边,睁一眼闭一眼。 “米粒儿,幻梦境里的东西能吃吗?” 刘永禄用大衣擦了擦果子,还是有那么一点犹豫。 “理论上没问题,不过具体到这个东西有没有毒……小虎,好吃吗?” 听老婶问话,小虎点了点头。 “行吧,那我也尝尝圣女老大人家地里的土特产。” 刘永禄咬了一口,嘿,还真不错,小酸甜儿,有点像山楂,又有点像番石榴。 吃着水果,刘永禄一扭头就看见波提切利瞪着俩大眼珠子看自己。 “我说,你麻溜儿睡啊,大家伙儿都挺忙的,别耽误功夫。” 波提切利心说,你们在我旁边又是吵吵,又是野餐,我睡的着嘛! “瑞奇先生,我……我还不困。” “不困哪儿行啊,我可没功夫陪你耗一宿,睡不着……睡不着……” 刘永禄环顾四周,他想淋被了,林头儿专治失眠睡不着觉啊,大木棍子照后脑勺来一下,保准波提切利睡得跟死狗赛的。 但其他人……手头儿上估计掌握不好火候。 “米粒儿,你那有什么魔药专治失眠睡不着觉吗?” “有两个禁忌法术倒是可以试试,就是有点副作用。” “副作用大吗?” “最轻的一个可能会导致截肢。” “就这个!赶紧配,待会儿我喂波提切利吃药。” 波提切利眼睁着米莉唐从小包里掏出一截不明生物的骨头开始研磨……什么意思?待会儿我得吃药? 还有截肢的危险!?波提切利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我是个画家啊,万一手没了以后拿什么吃饭啊! “圣巴兰阁下,不用魔药,不用魔药,我自己就能入睡!” 一着急他把刘永禄“真名”都念出来了。 “真能睡吗?装睡可不行。” “真能,真能,保证一会儿就进入那个什么……幻梦境!” “哎呀,这样吧,你在旁边睡,我给你唱个摇篮曲,帮助你一下。” “好的,好的。” 波提切利将身上的外衣脱下来铺到地上,立刻卧倒开睡,刘永禄其实就是吓唬吓唬他,真给这孩子毒出个好歹来,他也负不了责。 “我想到南洋群岛,怀抱琵琶一块跑……我想到哈尔滨去找那亲亲小娇娇。 苏三你别嚎,嗨,苏三呐,别哭嚎啕,你跟我到广西去吧,抱着琵琶一块跑……” 刘永禄这么个唱法,波提切利更睡不着了,好在米莉唐那边的研磨声一直没停,惊惧交加下画师的眼皮还是越来越沉,终于进入了梦乡。 “那该死的怪物哪儿去了!” “博伊斯,你有这个本事为什么不早说!没看出来啊,你还会巫术呢。” 再睁眼时,波提切利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那艘渔船上,正上方站着的不再是头颅畸变的怪物,换成了老渔夫和圣伯努斯。 “我……我……” 波提切利摸了摸胸口,之前怪物细长的爪子就按在自己胸膛上,现在还能感受到那股痛感,它怎么突然就消失了: “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在圣伯努斯的搀扶下,波提切利缓缓从甲板上站了起来。 “我也没看清。” 老渔夫老实回答道,他和博伊斯没有交情,刚才光顾着逃命了,哪儿还顾得上回头照顾他。 “我就看见一阵银色的光芒闪过,好像还有草从船上长了出来,然后那怪物就消失不见了。” 伯努斯挂念好朋友的性命,他虽然没胆量回头与怪物搏斗,但还是看到了那令他震惊的一幕。 “圣女悲悯,圣女悲悯……” 劫后余生,自己至少没在梦中被怪物开膛破肚,波提切利忍不住嘟囔了两句。 “嘿,博尔吉亚已经死透了,走吧。” 波提切利和圣伯努斯说话时老渔夫已钻出了船舱,此时手里拎着一条拴着鲨鱼牙齿的项链。 原来之前在船舱内看到的尸体就是博尔吉亚。 “五个面包,老头儿,我们兄弟可是拿命拼来的,不会赖账吧。” “付钱的又不是我,我赖什么账。” 老渔夫哼了一声,拾起自己的鱼叉率先跳下渔船。 “话说,博伊斯,你想不想多挣几个面包?” 走了十来分钟,老渔夫突然坏笑着扭回头。 “怎么挣?” “你刚才解决怪物的巫术,如果能交出来,我再多给你5个面包!” 老渔夫知道这对兄弟都是穷光棍,现在海中怪物横行,如果能套出来他对付怪物的办法,以后不管是自己出海,还是给别人当水手都是一笔可观的收入。 果然老渔夫说完后,圣伯努斯咽了口口水,脸上大为意动。 “5个面包就想打发博伊斯!你想什么呢!老头,起码20个!” “这个价格还是我替其他几个人做主给出来的呢,到时得一块凑!现在一袋粮食值多少银币?你不会不知道吧。” 老渔夫攥紧了鱼叉,他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条件如果能谈妥最好,如果谈不妥他也会找到其他几个相熟的渔民,到时找个没人的地方抓住博伊斯这小子,逼也要逼他说出所使用的巫术。 “可……我真不会什么巫术,刚才那些不是我做的,是圣巴兰救了我。” 波提切利感觉老渔夫眼神不善,只能吞吞吐吐地说了实话。 “巴……什么兰?10块面包,不能再多了。” 老渔夫感觉有门,博伊斯的口吻不太坚定。 “主保圣人,是他救了我,我没什么特殊的。” “这个主保圣人圣巴兰,你仔细说说,是怎么让他帮的你。” “哎哎哎,你先付钱,付完后我再让博伊斯和你说。” 圣伯努斯赶紧拦住了波提切利,掂了掂手中的剁鱼刀。 “这个先押在你这,回头我拿面包来赎。” 老渔夫从衣服内侧夹层中掏出一枚小金币丢给圣伯努斯,这东西是他年轻时从沉船内找到的,一直视若珍宝,如果不是为了套出能救命的巫术,他才不舍得压给这俩年轻人呢。 “伯努斯,你快点说吧,到底是怎么把怪物变不见的。” 圣伯努斯用牙咬了一下金币,喜笑颜开地拍了拍波提切利的肩膀。 “主保圣人就是圣女的追随者,意志的践行者,传说当太阳被黑暗笼罩时,大地……” 波提切利没办法,他真不会什么巫术,但看圣伯努斯那副喜不自禁的样子,他又只能硬着头皮去背诵圣典。 反正这是你们逼我说的,不管用可不怪我。 老渔夫初时还有些警惕,担心博伊斯扯谎去骗自己,但听着听着他便频频点头,博伊斯所说的话流畅严谨,逻辑通顺,这个海边长大的穷小子不可能编出这些来。 “你既然答应我了,那回头就写下来给我吧,如果不认字也不要紧,你说,我找人来抄。” 老渔夫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看上去也是心情大好,三人走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到了雇主家,拿到应得的粗面包,波提切利跟在欢天喜地的圣伯努斯身后启程回家。 圣巴兰阁下会保护我的……得到了刘永禄的保证,波提切利的心情比之前平稳了不少。 同时他也生出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担忧。 自己将圣典上的内容和梦境中的人说……真的没问题吗? “伯努斯,你闻……好像有一股肉味儿。” 不知不觉二人已走回了那间海边的破屋,圣伯努斯夸张地耸了耸鼻子,香味儿正是从破屋内传来的! ------------ 第381章 环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波提切利的心头,不会有人吃了屋后的那只怪鱼吧! 圣伯努斯倒是神色如常,今天满载而归,并且他已经猜到了屋内做饭的人是谁。 “砰!” 破门被圣伯努斯一脚踹开。 “把食物都交出来!而你,也乖乖地听话,要不然可别怪我用刀砍断你的脖子!” “啊!” 圣伯努斯恶作剧的怒吼吓的屋内人尖叫了一声,那声音清脆甜美,是个年轻女孩的声音。 待屋内人借着桌上微弱的烛火看清了圣伯努斯后,才将护在身前的锅盖拿了下来: “哥哥,你真的很无聊!” 跟着进屋的波提切利也猜到了屋内女孩的身份,正是圣伯努斯之前提到的妹妹,卡斯塔拉娜。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让你在家等我吗?” 圣伯努斯耀武扬威地将五个面包丢到桌上,凑到灶台前想看看锅里煮的是什么。 “我看你这么久都没回家,担心你又去做了什么冒险的事儿。 别拿!还没熟呢!” 卡斯塔拉娜用木铲打了一下哥哥的手。 “那你起码先告诉我做的是什么吧。” 刚才圣伯努斯拣起一坨黑乎乎的肉块差点丢进嘴巴,波提切利的心都悬了起来,那种不祥的预感再次浮现。 “海雀,邻居家的大婶上午捕到了两只海雀,好心送了我半只。” 像泄气的皮球一样,波提切利这才吐出一口浊气软绵绵地坐到了椅子上。 “博伊斯,你和我哥哥找到什么活计了?能赚5个粗面包!” 少女将锅中的肉盛到盘子里,端到桌上,此时波提切利才在橘色的烛火下看清女孩的面庞。 “啪。” 手中的木勺掉落在地。 她穿着黄褐色粗线织成的花纹长袍,红褐长发,有着一双人过目不忘的明亮眼眸。 自己曾经无数次在素描纸上,画布上,教堂的穹顶上描绘过她的面庞,不会认错。 “圣……圣女。” …… “苏三你别嚎,嗨,苏三呐,别哭嚎啕,你跟我到广西去吧,抱着琵琶一块跑……” 雅各布的幻梦境内,刘永禄盘着腿坐在地上还唱呢! “别唱了!都睡着了还唱!再唱我喂你吃药!” 米莉唐推了一把刘永禄,刘永禄这才意犹未尽地收了声扭头问灵儿: “这小子睡着了,嫩么还是一点变化没有?” “嘘,毕竟不是神祇自我意志铺开的幻梦境,过一会儿就有反应了。” 其实灵儿已经感受到了幻梦境内轻微的震动,只是这种感受非常微弱,人类的五感是无法捕捉到的。 灵儿缓缓站起身,走到一处小水洼前俯视着水洼内的情况。 本来大大小小的浑浊水洼内应该映照出那些畸形怪物们的丑脸,可此时水洼内的景象却无比清晰。 一片怒浪咆哮的汪洋大海!每一片水洼都是如此! “不对啊……” 刘永禄就跟在身后,一听灵儿这话,刘永禄直抖楞手,心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在外面说的好好的,只要波提切利一发梦,你就能利用幻梦境交叠窥探那边的世界,现在你又不对了。 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能这么说,还得好言好语地鼓励灵儿: “不对也不怕,灵儿你这小脑袋瓜一转不就知道怎么回事嘛,是不是?” “我确实知道,因为波提切利的幻梦境和眼前的幻梦境从某种程度上讲是一体的……” “一体嘛意思?咱这边本校,他那边是分校?不会有什么……” 刘永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幻梦境内猛地刮起一阵大风!这风可太大了,刘永禄口袋里鼓鼓囊囊塞的都是东西,楞让风把衣襟都掀起来了。 可这风也奇怪,刘永禄几乎睁不开眼,幻梦境中的一草一木,包括眼前水洼里的水却又岿然不动。 雅各布和比尔也顿感不妙,尤其是雅各布,自己这幻梦境之前用的好好的,从来没出过问题,现在怎么风云突变呢。 对,估计都是圣巴兰带那俩孩子采摘闹的,我说不让他采,他非采,出事了吧! 雅各布和比尔连忙跪坐在地开始祷告,祈求圣女的理解和宽容,刚才可都是圣巴兰出的主意,我俩什么也没干啊。 刘永禄抬起两只胳膊挡住眼睛,过了一会儿,他又感觉风毫无征兆地停歇了。 “灵儿,介刮台风也在你的计算之内嘛……” 刘永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此时已不站在森林的空地内了,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装饰简单的小客厅,客厅里摆着桌子,四把椅子,墙上还挂着几幅画,不是教堂宫殿里那种讲究的油画,而是一种画在树皮上的粗糙素描。 除了挂画外还有几张渔网……真新鲜了诶,刘永禄围着桌子转了一圈,就自己一人儿,米莉唐,小虎灵儿都不在。 有点意思……刘永禄把黑石掏出来攥在手里,能在小虎灵儿眼皮子底下单把自己掳走,对方恐怕来者不善。 “你想拿石头砸核桃吗?” 少女的声音从楼梯口响起,刘永禄定睛去瞧,只见一位穿着白裙子,留着红棕色长发的少女从楼上走了下来。 这人他有印象,之前住在卵山房子内的小姑娘!原来自己在她屋里,没出雅各布的幻梦境,只是挪了个位置。 “不是,我就……坐地上坐久了,膀子麻了,运动运动。” 刘永禄假装黑石是哑铃,练了两下肱二头肌。 “知道我为什么单独叫你来吗?” 少女走到餐桌旁倒了杯水推给刘永禄,刘永禄哪儿敢喝啊,他连坐都不坐。 “不知道,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上次进幻梦境,少女只在他面前露了一下脸,然后很快就回屋了,俩人之间离得又远,所以刘永禄只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大概印象。 此时少女就站在眼前,看着对方的清澈的双眼,刘永禄总觉得似曾相识,除了幻梦境外自己之前肯定还在哪儿见过! “咱俩是不是之前在哪儿见过?” “有过一次,我先把话说清楚,今天既然单独把你叫来,我就没准备再隐瞒什么,大家长话短说,外面还有人在找你呢。” 少女皱着眉望向窗外,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小虎和灵儿狂躁的气息,如果不是在这个幻梦境内,这二位估计也不会允许自己带走眼前之人。 “我是圣女。” “啊?介就承认了……” 刘永禄想到之前在哪儿见过她了,在露西那个修道院的地下室!他见过圣女的画像,只不过那画像多少还保留着一些宗教色彩,气质神态和眼前的少女都略有不同。 “就像我说的,时间紧迫,不仅是我们之间的对话,还包括幻梦境外的情况。” “哦,行……那您说吧,对了,我先讲两句,我跟你们圣女派的人关系都相当不错,之前在你们修道院吃过蛋挞,外面那几个审判官都是我盟兄弟。 过些日子我还准备以你的名义开个粥场舍粥,至于他们都喊我圣巴兰,你可别听他们瞎说,那都是胡沁,我没承认。” 刘永禄竹筒倒豆子,把心里话全撂了,他主要担心圣女老大人误会,以为自己打着她的幌子在外面为非作歹呢。 “你的事儿我其实略有耳闻,有烟吗?” “啊!还真抽啊。” 别犹豫,赶紧给人家点上吧,刘永禄点出来四颗烟,两根递给圣女,一颗自己抽,剩下一颗夹在耳朵上。 圣女愣了一下,然后也学刘永禄把烟别在耳朵上。 “呼……我不抽烟,但我能接触现实世界的机会不多,所以一点一滴都要相当珍惜。” 圣女抽烟还不太熟练,吐烟时直皱眉头。 “嘛意思?我嫩么听不懂呢。” “咳咳咳……我先捡重要的说,你们叫我圣女,但我的真名是‘卡斯塔拉娜’,曾经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少女。 后来因为各种原因,在过去的某个时间,我被……圣母,你们应该称其为圣母……诅咒了。” “地上布道人?” 刘永禄干了大半年调查员,也不是真棒槌,好歹知道点神秘学专有名词。 “比那个复杂,圣母是一位位格极高的神祇,也就是乌波萨斯,它在进入这个空间前就变得不完整了。” “不完整?瘸子?少条胳膊?” 刘永禄把找了个空杯子弹了弹烟灰。 “不是,她的实体还在,但意识和智慧都被剥夺了,至于是谁干的这我不知道。 从那以后它变得盲目和痴愚,只保留着某些极端的本能,而我的存在就是为了帮它唤醒意识和智慧。” “你给它补课?当家教?” 圣女眨巴眨巴眼睛,似乎觉得眼前这货比自己更适合当圣女,说的都是什么呀,奇奇怪怪的。 “不是,就是占据我的意志,我会在某个时间失去自己的意识,只不过这个过程极其漫长且复杂,在最后一步还会受到干扰。” “哦……那是挺要命的。”刘永禄点了点头。 “我的肉体不在这,在圣座的万源之门后,圣母的一部分实体也在门后,我只有在特定时间才能打开门,接纳圣座的祈祷。” 圣女把烟掐灭,又把耳朵上那颗拿下来点上。 刘永禄大致知道圣女之前那话是什么意思了,对方长时间被关在黑漆漆的门后,所以当门打开,她就有什么吃什么,有什么喝什么……当然了,有烟也得省着点抽,毕竟外界的一切都来之不易。 “慢点抽,回头我再让雅各布给你送两条来。” “咳咳咳……” 圣女一边咳嗽一边摆手。 “圣母就要苏醒了,不能让它察觉到,之前给你的纸条你还留着吗?坐标看到了吧?” “看着啊,您放心,咱这人办事规规矩矩一板一眼,既然负这责任,我就得担这沉重。 对了……姐姐,万一,我说万一啊……我这边出了点岔子,会嫩么样?” “会重新开始。” 圣女仰头悠悠吐出一口烟,然后用手凌空画了个圈: “因为这个空间本质上就是一个环,之前已经重复无数次了。” ------------ 第382章 会赢的? 失落之海的某个小岛上,驴蹲在地上,用树枝划拉着沙地上的画。 小人们再次发展出了文明和城邦,他们连年交战,相互攻伐,其中有爱恨情仇也有生死离别。 “啊!” 驴打了个哈欠,这种戏码最开始看还有点意思,但现在……他早玩腻了。 随着树枝粗鲁地划动,那些大陆上的生物,宏伟的城堡教堂,还有千千万万的士兵村民,一眨眼的功夫全部哀嚎着灰飞烟灭了。 “真没意思……还要让我等多久啊。” 驴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紧接着他侧着身子偏着脑袋,用手拢住耳朵,似乎捕捉到了一缕微不可查的声音。 “嗯?有人在呼唤我,诶……有……有点意思……” 驴踮着脚尖手搭凉棚注视远方,海的那一边正是南方的蛮荒大陆。 “去还是不去呢?……走一趟吧。” 驴又随意地踢了两下脚下的沙坑,然后搓搓手,嬉皮笑脸地嘟囔了一句: “先来点开胃小菜,几千年一遇的大餐待会儿再回来吃。” …… “你的意思是……惦着让我阻止这次的重启?” “是的。” 雅各布幻梦境的卵山小屋中,刘永禄还坐在桌前跟圣女对谈,桌子中央摆着一个茶杯,现在临时充作烟灰缸,屋内烟雾缭绕。 “你之前找过别人吗?就没有其他精兵强将能把事儿给平了吗?” “找过很多很多,但很遗憾,都失败了。” “等会儿,等会儿,姐姐,我有点没搞明白,圣母变出脑子来,你肯定不能接受对吧?” “到那时我的意识也会消亡,并且请你相信我,我比谁都了解圣母,让她恢复了意志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但轮回已经重复了无数次……所以圣母都没成功,你现在找我是……” “我既不想让轮回继续,也不想让圣母复活。” “呼……” 刘永禄觉得今天还就得抽两根烟,多愁得慌啊,圣女老大人您也是真敢想,她的意思是,假设这个世界是国家足球队。 踢了十几年臭球,别说捧得世界杯冠军了,就连淘汰赛都进不去。 现在找我来当教练,目标不仅是踢进入淘汰赛,捎带脚还得把大力神杯给您捧回来?拿我当神仙了! 刚才圣女大致跟刘永禄解释了一下所谓的“环”是怎么回事? 在很久很久以前,圣母抱着块石板一头扎进了这个世界的大海中,石板沉在失落之海,圣母则漂到了岸边。 一些机缘巧合下,圣女成为了圣母的意志容器。 每隔几万年,圣母就会做好准备,“夺舍”圣女拿回石板,但她拿石板的举动也会惊扰到其他神祇,双方则会大打出手。 而结果都是两败俱伤,然后这个世界受到波及,生灵涂炭万物凋敝,然后世界重新陷入轮回。 圣女给刘永禄的任务就是既要阻止世界再次陷入重启,又不能让圣母赢了…… “要不……您再考虑考虑?我也不是谦虚,跟您交个实底,我不是此地的人士,业务方面虽然有点心得,但咱这个世界的情况太复杂……” “你是我见过的人里,最有希望的!” 圣女刚才的口吻还都是软绵绵客客气气的,此时却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刘永禄,展现出了一股不符合她长相的强硬。 “轮回的最后一步,会有一些人充当归还者的角色,那个陷入梦魇的教徒应该跟你说过他的梦吧。” “说了啊。” “为何会有归还者,他们的梦为何又会如此相似,我想这应该都是圣母的仪式,我也曾想过阻止,但很遗憾,无能为力。 所以我只能等待你这种人出现,从未有人像你一样,让我真正感觉到,这次是最有胜算的。” “呸呸呸,别念叨啊,你这么念叨我瘆得慌。” 刘永禄赶紧制止,圣女却不为所动,小姑娘显然也有点激动,都从椅子上站起来了,绕着桌子不断踱步。 “首先你有实力,你的同伴们位格都很高,这我不会看错。 而且你还有声望,很容易应付一些俗世里的明枪暗箭。” “那都是我说着玩的,咱又不是真的圣巴兰……” 刘永禄小声嘟囔,都怪我这张臭嘴,没事干白话什么圣女派教义啊,这回好,让人家给讹上了。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圣徒圣巴兰,我钦定的主保圣人!” 圣女扫视了一圈桌子,她本想找个杯子给刘永禄脑袋上滴两滴水,或者找把大宝剑往他肩膀上点两下,怎奈水杯现在成烟灰缸了,宝剑她屋里也没有啊,既然都钦定了,起码得搞点仪式感。 “嚓。” 圣女划着一根火柴,拿出一颗烟塞进了刘永禄嘴里,那意思是,替他点根烟。 刘永禄也是外面儿人!别人要是威逼利诱,他未必吃那套,但像这种好言好语央告(ge轻声)他,刘永禄还真抹不开面儿拒绝。 “哎!” 叹了口气,刘永禄探过头让圣女替他把烟点上,然后用掐烟的手指拍了拍圣女的手背。 圣徒之名打今天起刘永禄就算认下了! “虽然你现在既有实力,又有声望,但依旧不能大意。 我有无数次重启的经验,圣母的布局应该早就开始了,她会先从内部颠覆我的地位,然后控制整个圣女派,到最后……” “打住,打住!姐姐,不对吧,您刚才不还说圣女只有肉体没有意志吗?怎么又布局上了?” “圣母虽然没有意志,但每次无源之门打开后,都会有一个小肉块偷偷从里面跑出来。” 圣女伸出小拇指比划了一下,肉块只有她小拇指盖那么大: “我也是最近几次重启才发现的。 意外得到肉块的人会不知不觉受其影响,那不是什么明确的操控或者指挥,而被肉块寄生的人,身体内动物性的原始欲望便会被逐渐唤醒。 这些人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我都不奇怪。” “明白了,看来圣女派是兵家必争之地。” 刘永禄点点头,难怪阿玛尔菲的主教首先遇害,而谋杀他的人也是教堂工作的信徒,原来是离圣母比较近啊! 自己得想办法增强一下圣女派的凝聚力!这帮人要是背后捅刀子可真就麻烦了,自己平白少了一份助力,多了一个敌人。 “姐姐,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不知道当讲否……” …… 刘永禄和圣女在屋里闲聊天,她还不知道外面都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瑞奇先生……哪儿去了?” 大风停歇后,小天才兄妹人都傻了,圣巴兰刚才还在水洼边站着呢,一转眼怎么人没了! 米莉唐二话不说,掏出魔药就准备朝雅各布下手,米莉唐还是那个脾气,想人先往坏处想,这个幻梦境是雅各布掌控的,如果有人动了手脚,那他嫌疑最大。 “别激动,圣巴兰消失了,我们得一起想办法啊!” 比尔看米莉唐从包里掏出一瓶魔药直眉瞪眼就要动手,赶紧打起了圆场。 “小虎,灵儿,先把雅各布拿下!” 米莉唐话音刚落,雅各布自己把五指剑掏出来扔到了地上: “米莉唐小姐,请相信我,圣巴兰阁下的失踪与我无关,我的心情和您一样焦急,现在不是我们内斗的时候。” 还别说,雅各布脑子还转的挺快,他知道,那俩小孩儿要是真动手就没有自己的活路了,赶紧把古遗物奉上,你们要是信不过我,大可以自己拿着古遗物找人去! 戴上手套捡起来地上的五指剑,米莉唐脸色才稍微缓过来一点: “幻梦境里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吗?带我们去找找。” 留下比尔看着做梦的波提切利,其余的人朝着卵山走去,如果问雅各布,这个幻梦境中圣巴兰最有可能去哪儿,那卵山嫌疑绝对最大! 上次圣巴兰就在门口跟人说话来着,兴许这次又被请进去喝茶了? “不好,前面好像着火了!” 刚到卵山脚下,哈弗逊就惊呼了一声。 众人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夹在卵山缝隙里的奇怪小屋顺着窗户呼呼地往外冒烟!难道真着火了? 小虎以为刘永禄出了意外,一马当先,身体化为透明,再出现时人已到了卵山脚下,而宛如囊肿的一个个巨型石卵则纷纷脱落。 胶黏漆黑的生物从坚硬的外壳内钻出,变化出畸形的手臂犄角朝着小虎卷来。 小虎连看都不看,自顾自往前走,那些巨大的黑色团状物还未靠近小虎的身体便开始干枯萎缩。 “啪啪!” 一块块身体组织掉落在地,像是脆弱的石膏般摔得粉碎。 卵山就好似也被触怒,越来越多的囊肿滚石一般自山巅滚落,从远处看煞是壮观。 银色的书页凭空出现,挡在下落的滚石前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声,灵儿也出手了。 门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门内的人不可能听不见。 “吱扭。”门开了。 “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一家人,全给我住手!” 刘永禄一声断喝从屋里蹦了出来! 要说,他这一嗓子还真好使,山上的石头也不落了,小虎灵儿也收了神通,所有人都眨巴着眼睛望向刘永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 第383章 宣烟草商人进殿 “先别说没用的,雅各布,还有那个叫洛伦佐的小子,你们俩带烟了吗?” 见面头一句话先要烟,但好歹见着活的圣巴兰了,而且看他的表情也和平常没什么差别,众人这才把心放下。 “带了……” 雅各布不抽烟,倒是洛伦佐带着一包劣质香烟,圣巴兰要他肯定不敢不给,乖乖递了过去。 壮着胆子往屋里瞅,嚯!烟雾缭绕,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整个屋子都聋了(形容烟大)。 “再等我会儿,我去去就来。” 刘永禄进屋送烟,又把门给带上了。 “省着点抽,有机会我再给你送点。” 刘永禄把烟丢到桌子上,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又问了一句: “对了,经历了那么多轮的重启,你肯定知道女巫是怎么回事吧?” 刘永禄想到米莉唐未来还有“大限”等着呢。 “当然知道,虽然接触的不多,但我觉得女巫们应该也隐约知道重启的事儿,起码她们了解圣母的真相。 我只能说女巫是一群既高尚又疯狂的人,她们私底下应该也做过一些尝试。” “哦,行,那咱回见吧。” “这个,你拿着。” 圣女从手腕上摘下手上的手链丢了过去,由珊瑚石制成: “证明你身份用的。” 刘永禄这出了小屋,咂摸了咂摸滋味儿,米莉唐过来问他发生了什么,刘永禄打了个哈哈给划过去了。 俩人已有默契,看刘永禄这德行米莉唐能猜到,雅各布在旁边,很多话他不方便多说。 众人又折返回了那片空地,而此时波提切利已从幻梦境中苏醒,他匍匐在地,双手拢拳,正一脸虔诚地叨念着圣典上的教义。 看见刘永禄,波提切利以膝代脚又往前又爬了两步,一把搂住刘永禄的大腿。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圣巴兰阁下,您知道我见到谁了吗?” 刘永禄低头看了看他,这孩子什么毛病,动不动就喜欢搂人大腿,刘永禄赶紧攥住他小臂将波提切利拉了起来。 “圣女,对不对?是不是圣女老大人!” 圣女刚才都和他说了“送还梦”的一整套原理,刘永禄肯定得往这个方向猜啊。 波提切利吸了吸鼻子,好悬没哭出来,圣女悲悯,真的是让圣巴兰来拯救我了,他目光往下移,正好停在刘永禄手中的珊瑚手链上。 刚才在梦中,他一直诚惶诚恐地和圣伯努斯以及圣女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呢!离得不远他也亲眼见到过圣女右手上的手链。 现在这东西就在圣巴兰手上……这说明什么?还不够明显嘛! 小伙子忍住抽泣,垂手站在旁边,自己这条命算是保住了,被当成杀人犯的冤屈早晚也会被洗刷。 “雅各布,今晚也算是熬过去了,咱赶紧开门出去。 米粒儿,咱就先不回旅店住了,让雅各布安排几间屋子咱先在教堂凑合一宿,让他们俩住一间。” 刘永禄拿手指了指波提切利和洛伦佐。 “咱几个人住在他俩左右,哈弗逊,罗塞丽丝,你俩晚上睡觉时警醒着点,别让人钻了空子。” 刘永禄布置了一番,既然波提切利如此重要,那就一定要提防着圣母的人。 “雅各布,比尔,出去后我去你屋找你,跟你们说点事儿。” 既然是圣巴兰的安排,雅各布没理由反驳,将五指剑插入泥土解除幻梦境,又回到自己的卧室和圣巴兰密谈了一个小时。 刘永禄回房休息了,雅各布和比尔则坐在房间里消化着刚才刘永禄传递的巨量信息。 “比尔,将阿玛尔菲的事儿都留给米兰多拉审判长,没问题吧?” “我想……应该没什么影响,当然了,明天一早我也会打电话回去先和柯桑德阁下解释清楚。” 俩人皆是面色凝重,刚才圣巴兰跟俩人说的话属实有点……骇人听闻。 刘永禄当然不能实话实说了,告诉这俩人,你们的圣母和圣女压根不是一路人!圣座马上就要打起来啦!世界都要重启了!俩人非疯了不可…… 刘永禄只是很隐晦地暗示二人,以萨哈贡派为代表的异端最近可能会有大动作,而且对方的势力不容小觑,让他俩做好准备,调查要加快速度了。 刘永禄还问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问题: “威大利亚最大的工业城市在哪?” “伦巴第,恰巧线索指向的圣安圭索拉修道院,就在伦巴第市的市郊。” “好,那咱明天就动身,兵贵神速,到了伦巴第市帮我个忙,把当地最有名的烟草商人给我喊来。” 雅各布和比尔俩人坐在烛台旁琢磨了半天,愣琢磨不明白圣巴兰找烟草商人能有什么事。 “哎,算了,圣巴兰是圣女意志的践行者,圣女的圣谕也不是我们这些普通人能想明白的。” 比尔捏了捏眉心,他现在脑子里也是一团乱麻,本以为圣巴兰巡世是一件繁琐的宗教事务,没想到现在又是谋杀,又是异端的,局势一下子不明朗了起来: “对了,今晚幻梦境中的事儿你怎么看?” 一阵大风吹过,圣巴兰突然失踪,再出现时人已进了卵山夹缝内的小屋,怎么想都有点不寻常。 “嘘……” 雅各布摆了摆手,圣巴兰的卧室和自己就在同一层,对方是圣徒,接近全知,俩人在背后议论圣徒……不要命啦!? 作为五指剑的持有者,雅各布对这件古遗物的理解还要更深一些。 说它是圣女曾经主持弥撒时用的仪式短剑,或许还有夸大之处,但这件古遗物和圣女多少应该有点关系。 再联想到圣巴兰从屋内出来后的态度的转变和刚说的话,那屋内的情况……不言而喻了呀…… 雅各布都不敢多想! 比尔慎重地点了点头,扭身就准备离开雅各布的卧室。 “对了,比尔阁下,圣巴兰要求借用图书馆的事儿,您明天也别忘了和柯桑德主教说。” 刘永禄这次来圣座的一大目的就是查找和失落之海有关的书籍。 可以他现在这个身份,提这种要求,别说是借阅禁书了,就算是拓印一份拿走,估计大主教那边都不会说一个不字。 出了屋雅各布的屋,刘永禄敲响了米莉唐的门。 “米粒儿,米粒儿,米粒儿。” “干嘛!” 房门打开,米莉唐已换上了睡衣,但脸上却是冷冰冰的,跟吃了苍蝇一样。 今晚不回旅店,教堂的房间又有限,只能是刘永禄和小虎睡,米莉唐和灵儿睡。 俩人自打进了屋就互相瞪着对方,一句话不说,跟斗鸡一样。现在听见刘永禄敲门米莉唐能给他好脸色看嘛。 “那嘛,惦着跟你汇报一下今晚的情况啊,咱进去说。” “一身烟味儿,臭死了,换完衣服再过来。” 米莉唐绷着脸就准备关门,刘永禄眼疾手快赶紧扶住门框: “大事,多少跟女巫有点关系。” ------------ 第384章 圣烛节摔杯为号 “瑞奇,教堂只有这几间屋子吗?晚上我可跟这家伙睡不到一起。” 刘永禄前脚刚进屋,米莉唐后脚就开始抱怨。 “将就一宿吧,人家这是教堂也不是小旅馆。” 刘永禄扫了一眼,不怪米莉唐不高兴,房间里就摆着一张双人床,今晚米莉唐不但要和灵儿一个屋,还要睡一个床。 诶……要不…… 刘永禄贼眉鼠眼,脑子里刚蹦出来个锦囊妙计,又及时憋住了,倒了杯水坐在椅子上叙述了一遍刚才在幻梦境内和圣女的对话。 没办法,信息量太大,他怕自己过会儿再忘了。 “哼。” “哼。” 刘永禄原原本本说完,就听坐在床上的一大一小,一人哼唧了一声。 嘿,你俩什么毛病?都要唱老生?不过灵儿应该算不上老生,顶多算个“老生子”。 米莉唐为什么哼唧?她就感觉自己这嘴里一汩一汩地往外冒酸水儿! 我说你在幻梦境屋子怎么呆那么久不出来呢,闹半天跟圣女聊天呢。 刘永禄在米莉唐面前还挺老实,所有细节都没放过,据圣女所说,她很早就注意到刘永禄了,最开始是在摩西嬷嬷修道院的地下室,那幅画也附着了她一小部分意志,当时就觉得……这人不太寻常。 好家伙,来的比我早,现在又送手链,又点烟,最后还给敕封你圣巴兰的名号。 米莉唐怎么看刘永禄怎么不顺眼,你还有脸在我屋嬉皮笑脸乐呢! 不过米莉唐也不是傻子,刘永禄刚才话里的海量信息她也全听进去了,这个世界是一个环! 回忆着童年的点点滴滴,母亲不经意间所说的一些话,米莉唐得出了结论,母亲应该是知道这点的,再不济也是猜到了。 可……她为什么不和我说呢。 这个真相绝不会是母亲自己求证得来的,肯定是家族的秘密,甚至传承自几百年前灭亡的女巫。 如果她不告诉我……这个真相岂不是埋没在历史的尘埃中了嘛…… 哦,对,密大自家的阁楼上还有一个箱子,那箱子是母亲留给自己的,当时说的清楚,自己结婚前才能打开。 米莉唐本来以为是旧婚纱什么的,现在想,很可能有关于世界真相的笔记! 灵儿为什么哼唧?她是觉得刘永禄有点……没见过世面。 乌波萨斯的石板,这事儿她还真知道,据说上面记载了很多不得了的法术咒文,不过这些东西对于一般的神祇可能说趋之若鹜,但对于她……也就那么回事。 所以这次去失落之海,她的重点反而不在石板,而在能呼唤审判之星的末日号角上。 不过刘永禄这个信息也帮她补足了很多情报上的缺失,为何末日号角会在这个空间的失落之海内。 应该是某次“环”重启之时,某位争夺石板的神祇遗落在那的。 这次“环”仪式再临,那位神祇很可能会卷土重来,一是抢夺石板,二是拿回自己的号角。 在她眼里,刘永禄着实有些多管闲事,这个空间就算要重启,自己那个傻哥哥能不管他吗? 肯定得保护他啊,世界毁灭就毁灭呗,与他何干。 所以一大一小坐在床上,阴阳怪气一顿输出,给刘永禄都怼傻了……他摸了摸后脑勺,心说我态度诚恳,让你们两位帮忙参谋参谋,这顿给我数落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哪来那么大的意见。 “所以下一步,瑞奇先生,你准备怎么办?” “我惦着明天就去伦巴第市,那个废弃的修道院也在周边,在这干耗着,抓凶手余党反而给自己限制住了。 咱啊,以不变应万变,快他们一步,一方面找到乔涅主教留给我们的线索,一方面继续帮圣女老大人增加圣女派的凝聚力。 她之前说过,无数次的重启中,几乎每次圣女派都会在关键时刻反水站在圣母那边,因为暗地里,圣母的血肉已融入了很多教徒的身体中。” 刘永禄侃侃而谈,米莉唐每次听见圣女老大人几个字眼皮都是一跳。 “行,那就这样吧,我们还得带着波提切利和他的那个同伴对吧?” “对,这人有大用,千万不能让别人得了去!” “那我没什么问题,要睡觉了。” 米莉唐站起身就要去洗漱,刘永禄赶紧腆着脸凑上来: “米粒儿,我想了一下,要不然让灵儿跟他哥睡去吧,咱俩住这屋晚上还能再聊两句工作上的事儿。” “哼,算了,我跟灵儿睡挺好。” 米莉唐阴阳怪气地瞟了刘永禄一眼: “灵儿,你睡哪边?靠窗还是靠门?” “你选吧,我都行。” 嘿!俩人重新开始说话了,刘永禄砸吧砸吧嘴只能给小虎说相声去了。 …… 三辆马车先后从阿玛尔菲教堂的大门驶出,对外来讲,乔涅主教的死已经水落石出了,马厩工作的跛脚皮科便是凶手,现已伏诛。 米兰多拉审判长还留在阿玛尔菲教堂,做一些善后的工作,教堂内仿佛又回到了往常的样子。 伯拉雷牧师还像过去一样,什么事儿都亲力亲为,教堂里里外外哪里都是他忙碌的身影。 “卢卡伯尼,今天的信件送了吗?” 伯拉雷牧师敲开了某间书房的门,一个二十来岁的文职教徒正伏在书案前奋笔疾书。 “没呢,尊贵的审判官阁下们让我帮忙抄写名单,还没时间去送信呢。” “我替你送吧,圣烛节将近,很多事拖延后会很麻烦。” 伯拉雷牧师分门别类地将书信都整理好,然后放进一个满是抽屉的小木箱子,最后背起箱子就准备出门送信。 “伯拉雷阁下,还是我来吧,名单抄得差不多了。” 名叫卢卡伯尼的信徒赶紧跑过来接过伯拉雷牧师的箱子,这位伯拉雷牧师平时虽然做事刻板了一点,但对圣女的虔诚和自身的能力没的说。 乔涅主教死后,圣座大概率会外派新的人选,但新上任的主教大概率也要委伯拉雷以重任。 “好,那你认真一点,别送错了。” “好的,反正名单已经抄完了,待会儿送回去就行。” 年轻的文职教徒走后,只留伯拉雷牧师一个人在书房,他走到窗口旁身子藏在窗帘后,看到卢卡伯尼彻底走远,才反锁了大门,拿起了电话的听筒。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您好,圣座吗,我是阿玛尔菲教堂的书记官卢卡伯尼,需要找图书馆的穆尼尔。” 卢卡伯尼每天都要往外打无数个电话,就算自己的接头人出现了什么问题,圣座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到自己身上。 “抱歉,穆尼尔现在不在图书馆。” “好的,麻烦了。” 回答就如伯拉雷所料,他轻轻将话筒放下,人却依旧站在电话旁边,五分钟后,电话铃响了。 “圣女悲悯……” “深海降世。” 伯拉雷前半句刚说完,电话那头便传来了不寻常的回复,双方都确认了彼此的身份。 “跛脚皮科被审判庭杀了,对方以他是杀害乔涅的凶手结案,审判官比尔、雅各布正陪着圣巴兰去往伦巴第市。 归还者波提切利以及洛伦佐也在车上。” 伯拉雷神父简明扼要地汇报了进展。 “没关系,伪神的信徒从未战胜过无源之源,你……” 电话那头的人说到这突然停顿了下来,即便是在电话中伯拉雷神父依旧能听到沉闷的喉音,对方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控制住那个……归还者……不用去在意圣巴兰,那该死的伪神帮凶,我要杀了他……在审判日那天……将他挂上火刑柱……用刀子剥开他的皮! 和那个卡斯塔拉娜挂在一起……这种血肉交叠的画……已经有好久没有……出现过了…… 伪神信徒们的尸体……堆砌在广场上……是我们进发的……标志……” 电话那头,碎碎叨叨的血腥咒骂还在不停传出,对方的声音一会儿像是女人,一会儿像是男人,一会儿像是老人,一会儿又像是幼童。 普通人即便只听到这些表述也会不寒而栗,伯拉雷神父却面色如常,他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血液随着对方的咒骂也在微微上涌。 那是圣母赐福后的结果。 “听着,伯拉雷。” 咒骂停歇,电话那头的人又回归了正常的口吻: “抢回归还者的事不用你操心,你依旧在阿玛尔菲教堂做好自己的事儿。” “请原谅我之前的无能,也请您不要忽视那位圣巴兰。” 即便对方口中没有丝毫怨怼,伯拉雷依旧道了歉,在原计划中,波提切利被攀诬成谋杀乔涅主教的凶手,本是一石二鸟的妙计。 既清理了动摇的叛徒,又巧妙地将归还者控制在自己手上,没人会有丝毫怀疑。 谁知道半路杀出来一个圣巴兰。 “嗯,我希望圣巴兰能活到圣烛节,就像刚才圣母所说的一样,圣烛节便是无数忠实信徒对信仰伪神者的最终审判。” “我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伯拉雷撂下电话,而他的耳垂下,一个小拇指盖大小的肉块也停止了蠕动,伯拉雷对自己身体上的变化却恍若无知。 ------------ 第385章 宇宙牌香烟 伦巴第市内的美术馆后有一个餐馆,门面不大,也没有华丽的招牌或是奢华的外部装潢。 但威大利亚所有讲究吃穿的贵族和高级神职人员几乎都知道这家店。 店内的装修低调典雅,负责后厨的厨师据说曾为红衣大主教亲自烹调过美食,不少南方大陆的客商都慕名而来。 可以说这家餐厅的菜用料之讲究,烹调之匠心独运,即便是在美食之国威大利亚都算是顶尖的。 而餐厅还有一个最好的包厢连接着美术馆的庭院,在包厢中品尝美食的食客可以一边享受着可口的饭菜,一边欣赏着美术馆庭院内别具一格的园林风景。 此时刘永禄就坐在包厢里,而且还是主座! 他那几个亲友团,以及圣座的审判官雅各布、比尔作陪,餐桌的最末端坐着一个中年人,四五十岁,保养的很好,衣着考究,手上还带着两枚具有异域风情的宝石戒指。 男人名叫阿方索.波列切,是整个威大利亚最大的烟草商人。 刘永禄跟雅各布和比尔打了招呼,要约见搞烟草的,既然是圣巴兰的要求,他俩必须严格执行。 所以提前打好电话,今晚阿方索务必要来作陪。 阿方索早年做远洋生意,后来则做起了放贷买卖,本钱越来越多,买卖越铺越大,尤其在烟草方面,靠着以前远洋贸易的老关系他在南方大陆收购了不少土地,专门种植烟草。 听说审判庭的审判长突然要见自己,阿方索心里一哆嗦! 审判庭那还了得,别看威大利亚是个世俗王国,但在圣座面前那些一般的贵族大臣根本排不上号! 而审判庭则是圣座的威严连枷,谁敢招惹他们啊,阿方索赶紧回忆了一下自己最近干的那些缺德事,有没有太过火的…… 撂下电话他发动关系,利用圣座内的熟人多方打探,这才知道,最近有位不得了的大人物来了威大利亚。 什么大人物呢?阿方索心里没底,又泼水一般地使钱,最后才从一位负责圣座主教起居的教徒口中得知,圣巴兰巡世! 圣徒?真有这路人物?拿着电话的阿方索呆呆站在原地,他虽然早皈依了圣女派,但说到底还是一个世俗里的商人。 真虔诚就挣不了那么多钱了。 既然是圣座承认的圣徒,那自己必须得拿出点态度来,所以今晚才设下了豪奢晚宴要款待圣巴兰。 刘永禄他们在马车上呆了两天,到达伦巴第市已近黄昏,再去修道院是来不及了,今天不如先把另一件事儿安排好,明天再去探寻乔涅主教留下的线索。 “瑞奇先生,您远道而来,今天品尝品尝我们伦巴第的美食。 摩西萨德我之前也去过,说句不太中听的话,摩西萨德的商人都很有头脑,贵族们也沿袭了高雅的品格风尚,但美食嘛,在西大陆就有点上不了台面了。” 雅各布对外介绍时说的还是瑞奇这个名字,但越是如此阿方索越是惶恐,真是圣徒巡世吧……一般的贵客也犯不着要用假名遮掩身份啊。 再看雅各布和比尔那恭敬的神情,他又确信了两分。 就是这位圣徒……身边带的人怎么奇奇怪怪的,两个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一男一女两个小孩,还有一位……阿方索富可敌国,什么样的贵妇名媛没见过,但依旧被米莉唐的美貌所震撼。 “嗨,您甭客气,自家事自家知,摩西萨德饭菜确实差点意思。 赶明儿您要再去新纽伦特可以来这家餐馆尝尝,不说盖压摩西萨德吧,但差得也不多了。” 都这时候了,刘永禄还不忘给天影大酒楼拉主顾呢。 “一定一定。” 阿方索诚惶诚恐接过名片收好,这顿饭他吃的也不踏实,一边安排着晚宴一边偷眼观察着圣徒的脸色。 还行,圣徒一直笑不滋儿的,刀叉自始至终就没停过,看来不是对付自己来的。 赴宴前阿方索特意在港口安排了一艘自己的船,万一这位圣徒当众要绝罚自己,他就准备连夜跑路! “阿方索先生是吧,有件事,我得请您帮个忙。”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永禄吃美喝足了才用餐巾纸擦了擦嘴。 “瑞奇先生您说,您是圣座的贵客,而我又是圣女忠实的奴仆,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一定办!” 快找我要钱,快找我要钱,作为商人阿方索心里疯狂地呐喊着,在他看来,出点血花点钱最让他心里踏实。 “您是做烟草生意的,我呢,想跟您谈个买卖,合伙卖烟卷!” “噗!” 米莉唐这口奶油浓汤差点喷出来,她其实也不知道刘永禄想干嘛,但合伙卖烟卷她是万万没想到的。 摩西萨德有个天影大酒楼,威大利亚您再来个烟卷厂,以后让寇冈也别喊你队长了,喊你厂长吧。 小天才兄妹,雅各布等几位审判官倒是面色如常,圣巴兰既然这样决定,那就肯定有他的道理,这事儿跟圣女的圣谕八成有着联系呢。 真让这几位猜对了! 刘永禄卖烟卷还真是为了圣女老大人考虑。 在雅各布幻梦境对谈时,圣女也说到了自己的担忧,环在无数次重启中,圣女派最后都会被圣母掌握。 最开始圣女还不知道原因,后来她才知道,原来之前无源之门打开时圣母的肉块就会跑出寄生在其他人身上。 而这些人又靠着分享血肉继续扩散圣母的影响,而这些被第二轮控制的教徒在圣母真正苏醒前自己都不知道被控制了。 所以每次在重启前,圣女都自以为掌握了圣女派,但下一秒,大部分圣座的教徒便会突然倒戈。 这也是为何圣女选择刘永禄而不选择圣座教徒的原因。 “就算圣座的人反水……你在威大利亚不还那么多信徒嘛,人数肯定比圣座的人多啊。” “呼……不行,每次圣母都会控制一定数量的高阶神职人员,到时他们会关闭圣座大门,先统一圣座内,而圣座外的普通信徒信仰没那么坚定,肯定会拜服在权威下。” 圣女一边摇头一边吐烟,每次重启前,自己在无源之门的肉身都会被人拖出来送上火刑架,血腥残忍的一幕在眼前闪过,圣女拿烟的手都不禁有些颤抖。 “姐姐,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利用圣巴兰的身份凝聚圣座外信徒们的信仰之力?” “嗯,这是我想到的唯一对策。” “倒也不是不行,之前你没试过吗?” “试过,卖赎罪券,给新贵族敕封教职拉拢他们,根本不行。”圣女摇了摇头。 “这些招确实不行,动静太小!买得起赎罪券的都是有钱人,人数有限!你听我的,咱卖烟!” 这才有了刘永禄饭桌上的提议,洛伦佐够穷的了吧,穷哥们也得抽烟不是! “瑞奇先生,不知道您是想收购一家小型的工厂?还是说把烟卖到摩西萨德去?” 阿方索捋了捋胡子,他还在从商人的角度去试图理解。 “不是,就你们工厂的烟,咱换一个新牌子贴牌卖!就在威大利亚,但动作要快,一周后我就要在大街小巷看见有人抽!” “嘶……” 有难度,难怪喊我来了,这事儿整个威大利亚就我能办到,阿方索暗暗想到。 虽然不知道刘永禄的用意,但有道是富不与神斗,自己这买卖要想在威大利亚继续做,还非听人家的不可。 “不知道牌子叫什么您想好了吗?” “想好了,就叫宇宙牌香烟!” 本来刘永禄想叫圣女牌的,宣传语他都想好了“窈窕圣女赛天仙,不爱教典爱香烟。” 但圣女死活不乐意!没办法,只能宇宙牌了。 “卖倒是没问题,我一定会竭尽所能地去配合瑞奇先生,但您也知道……抽烟的人往往都有自己抽惯了的口味,贸然把宇宙牌香烟推到市场,恐怕不会有太好的效果。” 阿方索斟酌着词句谨慎说道。 “别急,咱卖烟赚钱还是其次,主要是靠着商品提升一下圣女在民间的影响力。” 他这么说,小天才兄妹点了点头,圣巴兰阁下果然还是心系圣女的,虽然他俩也不知道卖烟跟圣女有什么关系。 “您先听听我这个宣传词儿,宇宙宇宙,虔诚的新秀! 不抽宇宙香烟,圣女不保佑,你就没有美满的家庭。不抽宇宙香烟,圣徒不关照,年轻人你揍搞不上对象。不抽宇宙香烟,天国不开放,学生就学不进知识!” 阿方索听完后人都傻了,偏头看了眼比尔审判长,那意思是圣徒这么搞,你们圣座还管不管了? 比尔非常坚定地点了点头,意思很明白,由他去,别拦着! “好,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而且在价格上我们也要重拳出击!对外宣称,卖烟的利润,圣女都会用在之后对穷人的布施上!我们一子儿不留!” 阿方索心里算了一下,自己卖宇宙香烟赔的钱在别的地方能不能补回来,他咬着牙答应: “圣女悲悯,这确实是一件好事。” “这还不算完!” 刘永禄一拉长音儿,阿方索的眼角都直突突,心说这位圣徒您还有什么奇思妙想,赶紧说! “咱这宇宙香烟是系列产品,一套一套的,烟盒上有七大神迹,有十三圣徒,三十六神谕,九十九圣战士,一百八十圣工队儿…… 反正都是咱圣典里圣女相关的宗教典故,全给我印上! 只要集齐了烟盒上的图案去圣座门口兑换,我们重重有赏!” 阿方索酒杯举起来,都忘了往嘴里倒酒了,他人都听傻了。 “你放心!这些钱都不算钱,下个月圣女报销!” ------------ 第386章 梦里梦外互传音,圣巴兰与你心连心(一) 旅店里,刘永禄又找老板要了两床被子铺在自己临时搭的单人床上。 今晚也算是有所收获,阿方索那边算是说通了,宇宙香烟马上就要扬帆起航,刘永禄就不信了!自己这一通操作下来,圣女老大人摇人儿还能摇不过圣母切! “行,你也甭念叨了,消停睡吧。” 刘永禄拿了壶水搁在床头,这话他是跟波提切利说的,搞定了民间信仰的事儿,波提切利这位归还者的人身安全也不能马虎。 今天住的不是教堂,伦巴第市最好的旅店早被阿方索包了下来,想怎么睡就怎么睡,房间管够。 但刘永禄还得跟波提切利在一屋,今天轮到他守夜。 其实经过之前那一晚,刘永禄也稍微放松了些,据圣女老大人说,归还者的任务没什么危险,毕竟他宿命般的梦魇也关系到圣母的复苏,圣母是不会让他太早死的。 不过刘永禄也给出了自己的疑问。 “咱能不能让波提切利在梦中干掉圣母,改变过去,不就改变了现在嘛!” “你太小看圣母了,那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神祇,而且位格还不低,即便受了伤也不是一个普通人就能随便杀死的。 这么说吧,即便你找到全世界最出色的神秘学者,比如你的那位女巫同事……” “媳妇……” 刘永禄还小声纠正呢。 “好吧,即便让你媳妇进了梦魇也未必能伤害到圣母。 这个梦魇非常神奇,我怀疑它本身就是圣母萎靡意志的一部分,我也曾做过一些尝试,发现不管耍手段还是做手脚都无法从根本上改变历史的走向。” “但稍微……改一点应该没问题吧。” “细枝末节圣母根本不不关心,有时圣女派的传教故事会发生在沙漠,有时圣女派的典籍里会出现龙这样的神话生物,有时甚至没有圣徒这类角色存在。 但那些都不重要,故事不管怎么发展圣女派都会确立,我和它的形象也都会被当成信仰的核心。” “明白了。” 所以刘永禄对波提切利就也没提什么过高的要求,反正您只要在梦中别猝死,不被其他人掳走,其他的就自由发挥吧。 “圣巴兰阁下,真的没有什么需要嘱咐的吗?” 圣徒今晚在屋里陪自己睡觉,这事让波提切利安心了不少,但自己待会儿在梦中可是会见到圣女的啊!保险起见波提切利还是补充了一句。 “你睡你的,把心搁肚里,我就在旁边守着,哦,对了。” 波提切利还真提醒刘永禄了,这小子虽然对教派很虔诚,但他是忠于圣母呢,还是忠于圣女呢。 忠诚不绝对,等于绝对不忠诚,这事儿自己得弄明白了: “我问你个问题,圣女和圣母都掉河里了,你救谁?” 波提切利万万没想到刘永禄能问出如此大逆不道的问题,站在原地发愣: “只能救一个人吗?”波提切利怀疑这是圣巴兰给自己设下的陷阱题。 “只能救一个,选吧。” 即便刘永禄这么说,波提切利依旧不敢选,万一自己选错了,圣徒突然翻脸要宰活人怎么办…… “你好好动脑子想想,圣女派为嘛叫圣女派,而不是叫圣母派呢。” 看孩子战战兢兢就是不敢开口,刘永禄从旁怂恿鼓励道。 “那……救圣……女?” “大点声,没听清楚!” “救圣女!” “很好,很有精神!你记住喽,对圣女的忠诚凌驾一切,听到没有!” “明白,明白了。” 看圣巴兰的表情,波提切利知道自己选对了,不敢多废话赶紧蹦到床上开始睡觉,还别说,就算屋里开着灯,还有一个大活人在床头看着自己,也没影响波提切利的睡眠,过了一会儿,他便进入了梦乡。 圣女和圣伯努斯已经收拾好东西出了自己的破屋,波提切利只能躺在干硬的地板上望着黑暗打发着时间。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不知过了多久,波提切利用手遮住窗外照进的阳光,原来自己在梦中又睡着了,此时已然天亮。 “博伊斯,博伊斯!快起来!” 门外是圣伯努斯的声音,波提切利打开门发现自己这位朋友此时已换上了一件相对干净整洁的衣服,笑容满面站在门口。 “我早晨刚起来就发现家门前有人在等我了,你猜是谁,老渔夫奇普的搭档,还有其他三四个村里的人,有瓦匠波德吉,开餐馆的亨里奇,还有村长的二儿子斯奎拉尼。 大家都等着你去说巫术的事儿呢,老奇普那个家伙,我本来以为他嘴巴会严一点,没想到闹得满城风雨的。 10块粗面包,真要少了,待会儿你看我的眼色,我们争取再多要一点出来。” 刚开门圣伯努斯就像连珠炮一样碎碎叨叨说个不停。 “博伊斯醒了吗?快点叫他出来吧。” “别催,他刚起床还光着屁股呢!” 圣伯努斯朝着身后吼了一声,波提切利这时才看清,门外停了一辆驴车,一个年轻人正叼着根蒿草不耐烦地朝自己这边看去。 “反正你只管说你的,要钱的事儿我来提,听到没有。” 圣伯努斯拍了拍波提切利的肩膀。 波提切利也不知道如何应对眼前的情况,反正跟着圣伯努斯应该不会错,他只能关好门被圣伯努斯搀上了驴车。 晃晃悠悠走了一个多小时,波提切利便看到远方小丘上的村落,大约有几十户的样子,房子大多被建得歪歪扭扭,不像是很繁荣的样子。 “我亲眼所见!你听明白了吗!亲眼所见,那怪物离我如此之近! 我最开始挡在前面让伯努斯和博伊斯那两个小子赶紧逃命,但怪物的速度太快,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反正它把目标锁定在了博伊斯身上。 下一秒,消失不见了!我只听见怪物的惨叫声,之后就消失了!剩下博伊斯一个人站在原地。” 波提切利刚到村口就听到老渔夫奇普那夸张的吹嘘声。 “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博伊斯真要是会巫术还至于住在海岸边天天饿肚子?” “波德吉那个没骨头的窝囊废。” 圣伯努斯低声咒骂了一句,波提切利才知道在屋内反驳的人就是他口中的瓦匠波德吉。 “咳咳。” 圣伯努斯开门前先重重地咳嗽了一下,然后才趾高气昂地迈步进了房间。 此时屋内,黑压压竟是挤满了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中间一张破木桌子前坐着三位,有老渔夫奇普,一个攥着拐杖的老者和一位穿着相对得体的中年人。 老奇普此时正拍着桌子大声反驳: “我说了多少遍,那不是巫术,是圣女的力量,博伊斯是受圣女感召的圣徒,圣女的伟力绝不是那些疯癫巫术所能比拟的!” 桌子被拍得砰砰直响,站在人群中和他对峙瘦高中年人也慑于老奇普的气势,只是低头咒骂了两句,不敢再顶嘴了。 “博伊斯,你来的正好,快说说昨天圣女是怎么拯救你的!海里那些怪物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看见博伊斯伯努斯两兄弟进来,老渔夫赶紧将桌上的两杯酒推了过去。 “我……我就是信仰圣女而已,就算圣女掉到水里我也会先救她的……” 波提切利哪儿见过这种场面,当时吓得语无伦次,他这句话说完,周围的人群发出了一阵哄笑声。 “博伊斯!好好说!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关系整个村子的存亡呐!” 老渔夫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他昨晚拿了佣金心里高兴,便买来一瓶烈酒在村里痛饮起来,喝醉后心里那点事儿就有点兜不住了,信口吹嘘起了自己的丰功伟绩。 一传十,十传百,村子里全部人口加在一起也没多少,很快所有人就都知道了,博伊斯会巫术!还战胜了海中的怪物! 等老渔夫酒醒后也有些后悔,但此时已没了回头路,村长皮奥利和村子里最有钱的亨里奇找到他,一定要让他把事情说个明白。 老渔夫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平时除了有些嗜酒做事也算本分,他对天发誓,说自己用金币做了抵押才换取了博伊斯的秘密。 金币……老渔夫的金币这俩人都见过,奇普愿意把金币抵押!?那说明这不是空穴来风啊。 “慢慢说,孩子,从头说,关于圣女还有她的伟力。” 村长顿了顿手中的拐杖打断了村民的嬉笑,波提切利这才稳住心神,既然圣巴兰阁下告诉自己坦然应对,那我以圣女的教典答之。 真挚是一切善意的助燃之火,圣典上亦有记载。 波提切利坐在椅子上,顶着双手默念起了圣女教典,初时屋内的村民们还都叽叽喳喳,偶有笑声。 但十分钟过去了,半小时过去了,一小时过去了,波提切利还在滔滔不绝。 桌前那位名叫亨里奇的中年人则笔耕不辍,飞快地记录着博伊斯所说的话,同时脸上浮现出震惊的神色! 同老渔夫思虑的一样,眼前的年轻人所说的话绝不会出自他的臆造,圣女有无伟力尚且存疑,但博伊斯一定知道些什么! ------------ 第387章 梦里梦外互传音,圣巴兰与你心连心(二) “哼,说得天花乱坠,八成是这小子从哪艘漂到岸边的破船上捡到的书。” 大部分村民都被波提切利口中的圣女教典所震撼,但依旧有少部分人抱有不同的看法,就比如瓦匠波德吉,他依旧不咸不淡地唱着反调。 “博伊斯认识字?亏你能想出这么离谱的解释。” 老渔夫冷笑一声反驳道。 “他不认识字就不许让别人念给他听吗?又或者是这小子本身就认识几个字,东拼西凑又编了一些。 奇普你这老小子也不是他亲爹,少横拦竖挡地应付我,你是不是担心我们戳穿了博伊斯这小子的谎言,你自己下不来台啊。” “波德吉!你这个狗娘养的杂种!” 瓦匠的话正戳在老奇普的痛处,他站起来就薅住了对方的衣领。 “都住手,你们俩!” 亨里奇阻止道,他虽然觉得博伊斯的话有些道理,而且……如果信仰圣女就能万事大吉那绝对是天大的好事。 可这毕竟是关乎到一村子人的性命,自己也不能随便就听信了这三人的证词: “博伊斯我问你,你既然是圣女的信徒,了解这么多对付魔鬼怪物的……方法,为何不早说出来呢,是不是说了别人也不信啊!” 为何早不说……波提切利是个老实人,很少说谎,梦魇中的一切又太过匪夷所思,一时间他竟被亨里奇问得哑口无言。 该怎么解释,该怎么解释!双手攥成拳头扶在膝盖上,越是着急波提切利越编不出来! 他低头不语,周围看戏的村民则又开始聒噪起来。 “谁说没人信?他倒想信,我教得着他吗?没那交情,肥水能流到外人田里去? 咱是嘛?咱是乡亲!这肉烂不得在锅里嘛!” 嗯!?突然朦朦胧胧的声音在波提切利耳边响起,这……这不是圣巴兰的声音嘛! 难怪圣巴兰今晚要守着自己入梦,原来是在暗中帮助自己啊。 波提切利模仿着刘永禄的语气,一字不落地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而在梦境外,伦巴第的旅店房间内,波提切利平躺在床上眼球来回转动,还在梦魇中挣扎。 刘永禄呢?他也睡着了! 守夜本来是不能睡觉的,但要怪就怪阿方索,这顿晚宴安排得太好了,刘永禄又没出息,吃香东西没够,最后吃撑了。 他一吃撑就习惯性犯困,坐在床上眼皮直打架。 本来今天说好了俩人一组守夜,但米莉唐也不知道为啥,这两天只要一听到圣女这个名字就甩小脸子,导致今晚只剩下刘永禄一个人儿。 “我就躺会儿,我不睡觉,我就躺着,对,舒服不如倒着嘛……” 刘永禄一边给自己找辙一边就躺下了。 那能不睡嘛!没过五分钟,刘永禄呼哈呼哈直接进了后台,恰巧赶上蛤蟆在那念经,刘永禄没招啊,只能站石头上开始溜活儿! 要说穿越到这个世界也半年多了,溜活儿其实也有点溜腻歪了,但刘永禄有办法,传统段子这两天不乐意练他就搞搞创作。 这东西回了曲艺团也算是压箱底的功夫了,到时给这帮小BK看看,咱也有独门的新玩意儿。 今天他改的就是新活儿!白天脑子里都是圣女派的事儿,所以现挂,聊的也是团结信徒的活儿! 刘永禄在后台溜着活儿,在现实里说着梦话,而当他进入幻梦境,黑石也会影响到周围的一小块区域,这个之前小虎就发现过。 波提切利的梦魇和黑石的幻梦境在不大的卧室内产生了交叠,刘永禄倒没有直接穿越到波提切利的梦魇中,就像灵儿说的一样,这个难度太大,几乎做不到。 波提切利只能隐约听见刘永禄小声嘟囔……但嘟囔的还真是时候,正好解决了波提切利的燃眉之急。 听对方语气挺横,亨里奇也微微点头,一般有能耐的人都有脾气,如果信仰圣女真有用的话,那依着点你也无妨。 村长此时开口了: “孩子,别见怪,不是我们不相信你,但你的巫术……也就是你口中圣女的教典真的有用吗? 现在海里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那些畸形的怪物会从水下掀翻船只,拖走啃食船上的水手。 故弄玄虚的巫术我之前也不是没见过,那只会夺走我们亲人的性命!” 名头不重要,圣女还是太阳神在老村长眼中都一样,之前村子里也来过不少招摇撞骗的骗子,所以老人才有此一问。 “兄弟诶,太好了! 你们这份担心不是正体现了咱圣女的优越性嘛!信仰假巫术的人都死绝了,那剩下的人都信嘛切?不都信了咱圣女嘛!” 村长和亨里奇窃窃私语,圣女到底有没有伟力?他俩打心底里渴望这一切是真的,但……无论如何也得验证一下吧。 “博伊斯,只要默念圣女教典就能对付海中的怪物吗?” “是……应该是……” 波提切利努力分辨着刘永禄话呢喃的意思,很多话奇奇怪怪,让波提切利完全摸不到头脑。 “斯奎拉尼,过来,你刚才记住了多少?” 整个村子里亨里奇最为富有,也是少有的识文断字之人,他这个二儿子平时跟在他旁边打理生意,脑子最是好使,很多书只要听一遍他就能记住个大概。 “父亲,我只记住了后半部分。” 斯奎拉尼实话实说,听前半部分时他也没当回事,只觉得博伊斯是个脑子不正常的骗子,但越听越不对劲,暗中就走了脑子。 “博伊斯,想要借用圣女的伟力,必须要背诵整篇的圣女教典吗?” “这……” 波提切利着急啊!他努力地捕获着圣巴兰断断续续哼唧中的意思。 “你会背教典了吗?”半晌波提切利才抬头问了一句。 “后一半背熟了”斯奎拉尼老老实实回答道。 “你别胡说八道的啊! 我看你还戴个眼镜,斯斯文文的,好像跟多有学问一样!怎么还没背熟呢! 想不想出海打鱼?想打鱼赶紧背,不背熟了,怪物来把你带走!” 村长和亨里奇对了对眼神,点了点头,博伊斯和其他骗子确实不一样,起码挺负责任的。 “信圣女了吗?”波提切利又补充了一句。 “博伊斯你要这么说那我信了。”斯奎拉尼被训得低下了头。 “坐下继续背吧。” 此时屋内其他村民都不再说话,村长和亨里奇是最有远见和阅历的人,以他俩马首是瞻就好。 “伯努斯……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老村长抬起眼皮,用浑浊的双眼扫视着眼前的年轻人。 “你口中之物已不仅仅是巫术,简直到了信仰的地步,我们必须拜服在圣女脚下才能借用她的伟力吗?” 村长年老成精,信仰这东西有多么可怕年轻人可能不知道,但他却本能的有些抗拒。 “咱这个巫术……不是,信仰不就得这样嘛! 只要咱圣女派这个信仰戳起来,你们老几位以后都是开派圣人, 咱必须要把信徒培养成他只想圣女他不怕风雨,他只想虔诚他不想疾病,他只想礼拜他都不想憋坏!” 老人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其实他也知道,获得如此重要的教典不是没有代价的。 不过现在也好,如果圣女真有如此悲悯的伟力,能当其信徒也不错。 “等一下,博伊斯,我问你,如果圣女是真实存在的,并且有如此令人生畏的神格,为何她不直接替我们杀尽海中的怪物,非要让她的信徒,让我们去海中冒险战斗呢?” 亨里奇毕竟是商人,脑子清楚,一瞬间就发现了话里的漏洞。 波提切利还是那样,低着头不说话,聆听圣巴兰的箴言。 “要说吧你们这些信徒是有点苦。 可圣女这么做不就是为了培养信徒锻炼信徒嘛,圣女让你们知道什么叫是艰苦,什么是恶劣的环境。 看看现在你们这些人,一个个心怀畏惧,弱不经风,。 圣女这么做是让你们知道,不吃苦中苦怎么能成为人上人! 你少壮不努力不老大徒伤悲,圣女要告诉你们,是金子嘛,揍得发光,是痂子嘛,就得出头,是村民嘛,揍得信教! 是肉嘛,是肉揍得给我烂在锅里。” 说实话,波提切利这一大长段亨里奇压根没听懂,他都听不懂,那些平时只知道打鱼种地的村民就更听不懂了。 亨里奇就觉得……说话时的博伊斯确实有些不一般,似乎真有一种神性在笼罩着他。 “等会儿……还……还有。” 波提切利挥挥手,继续听圣巴兰传音。 “怎么跟你们说才能明白呢! 你不吃苦哪有甜,你不担风险怎么能赚到钱? 不经历风雨怎么能看见彩虹呢?没有一个人能随随便便成功吧? 自古英雄多磨难,自古英雄出少年!大河的水啊向东流,天上的星啊参北斗! 你想喝酒时就喝酒,你该出手时就出手! 要敢做第一个信仰圣女的人,你听圣巴兰的没错,信自己的教让别人说去吧。” 说完这句话波提切利才发现不对!自己怎么把圣巴兰也给带出来了,他赶紧一捂嘴。 亨里奇初时还缓缓点头,听到最后则费解地问道: “圣巴兰?圣巴兰是谁?” ------------ 第388章 失踪的孩子们 “圣巴兰是……” 波提切利依旧没着急回答,而是瞥着天花板仔细聆听着什么。 屋内的亨里奇和村长皮奥利则没有催促,事实上从进屋起博伊斯的异状他们就看在眼里,而这恰恰又成了其蒙恩于圣女的证据。 “东方……东方齐落瓦……这是什么东西……” 波提切利小声嘟囔着,刘永禄的呢喃还在耳边回荡,只不过圣巴兰现在所说的话他已经完全听不懂了。 一段说完刘永禄换下一段了!他能听懂才怪呢。 哎……不过关于圣巴兰是谁这个问题倒也不用圣巴兰本人回答,波提切利知道,尤其是最近整个威大利亚又刮起了一阵研究圣巴兰的新风,所以关于这位圣徒的故事波提切利格外熟络。 先讲了讲他之前了解到的圣徒寓言故事,后面又补充了一些最近关于圣巴兰和圣女传教布道的新兴典故。 桌上三位主事的人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 “伯努斯,我给你的金币你是不是带在身上?” 老渔夫奇普喝的已经有点上头了,饱经风霜的老脸通红,他朝着门口站着的伯努斯扬了扬手。 “当然,本来就是准备今天还你的。” 嘴上虽然这么说,伯努斯拿出金币时的表情却显得不情不愿。 “既然圣巴兰是圣女的主保圣人,听起来品性也刚正不阿,让人心生敬仰,那我就把这枚金币献给圣巴兰吧。” 老渔夫从口袋里掏出随身带的匕首,在金币上划出了圣巴兰的名字。 今日后圣女恐怕将会成为受到全村供奉敬仰的神祇,那自己也算是最初的信徒了,这么做有利于提高自己在其他教徒心中的地位。 老奇普算盘打得倒是挺响。 他找村长要来一个木盒将金币放进木盒中,还学着博伊斯的样子煞有其事地拢拳说道: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 伯努斯最开始听老奇普说要将金币进献给圣巴兰心里还挺高兴,以为金币能落到博伊斯手里,没想到这老头放到木箱里了。 “奇普,对圣女和圣巴兰的敬意放到一边,博伊斯就坐在你面前,人家是实打实地杀掉了怪物并向所有人宣扬了圣女的……福音。 你不觉得也该表示表示嘛!” 就像来之前商量好的一样,圣女的事儿由博伊斯负责,自己则要想方设法帮俩人捞点好处。 “说的没错,说的没错……” 老皮普耷拉着眼皮念叨了两句,满口应承却也不往下说。 他家里的情况比这两兄弟好点,但也有限,拿不出多余的钱答谢博伊斯了,这时再谈10个粗面包的事儿就有点不合时宜了。 “你想要些什么呢?伯努斯。村子里的人过两天就会出海捕鱼,在圣女福音的庇佑下富足的生活不会太远了。” 村长接话道,他其实还是想往后拖一拖,等渔船从大海中平安归来后再支付报酬。 伯努斯却不吃这一套,他穷日子过怕了,也不要什么脸面,只认好处。 “我们哥俩总不能一直住在海边的破屋里吧?在村子里给我们找栋最好的房子,我们立刻就要搬进去。 别苦着脸,老皮奥利,这样做对大家都有好处,你们虽然抄录了教典,但你敢保证上面的内容就一定能理解吗? 博伊斯在村子里住你们随时随地能问他,快点背熟教典才能快点出海,这笔账你不会拎不清吧?” “没问题,房子的事儿我来负责,保证你们晚上就能住进去,而且到时房间内会准备好热气腾腾的食物。” 亨里奇答应的痛快,他是村里最富有的商人,除了经营着一家酒馆外还酿制一种风味独特的烈酒,其中一样原料就来自于大海。 可以说渔船不能下海对他的影响最大,两间房子而已,对他不痛不痒: “斯奎拉尼,你再跑一趟用车将博伊斯和伯努斯家里的东西运过来。” 亨里奇吩咐完自己的二儿子后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拍了下脑袋: “博伊斯,还有一个问题,圣女既然是聆听万物的悲悯神明,请问你手里有她的雕像吗? 又或者说……有什么弥撒能让我们亲眼目睹圣女的降世?” 雕像?降世?波提切利扭回头看了眼圣伯努斯……圣女就在眼前啊,就是你妹妹! 就在他发愣时,四周的一切开始褪色变白,波提切利再睁眼已躺在了伦巴第旅店的床上。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房间,波提切利从床上坐起来先去找圣巴兰。 抬眼一看……圣徒躺在小床上睡的正香呢! “圣巴兰阁下,圣巴兰阁下……” 这屋里怎么这么潮啊……还有一股淡淡的咸腥味儿…… 波提切利打开窗户透气,旅店庭院内传来的鸟叫声也把刘永禄吵醒了。 “啧,这枕头还真软乎,几点了……” 刘永禄揉了揉眼睛一瞧,天都亮了,嘴上还想辙给自己找补: “那嘛,我没睡啊,我可没睡着,我刚才就是冥想时眯了一小会儿。你昨晚嫩么样?又见到圣女老大人了吗?” “圣巴兰阁下,感谢您及时伸出援手,我想这一切都是圣女的旨意吧。” 波提切利什么阅历,见到苏醒的圣巴兰想到最晚在梦中对方的帮助,他先感恩戴德地道谢。 刘永禄也纳闷……帮他?帮什么了?圣女派的人真有意思啊……脑子也不知道怎么长的,大早起那么客气,心里嘀咕,嘴上却不能这么说: “嗨,介都没嘛,咱辅保圣女老大人传播福音,介都应该的。 行,没事儿就行啊,昨天我这一宿也睡……不是,我也冥想的挺踏实。 咱赶紧下楼吧,今天这旅店正经不错,估计早点也差不了,今天景点挺远的,不知道午饭嘛时候吃了。” 刘永禄真当自己是来旅游的了。 他也不跟波提切利多废话,穿好了衣服就去敲哈弗逊的房间,把波提切利交给小天才兄妹他还得带小虎下楼吃饭呢! …… 清晨,圣座。 大主教柯桑德坐在宽敞的餐厅中享受着自己的早饭。 比尔前几天已经通过电话汇报了阿玛尔菲的情况,圣巴兰就是圣巴兰,聆听万物啊…… 柯桑德望向窗外肆意盛开的鲜花,自己虽然是红衣大主教,但也不过是圣女的牧羊人,什么时候也能拥有圣徒一般的不朽与伟力啊。 叹了口气,他放下手中的叉子,拢拳忏悔了自己僭越和贪婪。 门外,平时负责柯桑德起居的年轻教徒整理着大主教今天要穿的衣服,负责起居的教徒有五名,按照时间轮流照看,今天在门口熨烫长袍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名叫涅丘利。 “大主教还在用餐?” 从门口风风火火走进来一个中年人,他身材魁梧,脑袋锃光瓦亮是个秃头,涅丘利认识,这人是宗教裁判所的教务长,名叫博格曼.巴伐利特。 “日安,博格曼阁下,大主教还在用餐请您稍微等待一下。” 青年手里拿着蒸汽熨斗,抬头笑了笑便继续手中的活计。 “啧……” 博格曼显然是个急脾气,他没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而是拿着手上的几页纸拍打着手心来回踱步。 “要不您先回去?我待会儿让柯桑德阁下去找您?” 年轻教徒慢条斯理地抖了抖手中的长袍。 “不用找我了,大主教最近的事应该也不少,大家都为圣徒巡世的事东奔西跑,连我们裁判所的人都被借用了好几个。” 博格曼语气急躁,摇了摇头。 “您吃早饭了吗?我这还有一个夹着火腿的面包。” “把这份文件交给柯桑德阁下,他看完……估计最近大主教的心思也不在这上,等圣徒离开威大利亚再让他……来找我吧。” 博格曼接过邱涅利递来的面包,一口就吃掉了一半,文件被他放到了休息室的桌上。 这份文件说重要也重要,因为它和几年前一起异端调查有关。 但说不重要也不重要,因为目前所有的调查还停留在怀疑阶段,几位主教目前都把心思放在圣徒巡世上,要重启调查也要圣烛节后了。 几年前威大利亚一位虔诚的富商被人杀死在家中,包括他在内,一家七口无一幸免,手段极其残忍。 一位醉酒的目击者称当天他喝醉了,躺倒在富商家门口的巷子里,看见了凶手的长相,那是一个年轻人,身上穿着黑袍,脸上戴着一个布质面具。 醉汉靠在垃圾桶后亲眼目睹凶手从富商家出来后,将黑袍脱下随手丢进了垃圾桶,也同时摘下了面具。 一道伤疤从额头一直到下颚!这便是凶手的特征! 裁判所近几年一直在和审判庭一起追查凶手,而博格曼则给出了惊人的答案,当然,这一切还只停留在怀疑阶段。 他无意间阅读了10年前审判官的教会档案,当时的一百多个孩子只有十七个经过了最后的考验,其他人要么是能力不达标要么是信仰不虔诚,都被刷了下去。 其中就有一个名叫阿尔皮亚的孩子脸上有一道相似的伤疤! 更让博格曼摸不到头脑的是,那一批被刷下来的孩子中大部分人都没留在威大利亚成为神职人员,短短的三年时间他们便都离开了。 而现在即便是裁判所也寻不到他们的踪迹! 这份报告所写的就是博格曼的调查经过。 熨好长袍的被涅丘利挂好,他掀开报告随意看了两眼,小伙子脸上自始至终都挂着微笑,下一秒他随手将报告丢到了桌下。 十分钟后,柯桑德才用餐出来,今天还有一堆事等着他去决定。 “孩子,刚刚没人打来电话吧?” “没有,一片平和,柯桑德阁下。” 涅丘利缓缓地取下长袍替大主教披在了身上。 ------------ 第389章 真正的圣徒与虚假的圣徒 伦巴第市的某个地下室内。 一个身穿黑色长袍的人缓缓开门走了进去,地下室漆黑一片,他没有开灯,显然对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都格外熟悉。 黑袍人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麻布面具,面具上的图案简单而抽象,椭圆扁平酷似某种海洋生物,他抚摸着面具摘下了兜帽。 黑袍人二十多岁,淡黄色头发,眼神清澈,只是一道从额头贯穿至下巴的伤口破坏了他本来英俊的面容。 黑暗在地下室淤积的沉重空气内流动,只有头顶一束光通过小扇玻璃撒了下来,腐朽的尘埃在光芒下清晰可见。 黑袍人从角落里拿起一条分成三叉的熟牛皮鞭子,脱下黑袍,露出精壮的肌肉。 他走到光芒中跪了下去,低着头,右手挥舞着鞭子一下又一下地抽打着自己的后背。 挥舞的皮鞭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几鞭下去年轻人的后背便已高高肿起,又几鞭下去,伤口崩裂,鲜血顺着后背流了下来。 “圣母请宽恕我的罪,伪神的信徒还在圣座游荡,而那里已被谎言和欲望所弥漫笼罩,让真实的神祇隐没在沉重的门扉后。 虚假的圣徒浮行于世,我们离真正的回归太远了,也太久了。 愚昧的凡人不值得怜悯,他们为自己的盲目而赎罪,物欲与权力助长着他们的疯狂,永恒的祖神,圣母,接受我卑微的……” 青年一边鞭笞着自己一边祷告,他为自己曾经犯下的罪真诚地忏悔。 早年自己错的太多了,曾几何时他也在伪神的经文中长大,还愚昧地想要成为圣座的威严连枷,为了穿上那件白袍付出了远比常人还要多的努力。 背不熟教典,他就每天入夜后躲在被子里歌颂伪神曾经的虚假布道。 身体瘦弱,他就围着圣座后的小丘一圈圈的跑步,拳头打在橄榄树的树干上,皮肤都磨皮了。 可他们还说自己做的不够多,审判官是圣座手中的执法利剑,自己这种人是不配被圣座所持握的。 为什么?就因为他们天生力气比较大,脑子比较聪明吗? “哈哈哈。” 地下室内满身血污的阿尔皮亚纵声大笑,如果你们要甄选出完美的造物,那些和自己一起长大,最后成为审判官的孩子又算些什么! 哈弗逊天生愚鲁,雅各布性格乖张,最后还不都披上那件白袍! 而自己……出来那天主教找到自己,让他去一个偏远的教堂当牧师,到的那天,七八个人的教堂里只走出来了几个老头子,递给自己一把扫帚,这算什么!? 圣女就是这么回报忠心侍奉她的仆人吗? 而自己也真够笨的,当时还心怀期待,每天在教堂里忙里忙外,除了主持弥撒礼拜,时不时还要去农田里帮那些农夫做些粗活。 他们总是憨憨地望着自己笑。 那笑落在眼中简直成了一种天大的讽刺,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是审判官,穿不上那件白袍。 直到有一天,主教阁下敲开了房门,当时自己正一勺一勺地吃着碗里的桃子派。 乡下的小教堂远没有圣座阔绰,一个月只能吃到两次,自己吃的很小心,生怕三两口就吃完了。 “孩子,我是专程来看你的。” 黑暗地下室内的阿尔皮亚泪流满面,被抛弃,被遗忘,是主教又找到了自己,那晚他和自己聊了很久,从圣座的种种不公聊到了圣女的冷漠与疏离。 “圣母才是真实世界的信标,但大家都遗忘了,跟我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自己初时也被震惊,但就是鬼使神差地跟在了主教身后。 他和主教走了很远的路,贵为圣座的八位主教,对方却没乘坐马车也没喊累,只是那么一直这样往前走着。 从黑夜走到白天,又从白天走到黑夜,身后跟着的人也越来越多。 阿尔皮亚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都是一些从小被圣座收养当成审判官去训练,最后又被扫地出门的孩子。 大家谁都没有说话,只是一步步向前,走着,走着。 旅行的终点是一处海岸边,小丘上有一个废弃的村落,早已没了人烟,主教推开破门走了进去,而在那里众人见到了神迹! 真正的神迹,不是那些只出现在书本上,口口相传,虚无缥缈的虚假神迹。 黑暗的地下室内,阿尔皮亚站起身没入黑暗中,他抚摸着摆在地下室尽头的两个棺材。 棺材都没盖着盖子,他的手触摸着冰冷冷躺在其中的圣徒身体。 他们干巴巴的皮肤,尖锐的指甲,枯槁的毛发,还有从眼睛里往外刺出的真理之柱。 离得近了,阿尔皮亚还能听到细微的喘息声,圣徒经历千年而不朽,只因为他们接受了圣母的赐福。 而圣女不过是一个穿凿附会的伪神,她背叛了圣母,不久将付出代价。 “皮奥利阁下,亨里奇阁下,回归深海投入圣母怀抱的时候就要到了。” 阿尔皮亚将面罩戴上,真正的圣徒理应得到奖赏,而虚假圣徒则要接受以圣母之名的启示审判。 …… “米粒儿,橙子递我,要说这威大利亚真不错嘿,天气真好,同样挨着海边揍是比摩西萨德强。 哎呀,能去三亚玩谁乐意去北戴河啊!” 刘永禄此时才知道什么叫走马观花,坐在马车的软垫上,小风吹着,小橙子吃着,小对象处着,那叫一个美! “尊敬的审判官阁下,请您一定要帮帮我啊,我儿子在街上走的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肉铺老板的钱包就跑到他口袋里去了。 我儿子从小就很善良,一定是有人冤枉他,或者是魔鬼作祟,求求你们,听我说完。” 哎……今天第四个吧……刘永禄一嘬牙花子。 本来一家子出来旅游挺高兴,但隔三初五就从路边蹦出来一位威大利亚的野生市民伸冤诉苦,这叫什么事儿啊! 这回倒不是圣座安排的,柯桑德的戏码基本都是欲扬先抑,今天碰上的都是找青天大老爷击鼓鸣冤的。 那么说这些人都是打哪儿来的呢?都是让阿方索忽悠来的。 昨天刘永禄给他派了生产宇宙香烟的临时任务,阿方索是悲喜交加。 悲是悲在自己这次大出血是避免不了了,产量要大,销售要快,上游下游花的都是真金白银啊。 喜是喜在审判庭这次没找自己麻烦,不但没找麻烦还搭上圣巴兰这条线,四舍五入自己也相当于红顶商人了,以后在威大利亚做生意肯定能大开方便之门。 但目前自己的身份只有自己知道,这可不行! 花了钱名没扬出去那不等于白花钱了?自己必须扬名,而扬名的第一步就是得替圣巴兰扬名。 让威大利亚的治安署都知道知道,罩着我的人有多大牌面。 他也不敢真暴露刘永禄就是圣巴兰,圣座那边还没公开宣布呢,自己先把消息泄露出去那不是找倒霉嘛。 所以他很聪明地暗示身边人,审判官身边有位大人物,圣座的八位主教见了他都得靠边站!具体的身份自己悟去吧! 一传十,十传百,在阿方索的暗中推动下,今天就跑来了这么多伸冤的。 “审判庭的阁下们,听我说说,听我说说,我儿子本来是个很好的孩子,我还想把他送到圣座去当牧师。 结果被邻居家的女孩勾引了,现在俩人准备私奔,能不能请审判庭的诸位去我邻居家,把那不知廉耻的女人关起来。” 刚把罗塞丽丝留在那安抚“儿子被冤枉”的大婶,又跑过来一个举着照片的大嗓门大爷,嚷得刘永禄脑瓜子直疼。 比尔和雅各布坐在车上还挺高兴,瞧见没有?圣巴兰就是有人望,此等圣徒贤凡人忠的画面不正是教典上所写的太平盛世嘛。 圣巴兰巡世!他就巡对了! “大爷,贵公子吧……我觉得这长相也够着急的,要不您换个思路,私奔改迎娶,同意这门亲事算了。” 刘永禄看着老头儿子的照片直犯牙碜,好悬没把早饭吐出来。 刘永禄是有个在社区工作的老娘,刘永禄自己也爱干这种调解的工作,但今天这几位属实有点过于没事找事了。 “哈弗逊,你留下,教典里的故事捡好听的说,安抚安抚。” 刘永禄的对策是,把这四位审判官就像扔空投一样扔在半路,反正待会儿到了修道院你们几位也帮不上忙。 自己身边有灵儿和米粒儿,用不上你们,在这帮助群众解决难题吧。 等刘永禄到了圣安圭索拉修道院时,就只剩下他这一家子人了。 “行,小地点还真不错,荒废可惜了的。” 刘永禄叉着腰遥望着远方的隐修院,山坡上花草盛开,点点鲜艳点缀在草甸之上,头顶一片蓝天白云。 “米粒儿,你拿着画板,食盒我拿着就完了。” 刘永禄知道米莉唐爱画画,专门找旅店要了一套画画用的颜料。 “先放在车上,正事要紧,反正破译乔涅神父的线索也不需要多少时间。” 相比之下米莉唐还算有点正文的,拿手戳了一下刘永禄脑袋率先走进修道院。 与此同时,修道院远方大路的马车上,阿尔皮亚也收起了单筒望远镜,向圣母奉献忠诚的时候到了。 ------------ 第390章 神说话(4k+) “小虎,尝尝这个,饭前咱先吃点零嘴儿垫垫肚子,可别吃太饱,早晨我偷偷掀开饭盒看了一眼,嘿,你猜里面都有嘛!” “灵儿,在西南方向,乔涅主教留下的线索应该是一个乱序的字谜,按照古拉修文的宗教体排列星体,上面所说的寓言故事指的应该是那个雕像,在威大利亚神话中……” 修道院里,一家四口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拨。 刘永禄和小虎坐在长椅上吃零嘴儿,看天花板上落的鸽子。 米莉唐和灵儿按照之前整理出的线索破译着乔涅留在这的谜题。 “吱扭……吱扭……” 随着米莉唐扭动墙角一个隐秘的烛台,一阵令人牙酸的机关声从一侧的告解室内传来。 “行啊,米粒儿,灵儿,卧龙凤雏得一便可安天下,坐拥你们两位大能,我何愁大事不成啊。” 刘永禄一边臭贫一边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向告解室。 小屋面积不大,此时地板上开了个一米多长宽的小洞,刘永禄拎起准备好的油灯率先踏入密道。 密道不长,约莫走了七八阶台阶,四人便进入了地下密室。 密室内面积比想象的大,油灯昏暗的光线照不到每一个角落,但有这三位陪着,刘永禄胆儿也大了不少,东瞅瞅西看看。 密室四周的墙上挂着不少宗教画,大多是圣女布道传教时的故事,不过也有零星几幅,画面色彩狂野,题材大胆,如果放在外面肯定会被圣座视作异端并收缴。 之前从乔涅主教的书房内搜到了萨哈贡派相关的书籍,应该就像几人猜测的一样,乔涅神父也是一名潜藏在圣座内的异端。 只不过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和同伴产生了分歧,才被残忍杀害。 而密室的最中央处则摆着两个巨大的雕像,一个是圣女,只不过她的造型和宗教版画中常见的形象有所不同。 圣女双脚离地,被挂在火刑架上,右手中还死死攥着一把短剑,表情悲怆而愤怒。 另一座雕像则有些……刘永禄不好描述,乍一看还挺普通,就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形象,只不过她低着头看不清五官。 但当灯火照亮四周时刘永禄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妇女的下半身和四肢与常人迥异,糜烂四散的肉块替代了她的双腿和后背,就像小时候自己从古文化街买的面人掉地上,又被踩了一脚。 这是个什么东西…… 米莉唐和灵儿走近雕塑,乔涅主教指引他们绝对不是来参观猎奇美术馆的。 米莉唐拂去圣女雕像基座上的尘土,发现了一个类似密码台的装置,刘永禄凑过去也看了看,感觉像是小时候玩的魔方益智游戏,柱形,每个字符有四面可供选择,一共十三个字符。 “有点复杂啊……” 米莉唐显然已看出了门道,但依旧皱了皱眉。 “嘛意思?搞不定啊?搞不定我带着家伙来的,要不要我照上面来一锤子?” 刘永禄今天其实也是做了准备的,他随身带了个小皮包,除了那几件古遗物外还带了常用的工具。 “千万别砸,基座内应该存有某种特殊的溶液,一旦遭到外部暴力拆解里面的溶液就会泼洒出来,破坏线索。” 米莉唐赶紧制止刘永禄: “也能破解,不过这个密码需要逐字对照乔涅主教的密码本,需要点时间。” 刘永禄不敢打扰,只能在头顶提着油灯给米莉唐照亮。 而在密室外,阿尔皮亚已踏入礼拜堂,他身后则跟着十几个黑袍人,头上皆戴着面具。 “阿尔皮亚,伪神的信徒已找到了密室,我们现在进去?” 显然,阿尔皮亚是负责这次任务的头目,其他人都听他调遣,听到同伴的建议后,阿尔皮亚缓缓摇了摇头: “密道狭窄,我们一起扑进去反而坏事。”说罢他望向窗外: “你们所有人去外面准备禁忌法术,吸引对方出来,如果对方留下一两个在地下室,就将那个人交给我。 如果他们倾巢而出……那就更好了,我们下手时我刚好可以拿走地下室内的线索。” 几天前主教在电话里说的清楚,冒充圣徒的瑞奇固然是对圣母神格的侮辱,理应承受残酷的极刑,而修道院地下室内藏着的某件东西阿尔皮亚也必须拿回来。 那东西是叛徒乔涅之前悄悄动手脚偷走的,对之后圣烛节的大事至关重要。 “不过瑞奇身边的那个女性调查员可能会有点棘手,我提前告诉你们。” 冒充圣徒之人真实身份是摩西萨德的调查员瑞奇.鲍德温,这方面的情报主教也交到了阿尔皮亚手中,刚才在望远镜里他还看见了米莉唐,很快对上了号。 调查部既然通过官方渠道通知圣座,瑞奇和米莉唐的基本档案肯定也被摆在了圣座的台面上。 “为了让伪神的信徒不再浮行于世间,我们皆有觉悟。” 阿尔皮亚的话说的很明白,其余的十几名黑袍人都是诱饵,布置下的禁忌法术只会面临两种可能,要么对方倾巢而出,迎接他们的将是一场血战。 要么,对方会派出自认为最具优势的战力去应付,也就是米莉唐。 不管哪一种情况发生,这十几个人处境都十分危险。 “去吧,圣母的赐福必将带我们重归深海。” 阿尔皮亚在礼拜堂内找了个离密道最近的雕塑躲在后面,其他教徒则走出修道院,有人从口袋掏出禁忌法术所用的材料,有人则拿出莎草纸在上面画着扭曲的咒文。 几分钟后,准备工作就绪,其中一种黑袍人站在法术中央,他手持祭祀小刀割破手掌,鲜血滴落,混杂进溶解了法术材料的清水中,黑色的气息在空地蔓延。 声势愈演愈烈,纯粹的黑暗不止遮蔽了修道院的上空,某种危险而原始的意向也缓缓从黑暗中升腾。 “行走的恐惧”这个禁忌法术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末日幻象”。 施展的神秘学者能在空间内极尽其想象所能生成一片不断变化并令人恐惧的幻象。 风雷声,怪物的嘶吼声,甚至是某些激烈自然灾害的变化声接连不断从黑暗中散发而出。 十几名教徒里只有两名维持着法术的推演,其他人则都暗持武器,做好了战斗准备。 众人的目光都锁定在修道院的大门处,即便身为诱饵他们也不愿束手就擒,圣母的赐福会庇佑自己,回归原初的应许之地。 可十几个人都没注意到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儿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 其实阿尔皮亚计划的都没问题,甚至说完美把握了刘永禄几个人的心态。 但就一点……对于这四个人里面谁比较值得注意这件事……他没搞清楚,调查部能给出刘永禄和米莉唐的情报,但肯定给不出小虎和灵儿的情报啊。 刚才在马车上离的又远,在阿尔皮亚看来刘永禄和米莉唐就是带了俩普通小孩儿,他心里还暗暗下了决定,这俩孩子待会儿也留不得! 所以在地下室里,四个人听到了修道院外的巨响后,小虎拿手指头戳了戳刘永禄腰眼儿,又指了指外面。 那意思是,我俩出去看看,小虎和灵儿出去看看刘永禄还能有什么不放心的?去呗。 所以留下刘永禄和米莉唐在地下室破解谜题,俩孩子出去了。 他俩出去了,那十几位黑袍人还好得了嘛? 离小虎和灵儿最近的一位女性黑袍人首先发现了这俩孩子,俩人就站在身后,身高差不离,长得差不离,都是黑发黑瞳,唯一区别就是一个左手六指,一个右手六指。 他们接到的命令和阿尔皮亚是一样的,冒牌圣徒身边的人一个不留! 十几个人没有丝毫的犹豫,有的施展禁忌法术,有的直接掏出长袍下的武器扑向了小虎和灵儿。 …… 随着修道院外禁忌法术的进行,躲在雕像后的阿尔皮亚也感受到了一丝不对。 五分钟过去了……告解室内还没有人走出来,密室入口一片寂静,阿尔皮亚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有人出来了,自己没看见?还是说那个冒牌圣徒已被禁忌法术吓破了胆,不敢出来了? 他将耳朵贴近地面听了听,地下没有任何脚步声传来,这是怎么回事呢? 阿尔皮亚心里着急,今天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比尔那几名审判官没跟在瑞奇身旁,地下室内还有乔涅留下的线索,自己绝不能拱手让人。 他先闭着眼睛双手拢拳在心中暗暗祈祷,祈祷圣母可以庇佑自己,然后才从怀中掏出短剑蹑手蹑脚地踏入了地下室。 作为闯入的暗杀者,阿尔皮亚自然不会使用任何照明工具,不过长时间在昏暗的地下房间练习,让他的耳音和触觉都特别灵敏。 阿尔皮亚有自信,在这种环境下以性命相搏,活到最后的肯定是自己。 地下室一片漆黑,阿尔皮亚俯下身用手触摸着台阶上的尘土,确定有人进来了……可是对方为何不点燃烛火呢?他们还能摸黑寻找线索不成? 心中怀疑,阿尔皮亚的动作便愈发谨慎,下到地下室,他先顺着一侧的墙壁小心搜索,但粗略地走了两圈,愣是一个人没找到! 想到这,阿尔皮亚也不再纠结冒牌圣徒去哪儿了,他屏住呼吸小心地走到了雕像旁,此时阿尔皮亚的双眼已逐渐适应了黑暗,隐隐约约能看到两尊雕像以及雕像基座上的谜题。 圣母和圣女嘛…… 阿尔皮亚眯着眼睛用手轻轻摩挲着圣母雕像,乔涅的背叛他已有了自己的看法。 对方想必从一开始就在质疑萨哈贡派,质疑他们对于圣母的信仰,之前主教找到乔涅也是看到他在圣座遭到了不公正的对待,才好心递来了橄榄枝。 没想到乔涅从一开始就和他们不是一条心! 地下室内的油画和眼前的雕塑都是证据,也许在某个时间他隐隐也是信仰圣母的,只不过在日积月累的探寻中迷失了自我,选择了背叛。 又或者说他本来就是其他势力的人? 不过不管怎样乔涅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阿尔皮亚张开双臂抱住了圣母身下那一团血肉的石头雕塑。 脸上浮现出的则是一种孩子回归母亲怀抱的安详与满足。 半晌后,他也发现了圣女雕塑下那石质的基座以及上面的谜题。 阿尔皮亚先是抚摸了谜题上的晦涩咒文,然后竟直接脱下了身上的长袍,他本就对古文字了解不多,加之又身处黑暗,破译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也有急智,自己不是打不开石台嘛,但其他人未必打不开啊,他准备把石台搬到黑袍上,拿衣服一兜,将石台挪出去不就得了! 全身上下只剩下短裤的阿尔皮亚俯下身,双臂较力将石台摆了起来,朝着自己放黑袍的位置撂下,然后伸手去摸黑袍的衣角…… 嗯……没摸到,不应该啊,再摸摸……还是没摸到。 阿尔皮亚先是俯下身去摸,最后整个人直接趴在了地上,两只手贴着地面划拉!愣是摸不到自己刚放的黑袍! 奇怪了! 本来他要不理会这件事,光着身子把石台挪出地下室也行,但阿尔皮亚一抬头正看见黑暗中那尊圣女持剑受难的雕像。 石质的头颅,眼眶中并看不见眸子,只剩下一双黑洞洞的眼眶死死盯着自己,身受圣母赐福本以为自己早已不再恐惧的阿尔皮亚陡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汗水划过背上尚未结痂的伤口,一阵阵刺痛仿佛鞭子又抽在了他的身上。 是圣女……是圣女在咒骂审判着自己的不忠,就像被自己唾骂几乎遗忘的圣女圣典上说的一样: “悲悯如光,铺撒世间,然圣女亦不容背叛。背叛者,其罪大如鸿沟,其心硬如磐石,必遭烈焰之审判,陷入无尽的苦楚,直至受难之悲鸣穿透天穹,求得主的怜悯。” 黑暗中,阿尔皮亚肝胆俱碎,他嘴唇颤抖嗫嚅着说出了声: “圣女悲悯,请原宥我的罪。” “得嘞,我替圣女老大人说了,不原谅,揍是不原谅!褂子我也不还你了!” 黑暗中,突然一道声响回应了阿尔皮亚。 ------------ 请假条 请三天假,之前跟大家伙儿也打完预防针了,真是没办法,陪媳妇孩子回娘家。 孩子太小,这一路应该会非常折腾,到了老丈人家还要陪着应酬,想办法弄个电脑码字。 多了不说了,媳妇在门口数落我呢,我真是战斗到了最后一刻,兄弟们,尽力了,车在几个小时后就开了。 3天后我们不见不散!爱你们呦! ------------ 第391章 似曾相识的人 密室内回应阿尔皮亚的当然是刘永禄了,此时他和米莉唐就鬼头鬼脑地缩在两尊雕塑中间的空隙里,可为啥阿尔皮亚晃悠了两圈楞看不见这俩人呢? 还不是因为俩人事先披上了刘永禄的那件古遗物。 几分钟前,室外传出异响,地下室内的四个人自然都听见了,灵儿和小虎同时还感受到了一股禁忌法术的特殊气息,他俩出去看看情况就留下刘永禄和米莉唐俩人在地下室。 刘永禄今天来之前做了充分的准备,小皮包里鼓鼓囊囊揣着他那几样古遗物,其中就有齿轮教神父上个月给他修复的那两件。 手绢以及大褂。 手绢倒还好……除了至今刘永禄还没搞清楚具体的用途外,在造型方面齿轮教的几位神父起码是没让刘永禄失望。 但大褂嘛……只能说和刘永禄预想中差得就有点远。 这倒不赖西塔神父不上心,主要是赖刘永禄,他一开始想得挺好,自己画一个图样,那块裹尸布本身的幅宽也够,西塔神父按照图样上的画的一裁一剪,出不了什么岔子。 但刘永禄这是啊……把裁缝的活儿想得太简单了,犯了想当然的错误。 他画完图拍拍屁股走了,西塔站在屋里,看着手中的图样……根本不知道他画的是神马玩意,这个世界的人也没见过大褂啊,前襟的扣子怎么扣,大褂两边开气儿怎么开,西塔神父根本脑补不出来! 过了两天,刘永禄带着小虎出门外,刚巧路过齿轮教的府邸就上楼看看。 “瑞奇先生,您这个手绢我已经做好了……就是您这个大褂,可能……” 看见刘永禄过来拿东西,西塔神父先把身边几个学徒打发走,然后才用手抠了抠眼眶上那俩齿轮继续解释道: “这件古遗物改良版的原理我倒是搞清楚了,功能您放心,还和以前一样,甚至在安全性上提升了一个档次,就是……” “您就直说了吧,我跟咱智慧神教也是老交情了,没啥张不开嘴的。” 人家不要钱白给自己干活儿,刘永禄也不好意思吆五喝六的,还得好言好语安抚着。 “就是您画的这个款式,我恐怕做不出一模一样的,您看……要不我把这块布改个大衣,跟你们调查员平时穿的差不多,您穿出去调查个案子,穿着也不显得突兀,是吧?” “行,就大衣吧。” 改大褂这事儿刘永禄也是心血来潮,古遗物说到底还是讲究一个效果,没必要太可丁可卯。 过了两天刘永禄一个人又去了,这次顺手还带了兜橘子,两条烟,等他到了二楼书房,西塔神父带着他那俩学徒拿了根尺子正对着桌上的裹尸布发愁呢: “瑞奇队长,上次不是跟您说要做大衣吗?我这两天一直想着这事儿来着。 但临到要裁剪时发现一个问题,就是您这个裹尸布上有血迹啊,如果做大衣的话血迹正好缝前面最显眼的位置上。 做倒是能做出来,就是这个美观上……差一点。 要不,咱甭大衣了,我给您好好缝一身西服完了,西服一修一剪,刚巧能把这血迹给避过去。” 刘永禄站在原地,砸吧砸吧嘴,心说,这大褂怎么又改西服了?不过西服也行,说相声最传统的肯定是穿大褂。 不过后来某些特殊场合,比如晚会,也有老先生上台穿西服的,自己之前在团里也穿过两次。 西服就西服吧。 刘永禄又和神父寒暄了两句,这才出了府邸回了米莉唐家。 随着去圣座的日子日益临近,智慧神教的电话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刘永禄没办法,又买了两盒点心过去监工。 这回西塔神父直接在大门口等着他了。 神父别看没眼睛,这笑模样倒是挺灿烂的,听见刘永禄的脚步声赶紧快走两步先把刘永禄手里这点心接到手里: “瑞奇队长,其实前两天我就想给您打电话来着,刚巧教宗找我有点事,一打岔就给耽误了。 上次咱不是说拿料子给您好好做套西服嘛……” “这次又是什么原因?”刘永禄心里也有点嘀咕,齿轮教这帮人不会是诚心拖着不给好好做吧? 但细一想,不能够,之前那手绢做的挺快挺好,估计是大褂西服一类的真不好做。 “是这么档子事儿,西服做倒是没问题。 但西服这东西和其他衣服可不一样,它穿在身上得讲究一个体面利落啊,太软的料子做成西服它总往下懈嘛…… 您明白我的意思吧,所以我裁了一个小样试了一下,感觉不太行。 咱要不然别西服了……我用这料子给您改条背带裤!就是乡下做农活儿常穿的那种,您穿在身上平时溅上点脏东西也不心疼,是不是?” 嘿!这位西塔神父还真会想主意。 哦,大褂改大衣,大衣改西服,西服改背带裤,之后背带裤再改什么?您给我改个裤衩? 干脆,别让他自由发挥了。 “西塔神父,背带裤的点子倒是也不错……您……还没裁出来吧?” 刘永禄先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别回头人家已经给自己快做完了。 “没有,刚在纸上打出来版样儿,您没答应我就还没裁呢。” “那就行,干脆啊,咱也别西服,也别背带裤了,您啊,老老实实给我做个大氅吧,我自个儿披着就完了。” 刘永禄心说,大褂做不出来,改个英雄氅总行了吧,平时不管穿什么衣服,披在外边都方便。 “瑞奇队长,您不会是看不起我的手艺吧。 别看我这双眼睛不行了,但要说在神教内,打造古遗物改良款的手艺,我敢说还没有谁能压过我呢。” 西塔神父还有点吃味儿,老脸一绷,不惦着服软。 “您想哪儿去了,大氅这东西它……它穿着威风啊! 回头我披上您给我做的大氅,别人一问,这东西哪儿来的,我哐哐哐一说,不也显得咱智慧神教能耐大嘛。” 刘永禄又捧了两句,西塔神父这面色这才又好过了一些。 刘永禄一看,今天我也别回去等了,再回去等又不知道西塔又给自己整出什么幺蛾子来,我盯着他做! 刘永禄在书房里喝着茶吃着点心,西塔在旁边裁剪,又将特殊的黄铜金属丝包边,最后用齿轮状的扣子当做纽扣固定好,这才做好了这件英雄大氅! 此时刘永禄和米莉唐就躲在大氅底下。 阿尔皮亚进来时,俩人就披着大氅跟他捉迷藏,本来按照米莉唐的脾气,抽冷子给阿尔皮亚来一下就完事了。 但架不住刘永禄第一次体验这个古遗物,他瘾头大啊,悄悄地就把阿尔皮亚铺在地上的黑袍给抽走了。 “不原谅!?难道修道院的地下室是哪位圣徒的圣墓?” 阿尔皮亚直接念叨出来了!别看他现在光着膀子,但出了一身的白毛汗,环顾了一周,阿尔皮亚又回想起了油画里那些圣女传教布道的寓言典故。 刚才回话的是个男声,修道院和教堂下一般又都是高阶神职人员的安眠之地,难道圣徒的气息仍在,要不然我黑袍哪儿去了!? 这地下室里一定是有圣徒在! 阿尔皮亚在原地又踯躅了一会儿…… 刚才他请求圣女宽恕的话也是陡遭变故,脱口而出,真让他现在重新皈依圣女……嘶……他盘算了一下,自己反复无常,前倨后恭,恐怕圣女不能善罢甘休。 此时阿尔皮亚心态稍微也稳定下来了一些,干脆,不管圣徒不圣徒的,自己先出去再说吧! 想到这阿尔皮亚闭上了眼睛,被囚禁在肉体内的灵魂仿佛一瞬间沉入深海,地下室昏暗的灯光,空气中飘浮的尘土,注视着自己的两尊雕像似乎都消失了。 他能感受到体内那蓬勃的生命力呼之欲出,本来匀称而苍白的左手手臂肌肉突然爆起! 鲜血顺着毛孔流淌下来,本来放在脚边的沉重石台轻在他手中轻飘飘就像是一个儿童玩具一般,轻易举过肩头。 阿尔皮亚右手依旧拎着那把短剑,探在身前开路。 “现在能让他老实躺在地上了吧?” 黑暗中米莉唐没好气地嘀咕了一句,直到此时她都觉得刘永禄是故意的,俩人躲在一个大氅下面,那必然挨得非常近啊。 手让刘永禄牵着,靠在对方怀里,即便身处阴冷的地下室,米莉唐依旧感觉脸上火烧火燎的,整个人像只被蒸熟的虾子。 “行,差不多了,待会儿小虎他们也该回来了。” 刘永禄笑不滋儿的,他也是第一次披上这件大氅,就觉得外面的世界都变了颜色,挺有意思。 就在阿尔皮亚在地下室内兜圈子时,米莉唐早已神不知鬼不觉地在雕塑上撒了魔药。 随着米莉唐默念出的咒文,一声凄厉的尖叫声突兀地在地下室内回荡,阿尔皮亚的目光突然变得畏惧而躲闪,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恐怖幻象,这便是米莉唐禁忌法术所产生的效果。 “得手了,赶紧把破毯子收回去吧。” 米莉唐红着脸赶紧蹦出来,而刘永禄却不为所动,歪着脑袋呆愣愣地望向地下室一角。 就在刚才他要抽走大氅时,余光突然瞥到了墙角,在那里……刘永禄分明看见了一个留着长发的邋遢中年男人,正躲在墙角正探头探脑地望向自己。 那张面孔他绝对是见过的……有那么点印象……但一时却又想不起来是谁…… ------------ 第392章 审讯高手圣巴兰 “比尔审判长,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不寻常的声音?” 马车上,罗塞丽丝指着远处头顶的那片阴霾问道,她和她哥以及比尔雅各布四人几十分钟前都被刘永禄以各种名义“空投”到路边,解决各种民事纠纷。 处理得差不多了,罗塞丽丝就发现远处修道院方向传来异响,这才找找路旁的农户借了辆马车,急急忙忙往那赶。 “听到了,感觉像是……禁忌法术弄出的声响。” 比尔表情严肃,之前暗杀乔涅的异端们果然还布置了后手。 “哈哈,瞧瞧你们俩一脸严肃的样子,哼……亏还在圣徒身边待得最久。” 雅各布找了片草叶夹在唇边,不屑地吹着口哨,比尔是他的老上司,多少还得给他留点颜面,雅各布不敢明着出言不逊。 可对小天才兄妹,他却没给留什么好脸子。 你们以为自己一路上跟在谁身边?圣巴兰!那是圣女钦点的主保圣人,自己几个人能陪在旁边不过是圣座的旨意,圣女的悲悯。 你们俩人几斤几两心里没数?还真以为自己能保护圣徒不成? 既然圣徒将几人留在路上安抚俗世中的疾苦,那就肯定有圣徒他的道理在,慌什么啊。 等到了修道院,还真让雅各布给猜着了,四人刚把马车停好顺着下路爬上坡顶就看见了让人费解且震惊的一幕。 充满田园风光的草甸上,竟不知从何时起突兀地出矗立着十几棵“树”…… 此时头顶阴霾已开始散去,灼热的阳光挤过乌云缝隙照射在树干密密涔涔汇聚成的珠状褐色苔藓上,虬结的树瘤初看时似乎只是树木多余的增生,古怪而无趣。 可当四人离近了,仔细观察那些长在树木顶端的树瘤时,他们竟发现那些树瘤宛如人类的面孔一样,还努力保持着一种名曰“表情”的肢体表达。 它们或愤怒,或惊恐,整张面孔都皱成一团,而朝着四周奋力伸展的枝芽便像是人类的四肢,徒劳地朝着一个方向伸展。 这是……头发吗? 雅各布小心翼翼地抽出五指剑拨弄着从枯树上生长出的暗绿色须子,它们就像是春天里柳树的须发一样,自那些树瘤的头顶钻出,让人没来由地想到那曾经是生物的毛发。 四个人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是富有经验的审判官,平时接触的也是常人难以理解的特殊事件,这点起码的联想能力还是有的! 这“十几棵树”在几分钟前还是十几个活生生的人! 而此时,它们就像是舞台上提前布置好的道具布景一样,优雅地矗立在草地上,每棵树都被摆成了一个精心安排的富有故事情节的造型,既保证了整体的美感,个体又保留了被转化前那份原汁原味的恐惧。 而在靠近修道院的两棵树上,则被拴上了几根绳索,做成了两个简易的秋千。 一男一女两个身穿黑衣的孩童正天真地借用“人树”荡着秋千,他俩也不去理会四位审判官,只是注视着修道院方向。 “小虎,灵儿,圣巴兰呢?” 雅各布咽了口口水低声问道,他在摩西萨德公干时没碰见过小虎和灵儿,这次在威大利亚再见到圣徒,最令他感到不安的是对方身边这俩孩子。 私下里他和比尔审判长以及其他审判官还闲聊过此事,得出来的结论是……这俩孩子深不可测,位格难以揣测。 圣巴兰巡世就如此了得……那要是圣女现世……得是什么样的光景,雅各布都想象出来! 小虎扭头看了眼雅各布,他还那样,大眼睛一眨不眨,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小下巴朝着修道院的方向一努,那意思是圣巴兰在里面呢。 这四位审判官踏入修道院,顺着密道进了地下室。 “啧,sei啊介是,我肯定打哪儿见过,就在嘴边上,就是想不起来了……到底是sei啊……” 走进地下室,雅各布就看见米莉唐坐在雕塑底下,手里攥着一张莎草纸,皱着眉头嘴里念念有词似乎正研究着什么咒文。 她脚底下跪着一个半裸男人,脸朝下,两只手痛苦地交叉抓挠着后背,嘴里含糊不清,不时发出两声野兽般的嗥叫。 而几个人心心念念的圣巴兰则一个人站在墙角,正一边摸索着墙壁一边念念有词。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瑞奇先生,非常抱歉,路上的事儿耽误我们一些时间……刚才这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哦,不耽误,不耽误……” 刘永禄歪着个脖子摆摆手,他还没从那种情绪中摆脱出来呢,这种情况最让人膈应,明明是见过的人,说什么想不起来了。 而且冥冥中有种情绪在刘永禄心里生根发芽,这人似乎还挺重要的。 但刚才米莉唐也和他解释了,裹尸布下刘永禄其实已经处于了一种半灵体的状态,那时看到的人,从视觉上讲近在眼前,那可能离他非常之远。 这种远近也许都跨越了空间的概念,对方也许是在时间维度上观察他。 这也是使用裹尸布非常危险的原因,以后尽量还是少用! “阿尔皮亚……” 比尔大致猜到了地下室内发生了什么,异端的刺客也寻着乔涅主教留下的线索找来了,行刺圣巴兰不成,反被圣巴兰轻易制住。 他一脚将刺客踹翻在地,定睛一看,审判长也吓了一跳,这人他认识啊! 是和雅各布哈弗逊同期受训的阿尔皮亚,只不过这位没通过最终的测试,后来也不知所踪了。 怎么在这出现了?还成为了异端的刺客? “他肯定知道点儿事儿,带回去审审吧,可惜了,我这次来没带淋被来,他干这活儿属于专业的。” 刘永禄暂时把刚才的疑惑抛到一边,顺手将藏好的那件黑袍递给比尔。 “瑞奇先生,调查部对付这些异教徒也许有些心得,这我们清楚。 但我们审判庭在过去的几百年间在处决异端的过程中,也积累了相当充足的审讯经验,请您放心。” 刘永禄这话落到比尔耳朵里,审判长多少有点吃味儿,圣巴兰这是在拔高调查部,轻视我们圣座的审判官啊。 从异端的嘴里要出实话来,这有什么难的?在场的四位里面,小天才兄妹暂且不提,自己和雅各布可都是此中高手。 就算是铁打的汉子在我俩手里也绝对坚持不了一天! “哦,那就行,我和小虎他们待会儿接着昂……春游野餐,你们忙你们的吧。” “好,那哈弗逊,罗塞丽丝你们跟着瑞奇先生,我和雅各布现在就带阿尔皮亚回去受审!” 威大利亚虽说是个世俗王国,但圣座在当地的影响力比寻常的巨富贵族还要大,审讯个异教徒不用押会圣座,在当地治安署要间牢房直接就可以开始走流程了。 比尔和雅各布将阿尔皮亚踹进黑牢,俩人准备好审判庭常用的“十八般兵刃”就开始往阿尔皮亚身上逐个招呼,溜溜儿跟他耗了半天。 等晚上刘永禄回来找他俩时,阿尔皮亚全身上下都找不出半点囫囵地儿了。 “嫩么样?要到口供了吗?” “呼呼……” 雅各布比尔俩人喘着粗气,不说话,他俩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一下午俩轮流伺候阿尔皮亚,对方愣是一声不吭,别说交待自己背后的组织计划了,连半句求饶的话都没说出口! 阿尔皮亚昏死了又被冷水泼醒,泼醒了又疼晕过去,清醒时只是冷笑着看着两位老熟人。 这还真不赖雅各布比尔,俩人手法没什么问题,今天就算林头儿在场估计也一筹莫展,因为这位阿尔皮亚平时接受最多的就是此类训练。 再加上他受过圣母的赐福,肉体远超常人,别看全身鲜血淋漓,斗志却依旧旺盛如初。 黑牢中,刘永禄背着个手,在阿尔皮亚面前来回踱步: “好!打死都不说!我就佩服您这种嘴巴特别严的英雄好汉! 放心,我也不打你,我也不折磨你……我这人吧,心最善!看不得这个。 我就准备……” 刘永禄俯下身子,在阿尔皮亚耳边小声说了两句话,再直起身时,那位被绑在柱子上的异端杀手,脸色已然煞白,嘴唇不住地颤抖,惊恐地望向对面站着的这位冒牌圣徒! …… 威大利亚圣座所在的皮埃蒙特市,郊外的一处奶酪加工厂内。 一个手持棍棒的男人正站在擂台上和一只畸形的怪物对峙,而在男人和怪物的四周则被筑起高墙,高墙上是一排排座位。 座位上的观众们都穿着名贵得体的华服,戴着镶嵌黄金和宝石的各色面具观赏着擂台上的角斗表演。 威大利亚人骨子里最喜欢这类体现生物最纯粹本能的杀戮戏码。 但随着圣女派的声势在西大陆登上顶点,角斗也被视为异教残留而被圣座明令禁止。 如今在威大利亚人们已再也看不到此类表演了,可明面上看不到,不代表背地里也销声匿迹了。 此地就是威大利亚最大的地下角斗场,能进入其中观赏下注的客人非富即贵,毕竟组织者可是要冒着被审判庭抓捕的风险去筹备这件事。 一位头戴波浪造型面具的客人此时正坐在观众席中最好的位置上,而他身边的人则小心翼翼地说道: “主教阁下,阿尔皮亚至今还未打来电话,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儿?” “今天的比赛蛮有意思的,我个人还是比较喜欢看这种人和野兽厮杀的场面,人与人之间的争斗,不管双方装得如何冷血无情,到最后最还会有那么一点点怜悯作祟。” 被称为“主教”的人饶有兴趣地点评着眼前角斗,此时拿着棍棒的男人一侧身体已被野兽咬得鲜血淋漓: “你说……阿尔皮亚?” “是的。” “现在没打电话回来,明摆着是出事了。” 主教耸了耸肩,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阿尔皮亚这种人,我们还有很多。” “您就不怕他说出我们的事儿吗?他知道的还挺多的。” “放心吧。” 主教似乎不愿因这类乏味的话题错失了一场精彩的比赛,只是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并又将目光投向了角斗场。 而此时走道上,一位头戴银质面具,一副随从打扮的人则挤到了主教身边,低声说了两句话。 “你是说……阿尔皮亚要被……” 听到随从的汇报后,主教才猛地抬起头,用难以置信的口吻喃喃自语道。 ------------ 第393章 圣决游街 圣座内,大主教柯桑德坐在大礼拜堂的桌前,手里把玩着一个小烟斗模型,烟斗不大,也就手指长短,橄榄石制成,精巧美观。 这东西是前几天一位对圣女派极为虔诚的教徒送过来的,柯桑德准备找几个工厂小范围制作,就当是圣巴兰巡世的“限量纪念品”了。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大主教阁下,今天喊我们来有什么事吗?” 就在柯桑德还端详着烟斗发呆时,年轻的坎皮恩主教快步走进礼拜堂,抽出一把椅子坐在旁边,刚坐下他就从长袍下拿出了一沓文件开始批阅。 整个圣座,就数他最忙,不过坎皮恩正值壮年,精力也确实更充沛,大家遇到什么事都喜欢找他帮忙。 “等等洛林和孔塔尔多吧,他们来了一起说。” “好的,柯桑德阁下。” 坎皮恩埋头于公务,只是淡淡地回应了一声。 看着他这幅操劳忙碌的样子,柯桑德也不禁点了点头,坎皮恩忠诚而勤勉,未来也许能成为一名了不起的大主教。 “柯桑德阁下,上午好啊,坎皮恩也在啊……圣女悲悯光耀大地。” 第二位进来的是洛林主教,见到伏在桌案前奋笔疾书的坎皮恩,他明显愣了一下,昨晚接到柯桑德主教的电话说有事需要一起商量,他还以为是场私密的聊天呢。 没想到坎皮恩也在。 洛林就在大主教身旁坐下,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教内的寻常事物。 过了五分钟,礼拜堂一侧的挂钟时针落到9点钟位置,稍显肥胖的孔塔尔多神父才一边用手绢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迈步进了礼拜堂。 “诸位,我应该没迟到吧……” “今天把大家叫来,是有件重要的事想和你们商量。” 柯桑德站起身,没去理会孔塔尔多的寒暄,摆摆手进入了今天讨论的正题: “前几日圣徒圣巴兰阁下从阿玛尔菲港进入威大利亚,直接插手了一桩和异端有关的谋杀案,这你们是知道的。” 听到柯桑德提到圣巴兰,其余三位主教都微微仰起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 这个时间段能让红衣大主教兴师动众地喊来所有主教,恐怕也是因为圣徒巡世的事儿。 “最开始我和诸位一样,有些紧张,甚至有些忐忑。 但我想,圣巴兰阁下既然是圣女意志在地上的最高践行者,他的一举一动就肯定有他的深意。 昨天一早比尔审判长给我打来电话,说他们在伦巴第市郊的某个荒废修道院又有了新的收获。 不仅找到了被刺主教乔涅留下的线索,圣徒还亲手活捉了一名异端刺客!” 说到这里,柯桑德将提前准备好的阿尔皮亚档案交给众人。 阿尔皮亚……曾经审判庭的受训者!? 看着眼前的刺客档案,三位主教脸上又都纷纷露出惊惧神色,坎皮恩主教最沉不住气语气艰涩地说道: “圣巴兰阁下……不会是认为刺杀与我们圣座有关吧。” “那不会,你以为比尔几人陪在圣徒身边是干什么用的?” 柯桑德脸上颇有得色,语气中也透露出对自己安排的满意,继续解释道: “恰恰相反,圣巴兰阁下既然是圣女钦定的主保圣人,便也近乎全知,他不但明晰了刺客的身份,也深谋远虑地意识到了刺客背后萨哈贡派系的危害。” 其实阿尔皮亚被抓住后未发一言,比尔他们也无法百分百地确认刺客的来路。 但柯桑德大主教恨萨哈贡派久矣,一直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借着圣巴兰巡世的当口将整个萨哈贡派连根拔起,正符合圣座的利益。 “这是好事啊,圣徒明辨是非恰恰证明了,最近几百年内我们圣座苦修布道已得到了圣女的肯定。” 老主教洛林眼睛半睁半闭缓缓说道。 “但圣徒决定对刺客阿尔皮亚施以……圣决游街!” “嘶……” 大主教柯桑德这句话说完,桌前三人齐齐吸了口凉气垂下头去,让人看不清他们的神色。 圣决游街,这个名字起的虽然好,但在整个圣座也算排得上号的极刑! 被处决者需半裸着身体,手戴枷锁,在神职人员的陪同下游城一周,期间民众不仅可以围观辱骂,甚至还可以投掷石头等杂物攻击被裁决者。 可以说圣决游街算得上对受刑者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 最近的一次圣决游街发生在200多年前,当时威大利亚国王的一位情妇干出了出格的事儿,险些引发宫廷政变。 当然了,这位情妇之前也对当时圣座的威势颇有微词,双方在言语上屡有冲突。 在宣称权之战中败落的情妇最后被当时的大主教打翻在地,被施以了圣决游街,据史书称,那位情妇只走了一半的路程就被围观的民众用石块砸死。 之后的200年,威大利亚王室依旧对此心有余悸,对圣座的态度也愈发恭顺。 现在……圣巴兰竟准备带着刺客游街!?圣女对萨哈贡派的态度如此的愤恨嘛? “诸位,你们的意思呢?” “如果非要游街的话,就放在伦巴第市吧。” 洛林主教老成持重,伦巴第市离圣座还远,真出了什么乱子,不至于让圣座内的信徒人心浮动。 “就是……不知道,圣决游街,还有没有什么回转的余地,不行我们……可以让宗教裁判所介入啊……” 孔塔尔多依旧一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懦弱表情。 “这可是圣巴兰的意思,如何违背?不过这样一来,难道我们要提前公开圣巴兰的身份不成?” 没等红衣大主教回话,坎皮恩主教就强硬地打断了孔塔尔多。 他的担心也有道理,圣决游街之所以不常见,就是因为能下令执行这项刑法的只有红衣大主教,圣徒,圣女或者圣母。 后面那三类人过去的一千年中压根就没出来过,所以下命令的就只能是红衣大主教。 现在怎么办?直接说圣巴兰巡世了?是他出的主意,还是说让柯桑德大主教先顶着个雷,按照原计划等圣巴兰到了圣座再公开身份? “恩……坎皮恩,你和我想的是一件事。” 柯桑德点了点头,圣徒的决心已定,没有商量的余地,况且这件事确实也符合圣座的利益。 现在眼前的问题是要不要公开圣徒的身份? “先用我的名义下达圣决令吧。” 沉吟了三分钟后还是柯桑德主教自己拿了主意,圣徒巡世至圣座,公开身份传播福音,这是早就安排好的戏码,不能有半分差池。 至于伦巴第的圣决游街…… 大主教柯桑德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礼拜堂内的无源之门……应该是何其的庄严肃穆,可惜自己无缘得见了。 …… “诶,介就对了,介个小锣就不错,到时候哈弗逊你每喊出来一句就敲一下铜锣! 头天晚上你记得多喝点水,饮饮嗓子,这是卖力气的活儿,嗓门关键得赫亮。 罗塞丽丝,你多准备几个锣,你哥手劲儿大,回头别再敲漏了。” 伦巴第的牢房里,刘永禄正做着圣决游街的事先彩排。 而阿尔皮亚此时就被绑在牢房里,身体拼命挣扎,睚眦欲裂地瞪着刘永禄,前两天比尔和雅各布严刑拷打,阿尔皮亚还真不怵这个。 他平时自己没事干都能给自己两鞭子的主儿,为了保守圣母的秘密,他早有觉悟,别说是审判庭的折磨手段了,真要是有人能把他的肉一片一片地剐下来,他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刘永禄看得明白,不能再奖励这BK的了,自己得使用点非常规的手段。 就比如游街,你小子不是身子骨硬嘛!我不打你,我羞臊你的面皮!亵渎你的信仰!我看你受得了受不了! 圣女老大人说了,环的战争这个阶段说到底是信仰的战争! 我圣巴兰这次就要好好杀杀你们的威风,措措你们的锐气,还别说,听完刘永禄的毒计后,阿尔皮亚心里还真是一沉。 他自己的生命,尊严都不无所谓,但这位假冒的圣徒竟然要诋毁他的信仰,这他受不了。 “瑞奇先生,具体的词儿,您能教我一下吗?让我自己发挥,我可能有点……” 在场的人里面最紧张的就要数哈弗逊了,圣巴兰将这么重要的活儿交给自己,那是对自己的信任啊! 回头这一幕必将成为宗教经典上的传唱寓言,自己最笨,关键时刻不能掉链子,坏了圣巴兰的好事。 “好办,我教你,咱这词儿确实有讲究。 雅各布,你说咱这个……圣决游街,得绕城一周是吧?” “是的,绕城一周,咱就在伦巴第执行,圣座那边非常支持您的做法。” 看见阿尔皮亚那副疯癫的样子,雅各布就感觉解气,还得说人家圣巴兰阁下,不愧是主保圣人啊,一眼就看破了阿尔皮亚的脆弱,击碎了他的心防。 “哈弗逊,你听着……咱这圣决游街……咳,主要讲究一个口音……你这么说……” 刘永禄一脸坏笑娓娓道来,这才有了伦巴第圣徒闹游街,萨哈贡派三掌定盟约! ------------ 第394章 劫法场 “霍金斯,你这个老东西怎么出来了,篮子拎的是什么?” “臭鸡蛋,没看见我脖子上还骑着孩子嘛,圣女悲悯,我不忍心让他看到血腥而残忍的一幕,丢几个臭鸡蛋表示我对圣座的尊重就够了。” 伦巴第的小巷里,两个中年男人挤过摩肩接踵的人群奋力朝着中心广场走去,一位脖子坐着一个半大小子,脸上挂着清鼻涕,手里攥着一个烂苹果。 另一位更是拖家带口,身后跟着太太还有三个女孩。 “要我说你还是太心慈手软,圣座惩戒那些穷凶极恶之徒正是教育孩子们的好时机,让她们见识见识世界的阴暗面和圣女那威严的雷霆手段。” “游街从哪里开始,你知道吗?这点搞错了可就全完了。如果受审者走到半路就被别人用石头砸死,我们今天可就白出来了。” “南边的石拱桥!这你问不倒我,我本来想去老波伦蒂家的,他家在沿街有个铺子,但昨天我找到他时你猜这老家伙怎么说?” “他说什么?” “他找我要三个银币!这个财迷心窍的老东西,还说这是友情价,他找不认识的人一般都要五个!” “圣女什么时候才能惩戒这些贪得无厌的吝啬鬼啊,对了,老伙计,今天圣决游街惩戒的是什么人啊?你知道吗?” “不知道,反正我就知道是圣座下的命令,那一定是不得了的大贵族或者高阶神职人员,反正有好戏瞧了。 难不成你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我就来带孩子丢臭鸡蛋的!” 伦巴第街道上,人群将大大小小的巷子挤得风雨不透,每隔一个路口都有治安官挥舞着短棍维持秩序,就这,依旧阻挡不了人们看热闹的激情。 街道两旁的建筑内也挤满了人,二楼三楼的窗户都开着,有钱的人家会摆着一张小桌,桌上有提前醒好的红酒还有鲜花,当然,大部分桌上还摆着一篮子石头。 穷人家则要简单的多,大部分阳台只是挤满了人,年轻人会吹着口哨夸夸其谈,老人们拄着拐杖不时补充两句他们引以为傲的“人生格言”。 “众位乡里乡亲呐,众位不要信什么教派别信萨哈贡派呦,瞧见没有,背后背的这个就是下场呦。” “框框!” “大家瞧呦,之前还是一个大活人呀,现在就变成这样咧。” “框框!” 大街上,圣决游街的主角们姗姗来迟,哈弗逊表情威严肃穆,腆胸迭肚走在最前面,手里拎着一个小铜锣,吆喝一声敲一声铜锣。 后面跟着的是阿尔皮亚,他可倒霉,光着脚丫子,穿着一条小短裤背后还背着一颗被小虎异化成了“树人”的同伴。 他最开始也不想走,但架不住身后的比尔拿着鞭子赶他啊! 身边的雅各布拉着一辆木头小车,意思很明显,如果你不想走的话,我们拉着你走! 刘永禄几个人则坐在后面跟着的马车里,挑着帘看着,本来应该让阿尔皮亚自己吆喝的,但无奈阿尔皮亚嘴巴太严,只能让哈弗逊代劳了。 “框框!” “萨哈贡派坏事做尽呐,不光妖言惑众,还是用邪恶的巫术害人呐!” 哈弗逊每说一句,阿尔皮亚的脸色就难看一分,他额头上的青筋绷起,双手死死攥着拴着树人的麻绳,张口结舌拼了命地想去叫嚷想阻止。 但事先米莉唐已给他喂过哑药,即便阿尔皮亚急得口吐白沫,依旧发不出一丝声响。 “砰!” 随着哈弗逊的卖力宣传,人群也发出此起彼伏的叫好声! 原来是圣座认定的异端,那就更没什么好顾忌的了,石块,臭鸡蛋,烂菜叶子像不要钱一样朝着阿尔皮亚丢去。 “你让我喂他哑药,万一半路他服软了想供出背后主使怎么办?” 马车上米莉唐合上手里的书,乔涅主教的线索她现在依旧没研究明白,目前的一些蛛丝马迹都将最后的谜题指向了圣座,可乔涅具体将什么藏在了哪里,还需要时间去破解。 “介重要吗?关键是得……” 刘永禄本来想说“得保质保量地完成圣女老大人安排的活儿啊”但话到嘴边又让他给咽下去了。 米莉唐最近的脉门他也算摸准了,在她面前千万不能提圣女老大人,一提准急眼! “关键是得打压打压萨哈贡派的声誉。” “宇宙牌香烟,宇宙牌香烟!先生,您想问为沐浴在圣女的福音下,为西大陆的穷苦人们贡献出一份绵薄之力吗?” 大街上可热闹,哈弗逊叫嚷着,民众们聒噪着,还有不少小商小贩举着一个大木盒在大街小巷上钻来钻去,兜售他们的香烟。 要说阿方索这个办事效率也真够高,仓库里准备销售的烟卷都是现成的,他连夜做好了包装,又让工人们停下手中的活计加班加点,总算在圣决游街前制作出了第一批“宇宙牌香烟”。 今天是圣决游街的日子,阿方索还真赌对了。民众此时的热情早已被哈弗逊极具煽动性的呼喊所点燃,纷纷掏钱购买宇宙香烟。 刘永禄给哈弗逊准备的铜锣也挺好使,他每敲一声,人群便会屏住呼吸,似乎在积蓄心中的不满,当哈弗逊一句话说完后便是山呼海啸的呐喊助威! 可就当游街队伍经过伦巴第市的市政厅,即将踏入港口区时,突然从小巷中走出了七八个人。 这些人有男有女,都穿着教士穿的长袍,只不过长袍既非圣女派牧师常穿的白色,又非异教徒们常穿的黑色,那是用褐色麻布制成的麻布长袍。 “萨哈贡派!” 就有那好事的,见多识广的市民认出了几人的身份。 萨哈贡派常着褐色麻袍示人,据他们所说,圣座穿白袍以圣女的牧羊人自居,行的却多是高高在上的僭越之事,他们早已不是善良意志的代言人,反而成为了鱼肉百姓的邪恶走狗。 而自己身穿褐色麻袍,意在只做神祇意志卑微的引路人,埋藏在真相下的神祇何时现世,他们何时褪下长袍回归最纯粹的本源真理。 看见萨哈贡派竟敢公然出现来……这算是劫法场吧。 护送圣徒游街的审判官以及听从他们号令的治安官立刻都绷紧了神经,手持武器将这七八个人围了起来。 “我们今天来不是和圣座开战的!” 为首的大胡子有恃无恐地举起手,他脸上布满灰尘,表情镇定自若: “不知道这次圣决游街是大主教柯桑德的意思?又或者是圣徒的意思? 不管是谁,都请出来,我有话要说!” ------------ 第395章 局势扭转 街道上一片哗然! 萨哈贡派的人竟公然站出来要和圣座谈判?这是什么意思?圣座统治下的千年里大大小小也发生过十几次宗教战争,某些异教或者异端派系更是被圣座永久放逐,不准其再回到西大陆。 萨哈贡派今天是抽的哪门子风!不少围观的市民都默默将石头放回篮子里,扯着身边的老人孩子微微后退了几步。 褐袍人中为首的那个大胡子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他双手弯曲平举,既向气焰汹汹朝自己走来的治安官表示自己没有开战的意思,又体现了其对神祇信仰的谦逊敬意。 他的眼神沉稳而坚毅,即便面对黑压压的人群依旧没有丝毫惧色: “于强权之下,我仍直面风暴,如航海者守望星辰,因为真理与真相乃吾之灯塔。 然,我亦曾心生退意,如疲惫的牧羊人欲弃守羊群。 但若如此,圣母与圣女的意志将被扭曲如水中虚影,谎言将如洪水倾覆大地,吞没万民,使世间陷入无尽的黑暗轮回。 故我当坚守,如岩石抗浪,直至光明再临……” 领头的大胡子每念一句,身后的褐袍人便跟着念一句,黑压压的人潮逐渐安静下来,只听到萨哈贡派教徒的经文吟诵声和治安官皮靴踩踏在石板路上的脚步声。 今天被调来的治安官也算是伦巴第治安署内的精兵强将,来之前负责此次巡街的长官只给了他们一个指令。 务必保证此次圣决游街的顺利进行! 所以未等比尔等人反应过来,几十名治安官就挥舞着手中武器如狼似虎地将褐袍人围在了中央。 短棍砸在萨哈贡众人身上,他们却岿然不动。 鲜血从额头流下,他们口中依旧吟诵着圣女派的经文。 “啪!” 短棍击打在领头大胡子的小腿上,离得近的民众清晰地听到了骨头断裂声,而大胡子却一把扶住身边同伴的肩膀,依旧站立不跪,平添了一股悲壮的意味: “圣决游街,圣决游街!既然是圣决,那为何不开审判庭!让我们也知道知道眼前之人犯了什么罪! 他若不是我们萨哈贡派的信徒!我今天可以不站在这里,像往常一样躲在臭水沟中,像老鼠一样被驱赶被侮辱。 但这一切关系到圣母与圣女的悲悯,圣女派的存亡走向,所以我必须站出来! 殴打我吧!世俗世界里趋炎附势的狗腿子们,你们最好在打烂我的膝盖前先打烂我的喉咙,让我说不出话来。 否则我的愤懑哀屈将冲上天际!让圣母和圣女听到!这是不是她们的意志!? 让人世间充满不公,让善意与正气无法声张!” 大胡子打不还手,只是站在原地扯着嗓子哭嚎,他的牙齿被打掉了就吐出断牙和血沫子,口中的声讨却愈发响亮! 而围观的民众们也被他的虔诚与悲壮所打动,原本看热闹的讥讽微笑从脸上渐渐收敛。 人们面面相觑,一股异样的讨论声渐渐从人群中响起: “对啊,圣决游街前为何没开审判庭?” “那名被押送的异端刺客从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会不会真是审判庭的诸位搞错了……” “嘘……别乱说,你当两百年前那次圣决游街也是正义公开的嘛,还不是得罪了当时的红衣大主教,得罪了圣座。” “哎,之前确实也没听说过萨哈贡派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儿,他们宣扬的言论虽然判为异端,但行为还算本份。” “你说今天的事儿会不会重开审判庭?” “重开?开什么玩笑,圣决游街就是圣座给出的结论,怎么可能自己推翻……” “反正我是不知道这个被称为异端刺客的小伙子到底犯了什么罪,他是不是异端谁又说得清楚……” 听着人群中传来的窃窃私语,雅各布和比尔的脸色变了。 对方今天看来是有备而来啊,而且手段相当高明!当圣女派在操纵舆论时,对方也在利用人心算计他们! 如果萨哈贡派今明目张胆地使用武力救援阿尔皮亚,那正中审判庭的下怀,在伦巴第,审判庭将在圣巴兰的注视下将萨哈贡派连根拔起。 但万万没想到对方会出此一招,现在怎么办?如果重开审判庭,今天的圣决游街便如儿戏一般,即便日后在公开判决中赢了圣座也脸面无光。 但如果不去理会这几名萨哈贡派的教徒,就是落人口实失了人心,圣座的声誉肯定会受到严重影响。 待过几日圣巴兰巡世至圣座时,民众再得到消息会是什么反应? 柯桑德大主教所预想的那种盛况恐怕也不会出现了吧。 比尔和雅各布平时俱是精明强干之辈,此时也都进退维谷乱了方寸。 “将你们手中的石块投向我吧,就让我的血洒在伦巴第的街道上!如果这是你们想要的结果! 千年前圣女在世间布道,就是不想看到人们再互相利用,互相残杀! 现在一千年过去了,我看你们嘴上还吟诵着圣女的教典,心中却都忘了吧! 如果无辜者的鲜血能唤醒你们身体中的悲悯,那就由我来做那垫在脚下的血肉阶梯!” 大胡子的一只眼睛已经高高肿起失去了视觉,另外一只眼也被血红所笼罩,他双手高高举向天空。 “嗖!” 一块碎石朝着他所站的方向掷来,目标却不是萨哈贡派众人,而是围殴他们的治安官。 “我们要公正的审判!” 伴随着投石声,人群中还传来一声激昂的呐喊! 而有了第一个领头人,围观的市民很快也被他的举动所鼓舞,越来越多的杂物朝着治安官头顶飞来。 治安官们只能狼狈地寻找掩体躲避,他们这么一躲,又和浑身浴血站在原地的萨哈贡众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雅各布和比尔对了一下眼神,他们都清楚,今天自己实实在在被人摆了一道。 后面跟风的民众不提,最开始几个投掷石块的人肯定有萨哈贡派的人在。不得不说,对方真是好算计啊。 “圣巴兰阁下,如今……怎么办?” 雅各布满脸羞愧走到了马车前,他也不想在圣巴兰面前留下无能的印象,可眼前局面实在让他束手束脚,需要圣徒拿个主意。 刘永禄之前马车里坐着将眼前的局面看了个满眼。 行啊,小BK跟我来这个里格楞! 刘永禄是谁啊?从小跟在他老娘身边做社区工作的,什么阵仗他没见过?这种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膈应人的事儿他见多了! 此时要是硬着头皮将游街进行下去,把这几位抓走收监,那就是对方最想看到的结果,凭白落人口实,圣女派在威大利亚的声望短时间内也会一落千丈。 “继续往前走呗,你别下去。” 刘永禄还没出声,米莉唐便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突如其来的变化也超出了她的意料,类似的场面米莉唐只在关于女巫历史的书籍中看到过。 据说500年前,女巫便是被民众群起而攻之,最终被一个个送上了火刑架。 所以米莉唐心底里本能地产生了恐惧。 “砰砰砰!” 民众们的愤怒继续发酵,最开始杂物还只是投向那些围殴萨哈贡派的治安官,此时却已不少朝着后面审判庭的车队袭来。 “我去,介是嘛……” 刘永禄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一个朝窗口飞来的木头圆盘,拿在手中一看,半拉锅盖…… “没事啊,米粒儿,把心搁肚里,这帮人在我这想耍,想犯浑,那他们是找错对象! 大爷不怕小八卦,甭跟我来这套! 小虎,灵儿,你们俩保护好老婶,我去去就来。” 刘永禄拍了拍米莉唐的小手,一闪身下车了,他一只手撑着那半拉锅盖,一只手用书签变化成黑色小盾牌,整个人像个扇贝一样缩在里面。 “交我了,你们几个车后面躲着点。” 刘永禄朝着小天才兄妹他们吆喝了一声,但这几位哪儿敢让圣徒只身犯险啊,都掏出来兵器一边拨打着飞来的杂物,一边跟在刘永禄身后。 “大哥,您要不先找块布裹裹,等止了血咱再说话。” 萨哈贡派的大胡子就见马车上下来一个扇贝!迈着四方步就过来了。 “你不是红衣大主教,既然今天是圣决游街,那便必须有大主教的教令,难道……是审判庭自作主张搞出了不公正的审判!?” 大胡子斜睨着刘永禄,眼中满是不屑。 “让你包扎你就包扎,哪儿那么些废话!给BK包上!回头说着说着再溅我一身血!” 身后这几位审判官一听圣巴兰都这么安排了,赶紧扯了不少布条,也不理会大胡子是否反抗,反正嘁哩喀喳一顿忙活就给他捆成小粽子了。 周围不少民众见状也放下了手中石块,一是萨哈贡派的人现在都和审判官混在一起,他们担心误伤。 二也是没搞懂马车上下来这扇贝要干什么,刚才治安官朝着萨哈贡派的人一顿胖揍,现在怎么又开始给他们包扎伤口呢。 “你们感受到了圣女对你们粗暴行径的愤怒了?这样也好,能用我的一身鲜血换回你们曾经的虔诚与善良,那便是值得的。” 大胡子这张嘴还真好使,三两句话又抢回了场面的主动。 “得得得,小嘴叭叭的,歇会吧,圣女老大人大忙忙的,没心思管你们介个,你这顿打完全是自找的,甭给自个儿脸上贴金了。” 刘永禄冷笑着摆摆手,大胡子根本听不懂他的说是什么,稍微愣了一下才继续开口声讨: “柯桑德大主教呢?没有他的教令,你们今天就是滥用圣座的权利!” “大主教?大主教没来啊,没准老头自个儿在家里下棋呢,今天这块,我主事儿,我拿主意,有嘛话你跟我说吧。” 比尔给刘永禄找来一个小板凳,刘永禄大马金刀坐在那。 大胡子又呆了半晌才冷哼一声问道: “你能签发圣决游街的教令?你是谁?” “我是谁?我说说,你听听,我乃是圣女老大人新晋敕封的主保圣人,名唤圣巴兰! 今天你拦架我等,有何冤屈,速速说来。说的好了还则罢了!要说不上来!可别怪我翻脸无情!” 说到此处,刘永禄手里的黑色小盾牌变化成了一根九龙黑锏朝着脚下重重一顿! ------------ 第396章 木器显圣! 听说眼前这位不着四六的年轻人就是圣徒圣巴兰,大胡子眼皮一跳。 来之前他听主教大人说过,有位冒牌圣徒来了威大利亚,却没想到他如此张扬,刚一来就签发圣决游街的教令。 本来主教大人给他定下的计策到目前为止都非常成功,之所以选他俩也是有两点原因,一是他对圣母的信仰非常虔诚,二就是他颇有胆色,言辞也具备很强的煽动性。 先示敌以弱,勾引治安官施以拳脚博取民众的同情心,然后再让混在人群中的教徒煽风点火,逆转舆论风向。 不得不说,主教的计策让人钦佩。 在计划里留给审判庭的路只有两条,要么,今天当街打死他们几个。大胡子这次带来的七位教徒都对萨哈贡派信仰高度认同,为了圣母的意志捐躯,他们都毫无惧色,并以此为荣耀。 审判庭如果真这么做了,声望必将跌入谷底。 要么就是屈从于民意,中止今天的圣决游街,这样既可以暂时保住阿尔皮亚的性命,还能完美过渡到主教设好的第二个陷阱。 可他万万没想到,车里这位圣巴兰竟然自己钻出来了,并且还要当街谈判。 如果车里坐的是红衣大主教柯桑德,绝无这种可能,因为这样做太冒险了,稍有差池就会火上浇油,让矛盾一发而不可收拾。 刘永禄看着眼前表情阴晴不定的大胡子,更做实了自己的判断。 老小子果然没憋什么好屁,装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在这跟我耍肉头阵,待会儿我还就告诉告诉你,盐打哪儿咸,醋打哪儿酸! 刘永禄往后瞥了眼阿尔皮亚,发现他脸上也浮现出一丝讥讽的神色,似乎同伴将水搅浑让他产生了某种求生的幻想。 “那我请问阁下,被抓住的人叫什么?为什么说他是异端?又有什么证据说他是萨哈贡派的一员。 我们萨哈贡派虽被圣座列为异端,但从我加入萨哈贡派起,自问都是按照圣女教典上的教义行事。 难道对宗教典籍的理解上存在分歧就要被连根拔起,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吗? 你瞧瞧你身后的受审者,看看他身上的大大小小的伤口,难道这就是代表圣女意志的践行者该做的事儿吗? 我们需要的是公正的审判!而不是随便找了名义就将普通人判为异端的栽赃陷害!” 大胡子好整以暇又是侃侃而谈,可眼前这位圣巴兰从自己开始说话起他就在手里掂着他那根大黑棍子,笑不滋儿地看着自己。 “说完了?” “说……说完了。” “行啊,您这口条还真够利索的,你问我有没有公正地审判身后的阿尔皮亚?” “是的。” “那我告诉你,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哈弗逊,把阿尔皮亚的黑袍和短剑拿来!” 哈弗逊从马车上将黑袍和短剑取来扔到地上。 “看到没有,正经人谁出门哪儿有穿成这样,还怀揣利器的?” 刘永禄说的慢条斯理,他知道跟着路人打交道你不能被他激怒,一旦被他激怒早晚演变成一场烂仗,到时自己有理也变没理了。 “哼,我无意对审判庭的诸位不敬,但审判的过程是否公正?这些证物是否有栽赃陷害的可能?我想,在场的民众们也有所怀疑吧。” 大胡子早就做好了赖账的准备,果然,他这句话说完民众里立刻就有同伴装作好奇的样子,扯着嗓子嚷道: “对!我们想看到公正的审判!” “怎么证明地上的黑袍短剑和受审者有关!” “审判庭这么着急执行圣决游街是不是心虚啊!” 刘永禄跟没听见一样,摆了摆手: “你误会了,审判阿尔皮亚的不仅是圣座的审判庭,还有伦巴第地区的治安署,我们走的不仅是宗教审判的流程。 走的还是威大利亚审判罪犯的流程。 你们要公正?那我问你,伦巴第是不是所有上绞刑架的罪犯都要你们看着受审才能被判有罪啊? 那治安官也别在治安署办案了,直接在你们菜市场支个摊儿得了,你们想什么时候看什么时候看!” 刘永禄这话可硬,他最擅长没理搅三分,更何况今天他还占着理呢,故而一步不退。 “这……” 对啊,大胡子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今天治安署的人也到场,人家按照威大利亚王国的立法审判阿尔皮亚,不用公开啊。 “那为何要圣决游街?既然是圣决游街,又为何不让受审人自己宣扬自己的罪名。 而且……您刚才说您是圣徒圣巴兰,这又有什么证据!” 大胡子不愧是被萨哈贡主教委以重任的人,短时间内就找到了多个漏洞,按照圣决游街的规矩,确实需要受审人自己在路上高声呼喊自己的罪名,以彰显审判的公正。 “哦,你的意思……想问问他?早说啊,没问题啊!” 刘永禄依旧嬉皮笑脸,反正在他这,他已经给阿尔皮亚判了死刑,今天带着他游街的目的无非是打击萨哈贡派的声望,捎带脚也看看能不能扯出什么同党来。 现在自己既然已找到了大胡子,那阿尔皮亚便没用了。 “灵儿小虎,给阿尔皮亚松松皮子,让他近前说话。” 刘永禄朝车厢里打暗号,灵儿可能对刘永禄的脾气秉性还不了解,小虎肯定明白掰掰在暗示什么啊。 他心里跟灵儿通了通气,下一秒,拴在阿尔皮亚身上的脚镣绳索便纷纷掉落。同时一道银光陡然从马车前划过。 “砰。” 刚刚重获自由的阿尔皮亚便重重栽倒在地,面露惊恐,眼球向外凸出,已气息全无! “这……” 事情发生的太快,大胡子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人就突然死了。 “哎呀,啧……” 刘永禄一拍大腿,表情是既悲痛又惋惜: “问问问,就知道问,问出事儿了吧。 我手里这件木器,那是一般的木器吗?那是圣女亲赐的……半拉锅盖! 只因年深日久,受了日精月华,已成宝物,并非无故放光。 它专打世间心怀暴戾之人,品行扭曲之人,妖言惑众之人! 我瞧瞧,这人群之中还有这样的人没有……” 刘永禄一扬脖,二眸子烁烁放光,在人群中扫视了一圈,刚才大胡子煽动民众情绪时他便注意上了,谁在里面跳脚骂的最厉害那人就肯定有问题。 圣座在威大利亚积威已久,平头老百姓就算心里有意见嘴上也不敢随便乱说。 这时敢冒头的,十有八九都是萨哈贡派的同党。 “砰,砰,砰,砰,砰。” 随着刘永禄目光逡巡又躺地下五个,加上阿尔皮亚总共六个人! 死状还都还都一样,俱是面露惊恐,眼球凸出,有的舌头都伸出来了,像是吓死的。 当然了,刘永禄心里清楚这是灵儿的手笔,那几位都是看书看死的…… 紧接着哈弗逊几人又看到了刘永禄递过来的眼神,走入人群将这五位吓死的“围观市民”和阿尔皮亚的尸体摆在一块,简单地搜了搜身。 从五个人身上都搜出了枪械,短刀,毒药等危险物品。 这回真是人脏俱在,虽然没要到口供,但围观的市民看的清楚,哪家正经人出门随身带这个的啊,这五个人肯定有问题,再联想到他们之前所说的话,街道上的市民再也没了最开始的热情,都乖乖闭上嘴巴噤若寒蝉。 刘永禄吸取之前的教训没让大胡子先张嘴,先抢了个先手,这叫先声夺人。 问自己是不是圣徒?那好办,我给你显一手神迹。 让阿尔皮亚当面对质?也好办,死人嘴里我看你能要出什么实话!? 大胡子站在原地张口结舌,他万万没想到刘永禄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把阿尔皮亚和自己的同伴先后灭口,自己还有苦难言。 过了好半天他才稳住心神,忌惮地扫了眼刘永禄手中的半拉锅盖。 这真是圣女赐下来的宝贝…… “既然受审者已经伏诛,又有治安署和审判庭双方担保作证,我就不逞口舌之快了。” 阿尔皮亚已死,此时再在这上面做文章确实没多大意义: “不过阁下以圣徒自居,这点请恕我们萨哈贡派还抱有质疑,毕竟主保圣人关系到圣女派教义根本。” “那么说……嫩么你才能信呢?” 以前刘永禄说这话还透着心虚,那现在完全就是理直气壮,圣女老大人前些日子还给自己点烟呢,指尖烟臭犹在,这是你能质疑的吗? “月末的圣烛节上,我们萨哈贡也想同圣座求和,如果阁下真是主保圣人,想必在圣女教义和借用圣女伟力上都有独到之处。 如果能在这两方面证明自己,说服我们,我们萨哈贡派愿意遣散教团,皈依圣女派请求宽恕,如果有教徒依旧坚持,我们也保证他们离开西大陆再不回来!” 大胡子眼珠一转,把主教交给他的第二个任务说出来了,这也是他提前准备好的陷阱! 听大胡子这么说,刘永禄站起来一敲手中黑锏。 “哦!?好小子,这么说,你们惦记跟我斗法!” ------------ 第397章 内鬼是谁? 教典教义?圣女伟力?这玩意儿怎么比啊?刘永禄心里也没数。 但今天话赶话顶到这了,人家划出道儿来自己要是不接着可就栽了,刚才好不容易扭转的局势也白瞎了,所以刘永禄必须得答应: “行,你回去等信儿吧,不揍是圣女教义嘛?介戏咱有啊,至于圣女伟力……” 刘永禄一扬手,半天没反应。 刘永禄扭头瞥了眼哈弗逊和雅各布,要说你们俩也够没眼力劲儿的,要是寇冈在就好了,刘永禄只能自个儿掏兜儿摸出一颗香烟点上: “呼……圣女伟力更是不在话下。” 眼前这个大胡子低着头不说话,因为他听不懂这位圣巴兰说的是什么……就感觉这人奇奇怪怪的。 真是圣徒?还是说……神经病? “所以您……答应了。” “对啊,答应了,不圣烛节嘛,让你们的法(fa四声)官等着吧。” “一定,一定,既然阁下答应了圣烛节辩论教义的请求,那就在……” 大胡子从怀里掏出一份叠好的文书,这也是主教之前交给他的,如果第二个陷阱能成,就让冒牌圣徒在上面签字。 “介嘛啊……米粒儿,米粒儿!” 当时比较重要的宗教文书都是用古拉休文写的,刘永禄压根不认识!但还是假模假式地从头到尾看了看。 米莉唐走过来白了眼刘永禄,别人不了解刘永禄她也不知道嘛!这货压根看不懂,但她还得装作刘永禄能看懂,自己只是出谋划策的,变着花样给刘永禄解释: “萨哈贡派的口气还不小,他们觉得自己没有曲解圣女教义,世间之所以还有这么多苦难,原因就在圣座身上。 他们所皈依膜拜的并不是真神,圣女已被圣座的腐朽和糜烂所同化,只有重归圣母的怀抱,世界才能重归它本来的面貌。” “介都胡沁,我都不稀地跟他掰扯这个,呼……” 刘永禄一口烟全喷在大胡子脸上,烟头往地上一丢又拿脚尖碾了碾。 给大胡子呛的,看着刘永禄这德行,大胡子心说圣巴兰这都什么做派啊?这样的人能是圣徒? “萨哈贡派的领袖说圣烛节要和圣徒,也就是你辩论圣女教典,圣女教典他有三十六种解释。” “咱会七十二种!” 刘永禄又点上一颗。 “教派失传的寓言典籍人家会念七十本。” “七十本?寓言典籍啊……我念起来莫完!” “恩,我准知道你行……” 米莉唐没好气地用手扇了扇缭绕的烟雾,一把又将文书交还给大胡子了,她不准备让刘永禄签! 在神秘学里一个人的姓名是具有很强效力的,虽说这货用的八成也是假名吧,那也不能随意让他签,万一对方藏了什么禁忌法术呢。 刘永禄和米莉唐有默契,反正谁害自己,米粒儿也不能害自己啊: “签字就免了,我圣徒啊,我这墨宝能随便给你嘛,你要真有心约我斗法,咱就击掌为誓!” 大胡子琢磨了一下,主教给自己文书就是要让冒牌圣徒定下来辩经的事,如今那么多人围观,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反悔,击掌就击掌吧。 他勉强抬起手臂跟刘永禄碰了三下掌。 击完掌大胡子心里高兴,今天救援阿尔皮亚,折损圣座声望的任务虽然没完成,但起码圣烛节的事起码让他给办妥了。 来之前主教说的清楚,圣烛节当日就是起事之时,为何邀约圣徒赌斗圣女教义?倒不是为了分个高低,争个输赢,主要是为了聚拢圣座内的信徒。 圣烛节当日按照惯例,威大利亚境内的神职人员会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教徒在圣座所在的皮埃蒙特市内布施穷苦人,彰显圣女的悲悯。 剩下一半教徒则要聚集在无源之门前的大礼拜堂祈祷弥撒,萨哈贡派和圣巴兰定下赌约就是为了把出去布施的一半人给拽回来,方便一网打尽。 当然了,在主教眼里这位圣徒也是冒牌货,真辩起教义,斗起伟力,绝对不是自己这边的对手。 “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今天既然冲撞了圣决游街我便想好了承担后果,您大可以将我……” “得得得,甭跟我耍坐地炮,乐意撒泼打滚,哭惨装穷到别地方耍切。 你不是跟我刚订了赌约嘛,那你赶紧回去送信切呗,还是说看热闹的人里还有你的余党?” 刘永禄不给大胡子机会,手指头朝身后一指,人群就跟退潮一样赶紧往后撤,生怕这位圣徒再用半拉锅盖照死几个。 “好……好……” 见刘永禄不上当,大胡子只能嗫嚅了两声皱着眉头准备离开。 “等会儿。” “您……刚才不是让我走吗?” 听刘永禄把他叫住,大胡子又眉开眼笑地转过身准备挨揍。 “你伤的这么重,走两步别在死半道儿上。 好家伙,到时再讹上我,这样吧,我找人给你治治再送你回去。” 刘永禄多贼啊,今天你既然来砸我的场子,那也是死罪能免,活罪难逃: “咳,米粒儿,你给看看吧。” 刘永禄还挺会安排,让米莉唐悄无声息地在大胡子身上做点手脚,方便顺藤摸瓜,这种缺德事儿他俩也不是头一次干了,米莉唐立刻心有灵犀过来“治病”。 大胡子皱着眉想了想,一时也找不到借口拒绝只能由刘永禄去了。 这场百年一遇的圣决游街最后以萨哈贡派公开对峙,圣巴兰公开巡世,最后受审者被圣女的圣物当场击毙收场了。 …… 圣座,柯桑德的书房内。 柯桑德大主教最近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从25年前他接任大主教起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也许是年岁大了吧,曾经的他是那么精力充沛,思维敏捷,自己是俗世牧羊人中的领袖,只要他一个命令,就能让战争平息,让那些高高在上的国王们俯首帖耳。 可现在…… 坐在书桌前的柯桑德感觉眼皮都有些睁不开了,他无法入睡却又无法抵御那潮水一般涌来的疲倦,往往躺在床上他会睁着眼睛望向天花板直到天亮。 “铃铃铃。” 手旁的电话终于响了,今天柯桑德之所以守在电话旁便是要等待比尔的回信。 比尔本应在昨晚就打来电话,却不知为何晚了足足一天。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柯桑德大主教,圣决游街已经落幕。 抱歉,伦巴第市的情况有些复杂,我和雅各布他们花了足足一天的时间去处理。” 柯桑德满是褶子的脸这才舒展了一些,可比尔后面的话又皱起了眉头。 “快说,比尔,出了什么问题?圣巴兰阁下对我们的圣座起了什么不满之意?又或者圣巴兰阁下他……咳咳咳……” 老毛病又犯了,最近几年每当柯桑德情绪激动时总会忍不住剧烈咳嗽,他让圣座内的医师看过很多次,却始终找不到原因。 “柯桑德阁下,请注意身体,圣巴兰阁下很安全,也没什么不满,应该说今天我和雅各布差点把事情搞砸。 还是圣巴兰阁下力挽狂澜才保住了圣座的颜面。” 电话那头比尔的声音充满羞愧。 “慢慢说孩子,慢慢说,受审的阿尔皮亚最后怎么样了?” “他被圣巴兰阁下用圣女亲赐的……半拉锅盖给击毙了……” 柯桑德那双浑浊的老眼中浮现出了匪夷所思的光芒,什么意思?圣巴兰亲自出手了?那身份岂不是也公开了? 圣女亲赐的半拉锅盖……这又是什么圣物? “你从头说,原原本本,一字不落。” “好的,柯桑德阁下。” 随着比尔的讲述,柯桑德的拳头就攥紧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柯桑德刚听到一半就洞悉了萨哈贡派的阴谋。 这群家伙……以前自己只将其当做是曲解教义的普通异端,没想到这帮家伙竟敢公然和圣座宣战! 如果不是圣烛节将近,又赶在圣徒巡世的关键当口,自己肯定要下绝罚令,号召威大利亚境内……不,是西大陆境内的圣女教徒举行圣战。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柯桑德大主教最开始还气定神闲,听到后面实在忍不住了,加重语气催促道。 如果伦巴第局势失控,他准备立刻联系威大利亚王室,就算使用武力也要将伦巴第暂时戒严,不能让事态继续恶化下去。 “后来,圣巴兰阁下出手了……” 其实比尔也搞不清圣巴兰是如何使用圣物击毙阿尔皮亚,抓出萨哈贡派的内鬼的,但圣徒本就是圣女的主保圣人,已接近全知,比尔只是语气如常地讲完了始末: “柯桑德阁下,大致就是这么一回事,很抱歉,我们审判庭有负圣座的期望,没能守护住圣巴兰的身份,现在圣徒巡世已在伦巴第闹得满城风雨,不多时估计威大利亚全境都会知道。 而且……圣巴兰阁下还答应了萨哈贡派的辩经之约。” “恩。” 柯桑德半晌没有说话,事情发展成这样圣巴兰阁下能挺身而出将影响降到最低已经很不容易了。 身份提前公开就公开吧,这本就是锦上添花的事儿,不用过分拘泥。 至于圣烛节辩经……这就有点蹊跷了,萨哈贡派在明知对方是主保圣人的前提下还敢如此要求,有些不寻常啊。 而电话那头,比尔也压低声音提醒道: “柯桑德阁下,我觉得萨哈贡派如此有恃无恐提出要来圣座辩经,整件事恐怕不像表面上看的那么简单。 对方要么有什么必胜的把握,要么就是有其他计划,辩经只是幌子。 而将地点放在圣座也非常可疑,那里是我们圣女派的应许之地,他们敢来也许是圣座内……” 比尔这段话也是和雅各布等几位审判官商讨后得出的结论,虽说有些大逆不道,但事关紧急,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大主教柯桑德。 圣座内很可能有对方的内鬼! 柯桑德当了几十年红衣主教怎么会想不到这点呢,就在刚才比尔复述游街经过时他就想到过这种可能。 萨哈贡的领袖恐怕就潜藏在圣座内,结合对方掌握的情报,以及提出的辩经要求,这位内鬼的级别恐怕还不低。 可……到底是谁呢…… ------------ 第398章 时间线上的小变动 圣座内,年轻教徒涅丘利拿着一个烛台漫步在昏暗悠长的走廊中。 今天不是他值班的日子,日常的工作就和普通的教徒一样,在礼拜堂弥撒告解,在自己房间内誊写教典,到了晚上看看书就可以入睡了。 可他却出了房间,熟练得躲过那些巡夜的教徒,走进了一个偏僻的储物间。 挪开一袋袋马铃薯和胡萝卜,他小心地抠出了一块凸起的墙砖又把手探进去扭了几下。 三四秒后,一个黑洞洞的暗道出现在他眼前。 圣座内部有很多暗道,这不是什么秘密,毕竟圣座建立之初千年前的圣战还未彻底停歇,这里既是教徒们的应许之地,也是信仰圣女军队最后的堡垒。 故而大部分圣徒都知道这个秘密,时至今日大部分密道早已被人封死或是上了锁,只有少部分密道还被少数的人使用。 涅丘利在密道中走了三四分钟直至终点,才敲了敲面前的墙壁。 下一秒墙壁打开,昏黄的灯光照射进来让他不自觉地抬起左手笼在额头遮挡,门前没有人影,古怪的声音却已从房间的帷幕后传来。 声音之所以古怪是因为那个年轻的声音似乎正在承受着某种痛苦,可说话人的语调却又透着愉悦,这种矛盾让涅丘利都觉得有些不舒服。 “孩子,伦巴第的事情做的怎么样了?有消息了吗?” “喜忧参半。” 涅丘利只能看到帷幕在轻微地晃动,仿佛上面躺着的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个正在化茧成蝶的昆虫: “塔里切没能成功唤醒伦巴第市内的围观者,阿尔皮亚被当场击毙,我们还损失了五个教徒。” 涅丘利先说完了坏消息,帷幕后却迟迟没有回应,他只能听到一阵阵忍痛的哼唧声。 “至于好消息也有两个,首先是冒牌的圣徒圣巴兰现身,便是他控制住了局势。 并且他也和塔里切约定,会参加月末圣烛节上的辩经。” “好,只要圣徒能参加就好,啊……” 一团狰狞的阴影在帷幕后高高耸起,那阴影已看不出人形,涅丘利能隐约看到弯弯曲曲手指长短的须状物在不规则地前后扭动。 “主教阁下,既然冒牌圣徒答应了圣烛节上的辩经,我们是不是也要有所准备。” 涅丘利又补充了一句。 “当然,但这不是你要操心的事儿,难不成你还准备登上为辩经准备的高台嘛?” 年轻的声音充满戏谑,仿佛好不容易找到的乐子能帮他冲淡一些肉体上的疼痛。 “当然不敢,只不过我今天我在柯桑德大主教的书房中阅读典籍时,偶然发现了一本古书。 上面提到了圣女最初布道时留下了五件圣物,我觉得这本书也许对圣烛节上的辩经有帮助,就誊写了一部分。” “古书……圣物……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帷幕后的声音头一次显露出了疑惑,半晌后他才缓缓呢喃道: “难道是……归还者在梦境中影响了现实?不应该……不应该……圣母的意志会干扰那些本不该存在的变化。 难道……真是圣徒在影响他……不应该……不应该……” 帷幕后叨念的内容已经超出了涅丘利的理解范畴,他只能将怀中抄好的本子放在桌上,又往后退了两步。 “你先回去吧……回去吧……昨晚的梦魇发生了什么我们无从得知。 但圣烛节就要临近,对方再做什么都已迟了……深海的时代终会到来,而我们便是终末的趿水者,将随圣母冲破轮回,重归真理。” …… 时间退回到一天前。 波提切利虽然最近一直跟在圣巴兰身边但依旧会被每晚的梦魇所影响。 白天他从伦巴第旅店的床上坐起本想画两幅画,将昨晚梦到的场景记录下来,但楼下的吵闹声总让他不得安宁。 波提切利小心翼翼地拉开窗帘,打开窗子,人群的吵闹声顿时如潮水一般涌入。 “圣巴兰阁下,圣女悲悯的信徒请聆听我的故事,我的儿子,小格洛瑞,他才只有五岁!去年夏天被马车压断了左腿现在一直躺在床上……” “圣徒大人,请审判我不贞的妻子,她背着我和我谷仓中的……” “圣徒大人我赞美您,我知道一定是您让我的妻子成功生产,昨晚她本来已经……” “砰!” 波提切利又把窗户重重关上,太吵了! 从昨天圣决游街结束后旅店周围就挤满了人,如果不是治安官里三层外三层拦着,估计伦巴第市的市民早已踏平了旅店将圣巴兰阁下供到天上去了。 波提切利深吸了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建设再走出门,他知道圣巴兰阁下日理万机,这次巡世一定还有很多重要的事儿需要去做。 但他必须要将昨晚的梦境以及自己的担忧说清楚。 那些渔村里的村民早晚会将圣女教典背熟,估计最近几天他们就要去海里打渔,那些教义真能帮他们解决海中的怪物吗? 如果不成功的话……自己又要如何面对,波提切利六神无主,他急需圣巴兰阁下替他拿个主意。 波提切利刚走出自己房门,踏入前院就看见平时跟在圣巴兰身边的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在院子里交谈。 说是交谈,但基本就是那个小女孩在说,小男孩只是点头摇头,并不搭话。 “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你没听懂?别装了,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灵儿咄咄逼人,小虎却还是那副样子,大眼睛一眨不眨,目光放空,呆呆地摇了摇头。 “我们什么时候走?末日号角意味着什么,你也清楚。” 小虎又摇摇头,意思是我不走!灵儿攥了攥拳头,她要是能用武力让哥哥屈服,早动手了。 不过现在她有点没底……毕竟即便是她也没把握应对哥哥的“枯木开花”。 “那就等威大利亚的事情结束,怎么样?这次没的商量!如果你不去我就自己去!” 措辞虽然斩钉截铁,但语气却也不是很强硬。 小虎听到最后一句话后琢磨了琢磨,才缓缓点了点头。 俩人从始至终都察觉到了波提切利的存在,却又都没搭理他,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凡人就算听到了他俩的对话也无所谓。 此时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灵儿才扭过头看了眼波提切利。 波提切利和雅各布一样,他不惧怕圣巴兰阁下,但害怕这俩孩子,灵儿这一眼下去波提切利不敢走了,又灰溜溜地回了房间。 在房间里又缩了俩小时,波提切利才壮着胆子又出了房门。 这次还算顺利,成功见到了圣巴兰,这位圣徒正躺在客厅的躺椅上吃苹果呢。 而他身边还坐着那个黑瞳黑发的小男孩。 小男孩张着嘴,正干巴巴地念叨着什么: “我们家这铁器那是大清国造办处造出来的官铁。 造办处出来官铁送到BJ上四院。上四院就是皇上的御马圈。 那时候我大舅爷充当马夫,半夜三更越墙而出,盗出两样儿铁器,要教皇上知道了……” 波提切利根本听不懂这小孩在叨叨什么,圣巴兰倒是眯缝着眼儿,一边听一边摇头晃脑,时不时还张口提醒几句: “这句不行,这句少俩字儿,你别看掰掰我使活儿时就跟口头语儿一样念出来,其实咱这能耐讲究一个严丝合缝儿,看着像聊天其实都有门道。” “这句也差点意思,语气词你得拿人啊,得有那种声临其境,娓娓道来的感觉……” “歇会儿,歇会儿再练吧。” 圣巴兰指点完才扭头问向波提切利: “你,你找我有嘛事儿?” ------------ 第399章 圣徒圆梦 “瑞奇先生,我也知道您最近很忙,旅店外现在又聚了那么多人您还要分出心思去倾听他们的诉求,可……” “甭那么客气,有嘛说嘛。” 苹果核在空中划出了一个美妙的抛物线,让刘永禄丢进垃圾桶,他摆了摆手,还倾听他们的诉求呢……真拿我当灶王爷了。 “现在每晚我还会陷入梦魇,梦里渔村的村民们正努力背诵着圣女教典,为之后的出海打渔做准备。 我需不需要……做些什么,万一那些村民丧生于怪物的口中,那该怎么办,还有那名叫做卡斯塔拉娜的女孩,她和圣女的某些画像实在是……” “你啊……” 刘永禄猜到波提切利来找自己要说什么了,还是归还之梦的事儿。 不过圣女老大人和自己说过,这个梦不用太当回事,圣母的意志会干涉其中的必然结果,换句话说,祖父悖论在归还梦中是不会出现的。 就算自己嘱咐波提切利在梦中想方设法杀掉圣母或者圣女,也会有某种意外发生阻止这些情况的发生。 至于其他的细枝末节,他做点手脚用处应该也不会太大,圣母不会管。 而波提切利的人身安全,据圣女所说,反正在她和数位归还者的接触中,没发现有人在梦里暴毙的。 该怎么和波提切利说呢? 告诉他你随便浪?就当是一场游戏一场梦了?估计他还是不安心,不如安慰安慰他,让孩子把心搁肚里: “你是不是想让我帮你圆圆梦?” “圆梦?算是吧。” “这梦是心头想,你也别太当回事了,有道是男不梦产女不梦须,你这梦总的来说……” 刘永禄刚要开解波提切利就用余光扫到小虎正坐在椅子上一个接一个地吃橘子,赶紧吆喝一声: “小虎,歇够了吧,歇够了赶紧练,还刚才那段。 我们说我们的,你练你的,回头上台表演你不能总受外界干扰啊,介也是对你的磨炼。” 小虎赶紧从椅子上蹦下来,继续在屋里开始练那段《卖五器》,这段昨晚掰掰刚说完,他是最乐意听! “咱说到哪儿了?” “梦是心头想。” “对对对,梦是心头想,以前你这梦可能有点门道,但现在我在旁边呢,你还有什么可怕的? 你这梦都梦见什么了?我给你总结一下吧,先是你饥寒交迫生活在小渔村里,然后又梦见了长得酷似圣女的女孩,最后是渔民们准备出海打渔。 拢共三档子事儿,没错吧?” 波提切利点点头,虽然迄今为止眼前的圣巴兰也没给出点啥建设性意见,但人家是谁啊?圣徒,前几天圣决游街他虽然没在场但也听说了,圣巴兰当场拿出圣女赐下的圣器,吓死了六位闹事的萨哈贡信徒! “我给你拆解拆解啊……咳……你梦见自己穷困潦倒睡在海边的小屋旁边。 这个这个这个……” 刘永禄直抖搂手,这活儿平时不都是街坊老太太乐意干的嘛,今天怎么落自己头上了。 “这海它大啊……不大它不就是湖了嘛?对吧。” “恩,对。” “你房子在海旁边,你躺在房子里,当然了,躺着也可以说是靠着休息,对不对?” “对……吧……” 波提切利也不知道眼前这位圣徒要犯什么病,不过好在俩人也相处些日子了,他稍微摸清了一些圣巴兰的脾气秉性,这位主保圣人不能以常理待之。 “对!对!靠着!靠海吃海!这句话你听没听说过?” “没有……” 这话在西大陆也确实没有。 “嘿,这孩子,这怎么不懂啊?借钱买海货,不算不会过!你揍得靠海吃海,所以渔民们不是要下海吗?别拦着,让他们去,可劲儿去!” “好,那第二档子事儿呢?那个长得特别像圣女的女孩,我到底……” “这个简单,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平时除了画画都干什么来着?” “我每天都会吟诵圣典,弥撒礼拜。” “对啊!所以你梦见圣女不奇怪,你梦见你二大爷才奇怪呢!你就得梦见圣女老大人! 我跟你说,这白天听到的事儿,脑子里想到的事儿在梦里……这都有用的。” 白天听到的事儿……波提切利环视房间,白天我就听见您这孩子穷嘟囔来着……他俩聊天这会儿功夫,小虎还溜活儿呢,波提切利坐到现在,一段《卖五器》都听第三遍了。 他也不知道这孩子念叨的是啥,经文?咒语? “那第三档子事儿呢?瑞奇先生,渔民打渔到底是福是祸啊?我用不用提醒他们点什么?” “打渔……打渔杀家这戏可好啊,尤其是谭富英谭老板唱的,那味儿可正…… 大战场小战场爷见过许多。爷本是出山虎独自一个,哪怕你看家犬一群一窝……” 波提切利听得云山雾罩,圣巴兰阁下这都什么啊……怎么还有唱诗在里面呢…… 他也不敢说,他也不敢问,干等着刘永禄唱完了才一脸赔笑: “瑞奇先生,这,这又是什么意思?” “这个……这就是说,能去是能去,但寻常人去了恐怕不灵,得有关键的人去,那才行呢。” 刘永禄总不能说是自己戏瘾犯了吧,随口又糊弄了两句这才把波提切利打发走。 今天在波提切利屋中守夜的是小天才兄妹,到了晚上睡觉的点儿,波提切利在两人的注视下进入了梦乡。 …… “博伊斯,你说我该把椅子放在哪儿?窗口还是靠门的位置?” 波提切利一睁眼就看见圣伯努斯搬着把破椅子在屋里比比划划,此时的他已换了身新衣服,袖口和裤腿都向上挽着,虽然看着干净,但也瞧得出来,应该是其他人穿过的旧货。 感受到好友的注视圣伯努斯把椅子放下,整理了一下衣服领口: “亨里奇先生送来的衣服你怎么不换上?这可都是好料子,穿在身上别提多舒服了,快去换吧,衣服我让卡斯塔拉娜放到你卧室去了。” 长得像圣女的女孩……波提切利刚进入梦魇还处于懵逼的状态,此时听圣伯努斯提到圣女,他才回过神来。 “卡斯塔拉娜呢?” 波提切利站起身拉开窗帘望向街道,时值中午,村子里的人脸上都喜气洋洋,妇女和老人坐在家门口的门廊前编制着渔网,年轻力壮的男性擦拭着手中的鱼叉,几个孩童则拿着苇草逗弄着几只山羊。 老村长皮奥利和亨里奇在徘徊在房门口正指着大海的方向说着什么。 他们已经做好了下海捕鱼的准备,可那畸变的怪物真能被教典上的教义所驱赶吗? “圣巴兰说过,这只是一场梦,村民们靠海吃海,就该下海捕鱼,一定没问题的,一定没问题的……” 波提切利站在窗口嘴里小声嘟囔着。 “你念叨什么呢!村长刚才过来说让你在渔船下海之前带领大家祷告,你小子不会还没准备好吧?” “我……” 波提切利舔了舔嘴唇,圣伯努斯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看起来他对现在的生活无比满意,既然是梦,便让他一直做下去吧。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我当然准备好了。” 波提切利把玩着摆在窗台上的一个海螺型工艺品,他清楚地记得,这东西之前一直挂在自己那栋破屋的墙上。 “这东西……是你搬来的?” “当然不是我,你这混小子,总是稀里糊涂的,皮奥利先生不是让他的二儿子斯奎拉尼去帮我们搬的家吗? 整整三辆驴车,把咱俩家里的那些废铜烂铁都搬来了。 要说还得感谢圣女,要不是她给了你启示,咱俩的苦日子还不知道要过到什么时候呢? 对了,你说以后是不是让我也混个……祭祀当当?我听老奇普说,每个教团都需要有这么个角色。” 祭祀……您可是圣女的主保圣人啊,荒诞的梦让波提切利哭笑不得,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 “圣……不……卡斯塔拉娜在哪?” “她去厨房里帮忙了。” 样貌酷似圣女的少女依旧让波提切利在意,反正眼前也没事做,不如找她聊聊,可在屋内转了两圈波提切利却始终找不到人。 “你找什么呢?她不在家里,去村里的厨房帮忙了。” “村里的厨房……在哪?” “就在最靠后的那排房子,下海打渔前要准备不少吃的,腌肉啊,硬面包,果干什么的,反正都是一些不易发霉又方便储藏的。” 准备食物……波提切利没来由地想到了自己屋后的那只怪鱼。 他又掀开窗帘朝着头顶看看,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万里无云,日头大的惊人,灼热的阳光洒下来将村中原本潮乎乎的地面晒得格外干燥。 斯奎拉尼带着人去搬家了……他有没有发现屋后的怪鱼? 虽然这几些日子村里因为圣女教义的传播人心逐渐稳定,大家都摩拳擦掌等着下海捕鱼,可教义毕竟不能当饭吃,之前存下的粮食已经有些见底了。 “伯努斯,你现在忙不忙,我们出去一下,去找卡斯塔拉娜。” 波提切利拽过圣徒,想了想又从桌上拿起一把剁鱼刀递给对方。 ------------ 第400章 圣器与变故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博伊斯,你慌里慌张的要去哪儿?” 波提切利刚出大门便被村长皮奥利和亨里奇俩人拦了下来,他俩站在街上本就为了等他,今天是出海打渔的大日子,虽说这几天村民们已将圣女教义背得烂熟,但毕竟要面对海中的怪物,俩人终归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我……我去厨房那边看看,皮奥利先生,亨里奇先生,有事吗?” “我们准备去狭湾看看待会儿要出海的渔船,碰巧遇见你,有没有兴趣一起看看?” 波提切利知道这都是托词,刚刚在屋内他清楚地看到俩人一直在家门口打转,是专程等自己的。 “可我想先去厨房找一趟卡斯塔拉娜,抱歉,二位自己去吧。” 波提切利心里想着怪鱼的事儿,不愿意和这俩人纠缠,亨里奇赶紧往身侧跨了一步拦住了波提切利的路,脸上却堆满了笑。 “博伊斯,卡斯塔拉娜现在也有事要忙,过几个小时渔船就要出海了,这时候还是别耽误她们准备食物了吧。” 波提切利虽不善交际,但毕竟在教会生活了几十年,基本的人情世故还是看得懂的,亨里奇明摆着不想放自己离开。 “好,那就先去峡湾看看吧。” “这就对了,博伊斯,这次船只下海除了事前的弥撒礼拜外,我们是否还需要做些什么?比如向洞悉万物的圣女奉上一些祭品?” 波提切利想到刚才看到的山羊摇了摇头: “不需要,圣女不需要活畜献祭。” “不仅是活畜,其他的也行,这没什么。” 亨里奇压低了声音指了指山羊,而山羊旁还围着那群嬉闹的孩子。波提切利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我说了,不需要!圣女是拯救世人,引导生灵进入天国的悲悯神明,不是原始而又残忍的巫术邪神,她不喜欢也不需要这些!” 波提切利情绪激动,忍不住提高了声量。 “博伊斯,别激动,亨里奇先生就是问问,毕竟我俩刚刚皈依圣女,对于很多事还不了解。 真要做那些血腥的勾当,我俩也不会同意的。” 村长赶紧打了个圆场,随即又慢慢悠悠地说道: “不需要献祭最好,不过你也得理解我,理解村里人,这毕竟是去海上在怒涛里和那些怪物玩命的活计,大家都不希望出什么岔子。 除了圣女教典外就真没有其他东西能拿出来吗?别吝惜,博伊斯,别吝惜你从圣女那得到的珍贵启示。 只要渔船这次能满载而归,我们这些圣女的忠实信徒,早晚会将她的福音传遍大陆每一个角落。 到那时起,越来越多的人会匍匐在圣女脚下,赞美她的仁慈与怜悯。” 如果不是发生在梦境,而是现实,眼前的老人就是波提切利传教的对象,他一定会大发雷霆,咒骂老人的愚蠢与功利。 他们将圣女当成什么了!?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看门犬吗? 但此时此刻,他也只能恶狠狠地瞪着二人。 皮奥利和亨里奇二人确实对伯努斯博伊斯两兄弟还不放心,虽然之前博伊斯展示过神迹,还传播了令人惊叹的圣女教典。 但他们早已被海中的怪物吓破了胆,村子里死在海上的渔民不计其数,他们可以去冒险!但一定要将博伊斯所掌握的伟力压榨到极限,保证自己的安全。 卡斯塔拉娜在厨房帮忙没错,因为她就是控制眼前两兄弟的人质,如果渔民们能平安归来最好。 如果出了问题,她就会被村里人按照最古老的习俗激烈地清算。 当然,现在还不是和博伊斯撕破脸的时候,他们还想挖出更多的秘密。 “博伊斯,你再想想,还能做些什么?” 波提切利被逼得没办法,他绞尽脑汁去思考,自己除了圣女教典外还能拿出什么? “我跟你说,这白天听到的事儿,脑子里想到的事儿在梦里……这都有用的。” 圣巴兰的话在波提切利脑中浮现,对,白天圣巴兰阁下不是替自己圆了梦嘛,按照圣巴兰嘱咐的去做准没问题。 波提切利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他拼了命地回想,白天都听到了什么见到了什么。 他想到守在旅店外祈祷告解的信徒,想到庭院中那对小孩所说的话,更想到了在圣巴兰房间内那个叫做小虎的男孩念叨的咒文。 “五器……圣巴兰在暗示自己,梦里隐藏着圣女所掌握的五种圣器!” “圣器?” 听到这几个字,皮奥利和亨里奇对了对眼神。 “对……应该是有五样东西,铜铁瓷锡木……五样圣器。” 波提切利想通一切后一下子放松下来,没错,自己怎么突然慌了手脚。 这只不过是一个梦魇,圣徒已接近全知,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也尽在圣徒的掌握,自己只要遵从圣徒的安排就行。 “圣器现在在哪?” “应该在……我需要先找到卡斯塔拉娜。” 圣器在哪儿?肯定在圣女手上啊! “好,那你和伯努斯先去找拉斯卡拉娜吧,只不过离渔船下水的时间不远了,希望圣女能看在我们诚心皈依的份儿上,将圣器……分给我们一些,也让村里这些可怜的渔民们能满载而归。” 老皮奥利知道最好不把博伊斯逼得太紧,只能点头放行。 …… 村里的厨房就在靠近山坡的远端,之所以与村民的房子隔离开是因为厨房和储存食物的仓库相连,必须有专人看管,防止饥饿的村民偷盗食物。 波提切利走得很快,身后的圣伯努斯不得不一溜小跑跟在他身后。 离厨房越来越近了,波提切利甚至能闻到里面的烹饪食物所散发出的咸香味儿。 是自己多虑了吗?走到门前他敲了敲木门,没人回应。 “看门的独眼波蒂去哪儿了?” 身后的圣伯努斯嘀咕了一声,厨房门口平时都会有人看守,此时为何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波提切利缓缓推动了木门,里面没插门栓,就这么被他轻易推开了。 厨房面积很大,但因为堆满了家具和杂物还是稍显拥挤,一条绳子系在中央,上面挂着一排肉条,波提切利能闻到炭火的味道,就像圣伯努斯说的一样,厨房里的人在熏肉。 可人去哪儿了呢? “噗呲,噗呲……” 灶台上的锅子还冒着热气,锅内煮沸的食物不断顶着锅盖发出急促的撞击声。 “今天过来帮忙的人应该挺多的。” 圣伯努斯皱着眉用手捏了捏头顶的腌肉,肉的油脂丰富,白花花一片,皮肉却都混在一起……这是什么鱼……又或者是某种大乌贼? 俩人缓步走过一个拐角,终于看到了人影,是个四十来岁的妇女。 只不过她并没有像预想的一样站在灶台边烹饪食物,而是伏倒在地,粘稠的黑色血浆以她的身体为圆心,不规则地朝四周流淌铺开。 “见鬼!” 圣伯努斯低喝一声转身就想逃出房间,但走了两步又想到自己的亲妹妹还生死未卜,又硬生生地停住了。 “博伊斯,怎么办?” “大战场小战场爷见过许多。爷本是出山虎独自一个,哪怕你看家犬一群一窝…… 进去看看。” 拉斯卡拉娜就在里面,圣巴兰又给了自己提示,波提切利努力克服着内心的恐惧,抽出带在身上的剁鱼刀,踏步走了进去! ------------ 第401章 埋葬 波提切利虽然相信圣巴兰的话,但握着剁鱼刀的手依旧微微颤抖,那是深植于常人骨髓,对于未知事物本能的恐惧。 他不是没见过死人,之前在阿玛尔菲时他就亲眼目睹了几次刽子手将犯人送上绞刑架,可……那些死者没一个的死状会如此蹊跷。 绕过一个拐角,里面是厨房的切菜的地方,摆着一张长条桌子,上面还摆着一副骨头。 波提切利是教堂的画师,他对人体以及其他生物的骨骼结构也有一定的研究,可望着桌上三米有余的骨架却张口结舌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是任何解剖学,生物学以及神学都无法解释的构造,它有着脊椎动物该有的粗壮脊椎,周围却爬满了蜘蛛网一般的透明脆骨。 那些脆骨晶莹剔透,即便上面还沾着暗褐色的血污,波提切利依旧能感受到上面存留的纤细弹性。 最让他感觉不可思议的是,眼前摆在桌上的骨架即便不粘连任何血肉,他也能从上面感受到一股难以描述的生命力。 它的主人仿佛从未死去,只是摆脱了血肉的皮囊桎梏。 而长桌旁的地板上还坐着几个村民,她们不像厨房门前的尸体一样伏在地上,波提切利能清晰地看到她们的面孔。 黑色的液体从她们的眼眶中渗出,空洞的眼眶被黑色填满,眼球去哪了?波提切利难以理解。 纯粹的黑色还在源源不断地朝外流出,顺着脸颊,如泪水一般。 波提切利和身后圣伯努斯都停下脚步,两人都能听到彼此上下牙齿碰撞的战栗声,却没一个人愿意退后。 圣伯努斯担心妹妹的安全,他从小和妹妹相依为命,自己的贱命他早已看淡了,但妹妹却不能稀里糊涂地死在这里,即便她也变成了眼前的怪物伯努斯也要带她离开。 而波提切利脑内则回想着白天圣巴兰送给他的箴言,如果没有圣巴兰自己现在恐怕早已被关进审判庭的黑牢。 如果此时自己转身逃跑,又有何面目再去面对圣徒呢。 两人没有交换意见,停留了片刻便继续向前走。 下一个房间里堆满了各种调味品,看来是妇女们处理食材的地方。 两侧的橱柜下摆着十几个木碗,里面是白乎乎的肉以及各色的调味料,中央的圆桌上摆了几个碗,里面盛着几碗鱼汤。 鱼汤还微微冒着热气,应该刚出锅没多久。 地板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个人,其中就有波提切利见过的斯奎拉尼,此时他也和其他村民一样,眼眶中流淌着黑水,手里还攥着木勺。 波提切利扫视了一圈没看到卡斯塔拉娜,却感觉身后的圣伯努斯不知道何时候走到了自己身旁。 他拿起了桌上的一碗鱼汤,放在鼻子前嗅了嗅。那股香味也顺着空气飘进了波提切利的鼻腔。 “真香啊……” 他不禁咽了口口水,在梦中感受到饥饿还是头一次,可那种感觉却如此的真实美妙。 活了二十几年,即便是在现实世界,波提切利也从未闻到过如此香甜的味道。 口腔中,波提切利疯狂分泌唾液,喉咙吞咽的速度只要稍微慢半秒,口水便会顺着嘴角流下来,他却恍若无知。 而身旁的圣伯努斯更是抵御不了鱼汤的诱惑,从桌上拿起了一个勺子,事实上,从刚才起他就感觉特别的饥饿,摸完腌鱼的手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儿。 “嘀嗒,嘀嗒……” 口水顺着嘴角滴进鱼汤,他真的太想去尝一口了。 就当舀起鱼汤的勺子要被塞进嘴巴时,一只手却从旁边攥住了他的手腕,是波提切利。 “不能喝,有问题,想想屋子里的这些人,想想卡斯塔拉娜。” 波提切利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句话,话虽这样说,但他的眼睛却也死死盯着汤碗。 鱼肉软白细嫩,淡黄色的汤上还泛着油花,虽还没喝进嘴,但他已能想象到鱼汤的鲜美。 这种致命的吸引力已超过了美食的范畴,不仅是他的舌头在渴望吮吸,连带着他的灵魂都受到蛊惑。 喝一口吧,喝一口眼前的鱼汤。 诡异的房间内,眼中流淌着黑水的尸体七扭八歪倒在房间中,两个人却依旧不为所动,直勾勾地看着汤碗。 波提切利感觉自己本就不甚坚定的意志在迅速瓦解,生物性的原始本能已快要摧毁他的信念。 他松开圣伯努斯的手,也从桌上捧起了一碗鱼汤,拿着起了勺子。 而身旁的圣伯努斯留下的口水已打湿了衣服前襟,他迫不及待地将勺子伸向嘴边。 “哥哥!不要喝!千万不要喝!” 千钧一发之时,卡斯塔拉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波提切利和伯努斯都暂时地恢复了一丝清明,他们听得出来是谁的声音,二人俱是环顾四周,却没看到那熟悉的身影。 “别去喝那鱼汤,半小时前他们都喝了,斯奎拉尼宰杀了那只从博伊斯家后院坑中找到的怪鱼。 我其实也想过阻止他们,因为那怪鱼它总是发出……很接近人的声音。 但他们不听我的,当然我也不想扫他们的兴,今天是出海打渔的日子,每个人都高喊着……圣女什么什么……我不知道谁是圣女。 但……乱吃海里的东西总是比较奇怪,哥哥你曾经也曾叮嘱我……” 说着说着卡斯塔拉娜的声音便急促起来,就像所有没什么见识的小女孩一样,她被眼前发生的事吓坏了,语无伦次,急得已经哭了出来。 这真的是圣女吗?波提切利不禁怀疑。 “啪!” 圣伯努斯为了抵挡鱼汤的诱惑,干脆一把将桌上的食物和餐具都打翻在地,做完这些他喘着粗气,又拼命地攥着自己的右手,因为上面还残留着一些鱼汤。 “卡斯塔拉娜,你在哪儿,我们怎么没看到你?” 波提切利此时意识到了问题,他们没在房间内看到卡斯塔拉娜,却能清晰地听到她的声音。 “我在里屋,我感觉现在自己很奇怪,但我没喝鱼汤,快点过来,哥哥,博伊斯!” 俩人快步向前走,挨个打开房间门检查,最后在一个堆满了空布袋的房间内,他们看见了“卡斯塔拉娜”。 波提切利和伯努斯是通过抽泣的声音判断出眼前这个东西就是卡斯塔拉娜地,如果俩人不是一个因为血缘关系,一个因为圣女的信仰,在见到这东西的一刹那肯定会尖叫着逃跑。 它软趴趴地瘫在地上,身体组织已和怪鱼无二,白花花的皮肉,扁平的身体,只不过身体的表面依旧能看到少女面孔的轮廓,她的五官就像融化了一样被拓印在古怪的身体上。 “卡斯塔拉娜……你还好吗?” “我还好,哥哥……我是不是和他们一样,也开始流出黑色的液体了?” 卡斯塔拉娜的声音带着哭腔,她听出了哥哥声音里的惊恐和迟疑。 “没有,你还是那样,除了哭得有点丑,没什么奇怪的,是不是?博伊斯?” 圣伯努斯努力控制着呼吸,保持着温柔。 “是的,还和以前一样,但是别哭了,起码告诉我们刚才你都做了什么。” 波提切利不忍心伤害少女,一边圆谎一边追问。 “我,我听到怪鱼的声音,它似乎也不是在求救,我不能理解它的意思只是鬼使神差地捡起了它的眼球,将它们埋在了后院的泥土中。 再回来时,村里人就像疯了一样地吞咽着鱼肉,他们一边吃,黑水一边从他们的眼眶里流出来,他们却毫不在意,直接躺在了地上。” “怎么办?博伊斯。” 说话时,圣伯努斯已将那些粗布袋子系到一起,做了一个简单的背篓将妹妹背在背上。 波提切利口干舌燥,事情的发展已超出了他的控制,如果只是普通村民变成这样他还能想办法搪塞过去,可斯奎拉尼也已变成了怪物,亨里奇是绝不会放过他们三个。 “砰砰砰……” 恰在此时,敲门声传来: “博伊斯,弥撒的物品已经准备好了,皮奥利先生喊你主持弥撒!” 过来报信的村民还以为三人还在屋里说些私事,他不敢打扰博伊斯这位圣女的圣徒,只能在外面叫门。 “怎么办?博伊斯。” 圣伯努斯催促着,他也明白,村民的大量死亡和妹妹的变化不是可以轻易对付过去的事儿,他们很难预料村子里其他人的反应。 “你们待在屋里,我跟他们走,待会儿等我走后你就带着卡斯塔拉娜离开,坐船,用走的都可以! 他们只需要我,暂时不会去找你们。” 这是一场梦,这只是一场梦,圣巴兰会指引我的。慌乱中,波提切利只剩下一个信念,相信悲悯且聪慧的圣徒,他会指引自己。 他在屋中疯狂翻找,那些普通村民的家具,器皿,农具此时都被他收集起来。 “伯努斯,带上这个!” 波提切利将墙角靠着的一杆渔枪递给了圣徒,这是斯奎拉尼平时带着的武器,圣伯努斯逃跑时也许用得上。 梦境外,小天才兄妹正在吟诵着圣女教典。 哈弗逊就感觉靠在身边的圣枪散发出了炙热的温度。 “妹妹,我们的今夜的祈祷如此虔诚吗?圣女通过圣枪回应我了!” ------------ 第402章 下一站,圣座! “瑞奇先生,瑞奇先生,瑞奇……” “哥哥,别敲了!你这个脑子怎么还像白桦树的树瘤一样,总是硬邦邦不开窍呢,现在外面那么多信徒在祈祷告解,圣巴兰阁下肯定正通过冥想感受人们的痛苦和诉求。” “罗塞丽丝,言之有理,可圣枪昨晚发生了变化,不敲门我怎么询问圣巴兰阁下呢?” 大清早,看到波提切利安然苏醒,只是目光发愣,小天才兄妹没回屋休息,径直走到了刘永禄门口敲门。 昨晚后半夜开始,圣枪的枪尖一直滚烫发热,小天才兄妹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圣枪为何无故变化,所以过来问问。 “这样,我写张纸条从门缝底下塞进去,圣巴兰阁下看到后自会选个合适的时间来找我们。” “还是你脑子好使,就这么办。” 俩人找了个便签,写好后弯着腰顺着门缝塞进去,还没站起身来呢,门把手一扭,门开了。 小虎站在门口,低头看着这俩货。 “小虎,瑞奇先生呢?” 小虎朝着隔壁方向指了指,那是灵儿的房间。 “哦,那等瑞奇先生回来……” 他俩在门口瞎嘀咕时小虎就在门后站着,他俩的对话全听见了,不等哈弗逊说完,小虎就点了点头然后又把门关上了。 那么说,大早起的,刘永禄去找灵儿干什么呢? 他带着一个笔记本,笔记本上画着的正是几天前从修道院地下室内抄下来的暗号密码。 这两天米莉唐没事干光研究这个了,但卡在最后一步始终得不出答案。 刘永禄……心里有点不落忍,人家米粒儿跟圣女派没有交情,如果往前倒几辈儿兴许还能有仇,现在研究谜题纯属是帮自己的忙。 可……让刘永禄自己去破解这些宗教符号他又没这个本事,好在身边还一个人选,便是那文韬武略无一不通,琴棋书画无一不晓,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的……灵儿。 让米莉唐问她,刘永禄估计自己刚张嘴就能挨一个大嘴巴子,米莉唐绝对不可能在灵儿面前低头。 所以刘永禄只能自个儿过来“不耻下问”。 灵儿看着笔记本上的鬼画符……小姑娘坐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她乐了: “那个笨蛋女巫让你过来问我的?” “嗨,她行不行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一定行。” 刘永禄没敢搭茬,两边不得罪就给糊弄过去了: “我刚在屋里还跟小虎说来着,这点东西在我们普通人眼里,那是一顶一的难题。 但要是落在你手中,嘿,超过三分钟,都算我看不起你。” 来之前刘永禄早已想好了怎么忽悠灵儿,相处了一个来月,小姑娘什么脾气秉性他早摸清了。 顺毛驴,不能绷着脸儿呵喽着,给她多戴戴高帽,灵儿一乐,什么话都好说。 果不其然,他这脉把的还真准,灵儿将笔记本丢在桌上,旅店里的铅笔悬浮在空中,一顿龙飞凤舞,不用三分钟,还真写完了。 “女巫看不出来倒也不赖她……这个谜题嘛……说实话,留下它的人自己也未解完。” “嘛意思?” “这个乔涅主教看样子一直在寻找圣女或者是圣母存在的证据。 这种态度如果在放在教团算是大逆不道,但我还挺欣赏的,作为生物,即便再低等,脑袋能承受的知识再少,也不要轻易丧失求知欲。 那种随便找个信仰皈依,然后让本就迟钝脑子自然而然放假的家伙,就该在时间的交替中枯干腐朽,化作尘埃。” “高!实在是高!咱想到一块去了!” 刘永禄一挑大拇指,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苹果一把糖果: “再聪明的大脑也得及时补充营养,你再仔细说说,这位乔涅主教研究到哪一步了?” 刘永禄发现灵儿翻译完的谜题他依旧看不懂……没办法,灵儿这个翻译是给聪明人看的,不是照顾零基础的。 “圣座里有很多条密道,其中圣女和圣母存在过的证据就有可能在里面……除此之外……我还嗅到一丝时间交叠的味道。” 刘永禄举起笔记本闻了闻,除了一股淡淡的葱油味儿没别的味儿啊,这味道还是昨晚他和小虎吃葱油点心时留下的…… “味道也是一种比喻手法。” 小刀飞舞在空中,将灵儿面前的苹果削好了皮,苹果又凌空飞到了小姑娘手中: “时间在你们眼中也许是一条线,但在我们眼中并不是这种样的,说多了你也不懂。 但乔涅当时想得到的答案已经变动了,如果现在他还活着的话,从密道中找出的东西一定会出乎他的意料。 当然,也许再给笨蛋女巫几天时间她也能给出答案,但我刚才所说的话是她永远也看不明白的。” 她没有啊……我也没有……管他什么时间不时间的,反正到了圣座进了密道,一切就见分晓了。 刘永禄又捧了几句这才出了房间。 一出门正碰见比尔和雅各布,这二位最近这两天忙得跟陀螺一样,圣巴兰在伦巴第市暴露身份,普通的民众在旅店围着,在威大利亚的富商贵族圈子里更是炸了锅。 但他们有身份,总不能也坐着马车守在旅店外大呼小叫吧。 这些人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纷纷动用关系联系圣座,无论如何要见见圣巴兰! 不听圣巴兰讲经祈福,他们就活不了! 这些人情邀约最后都汇总到了比尔和雅各布手上,他俩能让圣巴兰因为这些俗事抛头露面? 借他俩几个胆子他俩也不敢啊,干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赶紧带着圣巴兰回圣座吧。 他俩上楼就是想找刘永禄商量这件事。 正巧,刘永禄这边从灵儿那也要来了乔涅谜题的下一步线索,两边一拍即合,甭耽误,明天就去圣座见红衣大主教。 “你们两个最近也够辛苦啊,甭太操心,我那么大人了,能照顾好自己。” 刘永禄看着比尔和雅各布的黑眼圈好心安慰道。 “瑞奇先生,都是一些世俗上的小事儿,和您这次去圣座传播福音的行程比,不值一提。” 比尔作为审判长哪儿敢居功,谦虚地说道。 “刚才你说……威大利亚不少富商贵族都对我这次巡世感兴趣?” “当然,整个西大陆,要论对圣女的虔诚和忠实,威大利亚人都有着悠久的传统和历史。” “想见我这个心咱能理解,不过嘛,咱手头不是有正事嘛,只能委屈委屈他们了。” 刘永禄话锋又是一转: “不过如果相见我的心过于迫切……咳……宇宙牌香烟让他们帮忙卖卖,一人承包几车皮,也算尽尽绵薄之力了。” ------------ 第403章 瑞奇……你要干什么? 摩西萨德,特殊调查部接线室内。 诺曼总长照例坐在沙发上,一边享受着清晨的阳光一边看着报纸,生活真惬意啊,他从茶几上端起刚煮好的咖啡喝了一口。 大陆博览会顺利结束了,失落之海的探索工作还未开始,接线室内也没有小天才兄妹,一切仿佛又顺理成章地回到了正轨。 希望那些匪夷所思的特殊事件能稍微少一点…… “铃,铃,铃……” 接线室的电话响了。 “您好,这里是摩西萨德特殊事件调查部,我是接线员奥利佛。 哦,没错,隶属于我们调查部,现任食唯天小队队长。” 恩?诺曼总长偏过头看向奥利佛,看来电话那头问的是瑞奇啊,这小子不知道又给自己闯什么祸了,诺曼总长摇了摇头。 “恩,恩,好吧…… 您继续说,我听着呢。” 奥利佛一边用肩膀夹着听筒一边飞快打字,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诺曼总长也端着咖啡放在走到桌前,奥利佛这个表情可不多见,估计瑞奇这次闯的祸还不小。 不过这小子现在是调查部的红人,就算把天捅出个窟窿来,也有人替他善后。 “这个嘛……我需要问一下我们总长,您稍等一下。” 足足聊了十分钟,奥利佛才一手捂着话筒偏过头去问诺曼总长: “是圣座打来的电话,问我们迎接圣徒用什么规格的欢迎仪式比较好?红衣大主教同圣徒圣巴兰会面时又需要注意什么?” “圣座迎接圣徒问我们干什么?等会儿……真有圣徒?” 圣女派是西大陆第一信仰,诺曼总长小时候也受过洗,读过圣女教典,自然知道圣徒。 可那玩意儿不都是一千年前的神话故事吗?圣徒真像教典里说的一样?是不朽的? “恩……” 奥利佛深吸一口气,似乎在思考如何将刚刚得到的消息用一种令人信服的口吻传递出去: “但是……圣座那边说,圣徒圣巴兰就是瑞奇.鲍德温。” “噗!” 诺曼总长一口咖啡全喷窗帘上了,上次接线室换窗帘还是他刚接触瑞奇时,没想到时隔大半年,这小子又给我整出一个大新闻。 “你先等会儿,我去前台那边问问……别是什么人恶作剧吧……” 想打到调查部接线室必须先通过前台,核对完身份才会将电话转到接线室。 诺曼总长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三分钟后又匪夷所思地回来了,确实是圣座,打电话的人是圣座的一个教务长,这个错不了。 怎么回事呢……瑞奇怎么突然变成圣巴兰了? 难道他真是圣巴兰?不能……不能不能……这小子他……他确实有点稀奇古怪,但他说什么也不可能是圣徒啊…… “要不你先把电话放下,我们商量好再给圣座打回去。” “不用,您离开的这段时间我已经这么说了,但这位教务长说不着急,他可以一直等着……” “嘶……” 诺曼总长摸了摸后脑勺,他感觉自己这脑子已经有点不够用了。 圣座这个问题让他怎么回答呢?电光石火间他也想过要不找个人商量商量,可找谁呢? 老总长西斯拉姆?安德鲁王子? 见面怎么说?可不得了了!咱调查部的瑞奇是圣徒圣巴兰,咱摩西萨德以后有了守护神了! 谁信啊!没准能扭头打电话给自己送疯人院去。 但现在矢口否认瑞奇的身份肯定也不好,这次去圣座他也有正事要办,虽然不知道这小子怎么给自己塑造成了圣巴兰,但调查部起码不能拆他的台。 “咳……你就和圣座说,不用太声张,一切从简就好,规格礼物什么的……自己看着办吧。” “好的。” “等会儿,等会儿……” 诺曼总长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又赶紧补充: “呃……你隐晦地表达一下……咱调查部其实也不是跟瑞奇特别亲密……他平时比较……自由散漫,特立独行一点,好吧。” 奥利佛撇了撇嘴,诺曼总长是担心瑞奇玩脱了,日后真被戳穿,圣座找调查部乃至摩西萨德王室算总账! 奥利佛电话里用外交辞令寒暄了几句这才撂下电话。 “想办法联系瑞奇……对了,尼古拉不是也在威大利亚嘛,联系他也行,让他转告瑞奇,无论如何赶紧给我打个电话回来。” 诺曼总长觉得自己刚才还是太乐观了,就算把天捅个窟窿也有人给他善后!?这次你小子是直接要把天直接翻个个啊。 …… 圣座大主教柯桑德的书房内,平时大主教办公的书桌上摆满了书籍,几位平时负责庆典的教务长都分列两旁正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迎接圣徒典礼事项。 “我觉得按照给国王加冕的规格来办还是太潦草太敷衍了,圣徒毕竟是圣徒,不是俗世里那些国王可比的。” “说的轻松,即便是国王的加冕礼也需要几个月的时间筹备,我们现在的时间可不充裕啊。” “摩西萨德那边的意思是一切从简,他们和圣巴兰阁下相处的时间更久,我觉得意见还是有一定参考性的。 或许圣巴兰阁下正像之前表现出来的一样,是位不喜欢声张的人。” “圣女的圣徒当然不会在意这些世俗的繁文缛节,但他不在意不代表我们能马虎……” 大主教柯桑德坐在椅子上,手指按压着眉心,这几位教务长已经吵了一早晨了,还拿不出一套切实可行的章程出来。 “诸位,诸位……” 大主教挥挥手,之前之所以不想公开圣徒身份其中一个原因就在这了,提前公开身份等圣巴兰来时排场必然小不了,到时这些形式上的东西既是笔开销,也耗费教徒们的心力,得不偿失。 此时柯桑德觉得,是该自己站出来拿个主意了: “我是这么觉得的,迎接圣巴兰的典礼分两部分,第一部分在圣座的前庭院,圣座内的教徒都可以参与,我们主要负责维持秩序,不用过份修饰造作。 圣女教典上也说过,不管是圣女还是圣徒,在世间传递福音都是为了消弭人与人之间的分歧,他们既然是善意的纯粹化身,便对俗世里的赞美粉饰不感兴趣。 我们保证虔诚肃穆的气氛就好了,不用过份苛责。” 从简办这件事,大主教能提,但这几位教务长却不能提,万一曲解了大主教的意思留下疏忽怠慢的印象就不好了。 所以此时听柯桑德一锤定音,几位教务长顿时舒展了眉头频频颔首。 “第二部分就是将圣徒阁下迎进礼拜堂,只有几十位重要的神职人员在场,那时的气氛可以稍微热切一些,展现我们圣座在圣徒面前的谦卑态度。” “要不要安排圣女祈福?” 一位教务长开口提醒道。 圣女祈福就是之前无源之门打开的仪式,按说圣徒来到圣座,不管是圣母还是圣女都应该会打开无源之门和自己最忠实的践行者说两句话。 “这个……看情况吧。” 圣徒别说是来圣座了,之前巡世的消息真伪都还存疑,圣巴兰这次巡世也是圣女派千年历史中的头一遭。 无源之门圣座内的神职人员是不敢惊扰的,更遑论打开。 所以这次迎圣巴兰进来开不开门……柯桑德也无迹可寻。 “那最重要的一点,柯桑德阁下,进了大礼拜堂后,我们是否要向圣徒抛洒圣水,或者分一点圣餐,又或者是敬献教典?” 教务长所说的这些都是出现在国王加冕,或者是大主教更迭仪式上的必要流程,代表仪式完满结束。 圣巴兰来了……到底要遵循哪个流程呢? 这问题还真把柯桑德主教给问住了,因为不管抛洒圣水,还是分食圣餐,其实都有一种上级对下级勉励的意思在。 大主教给俗世里的国王加冕,国王得躬身受冕。 老主教给新任大主教抛洒圣水,新任主教得就双手拂面,表示谦逊。 但这次来的人是圣巴兰,圣座内又有谁有资格给圣巴兰抛洒圣水呢? “要不……咱就把这个流程省略了?”某位教务长小声说道。 “那不行,说两句话就直接散了?这也太儿戏了。”立刻有人提出反对。 “我记得……之前某位国王背部有伤,不能屈身受冕,当时我们也为他调整了仪式流程,既然有先例在,这方面就不用拘泥。” 教务长里面也有经验丰富,见多识广的,从旁补充道。 “这倒是可以,圣巴兰是圣徒,套用一些常规的流程确实不合适,我们最好能翻翻典籍,从和圣巴兰相关的寓言故事里找出一些既保留圣巴兰特点又体现我们恭顺敬意的法子。” “比如呢……” 几位教务长又七嘴八舌地吵上了。 “圣巴兰……特点……” 柯桑德闭着眼睛回忆,作为圣座的大主教,在圣女派典籍的研究上必然也是大行家,他想着想着就想到前些日子,无源之门打开,圣女祈福的画面了。 “这样吧,准备两盒烟,就……就要圣巴兰常抽的宇宙牌,到时咱给圣巴兰递上一根……” ------------ 第404章 迎接仪式 圣巴兰巡世至圣座的一天,终于来了! 教徒们早早便换上了最干净整洁的衣服,按照身份位次站在圣座前庭院的广场前。 虽说是从简迎接吧,但也称得上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圣旗招展,人山人海。 大主教柯桑德站在人群中央,就看两辆马车由远及近驶入庭院。 头前一辆马车上下来了四位连枷白袍,正是比尔雅各布以及小天才兄妹,其实波提切利和洛伦佐也在他们车里呢,但这种场合他俩就不适合露面了。 小天才兄妹走到第二辆马车前,打开车门,先从车门里蹦出来一个小女孩,黑发黑瞳孔,梳着两条麻花辫,面对眼前乌央乌央的教徒,小女孩表情冷漠,眼神中满是不屑。 然后下来的是一位穿着薄风衣的青年男性,棕发高个儿,脸上挂着莫名其妙的微笑,他下车后先张开双臂从马车上抱下来一个小男孩,小男孩身高外样貌和刚下车的小女孩别无二致,只是头型不一样。 紧接着青年又伸出右手牵下来一位短发小姐。 “柯桑德阁下……这可能是位女巫……” 大主教身旁的洛林神父见多识广,低声说道。 美貌惊人再配上那头短发,八九不离十,柯桑德一皱眉随即又释然地说道: “传播福音是圣徒巡世必然的宿命,想必圣巴兰阁下偶遇了盲信徒,企图详解教义让女巫也皈依圣女。 不愧是圣巴兰阁下,志向高远,这种事我们就绝不可能做到。” 嘿!他还挺能圆的,听大主教这么说,身后其他三名主教都频频点头。 “亲爱的主教阁下,我可想死你们啦!” 就见刘永禄一边走一边面带微笑挥手致意,圣徒如此热情,广场上的教徒们皆受宠若惊,不敢回应圣徒的笑容唯恐僭越,全都低着头把脸撇过去。 “米粒儿,瞧见没有,什么地方规矩也没有圣座规矩大! 你瞧这些圣徒,你看看他们多规矩,连正眼看我都不敢看……” 他正在这穷白话着呢,可不得了了!圣座地面剧震,原本一片响晴薄日也是风云突变,空灵的风琴声没来由地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刘永禄不明白,几位主教可知道,那是圣座内的某些圣物起反应了! 整个西大陆,保有古遗物最多的地方就数圣座了,摩西萨德调查部所有的古遗物加到一块在圣座面前都不够瞧的。 而这些古遗物里很多起的就是防御效果,如同收容部之前存着的那个笔记本一样,一旦有禁忌法术或者神祇在圣座内显露气息,这些古遗物便会发动。 今天灵儿和小虎俩人亲至,那动静小的了嘛!全惊动了! 这……圣物这是和圣巴兰产生了共鸣!?主教们没往坏处想,光往好处想了! 刘永禄心里也是一惊,嘛意思?圣母知道了我和圣女间的那点猫腻?刚来就给我来个下马威!? 心里惊疑不定,面儿上却还不能露出来,刘永禄依旧向前走,依旧挥手致意。 在场的人里面唯二清楚怎么回事的就是灵儿和小虎,小虎倒是也能解决,不过他一出手动静太大,只能心里央告(ge轻声)灵儿,让她想想办法。 求了四五次,灵儿才小鼻子一皱,银色的光晕转瞬即逝,圣座之上天也不阴了,众人脚下地也不晃了。 教徒们心中皆啧啧称奇,不愧是圣巴兰所到之处皆生异像!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圣巴兰阁下您看……我们要不要先去西斯廷小礼拜堂看看?” 柯桑德把原来准备好的词儿都改了,西斯廷小礼拜堂是圣座存放圣物的地方,他的潜台词是,圣巴兰阁下,您要不先跟当初的圣物亲近亲近? “嗨,不用,还是按您之前的计划走,我这次来是客随主便,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咱一切从简。” 刘永禄压根不知道柯桑德说的什么意思,他就想赶快进屋,站在大广场让别人跟看动物一样看,他多少也有点别扭! “圣巴兰阁下,这位是洛林主教,也是圣座现在年龄最长,皈依圣女时间最久的主教。” 柯桑德照例得给圣巴兰介绍一番,别人还在其次,但这三位主教圣巴兰起码得认识认识吧。 “洛林主教,看不出来啊,您这精神头儿可不像上岁数的人,平时也溜溜鸟,下下棋吗?” 刘永禄拿洛林主教当他们楼下街坊大爷了。 “圣巴兰阁下,有时我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还会想到十几岁受洗时的场景,一晃那么多年过去了,不怕您笑话,直到今日对很多圣女留下的教义我依旧一知半解。 您能来太好了,可以帮我解惑,让我在人生的尽头拂去迷雾,得见真解。” “您客气了,咱是共同学习共同进步。” 这几位主教一听圣巴兰说话怎么这个调儿的,脸上虽没敢露出来,心里都暗自奇怪,他们之前没见过圣巴兰,了解圣徒都是通过雅各布几人的转述。 今天一见……他们就感觉这位圣巴兰确实不像是西大陆的人,应该说都不像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人,真有点……不同凡响。 “圣巴兰阁下您好,您称呼我为坎皮恩就可以,在圣座的一段时间内我可能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征询您的意见。 很多都是关于世俗事务的小事,希望您别介意。” 坎皮恩没和圣巴兰多套近乎,最近几年他确实被很多琐事所困扰,圣座虽是整个西大陆圣女派教徒的精神信标,但也做不到横行无忌,很多时候也要和世俗王国媾和。 这次圣巴兰巡世至圣座,他便是想听从圣巴兰的意见,哪些事可以退让,哪些事又要据理力争,需要有人给个方向。 “介有嘛的,在我眼里圣女派的事儿其实和我们那边的基层工作也差不离,讲究一个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咱的目标都是一致的但工作方法……” “咳……” 听刘永禄越说越没边,米莉唐在旁边赶紧咳嗽一声。 “这位是孔塔尔多主教,我听说……” 说到这里柯桑德大主教稍微压低了声音: “圣巴兰阁下未来还准备去一趟失落之海,而我们圣座的船只泊运都由孔塔尔多神父负责,关于那方面的事您大可以问他。” “圣巴兰阁下,我最近都在圣座,您需要什么让负责起居的教徒喊我就行。” 天上乌云散去,炽烈的阳光洒下来照在孔塔尔多主教的脸上,为了等候圣巴兰他已在庭院里站了一个小时。 肥嘟嘟的脸上微微沁出了汗水,他却不敢掏出手绢擦拭,任由汗水顺着鬓角流下。 “行,那咱要不……别在这杵着了,大家伙儿该忙什么忙什么吧。” 刘永禄也朝柯桑德大主教点了点头,几十位高阶神职人员这才往大礼拜堂内走去。 宏伟的大礼拜堂内最显眼的就要数无源之门了,刘永禄进去后便背着手饶有兴趣地看着大门。 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当自己注视着大门时,大门内的某个存在也在注视着自己。 是圣女老大人?又或者是圣母? 沉重的门扉在他思考这个问题时豁然打开,里面是空间却小的不像话,陈设普普通通,和大礼拜堂内的装饰陈设相仿。 房间的角落里堆放着一些被烧成灰烬的书籍,而正中央竟是一个不规则的陷坑,旁边还放着一把铁锹。 刘永禄只是对陷坑产生了下意识的好奇,下一秒他的视距就突然被扯近,此时整个人就像站在陷坑前往下看一般。 里面是松软的泥土,并未埋着什么。 只有两个圆形的凹洞在土坑中,两个凹洞深不见底,里面黑漆漆一片…… “嚓。” 突然,火柴的点燃声又把刘永禄拉回了现实,他深吸一口气,眨巴眨巴眼,无源之门紧闭,他扭过头望向米莉唐,对方面色如常。 难道大门打开的幻觉只有自己看见了? “圣巴兰阁下,您……” 红衣大主教柯桑德一手递着烟,一手举着火柴,这话他也不会说啊…… 圣女在上,天国内的主保圣人们皆是见证,圣徒您请抽烟,这也不像话啊。 所以他只能僵硬地立在旁边,刘永禄舔舔嘴唇接过香烟抽了一口,呼出一口烟雾后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烟。 无源之门有点古怪,说不定刚才是圣女老大人借着香烟救了自己一次! ------------ 第405章 圣徒请客 圣座的某个礼拜堂内,高台上的圆桌上趴着刘永禄,这位圣徒正无精打采地拿铅笔在自己那本圣女教典上画着连环画。 而高台之下,几十张长凳上乌央乌央坐满了圣女派教徒,每个人手里都捧着本圣女教典。 整齐划一的吟诵声在空旷的礼拜堂内回响,让刘永禄愈发的昏昏欲睡。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圣巴兰阁下,利末记中第12篇章第三行,在山顶目睹圣女神迹的牧羊人决定才从羊圈里带出新出生的羔羊,将其……” 刘永禄赶紧从桌上端起茶水送了一口,没办法,太困了,好歹醒醒盹儿得,刘永禄吧嗒吧嗒嘴,别说圣座这个红茶还真不错,比平时自己在曲艺团喝的高碎强多了。 “圣巴兰阁下,这一段怎么理解呢?” 饶舌的教徒终于陈述完了自己的问题,余下众人也微微点头,看意思是觉得这问题问得好,有水平! “介段……看似复杂,但抓准一个要点就行,介也是圣女当初耳提面命的。 圣女曰:一个羊也是赶,俩羊也是放。 你们先把这句琢磨明白了,琢磨透以后我再给你们讲二一句。 圣女曰:捆着发木,吊着发麻。” 刘永禄摇头晃脑装得跟真事一样,这次来圣座前他想的挺美。 自己来圣座是当祖宗来的,捎带脚替圣女老大人办点事,帮调查部找两本和失落之海相关的书。 乔涅神父在修道院地下室留下的线索也可以探寻探寻,瞧瞧圣座的密道里到底藏着什么。 没想到啊……没想到……柯桑德这个老BK是逮着蛤蟆恨不得攥出尿来,把刘永禄的行程安排的满满当当。 每天上午要在礼拜堂给这些教徒答疑解惑,用过午饭休息一段时间下午则要被高阶神职人员围着,问一些世俗事务上的处理方针。 晚上?晚上也不得闲,前些日子刘永禄不是跟萨哈贡派的人定好了斗法的事儿嘛,虽然他的身份是圣徒圣巴兰,但柯桑德主教依旧不放心,又翻出各种神秘学相关的书跟刘永禄探讨。 圣座好几千人伺候他一个人儿,这福气还小的了嘛!给刘永禄烦的! 而且不光是他,圣座的人捎带脚把米莉唐和小虎几人也伺候到位了,圣徒给这些教徒传道授业时便专门安排修女,教士陪同这几位游览圣座周围的锦绣河山。 柯桑德也聪明,米莉唐的身份自不用多讲,小虎和灵儿他虽然看不出底细,但也知道这俩小孩大概率和神祇有关,圣巴兰为何带着这三位? 肯定是圣女的安排呗!别管出身如何,就算这俩小孩真是邪神,那跟在圣巴兰身边也是……圣邪神……肯定已被圣女教义所折服,自愿跟在圣徒身边的! “瑞奇先生!圣座的人天天这么陪着我们可不行,完全没机会去探索密道。” 晚上吃过晚饭,米莉唐敲开了刘永禄的房门,刘永禄歪着头朝走廊看了看,嚯!四位教徒就站在门口,两位是跟着米莉唐过来的,两位是常驻在自己门前听候调遣。 “你们!能不能回屋睡觉啊,甭在我这扒窗户根!去去去!” 刘永禄拿手轰人,这几位教徒也不反驳,都恭敬地施了一个教礼,往后退了五六米,还在那站着。 “再远点!别让我看见你们!” 又退了十来米,这次是彻底看不见了。 “米粒儿,现在行了嘛,咱俩披着我那大氅出去找找密道?” “我劝你还是别用那个大氅,圣座内布置了非常多的禁忌法术,半灵体状态撑死能走出去100来米,而且……” 米莉唐忍不住掐了刘永禄一把,然后又探出头去用平常的声音说了句: “圣巴兰饿了,想吃夜宵。” 话音刚落,水缸旁边,花坛后边,蹭蹭蹭蹦出来四位,其中就有小天才哈弗逊!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圣巴兰阁下,您想吃什么?是去厨房吃还是我给您拿来一点水果或点心?” “看见了吧。” 米莉唐指着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小天才哥哥。 “我饱了,让你们气都气饱了!” 刘永禄没好气地把门关上,哈弗逊站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走吧,圣巴兰阁下需要休息,你们两个待会儿换班时记得给我拿点吃的了,圣巴兰没饿,我饿了。” 屋内,刘永禄左右各一个飞踹把脚上的鞋甩掉,四仰八叉躺在床上。 “米粒儿,你说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圣女派的人不会一直伺候咱到圣烛节吧?” “哼,你要不然跟他们实话实说,圣女和圣母不是一条心,世界马上要重启了。” 米莉唐从茶几上捻起来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圣座唱这么一出,她也没辙,天天好吃好喝伺候着,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她总不能平白无故翻脸让蠕虫开饭吧。 “哎……明天早晨还有早课,我肚子里这点东西都快教干了。 他们明天再问什么,我只能晃悠脑袋告诉他们:虽不中而不远矣了。” “你要不翻翻圣女教典,看看有什么佐证能让我们轻松一点。” 米莉唐随手掏出本书看了起来,有刘永禄这层关系在圣座的图书馆对她基本是完全开放的。 但圣座内藏书太多,很多古书还属于某些神职人员的私人收藏,所以即便聪慧如米莉唐暂时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不翻,不翻,你可不知道,每天上早课的都是一些什么人,比哈弗逊还哈弗逊,比罗塞丽丝还罗塞丽丝,你说一句他们后面有十句话等着你。” 圣座教徒数千人,能参加“圣巴兰学习研讨会”的肯定是在教义方面比较突出的尖子生,这帮人从小研读圣女经典,把脑子都读坏了。 “圣座是人家的地盘,我每天的行程又都严丝合缝儿,难啊……难啊……” “你平时鬼点子不是挺多的嘛,想想办法。” 米莉唐翘着二郎腿敷衍道。 “想想办法……我起码得主动点……不能总让柯桑德给我派活儿啊,我得自己组织一些寓教于乐的文娱活动。” 米莉唐这话还真提醒了刘永禄,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打床头柜上拿起烟盒点上一颗烟。 最近这两天如果说有什么好消息,那就是宇宙牌香烟越卖越好了,有时刘永禄吃完午饭在庭院闲逛都能碰见一些从圣座外回来的教徒说起香烟的事儿。 听说某些比较紧俏的烟卡已经在市面上流通了,价格炒的还不低,这是好事儿啊。 “行,米粒儿,我有主意了,明天晚上你在厨房门口等我吧,我想办法金蝉脱壳,咱俩夜探密道。 对了,密道……密道……你说咱能找到吗?” “你当我最近都在研究什么?” 米莉唐将手中的书反过来给刘永禄看,正是一本关于圣座建筑历史的书,上面还留有珍贵的原始图纸: “到时尽量找吧,现在我已把范围缩小到四条了。” “好嘞,那明天咱俩死约会儿,不见不散!” 转天中午,刘永禄还是照常参加完圣座给他安排的研讨会,掰着手指头耗过一上午,中午用餐时他就坐在食堂的长凳上,大主教柯桑德旁边。 这也是刘永禄要求的,尽量不搞特殊化,与民同乐,普通教徒吃啥他就吃啥。 “哎呀……啧……” 刘永禄拿着木勺一边无精打采地扒拉菜叶子,一边长吁短叹。 柯桑德哪儿听的了这个啊,圣巴兰阁下这是心情不好?又或是对我们圣座有意见?赶紧擦了擦嘴问道: “圣巴兰阁下,怎么了?是我们教士的午餐不合您口味?” “营养倒是挺营养的,就是吧……口儿太轻啊,菜叶子奶酪这玩意儿它也不下饭……” “那从晚饭起,我们还是在宴会厅用餐,您想吃什么可以让厨房准备,我们圣座的厨师即便拿到世俗王国也是一等一的好手。” 柯桑德展颜一笑,不就是饭菜不合口味嘛,这个好办。 “哎!富家有臭败之肉,贫家无隔宿之粮,庖有肥肉,厩有肥马,民有饥死,野有饿殍,此率兽而食人也。 圣女曰:“不能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柯桑德没接话,先掏出小本来把刘永禄刚才说的记本上,圣女教育的对啊!这都是至理名言,圣座怎么能铺张浪费呢,圣巴兰教育的好不好?教育的太对了。 “那我明天让负责餐食的教士多准备一点味道醇厚的菜肴?” “哎,不行不行,我刚一来就改菜单,其他人会不会有意见?我是外来的,你们才是本地户,因为我一个人的口味影响大部分人的心意,我这心啊……不落忍。” 柯桑德暗暗点头,这位圣巴兰别看有时说话颠三倒四,疯疯癫癫,但品格方面没的说,不愧是主保圣人。 “这样吧,晚上我开火掌灶,给你们颠配俩菜,您看行不行?” 柯桑德觉得匪夷所思,圣徒来之前他想到过一些可能,但圣徒提出要请客吃饭,这……他是万万没想到的。 “那圣徒阁下,您准备做点什么呢?我好叫厨房给您准备。” “咱们吃……包饺子。好吃不如饺子!舒服不如倒着!” ------------ 第406章 先饿诸位三顿! “咱是西葫羊肉!您吃十个我给您煮十个。” 饺子……西葫芦羊肉,柯桑德都觉得新鲜,有这么吃的吗?威大利亚倒是有饺子,但里面包的都是芝士,肉馅儿的他也没吃过。 兴许,圣女就这么吃,自己这次也算赶上了! “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吧。” “您得吃热的啊,还不算您,其他主教也喊上,大家伙吃个烫嘴烫心的! 您来个饺子就酒,越吃越有! 吃完饺子喝碗饺子汤,咱原汤化原食。 吃着饺子咱再聊会圣女当初布道的轶事典故,这是小肚子上弦——谈谈心!” 刘永禄说的眉飞色舞,柯桑德在旁边也不好破坏圣徒的雅兴,只能频频点头。 “那圣巴兰阁下,就这么定了,晚上我喊上其他三位主教咱一块吃饺子。” “行……但是吧……就一点,圣女教义我可以倾囊相授,但这烹饪的秘方有点保密……回头能不能传你们我得问问圣女老大人。 这次呢,你们千万别安排人帮厨,能不能做到?” “行,我可以保证。” 柯桑德主教想歪了,以为圣徒做菜涉及到圣徒不死不朽的秘密,慎重地点了点头。 到了黄昏,刘永禄磨蹭到厨房他就溜了…… 盯梢米莉唐的人也接到了柯桑德主教的通知,厨房这一圈这段时间不能进人,所以他们也很自觉地没跟过来。 “走,米粒儿,时不我待,最多能撑俩小时,咱速战速决。” 米莉唐也没闲心管刘永禄冒什么坏水,攥着刘永禄袖子转身就走。 这两天米莉唐没闲着,毕竟是调查员出身,圣座里这些教徒在哪儿巡逻,什么时候换班,她心里都有数。 而且俩人此时所在的厨房已在圣座的中心区域,巡逻的人不多,只要甩掉了那一串盯梢的人,行动起来还算方便。 七拐八绕下,俩人摸进了一个仓房。 进去前米莉唐先仰起头观察了一下月亮的方位,又掏出了一个观星盘类的东西,确认了一下。 “对,就在里面,这就是符合乔涅线索的暗道之一。” “暗道?哪儿呢,我怎么没瞧见呢?” “暗道暗道!肯定是隐藏起来的,别废话,帮我把那袋胡萝卜搬开!” 米莉唐蹲在地上,擦拭着地砖内的灰尘,地砖的图案文字难不倒她,这些都是指向暗道的线索。 当刘永禄搬开一袋马铃薯后,米莉唐走到墙角,两只手一顿摸索,终于找到了那块凸起的墙砖。 她先小心翼翼地抽出墙砖,然后又从包里掏出特制的长柄工具探了进去,确定没有危险才将整张脸贴在墙上,伸进戴着手套的右手扣动里面的开关。 几秒钟后,暗道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等会儿,先别进去。” 刘永禄刚要往里走,米莉唐就一把拽住他: “这条应该不是我们要找的密道,就算是,里面的东西也已经也让人拿走了。” 米莉唐蹲在地上,指了指明显有踩踏痕迹的灰土。 “四分之一的概率,猜不中很正常,那咱今天要不就到这?” 刘永禄也没指望一次性就能找到对的密道,他扭回身就想继续搬马铃薯。 “进去看看吧,我很确定这条密道在圣座内是不公开的,可偏偏又频繁有人使用,说不定里面藏着什么秘密。 不过我们要提前做好准备。” 米莉唐点燃提前准备好的蜡烛,同时也将调配好的魔药拴在了特制的腰带上。 刘永禄反正无所谓,就算探寻密道让人抓个现形他也有的说,谁让自己是圣巴兰呢,他掏出黑石一马当先走在前面,另一手往后伸牢牢抓住米莉唐的手掌。 密道比俩人想象的要长,四周却没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条密道不仅有人来过,而且还被经常使用。 米莉唐从包里撤出一卷纱布,这是以防万一应急包扎的,她用纱布绑了一个小掸子,一边走一边清理俩人的探寻的痕迹。 走到尽头,是一面墙,上面刻着壁画。 那是一个海边的村落,有渔船也有村民,村民拿着渔网似乎正准备下海打渔。 “打不开,返回吧。” 米莉唐摸索了几下,发现石壁门是单向的,应该只能从另一边打开,密道方向却无能为力。 “通向哪儿的,你看看。” “是主教们的房间……好像是孔塔尔多主教……” 米莉唐点了点地图: “先回去吧,离开这么久柯桑德大主教他们要起疑心了,话说,你找什么理由出来的?” …… 圣座客厅内,四位主教板正地坐在椅子上,等着圣巴兰给他们端饺子呢,圣徒亲自做饭给教徒吃,这种情节只在宗教寓言里出现过。 听说圣女曾为圣伯努斯洗过脚,自己今晚这个待遇……都赶上圣徒啦! “抱歉,抱歉,柯桑德阁下,要不咱甭吃包饺子了……” 溜溜等了一个来钟头,刘永禄才空着手出来。 “没关系,没关系,是圣座的厨房用着不习惯吗?” 柯桑德几位都是主教,有涵养,虽然让圣巴兰晃了一下多少有点扫兴,但脸上不能表现出来,跟谁发火,也不能跟圣徒发火啊。 “包饺子这玩意儿太费事啊。 今天咱也是临时起意,我来不及和馅儿了。 而且准备完馅儿,还得和面,赶皮儿,包,煮,净忙活饭了,没工夫聊天啊。是不是? 今儿要不咱先食堂对付一口,明天我再做,做点省事的吧。” 刘永禄脸皮厚,他不怕这个,腆着脸继续说: “咱们干饭汆丸子。怎么样?” “圣巴兰阁下,什么是干饭汆丸子呢?” 就有那老实人,坎皮恩主教开口问道。 “干饭丸子汤,嘿!好稻米,小锅焖的喷儿香,这大大的羊肉丸子,多搁调味料,热热乎乎的多得吃啊,怎么样? 干饭汆丸子!” “好,既然圣巴兰阁下有这个雅兴,那咱就干饭汆丸子。” 如果这几位主教去后厨看看非把鼻子气歪了不可,刘永禄是刀枪入库什么也没干。 “那咱赶紧的吧。”刘永禄一边说一边往前走。 “赶紧……干什么?” “赶紧吃饭啊!我这一通忙活早饿了。” 刘永禄带着四位主教去食堂吃点剩菜剩饭都回屋睡觉了。 转天刘永禄还是照方抓药,把这几位请到会客厅坐好,他进厨房溜之大吉。 今天运气也不行,找到的那条密道并不是乔涅线索上指出的那条,刘永禄隔了一小时又空着手摇头晃脑回来了! “诸位,诸位,咱要不咱甭吃干饭汆丸子啦! 一边做我就一边嘀咕,这菜它可不太合适。 干饭汆丸子这叫汤儿泡饭,水花花儿,当时稀了呼噜您吃的挺饱,一泡尿,您又饿了。 要想请几位吃饭,还是得找解馋的!” “圣巴兰阁下……要不做饭这事儿就算了吧……”孔塔尔多主教用手绢擦擦额头上的汗谄媚地说道。 “算?哪儿能算了啊! 要解馋还得炖肉烙饼!来它五斤牛肉!五斤羊肉,一只肥母鸡,一斤栗子,这叫砂锅炖牛肉,黄焖栗子鸡! 我再卖卖力气,烙点螺丝转儿饼,撕着吃还解闷! 吃完了喝点儿咖啡去去油腻,好好聊聊一千年前我跟圣女老大人抽烟聊天时的事儿!” 大主教柯桑德点了点头,他倒不是馋刘永禄这口炖肉烙饼,他主要是想听圣女的事儿! 老五位大晚上的,又奔了食堂了,这次在食堂负责打菜的教士长了个心眼,提前给这五位留好了,圣座的高层这才算吃了顿饱饭。 转天五个人又在客厅门口碰头,四位主教先来的。 洛林主教拿牙签剔着牙,坎皮恩主教端着一杯红茶准备去去嘴里的额味,孔塔尔多主教更直接,打着饱嗝来的。 “你们几个都吃过了?” 大主教柯桑德低声问。 “提前做点准备,我昨晚临睡前在阅读圣女教典时得到了启示,圣巴兰这么做应该有他的深意。 这是对我们的考验。” 坎皮恩神父表情严肃,施了教礼。 “考验?什么考验?” “圣女跋涉高山布道于山巅的故事你们还记得吧……里面就有……” “嘘……圣巴兰来了……” 这几位什么反应刘永禄都看在眼里,提前吃点也好,万一今天二分之一的概率再没蒙中,又得饿你们一个钟头。 很遗憾,这次密道寻访之旅中幸运女神显然没站在刘永禄这边,他和米莉唐又是悻悻而归。 “诸位,诸位,咱要不咱甭吃炖肉烙饼啦!” 这次刘永禄还没张嘴,洛林主教先说话了,圣徒空着手出来的,这还不够明显吗? 刘永禄没羞没臊,他装听不见,继续往下说: “这肉它不容易烂啊,诸位有上岁数的,牙口不好他嚼不动,多别扭! 干脆咱……窝头吧!您可别瞧不起这窝头,不好做! 我得准备江米面、黄米面、绿豆面栗子面,红糖、白糖、青丝、红丝、杏仁、瓜子仁、核桃仁、青梅、橘饼、圆肉、瓜条,大大的鸡子儿一发,应名,叫窝头。 实际上是!福地大槽糕! 诸位趁多少钱,也没地儿买去!” 这几位主教人都麻了……心说我们平时也没干什么缺德事儿啊,圣女这是派圣徒专门过来整治我们的?诚心饿我们几顿不让我们吃饭? 算了,圣巴兰怎么说咱就怎么办吧,今天厨房里的厨子都知道了,特意给几位主教和圣巴兰准备了吃的,刘永禄吃饱喝足回去睡觉了。 转天他和几位主教打好招呼他便又溜出了厨房,这次肯定错不了了,就剩一条密道了。 米莉唐和刘永禄走进一个小型图书馆,找到隐藏的拉动拉杆便钻进了密道。 可他俩不知道的是,三分钟后一个人影也出现在了图书馆内,他先趴在地上听了听动静而后拉动拉杆同样钻进了暗道! ------------ 第407章 真正的萨哈贡派 悠长晦暗的暗道内,刘永禄和米莉唐举着烛台缓慢前行。 “米粒儿,感觉这次八九不离十,找对地方了。” 即便是刘永禄也感觉眼前的暗道有些不寻常。 相比于之前的三条暗道,眼前的通路给他的第一感觉就是特别有年代感,地面的路坑洼不平,里面的路线百转千回,一会左拐一会右绕,但整体的趋势还是朝下延伸的。 刘永禄又回想了一下之前米莉唐找寻密道时的情形,找到隐藏的拉杆前也有复杂的解密过程,期间甚至还有一些假线索。 如果不是米莉唐这种大行家,一般的神秘学者就算在书房里苦思冥想一个星期也许也找不到开关。 “恩……所以更要小心点,尤其是你,别冒冒失失的。” 找到正确的密道,米莉唐没表现出来任何欣喜,可能只有做足功课的她知道这条密道意味着什么。 “咱俩不会突然中毒吧,我之前里写,这种长期没人进的密道空气都不老新鲜的。” “还好,建造密道的人留了通风的气孔,而且我也准备好了魔药应对这种情况。” 刘永禄一听这个从兜里掏出颗烟点上,带着米粒儿就是放心,要自己来还麻烦了。 因为刘永禄和四位主教还有约会,所以俩人前行的速度并不慢,密道内的地势也愈发开阔起来。 “嚯,介密道不老小的啊,把圣座的地基都挖空了吧。” “如果你读过圣座的历史就会知道,圣座所在的这个山头是后天人工堆建的。” 刘永禄还真不知道,米莉唐把他好奇心也勾起来了: “米粒儿,你仔细说说,这里面有什么典故。” “圣座大约建立于一千年前,最开始这里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渔港。” 渔港?刘永禄心里一动,他想起来波提切利的梦了,圣座的背身是一处山崖,下面就是大海,圣座不会是建在博伊斯伯努斯两兄弟生活的渔村上面吧。 “你也想到了对吧,这个猜测应该有一定道理。 圣座所在的皮埃蒙特市也是威大利亚的首都,这一千年内经历了无数王朝更迭,但其主要的西斯廷王宫便是千年前修建的。 当时大兴土木,修建了园林和皇室寝宫,所挖掘的土方便被堆挤到海边,这便是圣座的雏形。” 闹半天圣座是个大号的土山公园,刘永禄点了点头。 “我在图书馆找到过一本古书拓本,圣座未被堆积前这里是一处峡湾,当时威大利亚的皇室为应对海盗袭扰便在土坡上修建了堡垒,这便是圣座的雏形。 后来圣女派出现,圣战席卷了整个西大陆,这个海边堡垒便被圣女派占领,后彻底改建成了圣座。” “所以米粒儿,咱一直朝下走……会不会走到了千年前渔村的遗址?” 刘永禄联想能力比较强,既然这地方让乔涅主教如此看重,肯定就有其特殊性。 “不太可能是渔村的完整遗址,因为当初的皇室只是简单将土方堆积在上面,不管当时渔村有什么建筑肯定都摧毁了。 不过……既然是礁石渔港,便又可能存在凹进山体的岩洞,如果当时有人将建筑隐藏在岩洞下,也许还会保留。” 俩人一边说一边向前走,当转过一个拐角时,突然看见几个人影横七竖八倒在通道内。 刘永禄把烟头朝地上一丢,书签变化成小盾牌,一马当先走在前面。 不出所料,地上靠坐的是几具骷髅,骷髅身上都穿着残破的衣服,刘永禄将书签变化成火筷子捅了捅,衣服犹如败革酥酥落下。 “死了有年头了,料子都糟了。” “给我照亮。” 米莉唐把烛台塞给刘永禄,自己戴上特制手套小心摸索,竟从某个骷髅身上找到了几封书信。 书信的材料有些特殊,不是普通的信纸,故而历经百年还能保存。 即便如此这些蜡黄的纸张也很脆弱了,米莉唐从包里找出笔记本,一封一封地将书信夹在里面,保证其就算碎裂也还能阅读,这才从头看了起来。 “写的嘛?这帮人不会是倒斗的吧?” 米莉唐即便是古文字专家也猜不到倒斗是什么意思,不过这不关键,她皱着眉缓缓说道: “他们是萨哈贡派的人。” “萨哈贡?就是过些日子惦着跟我斗法的异端?” “恩……不过,我有个大胆的猜测,也是通过这些书信得来的,现在外面的萨哈贡派已经和原教旨的萨哈贡派区别开了。 而乔涅主教就是少数的原教旨萨哈贡派。” “等会儿……什么原教旨外面的,给我说糊涂了。” “萨哈贡派的核心思想就是承认圣女教典中的善意,但将教典和圣女圣母本人的神格区分开,更对主保圣人以及圣座的正统性产生质疑。 所以千百年来他们一直寻求着圣母与圣女存在的证据。” “听着还挺合理的,应当质疑质疑,偏听偏信不可取。” 米莉唐阅读书信时,刘永禄也没闲着,他用火筷子挑开骷髅身上的衣服在检查几个人的死因。 要说在调查部历练了大半年,刘永禄也是有进步的,林被和马奎特经常会跟他念叨两句验尸的方法。 刘永禄就发现这些骷髅的额头上多了一个孔洞,孔洞有大有小,而且他们身上的脊椎骨大部分都错位碎裂了,肋骨却完好无损。 这是从后背受到了重击啊!考虑到这些骷髅都面朝出口,刘永禄有理由相信洞穴深处躲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这些骷髅正是在逃跑时被对方重伤,最后因伤势过重死在了密道里。 “可现在萨哈贡宣扬的却有些不同,我读过洛伦佐拿到的小册子,现在的萨哈贡派过份地强调圣母的神格和神圣性,质疑的矛头转向了圣女和圣座。 我觉得萨哈贡派正是从这些人死后才被篡改了核心理念。” “你的意思是……这些人曾都是萨哈贡派的高层?” “恩,密道的秘密也是在原教旨萨哈贡派隐秘传承,直到乔涅主教,而因为这些高层死在了密道内,导致之后的几百年里,原教旨萨哈贡派始终在他们的核心理念上得不到突破。 后来逐渐便被那些异端篡夺了教派。” 串起来了,一切线索,乔涅主教是隐藏在圣女派下的原教旨萨哈贡,他一直传承着教派内上百年的秘密。 只不过这个秘密也已经支离破碎,他耗费心力终于拼凑出线索但在最终阶段被现任掌权的萨哈贡派发现并残忍杀害。 密道内的东西……可能会直指圣女与圣母的本质。 “走吧,这些骷髅不用管是吧?不会突然蹦起来咬人吧?” 刘永禄站起身拿脚踢了踢骷髅的臂骨。 “恩,他们没有威胁,不过几百年前杀死他们的东西要特别小心。” 米莉唐拿出地图看了看,两人已走了有一段时间,即便圣座下的空间再大也有个限度,应该离终点不远了。 黑暗中,摇曳的鲸脂蜡烛散发着微弱的光,两人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刘永禄站在前面用书签变化成了登山杖探路,米莉唐就拉着他的手跟在后面。 “啊!!” 刘永禄走着走着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米莉唐的尖叫声。 下一秒女巫便一个纵跃扑进了刘永禄怀中,刘永禄全身肌肉都绷紧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能把米粒儿吓成这样。 “蜘……蜘蛛……” 米莉唐颤声说道,别看她是个神秘学者,什么样的怪物都见过,但米莉唐唯独害怕昆虫! 这倒不是有什么相关的童年阴影,单纯是她觉得这些窸窸窣窣的小东西有点恶心。 “嗨,一惊一乍的,我当是什么呢!” 刘永禄借着烛火望向头顶,一大片的蜘蛛网,此时就有一只触角细长的暗绿色蜘蛛顺着蛛网垂了下来。 “瞧给你吓的,不就是个大蜘蛛嘛。” 刘永禄诚心逗米莉唐,还特意用手扯住蜘蛛后腿把它拿在手里在米莉唐面前晃晃。 “啊!赶紧踩死!看着就恶心,没准还有毒!” 米莉唐撇过头去,狠狠掐了刘永禄一把。 “踩死?太损啦!这是个小性命,它懂得嘛哑,它知道嘛呀,踩死?刘大善人绝对没有!” “有病!那你给它扔远点。” “扔远点,扔远点它饿死了!” 说着话,刘永禄一掏口袋把烟盒掏出来,刚巧里面还有最后一根香烟,刘永禄把烟塞嘴里把蜘蛛关烟盒里了。 “咳……一会儿给你找个胖子……” 米莉唐翻了个一个大大的白眼,不知道自己是得了什么失心疯能看上这么个货: “继续往前走!” 她没好气地说道,俩人又走了三四分钟,果然到了密道的终点。 这里没有暗门,而是直通一处宽敞的空间,刘永禄举起蜡烛照了照,空间的天花板不高,绝不像鲍德温隐修院那般一眼看不见边际。 整个地穴比圣座的中型礼拜堂大点有限,满是腐朽的尘土味道。 “还行,太大了我还怕搜不完呢。” 两人就这样投入了黑暗。 10分钟后,一个年轻教士也出现在了密道尽头,他两手空空,没举着油灯或者蜡烛,只是冷冷瞥视着远处的蜡烛火苗。 正是负责柯桑德主教起居的涅丘利! ------------ 第408章 孔洞与甘露 正如米莉唐预料地一样,这片开阔区域原本应该就是个海边的岩洞,刘永禄偶尔还能用脚踩碎一些早已钙化的贝类甲壳。 俩人先按照调查员的习惯顺着一侧墙壁摸索,大致判断出了不规则空间的轮廓。然后便开始朝中心搜索。 一个老旧船坞背靠一侧岩壁位于空间最显眼的位置,船坞旁还有三四艘倒扣着的木质渔船,随着岁月的侵袭,木船上满是破洞,里面黑漆漆的让人看着不寒而栗。 “米粒儿,这空间位于圣座的什么位置?” “不知道,密道太长了,七拐八绕,早就判断不出来了。” 俩人警惕地靠近船坞,这其中应该就蕴藏着萨哈贡派寻求了百年的最终奥秘。 推开船坞的门,刘永禄在墙上摸到了照明用的火盆,不过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里面已早已没了可燃物。 从随身带的包裹中取出两根蜡烛点上,屋内的情形才大致明朗。 说是船坞,充其量就是用破木板搭建的小房子,头顶和四周木板也已被腐蚀倒塌了大半,而船坞尽头则是一副让二人咋舌的画面。 那是一个灰白色的小土坡,走近才发现,组成土坡的不是建筑材料,而是层层叠叠的人类身体。 就像是考古学家发掘的恐龙化石一样,刘永禄能从已经风化的土坡上看到人类的骨骼,他们有着与人类无二的四肢轮廓,头颅和关节处却生出了尖锐骨刺。 尤其是头盖骨的中心处,每具躯体都有一根向上扬起的长长尖角。 他们头颅上扬,都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手脚并用地往上攀爬,而在土坡之上竟有着一个人类雕像。 是个老人,约莫五六十岁,面部栩栩如生,看穿着打扮应该是个老渔夫,他一只手拎着短刀,一只手则将一个箱子护在胸前。 “他曾经是个活人,之后被类似火山灰一样的物质包裹住了。” 米莉唐小心翼翼地从“人坡”一侧爬上去,用小刀刮蹭下来了一点老人身上的灰质。 “这老人抱着的箱子难道就是萨哈贡派要找的东西?” 米莉唐疑惑地说道,不应该啊,如果这东西如此重要萨哈贡派为何不带着逃跑呢?即便当时情况紧急,他们身受重伤,带着东西跑问题应该也不大啊。 “时间线已经变了……这箱子是最近才出来的。” 刘永禄脑海里突然蹦出来灵儿之前说的话“时间已经交叠”。 米莉唐知道波提切利所做的梦有神奇的地方,稍一思考便也想通了,箱子应该和萨哈贡派所寻找的“证据”没关系。 她又顺着老人右手持握的短刀看去: “瑞奇,你走到这边,照一下。” 刘永禄将端着烛台靠近老人,才发现老人在身后的木板上歪歪扭扭刻下了一行字,字体凌乱,看来当时他正在躲避脚下怪物的袭击,慌乱下才写了这些。 “都变成了怪物!不要吃那怪鱼的肉!不要吃!奇普。” 刘永禄和米莉唐互相看了一眼,他俩知道波提切利梦中的内容,自然知道奇普是谁,看来这就是博伊斯伯努斯当初生活的村庄没错了。 “要不要先把箱子拿走,有嘛事儿咱上去再商量?” “恩。” 米莉唐正准备转身离开忽然听到了“啪”的一声,像是水滴滴到地面的声音,声音不大,但在空旷的空间内还算清楚。 顺着声音她朝头顶看去,不远的岩洞上影影绰绰有两个圆形空洞,水滴便是从那里滴下来的。 而圆形空洞中似乎有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她,其中饱含温柔与渴望,就像是温热的海水将其灵魂轻轻包裹。 米莉唐没来由地对空洞产生了某种亲切和好奇,她戴上手套微微踮起脚尖摸了过去。 刘永禄就在她旁边,米莉唐的奇怪举动他看了个满眼!圆形空洞……高尔夫球大小……无源之门……他一下子知道了地洞所在的位置! 刘永禄赶紧一把攥住了米莉唐的手腕。 “米粒儿!别瞎摸!” 米莉唐这才惊醒,赶紧扭过头去将视线移开。 “萨哈贡派找的是这两个洞!事有蹊跷,咱风紧扯呼!” 刘永禄别看平时吊儿郎当,关键时刻还是立得稳靠得住的,当机立断,从奇普手中拽走箱子,拉着米莉唐就跑。 与此同时,二人脚下的“人坡”似乎受到了水滴的滋润,弥合一具具躯体的灰白色的钙质逐渐消融,怪物们从粘连的状态下慢慢苏醒! 跑吧! 刘永禄觉得自己如果能穿越回去,跑个半马没什么大问题,别的能耐没练出来,这长趟子跑倒是练出来了! 他扯着米莉唐扭头就跑! 怪物们从睡眠中苏醒,它们最开始并未追赶这两位冒失的闯入者,而是围在两个圆形空洞周围,双手举过头顶像在完成某种仪式膜拜着什么。 而后他们才迈着不协调的步伐追了上去。 刘永禄扭头一看,这些怪物和那天从梦魇中钻出追击波提切利的怪物差不多,看来正是千年前的造物! 他俩成功吸引了怪物们的全部注意力,而从最开始就一直安静站在角落的涅丘利则潇洒地朝着船坞走去。 他不是神秘学者,却天生有一双夜眼,能在暗中视物,这也主教大人委以重任的原因。 萨哈贡派所保存的秘密自从乔涅主教死后便没了线索,现在唯一知道相关情报的便是圣巴兰一行人,头几天圣巴兰请客吃饭,主教也没觉得蹊跷。 但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吧,涅丘利稍一留意就发现圣巴兰在寻找暗道。 今天他便是仗着对圣座内地形的熟悉一路跟上来的。 站在船坞内,就像米莉唐一样他也被头顶的空洞所吸引,只不过涅丘利的脸上露出狂喜而激动的神色。 就像主教大人说的一样,圣座内便保留着圣母存在过的证据,他是被圣母赐福过的人,此时望向空洞也有了一种归家般的亲近。 高高伸出右手摸向空洞,却发现里面的甘露已然干涸。 涅丘利心中不甘,用嘴咬破了右手手指再次伸进空洞,这次他感受到了那温热的海水中探出了一只只小手在触摸自己的灵魂。 回归……这便是主教大人所说的回归吧……俗世中的一切纠葛和争斗都已结束,所有人都能重回温柔的怀抱,不分彼此,相亲相爱。 乳白色的液体顺着空洞流入了涅丘利的伤口,他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都到了净化,自己得到了重生! ------------ 第409章 暗道大逃亡 “瑞奇先生……” “米粒儿,是跑不动了吗?你要跑不动了,就跳上来我背着你跑!” “瑞奇先生……” “米粒儿,如果真跑不出去,你就回新纽伦特,在我卧室里面床底下有一个鞋盒子,里面装着我在银行留的字据,里面都是我存的私房钱,本来是准备给咱俩结婚和小虎上学用的,你自己……” “瑞奇!” 圣座下的秘密空间内,刘永禄和米莉唐俩人一边跑一边叨叨。 本来那些骨骼畸变的怪物只从正后方追来,但渐渐地,二人从四面八方都听到了骨头架子的“咔咔”声,想来怪物不仅躲在船坞内,二人脚下地面内应该也埋葬了不少。 听米莉唐的语气是真急了,刘永禄一脸莫名其妙地回头看她。 “你跑什么啊!” 一言惊醒梦中人,刘永禄当贼当惯了,逃跑属于本能反应,米莉唐这么一说他才反应过来。 对啊,这些怪物充其量只是神祇眷族,自己前些日子还跟神祇放对叫阵呢,不至于这么怕,况且身边还带着一个米莉唐呢。 “你把黑石给我用用!” 米莉唐不确定自己的古遗物和瑞奇的黑石对怪物是否有效,伸出戴着手套的手借用黑石。 “哦……给你。” 刘永禄也不知道米莉唐想干嘛,乖乖把黑石上交。 米莉唐从兜里拿出一个小锉刀,小心地从黑石上挫掉一点点粉末并倒进自己的魔药中。 “你这个干嘛呢?少挫点,差不多得了……回头蛤蟆该不乐意了。” “禁忌法术:骨骼溶解术,不过这个禁忌法术最好在梦境中使用,所以我只能加一些掺有梦境元素的材料。” “可……您那项链不是也能激活幻梦境嘛……” “这么好看的项链你忍心让我扭掉一截嘛,放心,就挫掉一点边角没损坏石板上的图案,不影响用。” 米莉唐狡黠地朝刘永禄眨了眨右眼吐了吐舌头,又将黑石抛回给他: “成了!” 米莉唐快速将魔药抛洒在身边,又掏出粉笔在地上画出了几个咒文。 “败家老娘们……” 刘永禄小声嘀咕了一句,也赶紧站进了米莉唐所画的咒文内。 十秒后,怪物们才蜂拥而至,不同于刘永禄刚才在船坞内见到的样子,此时怪物身上竟长出了血肉,只不过每当暗红色的血肉碰触到那些突兀的骨刺时便如浇在火焰上的开水一般,迅速溶解蒸发。 它们似乎一直处在一种复活和死亡的中间态上。 同时刘永禄发现这些怪物应该是存在某种自我意识的,他发现这些怪物的眼眶中都流淌着黑水,嘴里也絮絮叨叨在说些什么。 尽管搞不清其具体含义,但刘永禄也能捕捉到某些断断续续的音节,这和之前遇到的那些纯粹的无意识怪物是不同的。 今儿即便这些怪物有些特异之处也禁不住米莉唐的“药到病除”。 但凡碰触到咒文的怪物,那些裸露在外的骨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晦暗,这些晦暗的骨头远比之前更加脆弱。 “行啊……刚才还直立行走呢,现在都匍匐前进了,咱嘛时候能从圈里出去?” “再等几分钟,禁忌法术完全生效需要些……” 米莉唐话还没说完,突生异变。 就在骸骨怪物的身后,一阵烟尘滚来,刘永禄眼疾手快,一把推开米莉唐,下一秒,整个人就被撞飞了出去。 好在他提前架起了盾牌,地下空间的地面又比较松软,人摔在地上才算没事。 “我介老腰啊……给我撞成这样,你得带我看病切!” 刘永禄嘴上犯贫,手上却不敢怠慢,一扯拉链把包里的大氅扯出来了。 烟尘呼啸,第二轮攻击又到了,而此时的刘永禄已变成了半灵体的状态,对方忽然失去了目标这才堪堪打偏。 刘永禄站在原地真是大气都不敢喘,刚才电光石火间他拍了一下黑石,可既然自己和对方没传送进后台就证明对方听不到声音。 烟尘散去,待刘永禄看清了对方的样貌倒吸一口冷气,难怪听不见,别说是耳朵了,对方就连脑袋都不剩了。 这是一个庞大的白色生物,身上层层叠叠都是肥肉,但肥肉上偏又长满拳头大的孔洞,如蜂巢一般,一直朝外分泌着白色粘液。 刘永禄勉强能看出生物的身上挂着几条碎布,看着像是圣座内的教士长袍。 恩?这家伙是教徒变的? 一个粗壮的眼柄从肥胖怪物的腔子内探了出来,对方似乎就是通过上面的大眼珠子去感知外界。 “在哪儿……亵渎的冒牌圣徒……” 白色巨物的声音发闷,就像是腹语师用肚子发出的声音。 伴随着他的叨念,那眼柄也被拉的老长,在刘永禄躲藏的位置来回逡巡。 “瞎摸合眼的穷嘟囔嘛!” 刘永禄多损啊,感觉眼柄离得差不多近了,用书签变成丈八蛇矛点钢针抽冷子就是一下。 “噗!” 还别说,他这个书签之前变成兵刃就是唬人的,装装样子,其实一点用没有。 今天也赶上这个白色巨物倒霉,成了刘永禄针下的第一个受害者。 一整根黑针扎进去半米多长,给白色巨物疼的,当时就抽回了眼柄,身体来回挣扎扭动。 它正是涅丘利变化而成的怪物,吸吮完白色甘露的涅丘利丝毫没感觉自己身体的丑陋和扭曲,相反,他的精神获得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愉悦。 仿佛自己已经脱离了桎梏,自己现在的样子才是人类该有的样子。 这和审美无关,更像是一种本质上的升华,先找到那个冒牌的圣徒让他死在地穴内,然后再将把真正的福音带出去,涅丘利非但没有疯狂头脑还异常的清醒。 只不过刚威风凛凛地杀出就被刘永禄阴了一下子…… 此时的涅丘利已感受不到肉体上的疼痛,折磨他的更多的是羞愧和气恼。 本来他就看不见刘永禄,此时眼睛更已失明,他只能愤怒地滚动身体,那层层堆叠的脂肪肥肉像是轮胎一样在地下横行。 “米粒儿,别愣着了,跑吧。” 米莉唐正聚精会神应对着扑来的怪物,冷不丁听到耳边声音响起,倒把她吓了一跳。 刘永禄跟做贼一样,把大氅掀开一个角露出里面的脑袋。 “走。” 俩人当机立断披上大氅朝洞口冲去,此时的地下空间内,伴随着白色巨物的翻滚,天花板碎石簌簌落下,刘永禄米莉唐二人脚下也是地动山摇。 好在涅丘利已暂时失明,肥胖的身体无意识下就让开了洞口,二人这才一路小跑得以逃脱升天。 躲在大氅下,世界都已裹上了一层淡蓝色的光晕,刘永禄又用余光扫到在密室的角落里,那个熟悉的长发男人身影正望向自己,这次他离得更近了。 …… 圣座的客厅内,四位主教还和前几天一样在餐桌上等着呢,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 就像狼来的故事一样,此时几位心中已没了波澜,有人捧着圣典看书,有人掏出文件批阅,擎等着圣巴兰出来说一句: “诸位,诸位,要不咱甭吃窝头了。” 可等着等着他们就感觉地面微微震颤,几人都放下手中事务对视了一眼,地震了?震的也不厉害啊。 “我们要不还是在室外等圣巴兰阁下吧,如果地震加剧,也好赶紧组织教徒们疏散。” 大主教柯桑德首先起身拿了主意。 等几位主教走到屋外却又明显感觉到地面的震颤有所增强,且这种震颤感是有明确指向性的。 不像是地震! “柯桑德阁下,有些不对劲啊……” 坎皮恩主教望向地下密室方向,沉声说道。 西大陆的特殊事件至少有一半都落到了圣女派身上,可以说这几位主教都不是只知道吟诵教典的宗教呆子,或多或少有些神秘学底子。 这么大动静不是地震……还能是什么事?总不能是哪个世俗国家得了失心疯要攻打圣座吧。 “去看看。” 红衣大主教柯桑德的回答言简意赅。 四个人一边顺着震感往密室的方向走,一边收拢被地震惊动的教徒。 等走到刘永禄他们潜入的图书馆时已聚拢了百来名教徒,其中就有比尔等几名审判官。 “柯桑德阁下,要不要我们进去看看?” 比尔雅各布等人已抽出了平时常用的武器,还没等柯桑德决定呢,就听到“轰”的一声巨响。 刹那间,图书馆的大门处烟尘弥漫,整个建筑都朝着一个方向发生了微微的倾斜。 又过了半分钟这些人才看见圣巴兰阁下背着包,抱着个箱子牵着那位女巫从烟尘中走了出来。 刘永禄和米莉唐俩人是连滚带爬从密道中逃出的,跑的时候俩人就听到背后“噼里啪啦”的倒塌声。 估计是那白色巨物依旧穷追不舍,只是碍于身形只能撞塌暗道。 他俩紧赶慢赶总算没被活埋,逃出了密道。 “圣巴兰阁下……这是怎么一回事?” 如果是普通教徒大晚上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早就被抹肩头拢二背捆上了,有什么话进了审判庭的大牢再说。 但圣巴兰不是一般人啊,柯桑德主教还得耐着性子问。 “问得好,问得好啊,但此地不是讲话之处,几位主教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 第410章 窝头辨忠奸! 刘永禄一抹脸上的灰嬉皮笑脸地说道。 他慌吗?他一点都不慌。 自己现在身份是圣巴兰!别说把一个小图书馆给搞塌方了,就算是把一半圣座房子掀了全改成早点铺,估计柯桑德都得咬着牙答应。 圣巴兰的身份可不止是圣座知道,整个威大利亚差不多都知道了,再加上月底的圣烛节上他还要和萨哈贡派的人斗法。 这时跟他叽叽歪歪,对圣座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所以刘永禄跟没事人一样。 “你先回去洗个澡吧,都成小泥人了,我待会儿就回去。” 刘永禄这边打发走了米莉唐,柯桑德那边也遣散了围观的教众,五个人重新回到了用餐的客厅,而比尔等几名审判官为了安全考虑这次也跟了过来。 “诸位,诸位,稍等片刻,我把窝头给你们端上来。” 刘永禄进屋后先从比尔手里接过来毛巾擦了把脸,然后转身往厨房走。 还吃窝头!?连柯桑德坐在那都有点沉不住气了,他生怕圣巴兰再跑喽。好在这次没等三分钟,刘永禄真端着一盘子窝头走了出来。 今天这顿窝头刘永禄是提前准备好的,早起就准备好食材给弄上了,刚才翻窗户开溜前开火给热上,此时黄澄澄金灿灿都码在盘子里正得吃。 “刚出锅热乎的,尝尝吧。” 窝头摆在桌上,却没人伸手拿,谁跟他一样,心那么大啊。 刘永禄倒是不见外,拿起一个就往嘴里就炫,他没吃晚饭刚才又一顿折腾是真饿了。 “是不是想听听刚才发生的事儿啊?” 半拉窝头炫下去,刘永禄又找比尔倒了杯牛奶顺顺这才开口说道。 之前刘永禄不跟柯桑德说实话主要有两个考虑,第一,他不能完全相信圣座的人,小天才兄妹和自己交情不错,但红衣大主教和他只能算神交,没见过面没聊过天,到底是什么人他心里没数,不想轻易说实话。 现在相处了几天,也对了火儿抽过烟了,刘永禄觉得柯桑德这人问题应该不大,但其他几位主教还不好说。 第二就是圣女和他说的事儿关系重大,太多人知道世界重启的真相保不齐会产生什么不良的后果。 所以直到现在他也准备有所保留。 “什么事儿?当然是圣女老大人交待的事儿,这箱子东西瞧见没有!就是圣女老大人让我取的。” 刘永禄拍了拍身旁的箱子。 “既然是圣女的圣谕,您大可以告诉我们,让我们帮您一同挖掘圣物啊。” 大主教柯桑德苦笑了一声,饿我们三天倒还是小事儿,但圣徒阁下您只带着女巫身犯险地,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让我们怎么跟教徒交待啊…… “哎!不行,不行,事关重大,交……交别人我不放心。” 刘永禄两个窝头下了肚,人才算还了阳,还别说,自己蒸的这个小窝头味道当然不错,甜而不腻层次丰富,吃在肚子里还特别顶饱。 他这话也不是信口胡说的,刚才在地下空间内看得清楚,那白色巨物身上挂着的教士的长袍碎料,圣座内……也有坏人啊。 柯桑德主教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比尔,比尔此时也看着他。 我们圣座内有内鬼的事儿圣巴兰都知道了?不过这也正常,圣徒都是接近全知的,魑魅魍魉的阴谋必然在圣徒眼中无处遁形。 看来今天不应再多问了,等明天找个时间自己再私下里和圣徒把箱子内的圣物搞清楚比较好。 “你们真不吃?味儿不错,就是有点噎得慌,你们就着红茶和牛奶吃比较好。” 刘永禄推了推眼前的盘子,他还让呢。 “真的不用了,圣巴兰阁下,您今天可能也疲乏了,要不然先回去休息?” 坎皮恩主教面色凝重开口说道,他隐隐感觉圣巴兰话里有话,却没想到柯桑德大主教那一层。 既然圣巴兰不愿意多说,那谁也没法逼着他开口,干脆明天再从长计议吧。 “哎!我不累,这窝头我劝各位还是尝尝,第一,它凉了没有热乎的好吃。 第二,这东西,你们之前见过没见过?” “圣巴兰阁下,没见过。” 洛林主教老实回答道,圣座的人哪儿见过窝头啊! “那我和诸位说说,这东西小名儿叫窝头,圣女老大人还赐了个大名,叫心诚则灵大槽糕,能分忠奸,辨善恶。 如果是好人吃下去,只会觉得味道甜美,腹中满足。 但如果是心怀鬼胎,包藏祸心的人吃下去,当时就肠穿肚烂不得……好死!” 刘永禄变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眉开眼笑的,此时眼睛一瞪,桌子一拍,不怒自威地扫视着屋内的人。 大主教柯桑德暗暗点头,就说圣巴兰请客吃饭大有深意吧,原来在这呢,人家这窝头不一般,能分忠奸,辨善恶。 “那我就尝尝圣巴兰阁下的手艺。” 柯桑德站起身起了个带头模范作用,拿起一个窝头掰了块塞进嘴里,嘿!还别说,人家圣巴兰做出来这东西真好吃,好像是玉米面的,但不扎嗓子,甜丝丝,软乎乎,别有一番风味。 老头一高兴,直接炫进去一大半。 “那我也……尝尝……” 坎皮恩主教最开始没动,圣巴兰一段话说完他陷入了沉思,分忠奸,辨善恶?谁敢说一辈子没做过亏心事,尤其是坎皮恩负责的还是世俗相关事务,很多事只能做到……两害相权取其轻。 所以他迟疑了,但偷眼去瞧圣巴兰这个表情,不似儿戏,今天不吃可能都不行。 所以坎皮恩把心一横,站起来拿过一个窝头就往嘴里塞。 他已做好了赴死的打算,可吃了一半,没事,一整个吃完,除了感觉有点饱外没别的感觉。 劫后余生的喜悦下,坎皮恩又站起来拿了一个窝头放在手里。 “圣巴兰阁下,我岁数大了,能不能和柯桑德主教分一个窝头啊?” 洛林主教那双睿智的眼睛闪动着微光。 “这哪儿行啊,您要吃就吃一整个,几位,别愣着了,一人拿一个。” 刘永禄招呼站在两旁的审判官一块过来吃,他这个窝头……就是普通窝头,充其量就是材料丰富了一点,蒸得软乎一点,除了能吃饱,没有其他特殊功效。 整这么一出,完全是为了看在场这些人的反应。 圣巴兰都这么说了,比尔他们敢不吃吗?其余两位主教包括几位审判官都拿了一个窝头在手里小心翼翼地吃着。 刘永禄找比尔要来一盒烟,一边抽烟一边继续观察。 他这双眼睛可不一般,那是历练过的,想练古彩戏法必须先练眼神,什么时候你这双眼睛能勉强跟上老师傅的手了,那才算行! 很快,刘永禄就瞥见那位大胖子孔塔尔多主教偷偷把掰开的窝头碎块顺着袖口都顺下去了。 嘿!没想到今天还有意外收获! ------------ 请假一天!请假一天! 我写了两章,但校对时感觉很不好。根本原因是我今天断烟了!啊……感觉很怪,大家知道那种感觉吗?很别扭,也不知道是写的有问题,还是此时我的感觉出了状况。 明天烟到了,我校对好一起发吧,我真怕是东西有问题又要推倒重新写。 抱歉抱歉,给大家鞠个躬。 ------------ 第411章 刘永禄要行善了! 刘永禄看了一眼就把头撇过去继续抽自己的烟卷。 先别打草惊蛇,对付他刘永禄自有妙计,孔塔尔多的身份不简单,那是圣座八位主教之一,这八位主教在圣座内不仅有资历还有人望。 即便自己是圣巴兰也不是一句话就能给他定罪的,非得抓到切实证据不可,又或者……逼对方现原形。 想到这刘永禄站起来了,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烟盒一边聊天: “柯桑德大主教,咱这个心诚则灵大槽糕,味道怎么样?”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味道当真不错,而且还能辨忠奸,分善恶,我建议之后圣女派的受洗仪式,都不再分食圣饼了,全部改为窝头。 不过……这还要等您请示完圣女,将配方公布后再说。” 老柯桑德不像其他几位,来之前他没吃饭,老头等刘永禄等的眼睛都蓝了,这一碟子窝头数他吃的最多。 站在一旁的几位审判官频频点头,这个主意好,受洗仪式上的圣饼他们都吃过,味道不咋地,如果能改成眼前的窝头,属实是一件好事。 “坎皮恩主教,您感觉嫩么样?别捧,别捧啊,咱有嘛说嘛!”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味道很不错,同时也是对我心灵的一次洗涤。” 经过刚才的“天人交战”后,坎皮恩竟有些豁然开朗,很多之前想不通的事儿此时都想通了。 自己是圣女意志在地上的践行者,迷茫羔羊的牧羊人,圣女估计也是想用眼前的窝头点醒自己吧,做事不能太婆婆妈妈,瞻前顾后,只要所作所为不违背圣女教典,圣女便会庇佑自己。 刘永禄挨个问了一圈,就跟拉家常一样。 “孔塔尔多主教,您觉得怎么样?” 问着问着就问到孔塔尔多这了,大胖子逢场作戏不敢吃的太快,唯恐漏了马脚,此时他刚把最后一块顺着袖口顺下去,嘴里则假装咀嚼。 听刘永禄问向他,大胖子闷着头不敢回话,两只手比划了两个大拇哥,那意思是味道好极啦! “嘿!孔塔尔多主教,您这是惦着再来……俩窝头?” 孔塔尔多头上这汗“腾”一下就冒出来了,但此时他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反驳,刚才其他主教的话他可都听在耳朵里了,人家态度那么配合,到了自己这突然唱反调,那不是往枪口上撞嘛。 所以大胖子扬起脸来还得乐,虽说他现在乐的比哭都难看吧。 俩金灿灿的小窝头放进碟子里,孔塔尔多刚要吃,就感觉脖子这块不舒服……酥麻酥麻的……好像有什么小动物从脖颈这进去了。 过了五六秒,他就感觉肚皮上猛地一痛! 大胖子瞳孔放大扭回头,正看见圣巴兰那张贱兮兮的笑脸,对方一只手夹着烟,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 孔塔尔多想到圣巴兰刚说的那句“如果是心怀鬼胎,包藏祸心的人吃下去,当时就肠穿肚烂不得……好死!”顿时睚眦欲裂。 同时他心里也满是不解,我这窝头也没吃进嘴啊,全顺着袖口扔地上了,怎么还是中招了?难道眼前的真是主保圣人?已拥有了圣女的伟伟力? “圣巴兰!你……” 大胖子陡然从椅子上站起来,被他塞进袍子里的窝头碎块都噼里啪啦掉在地上。 “什么你你你,我我我的……老小子,你的案子犯了!还不束手就擒!” 一瞬间气氛剑拔弩张,屋内其他人刹那间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刘永禄就见大胖子孔塔尔多脑门子上着汗一汩一汩地往下流。 体胖爱出汗的人他也见过,但像眼前这位长了个奶油脑袋的,他是头一回见。 随着汗水往外冒,一股子馊臭味儿也随之在房间内挥发弥漫。 孔塔尔多神父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让蜘蛛咬的,脸上的肥肉直哆嗦,从袖口里掏出手绢擦了擦汗。 下一秒,刘永禄就感觉四周场景开始逐渐泛白。 不好!老小子你跟我玩阴的,刘永禄突然明白过来这股馊臭味儿应该就是对方幻梦境的激活条件! 再睁眼时他已站在了冰天雪地下,其余三位主教以及比尔等几位审判官更是面面相觑呆立在原地。 “这是……幻梦境?我好像有点印象……” 比尔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是无比高耸的石墙,裸露在外的墙体表面布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让人不安的是,覆盖在墙壁外那层奇异的雪,它们紧紧贴附在石墙上,排列如一块块冰冷的瓷砖。 墙壁下半部分则更为骇人,暗绿色的粘液囊肿簇拥堆积在墙角,这些囊肿大小不一,外表泛着湿润的光泽,仿佛某种生物的分泌物。囊肿们偶尔微微鼓动,像是被风吹动的气囊,但空气中却一片死寂,根本听不到风吹过的声响。 比尔抬起头只能看到石墙直直地向上延伸,仿佛永无尽头,顶端则被灰白色的天空吞没,在石墙脚下,人类根本无法辨别方向。 “有点麻烦啊……” 比尔眉头紧锁,他是审判庭的审判长,圣座内有多少件古遗物,哪件古遗物能激活幻梦境,他心里基本都有个数。 联想到进入幻梦境前闻到的那股特殊味道,他此时已能确定,正是孔塔尔多主教激活了幻梦境。 如果说比尔的反应是苦恼,那大主教柯桑德便是震惊。 孔塔尔多主教是哪方势力?又为何将众人带入幻梦境这些具体问题还有待考证,但孔塔尔多主教的身份已经定性了,妥妥的叛徒,这不等于直接自爆了嘛。 站在冰天雪地里,柯桑德大主教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被冷汗打湿的长袍又迅速干透,柯桑德一瞬间仿佛苍老了十几岁。 好在圣巴兰巡世至圣座,要不然孔塔尔多主教再继续潜伏下去,后果不堪设想啊。 “你怎么看?比尔审判长。” 柯桑德大主教沉声问道,圣女派的高阶神职人员没有样子货,或多或少都懂点禁忌的神祇知识。 “好消息是这个幻梦境我印象非常深刻,那是一小块皮革,上面烙烫着一个特殊的符号,孔塔尔多应当是将皮革缝进了他的手绢之中。 坏消息是……这个幻梦境相当棘手,我个人的建议是按兵不动。” 对付幻梦境的手法翻来覆去就那么几种,要么在幻梦境内解决掉持有古遗物的神秘学者,要么顶着神祇的呓语硬闯幻梦境遵循规律找到出口。 还有一个极为特殊的情况,那就是幻梦境外的现实世界中,有人冒着极大的风险用禁忌法术针对古遗物的持有者,从而让幻梦境解除。 这种情况比较罕见,首先具备这种素养的神秘学者就不多,再者,现实里的神秘学者还需要非常了解这件古遗物,这就更不可能了。 可眼前的局面恰好满足上述两个条件,首先审判庭里精通禁忌法术的审判官很多,罗塞丽丝那个水平的一只手就数不过来。 第二,这件古遗物虽然危险却并不新鲜,它本身就是圣座保存的圣物之一,从外界怎么解除它是有迹可循的。 所以比尔审判长谨慎地选择了保守治疗,大家伙儿原地不动,时间一长,审判庭的审判官们进入客厅,危机自解,这段时间自己和诸位主教只要顶住神祇的呓语即可。 “哎,比尔审判长,今日不比往昔,圣巴兰阁下不是在嘛,没必要畏首畏尾的。” 几个人里面,就数坎皮恩主教的心最大,不就是个幻梦境嘛,慌什么,圣徒不不是在这嘛,没点圣女伟力……那还叫主保圣人嘛! “恩,比尔,坎皮恩主教说的没错,趁着圣巴兰阁下在,能快点出去还是快点出去的好。” 柯桑德大主教担心夜长梦多,万一孔塔尔多主教不是自己一个人,圣座内还有同伙呢,自己这边耽误久了说不准对方还要做出一些出格的事儿。 刘永禄站在旁边一直看热闹呢,他是不惦着瞎动,反正待会儿幻梦境就能解除,这是稳赢的局啊,穷折腾干嘛许的…… 可这两位主教一顿刷色,倒给他架住了。 “咳……低调,低调,圣女不也曾经说过嘛…… 包子有肉,不在褶上,咱就算有把握,路上还是得注意安全。 比尔先生,这件古遗物您肯定是门儿清啊,你说说我听听,看看待会儿咱怎么个走法儿。” 红衣大主教定好了方针,圣巴兰这边又首肯了,比尔只能照做。 他先安排好队型,进入幻梦境内的四名审判官两前两后将三名主教以及圣巴兰围在中央,队伍边走他边说: “圣巴兰阁下,我之所以选择原地不动等待救援也不是懦弱畏战。 实是因为这件古遗物有些危险,在古书的记载中,那一小块皮革最初被找到时挂在雅各布的五指剑上。 当时碰触到它的人身体都先后产生了不同程度的畸变,他们的意识清醒,过程中却遭到了残酷的折磨,这件古遗物也被圣座列为是最危险的存在。” “大哥……让你从头儿说,您还真从盘古开天地开始说了?拣最要紧地讲!” 刘永禄发现这些神秘学者脑子多少都有点艮秋,不吊书袋子不会说话。 “明白,圣巴兰阁下,简单来说,想走出这个幻梦境需要解决三个难题!” ------------ 第412章 第二扇无源之门 “圣巴兰阁下,首先你们得跟紧我。” 虽说有主保圣人压阵,比尔依旧不敢怠慢,他也是硬着头皮在前面带路,这种活儿最难干,办好了属于你的本职工作没什么好夸耀的,但如果办不好,那就是现大眼丢大人,往后在审判庭乃至圣座里自己都抬不起头来。 所以比尔打起十二分精神一边讲解一边带路: “诸位,在这个幻梦境内遇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迷路,四周的高墙没人能翻越,即便使用禁忌法术也不行。 而我们面前的看似是一条笔直的长廊,只有两个方向可走,但每隔一段时间,迷宫的格局就会改变。 大家绝对不能相隔太远,如果在迷宫内失散后果将相当严重。” “比尔,我问你个事儿,孔塔尔多既然能激活幻梦境,肯定就是和其中神祇签订了契约,那他得到的特殊能力是什么呢?” 刘永禄其实也没表面上看得那么放松,幻梦境都不好对付,他怕孔塔尔多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不知道,甚至说这件古遗物被孔塔尔多主教掌握我都是刚知道的。 之前在我们审判庭看来,常人想掌握这件古遗物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比尔话还没说完众人就感觉脚下的地面产生了剧烈的震颤感,两侧岩石高墙上的积雪也簌簌落下。 白茫茫的雪雾在视野中弥漫,四周的能见度一下子降到最低。 三位主教以及四名审判官此时也顾不得身份,纷纷伸手扯住附近人的肩膀,既保证身体平衡又确保彼此不会走散。 晃动持续了足足五分钟才缓缓停歇,等众人再将视线投向前方时却发现了惊人的一幕! 笔直的长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处五岔路口,路口交汇处则是一片网球场大小的空地,空地上散布着一片冻尸标本与骸骨。 它们以一种诡异的整齐被摆放成环状的队列,每具冻尸都保持着相同的姿势,双膝跪地,头颅向后仰至一个极不自然地角度,嘴角扯开,仿佛用呐喊去释放颅内压力。 它们双臂向外伸展,指尖彼此接触,形成一圈圈闭合的环,环内的空间仿佛是无声仪式的焦点。 环的中心处躺着一具巨大的拼接骸骨,比尔和雅各布望之有些眼熟,稍微回忆便想到乔涅主教死亡的惨状。 原来萨哈贡派参考的就是这个幻梦境内的祭祀场景,孔塔尔多主教便是萨哈贡派的核心人物! 仪式尸体的表面都覆盖着一层淡蓝色的冰霜,使得每一具冻尸都像是一件精致的艺术品,可点点不和谐的黑色粘液又从这些尸体的关节处溢出。 虽然不同生物的冻尸大小不同,但那些黑色粘液却巧妙地在冰层上留下了蜘蛛网般的痕迹,这些痕迹绝非随机。 它们随着环形阵列延伸,最终汇聚成了一副让人望之生畏的规则图案。 黑色粘液将生物转化成冰原上的生骸,它们似乎在通过眼前的图案发出无声宣告,这些纯粹的黑色在试图复现某种压倒一切的秩序。 “柯桑德阁下,诸位主教,看见这个图案意味着待会儿我们便会听到神祇的呓语。” 比尔从口袋里中掏出餐巾纸做成耳塞递了过去,面对幻梦境内那些晦涩扭曲的声音,物理上遮住耳朵起不到多大的效果,想要安然度过,还是要依靠禁忌法术或者自身坚韧的意志力。 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得靠圣巴兰的伟力。 圣巴兰……比尔偷眼瞧了瞧刘永禄,这位跟没事人一样,一边掂着手中那块小黑石头一边抽着烟卷。 比尔可不知道,刘永禄从出世以来,最先面对的便是神祇的呓语,最有心得的也是应对这类东西。 蛤蟆跟他念过经,黄衣之王给他唱过戏,可以说整个西大陆的神祇说话是什么口音,遣词造句有什么口癖,刘永禄差不多都能写本研究文学出来了。 “比尔,神祇呓语,介不算玩意儿,待会儿让小哥几个瞧瞧,圣女大人传下来的宝贝疙瘩。” 说话时,那断断续续的急促喉音已从四面八方传来: “Tekeli-li!!Tekeli-li!” 那声调既低沉而又沮丧,夹杂着令人作呕的颤动,仿佛带着某种渴求,在这个冰天雪地的地方,无尽的高墙之后存在着某种奇异的生命体。 它们渴求着做些什么,填补起被创作出来的意义,当闯入者不能提供这些时他们便也没了价值。 比尔来不及布置禁忌法术,事实上即便是审判庭面对这个幻梦境内的呓语也拿不出什么切实可行的好办法出来。 审判官和主教们只能用衣物盖住耳朵并发疯地用手掌按压着太阳穴,可效果却不甚显著。 在声音的压迫下,即便是默念着圣女教典,比尔已然感觉自己的个体性在被慢慢剥夺,作为审判庭的审判长,他也罕见地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与无助。 这不是单纯的恐惧,更像是幻梦境中那个神秘生物对其存在意义的拷问。 在这没有窗户的五维实体中,在月亮阶梯通向的远古灯塔中,人类所谓的前进与决心到底有何意义。 比尔渐渐难以分清,耳畔回响的迫切拷问是否存在确切的声音来源,又或者只是自身灵魂心声的延伸。 “那圣女闲游出趟城西,瞧见了……他人骑马我骑呀驴。 扭项回头瞅见一个不信教的汉,要比上不足也比下有余。铜锅儿的火儿翻上下,谁又是那十个穷九个富的……” 正当在场人陷入呼声下的迷乱与癫狂时,圣巴兰的太平歌词声却如一壶清泉浇灌进了众人心田。 刘永禄为啥隔了这么久才唱?因为他感觉高墙后传来的呓语声他听着……耳熟! 没错,这声音他绝对打哪儿听过,而且不是一回两回,应当是自己身边的熟人,可到底是谁呢…… 刘永禄嘬着牙花子想这档子事儿呢。 眼珠转了几圈,实在对不上号,他这才摆了个架势,两只手给自己打着拍子开始溜活儿。 这段《圣女劝人方》在场的几位都知道,但知道是一回事儿,能不能唱又是一回事儿,此时刘永禄在前面起头就相当于KTV里面开原唱了。 三位主教和几位审判官跟着刘永禄小声念叨这才渐渐摆脱了那种让人烦躁恶心的情绪。 “到底是谁啊……就在嘴边就……感觉挺像,但又有那么点不一样的地方……” “Tekeli-li! Tekeli-li!”的声音已逐渐放缓,刘永禄还皱着眉头小声念叨着,这种感觉他是最腻歪过不过了,赶紧往前走,倒要看看是谁在这跟我念三阴。 比尔众人虽被神祇呓语折磨得神萎顿,但在《圣女劝人方》下信心却重新得到了鼓舞,只要有圣巴兰在,一定可以走出幻梦境。 又走了十来分钟,期间经过了两次迷宫变动,众人终于来到了一扇高大的门扉前。 那扇门,远远望去犹如由黑岩雕成的神秘屏障,它无声伫立在那,门表面镌刻着一些无法辨认的浮雕,而这些曲折而复杂的线条在圣女派人眼中又透露出一丝熟悉感,让他们没来由地想到了无源之门。 ------------ 第413章 最后一关 “怎么办……怎么办……待会儿从幻梦境里出去后,怎么办……” 黑暗中,孔塔尔多主教蜷缩在角落里,用手捂着脑袋,嘴里絮絮叨叨地念叨着: “会有人救我的吧,该死……刚才好像上当了……我怎么这么冲动……该死的圣巴兰。” 脸颊上的肥肉随着纷乱的思绪神经质地颤抖着,他突然站起身用手从上到下呼噜了一遍全身,自己好好的,还在幻梦境里,如果那窝头真能让自己肠穿肚烂,幻梦境早该失效了。 自己一定是被骗了!被那该死的圣巴兰骗了! “就差半个月,可恶,只差半个月了,为什么当初要选上我,你们既然选上我……就别抛下我不管。” 孔塔尔多吸了吸鼻子,他依旧六神无主,脑子里胡思乱想,想到的都是自己将要去面对的凄惨下场。 被圣巴兰和柯桑德他们抓住关进审判庭的黑牢?孔塔尔多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作为圣女派最有权势的人之一,他太清楚作为异端将要面对什么酷刑了。 那缠绕着铁荆棘的头冠刑具,那暗无天日的幽深地牢,自己将饱受折磨,到时求死都是一种奢望。 最好有人能救自己出去,那些家伙不是很早就开始准备了嘛,他们很狡猾也很仔细,要不然自己也不会跌跌撞撞踏入了他们的陷阱,成为了…… 孔塔尔多迄今为止也不愿承认圣女是伪神,并因此而改投圣母,他是个彻彻底底的实用主义者,信仰在他脑子里属于锦上添花,从来都不是什么必需品。 可……自己现在和萨哈贡派已经算是挂在同一条绳上的蚂蚱,反悔也来不及了。 孔塔尔多懊恼地闭上眼仰起头,自己怎么就这样不小心,迈入了对方准备的陷阱呢! 从餐厅出来前就被算计的?又或是那个从庞伽德送来的女孩有问题?自己就不该冒冒失失去享用什么新货色! 靠在黑暗中的孔塔尔多主教追悔莫及,渐渐地,他便只能开始安慰自己。 皈依了圣母也没什么不好的,大势所趋嘛,十几天后自己还是主教,只不过就是教派信仰的神祇换了个人,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了岔子!圣女派内接受圣母赐福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圣巴兰偏偏找到自己头上! 孔塔尔多最看不起倒霉蛋,品格恶劣不算什么,每个人都有善恶的两面性,即便圣女也不否认这点。 可倒霉蛋却让所有人都喜欢不起来,明明其他人也做了出格的事儿,为什么最后清算的却是自己! “救救我,我还挺有用的,圣座能有多少主教,干掉柯桑德那个老家伙,我就是红衣大主教,你们如果想在圣烛节上搞出一些名堂来,就一定要救我!” 黑暗中,孔塔尔多明知道没人能理会自己,可他还是扯着嗓子嘶吼道。 这些萨哈贡派的信徒,你们不是说自己已经胜券在握了嘛,圣烛节上不仅要堂堂正正击败伪神的主保圣人,还将振臂一呼。 到时千千万万接受到了圣母赐福的信徒都会清醒过来,他们会反戈一击,重归在温柔的圣母麾下。 “那你们能不能早一点站出来!该死的……” 孔塔尔多突然放低了声音,他不敢再去胡言乱语了,因为黑暗中他看见了点点绿色的火焰在空间中跃动。 那些火焰有的伏地很低,也就到自己的脚踝,有的则高举在头顶,足有上百尺高,星星点点,数量也在不断增多。 “Tekeli-li!Tekeli-li!” 伴随着那低沉而粘稠的嘶吼声,孔塔尔多主教还听到了一阵阵骨头碾碎,皮肤撕裂的声音。 之前从大门外进来时,他借着室外的光线瞥见过屋内的状况。 无数生物的尸骸,就像是被堆放在工厂角落中的残次玩偶一样,被层层叠叠地丢弃在那里。 有些生物很身形巨大,有着粗壮的后腿和锐利的爪子,有的生物则酷似人类有着修长的手指和硕大的头颅,像拥有某种智能。 可他们全都一个下场,在幻梦境中被那恶心的怪物丢弃在角落里,随意地碾碎吞噬。 这些怪物……它们很奇怪,似乎对于进食,杀戮并不感兴趣,它们一方面从事着机械而单调的劳动。 一方面又经常会聚集在一起,像高级生物一样冥想沉思。 多么矛盾的习性和品味啊,偏偏又有着强大到不可思议的野蛮力量,这力量时而精巧,孔塔尔多亲眼看见一个怪物从钢笔粗细的管子中钻了出来,而它的尾端竟钳着一个骨头制成的鼻环。 时而又异常狂暴,在黑暗中孔塔尔多能听到巨石被挪动的声音。 这些怪物就是自己最好的屏障,孔塔尔多主教瑟瑟发抖,他绝不想和这些怪物待在一起,可眼下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他虽能激活这个幻梦境,却谈不上幻梦境的主人,黑暗中的怪物们只是嗅到了他身上圣母赐福的味道不去攻击他,也仅此而已。 “杀掉该死的圣巴兰,让柯桑德比尔那些家伙都葬身在幻梦境里。” 孔塔尔多只能恶毒的诅咒着,虽然他知道,即便自己的诅咒灵验也未必能拯救自己的性命。 但除此之外他已经没有其他可做的了。 这些怪物会杀死其他闯入者,等现实世界中其他的萨哈贡教徒闯入客厅看到圣巴兰和几位主教的尸体,自己一定能逃出生天。 “Tekeli-li!Tekeli-li!” 怪物们嘶吼中,孔塔尔多团起身子,将脑袋埋入手臂,渐渐地,他感觉四周亮了起来,橘色的灯火取代了黑暗。 咦…… 等大胖子再抬起头时,他发现自己就坐在客厅的椅子上,而大主教柯桑德等几人正望向自己。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切都报。” 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圣巴兰! 孔塔尔多难以置信地扭回头正看见那张令人讨厌的笑脸。 “比尔,雅各布!” “在,圣巴兰阁下。” “把这胖deidei(二声,正字儿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写,懂的大哥可以评论一下哈。)给我捆上!” 刘永禄一声吆喝,比尔雅各布如狼似虎扑上来就给孔塔尔多捆结实了。 “这胖子没准还有同党,关的时候小心点!” 刘永禄看着孔塔尔多神父,怎么看怎么觉得这货不像是主谋,眼神和气势都差了点意思。 “你们是怎么出来的!幻梦境内的怪物没把你们撕成碎片吗!?” 瞧瞧,刘永禄心底里更确信了,孔塔尔多主教别看身份显赫,坨儿也不老小的,但充其量就是个小虾米,真正的邪教头子没有这么说话的。 “怎么出来的?好叫你知道,你口中的那些怪物正是我不肖的徒子徒孙!” 徒子徒孙?什么乱七八糟的,孔塔尔多神父面目狰狞瞅着刘永禄被比尔等人压了下去,准备之后详细审问。 那么说刘永禄他们到底是怎么出来的?这还要从那扇酷似无源之门的建筑讲起。 “Tekeli-li!Tekeli-li!” 沉重的门扉前,晦涩的低语声不断加强重复,如同鼓点一般狠狠击打在众人的心防上。 与此同时,黑曜石质地般的大门逐渐开始消解,融化。 浮雕上大大小小的畸形生物就像是工厂模具中的试验品般一滩滩地堆落在地。 比尔朝着身后的三位审判官打了个手势,他们都明白,战斗一触即发!审判庭是圣女派的威严连枷,决不能让几位主教和尊贵的圣巴兰阁下受到伤害。 而堆落在地面的怪形此时也缓缓饱满直立,里面的填充物似乎才是这些主导这些生物的核心。 怪形们有大有小,小的只有企鹅高矮,大的如同远古的猛犸巨象一般,这些生物的构造借用了不少众人认知中的生物,但在某些局部上又略有不同,宛如在演变的路上走进了某个错误的死胡同。 不少怪形有着类似于人类的四肢身形,它们一边朝前走,一边说着什么,这次不再是单调的音节,但这些语言依旧是比尔他们听不懂的。 点点绿光从怪形的身体内部映出,似是生物的眼睛,它们贪婪地操纵着外层皮囊,爪子与利齿此时都是它们的武器。 比尔和雅各布众人也确实悍勇,面对数量远超于己方且体型惊人的怪形,审判官们依旧毫无惧色,他们手持武器使用禁忌法术将怪形死死抵在身前。 布满瘤质硬块的螯足被比尔用小圆盾击打至一边,“无懈可击的斗篷”正是比尔常用的禁忌法术,能消弭对手的攻势,但对自身的精神负担也非常大。 短短的三分钟接战,四名审判官已有两人受了轻伤。 而怪形们的攻势却一浪高过一浪,要不是大门前的通路狭窄,恐怕圣女派的众人早已被浪潮淹没。 “等会儿……我可算想起来了,你们哼哼唧唧的到底像谁!” 从始至终刘永禄一直侧耳倾听着怪形们的声音,之前受到黄衣之王的影响刘永禄不用借助魅影面具便能听懂大部分神祇眷族们的对话。 怪形们之间的交流再结合其特有的动作以及声线……刘永禄振臂一呼: “都别打了,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打一家人,我先盘盘道!” ------------ 第414章 盘道 “小哥儿几个,不忙动手,我提一个人儿,你们认不认识?” 刘永禄派头还真足,先给自个儿点着根烟,一边掏着口袋一边迈着四方步走到前面。 比尔几个人都吓坏了,眼见怪形凶残,万一再把圣巴兰伤出个好歹来,那该如何是好? “这人,夏尼先生,熟吗?呼……” 刘永禄一口烟吐出来,把照片递过去了,在摩西萨德待了大半年他也照了不少照片,和小虎的合影,食唯天小队的合影,其中就有他和徒弟夏尼站在天影大酒楼前面的合影! 刚才怪形们审判官打架时刘永禄就在观察,黑色粘液一汩汩地从这些怪物的身体里往外冒,没错,跟夏尼先生打架时一模一样啊。 再加上那独特的嗓音,刘永禄猜出来了,眼前怪物和大胖子夏尼八成有点关系,说不定还是盟兄弟。 既然能盘道,就别动手,动手伤和气。 “领主……在哪儿?” “领主?嘛意思,你们那管扛旗儿的(混混头儿,混星子)叫领主? 夏尼现在在天影大酒楼,一天到晚熨(熨帖,一声,形容舒服)着呢,自从叩了我,这些日子跟着忙里忙外也算混整了。” 刘永禄弹了弹烟灰,侃侃而谈。 他这话说完,眼前这群怪物面面相觑,并叽里咕噜交流着什么,刘永禄说的话他们听得清楚,但却分析不出具体意思。 而柯桑德主教一群人也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们是既不知道怪物说的是什么,也听不懂圣巴兰说的是什么。 就听见两边叽哩哇啦一顿沟通,貌似……还挺融洽。 “柯桑德阁下,瞧见没有,这就是圣巴兰,神祇相关的禁忌知识您不用多担心,一般人能和这种眷族沟通? 圣巴兰就行,我看啊,对于十几天后的辩经斗法您是多虑了。” 坎皮恩主教靠过去低声说道,老柯桑德也暗暗点头,圣巴兰确实深不可测啊,人家说的什么咋且不提,单看这个举止派头,就不同凡响。 “叩我不知道?叩头拜老师啊!我算是夏尼老师,你们算是夏尼小辈儿。 百年之后万一我驾鹤西去,你们胳膊上有戴一个红绒球的,有戴两个红绒球的,这都有规矩。” 怪物们不懂就问,它们敢问,刘永禄就敢教,最开始刘永禄还以为夏尼先生算是族群里的小不点儿,毕竟个头儿摆在那了,没想到他还算是个领主。 刘永禄可不知道,眼前这个眷族,智商越高体型越小,地位也就越高。别看刘永禄看不上自己那个傻徒弟,可人家在族群中说膀大力的,还是个人物呢! “哦,你们也想学点东西?也惦着叩我? 介不算褒贬,咱这能耐突出一个有教无类,只要你们有心学,我肚子里这点货全部热热乎乎给你们倒出来!” 怪物说话断断续续,可见确实没夏尼机灵,刘永禄也是东拼西凑连蒙带唬才猜出对方什么意思。 要说眼前这些怪物也真有意思……天生奴性!就喜欢干活儿!别人不指挥他们干点什么全身难受! 据它们所说,这片幻梦境内曾经的主人已经离它们而去了,现在急需一位大能再带领他们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当然了,上面这段话一大半都是刘永禄猜出来的。 “这事儿……你们就没麻烦过别人吗?” 刘永禄一边问一边发烟,怪物们不懂得抽烟,只是把香烟和打火机一股脑地塞进身体里,并传来了“嘎吱嘎吱”的咀嚼声。 “没有……活的……所以……轮回……” 刘永禄眨巴眨巴眼睛,轮回?看来多少跟圣母有点关系,难道它们曾经的主人就是圣母? “在我这学徒可累,头三年学能耐,后三年在我这打白工给我耍手艺,你们受得了受不了?” 没米莉唐在身边参谋,刘永禄也不知道自己这主意是馊主意还是好主意。 “好,可是……学什么呢……” 怪形们即便聊了这么久,声调还是和最开始一样,低沉且艰涩,刘永禄皱了皱眉: “天文地理,海洋气象,没我不会的,看你们想学(xiao二声)嘛了。” “建筑……” “建筑?” 神祇眷族想学打灰的刘永禄还是头一次听说。 “这片遗迹……都是……建造的……你要想让……叩你……必须教……建筑……” 刘永禄明白这群怪物奇怪在哪儿了,它们似乎没有主语这个概念,也可能说他们就不清楚自身的存在。 一切的交流都是在模仿,模仿某个身份。而这个身份是谁呢……会不会和这个幻梦境内的神祇有关…… “你们以为这个迷宫建得不得了?天上地下就容不下你们了? 你们这是啊……呼……少见多怪。 我还跟你们说……你们领主,也就是我徒弟夏尼给我建的那宅子比你们这破迷宫就不知道阔了多少倍。” 幻梦境这么些年也进来过不少人,要不然岔路口也不能摆着那么多冻死的死倒儿,可像刘永禄这样敢对迷宫口出狂言的,一个没有。 “那……你说……宅子……什么样……” 刘永禄等的就是这句话,把烟头往远处一弹,叉着腰就开始了: “我家住宅修得那真是远瞧雾气沼沼,瓦窑四潲,就跟一块砖抠的一样。 门口有四棵门槐,有上马石下马石,拴马的桩子。 对过儿是磨砖对缝八字影壁,路北广梁大门,上有电灯,下有懒凳。 内有回事房、管事处、传达处。二门四扇绿屏风洒金星,四个斗方写的是斋庄中正,背面是严肃整齐。 进二门方砖墁地,海墁的院子,夏景天高搭天棚三丈六,四个堵头写的是吉星高照……” 这群怪物哪儿听过这个啊,脑子都跟不上刘永禄这嘴皮子。 几位主教和审判官在后面也听傻了,心说,圣巴兰阁下这是给怪物讲经了?圣女虽说悲悯博爱吧,但还没听说过给神祇眷族传播福音的。 最开始雅各布还拿着笔记本在那记着,但随着刘永禄气口越说越足,越说速度越快,到后来雅各布都记不过来了。 “孩子,别记了,先出去再说。” 大主教柯桑德赶紧提醒道,他发现随着刘永禄的吟诵,怪物竟也让出了通路,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圣座内主教和审判官这才顺着通路逃脱升天。 “圣巴兰阁下,孔塔尔多主教的事儿先不要声张,等我们明天审完他再做商量,看来萨哈贡派蓄谋已久,几天后的辩经斗法也不能大意啊。” 一夜的闹剧终于收场,大主教柯桑德缓缓摇头说道。 ------------ 第415章 一样儿不留! “柯桑德阁下。” 圣座的某间寝室门口,年轻教徒恭敬地低着头,伸出手来递过去一条潮湿的毛巾。 柯桑德接过毛巾,擦了擦手权当是消毒,然后把毛巾放进年轻教士端着的铜盆里。 “洛林主教还好吗?” “还可以,下午睡醒了还陪着坎皮恩主教说了会儿话。” “吃过药了吗?” “药早晨就吃过了,午饭后又喝了一杯掺了麻叶的淡奶。” “恩。” 柯桑德叹了口气踏入了房间,里面充斥着熏香的强烈味道,天花板上挂着不少白色帷幔,听说这是教会医师建议的,每天都要替洛林主教更换床具,可以减少传染的可能性。 “洛林主教,还好吗?我来看你了。” 柯桑德走到床前朝着负责洛林起居的年轻教士摆了摆手,两个年轻人替洛林主教掖好帷幔后便出了房间。 “嗬……嗬……” 嘶哑的喉音便是对柯桑德回答,即便隔着厚厚的帷幔柯桑德都能听出来老友的呼吸是如何的困难,哎,这个春天很难熬啊。 那天从幻梦境出来后,洛林主教就病倒了,这也难怪,他本来就上了年纪,身体一直也不好,在幻梦境那种恶劣的天气中撑到出去已经很不容易了。 听教会里的医师说,洛林主教病得很重,不仅是旧病复发精神上也非常萎靡,恐怕撑不了太久。 最近怎么净是一些坏消息。 柯桑德仰头望向天花板,对孔塔尔多主教的审讯也很不理想,被关押的第二天,比尔就过来报告,孔塔尔多离奇死在了审判庭的黑牢内。 现场有禁忌法术使用的迹象。 就像圣巴兰说的一样,孔塔尔多并不是萨哈贡派的主谋,躲在暗处操纵一切的另有其人。 圣座什么时候被渗透的这么厉害了…… “嗬……圣巴兰……圣烛……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挑战着柯桑德主教的神经,他真担心洛林主教撑不过今晚,好在一分钟后咳嗽声逐渐平息了下来。 “圣巴兰那边很好,不用担心,咱们与其去操心圣徒的事儿不如想想自己,这次圣徒巡世我们圣座的脸可真算是丢尽了。 不过,只要圣女的意志在大陆得到传唱,脸面上的事儿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不知不觉间,柯桑德的思想也开始转变,一个月前当他刚知道圣巴兰巡世的消息时还志得意满,期待圣座的宗教学者们能将这场史诗会面写进宗教经典中去。 可现在……圣烛节上能不出大乱子他就心满意足了。 好在圣巴兰找到了圣女留下的圣物,柯桑德的思绪回到了几天前,当时圣女派众人刚从幻梦境内出来,圣巴兰单独留下他找了间密室打开了箱子。 当时柯桑德的心情激动万分。 圣女的留下的圣物……这类东西在圣座也不多见啊,很多圣物还都是残缺的状态对外不方便展示,平时只能放在柜子里。 圣巴兰一口气就找到了一箱…… “柯桑德大主教,要不还是您开吧。” “圣巴兰阁下……这,这还是您来吧,您毕竟是圣女钦定的主保圣人,我开不合适。” “哎,甭客气,里面放着什么……我心里大概也有数儿……” 圣徒既然都这么说了,老柯桑德只能激动地拨开插销,深吸一口气打开箱子。 “砰!” 狂喜的笑容逐渐凝固。 看了十几秒后柯桑德又“砰”的一声把箱子给关上了,老头儿以为自己看错了呢。 这是圣女留下的圣物?还是说圣巴兰从我们圣座的杂物间里攒了一箱子破烂? “圣巴兰阁下,这……” “跟我想的一样啊,一屋子顶盖儿肥的东西里面挑出了这五样宝贝!” 柯桑德偏头一看,圣巴兰表情还挺庄重,看来东西错不了,可老头百思不得其解,一千年前圣女吃饱了撑的留这些破烂干嘛呢? “柯桑德大主教,过几天圣烛节我得上去和异端斗法,之后还有弥撒礼拜等一系列流程。 这五件圣物您别看多,到时恐怕一件也留不下来。” “圣巴兰阁下……这……” 老头刚才还有点嫌弃箱子里的破烂,此时听圣巴兰说要一口气把东西都用了,他倒有点心疼了: “这是圣女留下的圣物,时隔上百年重见天日。 圣徒阁下,我想劝劝您,辨经弥撒虽然重要,但依我说,您用一半儿,留一半,剩下的圣物往后放在圣座还有用呢。” 没想到平时挺好说话的圣巴兰不搭理他这茬,从耳朵上取下根烟卷给自己点上: “怎么着?用一半儿? 我的大主教诶!您是真分不清轻重缓急啊? 我问您,对付萨哈贡派,您是准备连根拔起,将异端一网打尽啊?还是打算留点根解闷呢?” “圣巴兰阁下您要这么说的话,那还是一网打尽的好。” “想一网打尽就得下本儿,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一样不留,全用喽!” 这么着,密室内一老一少定下来了圣烛节相关的一应安排。 但就一点,圣巴兰千叮叮万嘱咐,圣物的事儿俩人一定要保密,跟谁也不能说。 所以此时,坐在洛林主教的病房内,柯桑德跟老朋友都没交底。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洛林,你好好休息吧,过两天就是圣烛节了,有圣徒在应该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等圣巴兰阁下过些天有空了,我再请他来看你。” 柯桑德从椅子上站起来向门外走,对于洛林主教的病情他也束手无策,每天过来坐一坐陪陪他,提供一些精神上的支持就是自己唯一能做的了。 年轻的教徒们再次递过来湿毛巾供柯桑德擦手,柯桑德又叮嘱了两句便离开病房,漫步于圣座悠长的走廊内。 马车的声响不时从庭院内传来,圣烛节将近,按照规矩,威大利亚境内的圣女派教徒也该陆续回圣座了。 玻璃窗前,柯桑德望着雨夜中从一辆辆马车上下来的教徒,不知为何突然生出了一股不安感。 …… 圣座所在的皮埃蒙特市。 清晨的阳光洒在坑坑洼洼的市集小路上,套着橡皮长靴的脚掌一脚踩在水洼中,溅起一片晶莹的水滴。 昨晚刚下过雨,清新的空气里夹杂着海鱼特有的腥味儿。 “砰!” 鱼摊老板米拉波将肩膀上两筐鲜鱼丢在柜台上,他拿起胶皮手套刚准备分鱼,想了一下还是先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宇宙牌香烟点出一根抽了起来。 “米拉波,看看你这包的烟卡是什么?十三圣徒我就差一张圣伯努斯了,你要是有的话我跟你换。” 跟他说话的是旁边摊子的屠夫阿让,此时他也叼着一根香烟正在皮带上挂蹭着他那剁肉刀。 “圣方济各,我记得你都有七八张了吧,再说了,你小子有什么烟卡能跟我换?都是一些垃圾货色。” 米拉波吸了吸鼻子,吐出一大口烟雾,手里的烟卡背面还写着圣方济各的生平轶事,米拉波眯缝着眼睛看了看。 对于他们这些从小厮混在集市上的孩子,圣徒相关的寓言早忘得差不多了,最近倒是拜宇宙香烟所赐,又想起了不少。 “嘬嘬嘬……呼……” 吸完最后一口,米拉波将烟头随手丢在地上,抬起橡皮靴狠狠踩了两脚。 宇宙牌香烟的味道还真不错,价格也实惠,上面还有圣女经典相关的小烟卡,如果能一直维持这个价格,他倒是愿意一直抽下去。 “昨天晚上,七大神迹中的圣女分海!我儿子替我抽的。” 屠夫阿让刚才的一番铺垫显然就为了显呗手上这张烟卡,他神秘兮兮地走到米拉波身边给在他眼前一晃。 “圣女分海!那……七大神迹你岂不是都收集齐了?” 米拉波目瞪口呆,朋友收集齐一套烟卡比杀了他还难受,乖乖,据说拿着这七张小卡片去圣座能换十枚金币呢! “那肯定的,那六张不新鲜,关键是这张圣女分海,昨天晚上我儿子拿到我面前时我差点以为自己看错了! 说实话,画的可真传神啊。” 阿让撅起挂着大胡子的嘴巴狠狠亲了口手中的烟卡。 “既然收集齐了还不赶紧去兑换?10枚金币呢,够你卖多少牛肉。” “急什么?早晨我本来也想去换来着,但听别人说,这些烟卡的价值很大,这套七大神迹去圣座能换10枚金币,但在地下市场……” 阿让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卖的更多,很多人收集这个,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可能和圣烛节有关吧。” 米拉波没好气地撇撇嘴,怎么卖跟他没关系,反正烟卡也不是他的: “话说你有富裕的圣巴兰烟卡吗?给我来一张,我想圣烛节那天让圣巴兰阁下在上面签个名。” “签名?圣巴兰能给咱们签名?” 屠夫将大块的肉排挂在肉钩上,看样子是准备开门出摊了。 “我也是听人说的,斗法后圣巴兰会走出圣座参与布施活动,对了,圣巴兰斗法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哈。” 屠夫阿让被逗乐了,摇头晃脑地指向头顶。 在圣座最高处的山坡上此时已搭好的三丈高的法台,据说这是圣巴兰参考圣女典籍上的记载,吩咐教士们搭建的: “什么人能是圣巴兰的对手?到时等着看圣巴兰彰显圣女伟力,审判异端就得了!” ------------ 第416章 禁忌法术所需的材料 集市上,两个小摊贩就这样仰着头看着远方的高台,心中都生出了一种奇妙的荒诞感。 圣女的主保圣人竟要在圣烛节坐在高台之上和萨哈贡派的异端决一雌雄…… 这真是吟游诗人都编不出来的离奇剧情。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老板,这鱼您待会儿是准备卖的,对吧?” 米拉波听到有客人招呼自己,这才转过身去,此时一个身穿白袍留着锅盖头的年轻教士站在鱼摊前,他推着一个独轮车,里面已装了不少卷心菜和芜菁,看样子是圣座内出来采买食材的。 “这个鱼吗?这个鱼……平时吃的人不多,今天也是渔船的人顺手送我的,还是建议您尝尝狮鱼和沙丁鱼,都是今天刚打上来的,很新鲜。” 米拉波见是圣女派的人,热情地介绍起来。 教士指的鱼全身呈亮银色,鱼身很长,牙齿很尖,这种鱼平时威大利亚人吃的少,实在卖不掉只能用来喂猫。 “就要这个,有大人物指名道姓就要这种鱼,我逛了很多家都没找到。” “好,那您要多少?” “都包给我吧,也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找到了。” 这鱼本身就不太值钱,米拉波又不敢得罪圣女派的教士所以只要了五枚银币。 锅盖头推着车继续向前走,随着日头东升,集市内买东卖西的市民也逐渐多了起来。 大家口中讨论的也多是宇宙牌香烟和几天后发生在圣巴兰与异端之间的辩经斗法。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老板您好,我想买几包枣木烧成的木炭,请问有吗?” 锅盖头推着车停在杂货摊前问向里面戴眼镜的老板。 “木炭?这时候买这些干什么?”老板推了推眼镜,声音里透着不解。 “厨房那边要用,我也不知道买来做什么?” “哎……斜眼汤米,帮我看着摊子,我去帮圣女派的神父拿点木炭。” 老板喊来一个朋友过来帮忙,然后才朝锅盖头解释道: “平时用不上的杂物我都放在仓库里,好在离得不远,就在那边街角的地下室,您陪我取一趟吧。” 锅盖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跟在老板身后,来到一处民房前,民房正门是个典当行的门脸,老板则从腰上取下钥匙,打开了民房小门的门锁。 看来他是单独租用了人家的地下室。 锅盖头找了块帆布盖住独轮车车斗,这才跟老板进了地下室。 “怎么样?圣座那边没出什么问题吧?” 进屋点了灯之后,戴眼镜的老板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 “还那样,我们的人随着参加圣烛节的马队分批进入了圣座,都很顺利,圣女派绝看不出任何马脚。” 锅盖头从桌上打开一罐油脂擦了擦自己微微有些开裂的手。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容易骄傲自满的人,恰恰相反,他的做事风格非常小心谨慎,也正因为这点,才受到了圣母的器重。 圣座之所以看不出这些人的马脚是因为,这些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经受到了圣母的赐福。 就算那些审判官对他们严刑拷打或者威逼利诱,他们都会发自真心地赞美圣女,表达他们对圣女派的无限忠诚。 直到…… 锅盖头随手从桌上拿起了一本日历,离圣烛节只有三天时间了。 到时他们便会受到圣母的感召,忏悔自己曾经的盲信与愚昧。 “圣座外的情况呢?”锅盖头问向杂货摊老板。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比我们想象的要糟糕,事情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急转直下了。” 老板擦了擦眼镜继续说道: “本来很多威大利亚的旧贵族对圣座充满了不满,但现在一部分人被那该死的圣巴兰吓破了胆不敢轻举妄动。 还有一部分人则和阿方索利益相关,现在他们的身家性命都和宇宙牌香烟绑定在一起,想让他们对圣座动手……恐怕不现实了。” “民众那边呢?” 贵族都比较谨慎和软弱,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冒险。 “也不乐观,同样和宇宙牌香烟有关。 本来皮埃蒙特是有不少穷苦人已经被我们逼上绝路,他们没有固定的活计,因为家庭背上了沉重的债务,眼看就活不下去了。 但那该死的宇宙牌香烟出来了! 他们似乎找了一种虚妄的精神寄托,只要他妈的买上几包香烟,或者是捡捡别人不要的烟卡就能一夜暴富,真他妈的疯了!” 说到不顺处,戴眼镜的老板脸上露出了狠厉的神色,事情发展的太快已经有些失控了。 “我得先回去了,把木炭给我,放心,控制圣座才是关键,民众只会相信权威,没什么可担心的。” “但愿如此吧,对了,你要木炭干什么?” “圣巴兰需要。” “什么!?你怎么不早说,我也能提前做些准备。” 锅盖头脸上不屑,摇头说道: “准备什么?下毒吗?你以为我把东西买回去后审判庭的人不会检查?别傻了,节外生枝只会让我们提前暴露。” 杂货摊老板点了点头,随即又疑惑地问道: “冒牌圣徒买这些干什么?” “我想和圣烛节上他准备施展的禁忌法术有关,所以你一定要将信息传递出去,木炭还有通体银色长条形的鱼。” “应该都是禁忌法术的材料!没问题,交给我吧。” …… 与此同时,圣座内,刘永禄正躺在圣座山坡的吊床上手里端着个小碗,小碗放在肚皮上。 “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呸……” 刘永禄一边眯缝着眼睛享受着日光浴一边吃着葡萄,米莉唐、小虎、灵儿则也在旁边或坐或卧享受着惬意的度假时光。 “三天后你就要辩……” 米莉唐的视线从手上的书本挪开,瞥了眼五脊六兽的刘永禄,她本来是想提醒这货要“辩经”的。 但想到这货那张嘴,感觉似乎又没有提醒他的必要。 “你就不怕斗法时露馅?” “怕什么?对付这种武林败类,不用讲什么江湖规矩,到时一块上圈踢BK就完了,听到没有?小虎,灵儿。” 米莉唐翻了个白眼,原来这货是指望小虎他们在旁边下黑手啊……不过这倒稳妥,反正他是圣巴兰,估计圣女派的人到时就算看见了也装看不见。 “不过也不能掉以轻心。” 刘永禄从吊床上坐起来罕见地露出了严肃的表情,沉声问道: “你们是想中午涮羊肉晚上贴饽饽熬带鱼?还是中午熬鱼晚上涮肉?” ------------ 第417章 火锅前后(4k+) “懈麻酱你得慢慢懈,一边往里倒油一边拿勺子豁楞着……” 刘永禄系着围裙站在厨房里正忙的不亦乐乎,灶台的案板上有他刚切的鲜羊肉,旁边两碟子是各类涮火锅的蔬菜。 青铜锅子摆在地上,这是前些日子刘永禄特意嘱咐圣座里的铁匠给他打的,鬊是鬊了点,但功能没什么问题,尺寸也够大的,比刘永禄天津家里那祖传的铜锅都大了两圈。 此时锅子里的菜也不得了,底下的炭火已经烧着了,烟囱上的盖板让刘永禄盖了一半,锅子里满满当当煮的都是海鲜锅子菜。 皮埃蒙特也是海滨城市,而且相比新纽伦特气候更温和物产也更富饶,此时黄铜锅里,大虾,鱿鱼,蚬子等海货正在泛白的汤水里咕嘟翻滚,海鲜那股特殊的鲜香味儿在厨房里久久不散。 器皿和食材以外最重要的就是涮羊肉的蘸料,圣座不是天津卫,买不着大宇,芝麻酱韭菜花都得自己想办法。 刘永禄找了平底锅把芝麻小火炒熟,然后拿舂粮食用的小坛子一点点将熟芝麻舂碎混入橄榄油,改良版的芝麻酱这才做好。 小虎看着新鲜也踩在小凳子上过来帮忙,才有了刚才的对话。 “对喽,麻酱咱先懈这么多。” 刘永禄用手指头刮了一把芝麻酱的碗边,搁嘴里尝了尝,味道还凑合,少了香油的香味儿确实差点意思,但异国他乡的,能吃上这口儿就知足吧。 小虎在旁边用手指头戳了戳刘永禄胳膊,那意思是他也想尝尝。 “等会儿,别皂急。” 刘永禄把头顶的柜门打开从里面掏出来一罐子白糖,舀了两大勺进碗里,了两大勺芝麻酱合匀了。 “麻酱活白糖,别看卖相不咋地,这都是我爷爷以前过年才舍得吃的。” 小虎吃完了自己拿勺又往嘴里了一口。 “慢点吃,你给灵儿留点儿。” 刘永禄呼噜了两下小虎的大脑门,正好瞅见柯桑德主教行色匆匆从厨房门口经过。 “大主教,干嘛切?晌午饭吃了吗?要不一块儿吃点?” 刘永禄探出头跟柯桑德打招呼,他这顿涮羊肉准备的丰盛,别说是他们一家四口了,再来三四个人人也绰绰有余。 “圣巴兰阁下,我去看看洛林主教。” “哦,老头儿身子骨还不行?嘛病?” 刘永禄顺手从筐里捡起一块削好皮的萝卜“吭哧”就是一口。 说实话,自从前两天刘永禄从密道出来,带着圣女派几位主教勇闯幻梦境,又逮捕了内鬼叛徒,他在圣女派的待遇不知不觉中再次发生了变化。 之前圣女派的神职人员大致还是拿他“当人看”的,圣徒外表看上去也是一个身子顶一个脑袋的嘛,没什么太特殊的。 那些日子柯桑德大主教给刘永禄做了详细的行程安排,希望能从圣徒身上学到点什么。 但自从那天开始,以柯桑德为首的圣女派众人彻底不管刘永禄了,主打一个“大撒把”。 圣徒过于深不可测,用俗世里的人情世故去约束他已经不合适了。 况且过些日子就是圣烛节,圣巴兰还得替圣座出头教训萨哈贡的异端,干脆,圣烛节前的这些日子,随他折腾吧,反正一切都是圣女冥冥中的安排。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洛林主教就是岁数大了老毛病又犯了,您不用太过担心。” “甭客气,跟我甭客气啊。洛林主教在哪儿躺着呢?我吃完饭去看看他。 别看我没正经学过,但咱也多少也懂点医学药理,偏方咱都懂,偏方你知道吗?萝卜就热茶,气的大夫满街爬。” 即便跟刘永禄已经相处了半个多月,柯桑德依旧跟不上这位圣徒的脑回路,他眨巴眨巴眼睛,张口结舌不知道回些什么。 “问你话呢,住哪儿了?待会儿我带点东西看看切。” 刘永禄一根萝卜已经都吃完了,手上都是水,就随便在后屁股上抹了抹。 “哦,哦,洛林主教就在自己房间休息,东侧一楼的拐角。 圣巴兰阁下,三天后就是圣烛节了,您先不用操心洛林主教的病情,还是等之后……” “哎哎哎,介不费嘛事!就手准备点吃的带过去,咱这都应当的。” 刘永禄大大咧咧回屋做饭了,他为嘛这么热情?主要是最近食材准备的有点富裕,刘永禄虽然好吃,但讨厌浪费。 这么多东西要是烂在厨房就不好了,干脆给洛林主教做点病号饭完了。 “对了,老头儿嘛症状,我得对症下药啊。” “呃……身体有点虚弱,手脚发冷,身上没劲儿,嗓子里有痰。” “明白了,给熬(nao二声)点梨吧。” 刘永禄挥挥手把柯桑德打发走了,回屋一看,好家伙,灵儿一只手杵着小虎腮帮子不让他近前,一只手正举着碗舔麻酱和白糖呢。 米粒儿哪儿去了?打刚才做饭时就没看见人。 “小虎,甭抢了,掰掰再给你弄一碗,吃完后你受累去找趟你老婶……” “咚咚咚……”刘永禄话还没说完,敲门声响起。 “嘿,要说你老婶真会选时间,平时甩手掌柜的当惯了,静等着吃香东西,天生享福的命……” 大门打开,门口站的却不是米莉唐,而是比尔和哈弗逊二人,俩人手里拎着不少东西,正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刘永禄。 “那嘛,饭刚做得,要不二位进来吃一口?” 刘永禄也挺不好意思,老脸一红伸手往里让。 “不用不用,圣巴兰阁下,我俩是送东西来的。” “送东西?送嘛东西?” “三天后斗法要用的东西!” 比尔和雅各布今天就是为了这事儿而来,圣烛节当天圣巴兰要在高台上和萨哈贡派的异端辩经,审判庭是第一责任部门。 比尔和雅各布众人私下商量时也确实发现了一个问题。 辩经斗法是萨哈贡派系主动提议的,可提议完这些人就杳无音信了。 圣烛节具体什么时候开始斗法?萨哈贡派来的人是谁?辩经斗法要用到什么东西?林林总总各种细节对方压根没提啊,这可有点不寻常。 要么就是对方有把握十足,可他们面对的是圣徒圣巴兰,怎么可能这么有底气呢? 还有一种可能,辩经斗法只是幌子,对方在转移注意力,实际上萨哈贡派另有所图,所以最近一段时间比尔等人都把关注的重点放在这上。 没想到今天临近中午有教徒突然来报,说在庭院内的一棵月桂树上发现了一封书信。 书信上没有落款,只是写明了辩经斗法时所用的材料。 嘶……比尔和雅各布对视一眼,心中都警惕起来,就像柯桑德和圣巴兰分析的一样,孔塔尔多主教并不是萨哈贡派的首脑,潜伏在圣座的内鬼还有不少。 临近圣烛节对方又送来书信,证明萨哈贡派对待斗法的态度是认真的。 俩人按照清单上的东西准备好这才来见刘永禄。 “圣女光耀大地,圣巴兰阁下,萨哈贡异端那边传来消息,让我们准备一些辩经斗法时要用的东西,您检查一下。” 比尔将抱着的箱子放到地上: “桌子一张,椅子一把,这两样我们会提前放上高台。 圣女教典一本、炼金术器皿一套、莎草纸一册、羽毛笔一支、水晶球一个、烈酒一瓶、葡萄酒三瓶。 圣巴兰阁下……可能是我们想多了,但据我和其他审判官分析,对方应该是有备而来,可能已经提前掌握了您所使用的禁忌法术。” 比尔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地说道。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从萨哈贡派列在书信上的材料上看,对方是有所侧重的。 “嘛玩意儿?掌握了我常用的禁忌法术?” 刘永禄挠了挠后脑勺,自己会的禁忌法术绑一块就俩啊,一个“捕食者的微笑”一个“黑箱术”,这两板斧对方打哪儿知道的呢? 他可不知道对方防的是他身后的铜锅涮肉以及晚饭要吃的贴饽饽熬带鱼。 “行,放地上吧,回头我研究研究。” 听圣巴兰这么说,比尔和雅各布施了一个教礼躬身准备离开。 “真不进屋吃点?最近倒春寒,进屋吃点涮肉,暖(nao二声)和暖和?” “真不了圣巴兰阁下。” 比尔咽了口口水,其实从刚才说话起他就闻见铜锅里锅子菜的香味儿了,但现在是关键时刻,万一三天后的圣烛节出了什么闪失查来查去查到自己身上,就因为自己和圣巴兰吃了顿饭惹出了什么乱子,得不偿失啊! 送走了比尔和雅各布,刘永禄坐在桌前又等了会儿米莉唐。 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刘永禄给俩孩子把一锅的大虾都剥完吃了,米粒儿还没现身。 找找去吧,刘永禄摘下围裙就奔了米莉唐的卧室,想了想,又回头把比尔放在地上的神秘学器皿都抱在手里,人家好心好意给自己送来,检查不检查倒还在其次,起码得拿回屋啊,显得态度端正点。 刘永禄把这箱子东西搬回去,敲了敲米莉唐屋子的屋门,没人回应,轻轻一推,门开了…… 嘿,新鲜诶……大白天人怎么没了。 刘永禄迈开四方步在屋里溜达,米莉唐桌上摆着不少书,里面乱七八糟夹着书签和铅笔,还有不少神秘学的相关材料也堆在桌上,估计米莉唐不久之前还在屋里研究禁忌法术呢。 米粒儿的笔记刘永禄不敢乱动,那那些奇奇怪怪的小种子小骨头他平时就没少摆弄,玩着玩着他就想到……下午不是要去看洛林主教嘛,不能空着手去啊,得准备点补品给老头补补…… “身体有点虚弱,手脚发冷,身上没劲儿……得壮一壮,来个以形补形……” 刘永禄在这瞎鼓捣暂且不说,米莉唐哪儿去了呢? 米莉唐喂猫去了……最近一段时间在米莉唐身上发生了一种怪象,那就是不管她走到哪儿,总有猫能找到她。 她心里清楚,这是巴斯提特在默默影响自己。 也许对方也是借着无处不在的野猫提醒自己,该兑现当初在幻梦境的承诺了。 米莉唐不想公然毁约,主要是任务量也不大,顶多就是看着看着书,有黑猫突然从窗口蹦进来朝着自己叫唤两声,她就得赶紧放下手里的书喂猫。 要不然就是晚上睡着睡着,突然一只怀孕的母猫蹦到床上,米莉唐就得赶紧给她找个小窝生产。 反正都是和猫相关鸡毛蒜皮的小事。 今天也是这个情况,刘永禄三天后要上台斗法,米莉唐就把材料都摆在桌上准备制作一个辟邪符,刚巧看到一只黑白相间的小猫在窗外叫了两声转身就走,米莉唐无奈只能放下手里东西跟过去。 把猫安抚好,米莉唐回屋时就看见刘永禄正鬼鬼祟祟地拿着一个瓶子进自己房间。 “瑞奇先生,你干什么呢!” 米莉唐冷不丁在背后一喊刘永禄,刘永禄差点没把手里这瓶烈酒给扔出去。 原来刚才趁着米莉唐不在房间这段时间,刘永禄又完成了一项壮举,他正一个人儿“酿酒”呢。 刚才比尔不是给他送来一瓶子烈酒嘛,米莉唐桌子上又摆了不少奇奇怪怪的生物骨头,咳……刘永禄就调和了一下,酿了一瓶“九零虎骨酒”! 桌子上这堆骨头到底没有没老虎的?这刘永禄也说不上来,他单纯就是想试试…… 还别说,大大小小骨头泡进去当时就冒泡了,一股独特的味道顺着瓶子直往外冒,刘永禄闻了闻,还别说,确实挺提神的。 下午去看洛林主教的伴手礼准备好,刘永禄这才找了个杯子小心翼翼地把米莉唐这堆材料都给拿出来,用餐巾纸擦好了重新摆在桌上。 “我……这……琢磨给人治病呢……” 米莉唐是谁啊?看见刘永禄那副表情她就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手上那瓶子里装的是什么!给我看看!” “介是比尔送来的,斗法时的材料……” 米莉唐瞪着眼伸手超前步步紧逼,刘永禄就把瓶子放在身后紧往后退: “嘿,介不是波提切利和洛伦佐嘛!没吃饭呢吧!一块吃点切!” 俩人对峙时门还是大敞四开的,刘永禄冷不丁瞅见无精打采地的波提切利赶紧转移话题! ------------ 第418章 梦境碎片和混乱的线索 波提切利为什么脸色那么差呢?因为每天晚上闭眼后他还是做梦,只不过最近这梦和之前又不一样。 之前波提切利在梦中的五感都与现实别无二致,令他每晚深陷其中体验千年前圣博伊斯的剧情,可以称得上是身临其境,难分真假。 但最近的梦却突然变了,时间是错乱的,画面是碎片的,就连身份都一会儿一变,上一秒波提切利还是呱呱坠地的婴孩,下一秒就变成了垂垂老矣的耄耋老妇。 这么这折腾法儿,提切利精神头儿能好喽?每晚睡觉前他缩在床上瑟瑟发抖,白天睡醒后则眼神迷离打不起精神来。 刘永禄不是不关心他,可每当刘永禄问起波提切利昨晚做的梦时,他都会疑神疑鬼,絮絮叨叨。 久而久之,刘永禄发现自己不在屋里还好,在屋里反而搞得波提切利精神压力山大。 大概其……过几天就好了吧。 圣女老大人之前和刘永禄说过,波提切利作为归还者早晚会面对今天这种局面,当他的归还任务接近完成时,那难以描述的伟力依旧残留在他的灵魂内。 每次轮回重启前归还者们都将饱受梦魇的折磨,而那些梦有的来自于过去,有的则来自于未来。 就如同灵儿和刘永禄说的一样,时间对于神祇并不是一根笔直的线,它们经常会发生交叠。 “圣……圣巴兰阁下……太好了,很多事儿我得和您说,其实昨天,不不不,是前天我就想和您说来着。 可前天所看到的东西昨天我又推翻了,昨天看到的东西也许到了明天又会改变……” 波提切利嘴唇颤抖,瞳孔一抽一抽的,状态看起来很糟糕。 “什么昨天今天明天的,这世界上,没有嘛事儿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如果有,就两顿。 别胡思乱想的,待会儿吃口涮羊肉,嘛烦心事儿揍都忘了。” 从根本上解决波提切利的困扰,别说是刘永禄了,圣女都做不到!所以与其帮他徒劳地分析梦境,不如带着吃点香东西,说两句俏皮话解解心宽。 “你那个小兄弟呢?一块吧,人多点热闹。” “洛……洛伦佐,我去叫他。” 圣座给刘永禄腾出来的厨房非常宽敞,比一般教士的卧室都大了三圈,左侧是一长溜儿的灶台,右侧则是分类放置食材的储物架,中间摆着一个长条桌子,此时刘永禄一家四口再加上波提切利和洛伦佐一共六人正围在桌前吃着火锅。 “小虎,没有夹着羊肉在麻酱料里洗澡的,耐吃麻酱也没有嫩么吃的,咱吃涮羊肉讲究吃一个本味儿。” “灵儿,耐吃大虾?早晨人家给咱买了一兜子,使劲吃!甭心疼!海货今天有的是。” “米粒儿,别光涮菜,吃点肉啊! 嘛玩意儿?嫌弃羊肉羴气?你早说啊,我让他们早晨买点牛肉不完了!” “波提切利这鱿鱼你尝尝,你这边吃着,那边枪毙你爸爸都不心疼……” 刘永禄一边吃还一边招呼着,小虎最给他掰掰面子,小叉子从头至尾就没停下来过,最开始左手里还拿张餐巾纸边吃边擦嘴,但随着刘永禄下肉的速度越来越快,小虎也顾不上形象了,嘴角粘的都是麻酱,给孩子吃成小花猫了。 灵儿相对来说吃的比较斯文,但只要锅子里的大虾一变色灵儿立刻盛到自己碗里生怕让米莉唐抢了去。 “圣巴兰阁下,我……我看到了漫山遍野的怪物,他们……他们眼角都流着黑色的泪水,追逐着一切活着的东西。 我逃不出去,我和圣伯努斯还有圣女卡斯塔拉娜拼了命地跑……可那……已经不是属于已知的空间了……一切都被分割开来。 那个箱子最后让奇普拿走了……他疯狂地叫嚷着,说这是圣物!这是圣物! 我们最后跑到海上,是奇普给我们的船……在那里……一切都碎裂了,海洋,天空,时间在倒转,光从缝隙里泄了出来。 光打在圣女的身上,她一下子消失了,女孩不见了,怪物的身体也不见了……她化为了碎片在海里漂荡…… 那些怪物浮出水面,它们早有预谋,所有怪物都吃了圣女的肉,圣女也吃了它们的肉……” “你要不先尝尝我的肉……不是,我下的羊肉……” 刘永禄根本听不懂波提切利的胡言乱语,别人吃饭都用叉子,就刘永禄用树枝给自己做了副筷子,此时他夹了满满一筷子羊肉放进波提切利碗里。 波提切利依旧目光呆滞,只是机械地将碗中的肉往嘴里放。 随着一下一下,机械的咀嚼,豆大的泪水也顺着脸颊簌簌落下,“啪啪啪”都滴进了波提切利手中的麻酱料碗中。 “好嘛!忒没出息了,吃涮羊肉楞把慈心泪吃出来了,不知道还以为您刚从小西关儿(天津以前监狱)出来的呢。” 刘永禄赶紧又给波提切利下肉。 “我不是第一个看见的人,也不是最后一个,上次是一个少女,她就在城市的歌剧院门口卖花…… 我不认识那里,他们说的话我也听不懂,但那女孩和我一样每晚都会做梦。 她被梦境所困扰,抓住一切认识的人说出内心的困惑,但没有人相信她,所有人都以为她疯了…… 那个世界里没有圣女,卡斯塔拉娜是国家的女王,她统治了上百年……所有人都对她顶礼膜拜,不敢有丝毫僭越。 但还是发生了,人们的眼眶中流出了黑水……互相传染,撕扯着……散播着恐惧。 最后在绝望中,活着的东西哀嚎中走向大海,就如同是被吹笛人蛊惑的老鼠一样,前赴后继…… 没希望了,没希望了,污秽的神子早晚会产下,世人不会感谢我们,他们只会吃掉神子身上的肉。” “咳……羊肉吃多了也上火,回头嘴上长大燎泡,吃点大白菜吧,可惜没粉条子,要不然白菜粉条再就个烧饼……诶,那才叫没治了呢。” 刘永禄在旁边安抚着,灵儿和米粒儿却都若有所思,这俩人都大概明白波提切利说的是什么,他也许在梦中看到了上次世界重启时的影像。 “我认识他!” 波提切利端着麻酱碗霍然站起,往嘴里续了一勺子白菜然后又缓缓坐下了: “我认识他吗?我……我说不清楚,但那眼神我肯定见过,可……可这位阁下不应该是个年轻人啊…… 他站在高台上,台下是一片狼藉,喊杀声,火光下,圣座内的一切都化为灰烬。 而这只是开始,当所有人以为大难临头时,其实还只是开始…… 我不知道,那也许是他的影子,他的灵魂,反正不可能是尊贵无比的主教,因为这世界上没有返老还童的事情。 哦不……也可能,我见过更可怕更骇人听闻的怪物,人的肉体终归只是桎梏,早晚会回归圣母的怀抱…… 他已经不是他,而是远古神祇的容器,神子会从他的身体内爬出来,带着他的一点血肉,伪装成他的样子! 圣巴兰阁下!阻止他,只有你能阻止他!” “恩,我过两天不就斗法切嘛,放心吧,不管是谁,只要一照面,我就给BK来个得合勒(摔跤手法)。” 刘永禄嘴上安慰着,脑子里飞快地重复刚才波提切利所说的疯话。 “尊贵……主教……返老还童……米粒儿……他说的这人会不会是?” 刘永禄虽然也推理出来了七七八八,但这么重要的事儿还是得问自己这智囊师爷。 “我觉得有可能是洛林主教。” 米莉唐在刘永禄耳边小声说道,岁数大,波提切利见过,身份尊贵,几个特征圈定下来其实满足条件的嫌疑人并没有多少。 而最近几天重病卧床的洛林主教显然就是嫌疑最大的一个。 其实之前米莉唐就琢磨过这事儿,圣母的信徒,不可能所有人都是被无意识感染的,肯定有一个原初的信奉者。 而这个信奉者必须有某种欲望在圣母的信仰中可以得到满足。 永生!这个欲望从古至今都是人类的最高追求,地位越高的人对此越是狂热,洛林主教年事也高,身份又无比尊贵,貌似除了追求永生其他目标都已经实现了。 “待会儿吃完火锅咱俩去看看病人。” 刘永禄把杯子里的甜酒一饮而尽,有枣没枣打三杆子,先摸摸虚实呗。 一顿涮羊肉溜溜儿吃了两个多钟头,中间刘永禄往铜锅里加了三次开水,之前刘永禄还担心圣座里的教徒买的食材太多了,但他确实低估了小虎和灵儿俩人的战斗力,俩小孩吃的小肚溜圆。 “你们俩收拾收拾,我们去看看病人。” 把波提切利和洛伦佐打发走,米莉唐指挥俩孩子帮忙一块儿刷碗。 “哎,不着急,小虎和灵儿你们俩回屋歇着去吧,掰掰我包圆了,主要是待会儿我还得用厨房做点饭。” “做什么?” “咱不是看病人吗?空着手哪儿行啊?我这准备一瓶九龄虎骨酒,待会儿再炸一罐子辣酱给洛林神父拿过去。 你啊……先坐椅子上踏实住了,晚上咱俩可得擦亮眼睛,探一探这位神父的虚实!” ------------ 第419章 看病人 “你这是什么玩意儿?” 米莉唐坐在厨房椅子上,一边喝着红茶一边端详刘永禄那瓶“九龄虎骨酒”。 “药酒!专治风湿关节炎的,你惦着发财吗?惦着发财投我点,咱俩办个场,我给你算个两口子的实在价,打个……九八折!” 米莉唐拧开瓶盖皱起小鼻子来闻了闻,味道够呛的!米莉唐赶紧把瓶子拿的离自己远了点。 “你弄这个干什么?” 米莉唐找了个小杯子,倒出来了一些,淡黄色的液体在杯底儿晃荡,隐约还有一些沉积物。 “过两天不是斗法嘛!我寻思着弄个法宝!见势不妙我当燃烧瓶丢出去斜(xie一声砸)BK的!” “可能还……真有点用,那为什么叫九龄虎骨酒?” 米莉唐用小拇指指尖挑了一滴酒在阳光下看了看,半晌才恶心地缩了缩脖子。 “拿你桌上那些骨头泡的,兴许就有虎骨头呢。我这也属于家传秘方,多少钱你也没地儿买切。” “虎骨头?那没有。” 米莉唐从包里掏出来自己的神秘学材料挨个检查了一遍,倒都没出什么问题,刚才这货不会是把巴斯提特的古遗物也泡进去了吧。 米莉唐把那枚猫科动物的獠牙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确实有股淡淡的酒味儿,她又握住獠牙她感受了一下,没啥大影响,不耽误用。 “你这又做什么呢?” 米莉唐发现刘永禄刷完碗,手还不闲着,他把面粉倒进盆里正活面呢! “做点面食,蒸点蒸饼儿(天津话豆包)糖三角嘛的。” “给洛林主教带的?” “给他带的?美死他了!给小虎和灵儿准备的,前些日子小虎跟我说……” 说到这里即便是刘永禄这种没心没肺的人也倒了口气: “过两天他们俩就该去失落之海了,等圣烛节圣女派的事儿弄停顿之后吧。 哎,我就说给他们做点面食带着路上吃。” “哦……” 刘永禄闷头继续和面,他心里也有点不好受,穿越过来后他和小虎相处的时间最久,以前爷俩虽然也经常各忙各的,十天半个月不见一回面,但刘永禄好歹知道小虎就在新纽伦特的市郊上学呢,心里踏实。 这次……哎……去失落之海,这地方他真没底啊。 脑子里瞎琢磨手却一直没停,醒面时刘永禄就准备在水池子里淘洗小豆。 “哗!” 还没等他把装豆子的小筐拿起来呢,米莉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旁边伸手帮忙了。 “嚯!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甩手掌柜的也帮忙干活儿了。” “回头你得和小虎说是咱俩一起做的。” 米莉唐面嫩,不乐意让刘永禄逗自己,赶紧低下头专心洗豆子。 俩人就这样在厨房里一边做蒸饼糖三角一边聊着失落之海的事儿,不知不觉已到了黄昏。 “行了吧,累死了,你说的那个熬鱼贴饼子要不然明天再做吧。” 见刘永禄把面点放入特殊容器然后又一层层码上铁锅,米莉唐用手敲了敲后腰坐在椅子上。 “恩,也是,中午有点吃顶了,赶明儿再熬鱼吧,还剩最后一个活儿,做完了咱去找洛林主教。” “滋啦!” “咳咳咳咳!” 随着刘永禄将一大碗辣椒丢进铁锅,米莉唐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声。 “你有病啊!炸辣椒干什么!” “哦,介我们那的老例儿,说相声住院了去医院看看必须带辣酱。” 米莉唐用手绢捂住口鼻赶紧出去,推门一看,嘿,灵儿正在门口站着呢,小姑娘记着中午刘永禄说晚上要做熬鱼,她是等着过来吃饭的。 “哼!” 看见米莉唐小姑娘鼻子哼唧了一声转身就走了,米莉唐也懒得跟她置气,歪着头看着灵儿消失的方向。 也不知道这孩子什么时候来的,刚才自己和刘永禄说的话她听没听见。 …… 昏暗的房间内,洛林主教翻身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格外清晰。 几名年轻教士都在站在屋里,他们有人手里拿着铜盆盆里放着毛巾,有人则端着托盘托盘里摆着麻叶淡奶。 “呃……啊……” 洛林主教痛苦的呻吟声不时从帷幔后传来,声音疲惫而痛苦,不像是年老病人的哀叹倒像是野兽精疲力尽的嘶吼。 “咚咚咚。” 敲门声突兀传来,门内的年轻教士互相看了看,却谁都没有说话,他们都是长期负责洛林主教起居的教徒,彼此间已有了默契。 这个当儿口,不需要他们说话。 “铛铛铛……” 断断续续的铜铃声从帷幕内传出,那是洛林主教的回应,这个时间能敲门看望自己的客人,身份非同小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打发走的。 “吱扭……” 开门声传来,客人的身份似乎超出了屋内教徒们的意料,所有人只是屏气凝神地望向客人,皆忘了说话。 “好嘛!介屋里味儿够大的,熏蚊子呢?好歹通通风啊,总这么在屋里沤(nou二声)着,没病也沤出病了。” 尽管来人极力压低声音,但由于其嗓音过于有特点还是惊动了帷幔内的洛林主教。 “圣……圣巴兰……阁下……” 帷幔内的人声音断断续续,极为虚弱,刘永禄听到耳朵里都有点无从判断他的身份了。 好家伙,洛林主教别是要咽气了吧! 刘永禄突然嘿嘿一乐……他乐啥?他觉得洛林主教应该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全是让自己妨的…… 自从他穿越以来,这些岁数比较大,身子骨差一些的老人自要在他面前一露面,那基本就离见阎王不远了。 艾萨克他老娘,自己那便宜爷爷,不见自己还好,见了自己病情绝对直转急下。 屋里这几位青年教徒看见圣巴兰这个笑……心里都有点打鼓,为什么?只因为他们都是洛林主教的亲支近派,洛林主教的事儿别人不知道,他们能不知道? 圣徒带着女巫突然来访,进屋之后不说话先冷笑……这什么意思?圣巴兰真有那么神? “咳,洛林主教,这是我给您带的酒!好东西,九龄虎骨酒,专治身子骨发虚,关节儿疼的,回头我跟您喝两盅。 这罐子呢,更好了!辣酱!您一直卧病在床我觉着……肯定是肚子里没食儿营养跟不上造成的,您每天吃饭时就点辣酱,多吃两碗干饭,肯定好得快!” 圣座没有看病人非要带东西来的规矩。 屋里这几位年轻教徒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圣巴兰两只手大包小包的,犯的什么神经病。 “拿着啊!今天太晚了,明天早点就给洛林主教安排上。” “好,好,那您……” 年轻教徒巴不得刘永禄赶紧走,但这位脸皮够有多厚啊,不但不走净往前凑合,看见洛林主教床头摆着一把凳子,他也不客气直接坐上面了。 坐好以后他这手和嘴都不闲着,手轻轻拍打床沿,嘴上叨叨着: “洛林主教,别看我外表显得……挺喜庆,好像什么也不在乎似的……但其实我这人,心事儿挺重的。 听说您生病了,我这心啊……不落忍。为什么呢?圣女说得好啊,虽然天国是世上一切善良之人的归宿,但天国再好能赶得上自己家嘛? 您说您要是万一有个好歹的,以后想找人说话都找不到了,当然了……天国里面也住着不少……” 洛林主教床前只摆了一把椅子,刘永禄坐着米莉唐就只能站着,但站着也好,米莉唐两只手一直缩在袖子里,她担心刘永禄再这么聊下去洛林主教要么咽气,要么就是真有问题得蹦起来跟刘永禄拼命! “圣……圣巴兰阁下……我好些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刘永禄换气的当口,帷幕后传出了洛林主教苍老的声音。 “您肯定得好点,咱都是受圣女老大人关照的人,福大命大造化大。 不过啊这靠着自身免疫力硬抗,还是慢点,我呢……也懂点拔罐子刮痧嘛的,要不我给您看看!” 刘永禄说话间就去掀洛林主教的帘子,他倒要看看这位“司马懿”是真病假病! 说时迟那时快,刘永禄就感觉帘子内人往旁边一滚,刘永禄稍微掀开一个角儿只能看到洛林主教露在外面的肩膀,待他再要有什么动作屋内那几名年轻教徒可就拦住了: “圣巴兰阁下……洛林主教的病可能有一定的传染性,这是圣座内医师说的,万一把您传染了,洛林主教肯定过意不去的!” 这是他们提前就准备好的台词,柯桑德大主教看望时他们找的就是这个借口。 “哦……不能拔罐子刮痧?那我能把把脉吗?把脉总行了吧!我戴着手套轻轻摸一下。” 威大利亚人活这么大,没听说过什么叫把脉!刘永禄连比划带解释,屋里人才明白,但明白是明白肯定也不能答应啊。 “那麻烦……圣……巴兰阁下了。” 最后还是帷幔内的洛林主教费力地回应了一声,一只手缓缓从帘子后伸了出来。 刘永禄定睛一瞧,皮肤干枯晦暗,确实是老人的手臂。 他假模假式用两根手指搭在洛林主教的腕子上: “产后失调,淤血不净啊,还得打……” 待刘永禄说完这几个字,他就感觉洛林主教的手……明显抖了一下! ------------ 第420章 历代地上布道人 雪白床单下那只枯干布满皱褶的老手明显抖了一下,随即便缓缓地抽了回去。 米莉唐站在刘永禄身旁,初时她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直到洛林主教的手掌彻底收回去米莉唐才眯起了眼睛。 怪,很怪啊。 刘永禄把脉时从帷幕下伸出的手掌是掌心朝上,可大拇指的朝向却…… 米莉唐在脑内模拟了一下床上人的睡姿,如果手心朝上对方伸出的应该是右手,大拇指应该朝向床头。 可刚才伸出的大拇指却是朝向床尾的!这人的胳膊是怎么长的? 刘永禄那句话说完,洛林主教也没回应他,屋内的空气一瞬间犹如实体般凝固了。 米莉唐抬起眼皮扫视屋内其他几名年轻侍从,发现对方也都悄悄斜着眼观察着自己和瑞奇,见自己望向他们才慌忙地避开视线。 真有问题,刹那间米莉唐全身寒毛竖起,脖颈处银质项链那纤细的触角缓缓点在米莉唐的锁骨上。 自身幻梦境的开启条件已然满足,屋内的人对自己饱含恶意。 只要一个念头,她就能把这些人拉进冰天雪地里去……可如果这样的话今晚就等于彻底宣战了,二人将彻底没了退路……这真的……没问题吗? 如果是刚入行没多久的调查员紧张之下可能就动手了,但米莉唐的心智何其坚定,高压之下她竟生生忍住了。 这个主意还是要让瑞奇来拿,毕竟这次的任务关系到世界的重启! “米粒儿,介病我看就不用开方子了,你们家不是有个偏方吗? 黄花菜冰糖熬得了汤,每天早晨空腹顺下切,对吧?” 剑拔弩张之时,刘永禄吊儿郎当的声音突然在屋内响起,他伸出左手捏了捏米莉唐的手,意思不言而喻“忍住,别轻举妄动。” “对,就像你平时说的,偏方治大病嘛。” 俩人早有默契,米莉唐身体依旧紧绷保持着作战状态,嘴上随口捧哏先敷衍着。 米莉唐能看出有问题,刘永禄离得更近,自然也看出来了。 随着那只干枯的手收回去,刘永禄嗅到了一丝丝生肉的味道,他白天刚切完羊肉所以对这股味儿格外敏感。 屋内点着熏香,如果不是他离得太近根本闻不出来。 怎么办?动手火并还是先忍一手?同样的问题也在刘永禄脑海中浮现。 没做过多考虑,刘永禄果断选择了后者,自己是跟米粒儿进来的,没带着小虎和灵儿,就算要翻脸也得等自己的关羽和张飞在场再掀桌子吧。 他俩不在,刘备和诸葛亮俩人儿上阵杀敌算怎么回事?明摆着要吃亏啊。 同时他也想起了圣女老大人的忠告,擒贼先擒王直接把圣母这边的头脑收拾了看似一劳永逸,但圣母又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多少次的轮回,圣女老大人把能想的招儿都想一遍了还是解决不了,这次才找上自己,所以先别冲动,回去好好商量商量再火并也不为迟晚。 “咳咳……谢谢……圣巴兰阁下…… 我其实最近……已经好多了。” 有气无力的回答从帷幕后传出,刘永禄用指甲盖掐了掐米莉唐手心的肉,意思是别掉以轻心,出门再说。 “那洛林主教,这么晚我们就不在您这吃饭了,咱改天再好好聚聚,偏方您别忘了吃,九龄虎骨酒多少也喝点。 我们俩走了,甭送,甭送。” 屋内几位年轻教士没得到主人的命令也只能让开一条道路让刘永禄和米莉唐出去。 “圣巴兰阁下,感谢您的关心,愿福音伴您入梦,晚安。” 昏黄的烛火中,米莉唐和刘永禄与开门的青年教士道了声“再见”便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刘永禄和米莉唐走后,房间中央的病床上便窸窸窣窣地动了起来。 “呃……哎……”的低吼声不时传来。 “把圣巴兰拿来的东西给我看看。” 此时帷幔后的声音没有半点虚弱感,年轻教士们互相看了一眼,最后还是站在床前那位留着锅盖头的教士颤颤巍巍地卷起了布帘。 布帘下是一副被分解成碎块的身体,洛林主教的每一个关节都像是被手术刀精准切割一般。 可诡异的是,从伤口的切面能看到里面红白色的血肉,血液却一滴也没渗出来伤口,床单一片洁白,一个人就这么被分成了几十块,平静而利落地躺在床上。 那些碎块就像是考古学家精心用毛刷清理出来的史前化石一般,被细心地排列放好。 洛林主教的头颅摆在枕头上,他的面皮像被某种力量从内部向四周撑起,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滑稽,但又确实年轻了几十岁。 “我闻见了不得了的味道……是神祇的味道……塔斯卡拉娜那个小姑娘果然还没放弃,有意思……这次她竟找到了其他神祇来帮她。” 惊叹声自洛林主教的小腿传来,迎面骨上一张温柔的女人脸突兀地冒出,洛林主教原本的小腿皮肉被强硬撕裂,小腿上的嘴角眼眶边缘都是一片血淋淋的红白色,却和身体伤口一般,没有血液流出。 小腿所指的明显是刘永禄送来的“九零虎骨酒”。 “尝尝……我会尝尝!一千年过去了,我的口水简直要流下来了。” 这次说话的是洛林主教的左大臂,上面的人脸五官偏大,线条粗犷,他咧着嘴就像真的要流下口水一般,但那毕竟只是半条手臂,青年教士只能看到那一小撮肌肉神经质地抖动了一下。 “静一静诸位,静一静,我不想把事情搞砸了,我相信你们应该也不想吧。” 枕头上洛林主教的脸皮干巴巴地说道。 他是圣母的地上布道人,但直到前几天洛林主教才知道,自己不是第一位地上布道人。 自己如今全身上下被分成了多少块,就能说明圣母曾经尝试了多少次。 这些人都经历过千年轮回,并在最后一步时振臂高呼,他们和自己一样承载了圣母最原始的意志和欲望,取回石板!补全那被诅咒的痴愚意志。 这些人里面有主教,有国王,有元老院的长老,有军团的执政官,反正都是那个时代最富有权势的人。 他们无一例外被圣母的许诺所吸引。 枕头上洛林主教的面皮想皱皱眉头,可此时自己这个样子想摆出这个姿势属实有点困难。 自己第一次遇见圣母是在……四十多岁时吧,和现在的坎皮恩主教差不多大,和他一样意气风发,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记在心上,明明是八位主教之一却谦卑的像一颗沙子。 圣母就这样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自己眼前,就在大礼拜堂的无源之门内,洛林主教在众目睽睽下被拖了进去,只不过这一切别人是看不到的。 是什么促成了相遇?命运吗?又或者是巧合? 几十年里洛林主教一直没想通这个问题,直到几天前,天启之日到来,曾经的那些地上布道人开始透过自己身上的圣痕浮现。 洛林主教终于搞明白了自己和他们的共同点,也正因为此自己才会被圣母选中。 他们无一例外都对现实世界充满了厌倦,这种厌倦并不来源于不满足,恰恰相反,如今身体上的每一个人都曾站在俗世权力的顶点。 他们只是看透了,希望伸出手掌能触摸到更本源的东西,而那些便只有圣母能赋给他们,这便成为了他们成为地上布道人的契机。 世界重启之日临近前新一任的地上布道人身上会出现圣痕。 圣痕中蕴藏着诸位地上布道人的意志则会逐渐苏醒,圣母在久远的过去被其他神祇所诅咒。 她的意识和石板一起被封印在失落之海中,从此沦为了盲目痴愚的神祇,只靠本能欲望不断重复着轮回。 而这些地上布道人便是她无意中积累的神志,他们和圣母的目标一致,又富有野心,可以说圣女无数次的失败不是败给了圣母的原始欲望,更多时候是败给了这个狡诈的集合体。 “这个圣巴兰应该是看出什么了?刚才为什么不动手?” 一个年轻而阴柔的声音从一片身体碎块中传出,他明显是在和洛林主教说话,作为这代的地上布道人,洛林主教对于自己的身体有着高一层级的支配力。 “圣巴兰?哈哈哈,圣女总会别出心裁想出一些新点子,这次又弄出来一个圣巴兰,他是什么?圣徒吗?” 说话的是洛林主教的右脚,这位若干年前也是圣女派的主教,所以对于那些宗教的权利把戏特别熟稔。 “恩,圣徒,不过我很确定这个家伙和主保圣人没任何关系。 可我不能因此对他有丝毫轻视,他掌握了归还者,手里有能激活幻梦境的古遗物,孔塔尔多主教便是被他用诡计诈出来的。 这家伙身边还跟着两位神祇,可以说他……也许是圣女无数次尝试中找到的最得力的助手。” “哈哈。” “嘻嘻。” 不同的地上布道人占据着洛林主教的身体碎块,嗤笑一声接着一声,他们在嘲笑洛林主教的胆小和懦弱。 他根本不清楚圣母是什样的存在,不管这位圣巴兰隐藏着什么秘密,在圣母的伟力面前都毫无意义。 他还太年轻,见识太浅。 枕头上,洛林主教的面皮艰难朝下转了转,自己的四肢虽然先后浮现出了圣痕再由过去的那些地上布道人所逐渐占据。 但他的躯干却是一个例外,此时胸腔下的小腹已高高隆起,圣母正在此中孕育,待圣母出世便是启示录重启之时,在那之前,不能出任何乱子。 ------------ 第421章 众志成城 “咳,柯桑德大主教,其实我不是圣徒圣巴兰,我揍是一个跑江湖撒沙撂地的,您喊我圣徒那是抬举我。 斗法这个事儿干脆您找别人儿去吧!这个事儿,我是办不了啊。 您若不出气的话,您给我俩嘴巴,拿我当个风筝……把我放了吧!” 转天早晨刘永禄叫上米莉唐去找柯桑德大主教,见了面刘永禄先直眉瞪眼来了这么一段。 柯桑德坐在椅子上人都傻了……首先圣巴兰这话里有很多词儿他听不懂,但联系上下文大致意思也能猜明白什么意思。 圣巴兰说自己不是圣巴兰?怎么会呢……我们圣女派可是一直将其当做圣巴兰啊,过两天圣烛节上还有萨哈贡派的异端要与其辩经……到时我该怎么向教徒们解释,怎么向圣女解释…… 如此一来圣女派不成笑话了嘛!? 柯桑德主教在椅子上歪了两歪,老头好悬没高血压发作晕在地上。 米莉唐也不知道刘永禄发的哪儿门子神经,往常也没见这货这么老实啊,怎么今天突然改掏心窝子说实话了,她在桌子底下悄悄扽刘永禄袖子。 “别慌,我是怕待会儿要说的坏消息老头儿接受不了,先说一个更糟糕的,他过会儿再听那个心里就平衡了。” 刘永禄小声解释,又等了一分钟,感觉老头儿被自己吓唬的差不多了,刘永禄才咳嗽一声说道: “大主教,大主教,我刚才跟您闹着玩呢,就是说个笑话。 我真是圣巴兰,这您还看不出来吗?如假包换啊! 后天我出头萨跟哈贡派斗切!这您放心,这叫宁死阵前不死阵后,脑袋掉了不是才碗大的疤瘌吗? 把心搁肚里!到时看我的吧!” 大主教柯桑德张口结舌愣了十几秒,这口气儿又缓上来了,老头手脚也不抖了,脸上也有了血色了。 “圣巴兰阁下,您……下回还是少开这种玩笑。” 憋了半天柯桑德大主教冒出来这么一句,刚才那瞬间他真感觉万念俱灰,老头差点没咽气。 “大主教,我的身份您不用怀疑,有圣女老大人担保! 但有一件不太好的事儿,您坐稳了,我得跟您说道说道。” 世界是一个环,过两天就得重启,这个终极奥秘牵扯太大,刘永禄依然不准备说实话。 但圣女派内现在大有问题,圣烛节当天要出乱子,这个情报自己必须提前和柯桑德通个气,自己这边的盟友也得提前做做准备。 果然不出刘永禄所料,被吓唬过一次的柯桑德主教此时的承受能力已强了许多。 当听刘永禄说圣座内潜藏着内鬼,且对方具备颠覆圣座的力量时老头儿并没有慌了手脚。 “圣巴兰阁下,虽然我已经上了岁数,也算不上什么多有能力的大主教。 但圣座在过去的千年间一直是西大陆所有圣女派信徒的精神道标,不是那么容易土崩瓦解的。 除非对方既拥有某种压倒性的神秘学力量又掌握着某个秘密,这个秘密可以短时间内瓦解千万教徒的忠诚信仰,否则绝不可能成功。” 大主教柯桑德用手指敲击着桌面,眼神中泛起睿智的光芒,只要圣巴兰站在自己这边就还有胜算。 听柯桑德这么分析,刘永禄和米莉唐也微微点头,这位红衣大主教还真不是吃素的,一顿分析下来已把实际情况猜到了七七八八。 圣母确实是位神祇,她的手段已超出了世俗所能理解到的范畴,同时她还拥有着能瓦解圣女派的信仰武器。 圣母本就具有神格,如果再通过萨哈贡派再掌握了教义的解释权,圣女这边将被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圣巴兰阁下,请告诉我,我们该如何去做。” 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柯桑德霍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清晨的阳光已越过树梢撒入房间,柯桑德便沐浴在晨光之下脸色坚毅。 圣女既然委派圣巴兰阁下巡世人间,肯定有她的道理。 “大主教,够哥们意思!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圣烛节上对付异端,我会先在法台上杀杀对方的锐气! 然后……叫他们知道知道,圣女老大人在威大利亚群众中有多高的人气儿!到时候您……” 书房里刘永禄一脸坏笑把肚子里的鬼点子娓娓道来,柯桑德大主教脸上先是震惊,而后渐渐转为释然。 “放心,圣徒阁下,我一定配合。 还一个问题,你别怪我多问……圣烛节您上高台辩经斗法……到时怎么上去呢?需不需要我们提前做些准备?” 其实之前柯桑德大主教就让比尔拐弯抹角问过圣巴兰,辨经就辩经,非坐那么高干什么? 圣巴兰的回答是……仿古……柯桑德也不知道这位主保圣人仿的是哪门子古。 “嗨,介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妙计。” 刘永禄事先已经检查过了,高台三丈三,九丈九也没关系!因为台子下长着一棵歪脖树,大不了当天让小虎送自己上去呗。 不过小虎这个操纵小树的能耐看着有点磕碜,不如灵儿的威风,如果灵儿能出手就好了,可这小姑娘面儿比较塞(sei二声不好说话),刘永禄也没把握她能答应。 …… 圣座的厨房内,灵儿正一边看着书一边吃糖三角,小虎吃的快已经去院里玩蚂蚁了,此时长桌前就坐着灵儿一个人。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灵儿也没回话,挥挥手门自动打开了,此时屋外站着一个留着锅盖头的青年教士手里还提着一袋玉米面粉。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我是来送食材的,圣巴兰阁下托我买的。” 灵儿就跟没听见一样,眼睛依旧停在书上,嘴里小口嘬着糖三角里的红糖。 锅盖头放在东西后并没有转身离开,而是稳稳当当坐到了灵儿对面,此时灵儿才抬头扫了他一眼。 “不知名的尊贵神祇您好,我不知道用世俗的交流方式与您沟通是否礼貌,但鉴于您和那位圣巴兰之间还算正常的俗世关系,我相信,接下来我说的这些话您起码是能听进去的。” 锅盖头的语调口吻突然变了,他的声音一下子变成了一位女性,声音甜糯粘稠充满磁性,如果有人绕到锅盖头的背后便能看见,一张女人的脸长在他的脖颈处,声音是从那里传来的。 灵儿也就没说话,只是仰起头咧嘴笑了笑,右手多余的那根大拇指欢快地跳动了一下。 ------------ 刚回家,还在写,可能会和明天一起发 年底各种走亲戚,刚喝完酒回家,争取12点前写完,如果写不完就和明天一起发,大家今天先不用等了,早点睡吧,最近又开始降温了甲流什么的也严重,大家千万注意身体别感冒了。 斗法应该会按照计划两天之内全部喷完,写精彩点让大家舒舒服服看完过个开心年。 ------------ 第422章 从天而降(5k+) “请您相信我,今天我是带着十足的诚意来的。 伟大的无源之源将在不久的将来重新拿回属于她的东西,恐怕您之前也感受到了,周而复始的演化已重复了无数遍。 不要去畅想徒劳的尝试,在漫长的岁月中我想明白了这句话的意义。 请您接受我谦卑的请求,将目光放得长远一些,如果需要交涉,待到失落之海之下也不晚。” 锅盖头说话的姿势十分滑稽,他低着头眼睛望向自己摆在桌上交叉的双手,随着说话就像坐着睡着的人一般不住地朝下点头……每次脑袋下坠到一定高度时又条件反射地朝上梗一下。 这番说辞说完后,坐在对面的灵儿果然也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 这个表现也符合锅盖头背后面孔的意料,千百年的轮回中,她和她的同伴不是没和神祇打过交道。 那些存在对于普通生灵也许是难以理解的存在,他们的行为,他们所掌握的知识都远超凡人理解的范畴。 但自己是不同的,她们最初跟圣母接触时可能会被称为神祇的地上布道人。 而在千百年的融合中,女人愈发能感受到,自己已是圣母的一部分,虽然她还搞不清是灵魂上已被接纳,还是肉体上做了附庸。 但总归是一部分,自己也可被称为神祇: “我不清楚您和那位圣巴兰的关系,地上布道人?一个即将被转化的眷族傀儡? 不管是什么我相信都没有那么重要,我们是可以跨越时间的神祇,浩如烟海的生灵中见过太多灵魂。” 说到这锅盖头脖颈后的面孔似乎也是有感而发,她站起来了! 这具肉体已经被脖颈后的那张面孔所占据,她已经忍受的太久了,千年的寂寞中她陷入盲目而痴愚的意志中浑浑噩噩。 总算有机会再次操纵身体传递思想,女人每说一句话都感觉无比畅快: “在我参与的那次轮回中,也有不知死活的神秘学者投身其中。 他们也许是从古书中接触到了禁忌的知识,也许是在环游世界的过程中拜谒过不知名的神祇。 但那都不重要,不管我去不去理会他们…… 那些人都不会留下任何痕迹,他们不仅没改变既定的命运,甚至在这个世界上什么痕迹都没下过。 等轮回再开启时没人知道他们做过什么,到那时,又会有一批新的家伙,挂着各种不知所谓的头衔参与其中。 这种浪费时间的把戏,您应该也没兴趣多看一眼,对吧。” 锅盖头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灵儿身上,小姑娘真被自己说动了!她不仅频频点头身后会闪动着五颜六色的光芒,那些光芒相互吞噬相互争抢,耀眼夺目逐渐形成了一个门的形象。 锅盖头刚才所说的话其实也有吹嘘的成分。 她确实见过一些投影,一些神祇,但却从未成功的游说过,因为那些存在自降生之初就与和人类有着截然不同的出发点。 欲望,理念,原则,锅盖头都怀疑神祇是否能产生这些驱动力。 在过去的接触中,她也只是躲在圣母的体内尽量保证清醒和独立的意识而已。 但今天……自己终于能直视神祇了,对方好像也是能沟通的存在,在光辉熠熠的银色大门中,锅盖头看见了不少令其心驰神往的画面。 那些东西有的填补了她过去生而为人的某些空白,有些则解答了她此时作为神祇一部分的野心与好奇。 反正精彩纷呈,目不暇接。 无尽的光芒中,她似乎还远远看到了一个巨大的白色光球,光球的构造古怪而扭曲,生物的五官毫无章法地罗列堆叠在光球的表面。 可五官之间过的渡的又相当体面,每一个转角和缝隙都像是经过精细计算的样子。 这便是那个小女孩作为神祇真实的样子吗? 锅盖头心中喜悦,对方想必是极赞成自己刚才的提议所以才会如此坦诚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她也回以灿烂的微笑,嘴中尽是甜蜜的花言巧语。 与此同时,她的眼睛则依旧贪婪地扫视着周围,疯狂从知识中汲取营养。 这是她注定与众不同的开端,借着这位大人的帮助,未来摆脱甚至占据圣母也不是天方夜谭。 在极致的愉悦下,锅盖头感觉意识开始逐渐模糊起来。 圣座的厨房内,灵儿自始至终都坐在椅子上,眼皮都没抬起来过一下。 她知道锅盖头看到了什么,因为那就是她想让其看到的。 一个扭曲的教士身体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那张脖颈后的脸露出虚幻的胜利笑容。 她絮絮叨叨,手舞足蹈,可厨房里却没没有人去回应她。 “啪!” 突兀的坠落声传来,原来是锅盖头的两只胳膊毫无征兆地掉落在地上,此时那副血肉之躯的切口边缘以及掉在地上的胳膊都逐渐化为银白色的齑粉。 空气流动,齑粉消失不见,就像从未出现过。 “啪!” 这次是一半躯干的骨骼还有内在的器官。 “啪!” 这次是下肢双腿,失去了支撑的肩膀和头颅直接落到地面上。 最后头颅也消失了,只剩下脖颈后的那张面孔如同瓦片一样掉在地上。 漆黑的粘液从面孔边缘探出,它们生出细密的神经网络似乎准备重新长出身体,可将整个身体消融的银白色光芒却未见退却。 黑色和银色在面孔的边缘激烈交锋,交锋持续了几秒后还是黑色液体败下阵来,白光下那张令人作呕的丑脸终于土崩瓦解。 窗外的和煦春风吹进厨房,亚麻色的窗帘微微飘动,只有灵儿坐在椅子上看书,其他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你要不来多话,我还真不准备管的。” …… 圣烛节当天,大主教柯桑德很早就从床上醒来了,比平时还早了一个小时。 可他却直愣愣望向天花板不愿意下床洗漱,他在恐惧,圣巴兰前几天已经给他发出了警告,那是圣徒,圣女的主保圣人,连他都感受到了威胁…… 柯桑德简直想象不出来今天自己要面对什么。 没来由的,从自己年少时受洗,再到成年后进入圣座成为一名书记官,最后到加冕成为大主教,一桩桩一幕幕都在眼前胡乱浮现。 “咯咯咯……” 牙齿不受控制地碰触打颤,也许是得到的太不容易了,所以才格外害怕失去。 被子里的柯桑德只能闭着眼睛开始默念圣女教典,最开始他的声音很小,结结巴巴,到后来逐渐通顺,声音也大了起来。 直到窗外的鸟儿唱起了歌,薄薄的晨曦照进了屋子,柯桑德才恢复了往日的从容。 他将头从棉被里探出头来,没去喊平时负责他起居年轻教徒,而是自己一件件穿好衣服,对着镜子整理好仪容。 推开大门,他朝着大礼拜堂走去。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柯桑德阁下,今天本来应当出去布施的教士病倒了好几个,您看……是该调整时间?还是让教区那边再派些人来?” 柯桑德刚踏入走廊就有一位教徒忧心忡忡地过来报告。 “柯桑德阁下,博格曼教务长今天似乎不太舒服,裁判所那边需要有人去拿个主意!” 一位上个年纪的修女低声说道,博格曼教务长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突然病了呢,裁判所的工作又复杂又重要,不是谁都能办得好的。 “柯桑德阁下,今天负责辩经前礼拜事务的……” “柯桑德阁下,圣座前庭院的负责巡逻的教徒……” 坏消息一个个传来,圣座内的教徒都从同伴的脸上看到了惊恐的神色,而这种情绪还在传染蔓延。 大家都知道今天恐怕有大事儿将要发生了。 “诸位,安静,今天是圣烛节,是千年前圣战结束后,圣女点燃圣烛祈求无辜亡魂踏入天国的日子。 今年的圣烛节又赶上圣徒巡世,圣巴兰阁下今天还会和萨哈贡派的异端辩经斗法,我们不能乱。 圣女昔日曾行走于旷野,携众信徒行走于干涸的沙海间。 彼时,那与她立约的牧羊人却未现身,踪迹全无。然,圣徒未因荒凉而动摇,未因寒冷而退却。 圣女所行之事乃悲悯博爱之举,得福音指引,于是带领众圣徒仰望天上之云雾,以星辰为灯,越过漫漫沙海,始将福音传至海的彼端,使民众得见救赎之荣耀。” 万千瞩目下,大主教柯桑德语气平静,表情虔诚,圣女教教徒们在他脸上看不到一丝慌乱神色。 大主教整理了整理身上的典礼长袍,从内衬口袋里掏出一包宇宙牌香烟。 他仰视上空好似在模仿千年前宗教寓言里的情节。 比尔审判长本来也是不安人群中的一员,此时他也被大主教柯桑德的气魄所鼓舞,努力挤过人群擦着了一根火柴给柯桑德大主教点上。 “呼……” 时光仿佛倒流,千年前一幕再次上演,绝望无助的教徒们虽然受挫,但依旧倔强地望向头顶。 云雾弥漫,他们在等待自己的英雄,千年前是圣女带领所有人走出沙漠。 千年后便是圣女的主保圣人圣巴兰要带领众人抗击异端,走出困境。 没人再去为了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饶舌,圣座内所有还能走出门的教徒自发地跟在柯桑德大主教身后,他们一言不发,目光坚定地朝着庭院走去。 今天的皮埃蒙特的天空被绵延的薄云所笼罩,阳光只能勉强透过云隙,而在苍穹之下,萨哈贡派的高台底下此时已围满了人。 “博格曼教务长!” “英格丽尔嬷嬷……” “赫仑齐……你这小子怎么……” 柯桑德大主教身后爆发出了一阵阵惊呼,教徒们不愿去相信,自己平时的那些导师,挚友,亲朋此时怎么会匍匐在异端的高台之下。 几个小时前当自己探望他们时,这些人还只是面露愁色告诉自己身体不适,怎么一转眼的功夫…… 刚刚被鼓舞的士气再次压抑起来…… 不少圣女派的徒们捂住嘴巴,难以置信地望向前方,他们看到黑色的泪水从叛逃者的眼眶中流出,他们大多多跪在地上,双手奋起向上拢拳摆出一副虔诚祈祷的样子。 黑水顺着脸颊滴滴答答淌下,在高台之下汇聚成了一汪不规则的湖泊,而湖泊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 那是一副残缺的躯体,没有四肢也没有头颅,只剩一副躯干,躯干的小腹高高隆起,有生命正在孕育。 即便隔了这么远的距离,圣女派众人也能感受到一股蓬勃的生命力在剧烈跳动。 一个人形从其中站起,小腹的皮肉终被撑至极限崩裂,里面站起一个几岁大的孩童。 随着孩童的诞生,高台下的黑水湖泊向上汹涌卷起,黑色漩涡的裹挟下,孩童直上高台。 而站在高台上的孩童竟似一眨眼走完了十几年的成长之路,他的身高达到了成年人的高度,面容也迅速成熟。 当看清那张脸时,站在队伍前面的大主教柯桑德也不禁身体一晃。 棕色的的眼睛,淡金色的头发,一对标志性的招风耳,他不会认错……此时高台之上的是自己曾经的挚友,洛林主教! 对方望向台下的柯桑德嘴角也微微露出一抹讥讽笑意。 是的,台上的人正是洛林主教,他望向自己的右手,攥紧又松开感受着年轻的躯体。 这感觉太好了,不仅仅是返老还童那么简单,他感觉自己竟然拥有了某些圣母才有的伟力,视线变得无比清晰,台下那些信徒们痛苦的呻吟声仿佛在耳边回荡。 柯桑德的反应他当然也看在眼里。 他从心底里同情可怜自己这位老朋友,对方还被蒙在鼓中……对吧?千万年的轮回里你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注脚,即便贵为大主教但结局却和威大利亚贫民窟巷子里的穷小子差不多。 没办法,在无源之源的庞大意志面前,即便再多的人类个体都毫无意义,蚂蚁们万众一心也无法阻挡决堤的河流。 洛林主教深吸一口气闭目坐在椅子上,他静待圣巴兰的到来,所谓的辩经斗法其实可有可无,但刚刚重获新生的洛林也想大获全胜,躺在病床上的他也曾听过那些地上布道人的对话。 环也许会终结,也许不会。 如果圣母的那份痴愚诅咒还将延续那自己也会和那些家伙一样,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寄生虫缩在圣母身体的角落,等待千年的时间直到下一任地上布道人的诞生,然后再借着他的躯壳重生。 那太可悲且无趣了,在重生后的顶点他想站在高处堂堂正正地击败圣巴兰,彰显自己的伟力。 就当是圣母破除诅咒拿到石板前的开场表演吧。 闭上眼睛后,洛林主教便能听到黑暗中那窸窸窣窣的吵闹声,那些地上布道人们的意志此时正在他脑海中吵闹,他们其中的一部分前几天已离开自己的身体去做别的事儿了,有的却还赖着不走。 这些声音有的狂妄,有的阴柔,有的狡猾,此时正在喋喋不休。 台下,柯桑德扶着身边比尔和雅各布偏过头看向另一座高台,所有人等待着圣巴兰的到来,而此时圣巴兰在干什么呢? “小虎,待会儿你让这树长个儿时……能不能让它长得稍微道骨仙风一点,现在这小歪脖树……我总想起小时候去那景山。” 高台底下,刘永禄一家子四口人正在这研究呢。 歪脖树上小虎已经让树盘结出了一个小凳子,刘永禄坐在凳子上,小虎害怕他掰掰摔着,又特意给刘永禄弄一根木棍扶着。 现在刘永禄这造型就跟古代投射车上那个石头一样,就等小虎给他发射出去了。 听他掰掰这么要求,小虎点点头,刘永禄屁股底下的树又平白粗壮了两圈。 “还有啊……待会儿送我上去时咱别自下而上,显得不提气,最好给我弄个高台跳水的姿势。 掰掰我大河沿儿,从天而降那才好呢!” 小虎无所谓啊,反正就是帮掰掰亮个相,他是有求必应,树的角度又调整了一下。 “别忙,别忙,待会儿我上去,能不能掉准点,瞄准那把椅子,掰掰我来个稳坐钓鱼……” 刘永禄这跟小虎瞎对付呢,旁边的灵儿烦了,心说你哪儿那么多事儿!十几天前小虎心灵感应让她在圣座的事儿上帮衬着点刘永禄,灵儿不乐意,心里给她哥哥一顿数落。 可前几天见完圣母那位地上布道人之后,小姑娘逆反这劲头又上来了,你们不惦着让我管?嘿!我还非管不可了! 刘永禄坐在树上,小风儿吹着,小椅子摇着正准备上天呢,就感觉眼前一白,下一秒人已经在半空之中了! 洛林主教在高台上看着是闭目养神,其实内心里一直在和那几位地上布道人沟通,而交流的重点正是圣巴兰。 此时他也是倒霉催的,突然心中一动把眼睛睁开了,正看见头顶苍穹之上凭空出现一扇银色大门! 大门顿开,其中光华四射,那位圣巴兰便沐浴在银色光辉之下踏空而来! “哎呦喂!” 伴随一声断喝,刘永禄不偏不倚正掉在高台桌子前面,手里还攥着小虎给他的那截枯树枝。 嘶…… 洛林主教看见刘永禄今天这打扮又是一惊,刘永禄今天什么打扮? 圣烛节当天又是斗法的日子,圣座肯定要为圣巴兰准备一套正式的衣服啊,肯定不能让圣巴兰再穿着风衣上去。 所以早早的,就有专人量体裁衣给刘永禄缝制了一套长袍,这身袍子可漂亮,白色基底,银丝点缀,另有金色的衬领袖口。 今天一早刘永禄便把这身长袍穿上了,但就一点,今天上台斗法是手底下见真章,刘永禄必须把自己这堆法宝带着。 黑石书签之类的物件都好办,这身白袍腰上都缝着口袋和穿腰带的绳孔,刘永禄把黑石挂腰上,其他东西放口袋里就行。 唯独那件大氅,这东西塞不进去啊! 披上?披上刘永禄直接隐身了!他也有主意,白袍上不是有拴腰带的地方吗?他弄了条腰带给拴上,大氅叠了两叠挂在长袍外面。 刘永禄再照镜子一看,嘿!跟洛桑一模一样! 洛林主教哪儿见过这路打扮啊……再刚刚目睹刘永禄从天而降。 他赶紧在心里和那几位商量: “诸位!对方恐怕不是普通神秘学者那么简单,这位圣巴兰,光门而出,身着古铠,一定跟神祇有莫大的联系,又或者就是某位大人物的投影,如若不然,焉能从天而降啊!?” ------------ 缓一天…过个年 闺女头一次来湖北过年陪她多玩了会儿,我的兄弟们。 新的一年祝大家新年快乐,心想事成,哈哈,我给大伙儿唱喜歌了! ------------ 第423章 圣座斗法(一)4k+ + 洛林主教坐在高台之上,手里攥着那枚水晶球久久未语。 他的视野中,圣巴兰正站在对面高台桌子前拄着根杆子跟他遥遥对峙。 现实中的视野是这样的,可在一个难以言表的维度内他却置身于一片泥淖之中,身体四周,脚下头顶都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一个个巨型如水母状的生物在他身边游弋,泥淖中,那些巨型水母的外伞与口腕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辉。 “那家伙不是普通的神秘学者,但这也许不是个坏消息,环就要终结了!环就要终结了!” 空间内一个阴柔的声音在滚动回响。 伴随着发言的抑扬顿挫,洛林看到左上角一个巨型水母的身体断断续续闪烁着幽幽微光,显然刚刚的意见出自于这位地上布道人。 “布兰达前几天就没有回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这不是什么好消息!” 布兰达便是前几天寄生于锅盖头身上并已灰飞烟灭的意志,圣母的数十位地上布道人都以代号称呼彼此。 “一定是圣女的安排,我就知道!她不会那么轻易妥协的,最近几次轮回她的反抗总是有气无力,孱弱的不像话! 我早知道这女孩一定在算计着什么!眼前的圣巴兰便是她找出来的办法!” 这位地上布道人说完后,泥淖中的水母们争奇斗艳地在黑暗中鼓动出诡异的色彩,显然对这位的观点深表赞同。 圣母和圣女的斗争已经持续了几十次循环,每次失落之海的争夺战前,圣母都成功压制了圣女的意志。 这不难理解,泥淖中的地上布道人们不仅继承了圣母的伟力,意志还每次轮回前相继苏醒。 这些人本就是不同时代下最富野心最精于算计的人,这种优势在不断滚动叠加。 反观圣女这边,每次重启都相当于重新开始,即便她机关算尽,将自己打扮成世俗世界里的王者,又或者是宗教世界的精神领袖,但在重启前她花费千年辛苦积攒的优势都会被觉醒的数十名地上布道人轻易瓦解。 故而这些地上布道人事先才对圣巴兰的出现嗤之以鼻,他们已经赢了太多次,并且优势一次比一次大。 “怎么办!?我们要不要先回无源之门下的地洞里去,顺着那里可以直达……” 面对突如其来的挑战者,旧时代的强权会从不可一世的自负朝着另一个极端转变。 此时便有人打起了退堂鼓。 “欧米伽,你还是那么胆小,那么没用!怕什么!对方现在的身份不过圣女派的圣徒! 你别忘了,圣女派的这套把戏是谁第一个在大陆上表演的!” 这句话提醒了所有人,包括此时主导着身体的洛林主教,对啊,高台上的人无非是圣女一手扶持起来的主保圣人。 但水母之中可是有初代圣女派的大主教啊,这位已经历过十余次轮回,对于圣女派教义没人比他更加醇熟。 让他辩经斗法,万无一失! “恩……让我来吧……” 一个苍老的声音自黑暗深处响起,洛林主教低头看去,只能看到一个巨大的绿色光斑在脚下闪耀。 咕噜咕噜的气泡随着脚下震动而频繁飘起,这位地上布道人的身形竟如此巨大。 “让我告诉他,圣女派的教义到底都是些什么。” 不同于同伴,老者的声音沉稳而矜持,他似乎很久都没说话了,词与词的衔接上略微有些艰涩。 “恩,辛苦你了,伽马。” 洛林主教缓缓闭上眼睛,将身体的支配权让给这位同伴,而自己则化身为一个水母飘荡在泥淖中。 “吾自存之源。” 高台之上洛林主教突然睁开双眼缓缓开口了,台下接受了圣母赐福的圣女派教徒听到洛林主教的声音皆伸长脖子,黑水沿着他们的嘴角向外涔涔呕出。 柯桑德大主教皱起了眉头,他能隐隐感觉到,台上开始辩经了。 这句话八成是洛林主教在用某个古老的称谓和圣巴兰打招呼。 “介倒霉孩子。” 刘永禄叉着腰正往下踅摸灵儿呢,刚才灵儿抽冷子给自己掫(zhou二声往上抬,往上扔)上切,吓了他一跳。 此时定睛朝台下看,灵儿和米粒儿正在底下看热闹呢,小虎则按原计划去做其他事儿。 恩? 洛林主教身体内伽马眉头一皱。“介倒霉孩子”是什么意思呢?听着不像好话啊,这是骂我?好大的胆子! 看来其他地上布道人分析的没错啊,圣女这次是有备而来,之前几次轮回她就算找来援兵也不敢如此托大,这人上来就口出狂言,恐怕真有些来历。 干脆,辩经吧。 想到这伽马摆了个手势,右手抚平按在自己左胸口。 刘永禄低头埋怨完灵儿刚坐到椅子上,眼瞅着对面这人眼熟……似乎在哪见过,但死活想不起来。 他这一开始琢磨,就跟着挂相,左手拍腮帮子,舌头弹上牙床,嘴里“滋滋”直发怪音儿。 恩?有意思…… 伽马暗暗点头,这人感情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啊,恐怕多少也经历过几次轮回,要不然千百年前圣女派的暗语他怎么知道的? 我说:虔诚的信仰是信徒受膏圣母的条件。 他回答:神祇的伪装不过是蛊惑凡人的假象。 想到这,伽马又摆了个姿势,这次他两只手掌手背朝外相互交叉,托于胸前。 刘永禄想了半天没想明白是谁,干脆不再纠结,看见对面的半熟脸又换了姿势,刘永禄也照猫画虎在自个儿身上比划了一下。 “摸摸……各各!” 刘永禄嘴里念叨,心说,对面这小子不是好人呐,是个臭流氓啊! 想到这刘永禄伸出右手挑起中指,比划完还不解气,两只手又举起来,拇指对拇指,食指对食指组了个圆瞄着对面的洛林主教。 竖中指什么意思不用多说,后面一个动作则是小时候刘永禄打他奶奶那听来的老例儿! 这玩意叫“比坑儿”老话讲是咒人,招灾的,在天津卫小孩都不许这么比划。 哎呀! 看见刘永禄这两手,洛林主教心内中的伽马汗可就下来了,对方今天真是来者不善,难怪敢答应赌斗辩经。 我说:世间的所有苦难都是圣母给世人的考验,要敞开心胸去面对。 对面这位说,一切苦难都是虚象,世间真理只有一个,那就是轮回成环! 此人是什么来头?圣徒?我看未必! 对方应当是某位神祇的投影,之前几次参与失落之海的争夺没拿到实惠,这次迫不及待来圣座施压来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先稳住他,既然圣女能和他达成交易,圣母难道就开不出同样的价格嘛?等今天大局已定有什么账咱再慢慢算。 想到这,伽马先操作身体右手手掌向内抚胸,比划了一下,然后双手手心朝上在身侧平举。 刘永禄此时也明白过来了,对面这是跟自己打哑谜呢!好家伙,萨哈贡派的人修的是“闭口禅”,比雅各布他们玩的花哨。 可对方这手势……自己也不懂啊……感觉和他老姑夫喝酒划拳的姿势差不离。 “螃蟹一啊,爪八个啊,两头尖尖那么大个儿啊。” 嘶……刘永禄这套拳划完,伽马已将意志沉入黑暗之中,将身体的主导权暂时又还给了洛林主教。 事关重大,自己做不了主,得再商量商量。 刚才他说:圣母会取回封锁意志的石板,重归浩瀚星海。 这位圣巴兰回答:他已在轮回里观察了八次,圣母会被宇宙降下的意志干扰,环便是诅咒下的归宿。 高台之下,大主教柯桑德则沉默不语,站在原地如同丰碑雕塑一般。 “柯桑德阁下,您说……辩经是不是不会开始了?”比尔并看不出门道,只能焦躁地问道。 “比尔,辨经已经开始了,洛林主教……” 当说到挚友名字时,柯桑德的声音还是忍不住有些颤抖: “洛林主教也许已经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人了,他们之间的交锋说实话,我也一头雾水,图书馆内有些书…… 当然,都是一些被严密保管的禁忌书记,上面寥寥数笔写过相关的知识。 对教义最精通的圣徒会用复杂的手式传递思想,不过那些记录大多也是残缺的,即便是圣座内最有经验的宗教学者想必也无法揣测出二人说的是什么。 不过我看……” 柯桑德主教其实内心里已有推测,看二人的表情,洛林主教刚刚面沉似水,此时则是呆若木鸡,感觉有些吃力。 反观圣巴兰阁下,从天而降后脸上一直挂着似有似无的微笑,举止风范和平时别无二致,感觉游刃有余。 但这话他只能在心里说,嘴上还得稳住人心,不能随意误导身边的信徒: “我们先继续看,刚才我安排你去做的事儿……” “请您放心,我让雅各布和哈弗逊兄妹一起去办。” “恩。” 圣座按兵不动,洛林主教所处的特殊维度内却是争论不休。 粘稠的黑色液体翻滚搅动,水母们互相撕扯在一起一边聒噪地命令同伴,一边用蛮力争斗,似乎都想主导进程。 “中止这愚蠢的辩经!我们都心知肚明,这场闹剧毫无意义,圣座内的教徒已有一半接受了圣母的赐福。 翻滚脚下的巨浪,吞噬剩下的凡人,当他们亲眼目睹自己的大主教在眼前被撕碎意志肯定会动摇! 到时再打开圣座庭院的大门,就像往常一样!” 暴躁的声音在黑水中蔓延。 “哦,圣母啊,头脑如此简单的家伙竟会是我的同伴,此时高台之上还坐着圣女的主保圣人。 在圣母眷族的攻击下圣座溃不成军,你想象的这个场景,根本不会出现。 动动你的猪脑子!审判庭还在!他们会追随在圣徒左右,而这股力量将会支撑很久,我不允许让事情继续失控下去。” 以伽马为首的地上布道人语气中极尽嘲讽与轻蔑,大部分轮回中,圣母早早便占尽优势,即便这样地上布道人们依旧很少冒险。 他们总是小心谨慎步步为营,眼前的圣巴兰似乎不好对付,自己这边便更不能草率行事。 “伽马,你再去辩经,如果在信仰层面无法驳倒圣巴兰便只能斗法了。” 洛林主教是这代的地上布道人,唯一的躯壳受他的控制,也因此他的意见尤为重要: “另外,西格玛不是在庭院嘛,他也该行动了,越来越多的受赐福者会涌入圣座,如果斗法赢了圣巴兰,那没什么好说的,圣母的意志将得到践行。 万一僵持不下,足够多的圣母伟力也能吞噬掉那些圣女信徒。” 洛林主教说完后,黑暗重新归于平静,显然他的办法稳妥持重,让各方都能接受。 “好,那我就再和这位圣巴兰聊聊,不过诸位,做好斗法的准备。” 伽马再睁眼时已想好了对策,圣巴兰别看精通千百年前圣女派的一些暗语手势,但对于那些宗教寓言未必有自己熟悉。 别整那些太晦涩的,聊一些基础教义对方恐怕更容易落入自己的陷阱之中。 “圣巴兰阁下,我想问问您,作为圣女派的信徒,您是在哪儿蒙恩?接受圣谕的呢?” 哦……还以为你掉线了呢,刘永禄放下手里的羽毛笔和莎草纸吸了吸鼻子,他先眨巴眨巴眼看了看对面这位,没着急回答。 刘永禄是谁啊?拿话讨便宜,耍人儿的行家,他心里清楚这类问题不能随便回答。 “诶,别忙,我先问问你,你是打哪儿蒙的恩?接受的圣谕呢?” 刘永禄一边白话,一边抻直了腰杆儿往远处看,他看什么呢?看小虎呢。圣母的地上布道人们在算计刘永禄时,刘永禄这边也兵分几路提前做好了安排! 此时圣座前庭院的大门处,一位留着黑色半长发的青年教士正走向大门,这人走路姿势有些不太寻常,他低着头歪着身子一步步向前挪,似乎不依靠人类正常的视线辨认方向。 如果仔细看就能看到,一张乖戾的人脸浮现在教士的后颈之上。 眼看快走到前庭院的大门了,教士也将手摸向了腰边的钥匙串。 恩……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因为穿过庭院的小径他突然发现地上蹲着一个小男孩正背对着自己拿木棍摆弄着蚂蚁…… ------------ 第424章 圣座斗法(二)4k+ + 西格玛将手插进口袋从里面掏出来了一个黄质圆筒,圆筒的大小造型都酷似单筒望远镜。 紧接着他举起圆筒,手指拨动侧面机扩“砰”的一声闷响,白色蒸汽从圆筒四周的排气孔中喷出,蒸汽散去,一串暗红色的火花在阴霾的天空中绽放闪耀。 这是洛林主教早在几个月前便暗中准备好的蒸汽机械,为的就是圣烛节当天能发射信号和圣座外的圣母感染者里应外合。 既然是蒸汽机械,发射和爆炸的动静都不小,可西格玛却发现蹲在不远处地上的小男孩竟不为所动,依旧自顾自地摆弄着木棍划拉着地上的蚂蚁。 嗯……不寻常啊。 一把祭祀短刀就从西格玛袖口里滑了出来,他一步步走近小虎,今天是圣母重掌圣女派的大日子,容不得半点心慈手软。 就当西格玛离面前的小虎只有四五米远时,一片墨绿色的矮树丛却突然从面前一米处的地下破土而出,快得毫无征兆。 矮树丛不到两米高,修剪得整整齐齐,西格玛回头看了眼,和圣座庭院内的园艺风格相仿,像是刚被园丁打理过的一样。 禁忌法术……西格玛没有迟疑转身朝一侧绕去,贸然钻过树丛肯定不明智,即便操纵的是一具傀儡身体,西格玛依旧行动迅速,可不管他如何奋力奔跑却依旧绕不开身侧的矮树丛。 不仅如此,树丛竟像是是一条野蛮生长的双头蛇,阻挡西格玛去路的同时将他的退路也封死了。 西格玛握刀四顾,发现在即已深陷七拐八绕的迷宫之中,离目的地也越来越远了。 “神秘学者嘛……又或者是神祇的眷族……” 西格玛非但没有惊慌,绽放在信徒脖颈后的怪脸还浮现出兴奋的神色。 很好,就是要这种感觉,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不再和那些叽叽歪歪的家伙挤在一起,不找点乐子不就太可惜了嘛。 千百年岁月的侵蚀下,西格玛已渐渐忘了自己出生的村子叫什么名字,结婚婚礼时的现场是在室外还是室内,他甚至渐渐忘了自己的名字和姓氏,却总是忘不了战场上那冲天的火光。 啊,也许是习惯了吧,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血和硝烟混合的味道让他沉醉,他打心底里喜欢这种感觉,让对方屈从,踏上新的土地或者抢走别人的东西,然后粗暴地征服占有! 是无源之源给了他这份力量,常人难以理解的禁忌法术就是他手中的长鞭,西格玛从袖子里取出禁忌法术所用的材料,林林总总摆了一地,其中就有刘永禄的那瓶“九龄虎骨酒”! 之前在洛林主教的卧室内,曾经嬉笑着要尝尝滋味的便是他,酒可是好东西,让人放松,心情愉悦,即便是生性胆小的窝囊废在喝了两杯后也能拿起杀人的刀子。 况且自己的禁忌法术也需要烈酒…… “轰! 巨响下,小虎这次扭回了头,他看见弥漫的硝烟中,肆意狂放的野火在地面上呈一个V字形燃烧蔓延,矮树丛竟被烧出了一个窟窿。 窟窿后一个人影步履蹒跚地朝自己走来,这人半长发,夸张地低着头,断断续续的口哨声从人影身后响起。 他手中还拎着一个酒瓶子,伴随着蹒跚的步伐,兴奋的呢喃声传来: “小朋友,你在做什么呢?这酒的味道……似乎挺不错的,我要不要尝一口呢……” …… 圣座的高台下,大主教柯桑德手中攥着一本圣女教典站在圣女派众人的最前面,其实最开始有人搬来了椅子,此时就放在大主教身后,但他执意要站着。 现在是圣女派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自己又怎么能悠然地坐在椅子上等着看戏呢。 即便帮不上忙,起码也要站到最后,让圣巴兰阁下感受到自己的决心,这才是一个红衣大主教应该做的。 况且,此时自己还是其余众人的主心骨,如果自己先展露出疲态…… “噗……” 突然身后一个教徒没憋住,直接笑出了声,看见大主教回望自己,这位教徒又赶紧咳嗽一声把表情管理好,恢复到了悲壮的神色。 大主教柯桑德刚扭过头。 “噗……” 这次是身边的审判长比尔乐的,审判长为了挽回颜面只能恶狠狠地耸了耸鼻子,眼神中再次透露出与圣座共存亡的决绝。 大主教柯桑德心里叹了口气,嘴上却没法说什么,法不责众啊,况且这二位也不队伍里头一个没憋住的,自从台上圣巴兰开始跟洛林主教辩经后队伍里的笑声就没停过。 “诶,别忙,我先问问你,你是打哪儿蒙的恩?接受的圣谕呢?” 圣巴兰是这么反问的,此时洛林主教身体内的伽马还有些托大,觉着跟对面一个小辈扯皮没意思,便仰着脸冷哼了一声: “我是在伊美尔半岛的冷风峡湾蒙的恩!你呢?” 伽马说完就立着耳朵听着,他想好了,反正不管这位圣巴兰回答什么,自己都有的说。 “嘿,巧了,我也是在伊美尔半岛的冷风峡湾蒙的恩!” “恩?你也是冷风峡湾蒙的恩?” 伽马心里纳闷,冷风峡湾这是几万年前的地名啊,这个轮回里的地图自己看过,没这个地方!难道说圣巴兰和自己是一个时代的人? “啊!我也打冷风峡湾蒙的恩。” “那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呢?” “可能是你出去的早,我回去的晚,咱不得拜街坊!” “拜街坊”是什么意思伽马根本听不懂,只是估摸着……对方的意思是,跟自己从同一个地方蒙的恩?不能吧…… “那我问问你,冷风峡湾蒙完恩之后,你在哪儿布的道呢!” 伽马正在这嘀咕着呢,刘永禄继续往下问了。 “我……我在格温德尔巨石阵旁边的达姆雷村布的道,你呢!?” 伽马又竖起耳朵听着,他肚子里没别的,全是圣女派典故,眼下圣座这些宗教寓言至少得有一半是他当初留下的,然后通过一代代归还者往下继续传。 所以不管这位圣巴兰说什么,他这都有陷阱题等着,到时来个两头堵让他下不来台!这场斗法就算自己赢了!圣女派正统在圣母! “哦?巧了不是,我也是在格温德尔巨石阵旁边的达姆雷村布的道。” “啊!?达姆雷村布的道?那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呢?” “可能是你出去的早,我回去的晚,咱不得拜街坊!” 刘永禄坐在对面台子上嬉皮笑脸,斗法时间定的早,最近刘永禄在圣座内天天临近中午才起床给老婆孩子做饭,所以今天早起来还没吃早点呢。 此时刘永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蒸饼儿一边白话一边往嘴里炫。 他反正想的清楚,这事儿圣母的人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早晚得动手打一架,自己先气气对面,热热身! “不好,这位圣巴兰有来头……弄不好,当初给圣母下痴愚诅咒的神祇就是他的主人! 要不然几万年前他怎么能跟我一个地方蒙的恩,布的道呢?这一定是监视圣母几万年了。” 这话是伽马在心里悄悄跟同伴说的,看见刘永禄掏出蒸饼儿,伽马这声音都有点发颤: “不好,对方还在吞噬神祇的血肉!今天是要赶尽杀绝啊!” 这位伽马也真是的,您倒是看准了啊,那是神祇血肉吗?那是红果馅的蒸饼儿! “那我问问你,达姆雷村布完道之后,你是在哪儿受的洗呢!” “我……我是在莫苏斯岛东边的一个不知名岩洞里受的洗。” 伽马心说,这岩洞就那么点地方,而且受到潮汐影响,一个月不部分时间里面都是海水,只有满月时洞口才会出现,这你总不能还跟我一个地方吧? “嘿!小子!要不然说咱爷俩有缘分呢!” 刘永禄说话先讨便宜,吃完蒸饼儿拿桌上的葡萄酒顺了顺继续说: “我也在莫苏斯岛东边的一个不知名岩洞里受的洗!” “这不可能呢!这岩洞一般的岛上人都不知道,而且洞口外还有植物遮……” “嗨,这千真万确,我还能诓你不成?我想啊……可能是你出去的早,我回去的晚,咱不得拜街坊!” 高台上的桌子摆了很多物件,为了防止东西滚落圣座的人之前准备了不少麻绳,用绳子打结把桌椅和各种小东西固定好。 刘永禄手欠,他一边撇这嘴跟伽马胡说八道一边解这堆麻绳玩,就跟小时候抠学校墙皮一样。 “那我问你,受完洗之后你躺在哪儿梦到的神祇?” 伽马这次没着急回答,他脸上也是阴晴不定。如果放在往常,他未必能中刘永禄的套儿,本身伽马就是位极精明的主儿,要不然也当不成圣母的地上布道人啊。 但倒霉就倒霉在这个场合上了,最开始打哑谜刘永禄“先声夺人”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在另一个维度内,其他那些地上布道人又一个劲儿地念三阴,伽马意志就开始不坚定了,怎么看怎么觉得,对面这位圣巴兰大有名堂。 而且……还一点,圣女派尽管有很多宗教寓言都是他发明的,但圣巴兰这个圣徒人物的诞生……恰巧和他无关。 难道真是圣女长达数万年隐忍和布局? 他在台上愣神不敢接话,台下圣女派的人可听得清楚,这帮人能不乐吗?要不是柯桑德在前面站着,教徒们鼻涕泡都要乐出来了。 还得说是圣巴兰阁下…… 就当圣女派的教徒眯着眼睛看向台上时,不知道谁先发现的,打圣座前庭院方向滚来一道烟尘,似乎是什么东西在你追我赶! “柯桑德阁下,要不要我过去看看?” 比尔走过来低声问向大主教,老柯桑德摆了摆手: “别,审判庭的人本来就不多,雅各布他们要有其他事要办,你得在这保护普通教众。 况且……我们也得先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柯桑德面色凝重,难道是萨哈贡派的后手? 等了不到半分钟就见一道人影以高速奔驰而来,扬起的烟尘便是由他带起的。 “莫蒙特!?” 圣女派的队伍里有人惊呼一声,他和此时眼前狂奔的教徒认识,俩人住一个屋儿,可从前天晚上开始自己这位同伴就失踪了。 其他人还以为莫蒙特有什么其他事要出圣座公干也就没上报,没想到今天在这碰见了。 可此时……莫蒙特这个形态……不是一般的不正常啊,简直比怪物还怪物。 他不是双足直立行走,而是手脚并用四足狂奔。 只是四足狂奔也没那么奇怪,怪就怪他是仰面朝天往前跑的,此时的莫蒙特使了个铁板桥的姿势,腆着肚皮,两只手手掌根朝前快速移动。 而莫蒙特的脑袋此时已经完全窝在了身下,喉咙就彻底开裂,就像嘴巴一样在一张一合,一张怪异的人脸挪到了本来下巴的位置。 而在莫蒙特身后跟着一只巨大的黑狗,这只黑狗体型硕大,身体的轮廓在奔跑下还在不断扭曲弯折,似乎没有实体。 大黑狗那双眼睛古怪,琥珀色,但在眼眶中却有无数个大大小小的眼仁儿挤在一起,让人不寒而栗。 而大狗背上则坐着一个小男孩,正是小虎! 原来刚才这位西格玛准备放纵一下自己杀戮的天性,虐杀眼前的小男孩满足扭曲的欲望,可惜……咳,找错了对象。 西格玛很快发现自己犯了一个多么严重的错误,他的第一反应的赶紧跑。 可刚要跑……不行,他发现自己身体起变化了,西格玛只当是小虎施展的伟力,他根本没想到是刚才自己喝的那点“九零虎骨酒”福根起了作用。 他发现自己会“蹿”了! 所以此时他才手脚并用往回跑!小虎呢……让自己那只黑狗驮着不紧不慢在后面追,俩人你追我赶之下才回了主会场。 “西格玛你的任务完成的怎么样了?辩经目前有点……焦灼……” 伽马还挺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他现在把所有希望都放在西格玛身上了,所以看见同伴赶紧问,至于为何西格玛变成眼前这样,兴许是压箱底的禁忌法术? “你们怎么样了!?这孩子不简单!快救我!” 西格玛跑到台子底下扯着脖子也喊,俩人几乎是同时出口的,又都同时愣在当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伽马,辩经不成就赶紧斗法吧!” 还是躲藏在不同维度内,其余的十几名地上布道人首先反应过来。 此时他们已经完全肯定了,眼前这位圣巴兰便是圣女酝酿了上万年的秘密武器,不仅教义醇熟,还早有预谋提前组织了自己的力量。 对方要计谋有计谋,要势力有势力,这还怎么斗?干脆!给他来下狠的吧! ------------ 第425章 低调,低调!4k+ + “圣座内的家伙都是一群伪神的信徒!不信我们进去看看!看看他们到底以伪神的名义聚敛了多少财富!” “胡作非为的家伙们!还以为自己能躲多久!你们曲解教义!干过多少丧尽天良的事儿!那些真相是你们能随意掩埋的嘛! 今天,我们就要揭露圣座虚伪的面目!” “圣女被蒙蔽了!圣母的悲悯意志不该被如此解读,请让圣母重新教授圣女关于博爱的真理,让福音重撒大地!” 圣座的前庭院大门外,极具煽动性的呐喊声此起彼伏,不时还夹杂几声“砰砰”的枪响,圣座的争夺战已然打响。 刚才小虎虽然阻止了西格玛开门揖盗却没阻止他发射信号弹啊。 故而此时圣座的大门外挤满了早有预谋的暴徒,这些人手中都握有武器,人数也在逐步增加。 那么说,这些人都接受了圣母的赐福吗? 并不是,恰恰相反,接受赐福的只是少数几个头目,其他暴徒都是一些不相干的人。 圣座成为威大利亚乃至西大陆的精神领袖已有近千年,它已不是一个宗教团体那么简单了,在威大利亚,圣座代表的是一个盘根错节的利益共同体。 有僧侣,有世俗贵族,也有相关的普通民众。 既然有人在框架内获利,自然就有人被踢除在外,这些人都有充分的动机对圣座图谋不轨打破现有的框架,为自己攫取利益。 说服这群人不用费多大力气,况且出头和他们联系的正是圣座的主教之一,不管是风险还是收益都相当合算。 此时在大门外攻城的有码头帮会,新兴贵族,不得志的世俗外戚,被圣女派勘定为异端的民间团体,反正林林总总加在一起竟也有千人之多。 “哈弗逊,不行我们就退下来利用圣座内的地形和他们周旋。” “不行,圣巴兰阁下尚在高台上同异端斗法,我们怎么能让暴徒进去影响圣徒!” “哥哥,你这个脑子啊……圣巴兰阁下是圣女的主保圣人,蒙恩之时便身具圣女的部分伟力,不死不朽,这些暴徒对圣巴兰构不成威胁。” “不行!是圣巴兰让我们坚守在这里,圣徒的安排便是圣谕!” 此时小天才哥哥手持圣枪站在门口奋勇杀敌,身上虽已挂彩却依旧不退,此时就连亲妹妹罗塞丽丝都劝不住他。 圣女在幻梦境里跟刘永禄交待的清楚,环每次重启前必要爆发信仰之战,受到圣母赐福的凡人一定会在地上布道人的授意下推翻圣女的统治。 所以这次刘永禄做了多方面的准备,小虎是一道保险,哈弗逊雅各布这些审判官又是一道保险。 但就一点刘永禄算漏了,圣座正面这道大门……它不顶用啊! 圣座的前身虽然是个军事堡垒,但之后的百年间圣座一直是西大陆圣女派教徒朝圣的圣地。 说是大门,但起到的更多是美观作用,毕竟谁没事干吃饱了撑的会去攻打圣座呢。 两扇大门高倒是挺高,三四米的鎏金栏杆,但期间没有土石填充,不仅枪械子弹能轻易朝门内扫射,就连冷兵器也能顺着空隙朝攻击门内的审判官。 好在每年圣烛节上,圣座内的神职人员会准备一套舞台表演,复现千年前圣女带领圣徒圣战时的情节。 花车表演中,神职人员会推着沉重的木盾走在前面,这种盾牌足有六寸来厚,一人多高,由硬橡木打造。 人举举不动,全靠底下的轮子推着走,雅各布他们也机灵,关键时刻把木盾推过来挡在门后,把轮子全卸了将大盾陷于脚下土中。 所以两边一时间竟僵持了起来。 大门外的暴徒没想到同伴没按照原计划替他们打开大门有些慌了手脚。 审判庭的审判官虽然个体战斗力远超常人但人数太少,一时也无法扭转战局。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大盾后的审判官们感觉门外的情况愈发混乱起来。 今天是圣烛节,不少普通市民会登上圣山弥撒祈福,可刚走到山脚下就听到上面冲天的喊杀声和枪械的射击声。 有的人心生恐惧赶紧回家了,有的人不知道为了什么还仗着胆子继续朝山顶走来。 皮埃蒙特当地的治安所姗姗来迟,双方在圣座外爆发了第二轮大激战,腹背受敌下,暴徒们的攻击也愈发狂猛起来,圣座大门眼看就要守不住了!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盲信徒们,你们看看脚下的鲜血,听听无辜者的哀嚎!圣枪之下,你们休想再向前踏出一步!” 面前木盾已被轰碎,哈弗逊踏在盾牌碎块上手握圣枪依旧和眼前暴徒缠斗! 此时圣座上空,从早晨起便笼罩在头顶的乌云竟开始渐渐散去,一缕阳光洒下照在哈弗逊身上,圣光将小天才身上的鲜血都镀上了一层金色,更显圣洁! “砰!砰!” 领头的两个暴徒额头上突然多出来两个弹孔!竟是有人从其身后开枪,哈弗逊长舒一口气朝援兵方向看去。 只见三辆黑色马车朝大门方向驶来,射击的人没穿威大利亚治安署制服,只穿着浅色风衣戴着礼帽,一副游客打扮。 “哈弗逊先生!” 马车窗户打开,有人朝着小天才哥哥挥手,哈弗逊和罗塞丽丝定睛一看车里这人黑发,干瘦,嘴唇上留着两撮小黑胡儿。 “浑人尼古拉先生!” 这人自己认识啊!哈弗逊赶紧挥手示意。 “咳……大门守不了多久,我看有暴徒已经借着梯子从旁边围墙爬进去了! 好在也有不少人支持圣女派,这些人也越聚越多了!” 尼古拉这话还真不是糊弄哈弗逊,从山脚下冲到大门口他确实看见了不少支持圣女派的支持者和萨哈贡派暴徒打到了一起。 具体是什么原因……尼古拉也搞不清楚。 而这种改变带给他的直观好处就是,他上山更容易了,尤其是这三辆马车上坐着的都是摩西萨德王室配给他的精锐卫队,趁着萨哈贡派没反应过来,尼古拉一行人便冲上了山。 刚到门口他一眼就看见了高处之上的小天才哥哥,这人自己见过啊!瑞奇队长的跟班!之前在新纽伦特没少打照面。 “尼古拉先生,我们要不要让审判官阁下通知大主教过来迎接您。” 卫队长放完冷枪回过头问尼古拉。 “哎,不用,不用,我怎么跟你说的来着,咱这次来威大利亚,低调,还是低调!” 那么说尼古拉此时怎么突然出现了呢? 一个月前他和刘永禄在港口下船后兵分两路,约定圣烛节当天在圣座集合。 尼古拉这趟是带儿子看病的,父子二人捎带脚游山玩水弥合一下过去的嫌隙。 当然,这些都是尼古拉本人的一厢情愿,阿尔瓦此时已成植物人了,整天只能瞪着眼睛发呆,对外界刺激差生不了什么反应。 而实际上,阿尔瓦意识一直残留在身体里,只不过太虚弱了,微弱的灵魂火苗宛如蹲坐在枯井井底仰头看着外面的一切,却做不出任何回应。 尼古拉登陆威大利亚后嘱咐皇家卫队,这次自己来威大利亚切勿过份声张,大陆博览会后,虽说自己差不多算是西大陆最杰出的发明家了,但也不能端架子不是,回头在威大利亚惹恼了圣座,人家不给自己孩子治病怎么办? 可走了几个城市,负责此次尼古拉安全的卫队队长就感觉不对劲,说是不声张,但摩西萨德官方好歹也和威大利亚王室通过气了,每到一地威大利亚王室也必会派人过来接待。 只不过嘛……接待的人规格都不太高,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可从始至终都是一帮新贵族,工厂主出来撑场面,这就太不应该了。 就尼古拉这次来不是国事之间的正规访问吧,威大利亚人的礼节上也太怠慢了。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现在整个威大利亚都在喜迎圣徒巡世,前些日子圣徒还在伦巴第圣决游街来着。 哦,这样啊,不知道瑞奇先生他们去没去凑热闹,尼古拉内心里还琢磨来着。 而恰在此时,尼古拉又接到了诺曼总长的电话,双方先是寒暄了几句,而后总长便莫名其妙地问起了瑞奇队长。 “尼古拉先生,请问瑞奇.鲍德温在您身边吗?” “瑞奇先生……没有啊,船靠岸后我们就分开走了,不过约定好过几天再见面。 请问……瑞奇先生怎么样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瑞奇救过自己的命,也救过阿尔瓦的命,对于这个大恩人,尼古拉还是很心存关切的。 “哦,他没事,看在圣女的份儿上这小子当然没事。” 电话那头总长老大人先阴阳怪气了一句然后才嘱咐道: “尼古拉先生,恩……” 总长想了一下,还是不把瑞奇就是圣巴兰的事儿跟尼古拉说了,尼古拉是安德鲁王子的挚友,回头万一瑞奇玩砸了别让安德鲁王子顺藤摸瓜找自己算账来,先装不知道吧 “我们调查部就是联系不上瑞奇了,您如果看见他就让他给总部回个电话。 如果没找到他,又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也请您尽快通知我们,我们好去想办法。” 诺曼总长想的还挺周全,如果此时瑞奇已经被大主教或者审判庭踹进了黑牢,自己这边还能想想办法通过外交渠道找威大利亚王室想办法捞人! “哦,哦,我明白,放心吧,我一定转告瑞奇先生。”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尼古拉就这么着才上了山,如果是别人的事儿他肯定不管了,威大利亚兵荒马乱的再把阿尔瓦伤到怎么办。 但今天是瑞奇先生的事儿啊,自己说什么也得跟他见一面,转告诺曼总长的话。 “尼古拉先生,那……那……我们去圣座里面说。” 小天才哥哥虽然脑子不太活泛,但也不是弱智,尼古拉都说了有暴徒绕上围墙已经闯入了圣座,那自己就没必要在这守着了。 想到这他和身边的雅各布商量了一下,推倒所有木盾,又找来了几桶油洒在木板上点燃,筑成了临时火墙阻挡暴徒,审判官则带着尼古拉一行人往圣座内躲。 “哈弗逊先生,罗塞丽丝小姐,圣座发生了什么事?” 尼古拉脑子还真好,刘永禄身边这些人的名字他都记着呢。 “异端!萨哈贡派的异端!前几天的圣决游街上他们便提出挑战圣巴兰。 而圣巴兰也已经算到,这群背信弃义的家伙肯定会策划一些见不得人的阴谋,他们果然和圣座内的叛徒里应外合才有了……嘶……” 马车上哈弗逊一边解释着发生了什么一边让罗塞丽丝给自己包扎伤口。 “哦……这样啊……” 其实哈弗逊解释的挺清楚,怎奈尼古拉对圣女派这些权力斗争一窍不通,他透过马车的玻璃左右踅摸,自己是来找瑞奇队长的,你们圣座怎么斗法,我管不着! “哈弗逊先生,不知道您见没见过瑞奇队长?” “瑞奇队长……” 冷不丁听见圣巴兰之前曾用名,小天才哥哥也是一愣: “见过啊,最近天天见。” “哦,那好办了,待会儿您方便带我去见他吗?摩西萨德那边有事情要找他商量。” 听到瑞奇平安无事,尼古拉稍微松了口气。 “可以是可以,而且我们现在就在去见他的路上,只不过……” “怎么?现在瑞奇队长不方便吗?” “应该是不太方便。” 俩人聊天时马车已驶入了斗法所在的广场,尼古拉仰头朝上看去,只见两座高台屹立在庭院之中。 左边台上坐着一位男性青年圣女派信徒,看穿着打扮地位应该挺高,此时三团黑漆漆火焰正从其背后缓缓凝聚。 尼古拉揉了揉眼睛,他隐约看到青年背后某个空间似乎被撕开了,隐隐有一大团黑色在虚空中翻涌。 而右边的高台上坐着的正是老熟人,瑞奇队长,瑞奇队长风采依旧啊,脸上还是那副特有的笑容,此时瑞奇队长正做手工活儿呢,一手攥着木杆一手用麻绳拴着什么。 等会儿……刚才哈弗逊是不是说圣巴兰在斗法来着? 那瑞奇先生此时在干什么呢?总不能是爬上去喝茶的吧。 “那个……哈弗逊先生,您说的这位圣徒圣巴兰不会就是瑞奇队长吧。”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正是瑞奇队长。” 嘶……尼古拉一抖搂手,完了,瑞奇就是圣巴兰……他倒不怕别的,怕就怕自己这个浑人尼古拉的帽子打今儿起算是摘不下去了。 好家伙,圣徒赐名的浑人,这我可受不了! ------------ 第426章 圣座斗法(三) 尼古拉来之前刘永禄和洛林主教之间的文斗基本算结束了,两边的梁子也结下了。 “可能是你出去的早,我回去的晚,咱不得拜街坊!” 刘永禄东一拜西一拜,终于是把自个儿跟伽马的媳妇儿拜到一个炕上去了。给伽马气的!恨不得冲过来咬刘永禄鼻子,他现在严重怀疑这位圣巴兰将斗法场地弄成这样就是方便其占便宜的! 到这个节骨眼儿上自然再不能留手了,圣母这十几位地上布道人里面就有那擅长禁忌法术的,代号伊塔,某次轮回中她便是当时西大陆的密教头子。 伊塔控制洛林主教的身体一边准备着禁忌法术一边观察着刘永禄的动作。毕竟在地上布道人的情报中,刘永禄事先可买了木炭和带鱼,这都是专门用来对付自己的。 可看了一会儿,发现这位圣巴兰不紧不慢净鼓捣手上那个木杆子了,没看出来有什么惊人的手段。 难道……真是神祇? 神祇使用禁忌法术的原理和人类是不同的,人类说是使用,更多的却像是一种交易或借用,因此需要准备各类材料,那些材料起到便是祭品的作用。 但神祇使用法术,单纯就是唤醒自身的伟力,某些符合其诞生初欲望的禁忌法术自然而然就能被操控了。 “嚯嚯嚯!老么大个子别玩火啊,玩火晚上睡觉尿炕!” “哗!” 刘永禄这么一调笑,台下圣女派的信徒没有不笑的,刚才辩经,他们就看出来了,萨哈贡派的异端不是圣巴兰的对手,此时再看圣巴兰举重若轻的表情,柯桑德身后这帮年轻教徒恨不得把脚丫子用上一块给圣徒鼓掌。 “Mary evolves nilgh'ri hnahh!” 控制洛林主教身体的伊塔气急了,身后黑色火焰猛地朝刘永禄袭来,此时她身后这三团东西看着像是火焰,其实是一种布道人所在维度中特有的污秽。 圣母的地上布道人碰着没什么,但其他生物碰到立刻能产生一种共感,体会千百年在轮回中覆灭生物的绝望和恐惧,别说是普通人类了,一般的眷族也承受不了。 而且这个禁忌法术难以回避,它不存在物理意义上能观测的轨迹,因为伊塔相当于将那个独特的维度暂时朝着对面的高台延展过去。 在台下圣女派教徒眼中,黑色火焰在空中也是断断续续的,十分奇怪。 “轰!” 伊塔口中咒文刚刚念出,下一秒一丛巨大的黑色火焰便在刘永禄所在的高台上升腾而起。 伴随着火焰朝着上空熊熊燃烧,台下的圣女派众人甚至还听到了凄厉的尖叫和哭泣声。 比尔和其他几名审判官都面色凝重,他们这些人都精通禁忌法术,自然知道异端这黑火的厉害。 圣巴兰……可别托大了啊…… 几个人都暗暗攥紧了拳头,目光死死望向高台。 “瑞奇队长不会出什么事儿吧?你们……要不要去帮帮他?哎呦!” 尼古拉在神秘学领域见识比较少,当场吓地就站起来了,又忘记此时自己还坐在马车上,脑袋结结实实磕到车厢顶。 “圣巴兰既答应和异端斗法便不需要别人插手,如果我们一拥而上岂不是亵渎了圣巴兰的圣名。” 尼古拉表面上点头,心里想的却是,圣女派比齿轮教的也聪明不到哪儿去,果然神棍脑子就没有正常的。 “你要不要出手?” 高台之下,米莉唐尽量控制着语气问向身边的灵儿,上台前刘永禄交待的明白,跟萨哈贡派不用讲什么江湖规矩。 “放心,他没事。” 灵儿等了七八秒,直到看到米莉唐脸上担心的神色才促狭地继续说道: “他自己想办法了,用不着我。” 火焰缓缓熄灭,奇怪的是黑火燃烧了十几秒,高台上的物品却完好如初没有任何损坏的迹象,而圣巴兰则踪迹全无! 恩?不应该啊,伊塔皱了皱眉,自己这个禁忌法术不可能将对手烧得尸骨全无,圣巴兰人哪儿去了呢? “着家伙!” 就在伊塔愣神的时候就见对面一个东西黑乎乎,直戳戳照自己面门而来! 伊塔控制着洛林主教这幅身体一直在椅子上坐着呢,也没想到这位圣巴兰能搞突然袭击,猝不及防下再想站起来,来不及了。 要说圣母的这些地上布道人里面也真有能人,有鬼点子多的,有精通禁忌法术的,就有那身手比较灵活的。 关键时刻伊塔将身体的控制权交给其他人,只见洛林主教一偏脸儿,杆子没打到他。 杆子是没打着,可后面书签变成的钩子可不饶人啊! “噗嗤”一声,正勾在洛林主教腮帮子上,洛林主教一拔这钩杆子,拽下来两条肉来,鲜血淋漓,两个大窟窿! “无源之……哎呦……” 按说洛林主教此时肉体已被圣母赐福过了,就比如西格玛吧,他附身在教徒体内,喝了“九零虎骨酒”又让小虎一顿折腾身子骨都没散架,可见圣母的伟力在肉体改造方面还是有独到之处的。 但此时洛林主教捂着腮帮子,不管如何汲取另一个维度内的力量,脸上的伤就是不见好! “哎呀,快跑!” 身体内某个地上布道人疯狂预警,他怕什么啊?他怕刘永禄用麻绳系在杆子上那黑钩子! 这个空间每隔千年便重启一次,至今已经演化了数十次,驴显然不是头一次参与,这热闹他早先凑好几回了! 圣母的这些地上布道人里就有人认识驴的手段。 黑乎乎的古遗物,能变化形态,还有短暂压制住圣女的伟力!混沌之伏行!除了他没别人儿啊! 哎呀呀,圣女为什么这次这么大底气还亲手扶持了一个圣巴兰,原来根儿在这呢,她跟混沌之伏行结盟了! 对面高台上,刘永禄一抖手又把钩杆子扯回来了。 洛林主教不敢怠慢,捂着腮帮子上下扫视刘永禄,只见这位手里拎着钩杆子,身上披着一件大氅,腰里还别着一块黑印,脸上……还笑着呢。 往台下看,西格玛已经让那小男孩逮住了,小男孩身边还站着一个小女孩,哎呀…… 甭问呐,身上穿的,手里拿的,身边跟着的都是混沌之伏行赏赐下来的古遗物和投影,这还打什么啊?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 第427章 圣座斗法(四)4k+ + 洛林主教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要跑,这刘永禄能饶了他? 他把腰上挂着黑石可就举起来了!要祭翻天印! 当初定下来斗法刘永禄吩咐圣女派的人搭建法台时就想到了这层,如果斗法时周围围一圈人反而不利于自己发挥,到时拍响黑石波及无辜的教徒就不好了。 此时高高台上不老松啊,正适合给蛤蟆送外卖。 眼看刘永禄掏出黑石,洛林主教内心中也警铃大震! “快走!” “去融合圣母留下来的力量!” “去失落之……” 黑暗维度内十几个声音七嘴八舌地争吵起来。 洛林主教的身体就如同伊塔所使用的禁忌法术一般,躲藏在特殊的维度内,以肉眼难以捕捉的轨迹朝着台下逃窜。 可当身体还在半空时,一声石头拍击桌面的脆响便伴随刘永禄的断喝传来: “好小子别跑!你要跑我可揭法宝啦!” “啪!” 洛林主教顿感视野一白,再睁眼时,自己已站在一处裸类植物丛生的蛮荒海滩之上,周围哪儿还有圣座的影子。 “幻梦境!” 就像一只落入陷阱的野兽一般,洛林主教攥紧了拳头。 而一切的罪魁祸首,那位突然蹦出来的圣巴兰此时就站在不远处,正踮着脚手搭凉棚朝远处张望着,幻梦境内似乎什么东西就要出来了。 “圣巴兰阁下,我想我们可以谈谈。” 洛林主教这会儿功夫也服软了,连称呼都变了。 “嘿,您说您早这么说话不完了,我想起来你是谁了!” 刘永禄扭过头来一拍大腿,洛林主教从斗法开始说话声音一会儿一变难怪刘永禄听不出来,此时换回了本来的声音刘永禄顿时想起来他是谁了。 “圣巴兰阁下,您也看到了,是圣母的伟力帮我追回了消逝的岁月,而圣母意志之强大还不限于此。 至于圣女,我不知道您知道多少,但我可以和您说实话,过去她也只是一位普通的人类少女。 机缘巧合下她埋葬了圣母身体,获得了圣母一部分伟力,仅此而已,说起来,她连地上布道人都不是。” “恩,是这个理儿!” “我不知道圣女许诺了阁下什么,但您也应该知道,千百年来她一直自身难保,否则也不会急于挣脱轮回的枷锁。 伏行之混沌想要什么?您可以告诉我,只要圣母能拿到石板一切都好商量。” “您太客气了!” “如果您不相信我,也可以先把我留在这个幻梦境内,在圣母面前,尽管我就像一只无关紧要的蛆虫,但毕竟还是神选的地上布道人。 当您领略过圣母的意志后,我想我们之间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合作。 无数次的轮回中圣母始终被外来的神祇所干扰,对此我并不回避,这些石板又被称为旧钥,上面记载着什么,圣巴兰阁下您不好奇吗?” “您给说说。” 洛林主教之前是没跟刘永禄共过事儿,不知道这位平时说话办事是什么做派,以为眼前的圣徒真听进去了。 这要是能把圣巴兰游说过来可是大功一件啊,他刚才说的也不全是空话废话,其中也有真心实意的地方在。 尽管圣巴兰身上依旧谜团重重,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代表了一股强大的势力。 其身边跟着女巫,手上有混沌之伏行提供的古遗物,带着两个疑似神祇的孩子。 这种人如果能拉到圣母这边那就是坏事变好事啊! 老头儿也可能是因为刚换了一副新嘴皮子,站在海滩上,唾沫横飞,滔滔不绝。 “简直了!” “谁说不是呢!” “多新鲜啊!” 刘永禄一边笑不滋儿地捧着哏,一边往前凑合着。 “累了。” 走到洛林主教跟前刘永禄摆摆手。 “我不累,圣母在无源之门后还……” “我听累了。” 刘永禄其实也懒得跟洛林主教废话,只不过刚才进来时俩人离得稍微远了点,他怕挪移的距离不够才先捧哏安抚着对方。 “差不多到点了。”刘永禄用手指敲了敲手腕子: “这场地不是咱的,过会儿我后台那些老观众还得在这组织集体活动呢,咱别给人家添堵,走吧。” 洛林主教根本不知道圣巴兰说的啥,眨巴眨巴眼儿刚想继续废话,下一秒人已经跟刘永禄上天了。 “咳,洛林主教,咱啊,今天也是不打不相识,那嘛,我给您看个宝贝!” “什么宝贝?” “清蒸哈士蟆!见过没?” “没有。” 刘永禄点点头,叉着腰照着脚下海面就是一嗓子: “给说相声的上了海味撩! 海味要是不出来,就要耐揍撩!” 刘永禄担心倒霉蛤蟆像上次一样不出来还额外加了一句,敲打敲打。 也不知道是因为洛林主教层次太低,蛤蟆不怕他,还是后面那句威胁真起作用了,反正下一秒,小山一般的蛤蟆从海面下拔地而起! 昏黄的,夹杂着纯粹恶意的大眼珠子朝下暼着刘永禄。 “今天你伙食可不错!本来是干货,早上我怕你嚼不动,提前都给你都泡发好了!” 洛林主教此时瞪大眼睛才反应过来,可再想跑已然来不及了。 蛤蟆张开大嘴,长短粗细不一的触手朝他卷来,洛林主教的身体本能地爆裂开来,里面的黑色有形物质疯狂膨胀。 人类饱受折磨发出的惨叫声,大大小小不同生物的尸块骸骨,散发着腐败溃烂味道的气体,这具返老还童的精美身体里似乎蕴藏着无穷无尽的悲观物质。 而蛤蟆脸上竟罕见地露出了一抹笑容,似乎对眼前的食物爱不释口,触手拉拽下大口咀嚼起来。 “嚯嚯嚯!你介嘴赶上我们家土箱子(垃圾桶)了,要不然说你这病好不了呢!不忌口!” 刘永禄早就挪移到别的地方去了,他一只手捏着鼻子一只手在眼前扇风: “行,你慢慢吃吧,吃不了的回头放冰箱里,我走了啊。” 现实那边还有不少事儿,刘永禄找了个地方拍响黑石人便传送出了幻梦境。 出去以后第一件事,刘永禄先把脚脖子上拴着的麻绳解了下来,刚才斗法前刘永禄做了点手工活儿。 一方面他用麻绳把书签绑在木头棍子上,一方面又找了两根麻绳,一头拴在高台上,一头拴在自己脚脖子,为的就是防对面的禁忌法术。 等伊塔的黑火飞过来时,刘永禄学着小时候看的电影《黄飞鸿狮王争霸》里的情节,身子往后仰,用绳子把自己吊在高台下面,又因为他披着大氅,故而在别人的眼里刘永禄原地消失了。 “小虎!赶紧给我送下去!” 得亏刘永禄斗法赢了,要输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下台。 此时高台下火光冲天,乱糟糟的,刘永禄也纳闷,洛林主教在幻梦境里都变成老豆腐让蛤蟆给吸溜了,嫩么还那么乱呢。 小虎天天跟刘永禄睡一张炕,俩人一块起床,刘永禄没吃早点,小虎也没吃,此时他收拾完西格玛正坐在高台地下吃蒸饼儿呢! 听他掰掰喊他,小虎伸手拍了拍身边的木质高台,高台被触碰后也似重新焕发了生命力,随之生长出了木质台阶,刘永禄踩着下了高台。 “米粒儿,嘛意思,我斗法都赢了怎么又……打起来了,我介白忙活了?” 刘永禄顺手从小虎的袋子里拿出一个蒸饼儿塞进嘴里,一口下去炫了一半,刚才跟洛林主教一顿折腾,他又饿(wo四声)了。 “是冲进来的暴徒,而且刚才跟你斗法的人……” 米莉唐抱着胳膊看向远方混乱的战场继续问道: “刚才你在幻梦境里和萨哈贡派的人说没说过话?” “说过啊,哦,差点忘了,就跟我刚才斗法那小伙子闹半天是老熟人,洛林主教!” “那之前在高台上我们为何没猜出他的身份来?” “不是因为老BK返老还童了嘛,而且他那声音……” 说到这刘永禄才反应过来,洛林主教应该没死透,或者说洛林主教身体里边的脏东西有一部分跑出去了! 他还真没猜错,刚才在法台之上当他拍下黑石前洛林主教的身体已经到了半空中,而左手边高台下还匍匐着一群接受过圣母赐福的教徒呢! 借着这个机会,躲藏在洛林主教体内的十几位地上布道人就溜了,一人寻了一具傀儡,就像之前的西格玛一样寄宿在傀儡身上。 故而刚才被刘永禄拍进黑石喂蛤蟆的只是洛林主教一个人! 与此同时,就在刘永禄在幻梦境内和洛林主教交锋时,之前从围墙上爬进来的暴徒们也抵达了斗法现场。 这些人今天都是奔着颠覆圣座统治来的,进来后便高举武器呼喊着口号杀向了大主教柯桑德! 圣座教徒们一时间被两面夹击,一面是接受了圣母赐福的叛变者,其中还夹杂着十数位圣母的地上布道人。 一面则是涌入圣座内包藏祸心的暴徒们。 这些暴徒一眼便看到了被圣母转化,眼中流淌着黑水的圣母信徒,这些步履蹒跚的怪物此时也成了暴徒们屠杀圣女派的开战借口。 “圣座内的神职人员果然已经堕落!他们把灵魂卖给了魔鬼!眼前的怪物就是证据,杀光他们!” “焚烧掉这个肮脏污秽的地方,让神圣之火净化土地!” “杀光怪物!我们就是圣女的圣徒,伪神的傀儡已经囚禁了圣女!杀掉这些伪善的教士!” 大主教柯桑德身后那些圣女派信徒还没来及庆祝圣巴兰的胜利便卷入了杀戮之中。 好在圣巴兰赢了,如果圣巴兰输了此时圣女派的人恐怕瞬间便会土崩瓦解。 即便如此,比尔等人抵抗的也相当艰难,一来身后信徒们手里没带武器,战斗力便不如怪物和暴徒。 另一方面,圣女派众人又不能肆无忌惮地杀戮,这些暴徒里有不少人被煽动的普通人,如果下手毫不留情,日后圣座便不好处理与民众间的关系。 “有点不好办……” 刘永禄一抹嘴角的豆沙馅儿,如今三方混战,打得跟热窑一样,自己就算劝架也没人听啊。 “想开些,就算圣座覆灭,对于圣女都算是能接受的结果了。” 米莉唐说着风凉话,她这个观点倒是没错,按照刘永禄转述的说法,在过去的几十次轮回中,圣女这边势力的下场毫无例外都是被圣母颠覆并且吸收。 如果眼下把圣座打没了,其实已经很不容易了。 起码算个平局,两败俱伤。 “瑞奇先生,瑞奇先生!” 俩人正商量的时候,两辆马车撞开层层阻拦飞奔到近前,刘永禄一看,嚯,老熟人尼古拉! 尼古拉这时的形象也有点狼狈,马车的玻璃碎了,马车顶棚也被火燎得黢黑,车厢里的尼古拉一只手用衣服罩着里面的阿尔瓦,还有一只手举着箱子挡在窗户上。 “诺曼总长让你有时间给调查部回了电话,还有……呸呸……” 尼古拉将不知道什么时候飞溅到嘴里的木渣吐出后皱着眉说道: “咱要不先冲出去吧,感觉圣座有点守不住了。” “嘿,我说这两天忘了点什么事儿呢,忘了给总长老大人去电话了! 先别着急,再仔细说说里面现在什么情况。” 要说尼古拉毕竟是从战圈里跑出来的人,把所看到的一五一十说给了刘永禄。 “哦……明白了,闹半天是有不少趁火打劫的啊,而且尼古拉你刚才上山前还看见了不少威大利亚人在往圣座上跑?” “是的,这些人……很奇怪,他们似乎不是圣座的敌人,见到那些暴徒还会发生冲突!” “行,我有根了,咱还没输呢,你在底下先等我会儿,米莉唐小虎儿保护好咱的发明家。 我去去就来!” 说到这刘永禄顺着高台生长出来的台阶又爬上去了,并且手里还拎着一个手提箱。 这箱子,别人也许不知道,但米莉唐认识,正是二人从密道内取走的那个! 高台之上,刘永禄踹开箱子振臂高呼: “圣女派的父老乡亲们,我替圣女老大人给诸位送宝贝来撩!” ------------ 第428章 五器显灵! “是圣巴兰阁下!” “是圣徒!” “圣女还未背弃我们,再坚持坚持!” 刘永禄站的太高,他呼喊的声音在嘈杂的战场中似乎并不明显,可圣女派的众人看见他后精神还是为之一振。 “圣巴兰?眼前这些恶魔的主人吗?哈哈哈!” “别听这些人胡说,圣徒不过是圣女派编出来用来敛财的工具!” “从今天开始威大利亚终于不再是你们这些人……呃……啊!” 攻上圣座的暴徒们不少人怀里抱着从圣座内抢来的财货,此时也杀红了眼,即便少数人还保持着一定的理智,圣母那边的十几位地上布道人也总会在关键时刻用残忍的手段杀死几名暴徒激化矛盾。 可以说圣座此时已陷入绝境,被两方势力拖入了不死不休的境地。 “呔!台下暴徒,竖耳听真! 圣决游街时,本圣徒已露过圣女赐下的圣物,清理过异端败类! 可尔等依旧不知天高,不懂地厚,见过木器显灵还不低头,本圣徒为清理江湖败类,扫除宇宙隐患,捍卫地球之威严,维护世界之和平!” 说到这,刘永禄可就把箱子盖儿给打开了。 这几件圣物留到今天就是为了杀鸡儆猴的!如果台下全是圣母感染的傀儡也不好对付,但既然大部分敌人都是普通人类,那刘永禄就准备来个杀一儆百! 他一伸手,先抄起来样东西!叉着腰一边吆喝一边给台下灵儿使眼色! “这件圣物……圣母给我多少年了吧! 自圣战以来呀,圣座屹立,万国来朝,都是年年进贡,岁岁称臣。 在八百年前,尼德兰进到威大利亚两桌铜器,这两桌铜器进到圣座,先要送到圣女近前……” 刘永禄一边白话一边拿眼睛踅摸,他踅摸什么呢?踅摸下手的目标,只见战场的中心处,一个水手打扮的人一手拎着尖刀一手招呼着身后的暴徒正气势汹汹地杀向比尔。 这人在威大利亚素有凶名,是西大陆恶名昭著的海盗,今天他也被仇视圣座的新贵族收买,誓要置大主教于死地! 比尔此时左肩上也已经挂了彩,但依旧和几名审判官组成队列保护着身后的柯桑德。 就他了! “要光茶壶儿梁儿我要心疼我是茄子!着家伙吧!” 伴随着刘永禄一声断喝,手中的茶壶梁儿脱手而出,一道银光划过!这件铜器不偏不倚正剁进海盗头子的脑门里。 “嘶……” 战场一片哗然,不少暴徒都跳出战圈望向高台,圣徒到底有没有伟力,有什么伟力,对于普通人都是宗教寓言,神话故事。 但此时亲眼所见,不容这些人不信啊,暴徒们心中覆灭圣座之心便淡了一分。 不过战场里除了这些暴徒还有不少接受了圣母赐福的傀儡呢!这些人不畏疼痛,又被混入其中的地上布道人们用圣母的伟力所驱使,攻势愈发凶残! “想当初圣女跨海布道,各方有志之士揭竿而起,送来各类器皿补给以壮军威! 在赛文郡官窑定烧出来的硬五彩,掉在地下是当当当当山响,摔不碎的好瓷器……” 刘永禄从箱子里又把那半拉破羹匙儿给掏出来,攥在手里跟攥着个飞镖一样。 “要光调羹脑袋我要心疼我是黄瓜!着家伙吧!” 一声断喝下,破羹匙儿脱手而出,这次刘永禄瞄准的是一位眼睛中流淌着黑水的傀儡。 一道炫目的银光之下,半拉破羹匙儿直接插入了傀儡的眼窝! “圣巴兰!是圣徒圣巴兰在斗法!” “神迹!真的是神迹!” “孩子!快骑到我脖子上,看到高台上的圣巴兰了吗!?” 这些呼喊声不是从圣女派信徒的队伍里发出来的。 此时天空上的乌云已彻底散去,威大利亚春天的朝阳高高升起,阳光洒在圣座满目疮痍的的草地上。 越来越多的人从山坡另一侧翻越而来。 最开始是十几个人。 十几个人身后是上百人,上百人身后是无边无际的威大利亚信徒们。 被比尔等审判官围在中央的柯桑德难以置信地看着一张张虔诚坚定的脸,不禁老泪纵横,原来圣女的悲悯没有被人们忘记,博爱的心声也将得到回报。 这便是信仰的力量,这便是善良的胜利! “我们要兑奖!” “税务官说今天兑奖免税!” “邻居和我说今天兑奖送一条宇宙牌香烟!” 恩?柯桑德莫名其妙地看着身边的坎皮恩主教,对方则也回以迷惑的眼神。 合着这群信徒不是专程来替圣座解围的? 高台之上,刘永禄看着这群人却长舒一口气,行了!大局已定!圣座今天算是保住了。 原来这是刘永禄的最后一招! 早在几天前他便安排人出去通知烟草商人阿方索,让他在民间散布消息,说所有收集了烟卡的人可以圣烛节当天来圣座兑奖,这天兑奖……后面让阿方索看着编就行。 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信仰灵不灵刘永禄不知道!但他知道真金白银一定好使! 所以尼古拉上山时看到的那些人就是要兑奖的民众。 民众里面不乏治安官,码头的保镖,庄园的领主,这些人都是有私人武装的,所以打起来完全不落下风! 围攻圣座教士的暴徒们一看这个情形,纷纷放缓了进攻的脚步,左右踅摸起来,这时候不跑还等什么呢? 先是圣徒的神迹吓破了他们的胆子,然后又是不可计数的圣女派信徒,这暴徒纷纷收起手中武器转而寻找出路,落荒而逃。 圣座这边压力骤减,战场上活下来的圣女派教徒泾渭分明地分成了两拨。 一边是地上布道人指挥的傀儡怪物,它们依旧嘶吼着,从嘴巴里呕吐着黑色的粘液。 一边是圣女派的人,尽管大部分人身上都挂了彩,但背靠圣徒圣巴兰和万千信徒,这群人都爆发出了最后也是最顽强的斗志。 队伍后面,不少教士也和民众说清了目前的状况,信徒们皆义愤填膺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要光锡纸我要心疼我是萝卜!着家伙!” 一道银光仿佛吹响了最后决战的号角! “为了圣女!为了圣巴兰!” 万千信徒开始了最后的冲锋! ------------ 第429章 遁入地下 4k+ + 战场上,伽马寄宿在一具傀儡的身体内不安地看向身边的同伴。 两只眼眶中流淌着黑水的怪物其背后两张面孔面面相觑,古怪而又荒谬,伽马自己差点都惨笑出了声来。 “咚咚咚!” 脚下的地面在疯狂震颤,是无数挥舞着武器的圣女派信徒。 “砰砰砰!” 硝烟弥漫,枪口下一具具傀儡被打倒在地,它们虽然接受了圣母的赐福,恢复能力远超普通人,可当那一张张丑脸被铅弹洞穿,躯干被长枪捅出七八个透明窟窿时,这些怪物也只能趴在地上,像垂死野兽一般发出绝望的哀嚎。 某一个瞬间,伽马感觉自己失聪了。 周围厮杀的场景化为了慢动作不断重复,他本能地开始抗拒眼前的真实。 自己失败了,十几位地上布道人都失败了,在这次轮回里圣母彻底输给了圣女…… 怪物脖颈后的面孔神经质般地抽搐,如果十几天前,自己刚苏醒,有人站到自己面前说他预见到了今天的结果。 伽马可能都懒得去笑话他。 这套流程他太熟悉了,千百年间重复无数次的戏码,地上布道人苏醒,利用圣母的布局和丰富的经验迅速占据优势。 圣女被打翻的当天,也许是圣烛节,也许是女王的加冕仪式,反正一般有个劳什子名头。 圣女的忠实拥趸被连根拔起,这些人被从礼拜堂或者宫殿中拖到广场上,众目睽睽下被送上火刑架或者断头台。 台下的民众们震惊之余依旧卖力叫好,他们都相信一个美好的新时代将会到来。 有几次,伽马欣赏这些乏味的老套路时都差点睡着。 可今天……身边的同伴一个个倒下去,即便他们是圣母的地上布道人,身具圣母的部分伟力依旧无力回天。 审判官在身后无数信徒的鼓舞下有如神助。 更别提那位圣巴兰,此时他一只手架起半个锅盖,一只手挥舞着漆黑的金丝大环宝刀,叫嚷着混在队伍中。 “杀呀!葛苏文呐!哪里逃走哇!看刀!” 刘永禄为什么吆喝这个?因为他不知道该喊什么好,别人喊的都是“为了圣巴兰!” 可他自个儿不能喊“为了圣巴兰吧!”那不成神经病了嘛!所以刘永禄只能跟着瞎嚷嚷: “杀呀!葛苏文!看刀!看枪!” 圣女派这帮教徒当然不知道谁是葛苏文了,但听见圣巴兰这样喊其他人也模仿着他的语气在队伍里瞎嚷嚷。 后来这段典故也被圣座的宗教学者记录下来,据说“葛苏文哪里逃走哇”是圣女赐给圣巴兰的一句咒文口诀,能保着圣徒冲杀阵前平安无事。 反正到了这时候刘永禄出不出手意义已经不大了,两边人数悬殊,士气上也天差地别。 这十几位地上布道人也许是舒服日子过惯了,冷不丁碰上圣巴兰……他们被揍了个措手不及。 单挑试过了,赔进去一个洛林主教,团战……眼睁着自己这号召力也不如人家啊。 圣座的人越战越勇,都想在圣徒面前表现表现,跟搋死狗一样,包围圈越缩越小,眼看圣母的傀儡就要被消灭殆尽! “轰”的一声巨响突然从地下传来。 “先往后退!” 柯桑德大主教一声大喊,比尔这几名审判官优先保护柯桑德的安全,而柯桑德则要担心在场的普通人。 洛林主教是异端安插的内鬼,之前还有孔塔尔多,柯桑德担心对方在圣座地下埋了火药之类的东西,如今狗急跳墙便想拉其他人垫背。 不得不说,柯桑德的担心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轰!轰!轰!” 圣座庭院内地下的土石声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的一分钟里,又接连传出几声巨响,同时众人感觉脚下地面剧烈震颤,地表某些建筑物甚至发生了坍塌。 既然已经胜券在握,刘永禄也不想冒险,想尽全功,举着半拉锅盖挡在自己和米粒儿身前,可等着等着,刘永禄就听“嗖”的一声,一个球形物体竟从尘土中飞出,正砸在自己的锅盖上。 低头一看,是个圣母傀儡的头颅,眼眶中依旧往外冒着黑水,尽管已和下半身分离,刘永禄脚边的脑瓜子的嘴巴依旧抽搐扯动着。 “噫……挺大一怪物没脑袋,没脑袋愣能炸这么远,米粒儿,你说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刘永禄望着眼前一大片扬起的烟尘问道。 “不知道,不过应该马上就能看清楚了。” 米莉唐摊开手,手指缝里夹着她那条常用的米色手绢,此时皮埃蒙特上空刮起了一阵微风,之前天空上的乌云便是被风刮跑的。 十几秒后烟尘散去,刘永禄和米莉唐算是离现场比较近的,恰巧看到惊人的一幕。 一条巨大的白色椭圆形体正翻动着身子朝地下钻去。 椭圆形生物身上长着一圈圈乳白色轮胎状肥肉,上面布满了蜂巢般的孔洞。 “米粒儿!这是……” 刘永禄怪叫一声,这怪物他俩认识,前几天就在密道内追杀他俩,当时刘永禄和米莉唐逃出生天暗道坍塌,俩人都以为怪物被砸死了,没想到今天又冒了出来! 而怪物此时的样子和上次见又有些不同,一层层的轮胎肥肉中长出了一根类似于脊柱的外骨骼,而这根脊柱上赫然串了若干个头颅。 如果让刘永禄描述的话,就是拿脑瓜子串了个糖堆儿,再把糖堆儿黏在外层的轮胎上。 “那怪物似乎是吞噬了几个圣母的布道人。” “也可能他们本来就是一家子,现在合体了!” 刘永禄咽了口口水,百密一疏啊,没想到最后时刻两股反动势力合流了。 就在众人愣神的功夫,那乳白色的怪物已经顺着地洞钻了下去消失无踪了。 “让灵儿他们帮忙定定位?” 刘永禄问道。 “算了,地下的情况还不明朗,别让他俩冒险。” 米莉唐扫视一圈抿了抿嘴唇,自己视野所及的建筑物有一半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塌陷,可见地下的空间极大,出口很多,贸然追上去可能会有危险。 而此时战场上,大部分人应该都没看到怪物的只鳞片甲,只看到了烟尘后地上夸张的深邃孔洞。 “砰!” 一片沉寂中,哈弗逊首先承受不住疲劳和伤痛,攥着圣枪的手一松,大枪朝地面直直倒下。 过去的几小时内,他先是遵从圣巴兰的嘱托在圣座的大门口抵御企图破门的暴徒,而后又返回战场手握圣枪和圣母的傀儡浴血奋战。 此时战场上已没了敌人,失去了旺盛战意支撑的小天才哥哥这才支撑不住,昏死了过去。 好在雅各布就站在他身边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哈弗逊。 “怎么样!?” 柯桑德大主教沉声问道,罗塞丽丝攥住哥哥的手腕,半晌才长舒一口气。 “没事,就是太累了,可能还有点贫血。” “那就好。” 大主教柯桑德点了点头,就在刚刚,无数圣座神职人员惨死在了自己面前,昨天还鲜活的生命此时却无声地枯萎凋零。 你们都未曾想过圣烛节当天会发生这种事情吧。 大主教举目环视四周,本来优美静谧的圣座庭院此时已被战火摧残的不成样子,不少庭院内的葡萄架,园艺小屋还着着火,刺鼻的炙烤味儿飘荡在空气中。 而圣座内的那些建筑,那些已在这里就屹立百年的礼拜堂,祷告室此时也倾颓倒塌了大半,建筑外层的鎏金装饰物也在之前被暴徒们抢走。 靠近自己站着的圣女派教徒,只存十之二三,一半的教徒被异端用禁忌法术亵渎死后依旧化作其傀儡。 剩下的教徒则死在了暴徒和怪物的利刃下。 不过……好在圣座是保住了,圣女的牧羊人顽强地挺过来了,没有被恶魔的的亵渎意志所完全击垮。 看着一张张灰头土脸的面容,大主教柯桑德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圣巴兰!” “圣巴兰!” 教徒中不知道是谁首先吟诵起了圣徒的名字,像是在讴歌教徒们不屈的意志又像是在悼念刚刚在战场上牺牲的同伴。 “圣巴兰!” “圣巴兰!” 四周的民众也被教徒们富有节奏的呐喊所感染。 是啊,刚才他们也目睹了圣巴兰的神迹,甚至与这位主保圣人并肩作战,这件事将来必会被后世传唱,当自己垂垂老矣时也可以攥着子孙儿女的手说: “杀呀!葛苏文呐!哪里逃走哇!看刀!” 这便是圣徒留给后人金子般的启示箴言。 “咳,咳。” 刘永禄还挺不好意思,两只手跟交响乐指挥似地往下压了两压,扫了一圈正看见波提切利拿出了写生本和画笔,小伙子也受到鼓舞,表情十分激动,准备把眼前发生的一切画下来。 刘永禄一看……这不行啊,自己此时的姿势造型略显普通,不够伟岸,没有那种大战后的悲壮史诗感。 想到这刘永禄胳膊往旁边一搭! “你找死啊!干什么呢!” 米莉唐正站在旁边端详着地上的陷坑,从某些细微的线索她能大致判断出那怪物逃跑的方向。 应该是朝摩西萨德……不……是朝着失落之海的方向跑了。 就在此时刘永禄身子一软,一只手绕过米莉唐的后颈搭在她另一侧的肩膀头儿上,人像是喝醉了一样压在米莉唐身上。 “人家画着呢,我给来个造型。” 刘永禄在米莉唐耳边小声嘀咕。 “你别以为自己是圣巴兰了,我就不敢料理你!” 米莉唐两根手指捻起来刘永禄胳膊根上的肉使劲一拧。 “疼疼疼,外面,外面给我留点面子。” 此时刘永禄脸上的表情落在波提切利的画纸上倒还挺应景。 乌云散去,阳光洒下,满目疮痍的战场上圣巴兰无力地靠在战友身上,他的脸上衣服上满是灰尘,眉宇间愁云笼罩,似不忍直视世间的悲苦离别。 “圣巴兰阁下,您……您还好吗?要不要找个房间休息一下?” 别人负伤柯桑德其实还好……但刘永禄不一样啊,这位是圣徒,万一他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咽气那……柯桑德都不敢想了,到时岂不是世界末日要来了吗。 所以老头儿赶紧走过来关心。 “嗨,我没事儿,就是……快到晌午了,肚子里没食儿,饿(wo四声)的肚子疼。” “哦哦哦,那好办,那我赶紧安排人去厨房看看。” “不忙,不忙,咱先把正事儿办了。” “正事儿?” 柯桑德皱着眉,心说什么正事啊,给在战场上牺牲的教徒们入殓祈福?这种事儿也不用圣徒亲自安排吧。 顺着地穴追追寻异端的踪迹?可现在大家伙儿状态都不好,再追下去恐怕撑不住。 “兑奖!赶紧给大家伙儿把奖兑了!” “哦,哦,是,是,兑奖,兑奖。” 刘永禄心说你这个老糊涂,今天兑了奖,真金白银拿到手。你还是大主教我还是圣巴兰,要是让这群信徒忙活了一溜够,最终空手而归,人家非卷街不可! 圣烛节上最荒诞的一幕正在圣座上演,圣女派来不及清点损失,赶紧调集人手在庭院内支了个小棚子,圣座的教士坐在桌子后面,给皮埃蒙特这群信徒挨个兑换烟卡。 讲道理这笔奖金该是阿方索出的,但刘永禄为了吸引威大利亚全国的信徒支援圣座打赢这场信仰之战,只能让圣座先垫着。 “柯桑德阁下,您过来一下。” 负责兑奖的教务长小声招呼大主教,圣座确实存了不少现金,尤其今天还是圣烛节,按规矩从上午开始,圣座内的神职人员便要乘坐马车去皮埃蒙特市各处布施。 但刚刚圣座内不是遭了贼了嘛,珠宝细软,现金器皿丢了不少。 此时兑奖要用现金结账,教务长这边就有点支会不开了。 “这……先拖一拖,让人去把皮埃蒙特银行的人找过来。” 也算不是什么大事儿,富可敌国对于圣座不是一个比喻,圣座是真有钱,田产地契无数,随便拆兑点现钱问题不大。 “好,那我……先安抚一下。” 教务长表情有点为难,但这么点儿小事要是都干不好,他自己都觉得说不过去,只能硬着头皮先顶着。 “柯桑德阁下,圣座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恰在此时,一个声音突然从大主教身后响起。 ------------ 第430章 调查部永远是你的家! 柯桑德回头一看,这人……眼熟,但印象不深,今天应该是头一次见,之前……哦哦哦,他想起来了。 这位就是三个月前圣座的“心头大患”尼古拉.索米良。 之前坎皮恩主教倒是和自己说了,尼古拉最近要私下来圣座拜访自己,可他当时全身心都扑在圣徒巡世这件事儿上了,也没去理会。 没想到人家今天到了,还赶上刚才的一场大战,倒是让西大陆目前的头号发明家见笑了。 “尼古拉先生吗?真是怠慢,您是我们圣座的贵客,头一天拜访就让您看到了不愉快的一幕。 您稍等片刻,待会儿我安排教士带您先找个地方休息,明天我们再闲谈。” “柯桑德阁下,我也是瑞……圣巴兰阁下的朋友,您不用跟我客气。” 尼古拉这次是干什么来的?带儿子看病来的,此时这位发明天才也有点蒙圈,合着……瑞奇先生就是圣徒圣巴兰,然后他让我带着阿尔瓦来圣座找圣女看病…… 这不是多此一举嘛!您是圣徒,您跟圣女知会一声不就得了,让我来圣座干什么!? 哦……稍微一琢磨,尼古拉又明白了,圣巴兰这是考验自己呢,看看我这心诚不诚! 关键时刻咱得意思意思! 这次尼古拉出来是给儿子看病的,所以多带金子少带银子,讲究一个穷家富路,况且他还不穷。 刚才从柯桑德身边过尼古拉刚巧听到圣座现金有困难。 那别犹豫了!为了阿尔瓦,这忙自己得帮啊,而且还不是让他捐钱,就是借点,解个燃眉之急,人家圣座家大业大能赖自己的账吗? “那……那就感谢您的出手相助了。” 柯桑德点了点头,几个月前便是圣巴兰阁下阻止了审判官暗杀尼古拉,这次尼古拉又跟着圣巴兰一起到了圣座。 甭问,这一定是圣徒的亲支近派啊,跟他不用客气,先借着。 “尼古拉先生,不知道圣巴兰阁下去忙什么了?我这边还有几件事需要跟圣徒商量。” “瑞奇……不是,圣巴兰打电话去了。” 刘永禄真打电话去了,刚才尼古拉不说总长老大人找自己嘛,刘永禄想了想确实好久没给总部去电话了。 主要自己这次出来也不算公干,没什么具体任务需要汇报。 圣女派的教士给他找了间还算干净的小屋,里面有电话,刘永禄便拨了过去。 “特殊事件调查部,我是接线员奥利佛。” 电话那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姐姐,我啊,瑞奇,总长老大人不说让我给回个电话吗,我就回了。 有嘛急事儿?最近圣烛节咱单位要是发带点面啊,油啊,你们帮我留着点。 等过几天我回了调查部自己搬切。” 电话那头依旧是熟悉的沉默,和刘永禄打电话就这点好,奥利佛永远不用对什么暗语,光凭口音她就能判断出来,对面的人绝对不是假冒的。 “诺曼总长!诺曼总长!圣巴兰的电话!哈哈哈!” 半晌电话那头罕见地传来奥利佛欢脱的呼喊声,隔了四五秒,诺曼总长那令人怀念的低沉腔调才在听筒内响起。 “摩西萨德特殊调查部总长诺曼,尊敬的圣巴兰阁下,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电话这头刘永禄撇了撇嘴: “总长老大人,您介不拿我打镲嘛,好家伙,我瑞奇,我不圣巴兰,您把我名字改了,回头我关退休金都没地方关切。” “瑞奇你老实跟我说,你到底是不是圣巴兰?” “您说我是我就是,不是也是。” “奥利佛,你记录一下,以后瑞奇的补贴就先不发了,回头把他的档案整理一下发给圣座,让他以后挂在圣座上。” “等等等,总长老大人,我不跟你闹着玩呢嘛。 简单来说,最开始我不是,但他们以为我是,后来我真是了,他们就更信了,但对于咱调查部,当我不是就行,反正是不是的跟咱工作都没啥关系。” “瑞奇……这样吧,你简单地回答我,你没给圣座添麻烦吧,或者说添了麻烦,他们不会追到调查部吧?” “老大人您想哪儿去了!咱出来做事儿那是代表摩西萨德!代表咱调查部的形象!怎么能……” “也可以不代表……” “您啊……是不知道我最近这两天都造嘛孽,不是,立嘛功了!” 刘永禄点了颗烟卷把自己刚才的丰功伟绩一五一十说了。 “恩,不出我所料,瑞奇,我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调查部也永远是你的家!孩子。” 电话那头传来诺曼总长欣慰的声音。 “对了,总长老大人,您别总问我,我问问您,调查失落之海的事儿准备的怎么样了?我过两天可就回切了,走的了吗?” “你放心瑞奇,准备工作有条不紊,林布朗是远洋探险的行家,又有寇冈帮他筹备物资,现在你所乘坐的船都已经准备好了。 调查部的先头部队上周末已经离港,等你们出海后应该就能拿到第一手的调查资料。” “行,够意思,我这边再在圣座找点和失落之海有关的书然后就出发!” 电话里刘永禄又和总长老大人臭贫了几句,这才挂了电话。 恩,马上就要出海了,这次去失落之海先把淋被的事儿办了,邪神的倒计时刘永禄还记着呢。 然后…… 刘永禄一边想事情一边朝前走,转过一个拐角就听见走廊里两位教士在说话,准确的说有点争论的意思…… “历代以来,皆有宗教学者曾述圣女所遗留之五件圣物,虽然未能记载于正典中,但未必是空穴来风啊!” 刘永禄一听……五件圣物,说的就是我那“五器”吧。 “我也是最近才找到论据的,都是写在莎草纸上的古书,相传圣女将五件圣物留于世间,其中承载原初的悲悯与伟力。 然而书中记载,这些圣物似乎从未归于一人之手,又时而显现,时而隐匿。 可如今……” “证据确凿,圣物皆归于圣巴兰,这不就说明,往昔圣物现世,皆有圣巴兰的踪影同行。 或许那些寓言传说并非偶然,乃是蒙圣女的指引,使人……” 刘永禄站在原地听了一会儿,他听明白了……走廊里这二位是宗教学者,正研究着怎么给自己唱喜歌呢。 刘永禄之前误打误撞让波提切利准备了“五器”,从而也一定程度地改变了过去,在圣女派的宗教故事里便多出来了一些关于“五圣物”的记载。 今天刘永禄又站在高台之上手持圣物力战异端,一切的线索便全串起来了。 五件圣物来自于圣女,传到了圣巴兰手里是为了让他践行博爱的意志。 而在圣女派的寓言故事中,那些凭空出现的,关于“五圣物”的好人好事也落到了刘永禄脑袋上。 “咳咳……” 总听窗户根儿也不是一回事,刘永禄一边掏着耳朵一边绕了出来。 “圣巴兰阁下。” 两位宗教学者脸上一红,可能也猜到了,刚才俩人捧臭脚的对话全让圣巴兰听见了。 不过这也不算丢人,圣巴兰今天拯救圣座于水火,确实有功啊。 想到这其中一位低着头不好意思地问道: “圣巴兰阁下,不知道在您看来,赞美品格高尚,践行悲悯意志的忠诚灵魂该用何种手法去纪念歌颂呢? 著书立说?将其形象立为雕塑去尊敬膜拜?又或者是设立节日去……” 教士的意思很明显,我们准备吹抬您!形式上您自个儿挑一个! “那嘛……你们听说过锦旗吗?” ------------ 第431章 德艺双馨圣巴兰 4k+ + “哦,哦……” “明白,明白。” 走廊上,刘永禄一边解释什么叫做锦旗,这一胖一瘦两位宗教学者一边点头称是。 “反正大小规格就这样,能不能做?” 刘永禄扶着围墙看向窗外,窗外小虎和灵儿正坐在小山坡上,灵儿围着小虎嘴巴一直不停,小虎则低头看着脚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能做,这东西原来叫做锦旗,其实在教内遗留下来的某些书籍上亦有记载。” “只不过所用材料规制和圣巴兰阁下您说的有些不同,据我俩所知500多年前某些修道院会将圣徒的圣名绣在绶带上。” “那圣巴兰阁下,锦旗上具体要写些什么呢?毕竟这些书籍大多都是当时主教们的起居录,多有遗失不说,圣名之间也各有不同,我俩担心上面的文字出了什么差池误解了圣女的圣谕。” 刘永禄撇过头来打量了打量眼前的这俩马屁精,圣座还真是出人才啊。 “天下文官主,每代帝王师,南七北六十三省总镖头! 甩头一子震乾坤,一口鱼鳞紫金刀、纵横于天下,扬子江心倒滏八百里!” 刘永禄说完,眼前这二位傻了,瘦子眨巴眨巴眼儿半天才问出来一句: “这是圣徒?” “这是胜英。” “圣婴是?不过啊……圣巴兰阁下,您这个词儿太长,稍微有点不合规矩。” “这玩意儿还有规矩?” 真新鲜啊,原来圣座这边挂锦旗还有讲究。 “有规矩啊,像你说的这种东西一般上面写的都是圣徒的圣名,比如吧,讲道主保圣博伊斯,本堂司铎主保圣方济各,告解神学主保圣阿尔贝……” “一般那个……锦旗上写的都是这个,您刚才说的头衔……太长。” “哦……还有这么个讲儿。” 胖瘦两位宗教学者搓着手谄媚地看着刘永禄,今天该着自己运气好能替圣巴兰做事,他俩已经想好了,回头锦旗做完他俩准备在锦旗背面把自己名字绣在最底下不显眼的位置。 百年后也算青史留名了! “那我就……德艺双馨主保……圣巴兰,你们看行吗?” “好,我觉得这名号不错,你觉得呢?” “太恰当了!德艺双馨,用这句话诠释圣巴兰阁下您再合适不过了,品格高尚,悲悯善良,这自不用多说。 今天圣烛节上,您与异端辩论教义先是三言两语辩得对手哑口无言,而后又手持圣女圣物神兵天降,异端的禁忌法术在您面前犹如儿戏一般。 合理,太合理了!德艺双馨主保,非您莫属!” 胖子和瘦子引经据典,唾沫横飞,止不住地歌功颂德。 这二位刚才抵御暴徒时不见人,圣女派的某些大书库地上都有滑轨,摇动书柜侧面的把手能把书柜分开或者并拢,看见暴徒们冲进来后,这俩人也挺有主意。 胖子先躲在里面撑着,瘦子在外面摇把手,等书柜快要合拢时瘦子再一错身钻进去。 俩人躲在夹层里瑟瑟发抖,直听到外面传来其他教徒的说话声方才出来,没想到刚在走廊上酝酿怎么拍圣巴兰的马屁,便等来了这么一桩泼天富贵。 “那圣巴兰阁下,我们这就去安排锦旗的事儿,您放心,只要是福音播撒到的地方,您的锦旗……” 看马屁精又要来劲,刘永禄摆摆手,从兜里掏出一包宇宙牌香烟自己颠出来一根塞在嘴里,然后又让了让眼前的胖子瘦子。 俩人先是一愣,而后互相看了眼,最终还是顶不住诱惑用双手把香烟接过来,都没舍得抽而是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 刘永禄不管他俩,自顾自点上嘴里这根。 “呼……再问你们俩点事儿,咱这个圣烛节今天过完就算完了,肆嘛?” “啊,对啊,圣烛节是千年前圣战结束,圣女为无辜牺牲的信徒祈福的日子,等明早圣烛熄灭就算结束了……” “我感觉……没完。” 刘永禄晃了晃脑袋,胖子瘦子心里纳闷,圣烛节都这么过了好几百年了,什么叫“没完”啊…… “我觉着吧……不是,是圣女老大人之前跟我念叨过。 说圣烛节每年办的好是好,但唯独有一点,美中不足,日子太短啊。 你们自个儿想想,圣座从上到下,三老四少一顿忙活,起码得准备两个来月吧。” 这俩宗教学者其实压根听不懂刘永禄说的是啥,但在圣巴兰面前俩人又不敢露怯,只能点头含糊答应着。 “花了那么多钱,耽误那么多功夫儿,办一天,咔!就完事了,多浪费啊!” 刘永禄掰着手指头,循序善诱地引导着。 “圣巴兰您的意思是……” “多办!照一礼拜办!往后抻几天,从维持一天的节日转变成为期一周的庆典,反正圣女老大人是这个意思。 具体的吧……你们自个儿再研究研究。” 胖子和瘦子心里一合计,办一星期?从来也没听过这个说法啊,不过……这话是圣巴兰说的,圣巴兰又把圣女给端出来了,这要是不给面子,说不过去吧。 况且不就是从一天改成一个星期嘛,横竖也不影响什么,咱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赶紧借坡下驴吧。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圣女考虑的周到啊!圣烛节延长至一周不管对于西大陆的信徒还是圣座的牧羊人都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事。 信徒们有更多时间去了解圣女的悲悯与博爱,我们也能全身心地赞颂千年前的伟大圣战。 您这个主意可太好了!” “恩,既然持续一礼拜,那咱明天怎么庆祝?是不是也得按照圣女大人当时的老例儿走啊!” 刘永禄图穷匕首见,他在这等着呢。 “老例儿?什么老例儿?” “圣烛节当天还是按一直以来的传统过,这个我不挑眼。 可从明天开始,每天该吃的东西不能乱。” “那么说,明天咱吃什么呢?” “吃啊……圣饼!圣饼卷合菜,弄点炒鸡蛋,咱就着吃!” 刘永禄眉飞色舞一顿解释,具体这个饼怎么烙,烙多大,合菜都是什么,怎么炒,事无巨细一顿安排。 这两位宗教学者听得也是频频点头。 他俩活了大半辈子最好讲究,作为圣女的虔诚信徒,每天穿什么吃什么,几点睡几点起,见什么人说什么话,甚至说出门先迈哪只脚都有讲究。 没办法,他们这类人存在的意义就在这了,如果否定了这些条条框框,他们这些宗教学者也就没用了。 所以刘永禄说的高兴,他俩听着也高兴。 刘永禄一边说,俩人脑子里就琢磨开了,圣巴兰交待下来的这个饼有什么说辞,炒鸡蛋有什么讲究,从圣女的寓言神话里找哪些佐证,俩人全想明白了。 “好,好,我俩今天也听了圣巴兰您讲的教义精要,也是受益匪浅啊。” 刘永禄好悬没气乐了,他也头一次听说炒鸡蛋能炒出来教义精要的。 “那圣巴兰阁下,明天吃什么我们听懂了,后天呢?” “后天啊……喝汤!诶!圣女当初带领大伙儿又是布道又是圣战的,不容易啊,物资匮乏,肚子里又没食儿,所以只能喝汤。” “喝汤?那是奶油蘑菇汤?还是说番茄豆子浓汤?” “哎!这都不行,甜不嗦嗦的不抗饿啊,后天一律喝……酸辣汤!对,酸辣汤!具体怎么做……” 刚才聊锦旗的事儿,几个人三言两语就定下来了,这会儿功夫聊到吃的,刘永禄叉着腰足足白话了一个钟头。 “行,就这么着,大主教那边我回头打个招呼,你们哥俩这两天辛苦辛苦,把这件事给我盯死了。 锦旗倒是不着急,回头慢慢弄就完了。” 刘永禄转身出去了,等他再走到庭院的广场时,兑奖的人已经欢天喜地地走了一大半,路上跟这些威大利亚的老百姓擦肩而过,刘永禄听到的都是歌功颂德之声。 “圣巴兰阁下,大主教去慰问伤者了,米莉唐小姐去大书库了。” 现场留下坎皮恩主教还在强打精神安排手头的工作,而几位熟人早已离开了。 “尼古拉呢?” “这您请放心,柯桑德主教特意拨了几个房间给尼古拉先生下榻,他现在应该在陪阿尔瓦吧。” 刘永禄点了点头,劝尼古拉来圣座求医其实也是刘永禄的权宜之计,阿尔瓦的病情他心中有数,圣女老大人最近自身难保估计是没工夫给他问诊把脉,况且她有没有这个能力刘永禄心里也没底。 他这个心思,米莉唐也知道,所以刚才刘永禄走后米莉唐先偷偷和大主教柯桑德交了个底。 大主教柯桑德是谁啊?当了那么多年红衣大主教,老于世故,一顿圆滑的组合拳下去立刻给尼古拉吃了颗定心丸。 他说的那话类似于金买卖的生意经,两头堵,大主教告诉尼古拉,现在阿尔瓦之所以昏迷不醒是因为之前犯下了很严重的过错。 按常理来说他都不知道该死多少次了,但圣女念其及时悔过,又帮助圣巴兰有功才任其沉睡。 您也不要心焦,先在圣座住下,等自己和圣巴兰把手头的事儿忙完了再想办法在圣女像前祈福,看看有没有转机。 尼古拉得的本来就是心病,此时听大主教柯桑德一开解立马好受多了,忙不迭地问圣座重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柯桑德打了个哈哈赶紧给他请了回去。 “行,大主教宝刀未老,贤内助也功不可没。” 刘永禄和坎皮恩主教稍微交待了两句圣烛节延期的事儿便回屋休息了,这一天给他也累坏了,再睁眼时天都黑了,好在米莉唐给他留了点饭菜,刘永禄草草扒拉了两口又卧倒昏迷。 转天他一早起床发现小虎已穿戴整齐坐在了床边上。 “起嫩么早干嘛,春困揍该多睡会儿。” 刘永禄揉了揉眼睛,就感觉小虎用手指头戳了戳他肩膀似乎有话要说。 “哎,你先等我漱个口,咱先去厨房看看有嘛吃的,边吃边说。” 刘永禄揉了揉孩子脑袋洗漱好带着小虎去了食堂。 昨天圣座确实经历了一轮洗劫,但好在留给暴徒的时间并不充裕,这帮人只顾着抢劫金银细软,倒没来及放火,像厨房这种地方保存得也相对完好。 而圣座最不缺的……就是钱,昨晚坎皮恩主教连夜调来厨师,瓦匠,木匠等不少帮忙的,此时厨房外“叮叮咣咣”都是工人们的工作声,食堂内则弥漫着一股子饭香。 刘永禄和小虎到食堂时,米莉唐和灵儿已经坐在那吃饭了,她俩虽挤在一张桌子上但坐的是对角线,王不见王! 看见小虎,灵儿瞪了她哥哥一眼,小虎则微微摇了摇头。 “嚯!今儿做的嘛饭!嫩么香!好家伙,合菜卷饼,圣座怎么知道我馋这口了。 小虎,坐,我给你打饭切!” 灵儿的眼神刘永禄看在眼里就跟没看见一样,不一会儿功夫就端来两大盘子菜。 “米粒儿,今天嘛日子!圣座伙食不错啊!这鸡蛋炒的有点水平。” “我刚才听说是圣烛节之后的典礼日,今天纪念的是圣莫尼加,据说千年前,圣女将最后一点粮食分给圣徒。 圣莫尼加不忍,半夜将自己随身佩戴的首饰换给了乡间村妇,据说当时村妇端出来的就是这些……” 说到这米莉唐瞥了刘永禄一眼,那意思是……我懂,这事儿跟你肯定有关系。 刘永禄朝她眨眨眼,心说那俩马屁精还真够能胡沁的。 “咳,尼古拉呢?不是走了吧?” “没有,他来的早吃完就先回屋了。” “也对,大过节的,人家圣座还特意准备了节日食物,没有不打招呼就走的。再忙的事儿也不差这两天啊。 是吧?小虎,赶紧吃吧!炒鸡蛋吃没了掰掰待会儿再给你打去。” 灵儿本来是想说什么的,让刘永禄这一顿话术又给噎了回去,小姑娘似想说又似不想说,攥着叉子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挑起了一叉子合菜卷在饼里。 “米粒儿,看嘛呢?找到有用的了吗?” “恩,运气还不错,林布朗提到的那个诅咒小岛,我似乎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 第432章 发现一个接一个 不得不说,好在昨天的暴乱中没人刻意纵火,因此圣座内最重要的财产也就是这些古书才得以保留。 而米莉唐昨天又着重搜查了洛林主教的私人藏书,从其中找到了不少有价值的情报资料。 这可不是米莉唐碰运气,她是有一套完整的逻辑推理在的。 洛林主教的真实身份是这代圣母的地上布道人,而失落之海则是圣母遗失石板的地方。 米莉唐有理由推测,之所以历代圣女派都严禁信徒探索失落之海正是害怕石板被无意中找到或者激活。 以此为起点,米莉唐又做了进一步的假设,那就是失落之海很可能是一个特殊的空间,它是不受到环重启的影响。 所以历代的地上布道人一定会保存很多失落之海相关的情报,一方面是害怕其他神秘学者发现什么端倪,一方面也是试着替圣母寻找失落石板的线索。 所以昨天斗法结束后米莉唐马便不停蹄去了洛林主教所住的地方“抄家”! 果不其然让她找到了不少有意思的书,其中就有一本书让她想到了林布朗的诅咒。 这本书通篇都用神话故事的口吻叙述,讲的是有一个国家,国王和王后头提前预知到了某个将会影响世界的巨大危险。 他们带着王族和一些亲卫去到某个岛上生活,在那里他们不仅躲避了危险,还靠着供奉神祇获得了类似永生的能力。 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某位王子厌恶了永生,他将其视为一种诅咒。 背着所有人王子见到了岛上人所供奉的神祇,并提出了自己的愿望,从那以后岛上的所有人都离奇消失了。 有人说王子触怒了神祇,所有人都被抹杀。 也有人说王子与神祇达成了某种交易,岛上的人至今还以某种特殊的方式活着。 这本书上详细介绍了岛屿的一些风土人情,建筑特点,米莉唐之前和林布朗聊过他被邪神诅咒的事儿,感觉某些细节出奇得相似。 “有坐标吗?” 刘永禄一会儿功夫炫进去三张圣饼,炒鸡蛋的油顺着腮帮子直流。 “没有,但提到了岛屿周围的很多地理特征,比如洋流,风向,按照这些条件筛选,我觉得找到岛屿的概率大了很多,起码比漫无目的地乱撞强。” 看不惯刘永禄这幅邋里邋遢的样子,米莉唐没好气地拿手绢给他擦了擦嘴角。 “哦对了。” 刘永禄有点不好意思,赶紧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绢胡乱抹了两把: “无源之门最好先别进切,那里面挺邪乎的。” “我还没和你说呢,无源之门似乎……消失了。” 其他人虽不像刘永禄在某个瞬间偶然瞥见了无源之门内的场景,但他们也知道这地方的特殊性。 可当圣座内的审判官到达现场时,发现的却是倒塌的大礼拜堂。 当教徒们小心翼翼地继续挖下去时却发现……那沉重的金属大门竟然不见了,连碎片都没有留下,就如从未出现过一般。 “明白了……其实这也不算是坏事。” 刘永禄点点头,他是害怕圣座内还残留着圣母的内鬼,毕竟对方这手感染的功夫无影无踪,着实有点厉害。 等过几天自己走了,万一有内鬼再偷偷打开无源之门……祸福难料啊。 现在门没了,反而一了百了。 “待会儿我准备和大主教单独谈谈,你要不要一块儿。” 米莉唐目光始终停留在古书上,只是抬起右手摆了摆,那意思是自己忽悠去吧,我没兴趣。 既然圣烛节这个坎儿已经过了,内鬼确定不是柯桑德大主教,刘永禄觉得自己可以稍微透露一些情报。 太骇人听闻的可以先不说,但圣女和圣母的对立关系至少先挑明了吧。 吃完饭,灵儿又把小虎拉走了,米莉唐朝俩人消失的方向看了眼,又朝着刘永禄耸了耸鼻子。 刘永禄仿佛在安慰米莉唐一样,拍了拍她的背。 饭后和红衣大主教柯桑德的会面比刘永禄想象的容易,经历完圣烛节这档子事儿,柯桑德自己其实也做了一些假设。 其中就有圣母和圣女不为一体的可能性,毕竟洛林主教贵为八大主教之一,没有特别重要的东西吸引,他是不会轻易叛变的。 此时听了刘永禄的改良解释后,大主教也点了点头: “那圣巴兰阁下,您过几天还要去探索失落之海,对吧?” “对啊,我在您这最多也就再盘桓个一礼拜。” “恩,好,好,圣女为世人承受了太多,在失落之海的探索上,如果圣巴兰阁下需要什么帮助,尽管提就好了。” 俩人又密谋了半天,刘永禄这才回了房间。 一夜无话,早晨起床小虎还和昨天一样,穿戴整齐拿手指头戳刘永禄腰眼儿。 刘永禄呢……也是照方抓药,随便找个借口先把小虎嘴堵上,小虎本来就不爱说话,刘永禄跟他又相处久了,把孩子吃的死死的。 到了食堂,还是那个画面,米粒儿和灵儿一大一小坐在椅子上,一个一边看书一边喝汤,一个专心喝汤吃……昨晚刘永禄又特意去的厨房,交待好了怎么蒸花卷。 此时灵儿是酸辣汤就花卷,给小姑娘吃的,鼻头儿都冒汗了。 “哎呀,今天这伙食又没见过,米粒儿,你说说,我听听,这里面又有什么典故?” 米莉唐憋着笑,把那俩马屁精编的典故说了一遍。 刘永禄摇头晃脑还是那路说辞,既然过节就热热闹闹一起吃饭,哪天有事儿都不能今天有事,哪天要走今天都得留下。 话是拴马桩啊,刘永禄三言两语说完,灵儿和小虎又续上了一碗酸辣汤。 “米粒儿,今天你看的什么书?还失落之海的?有嘛新发现没有?” “哦,这本不是,这本书上记载了一些禁忌法术。” 说话时,米莉唐难得抬起头朝着刘永禄笑了笑,不是平时那种讥讽的笑,或者皮笑肉不笑,而是很温柔很自然的笑。 刘永禄都看呆了! “这本书是残卷,下半部分在密大的图书馆里,我小时候还试过那个禁忌法术,很有意思,需要施术者站在蘑菇圈里。” 米莉唐给刘永禄展示一下手中的古书,就像她说的一样,这本书有前封皮没有后封皮,最后几页都快烂了。 “上面记载的是一个传送法术,我推测能把施术者传送到其他空……” 米莉唐说着说着不说了,因为她发现眼前的刘永禄目光发直,死死地盯着她手里的这本书。 “介是嘛……” 刚才米莉唐翻页时刘永禄看到,其开头的扉页画着一个男人的头像。 中年,长头发,邋里邋遢,眼神离离叽叽…… “估计是这本书作者的自画像吧,很多神秘学者的笔记都这样,喜欢在扉页上画点东西。” “介是跟我玩上邪的了……” 刘永禄缓缓说道,他想起来了……每次自己披上大氅后看见的那个人影是谁! 就是扉页上的这个人!同时也是自己穿越前看到的流浪汉! ------------ 先睡,我半夜发 收了这个镯子,心里就沉重多了一份,自己好像在深渊里面,越来越深了,没有办法逃脱了。 这个梅兰天庭相当于法院,而梅兰天庭最大的权力和认知将由三王决定,那就是法官。 之前超级马陆这只高阶变异物种在的时候,自然没有任何不长眼的家伙敢靠近。 对【星城】狩猎者公会来说,总会才是他们的‘城主府’,可狩猎者公会总会又怎么可能同意向变异物种低头呢。 田欣很暴躁的样子,因为她非常慌,自己不仅仅白白消耗寿命,还一点好处都没有得到。 裕妃落胎已然伤及体脉,太医院众数太医皆判定其再无生育能力。 最开始那些已经目睹柳菁菁曼妙舞姿的人自然不信,只当是这些老鸦又哄抬身价,引得人一掷千金的法子,结果没想到最后真的不见。 慕容侯连思索都没有,直接便矢口否认道:“笑话!这左道邪修跟我有什么关系?他又怎么配跟我有关系? 并且,它也意识到杜涯刚刚的攻击并不是针对它的,尽管它并不清楚杜涯的想法,可它也懂得荒野中的惯例,知道杜涯这是打算跟它联手对付变异秃鹫。 碰见了便相互打了招呼,也仅限于简单的打了一个招呼便错过身离开了。 司寇晨连忙摆手说:“哪能呀,这是二哥办的,我就是一边跑跑腿。”册子上,先太后一族的族人都是被抓着把柄该流放的流放了,该入狱的入狱了。总之没一个落下了,看着这一条条罪状,岚璟不禁冷笑一下。 原本被冻结的海面崩裂开来,在炙热的温度之下,海水迅速沸腾。 鬼斗罗狂吼一声,犹如鬼魅的身躯直奔着位面之门冲了过去,竟然打算钻进去继续追击。 冷千霜心思极为敏感,哪还看不出乌梦辰的猥亵之意,想来偶尔色迷迷的烈阳,貌似还算个正人君子。 根据恶魔果实大全,这颗恶魔果实名为腐蚀果实,初期的时候仅可以腐蚀金属,可若是能完全开发出来,甚至连血肉都可以腐蚀,刚好适合涅茧利的斩魄刀疋杀地藏。 婚礼当天早晨,我起了个大早,化妆换礼服,盛装收拾准备看现场直播,既然我不能在现场参加,这种直播参加也不错。 万茜一听这话,脸色由红转青,早挂不住劲儿了,一跺脚拧身欲走。 江阙见多识广,对于星尘大陆的顶尖强者都有所耳闻,此刻能一眼看破挽诚将军的身份,一点也不奇怪。 跪了一天一夜,膝盖都肿了,这会又扑通一声跪下去,心里对阿琅的恨意又更深了。 但自从天鬼使传出消息,疑为当代圣使出现,就直接成为鬼修势力,头号猎杀目标。 耳边传来各种谩骂声音,怒火纷然,然林风的眼中jīng光闪动,双手徐徐张开,“喝!”大喝之声,伴随着重生之火释放而出。好似一道火焰光环猛的穿透,霎那间锋利火芒如死亡镰刀划过。 而胡安一旦君临墨西哥城,就必须替墨西哥人打算——在推动墨西哥和东华合并的计划始终得不到大明支持后,马蒂尔德和胡安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所以就更是不能得罪眼前这家伙,要不然他也不会亲自来出面帮他和张能调和这档子事情了。 但是…………那是建筑在守护这片领地的龙魂是光之龙魂的基础上。 乾天罡进入乾坤殿后,鬼修必然会疯狂反扑,乾坤殿鬼修进不去、打不烂,只能向其余修士宣泄怒火,同时诛杀正统修士,削弱正统修士的力量。 金兵们呆住了,常胜军的俘虏们也傻眼了。村子里只剩下熊熊燃烧的火把在夜风之中噼啪作响。 “主公自有妙算,不必多问。”马超大仇得报,对徐峰敬重无比,听庞德抱怨,狠狠的瞪了庞德一眼。 “以你所言,接着蚀九阴会如何行动?”尨云雷望向林烮地,卓声道。 而赵楷则是先对自己的父皇和皇兄欠身行礼,强忍着心中的兴奋之意,侧身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面。 只要自己进入凌霄宝殿的一个修炼室中,这么多玄晶,足以将自己推到更高的修为。 “到了,下车吧。”胡茜把车停在西餐厅的门前,目不转睛的看着前面说道。 陈馆长虽然在现场,但是也没在那焚尸炉的屋子里呆着,而是在院子当中。 他们现在只想知道林辰是否得到了圣道传承,是否领悟了圣神通。 李艺脱下外套直接甩在卡座上,想到这是那个男人刚坐过的地方,低咒了一声扯着外套又去了另外一个卡座。 至于剑臣的元神,看着进入识海的秦战天,索性便放弃了身体的掌控权,退守到识海的一侧。 今天来看守所一趟,收获还是相当可观的,吴子浩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走出大门,一声不响的上了车。 虽然他的目的只是为了多杀几个海妖,却机缘巧合救了自己性命。 若非自己对杀机感觉敏锐,在最后关头轻轻扭转了一下,否则这一剑怕是会要了自己的性命。 那会儿我们都以为这些怪物是鬼,不过现在看来显然不是,因为鬼就是灵魂体,而普通人的灵魂体是很难长时间维持的,更不可能成片的出现,所以这些怪物其实是亡灵化的人类,这才是真相。 一路疾行来到了穆大姐他们之前发现张彬的位置,晃动不停的金属篓子和一头已经死了的大肥母猪还好好的躺在树荫里。 也没人能再找到雷海,大恒与万剑宗的暗战,也逐渐分出了上下风。 亚尔曼也是操控着机械爬山虎原地实验着踱步,看到穆北然出风头的样子,也是不悦的冷嗤了一声。 奥格玛举起法杖,放出了一道黑光照耀整个亡灵古堡,令它的声音瞬间在四周齐齐响起。 ------------ 第433章 离别与出发 4k+ + “瑞奇先生,瑞奇先生,瑞奇!怎么了!” 餐桌上,米莉唐摇晃着刘永禄肩膀,认识这货大半年了,头一次看到他这样,此时刘永禄也不乐了,就用手举着那半本古书,歪着头左右看那副画像,嘴里念念有词: “那个……仿佛呀……是不是啊……着比呀……仿佛大概其……似乎类乎好象.我们这个……似乎类乎大概其呀……” 半天一句整话说不出来。 “小虎,你掰掰怎么了!” 让刘永禄这么一吓,米莉唐也有点慌神儿,往常这货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哪次也没像今天这样啊。 要说还是小虎有招儿,站在椅子上一手端着酸辣汤,一手举着花卷,一勺勺往刘永禄嘴里续。 一碗酸辣汤,三个花卷下去刘永禄本来都拧住的眼神才恢复过来。 “米粒儿,书上画着的这人你认识吗?” “不认识啊,不过扉页画像的底下……” 说着话米莉唐从刘永禄手中把书取走,又掏出来放大镜仔细看了看: “没错,昨天我就注意到了,书角上写着两个字母,可能是作者的名字。” “让我缓缓,让我缓缓。” 刘永禄还了阳,先点着根儿烟自己好好倒了倒,这位神秘人物目前只在两个场景中出现过,头一次是自个儿去曲艺团的路上,他倒地上,跟自己对完眼神后自己就穿越了。 而第二次则是是披上大氅后,自己总能看到BK鬼鬼祟祟在偷窥自己。 介是好人还是坏人啊……说是好人,不念不语儿给自个儿传送到这么个荒山野岭…… 刘永禄抬起眼皮扫了一圈,小虎还在椅子上站着,大眼睛一眨不眨就看着自己。 米粒儿也把手里书合上了,一只手搭在自己肩膀上,一只手转着手里的笔,神色略显紧张。 平心而论这地方倒也不赖,待了大半年媳妇儿孩子都给自己配齐了。 可要说是坏人……眼瞅着也没拿自己怎么着啊。 “这件古遗物最近我不是使了几次嘛,每次都能看见一个人影躲在角落瞎踅摸,而且一次比一次近……” 刘永禄就把在特殊空间内看到人影的怪事说了。 他也不是刻意隐瞒自己穿越的身份,主要是桌前面的米粒儿和灵儿都太爱刨根问底。 一会儿问自己哪儿是“王顶堤”一会儿问自己嘛叫“煎饼果子”这天儿就聊不下去了。 米莉唐就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一时间也给不出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 倒是灵儿,刘永禄刚闭嘴她便长篇大论一顿白话,说完后看到刘永禄和小虎俩人那副云里雾里的表情,小姑娘皱着眉头又解释了一遍。 “你披着这件裹尸布能看到奇奇怪怪的东西,这并没有什么难以理解的。 它本身就是一件古遗物你们知道的吧,当然了,古遗物也是你们取的名字,其实在我们眼里,古遗物和古遗物间也存在区别。 你们调查员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使用古遗物都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而进入半灵体状态看见你难以理解的东西不是很正常吗?” 反正灵儿永远都是这幅表情,你们奇怪是因为你们见识太短,少见多怪,而我早已洞察一切。 “哦,有道理,有道理。” 刘永禄又拿出来一个花卷撕成小块当零嘴儿吃: “不对啊,看见稀奇古怪的东西我能接受,可为什么单单看见他啊,还不止一次!” 差点让灵儿给绕进去,刘永禄指了指书上的画像。 “不止一次?也可能是你的眼睛在欺骗你,时间对于人类是一条呆板的直线,空间对于你们又未尝也不是一个枯燥的平面呢。 你们眼中的远近概念在灵体的空间里没有意义的,你看的画面也许发生在未来,也许发生在过去。 所以你即便无数次看到这个人影,也不说明他一直在窥探你,这个影像甚至是他无意间留下来的。” 米莉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刘永禄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说,这都说的都什么玩意儿,钻头不顾尾,乱七八糟的。 “而且你说的这个人影儿我认识。” 前面几句话刘永禄听完跟没听一样,但这句话说完,刘永禄算是吃了秤砣,心里有底了: “那给你快给说说,这小子姓字名谁,仙乡何处?” “名字我不知道,事实上我从未见过他,但在那扇银色的大门后我感受过他的存在。 在那扇门后所有进入的东西都会留下他们的气息。 当然了,气息也是一种修辞手法,实际上我亲眼目睹过关于这个人的一场冒险。” “人?你的意思是说他不是神祇?” 米莉唐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是的,他不是神祇。” 听完这句话,刘永禄米莉唐都长舒一口气,行,是人就行啊,是人就能商量能用正常的逻辑去推理沟通。 “那……我去哪能再见到他?” “再使用这件古遗物时你可以试着去接触他,虽然我不确定你们能否看见彼此。” “好吧。” 灵儿虽然没解答刘永禄心里的疑惑,但无疑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这位不管是谁,但起码是个人类,而且进过灵儿她们家那扇大门,至于对方具体的动机意图,就得自己慢慢研究了。 往后几天基本还是这样,米莉唐研究和失落之海相关的古书,小虎灵儿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又总被刘永禄三言两语套住。 而刘永禄自己呢,也罕见地下了点儿功夫,上午研究那半本禁忌法术,下午则待在厨房里准备吃的。 终于一天早晨,当刘永禄从床上醒来时,发现小虎已经不在屋里了。 “小虎!小虎!” 虽然早知道这一天会来,但刘永禄心里还是有点不得劲,坐在床头定了定心神才发现桌子上有张纸条。 “掰掰,我和灵儿扯呼了,失落之海见。” 刘永禄小心翼翼把纸条贴身放好,洗漱完没先去食堂吃饭而是先去了厨房。 长条桌上是他给小虎和灵儿准备好的吃的,此时也已经被带走了。 “行,忘了什么都不能忘了吃,小子长能耐了。” 刘永禄出门点着一颗烟先站在庭院里晒了会儿太阳,然后才一脚捻灭烟头耷拉着脑袋去了餐厅。 餐厅里还像往常一样,坐满了圣座的教徒,见了圣巴兰进来不少和他相熟的人都过来施礼打了招呼。 可刘永禄扫了一圈,没有小天才兄妹和雅各布他们,问过其他人才知道,柯桑德大主教委派审判庭去追捕之前在圣烛节上作乱的暴徒了。 米莉唐也不在,可能吃完饭回屋看书了吧。 来到这个异世界后,刘永禄头一次感觉到了孤独与失落…… “原来你也有苦着脸的时候。” 恰在此时,身后声音传来,刘永禄感觉右手被人轻轻拉住了,回头一看不是米粒儿是谁。 “多新鲜啊,我又不是弥勒佛变的,偶尔多愁善感不是挺正常的嘛。” 身后米莉唐比了一个鬼脸,刘永禄挠了挠后脑勺。 “回摩西萨德?” “恩,走吧,该办正事儿了。” …… 摩西萨德,金丝雀码头。 林布朗和寇冈靠在马车边吃着手里的三明治,俩人都望向港口外平静的海面。 “你说瑞奇队长这次回来,会不会在新纽伦特再休息几天,我前几天去天影大酒楼吃饭,生意好的不像话。 要不是我亮出食为天成员的身份,我跟我姐估计能排到天亮。” 干了几个月调查员寇冈整个人的气质都有点不一样了,吃完三明治他舔了舔手指把包装纸揉成了一个球,一脚踢了出去。 “不知道,不过……我猜应该待不了两天。 对了,来之前诺曼总长不是嘱咐你了嘛,这次瑞奇回来后最好对他尊重点。” 说实话林布朗自己也不知道总长这话是什么意思,反正前两天他把俩人叫到接线室就是这么交待的。 “尊重,我怎么不尊重了?整个调查部我最尊重的就是瑞奇队长。” “那你前几天为什么把他的干果布丁蛋糕拿回家了。” 圣烛节圣座虽然不像刘永禄想的一样发米发面,但按照摩西萨德的社交礼仪,重大节日当天朋友间都会互相送点礼物。 调查部便为调查员准备了传统美食干果布丁蛋糕。 寇冈爱占小便宜儿,刘永禄那个蛋糕又是按照队长级别发的,品质特别好,便让他随手给拂(fou二声)了。 “我那是拿吗?我那是……反正瑞奇队长人也不在,等他回来蛋糕都干了,我……先替他吃了。 等回了新纽伦特我再请他吃饭。” “去天影大酒楼是吧?最后还是瑞奇买单。” 俩人一边吹着海风一边闲聊天,半小时后一艘巨大的游轮缓缓抵港。 圣座给圣巴兰买的必然是头等舱,游轮靠岸后,刘永禄和米莉唐也率先提着行李下了船。 “瑞奇队长,这呢!” 寇冈吹着口哨挥舞着手中礼帽,林布朗则是走过去接过俩人的行李箱。 “瑞奇,先回调查部还是先回家?” 刘永禄见了林布朗先给他来个熊抱,然后三个人才朝着马车那边走: “回嘛调查部?回嘛家?先看看咱的船,总长老大人可和我说了,你们俩把船都拾捣利索了!” 林布朗莞尔一笑,说实话他比谁都着急出海,毕竟邪神的倒计时像是悬头之剑让他时刻不得安宁。 但瑞奇是队长,他说要在新纽伦特再待会儿林布朗也不能说什么。 此刻看瑞奇的意思是想快点出海,林布朗心里还挺过意不去的。 “你小子能出海吗?你姐不会不让你去吧?” 看见寇冈,刘永禄勾肩搭背,用胳肢窝把寇冈脑袋夹在底下。 “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我姐可管不到我头上!” 小伙子一脸不屑,点头哈腰地赶紧给米莉唐开门。 “前两天我路过书房听他跟他姐吵起来了,孩子差点哭出了声。” 林布朗在旁边可劲儿拆台。 “跟你姐好好说,不行我给去个电话,保证你的安全。对了,马奎特呢?” “他上周跟别的船先走了,说是去打前站。 不过你放心,他还跟以前一样,油得很,那艘船不直接进失落之海,而是先去南方的蛮荒大陆库尔特。” 林布朗在旁边旁边继续解释: “卡罗尔和德罗琳他们的勇敢者小队前两天也出发了。” 四个人坐着马车边说边走,不多时便到了另一处港口,港口外有治安官和皇家卫队站岗,看来是摩西萨德王室为这次远洋探险单独划了一个码头。 码头内,水手工人,运送货物的马车络绎不绝,七八艘大船此时就停靠在港口。 “队长,上周您是没在,当时码头内更壮观一些,足足停了十二艘探险船。 有一小半已经离港了,智慧神教那边最近研发了一个新设备方便船只之间相互联系,当然了,距离不能太远。” 寇冈显然已经和港口内的人混熟了,随手喊了几个船工过来帮忙搭起登船的梯子。 “这艘船就是咱食为天的,绝对是罗德维尔公司最杰出的工艺水平。 队长你看,乌木包铜的甲板,舵盘的台子上包了一层防水皮革和雕花装饰条,想上瞭望斗可以顺着网兜爬上去,也可以坐这个手摇齿轮升降机。” 寇冈抚摸着船身眉飞色舞地介绍,像是在抚摸恋人的胴体一般: “动力方面没的说!引擎采用的是罗德维尔公司的产品,听说是这艘船的锅炉尼古拉先生走之前亲自调试过的。 智慧神教那玩意儿也有,但我不敢用,说是每天还要对着锅炉念经往里面烧奇奇怪怪的东西,感觉不靠谱。” 四个人推开门进了里面的船长舱,全封闭的铜框玻璃穹顶,控制台上密密麻麻都是齿轮,杠杆,气压表,反正刘永禄看不懂这些。 “虽然去失落之海探险不是去打仗,但多少也得有点火力支持,要不然我也不放心。 船侧两边各有三门蒸汽艇炮,都皮实的很,前几天我试着发射过,没问题,这东西威力大不大放一边,先要保证关键时刻不卡壳。 甲板上还能架设旋转的蒸汽步枪,小规模战斗也许用得上。 队长,你看船头,我特意让他们安装的链锯式冲角,谁要是敢跟咱过不去,我就开足马力撞他!” 寇冈有点憋坏了,四个人站在船头寇冈指着水下说道: “对了,队长,咱这艘船叫什么啊?” 刘永禄乐呵的叉着腰看着巨大的船首雕像,那是一尊雕刻优美外包铜皮的女神雕像,雕像下用铆钉嵌着一个长方形的铜质铭牌。 “狗骑兔子号!” 看着寇冈脸上这个凝固的笑容,刘永禄拍了拍他肩膀: “你懂什么?贱名好养活! 行,我看着不错,今晚我再攒点人,明天咱就出发!” ------------ 第434章 歌声 “老巴里,待会儿你去仓库时能不能带瓶朗姆酒上来!” “他妈的!我们这次是远洋探险的,不是带着你贩私酒的,喝个屁的朗姆酒,小心待会儿大副撞见把你丢下去喂鱼!” “听着音乐不就得喝点酒解闷嘛!再说了,一片白茫茫的,刚才从瞭望斗下来我眼睛都花了!” “海王之盾”号的休息室里,三五个水手正一边吃着罐头一边打着纸牌。 一台大喇叭留声机摆在墙角,此时舒缓的音乐正从里面传来。 本次摩西萨德的远洋探险队不仅有皇家海军,特殊事件调查部等正规部门参与,摩西萨德王室还从民间招募了不少船员。 说好听的是让几家大型远洋公司参与其中分点好处,加速探险进度,抢在其他势力之前找到有用的物资开辟新的土地。 说不好听的就是找点炮灰去打前站,为之后的正规军蹚明障碍。 虽说船上的这些船员不是正规军,不少人身上还背着案底,但毕竟是官方招募的老海狼,待遇方面肯定不会差。 每艘船上不仅配备了罗德维尔公司研究的电器伞,其他各种先进机械也层出不穷,有些是为了加强船只的战斗力,有些则是为了让船员们过的舒服一些,就比如休息室内的留声机。 “你们说,从昨天起我们就算是正式踏入了失落之海吧?” 休息室内的四五个人都刚结束自己的工作,准备吃点东西便去睡觉了。说话的人是个小年轻,明显还有些紧张,不时望向窗外的海面。 “啊,绕过莫桑比克海角就算进入失落之海了。 不过你不用太担心,失落之海说是一片海域,但也不是绝对规则的。 比如我们现在所处的这片区域就是一条……” 说话的连鬓胡子用手在地板上画了一个细长的锐角。 “这片区域夹在西大陆和南大陆之间,只要能直直地穿过去,用不了几天就能到南大陆的补给点。” “前提是能不能直直地穿过去!” 有人乐观就有人悲观,一位没参与到牌局的光头壮汉靠在墙边担忧地看着窗外,自从踏入这片海域后海面就白茫茫一片,让人搞不清方向。 “如果在里面兜圈子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哈哈,这片海域还有一个名字叫做鱼人迷港!” 说话的是老巴里,此时他已经从下层船舱回来了,怀里还兜着两瓶朗姆酒,看样子他嘴里虽然唠唠叨叨,但其实自己也抵挡不了朗姆酒的诱惑。 “鱼人迷港?这片海域真有岛屿?上面住着鱼人?” 小伙子一下子来了兴趣,鱼人的传说历来有之,在传说中鱼人可都是美丽婀娜的少女,从她们口中能传出令人迷醉的动人歌声。 若非要面对什么生死危机,小伙子宁愿面对美丽的鱼人也不愿同巨大海怪战斗。 “啊……对,之前在吸盘酒吧我是听人这么说的,和那些传说故事里的也差不多。 这片海域中有很多隐藏在白雾后的小岛,上面就居住着美丽的鱼人。 说是鱼人,其实和正常的人类娘们也差不多,而且美得不像话!那些鱼人长期住在岛上,没见过男人,最喜欢你们这些血气方刚身强力壮的棒小伙子。 连鬓胡子一边说还一边摸小伙子的大腿,其他人都在旁边起哄发出怪笑: “关键是她们还会唱歌,那个歌声我保证每一句都唱到你们心坎里去,绝对是靡靡之音……” “等会!你们听到了吗?” 一直靠在墙角的光头壮汉突然打断了连鬓胡子的玩笑。 他这一嗓子下去,其他人都被震得不敢说话了,半晌老巴里才缓缓开口道: “你他妈的是不是没长脑子,那是留声机里的歌声!” “焯!” “他妈的!” 其他人这才应过来,纷纷咒骂,不得不说光头壮汉这个玩笑开得恰到好处,刚才那一瞬间屋里的人心跳都快了好几分。 “不对!不是留声机里的歌声!你们关掉留声机!” 靠近留声机的年轻人反应最快,立刻站起来拧动了旋钮,屋内一片寂静,正当所有人都长舒一口气准备胖揍光头壮汉时,一缕低沉轻柔的歌声却突然传入了众人耳中! 没人说话,所有人都感觉身上的鸡皮疙瘩立了起来。 未知的海洋里,是谁在歌唱!? “这歌声我怎么感觉有点耳熟呢……” 就在老巴里低声念叨时,敲门声突然响起,这声音一下下就像是敲在了众人的心脏上: “船长喊大家去甲板!快点!”是二副! 五分钟后,“海王之盾”号所有船员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炮手打开木箱取出了炮弹,其他大部分人则在甲板上手持武器严阵以待。 老巴里,连鬓胡子等人此时也神色紧张,站在甲板上的他们都能听到……那歌声,而且愈发清晰了。 船长是位四十来岁面色阴郁眼袋很大的中年人,此时他也拔出了自己的配枪准备作战。 “船长!在左舷七点钟方向!” 瞭望斗上的水手扯着嗓子呐喊道! “做好战斗准备!” 所有人手心都沁出了汗,形形色色各种关于失落之海的传闻在脑海里打转,过了五六分钟,船上的众人却看到了一面橙色的旗帜…… 恩?旗语? 船长眯着眼睛,因为他发现自己认识对面的旗帜,同属于这次远洋探险的船队,船只名叫“飞翔的贼鸥”。 “妈的!搞什么!?” 最开始所有人还不敢放松,但随着白雾后另一艘船只的靠近,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没错,熟悉的船只,熟悉的旗帜,“海王之盾”船上的船员甚至能看到对方瞭望斗上的水手。 那家伙正吃着一包食物,咧着嘴挥手朝自己傻笑。 “船长,对方请求登舰。” 大副小声说道,脸色阴郁的船长则摇了摇头: “继续保持战斗队列,等着对方把梯子放过来。” 十分钟后,“飞翔的贼鸥”当真放来了梯子,一位穿着浮夸手里摆弄着匕首小刀的青年船长踩着梯子走了过来。 “佩德里船长!怎么还是老样子,紧张兮兮的,哈哈哈。” 随着他不合时宜的大笑“飞翔的贼鸥”船上其他的水手也跟着笑了起来,而“海王之盾”这边所有人都表情奇怪。 一方面危险解除,所有人都感觉劫后余生,心有余悸。 另一方面他们又都觉得这位穆斯坦船长……多少有点神经病。 不过对于这小子,摩西萨德几乎所有的水手也都有所耳闻,他是某位远洋公司老板的独子,一直以行为疯癫,乖张放浪闻名。 这种事儿别人做可能有什么猫腻,但他去做则没什么好奇怪的,之前更出格的事儿他都干过。 “你是怎么追上我们的?这种无聊的把戏最好少玩!下次我会直接开炮!” 佩德里船长恶狠狠地撂下一句话,穆斯坦则完全没去搭理他,而是朝着自己船上扬了扬手,意思是把留声机开得更大声一点。 原来歌声是这么来的,难怪有点耳熟,老巴里暗暗想到。 “顺着洋流我看见了你们抛下来的木桶,哈哈哈,太有意思了,以为是鱼人在唱歌对吧? 如果你们看见鱼人一定要通知我,离港前有个七十来岁的老不正经和我说,他出2000镑收购一只活的鱼人。 到时我们一人一半怎么样?” 说着话他溜达到连鬓胡子身边: “有酒味儿!朗姆酒!快拿点过来,在这种鬼地方找到点自己人喝酒可不容易。 我的大副和二副已经把肚子里的笑话都说尽了,太没意思了,你们谁能说出来一个逗我发笑的笑话,我奖励……” 说着话他猛地将手中匕首掷出插到了老巴里身后的门上,黄金的刀柄依旧不住地左右震颤。 “穆斯坦!再胡闹就给我滚下去!” “好好好,一块吃顿午饭总行了吧。” 疯疯癫癫的公子哥举着手,他的船上立刻就有人送来饭食,恰好也到了吃饭的时候,两艘船上的水手也逐渐热络起来,举着手中的锡质酒杯享受着简单的美食。 “风中呢喃,血色冠冕。 黄金化作锈蚀的链。 我们曾舞步轻盈,笙歌不眠。 如今随浪沉沦,溺亡于时间。 夜色不息,骨骼仍响。 琥珀封存腐朽的心。 王座坠落深渊,梦境成囚禁。 血液照不进海底的魂。” 两边吃着吃着饭,突然歌声再次毫无征兆地传来。 “让你们的水手关掉那狗娘养的留声机!” “真够无聊的,同样的把戏还没玩腻吗?” “海王之盾”上咒骂声此起彼伏,此时的水手们多少都喝了两杯,就有人脱掉上衣要和“飞翔的贼鸥”上的船员比划比划。 “穆斯坦,我没心情跟你胡闹,如果吃好了就请赶紧去了,等我的船开出去二十分钟后你才能开船。” 佩德里船长慢条斯理地用餐刀将油脂涂抹在自己的餐包上。 “可是……尊敬的佩德里船长,我并没有吩咐我的船员打开留声机啊。 而且您还没听出来吗?刚才的歌声和我们船上的唱片都不一样。” 穆斯坦苦笑着说道。 “哐仓。” 佩德里手中的餐刀掉到了甲板上。 ------------ 麻蛋,大伙儿还是早晨看吧 如今的苏影湄,早就不是以前那个懦弱的她了,如今,她会反抗,会狠狠的反抗。 科尔、泰勒和丽萨、以及其余几名安保人员分散在周围,保护着他们,并跟随他们一起前行。 凌秒背靠着椅背,听着纪林熙和言离毫无营养的谈话,不知不觉睡意涌上心头。 困兽能够成为纵横这一带的有数厉害杀手,自有一套江湖上的手段,身为本地人,又熟知当地的地下势力,一番追摄后,轻易获悉了凌阳的藏身处。 他不久前腿部受伤,虽然恢复了一段时间,但抱她上楼这样的事还是能免则免。苏无恙让放她下来,男人不为所动,一口气将人抱到房里,直接就给放到了床上。 的确,以蛇王的实力,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且不说我现在体内的法力没剩下多少了,即便是我全盛时期,也绝对不是蛇王的对手。 “你在干什么?”秦方白的声线依然平淡,许是睡了片刻,有一种不易察觉的沙哑,充满磁性。 众大臣跪拜恭送皇上、皇太后退朝之后,这才一个个的离开了乾清宫。 钟悦时自然是要做抗争的。钟悦时发布了声明,说要和钟家脱离关系,倘若他们无法接受雅皖,他也不愿再留在钟家。 我转身看过去,只见陈媛媛和安陌雅缓缓而来,一个高贵端庄,一个气势汹汹。 她们没想到大狱丸居然有这样的野心,他居然想成就一番霸业??? “看什么看,色狼!”钟思欣没有回答吴用的问题,却像是撒娇般斥骂道。 听了水无月风的分析,其他三位长老也点点头,的确很有这个可能。 虽然蒋军心中嫉妒的要死,不过他还算有些理智,他知道自己无论是在身份还是在名气上和林远差得太多,即便是想要找林远的麻烦,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他就找到了刘欣。 纲手虽然还没有达到原著时期巅|峰的实力,但她的一拳,也不是谁都能随便接下来的。 孙殿对她所做的一切事情,在她看来都是明王对自己的惩戒,再也不敢存抵抗心思。 那从四面八方刺来的长矛,还有旁边伺机而动的杨鄞,无疑给了牧易很大的压力,不用斩妖符,只靠着岁月竹近身战,尽管没有险象环生,但偶尔也会被逼的有些狼狈。 “你说什么?你疯了,你不是跟我们一个团队的么?”胡蝶闻言,停下来非常吃惊地瞪着她,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样一来,首先要保证的,就是孙殿自己需要有一颗并没有超脱凡人感情、并拥有足够是非观和底线原则的心。 随后,牧易开始入定,回春符没有成功前,他只能用这种笨方法,一点一点恢复。 自从她得知姐姐的生死不知的消息之后,她的心就被一层厚厚的冰封闭了起来。这是她保护自己的办法。 可是没用,它喷出的液体在七焱领域之中根本维持不了一会,就被蒸发殆尽。 那是一个男孩的身影,十岁左右的样子,外貌说不上英俊,但却有一种特别的气质,尤其是那一双眼睛,闪着的睿智中还带着丝丝的忧郁,十分引人注意。 千伥和星凌面面相觑,事情很不简单。怡欢院坐落于咸阳,这里是奶奶的地盘,他们外出做什么事情,居然瞒着家里人,他们想要干什么? 现在这三十六颗定海珠就在眼前,妖尊怎么可能不动心,一旦演化三十六诸天,战力定然会一举增长三十六倍不止,即便是面对准圣也不惧之。 男子的眼角一抽,不知为何,他从这个孩子的眼神中,莫名的感受到了一种恐惧。也不敢再挑衅,转过了头,不再说话。 大帐外又传来厮杀声,所有秦军将领相视苦笑,项燕又来扰营了。秦军的任何举动,都会被人家看在眼里,那就更不敢轻易撤军了。 他的精神力一接触那些扭曲的光线,好像灵魂受到撕扯揉捏一般,无比地痛苦。 “也有你。”灰原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恬静的微笑,两人十指相扣,天真而美丽。 金色流光落地后,黑石镇车队众人的身影出现,主殿前有不少教士在等待,看到亚当等人后纷纷好奇的打量着。 可他看不透呀,以为自己余家独子的身份在加上他在给莫少办事,自然比平常要嚣张的多,声音也要比平常大。 听完后,我的心里十分沉重,没想到我还是大意了,这不仅让自已受伤了,还得麻烦虎叔。 安婉清在心里冷笑一声,明日便是最后期限,这死要面子的燕督主,看来真是急了,否则怎会亲自出马。 “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珞珞的未婚夫。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帅?”池阿姨的声音中带着些自豪。 ------------ 第435章 怒海隐士 6k+ + “穿波涛汪洋,翻波涛汪洋,分水越宫墙。见玳瑁珊瑚光摇荡,水晶宫真明爽,俺只待呼虾问蟹见龙王,借问龙王何在……” 狗骑兔子号的瞭望斗上,刘永禄躺在里面,脚丫子翘在围栏边缘,正一边哼哼着《闹龙宫》一边晒着太阳。 说实话,真坐上船,踏上失落之海的探索旅程刘永禄多少还是有点慌的。 他倒是会游泳,小时候他妈逼他学过,但七八岁有次刘永禄跟他二大爷在海边游野泳时呛着了,自此对这些大江大河他多少留下了点心理阴影。 不过这次出海正事儿挺多,小虎灵儿的,米粒儿的,淋被的,也不允许自个儿打退堂鼓…… “师傅!饭做得了!吃饭了!” 正瞎琢磨呢,甲板上大胖子夏尼扯着嗓子喊上了,对,这次出海刘永禄把自己这傻徒弟以及走鸡都带来了。 走鸡是米粒儿强烈要求的,其体内神祇意志开始慢慢觉醒了,米粒儿准备在失落之海中想想办法。 不过走鸡也最近越来越灵了,一听米粒儿要带自己出海吓得瑟瑟发抖。 如果不是刘永禄带着,它就躲在船舱最底部,生怕米莉唐趁刘永禄不注意拎着它脖子给它扔海里去。 夏尼则是刘永禄主张带着的,毕竟之前在圣母的幻梦境中他见过了夏尼那些怪异的同胞,这次出差公干,大胖子兴许也能派上用场。 “好嘞,这就下去!” 刘永禄踩着网兜爬下瞭望斗,跟着夏尼进了船舱。 桌上此时已摆满了饭菜,大多都是夏尼先生亲手料理的海鲜,要说刘永禄这个开门大弟子别的能耐没学会,后厨勤行儿的本事倒是突飞猛进。 他自个儿本身就好吃,又知道自己师傅是个大老饕,为了投其所好夏尼在天影大酒楼里是没少偷师。 “别愣着了,得着吧,吃吧!” 刘永禄搓搓手先刀了一筷子熬带鱼。 “师傅,怎么样?合您口味吗?” 夏尼先生在旁边给刘永禄递了一块黑面包。 “不错,不错,要说介吃海鲜揍得上船吃,食材好,味儿才能对! 回头吃完饭没嘛事儿,师傅我就传你……八大改行!” 还真不是刘永禄捧,夏尼这熬带鱼确实有点天津卫老味儿了,主要是这次出海船上调味品带的足。 黄豆酱是刘永禄开饭馆前就研究出来的,这次出海夏尼带了两坛子。 发酵食品正适合远洋食用,刘永禄也不客气直接上手,一手黑面包一手带鱼吃的满嘴流油。 “研究嘛呢介是?” 刘永禄抬头一看,食唯天众人再加上一位白胡胖脸的老者正在研究铺在桌上的海图。 这老者不是一般人,名叫佩琉斯.康赛尔,是位退伍的老海军,之前的身份是格力高里爵士的副官,除了经验丰富外,这位佩琉斯先生还有一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治军方面非常有一套! 这次远洋探险,老爵士也算是给足了刘永禄面子,亲自把自己这位老下属请出山,千叮咛万嘱咐,务必保证刘永禄一行人的安全。 佩琉斯深知远洋航行补给最重要,而最能节约补给的方法就是少带人,人带得多不仅会占用船内空间,所需的补给量也会指数级增长。 但要满足这个条件必须量力而行,人员太过精简关键时刻就忙不过来。 狗骑兔子上这三十位水手俱是皇家海军内意志坚定最为可靠的多面手,又有老佩琉斯统筹,这才能做到有条不紊。 “明天就要踏入失落之海了,我们在商量具体路线。” 米莉唐一边参照着自己的笔记一边标记着海图: “我们现在这这个位置,今天晚时就会绕过莫桑比克海角,那里将是我们最后一个补给点,我没说错吧?” “恩,如果走这条航道的话,确实是这样。” 林布朗示意寇冈把测量工具递给他。 “林布朗,我在圣座的大书库内找到了几本古书,里面提到了一些情报,和你说过的诅咒之岛有相似之处,所以我们暂时将搜索的重点放在这片区域。” “可依旧是很大的一片范围啊。” 林布朗伸出右手用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他是老海员,对地图上区域的大小能形成一个直观的概念: “即便缩小了范围,这样一头撞进去也不是什么好主意,我想莫桑比克港应该能找到一些当地的渔夫和水手。 从他们口中多少能问出一点情报来,也许不会直接指明方向,但起码也能标记出一些危险的暗礁和乱流。” 说到这林布朗抬头看了眼老佩琉斯。 “这件事交给我,十几年前我曾来过周边的海域,多少还能找到几个熟人。” 老佩琉斯面色凝重地朝着米莉唐和林布朗二人点了点头。 刘永禄他们都不知道,几天相处下来,食唯天众人在老佩琉斯眼中的形象发生过一次天翻地覆地的变化。 老头儿本来自诩是看人比较准的,他最开始比较看好刘永禄和夏尼,对林布朗,米莉唐和寇冈多少有点偏见。 林布朗吧……长得太英俊了些,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在海上讨生活的样子,八成是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子弟。 寇冈,太年轻了,而且刚上船时老头儿还瞥见他在配给上做手脚,每艘探险船带的医疗物资都是有数的,寇冈不管那个,偷偷拂了不少药品上船。 至于米莉唐,作为老派海军佩琉斯还秉持着旧观念,出海是桩辛苦活儿,皇家海军里没有女兵,所以老头不自觉地便有些嫌弃米莉唐。 再说刘永禄和夏尼先生,这二位,刘永禄老头儿倒是也没看出什么门道来,但架不住格力高里爵士吹得凶啊,好家伙,在老上司嘴里这位调查队长简直是天上有地上无,关键时刻屡次力挽狂澜。 出于对格力高里爵士的信任,佩琉斯对刘永禄的第一印象相当好。 而夏尼先生作为刘永禄的学徒,长得又是五大三粗,看着就有膀子力气,肯定派的上用场。 结果到了船上一看,跟自己自己的判断简直是满拧! 林布朗不提了,就算提拔到皇家海军那也绝对是一把好手,对于航海冒险一切细节都很在行,一看就是经常跑船的。 寇冈虽然年轻了点,但态度积极,船上有什么活儿都抢着干。 最让他刮目相看的则是米莉唐,学识渊博,待人接物也是一丝不苟,完全没有想象中的矫揉造作。 餐桌上,老佩琉斯收好地图扭头再看刘永禄和他那个宝贝徒弟,老头儿鼻子好悬没气歪了,这二位光顾着吃了,一边吃还一边啧啧有声,闹半天是专攻后勤的。 不过看在格力高里爵士的面子上,老爷子也没说什么,在船舱内吃过了饭就出门安排船员调整船只航速。 时至黄昏,狗骑兔子号缓缓靠港。 莫桑比克海港是踏入失落之海前的最后一个补给点,但不管是西大陆还是南大陆的船只都很少有船只故意往失落之海中闯的,所以港口小镇的规模并不大。 狗骑兔子号又是摩西萨德的精锐探险船,因此靠港后也没人敢惹刘永禄他们的麻烦。 碎锚酒吧内,老佩琉斯负责交涉,就像他说的一样,在这地方多少还是能找到几位熟人的,再加上摩西萨德官方这层身份在,不多时,酒保就帮众人找到了几位渔民和水手。 面对桌子上的金币和林布朗拍在桌上的手枪,这些人竹筒倒豆子般开始说起自己所知的情报。 “那片海域……被我们称为人鱼迷海,进去只能看到白茫茫一片,星星,月亮什么都看不着! 想判断方向,只能靠洋流和风向。 只不过风也不经常刮,要不然迷雾也不会散不开。 也不是没人走出过这片海域,毕竟相比于失落之海其他地方,这片海域的面积要小得多。” 说话人是个头上长疮的酒鬼,说完后他便舔了舔嘴唇指着桌上的杜松子酒。 “喝吧,为什么叫人鱼迷海?里面真有人鱼吗?这么一大片海域难道没有海岛吗?能不能通过海岛辨认方向?” 林布朗陷入了沉思,当年自己误入那座诅咒之岛只是远远看到过一片白茫茫的海域,并没敢进去,想来诅咒之岛应该在人鱼迷海的边缘处。 这片海域也许就是踏上诅咒之岛的常规路线,而自己当初则是运气不好恰巧被风浪吹了上去。 “这个我知道!人鱼的传说我知道!” 用脏兮兮朱红色布条裹住右眼的老人说道: “人鱼?哼哼,那都是骗人的,哪有那种东西,不过是船上的臭小子们憋坏了,产生的幻觉。 我……我曾经听人说过,白雾里隐藏着恶魔,他们会唱歌,不是海象鲸鱼那种尖锐的哼哼声。 是正儿八经的歌声,据说那片海域里住着恶魔,他们以水手的血肉为食,胃口非常大,总之想要的很多。 之前有奴隶船进去过,最后……最后一个活人都没有了,船漂漂荡荡,漂漂荡荡……” 说着说着,老人脸上便露出了惊恐而贪婪的神色,那块围在头上的肮脏布条上竟然渗出了血迹。 这人已经神志不清了,食唯天众人都是调查员自然看得出来,他说自己是听人说的,恐怕是他亲眼所见吧。 而奴隶船上其他人的死可能也和他有关。 只不过这些都不是现在要去关心的事儿,老佩琉斯也只是厌恶地往地上丢了一枚金币。 老人忙不迭地趴在地上捡起,又放在嘴里咬了一下。 “桌上所有钱都归我,我就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最后一个提供情报的人是个枯瘦的大胡子,头上戴着一顶充满异域风情的小帽子,一看就是南方蛮荒大陆的人。 “你先说说,如果值这个价儿的话,没问题。” 寇冈装作挠头把胳膊搭在桌上,其实是用另一只手偷偷把金币掏出去了一小半。 “人鱼迷海?哼,那是你们给它起的名字,在我生活的地方,那片区域被称为盲目的祭祀场。” 恩?有门儿,刘永禄仰起头看着这人。 “据说很早之前某位神祇居住在里面,相应的,还有一群供奉它的凡人。 不过后来某一天,凡人们在弥撒中搞错了流程触怒了神祇,这些凡人也遭到了惩罚被弄瞎了眼睛,成为了某种难以言说的东西。 从那以后,这些可憎的家伙们就想方设法地猎杀活着的生灵用以取悦那位神祇,希望得到宽恕……”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米莉唐在心中比对了一下在书上看到的神话故事,发现虽然细节有些出入,但大致的脉络还是吻合的。 也就是说,这位异邦人,说的很可能是真话。 可他应该没看过那本古书,这一切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金币。” 干瘦的异邦人冷冷地看向众人,丝毫没有怯场,看来他还藏着某个更重要的秘密,相信眼前的众人一定会就范。 “恩。” 刘永禄给寇冈和淋被各使了个眼色,寇冈将金币丢给异邦人,淋被则站起身堵在了门口。 “和你们说也没关系,反正这买卖我已经不做了。” 异邦人将金币塞进怀里继续说道: “盲目的祭祀场里有一个无名小岛,到达那里的方法,你们得另付一份儿钱。” “你!” 寇冈财迷,要不是刘永禄拦着他都要去揍人了。 “别着急,我先说说岛上的情况,你们再决定要不要买这份儿情报。 海域内不止一个岛,而那座小岛据我所知是安全的,因为它远未到海域的中心处,这点你们应该也不难理解,真到了中心处便也没用了。 岛不大,也就这镇子的一半大小,二十分钟就能绕着走完一圈。 我之所以知道这地方是因为我曾在库尔特和西大陆之间做一种奇怪的走私贸易,捕捉和神祇有关的眷族生物然后卖给库尔特的达官贵族。 当然了,我只是其中的一员,而那座岛就是我们走私的中转站,上面有一些淡水可以把大部分生物先养在上面。 另外……岛上还住着一个疯子。” “疯子?” “对,应该是疯了吧,他不像我们一样只是路过那里,他在岛上不知道已经住了多少年。 刚才和你们说的这些故事就是他说给我们听的。 借用那座岛需要支付给他一些吃的,而他喝过酒之后便会胡言乱语。” “这疯子有什么特征?” 异邦人每说一句刘永禄便立刻开腔发问,为的是不给对方思考的时间,如果这人在胡说八道大概率会露出破绽。 “他是你们西大陆的人,这点我很确定,就像所有生活在荒岛的野人一样,邋里邋遢,衣不蔽体。 对了,他似乎也是偶然间流落到这个岛上的,之前是想去南方大陆做些什么。 后来疯了,便一直生活在岛上。” 食唯天的人又问了很多问题,而干瘦的异邦人显然非常狡猾,咬死不说去往秘密岛屿的方法,直到寇冈又丢给他一包金币,这人才将细节和盘托出。 “走吧,第一步先去岛上。” 众人在港口补给完物资又休息了一晚便朝那处秘密岛屿驶去。 白茫茫的迷雾如期而至,米莉唐从船上丢下木板测量此时的水速,这便是找到小岛的关键之一,按照异邦人给的线索,众人在午后终于看到了那处秘密的岛屿的轮廓。 留下寇冈和水手们下锚接应,刘永禄,米莉唐,林布朗,佩琉斯四人乘坐小艇在礁石滩上登陆。 不大的岛屿就像异邦人所说的一样,有处二三十米高的缓坡,缓坡上生长着低矮茂密的棕榈植物,有片植物明显与四周场景融不到一起去,透露出人为修剪的不协调感。 林布朗手持密林作战时常用的砍刀在前开路,老佩琉斯则手持步枪拖在队尾断后。 岛上虽然植被茂盛,但毕竟面积不大,等众人爬上土坡时,四周大部分的风景已一览无余。 “沙沙。” 土坡下的草丛忽然传来了奇怪的动静,林布朗一手砍刀掀开了遮蔽的树叶,一只手则挥舞短棍斜斜劈下。 “啊!” 吃痛的呼喊声传来,显然一棍子下去已击中某人。 “啧,林头儿,打错了不是,草里没有野兽。” 老佩琉斯一脚将背坡后藏着的野人踢翻在地,刘永禄此时才假模假式地过来打圆场,这也是登岛前几个人就商量好的。 先保证自身安全,然后再想办法交涉。 能看到翻倒在地的野人身形不矮,但也许是因为长期生活在岛上营养不良,这人饿得只剩下皮包骨头,后背也岣嵝了。 就像异邦人说的一样,野人全身上下只裹着一块脏兮兮的兜裆布,胡子头发老长都已经擀毡了。 “别害怕,我们是你的朋友,来做饲养交易的。” 米莉唐说的南大陆库尔特语,所谓的“饲养交易”便是之前异邦人的走私船和野人相处时的所做的买卖。 野人瞪大了眼睛,看了看米莉唐又指了指刘永禄和林布朗。 “你……你们……是……西大陆……的人?” “嚯!原来你会说摩西萨德话!” 刘永禄本来以为和野人沟通得让米莉唐当翻译呢,没想到这位真是西大陆人。 “我是……威大利亚人……” 野人扒开厚厚的胡子给刘永禄看,果然,虽然皮肤已被晒成了暗红色,但确实具有西大陆人的面部特征。 “快……快走!这地方……诅咒!我已经瞎了……我看不见了……” 野人的瞳孔明显还在转动,嘴上却絮絮叨叨只说自己已经瞎了,看来就像异邦人说的一样,这人疯了。 “我们也刚从威大利亚来,你家住哪儿啊,大爷!来这多少年了?干什么来的?” 刘永禄怕上来就暴露目的反而会吓着野人,便准备先拉拉家常,缓和一下气氛。 野人开始的几分钟依旧胡言乱语,神色一会儿狰狞一会儿紧张,直到刘永禄从包里掏出来饼干递了过去,野人狼吞虎咽吃完情绪才缓和了一些。 “我是圣座的……教士,名叫丰塞.阿尔温,去阿拉维传教……船沉了…… 我被吸干了血,我没有血了,他们以为我没有了就把我扔了,我跟着抱在鱼的身上,浮了上来。 在这等着……等着其他人,要不然我没法去见圣女……宽恕我……” “米莉唐,你要不然试试禁忌法术?看看能不能让他清醒些。” 林布朗摇了摇头,这人明显是知道一些东西的,但现在神志已然不正常了。 “禁忌法术?我看不用,这人的病我们这就有人能治。” 米莉唐瞥了眼身边的刘永禄: “来吧,圣巴兰阁下,圣女钦定的主保圣人,该您出马了。” 刘永禄还真没想到这位是去南方大陆传教的,不过之前在圣座时他也听柯桑德大主教说过,这几百年间,圣座一直致力于将福音传播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你看看这是什么?认识吗?” 刘永禄上个月在圣座折腾了半天肯定不能空着手回来啊,这些信物倒也不是他主动要的,而是大主教柯桑德硬塞给他的。 其中就有主保圣人的圣徒令,造型就是一个心形,上金下银,表示圣徒沐浴在天国之光中,银色部分上刻印着圣徒铭文。 当然了,刘永禄这块是特制的,上写“德艺双馨主保圣巴兰”。 刘永禄把圣徒令塞到丰塞手中,满手泥泞的老疯子初时还有些恍惚,当他看清了圣徒令上的字迹后,整个人便蜷缩成一团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圣徒令,竟然是圣徒令……我见到了什么……这不是真的……我难道已经死了……这里是天国。” 站在人群里老海军佩琉斯人都傻了,看了看刘永禄,原来你不是厨师而是牧师啊……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你没死,这也不是天国。” “那……那我为什么能看到圣徒令,圣巴兰阁下,您既然拿着圣徒令,就是说……您就是圣巴兰?” “区区不才,然也。” 刘永禄点燃一颗宇宙牌香烟,既然又沾了圣女老大人的光,怎么着也得表示表示啊。 “圣巴兰阁下……” 丰塞抱着刘永禄的脚只是哭泣,并不说话,哭了得有十分钟才哽咽着继续说道: “圣巴兰阁下,我辜负了圣女的期望,福音在我手中隐没,请聆听我的告解,宽恕我的罪过。” 似乎是受到了信仰的鼓舞,丰塞说话愈发顺畅起来。 “好,我这就原宥宽恕你所犯的错……” 刘永禄也学着柯桑德大主教的样子,伸出一只手放到了丰塞的额头上,而这位仰着头似乎还等着什么。 哦,对,按照流程自己还得现挂说一套合适的词儿安慰他。 刘永禄清了清嗓子: “圣女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 圣女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 第436章 帽子,口癖和模仿 4k+ + “米莉唐小姐,这……这行吗?不会闹出什么事儿来吧?” 棕榈树底下寇冈指着远处席地而坐的瑞奇和丰塞牧师,此时自己这位队长把随身带着的小锅拿出来了,正一边给这位流落在荒岛上的隐士做饭一边……讲经。 寇冈也是土生土长的摩西萨德孩子,从小就接受圣女派教育当然也进过教堂受过洗,冷不丁听队长自称圣徒,他还不老适应的,担心让圣女派人知道闹出什么事情来。 “放心吧,反正你……你拿他当队长也行当圣巴兰也行。” 饶是米莉唐思维敏捷也没法一瞬间给寇冈一个合理的解释。 “也就是说这位瑞奇队长是活了上千年的主保圣人……之前……陪圣女参加过圣战还在西大陆布过道……” 老佩琉斯摩挲着手中那块圣徒令有点搞不清状况,他活了大半辈子了人生阅历比寇冈更丰富一些,看得出来手里这块圣徒令不似作假。 况且这位瑞奇队长刚还从兜里掏出来不少证据,其中就有红衣大主教柯桑德的亲笔信! 佩琉斯心说难怪格雷高里爵士青眼有加,如果这样论的话,瑞奇可不只是老爵士在调查部的亲支近派啊,算算没准还是……老爵士的长辈呢。 “别跟我提圣女,听着烦!” 米莉唐哼了一声,看她这个不屑的神态寇冈和林布朗心里也暗挑大指,罢了,还得说米莉唐小姐,要不然人家是圣徒的心上人呢,圣女也不看在眼里啊。 “我们还是过去听听吧,那位丰塞牧师精神状态似乎好多了。” 林布朗是个实干派,心思还是放在眼前的未知海域上。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我们……我们是误入的这片海域的,当时在莫桑比克海角的小镇上我们想手里的金币不够多,只能先上别人的船。 后来我们才知道,那是一艘走私船,船长……船长不敢绕正常的航道,准备贴着人鱼迷海走。” 即便是圣巴兰就坐在旁边,当丰塞回想起那段可怕的经历时依旧浑身颤抖。 “是……是晚上大副喝醉睡着了,船才被吹了了进去。 白茫茫的……一切都是白茫茫的,所有的一切,后来不知道是谁最先听到了歌声,那歌声现在时不时还会在岛周围出现……” 顺着丰塞指的方向,食唯天的人警觉地观察着四周。 “大家都害怕极了,可兜兜转转,走私船最后还是看到了他们。” “你们不能掉头朝着相反的方向逃跑吗?” 林布朗发现了反常之处,一般这种情况船长都会下令逃逸,就算船舱内的引擎坏了,没有季风鼓动风帆,但船两侧还有桨位啊。 “逃过,没用!我们始终逃不出迷雾!后来就有水手发现每当歌声响起时,白雾就会散去一些。 淡水渐渐不够了,船长索性任由船只靠近歌声,我们也渐渐看清前方的通路。 有灰白色的珊瑚小岛,一连串的暗礁,还有不少船,多得数不清,它们都停泊在航路上,没有战斗过的痕迹就像是自然搁浅了一样。 然后我们看到了……那些人……” “咯咯咯!” “滋啦!” 丰塞的上下牙齿止不住地打颤,面前的锅恰在此时也烧热了,刘永禄朝里丢了个鸡蛋。 “大饼夹上鸡蛋角!一边吃一边枪毙你爸爸都不心疼。” 丰塞闻到香味咽了口口水,一把从刘永禄手上拿过大饼卷鸡蛋,狠狠咬上一口。 “那些家伙看起来和正常人类一样,能沟通,还提供了所有人想要的东西。 但那都是陷阱,但那都是陷阱!他们在蛊惑我们,从头到尾都是这样。” 也不知道是那段经历过于恐怖,还是大饼卷鸡蛋吃噎着了,反正此时的丰塞牧师双目凸出,一边咳嗽一边胡言乱语起来。 “盲眼的诅咒,那是盲眼的诅咒,咳咳,不要相信那些家伙! 他们最终只想吸干我们的血!当听到冷笑时就是死期到!咳咳!” …… 穆斯坦,佩德里两位船长正乘坐在小木船上,身后还跟着十几名精明强干的水手,大家手里都攥紧了武器跟着头前的引路的船只。 那是一艘古朴的木船,船头挂着昏黄的煤油灯,说来奇怪,灯光所及之处迷雾确实消散了不少,放眼望去四周和普通的海面没什么区别。 飞翔的贼鸥号和海王之盾号在迷雾中已经转了三四天,船上的水手们都绷紧了神经,因为每隔一段时间他们都能听到那诡异的歌声。 海中人似乎在咏唱着某段凄惨瑰丽的舞台剧。 那是一个消失在历史尘埃中的无名王国,他们曾遵循着高尚的传统,可灾难面前国王只能听从首相的建议躲了起来。 最开始王国内的民众还在歌颂国王的英明,首相的睿智,可后来他们才发现自己其实是被诅咒了。 星空上的幽灵将所有人都困在了迷雾之中,他们不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被圈养起来的家畜。 幽灵们只想用他们的骨血奉养它们的神祇,没有一丝希望,有的只是沉沦,相互指责,而后则是崩溃下的疯狂。 歌词晦涩,唱腔凄惨,船员们如果不是互相取暖可能早已被逼疯。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两位船长商量后决定不再一味逃避,而是朝着一个方向冲,过程中也不理会那忽近忽远的歌声。 然后……他们就看到眼前的小船。 船上坐着五个人皆为男性,有老有少,佩德里船长先慎重地用旗语和他们沟通,得到了对方善意的回应。 而后穆斯坦船长又高声朝着船下打了招呼。 “我们是被困在人鱼迷海中的船员,已被困了很长时间,你们也是误入这里的水手吗?” 对方的回答清晰且平和。 “不止是我们,还有很多船只被困在其中,好在我们发现了几座小岛能补充淡水! 你们的船长要不要过来商量一下,我们已经想到了逃出去的办法,但缺了点燃料!” 起初佩德里劝住了穆斯坦,二人暂时都没有回答。 失落之海是已知世界最危险的地方,在这里平白无故出现人类,本就反常,对方还邀请自己同心协力一起闯出迷雾,任谁都不能轻易相信。 可不管两位船长问对方什么,对方又都能对答如流。 他们对自己不知道的事儿讳莫如深,对自己知道的事儿又知无不言,显得极其诚恳。 一直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两艘探险船终归要被困死在人鱼迷海中,犹豫了一夜后两位船长还是决定,趁着此时补给充足,船员们的理智尚未崩溃,自己先跟过去看看。 当二位船长看见小船上的人时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这五名水手穿着款式各异的服装,有人的打扮像是西大陆的贵族,有人则像是南方大陆的奴隶主,唯一统一的是这五个人脑袋上都戴着帽子。 不伦不类的装束,貌似友善的态度就这样突兀地融合在一起,出现在面前,两位船长内心中的疑虑不但未能打消反而增加了。 “喂,佩德里,你的船上有了解神祇知识的人吗?比如特殊事件调查部的调查员。” 小船上穆斯坦小声问道。 “没有,调查员有自己的探险船,摩西萨德王室也不会把他们配到咱的船上。” 既然来探索失落之海,佩德里就清楚什么是神祇知识,只不过能和这种力量打交道的人太稀有,不是他能拥有的。 他之所以还敢闯入失落之海,靠的便是一份心细和谨慎。 “我船上倒是有三个人,之前说是南方大陆的巫医,懂得点禁忌法术,就跟在我们身后那条船上,待会儿如果要做什么决定,先听听他们的意见。” 佩德里心中暗暗羡慕,不愧是远洋船务公司老板的独子,竟能招募到了这种人才。 表面上他还是面无表情,只是死死盯着前面划船的人点了点头。 海洋不是河流,靠人力划船划不了多久,这也是二位船长答应跟过去的原因之一,果然,十分钟后,小船们绕过了一处礁石峡角,二人看到了前方的陆地。 说是陆地,但却是一个奇怪的结合体,陆地的根基应该是一处不大的珊瑚石小岛,小岛四周则被无数船只残骸所扩展。 两位船长能看到斜斜插入海中的船首雕像,能看到倒置的龙骨船舱,陆地上的人挥舞着煤油灯发出信号。 而给二位船长带路的人则予以回应。 “两位尊敬的船长请下船吧,请原谅我们的无礼,按照航海礼节,我们应该登上你们的探险船,把该死的事情尽快搞明白!” 矮个子的领路老人开口说道,佩德里也不回话,只是跨步踏上陆地,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老人说话哪里有些不对劲。 语调吗?不是,又或者是口音……也不像。 “来都来了,这些虚伪的客套话还是省省吧,快让我见见你们的船长……又或者是总督,你们这些人看着挺杂的嘛。” 穆斯坦还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常用的金色匕首在两只手间杂耍般左右飞舞。 “您的眼神真好,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是的,就像您看到的一样,不少船只都被困在了这片该死的海域内,不过也许是圣女保佑,我们命不该绝。” 引路人一边说一边向前走,穆斯坦和佩德里带着手下人都身体绷紧,进入戒备状态跟在后面。 而道路左右的破旧船坞内,不少人都探出头来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这些人就像引路人说的一样,穿着款式各异的衣服,看样子确实不从属于同一艘船,唯一让两位船长奇怪的是,这些人也都戴着帽子。 “两位远道而来的船长,请允许我自我介绍,我也是被困在海域内的可怜人,喊我巴夫洛船长就行。” 一行人被带到一片半室外的空地上,佩德里抬头看到头顶盖着一面破破烂烂的巨型风帆,而风帆下的主位上则坐着一个身高近七尺的高大身影。 “飞翔的贼鸥,船长穆斯坦。” “海王之盾,船长佩德里。” 自己和探险船的名字没什么好隐藏的,互报身份也符合船长见面时的礼节。 可等他俩走近看到这位巴夫洛船长的脸时却都大吃一惊,这位船长竟然是位瞎子,饱经沧桑的大脸上眼睛的位置被愈合的丑陋肉瘤所遮盖,对方则浑不在意,只是顺着声音看向他们。 “今天天气怎么样?有时在人鱼迷海中也会下场大暴雨,那是好事儿,这么多年里,我们一半的淡水都要靠这些。” 盲眼的巴夫洛先拉了拉家常。 “今天没下雨,还是那个鬼天气,看不见太阳也看不见月亮,只有白茫茫的迷雾。” 这个场合下,穆斯坦显然要更放松一些,他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顺手从脚边的箱子里拎出来一瓶沾着草棍的烈酒。 “砰!” 用牙咬掉瓶盖,穆斯坦先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没错是酒的味道。 “二位一定对鱼人之海上的歌声很感兴趣吧。” 没想到盲眼的巴夫洛倒是直言不讳。 “阁下已经洞察了其中的秘密?” “当然,既然二位同意过来和我们协商,我们也要表现出应有的诚意,只有这样之后大家才能真诚合作早点走出这个他妈的臭不可闻的鬼地方。” 奇怪的感觉又出现了!佩德里心头一颤,这位巴夫洛船长就如同那个老人一样,说话有些奇怪。 他的语调发音没什么不妥,可就是…… 佩德里暂时还不能确定,但垂下的手也悄悄握住了自己口袋里的枪。 “这东西说出来其实也不奇怪,这片海域生长着一种特异的海鞘,我们所处的珊瑚岛周围恰巧生长着很多这类东西……” 巴夫洛船长宛如一位博物学家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他用一种匪夷所思的解释试图说服二人,海上的歌声没什么奇怪的。 无非是岛上水手们打发时间的歌声恰巧通过神秘的海鞘被传的很远,又被船上的人所听到。 这个解释显然并不能让两位船长满意,这其中充满了漏洞和天马行空的想象,偏偏眼前的瞎子又说的一本正经。 “二位不相信吗?” 可能是感受到了长时间的沉默,巴夫洛偏着头继续说道: “不过搞不搞的清声音来源都不影响我们的合作,二位是做什么生意的?被困在人鱼迷海应该也很着急出去吧。 前几天有艘改装货船,船长是位七十来岁的老变态,他没听我的忠告……” “砰!” 这次不再是穆斯坦的开瓶声,而是佩德里船长突然扣动了扳机! 硝烟弥漫,枪子儿直奔巴夫洛船长。 刚刚那一瞬间佩德里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不管是眼前的瞎子,还是之前带自己登陆的老人都有这个问题,那就是他们说话的口吻一直在改变。 时而礼貌,时而粗鲁,有时夹杂着西大陆的俚语,有时则带着南大陆的口癖。 “七十来岁的老变态”这是几天前穆斯坦在他船上的甲板说的话,其中就夹杂了很细微独特的个人用词习惯。 而在巴夫洛口中,这种细节也被原原本本的保留了下来。 这反常了!有什么东西在一直在模仿踏入迷雾的人类! 高大瘦削的身影并没在硝烟中倒地,巴夫洛船长只是帽子被打掉了,一团模糊的阴影徐徐摆动,一阵冷笑声传入了佩德里船长的耳中。 ------------ 第437章 船上的黑影,歌声突至 4k+ + “那嘛,我先回屋睡觉了。 用我把灯给你带上吗?哦,不用啊,那行,你也早点歇着,这两天想吃嘛你跟我说,甭客气。 对了,万一啊,万一你再想起来了什么也记着跟我说。” 刘永禄端着托盘从屋里出来,这间房是腾给丰塞牧师住的。 尽管那天在孤岛上这位野人受到了圣徒的感召已经尽力去回忆了,但也许是那些片段过于的匪夷所思,或者是长时间的离群索居让丰塞的意志濒临崩溃,总之从他口中得到的情报还是断断续续的。 深入人鱼迷海的途径就藏在诡异的歌声下,而制造这些歌声的东西设下了陷阱,丰塞的其他同伴正死在了陷阱中。 没办法,刘永禄只能先把这位丰塞牧师带回自己的狗骑兔子号。 之前也偶有走私船途径小岛,但丰塞牧师压根不敢跟他们走,他对于海域上无处不在的迷雾与歌声心怀天然的恐惧,这次也就是圣巴兰在,他才敢跟着一起上船。 刘永禄的计划是出了人鱼迷海后就把他带到南方大陆,那边如果有圣女派的人就顺路给这位苦人儿送回圣座去。 “唱歌……唱歌……您倒是唱啊……” 望向一片漆黑的海面,刘永禄喃喃自语道。 他把托盘里的餐具丢进厨房水槽,洗洗手便准备回自己的卧室休息。 恩? 刘永禄的余光扫到了水槽旁的废纸篓,然后弯下腰从里面捡起来了七八张揉成一团的硬纸卡。 摊开一看是自己之前收集的烟卡,这套是圣女受礼图,一共八张,刘永禄已经收集五张了,这套图上画的都是圣女像,讲的是圣战结束后圣女在山上接受先知赠礼的故事。 诶?自己之前明明是夹在笔记本里了啊,而笔记本放在大衣口袋,怎么突然就被扔进土箱子呢。 刘永禄是个财迷,他还惦着一边抽宇宙牌香烟一边集烟卡来着,回头有机会到圣座兑奖去。 能翻自己大衣兜儿,还敢扔自己东西,甭问……米粒儿呗。 刘永禄挠了挠后脑勺,看船长室还亮着灯就溜溜达达推门走了进去,此时船长室内大桌子上摊着一堆的书,米莉唐正戴着眼镜坐在桌前奋笔疾书。 米莉唐眼神其实没问题,但偶尔看书看的晚了也会戴个圆框金丝眼镜儿,据她说是防疲劳用的。 “米粒儿,还……忙着呢?这么晚了要不先睡吧?” 刘永禄本来是想拿烟卡逗逗米莉唐的,但看见对方还在加班加点也不好意思说笑了。 “恩,进失落之海前做了一些研究,本来觉得也还挺充分的,可进来之后发现失落之海的情况远比我想象的复杂啊。 去,给我泡杯红茶去。” 许是看书看累了,米莉唐罕见地没有一心二用,抬起头两只手攥成一个拳头使劲往背后抻了抻。 “有那么多活儿吗?丰塞不是提供了不少情报嘛,咱现在等着那怪歌儿出现不就得了。” 刘永禄屁颠屁颠找了个茶包泡茶。 “他提供的情报确实很有帮助,但人鱼迷海中的陷阱,圣座内找到的神话故事,林布朗的经历三者究竟有什么联系呢? 根植于林布朗灵魂深处的邪神位格不低……” 米莉唐回忆着之前在鲍德温隐修院她和刘永禄进入林布朗房间时的画面,能控制一个人近十年,还能无限修复他的身体……这能力够不得了了。 想想猫神巴斯提特也不过是在梦境复活了自己八次,米莉唐感觉这次的任务有些棘手。 “现在应该能确定林布朗所提到的诅咒之岛就在人鱼迷海中,所以那歌声会直接指引我们登上诅咒之岛?” 米莉唐抿了抿嘴,接过刘永禄的红茶喝了一口自问自答道: “感觉又不像,林布朗当时未提到白雾,丰塞也没见过神庙一般的建筑。 那就是说……人鱼迷海只是通往诅咒之岛的第一步。 考虑到整片海域的大小,那诅咒之岛应该大概率在这三个地方。” 米莉唐可能也忘了刘永禄压根听不懂,还饶有兴趣地用钢笔点了点地图,分析了起来。 “嘿,还是您有学问。” “而且踏入人鱼迷海后就没有补给点了,我是这么想的,尽量在10天内解决诅咒之岛的麻烦。 这样我们还有充足的补给能到达库尔特,当然了,我留了相当充裕的时间也是担心库尔特人对我们没那么友善,我做了备用计划在其他地方登陆,比如阿拉维。” 米莉唐滔滔不绝,刘永禄这臭棋篓子在旁边也偶尔支支招儿。 “这里没你的事儿了,临睡前记得去看看夏尼先生。 对了,你手心里攥的什么?” 夏尼先生毕竟是神祇眷族,米莉唐对他还不能完全放心,小虎和灵儿走后能压住他的只有刘永禄了,故而米莉唐给刘永禄派了个任务,每晚都要编找个理由去看看他这个徒弟。 “哦,这个啊……这个……刚才嗑瓜子儿来着,捏的瓜子皮儿,我现在给扔了。” 刘永禄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横竖就几张烟卡,犯不着跟媳妇儿吵嘴,尤其是这段时间米粒儿还特别辛苦,别让人家觉得咱小家子气。 他陪着笑挪到墙角把烟卡从背后丢到了垃圾桶。 刘永禄离开了没有三分钟,米莉唐伸长脖子往门口看了看,听走廊里已没了脚步声这才走到垃圾箱旁边里面看了看,一抹微笑已忍不住爬上了嘴角。 狗骑兔子号舱室通往甲板的门被刘永禄打开了,他一只手举着油灯,一只手裹了裹海员服的领口。 从船长室出来后他先去了趟夏尼的卧室,敲门没人答应又扭头去厨房扫了眼,黑着灯,也没人。 奇怪了,大半夜自己这个胖徒弟哪儿去了?还好船内一直留有一名船员巡逻守夜,听刘永禄问他看没看见夏尼,船员指了指舱门。 由于白雾笼罩,人鱼迷海的夜晚没有一丝亮光,尽管刘永禄举着油灯,但能见范围依旧不足五米,好在此时风浪不急,要不然刘永禄还真有点发虚,万一一个浪头给他抛到海里头,别人找都不知道去哪儿找去。 “哗啦!” 走着走着刘永禄就听见探险船右舷传来一阵响动,书签在他手上无声无息就变成了黑盾。 随着昏黄的灯火忽明忽暗,一个巨大且不协调的黑影突兀地出现在了他眼前。 刘永禄干了那么久的调查员也渐渐练成了胆大心细的习惯,尽管被黑影吸引了注意力依旧没忘了看脚下的路。 “扑腾,扑腾。” 一尾尾大小不一的海鱼就在脚边打挺,其中还混杂了不少虾蟹,刘永禄小心迈过去继续往前走。 之所以说黑影不协调,是因为其下半身和正常人类无异,上半身却特别臃肿,且有呼吸收缩的感觉。 “师傅,您怎么出来了?” 听见黑暗中传来的声音,刘永禄这才把心放下。 “大晚上不睡觉你在这鼓秋嘛呢?” 离近了刘永禄才看清楚,此时的夏尼先生下肢还维持着人类的样子,上半身却已显了原形。 黑乎乎泥浆般地的胶质身体在逐渐萎缩,其右手已分裂成了大大小小无数的触须,脑袋看不见了,说话声也是从腔子里传出来,故而有些闷闷的。 “您晚饭时不说想吃皮皮虾嘛,我寻思晚上给您捞点。” “行,有这份儿心,师傅师娘算没白疼你,捞着了吗?捞着了赶紧回屋吧,别再冻着。” 说话时夏尼先生已转化回了人的样子,大胖子还长了个心眼,只穿了条长裤出来,就怕自己变身时给褂子撑破了。 一片白雾的人鱼迷海上,师徒二人不睡觉蹲在地上开始分鱼! “师傅,小虎和灵儿这次怎么没跟您一块回来?” “哎,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事儿,家大人也同意让他们历练历练,不过没关系,咱这趟出来就是找他俩的。 咱先替淋被治病,然后给你师娘还个人情,之后就找他俩汇合。” “哦,好,都听师傅您的。” 借着灯火师徒俩唠着家常,眼看鱼就要分完了,一缕空灵的歌声却突兀地从海上飘了过来。 “风中呢喃,血色冠冕。 黄金化作锈蚀的链。 我们曾舞步轻盈,笙歌不眠。 如今随浪沉沦,溺亡于时间……” “嘿,徒弟,该着咱俩露脸嘿,晚饭时咱不还说呢嘛,这倒霉歌儿怎么也不唱呢,这不就来了嘛!” 有了丰塞的情报,刘永禄心里大致也有底了,什么事儿啊最怕的都是两眼一抹黑,打你个措手不及出其不意,那是最让人害怕的。 此时有了准备,刘永禄便也没那么多顾虑了。 夏尼先生一脚把不要的鱼虾都踹进海里,又把明天要吃的装进筐里放好,师徒二人非但不进屋,反而朝着歌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他俩本来站在右舷,声音是从左舷传来的,刘永禄和夏尼先生故意没站在一起,中间隔了一定的距离,准备两边夹击来个出奇制胜。 刘永禄脑筋也快,他先吹灭了油灯而后披上大氅,进入半灵体状态世界都是蓝洼洼一片也相当于开夜视仪了。 俩人蹑手蹑脚走到救生艇的位置,就见一道人影鬼鬼祟祟不知正在做些什么。 此时歌声依旧没有停息,冷不丁看见前方有异动,一般人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先下手为强啊。 “着家伙!” 漆黑夜色中刘永禄一声爆呵!他和夏尼先生一左一右可就扑过去了。 刘永禄这副小身板当然是不顶什么用,可夏尼先生身大力不亏,一个熊抱就把黑影按住了。 黑影最开始受到惊吓,但也很快反应了过来掏出怀里的尖刀刺入了夏尼的胸膛,只不过这种程度的攻击对于夏尼先生显然是起不到什么效果的。 “朗朗乾坤,昭昭日月,岂容宵小如此……” 刘永禄从后面薅住了黑影的脖领子,离近了他才看清,嘿,又误会了,此时让他压在身下的是林布朗。 “淋被,大晚上你们都什么毛病?不睡觉在这鼓秋嘛呢?” “歌声出现了,我准备过去看看。” 三人从甲板上爬起来,刘永禄这才看清,林布朗背上背着包,腰上挂着武器,浑身上下收拾的紧趁利落,能看得出是想晚上出去干点啥。 林布朗这人别看外表冷酷,但心事极重,这次进失落之海探险,他知道瑞奇队长还有其他要紧事要办,但对方什么话也不说先帮自己找诅咒之岛,这份交情,他都记在心里呢。 昨天找到丰塞后,林布朗从他口中获知了不少情报,对于怎么探索这片危险的海域众人在餐桌上也有过讨论。 其中有一个方案比较可行,那就是先派一部分人跟着歌声去看看,另一部分人从后接应,这也是一种调查员常用的工作流程。 丰塞虽然颠三倒四,但大致的意思还是明白了,唱歌的人是明面上的陷阱,这些人会蛊惑懵懂的船员落入圈套,再吸吮被害者的血液。 只不过具体的手法和岛上的秘密这疯子就不知道了。 林布朗害怕刘永禄,米莉唐等人当诱饵遇到什么危险,便提前留好了纸条准备一个人以身犯险,等船上其他人看见纸条后再接应自己。 没想到,他刚出门还没放下救生艇先让这对师徒给撞上了。 既然安排已经“败露”那就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了,林布朗原原本本说了实话。 “嘿!这就是淋被你的不对了,拿我们几个当外人啊!咱哥儿几个出生入死,什么交情!?至于这么客气吗? 今天没让我撞上也就算了,既然让我师徒二人撞上,那咱就一块走,好好会会这位蒙面唱将! 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还不是跟你吹,就他这个唱腔这个韵律,咱一听,跟我那个完全一点也不一样!” 林布朗出发前心里本来是一片寂寥,他不怕死,他只怕自己连累其他人,此时听完自己队长这番话,只能无奈地摇摇头,不知道说什么好,半晌才走过去重重地拍了拍刘永禄的肩膀。 三人这才放下救生艇,要趁夜色,破迷雾,巧探人鱼迷海! ------------ 第438章 夜闯无人岛 漆黑的海面上,两艘小船船首都挂着煤油灯随着海浪漂漂荡荡,只能听见波涛拍打的声音,却没人说话,透着诡异与不安。 前面船上坐着五个人,其中就有几天前拜访飞翔的贼鸥号与海王之盾号的老者。 而后面船上坐的则是刘永禄三人。 两艘船十分钟前碰上的头,不得不说刘永禄他们的出现还是出乎了老人的意料,其头顶的帽子都微不可查地晃动了一下。 千百年间,从来都是他们主动去找别人的,头一次有人主动撞过来找他们的。 “我们是被困在人鱼迷海中的船员,已被困了很长时间,你们也是误入这里的水手吗? 不止是我们,还有很多船只被困在其中。 三位是船上的船长吗?我们的淡水不多了,所以才壮着胆子出来看看,没想到遇到你们。” 老人还是那个词儿,当他说话时眼睛也是一眨不眨地盯着刘永禄三人,对面的船员当然可以不答应可以拒绝他,在浩如烟海的岁月中他也见识过了形形色色各种应对手段。 不过他们有充足的准备,完全可以应付不同反应的猎物。 最好是乖乖跟自己走,否则要吃的苦头恐怕会更多。 “机关秘密要谨慎啊!” 大半夜的,刘永禄嗷的一嗓子,给这五位差点没晃着。 什么意思?是走是不走?还是已经疯了? “我们最好别在海上漂的太久,这片海域奇怪得很,已经有好多我们认识的水手被拖进海里了。 如果你们没意见的话,我们就赶紧走吧,商量好之后如果你们同意,我们也赶紧用船送你们回来取一些淡水。” 老人的口吻发生了些许变化,听起来就像是一个年纪大了贪生怕死的窝囊废。 “侦探迷海走一程啊!” 刘永禄身边的大胖子夏尼嗷的又补充了一嗓子。 对面船上的老人则是直愣愣地站在那,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对面人的回答已超出了他的选择范畴。 他们似乎拥有一定的智能,但又没法精准的运用语言,所以只能从模仿来的回答中进行选取。 刘永禄和夏尼这路话是他们完全没法回答的。 僵持了足足得有五分钟,船上林布朗差点都以为要动手了,已经借着夜色悄悄拔出了武器,最后对面的老人还是缓缓转过身拿起船桨坐了下去,看他的手势是跟着他走。 刘永禄为什么这样回答?这也是三人事先就商量好的战术。 丰塞牧师不是说了嘛,藏在歌声后的东西会提前布设好陷阱,用言语去引诱渴望走出迷雾的水手。 那好办,我不好好说话不完了嘛,瞧瞧你还怎么引诱我。 刘永禄别的不行,这方面肯定驾轻就熟啊,所以三人提前商量好了,林布朗能动手就不动嘴,把说话的活儿交给刘永禄师徒二人,刘永禄主说,夏尼在旁边帮衬着。 十几分钟后,两艘小船缓缓靠岸,白天里那些随意堆积在岛屿四周的沉船此时便像怪兽伸出了它们张牙舞爪的鳞角。 浮在上面上的破烂窗框,纠缠交叉在一起的破碎桅杆,星星点点,上面竟还亮着灯火。 “行啊,够热闹的,大半夜还有夜市儿。” 刘永禄给自己和林布朗点上一根烟。 “瑞奇,你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寻常的吗?” “你嗦嗦。” “白雾似乎真的开始消散了,那些沉船离我们起码有一百米远,可此时却能清楚地看到上面的灯火。”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诶。” “待会儿如果出现什么状况不用管我回去给米莉唐他们报信,我是死不了的,你别忘了。” 如果能找到诅咒之岛更好,如果找不到让自己死在这里也不算一个太差的结局,林布朗暗暗想道。 “呸呸呸,别总念鬊,不吉利,待会儿肯定是要动手的,咱这趟来关键是问出来之后的路该怎么走。” 刘永禄别看表面上嬉皮笑脸满嘴胡话,但心里还是拎得清的。 淋被提起留了纸条,之前三人在甲板上搞出这么大的动静,米粒儿他们肯定会出来查看。 以米粒儿的智商加上淋被一路上偷偷抛下的标志物,狗骑兔子号很快就能杀过来。 自己要做的就是利用这个时间差,问出来诅咒之岛的线索保住小命等待媳妇儿救援。 上岸后,前面船上的老人领着他们径直向前走,岛上的那些居民则还像往常一样,站在道路两旁面带笑容看着三人。 未知的黑暗海域,诡异的坟场小岛,这三位却是面无惧色大步流星跟在后面。 岛屿的中心处,还是那处半室外的中心广场,盲眼的巴夫洛船长正坐在那里等着他们。 “两位远道而来的船长,请允许我自我介绍,我也是被困在海域内的可怜人,喊我巴夫洛船长就行。” 待三人走近盲眼船长才站起身张开双臂豪爽地说道。 而刘永禄三人则注意到这位船长头上戴着一顶蓝色的三角帽,帽上还背着一个金属的三角形徽记。 图拉尔远洋公司!刘永禄和林布朗对了个眼神,这个标志也出现在了这次的冒险档案上,飞翔的贼鸥号便出自这家远洋公司。 真来对地方了,对方不久前还对自己这边的人出过手。 “两位远道而来的船长,请允许我自我介绍,我也是被困在海域内的可怜人,喊我巴夫洛船长就行。” 见刘永禄三人迟迟没有反应,盲眼船长又重复了一遍。 “俺,大花脸啊” “俺,二花脸啊” 刘永禄和夏尼先生抱拳拱手,这就算自报家门了。 这次轮到巴洛夫船长不说话了,和那位引路的老人一样,他找不到合适的词儿来回答对面站着的一胖一瘦。 “哈哈,今天天气怎么样?有时在人鱼迷海中也会下场大暴雨,那是好事儿,没了雨水的支持,我们的淡水也所剩无几了。” 巴洛夫船长干脆不搭茬,各说各的,照理开始拉家常。 林布朗在旁边皱着眉头看着众人,如此奇怪的对话简直是闻所未闻。 “您问天气啊?” “是的。” 难得刘永禄说句人话,对面的盲眼巨汉忙不迭地点头。 “天气啊……看不清楚,估计和报纸上一样” 刘永禄手搭凉棚扫视了一圈,他发现之前在街道上围观他们的水手似乎靠近了一些。 “那风向呢……” 巴夫洛船长回话的速度明显变慢了,耐心似乎正被慢慢耗尽。 “风向啊,偏东转偏南,偏南转偏西,偏西转偏北,偏北转偏东。 风力一二级,转三四级,最大五六级,怎么也超不过去七八级。” 广场上一片寂静,只能听到火把燃烧的声音,刘永禄就看对面这位自称巴夫洛的船长盲眼上的肉瘤在火光下阴沉不定,就像是头颅中的血液要爆开一样。 今天确实没怎么刮风,可这位船长却还是伸出右手捂住头顶的帽子。 “尊敬的三位阁下,一定对鱼人之海上的歌声很感兴趣吧?” 从始至终都站在旁边的林布朗此时已完全确定,这位巴夫洛船长绝对已不是人类,即便面对瑞奇的百般刁难他的语气依旧是愉悦的,甚至还用了敬语。 “你算说对了,我的活计。” “当然,既然三位同意过来和我们协商,我们也要表现出应有的诚意,只有这样之后大家才能真诚合作早点走出这个他妈的臭不可闻的鬼地方。 这东西说出来其实也不奇怪,这片海域生长着一种特异的海鞘,我们所处的珊瑚岛周围恰巧生长着很多这类东西……” 巴夫洛原本活灵活现的面孔逐渐变得僵硬,可他依旧重复着早先摘取的回答自顾自地说着。 “慢,谁问你这个了!” 感觉火候差不离了,刘永禄往后退了一步,将射击的角度让给了林布朗。 “我问问你,人鱼之海和独眼的血影有什么关系!是不是该让出条路来,让我们兄弟过去!?” 这个问题问完,整个岛除了盲眼船长以外其他人都痛苦地跪倒在地,他们捂着脑袋似乎在经历某种痛苦。 身上的人皮血肉迅速干枯,转眼间就萎缩成了一具具皮包骨头,对比下那一个个庞大的头颅显得愈发不协调起来。 而面前的盲眼巴夫洛则下意识地看了眼身后。 “不给钱就砸!留个活的!” 变生肘腋,刘永禄不再迟疑喊出了暗号,与此同时一阵冷笑声也在三人耳边传来。 好在刘永禄他们的反应更快一些。 “嗖!” 距离太近,林布朗选择掷出了两把飞刀而不是开枪,飞刀直戳巴夫洛船长的脑袋。 而大胖子夏尼则是舞动胳膊护住了师傅和林布朗。 “嗬嗬”的怪笑传来,带着劲风的飞刀被鲜红色的触手挡住,一团玫红色的团块怪物陡然出现在巴夫洛船长的头顶。 这些怪物之前就像是隐形了一般,此时三人才看明白,原来它们伸出的触须顺着人类的眼眶,耳蜗,鼻孔钻进了他们的头颅。 岛上的哪儿是什么水手船员,分明是被怪物操纵的枯骨傀儡。 随着人体肉身的干瘪,血液也顺着怪物的触手被吸吮到了其团块主体,其颜色也瞬间从玫红色变成了暗红色。 “通路就在岛上!咱先原路杀回去!” 刘永禄抖开丈八蛇矛点钢针,披上大氅连同自己的大徒弟和林布朗便与怪物杀在一处。 好在今天带着夏尼先生,这位跟在刘永禄身边胆子也大了不少,再次化为九尺高的沥青状怪物,挥舞着大手在头前开路。 林布朗也不含糊,今天他做足准备,离远了放枪,离近了则有短刀伺候。 刘永禄遁于虚空中,找准机会就给这些怪物来一下子。 可怪物还是越聚越多,三人只能且战且退,当退进一处暗巷时,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出将林布朗的胳膊将他拉进了旁边的平破旧船坞。 “嘘,自己人,我是海王之盾的船长佩德里!” ------------ 今天白天发吧,让我补补觉 写了一大半先睡了,最忌你生物钟完全错乱,让我调整一下。 ------------ 第439章 我媳妇可不好惹 4k+ + “听着,不管你是谁,请你相信我,我是摩西萨德人,探险船的船长,称呼我佩德里就行。” “我是穆斯坦。” 林布朗此时才看清黑暗的房间里,在那个脑袋上裹着布条的中年人身后还缩着一位青年,衣着华丽,头发上还挂着镶嵌着宝石的金饰,如果不是脸色过于苍白倒称得上是一位花花公子。 “我们刚才听到外面有打斗声就冒险扯你进来了,你背后还有同伴对吧?有艘船还在岛外等着你。” “我们现在得想办法和他们取得联系,越快越好!” 林布朗发现那位叫做佩德里的船长此时手正攥着手枪,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说身后没有支援,对方绝对会一脚把自己踹出去,没有丝毫犹豫。 “师傅!” 恰在此时夏尼先生也进来了,刚才冲进巷子里三人改变了队形,变成了夏尼先生断后。 “是怪物!真他妈的真倒霉,我就说不该多管闲事吧!” “可我们也不能坐在这等死吧!” 佩德里与穆斯坦之间还在争吵不休,林布朗赶紧沉声解释: “我是摩西萨德特殊事件调查部的调查员林布朗,同时也是本次失落之海探险队的一员,隶属于……狗骑兔子号,大家是自己人。 至于身后这位是我们船上的……厨师,不用紧张。” “狗骑兔子号?厨师?” 如果不是事关紧急,佩德里说什么也不会相信眼前人说的话,这也太像是瞎编的了! “太好了,竟然在这能碰上自己人,您的那位……同伴不会伤害我们吧? 还有……这位林布朗船长,你们也是被那奇怪的歌声吸引来的吗?” “大哥,他可不是船长,我才是。” 刘永禄一直躲在大氅里,打刚才他就惦着出来,不过最近进入半灵体状态他养成了一个习惯,离开之前先前后左右瞄一眼,找找那位胡子拉碴的流浪汉。 今天果不其然也看见这位了,只不过姿势有点奇怪。 这位刚才正大头冲下挂在天上,只露出上半截身子,腰部以下就像是玩游戏出了BUG一样被整齐地卡掉了,也许就像灵儿说的,这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刘永禄看到的也不过是他留在这个空间的幻影。 “见鬼!你又是怎么进来的!” 刘永禄突然出现好悬没把这二位船长吓尿了裤子。 “二位,二位,别总一惊一乍的,咱现在躲在这安全吗?支援一会儿就到!” “安全,不过至多也只能再躲几个小时的时间。” 穆斯坦看了眼手中的怀表,刘永禄和林布朗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攥着一碰黑乎乎的东西,看起来像是人类的发髻。 “之前我船上的巫医使用禁忌法术献祭了自己,这才保住了我们的小命,不过坚持不了多久,我俩已经躲了两天了,始终出不去这个邪门儿的小岛。” 几天前佩德里船长突然发难也同样逼出了怪物们的原形,可接下来便是一面倒的屠杀。 一方面是那十几名船员事先没做好充分的准备,另一方面也是他们没有对付神祇眷族的实力与经验,一眨眼的功夫,血肉横飞,惨叫声此起彼伏,最后两位船长和那三位巫医被逼入绝境也只能使用禁忌法术。 靠着“灵魂壶创造术”巫医们献祭了自己暂时创造出了三个安全的异空间,让二位船长躲在其中。 而他们之所以自愿奉献生命也不是因为其品格高尚,又或者说与穆斯坦之间有什么深厚的主仆之情,完全是因为他们的妻儿老小还在摩西萨德。 之前在南方大陆三位巫医得罪了库尔特的赫拉马亲王,带着一家老小投奔了穆斯坦的父亲,而这次远洋探险,三人的妻儿老小便是保证穆斯坦安全的人质。 “能躲几个钟头?那够用了,我们的支援一会儿就到,到时咱里应外合端了怪物的老巢。” 刘永禄摆了摆手,他已经计划好了,待会儿听到炮火声就往刚才那个半室外的广场跑,巴夫洛船长在听到独眼血神时明显有点露馅,眼睛直往身后瞟,恐怕寻找诅咒之岛的线索就在他身后。 “没用的,没用的,你们调查员虽然有些本事,但你们的船员一定不是这些怪物的对手。 我们得想办法给他们报信,一定不能登岛,到时候不止救不了咱们,其他人也会成为怪物的活祭品!” 佩德里船长浑身颤抖,整张面孔在恐惧和悲伤的作用下拧成了一个疙瘩,他永远忘不了几天前在自己眼前发生了什么。 最开始他和刘永禄的想法一样,按兵不动等待两艘探险船支援。 海王之盾和飞翔的贼鸥两艘船加在一起也有近两百名水手,其中大部分还是与自己出生入死性格相当悍勇的战斗员,可当这些人登岛时,他们最先受到的还是怪物们热情的欢迎。 当时自己和穆斯坦远远躲在阴影里,四周环境不允许他们发声示警,那些怪物们伪装成普通的水手将自己的船员团团围住,他们如果发出声响一瞬间便会被怪物们发现吸干血液,那是无意义的牺牲。 紧接着,两艘船上的船员被岛上的人用花言巧语分批次处理。 一部分人……黑暗中,佩德里船长流下了悲痛的泪水,那些跟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们被残忍的杀害了。 未等他们拔出手枪和短刀血红的管子便插入他们的身体里,自己只能捂住嘴巴听到同伴死之前那“咿咿呀呀”的悲鸣。 又过了半晌,当船员们软软地倒在地上,那些飘浮在空中,玫红色团块一般的怪物们才显出身形,在它们触手的操控下,自己往昔的伙伴们又重新站了起来。 他们脱掉身上染血的服装,排成一列长队走到衣柜前换上了崭新的衣服。 从此之后,他们不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被怪物操纵的傀儡皮囊。 这不仅是屠杀,更是对死者的亵渎与玷污,佩德里船长已经想好了,等禁忌法术快失效时自己一定会用短刀将身体破坏得千疮百孔,不让那些怪物占据自己的身体。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儿则更让他毛骨悚然。 那些被怪物操控的船员竟装出一副没事儿人的样子走出房间,告诉其余未被杀掉的同伴。 自己和穆斯坦去了其他地方,让那些人驾驶着两艘冒险船跟他们走! 联想到这些怪物之前的残忍做派,佩德里简直不敢想,其余那些还活着的,懵懵的船员将要面临什样的下场。 应该会是杀戮和死亡,甚至更糟。 所以此时他才要提醒眼前这位自称瑞奇.鲍德温的家伙,赶快联系他船上的人,不要靠岸,不要靠岸,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得远远的,再想办法接他们离开。 “哦……我说呢!外面怪物这扮相怎么不老统一的,原来是缺个箱官儿啊。 放心吧,大哥,您的那些船员力有未逮,但我媳妇儿知道我不见了肯定下死手,待会儿擎好儿就完了。 咱还是按咱的计划行事,等待机会跟我冲!” 刘永禄摸了摸下巴说道。 …… “米莉唐小姐,又找一处标记的颜料。” “开足马力,追上去。寇冈,你那边的人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狗骑兔子号的甲板上,米莉唐换上了一身水手服,手持单筒望远镜站在船头,像一座丰碑表情严肃看向远方。 就如刘永禄所预料的一样,他们仨刚走不到十分钟就被船上的人察觉到了。 最开始船外传来歌声,老佩琉斯短时间内集合和船员,先是全神戒备地等了一会儿然后就等到了甲板上传来的异响。 米莉唐出门一看……先找到一筐皮皮虾,她就知道这肯定是刘永禄干的好事儿,紧接着又发现救生艇少了一艘以及淋被留下的纸条。 “跟上去,沿路肯定有标记。” 林布朗虽然不怕死,但也不是莽夫,他包里带着不少记号瓶,里面装有特制的颜料,是这次远洋探险调查部和收容部联合研发的,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跟着林布朗留下的记号七拐八绕狗骑兔子号也驶入了船只坟场的海域。 “米莉唐小姐,待会儿我们是直接发起攻击还是秘密潜入下船搜索?” 没了刘永禄,米莉唐又化身为了当初那个冷血的女巫,连佩琉斯船长都感受到了她的杀气。 “直接发起攻击,而且是全力攻击,我们打的越凶他们就越安全。” 米莉唐面若冰霜,招呼也不打一个就单独行动,米莉唐已经想好了等见到瑞奇时肯定要狠狠说他一顿。 她还不知道,刘永禄也是恰巧撞上才跟林布朗一块儿走的。 随着最后一片记号燃料被水手们找到,站在狗骑兔子号上的老佩琉斯也已经看到了古怪小岛的轮廓。 船侧的蒸汽艇炮已准备就绪,那些黄铜铸造,雕刻着精美花纹的炮管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水手们将一发发弹丸从后蹚塞进炮身,调整夹角将炮口对向小岛。 已经能看清小岛上的人影儿,对方挥舞旗帜,似乎还在请求谈判。 “哼,开火!” 有了丰塞牧师的情报,米莉唐有别于其他那些心怀疑虑的闯入者们,她果断落下手臂毫不留情地下达了开火的命令。 “轰!轰!轰!” 蒸汽炮管前端抛出一团团白雾,如同野兽喷吐嘶鸣,火炮轰鸣,炮弹划破空气,拖拽着炙热的尾焰,无差别地落在小岛的港口上。 巨大的爆炸扬起灰白色的珊瑚岩和与糟烂的木屑,烈焰翻腾中,原本站在岸边的十数个人影在掺杂了硫磺和海腥味儿的火焰中翻滚挣扎。 米莉唐眯起眼睛看到,十来个带着火星的圆形物体陡然从火焰中飞起,一种类似于口哨声的尖锐哀嚎在画面回荡。 “机枪瞄准!开火!” 随着米莉唐一声令下,架设在甲板上的齿轮轻机枪毫无保留地倾泻着火力,黄铜子弹随着弹链被压进枪膛,又伴随水手们疯狂扣动扳机,汇聚成一条条火蛇席卷前方。 那些飘浮的团块状生物在密集的火力下被撕成碎片,港口处的栈桥下起了猩红色的雨,血肉一片一片洒下。 短短的三分钟双方就已然撕破了脸,不合时宜的冷笑声自岛上传来,越来越多的团块在低空中显形,怪物们摆动着细长的触手冲向狗骑兔子号。 “米莉唐小姐,怎么办?” 面对四面八方突然出现的敌人,老佩琉斯面色凝重,经验丰富的他知道船上的火力压制不住这么多的怪物,用不了多长时间双方就会短兵相接,到时自己这边人数不足的劣势就会暴露。 “如果是那家伙的话,一定会说,来滴好!哼哼,现在扭转船身,给我撞!” 米莉唐表情决绝,下达了冲锋的命令。 老佩琉斯用老道的掌舵手法,先甩落船锚固定船身,而后又拼命转动舵盘,螺旋桨在水下全力搅动,巨大的冲击力让船身都剧烈震颤。 狗骑兔子号短时间内完成了快速转向,水手刚将船锚拉起还未完全收回,整艘船便如一把巨大的战矛飞了出去,直指岛屿码头。 与此同时,小岛的码头角落,寇冈正和三名水手驾驶着救生艇悄悄把禁忌法术所用的材料放置好。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一个貌似只有十五六岁,嘴上还长着稚嫩绒毛的年轻水手站在港口上低头朝脚下问道。 “砰!” 回答他的是寇冈的枪子儿,米莉唐交待的清楚,除了食唯天三人,上了岛杀无赦。 子弹在少年脑袋上开了个洞,紧接着寇冈便听到了那让他不适的冷笑声。 十余根绷直的触手戳了个空,千钧一发之际寇冈戴上队长送他的古遗物手套,像猿猴一样顺着码头的船只残骸爬了上去。 “真厉害啊!” 看着自己那双已长出了蜥蜴鳞片的双手,寇冈由衷赞叹了一句。 他猛地踹击船只残骸化为一道残影扑向空中怪物,兔滚鹰翻,几起几落,飘浮着的玫红色团块化成了几块烂肉,它们掉落在地依旧微微蠕动着,为防止其再生寇冈又补了四枪。 “走!快走!” 摘下手套寇冈和其余水手赶紧远离码头。 “轰!轰!” 先后两声巨响,第一声是狗骑兔子号无坚不摧的撞角狠狠嵌进了码头。 第二声巨响是甲板上的米莉唐发动了禁忌法术“血肉熔解术”! ------------ 第440章 神秘的暗流 “枪在手,跟我走!” 从码头响起第一声炮火声时,刘永禄就站起来了,一声吆喝就要出去。 “瑞奇船长,真……真的没问题吗?” 穆斯坦本来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只不过几天前那一幕幕杀戮对他的打击太大,此时他与佩德里船长都已失了锐气。 “放心吧,一切尽在掌握中,能否尽其全功,就看咱的了。” 刘永禄端着盾牌带着几人冲出了藏身的阴影,此时岛上已乱成一片,街道上,那些被怪物操纵的傀儡们脸上虚伪的笑意全无,全都目光呆滞拎着武器朝码头走去。 而刘永禄几人则逆着人潮朝岛屿中心处进发,那个半室外的广场便是他的目标。 路上碰到显出原形的血肉怪物,林布朗和夏尼先生便刀枪伺候。不多时几人便又来到了那处头顶挂着巨大帆布的小广场。 “那呢!” 刘永禄眼尖,一眼就看到了瘦高的巴洛夫船长,对于这个盲眼怪物刘永禄印象特别深刻,因为就在不久之前自己几人同他翻脸时候,只有他那副人类的皮囊没枯干萎缩成骷髅的样子。 这家伙有点不寻常,应该是核心人物,兴许知道什么秘密。 五个人朝着巴洛夫的方向追击,而这位巴洛夫船长的视觉似乎比常人还要灵敏得多,双方距离尚有百米远,他的脚步便愈发快了起来,还时不时还将四周的杂物打翻阻挡几人追击的去路。 穿过岛中心的广场,其后方的光景又和前方大有所不同。 首先是地势明显低了很多,五个人一直在往下走,四周也不再有房屋之类人类生活的迹象,地面逐渐泥泞起来,“啪,啪”脚下不时传来清脆的碎裂声。 佩德里船长朝脚下看,那是无数生物骸骨混在一起的泥浆地面,有些骸骨已经已经有些年头了,骨质脆弱,横七竖八露在外面。有些则还很新鲜在几人的踩踏下化为了一滩滩血泥。 层层叠叠的尸骸堆成了一处山坳,那该死的巴夫洛船长便朝着坡下爬去,双方始终隔着几十米的距离。 “救命!救命!” 血肉山谷内突然传来声撕裂竭的求救声,佩德里船长眼中也随之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本已怯懦的心脏终于不争气地再次跳动了起来! 是自己的船员!他听得出来,有人还活着,还有希望,快点,再快点跑,追上那该死的怪物。 可当他朝远处望借着头顶朦胧的光看清一切时,心又顿时凉了下来。 两位船员此时满脸都是绝望和惊恐的神色,人已被固定在了某种特殊的刑具内,那是两副巨大的铁棺材,就那么直愣愣地戳在地面,埋在血肉中。 棺材盖的内壁上镶有无数根中空的金属圆筒,每根都有钢笔粗细,朝内的那端异常尖锐上面还粘着暗红色的血污。 这棺材是干什么用的不言而喻。 而那位巴洛夫船长此时则搬动着一艘狭长的独木舟,将独木舟推至山谷底部后他回头还朝着追击的五人笑了笑,然后狠狠地关上了两副棺材。 “不!” 佩德里船长惨叫了一声,刘永禄也睚眦欲裂将手中的黑盾朝下掷出,可惜二者毕竟相隔了几十米,不管是刘永禄的黑盾还是夏尼先生伸长的手臂都无法碰触到巴洛夫。 倒是林布朗瞄准的一枪打中了他的肩膀,可那也仅仅是将对方的身体往后带了两步,并未造成什么致命伤。 棺材盖上绘着青铜浮雕,那是一个倒吊的独眼人,其口鼻处都是镂空的。 棺材闭合后鲜血顺着孔洞汩汩流出,在两具棺材旁则摆着一个石质的金字塔形雕像,鲜血汇聚进雕像,地面便产生了剧烈的震颤。 海水在震动中开始上涨,巴洛夫船长坐进独木舟中,也许是受到血祭的影响上涨的海水竟泛起了一股妖异的粉红色,水仿佛有了意志有了生命,形成了暗流推动着独木舟朝着远方缓缓驶去。 那两具棺材也被海水冲倒,随着暗流在水里打着转,而那棺材盖上的浮雕也同时发出了诡异的冷笑声。 “啊!啊!啊!” 佩德里船长已经发狂,他掏出自己的配枪朝着独木舟的方向疯狂射击,自己身上的弹药打光了就从穆斯坦手中抢过手枪继续射击,直到独木舟已经远去,他才颓废地跪倒在尸山血海之上。 此时林布朗也似着了魔一般,不顾上涨的海水朝着前方一步步走去。 刚才目睹的残忍的仪式中,在地上吸吮着血液的金字塔他再熟悉不过了,那是每晚在梦中都能看到的场景。 “穆斯坦!夏尼!” 刘永禄还没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指挥着穆斯坦拉起地上的佩德里,夏尼先生扛着林布朗,五个人先往地势较高的方向跑。 十分钟后,五人终于等来了以寇冈和米莉唐为首的狗骑兔子众人,此时小岛的三分之二已淹没在了海水之下。 “瑞奇先生,你知不知道自己贸然追来是很危险的!这里是失落之海!不是威大利亚! 你还真拿自己当圣巴兰了!” 见到刘永禄米莉唐二话不说就要踮着脚来拧他耳朵。 “有正经事,正经事!” 眼下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刘永禄赶紧按住米莉唐的手把刚才发生的一切说了。 “这么说,飞翔的贼鸥和海王之盾上的船员有一部分还活着?” 穆斯坦和佩德里亲眼目睹了一部分船员被怪物吸干血液转化成了傀儡,刚才的献祭仪式中又死了两名船员。 那剩下的人去哪儿了?两艘探险船又去哪儿了? 看着眼前形成的神秘暗流,刘永禄和众人商议了一下都觉得这些人一定还有其他用处,很有可能被顺着暗流送去了其他地方。 “走,追上去!” 刘永禄当机立断,激活暗流需要献祭,自己肯定不可能干这种丧良心的事儿,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趁着通路还未关闭,赶紧走。 众人登上狗骑兔子号,朝着前方驶去。 林布朗此时也恢复了理智把刚才的发现告诉了刘永禄,看来就和一开始猜想的一样,人鱼迷海便是通向诅咒之岛的正确通路! ------------ 第441章 肋骨山海 狗骑兔子号的船长室内,桌子上摆着各种书籍和瓶瓶罐罐,摆在中央的银质培养皿中,一枚拳头大的血红色肉块正在无意识地蠕动着,如同蜗牛眼柄一样的器官在逐渐演化生成,细细的触须向外小心地摸索感受着。 米莉唐从小瓶子里倒了一点鱼血浇灌在肉块上,肉块便像被催化的果子一样膨胀了一圈,待血液被身体完全吸收后又软趴趴地缩了回去。 和书中记载的某种神祇眷族类似,米莉唐点了点头,将手边的药粉洒在肉块上,本来鲜活柔软的血肉像被冻僵了一样,灰白的角质层覆盖了红白色的血肉,肉块的形态也被定格在了这一秒。 “血肉熔解术”看来确实是对症下药,好在之前从丰塞教士那边获取了关键的情报,要不然之前在坟场小岛上还没有那么容易取胜。 本来按照米莉唐的计划,营救完刘永禄三人后是要休整一段时间的,没想到隐秘的通路突然展现在眼前,所以她赶紧取走了一点怪物的血肉样本做继续研究而后便又放了一把大火焚烧整个小岛。 “吱扭。” 开门声传来,刘永禄活动着脖子进了船长室。 “好在我介基本功扎实,要不然又疯一位!” 刘永禄走到桌前弯下腰看了看培养皿中的冷冻肉块,然后很自觉地从柜子里找出来两个茶包,给自个儿和米粒儿泡了两杯红茶。 “辛苦,辛苦,喝点茶水,饮饮。” “哼。” 面对刘永禄的献来的殷勤,米莉唐撇了撇嘴,但还是把茶水接过来喝了一口。 离岛后刘永禄先找了个没人的屋儿好好做了下批评与自我批评,并且保证以后绝对不再贸然行动,米莉唐脸色这才算勉强阴转多云。 “佩德里船长现在好点了?” “好点了,好家伙,全套师傅经,你知道多累嘛。” 佩德里船长之前那个状态用一个词儿来形容就是“寻死觅活”。 他和穆斯坦的状态不一样,穆斯坦说白了这次远洋探险还是少爷秧子玩票那一套,跟手底下人有没有感情?也有,但打心底里他是拿这些船员当成手下人的,要不然之前也不能毫不犹豫便让那三位巫医牺牲自己使用禁忌法术。 佩德里不同,他是从水手一步步干上来的,海王之盾这些船员跟他都是出生入死的老伙计,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摩西萨德皇室许给他的好处没想到把兄弟们的命搭在这了。 虽说在船上讨生活的人见惯了生死,这些船员自己也有相当高的觉悟,但死的太惨了啊,那么多条活生生的人命在他眼前被怪物献祭虐杀,他这精神一下子就扛不住了。 好在刘永禄还挂着圣巴兰的衔儿,在船上做了一场简单的水陆法事,安慰佩德里船长你这些船员以后都能上天国,他跟圣女老大人都打好招呼了,到那边一定好好照应,佩德里的情绪这才稳定了一点。 虽说没疯吧,但人也很消沉了。 “瑞奇先生,要不然失落之海的事儿……” 米莉唐伸出手搓了搓刘永禄皱起的眉头刚想继续说什么,急促的敲门声传来。 “队长!队长!快来甲板!” 刘永禄米莉唐跟着寇冈出门走到船头,才发现船上的其余关键人物,林布朗,老佩琉斯,以及那两位船长此时都站在舵盘前瞠目结舌地看向前方。 远远的,他们看见了两座山峰。 山峰一左一右突兀地在海中拔地而起,有种超乎常理的不真实感,因为两座山山势陡峭,且直插天际,绝不是普通的珊瑚岛那么简单。 这两座山峰左右呼应,山峰位置,大小都相差无几,考虑到其微微向内收拢的弧度,让人不自觉的想到是某种生物的肋骨。 “前面……前面还有。” 穆斯坦船长口中干涩,缓缓抬起手臂指向前方,是的,在三四百米远的前方又浮现出了两座同样对称的山峰。 如果说这条隐秘的航道有什么让众人安心的地方,那就是之前笼罩在海面的白雾散去了,此时船上的人可以毫无保留地观赏眼前的奇异景色。 “我们要继续走吗?” 尽管老佩琉斯船长见多识广,但也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海中山峰,恐怕此时所有人心中想差不多,这暗褐的石质高塔也许不是山峰而是某种生物的肋骨。 可……肋骨如此巨大的话,难以想象生物活着的时候的全貌。 又或者是其并未死去…… 就在众人发愣时,狗骑兔子号已驶过了第一重山峰。 “有雕塑……你们看。” 寇冈也被眼前的奇景所震撼,他指着左舷喃喃道。 一排排高耸的浮雕沿着肋骨状山峰向上蜿蜒,石雕上爬满了暗绿色的水草和藤壶,证明着之前这些山峰还沉没于水下,也许是巴洛夫船长的血祭仪式又重新将其唤醒。 “瑞奇,你跟我来。” 米莉唐和刘永禄登上瞭望斗,她一只手飞快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另一只手则攥紧了刘永禄的腕子,手指的关节都因紧张而发白。 壁画虽然原始粗犷,但那线条简单明朗所勾勒出的情节却并不难理解。 第一座山峰的雕塑描绘了一个王国的末日,广场上人民们匍匐在地,手上托着各种贡品在朝着天空顶礼膜拜。 国王也在人群中,他脱掉了华美的长袍袒露胸膛跪在队伍的最前端,头颅深深地埋在身下。 而在雕塑的斜上方,一只巨大的扁平怪鱼飘浮在上空,不明体液从怪鱼的身体边缘分泌下来,液体滴落在海面上则海水沸腾,液体滴落在田野中则万物凋敝。 一个巨大的漩涡在怪鱼身体下方出现,被分解的万物皆被漩涡卷入其中。 雕塑周围的山体上还被凿刻出了一些象形文字。 “神”“抛弃” 米莉唐喃喃说道。 而此时船只右舷的第二幅雕塑则描绘了王国的宫殿中国王颓废地坐在王座之上,王冠掉落在阶梯之下,不少宫廷内的侍从也倒在地上,他们衣衫褴褛,露出其中的皮包骨头。 一位身材高大的贵族此时站在阶梯下,举起右手引导国王望向远方。 在那里有一具神体,它蜷缩在不规则的石台之内,形状类似于人类,可身体却被无数层的触须包裹,一只独眼冷漠地望向国王。 国王伸出双手碰触神体的额头,刹那间,光芒四射,国王和替国王引荐的高大贵族都被光芒所刺痛。 盲目的二人敬畏地举起双手抚摸着脱困的神体,那是一团巨大的,飘浮在空中的不定形物。 “介不那巴夫洛船长嘛!” 大高个儿,眼睛上长俩大瘤子,刘永禄一下想起来了。 “敬拜”“新神”“获救” 米莉唐默默在笔记本上写道。 船只跟随着粉红色的暗流继续向前行进,不多时,第二组肋骨便二人身边出现。 左舷的第三幅雕塑相对平和,王国的人民们登上了大船,船上还有不少工具和牲畜。 巴洛夫船长此时已和国王坐在一起享受活先知的待遇。 他们来到了新的岛屿载歌载舞,有老人承受不住岁月的侵袭躺进了棺材里,可在巴夫洛船长和国王的祈祷下,老人又奇迹般的复生了。 人们为神体塑造雕像,奉上祭品,歌颂着他的伟大。 然而在雕像的角落处,一名孩子躲在神的雕像背后,惊恐地看着复活的老人。 “永生”“代价” 右舷的第四幅雕像则画风突变,原本温和的线条陡然抽象狂野起来,其表现的内容也变得有些难以理解。 人们似乎还在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他们的脸上永远挂着微笑,并为神祇修建宫殿,男女在林中嬉戏繁衍,国王和巴夫洛船长坐在座位上满意地看着一切。 而在地表下,无数残忍与亵渎的画面周而复始,那些是岛上居民们的梦境吗?又或者是他们真实生活的一部分? 米莉唐也露出困惑的神色。 这些雕塑到底是谁雕刻的?岛上的居民吗? 在雕塑的最后,之前在神祇雕像后面露惊恐之色的男孩已经长大成人,他掏出匕首刺瞎了自己的一只眼睛。 这又是谁…… “献祭”“庇护”“逃离” 不得不说,眼前雕塑至少证明了一件事,圣座内的古书没有说错,这里便是诅咒之岛的必经之路。 某个失落的文明便生活在此,就是不知道林布朗所背负的邪神和这一切有什么关系。 后面的雕塑渐渐难以辨认起来,刘永禄和米莉唐爬下瞭望斗。 “该死的,我们应该离开这鬼地方!谁都看得出来之后的路只会越来越邪性!看在圣女的份儿上,这是连福音都未曾传播到的蛮荒之地。 我不怕死!但我怕莽撞的举动会带来什么不可逆转的可怕后果!” “如果你怕了,那就给你一艘小船爱去哪儿去哪儿!但我要拯救我的船员!我把他们从家里带出来不是去填饱邪神肚子的,他们也有妻儿老小,孤独地死在这里不该是他们应有的结局。” “妈的,这也不是你的船,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 刘永禄还未从麻绳上跳下来呢,就听到激烈的争吵声,佩德里船长和穆斯坦船长已抽出了武器,要不是夏尼先生在旁边镇着恐怕两边早就打了起来。 “吵吵嘛!吵吵嘛!家有千口主事一人!介是你们俩撒泼打滚的地方嘛!” 要说刘永禄说话还真好使,一来他是狗骑兔子号的船长,二来他还顶着圣巴兰的名头,这两位船长听他这么一说立时都瘪茄子了,只是脸红脖子粗地怒视着对方。 刘永禄抽烟的功夫,寇冈也把前因后果都汇报了一遍。 原来目睹了眼前异景船上几位说得上话的人都给出了不同意见,有人提议趁着这片海域没有迷雾先绕出去,到底救不救人,去不去诅咒之岛从长计议。 有人则坚持沿着航线继续往前走,争分夺秒,最大限度保证两艘船船员的安全。 刘永禄扫视了一圈,很多人都不自觉低下了头,显然心里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怎么着吧,也别说我一言堂,咱投个票,都说说自己的想法。 但就一点,投完票少数服从多数,就算你心里有一万个不乐意也给我憋着,听到没有!” 有意见不说闷在心里保不齐之后给自己作妖,关键时刻刘永禄觉得得拧一拧绳儿。 见他这么说,在场的几人也纷纷做出了选择。 穆斯坦,老佩琉斯等人显然对继续向前走有些抵触,毕竟之前在船只坟场岛发生的一切过于震撼。 贪生怕死也好,本着对其他船员负责任的态度也好,反正他们不愿意贸然深入。 寇冈,佩德里船长等人则投了赞成票,寇冈别看平时总是爱占个小便宜儿的模样,但身怀一颗赤子之心,既然无辜之人深陷危险那便不能袖手旁观。 佩德里船长更是心系自己那帮老伙计,绝不退缩。 投着投着就到刘永禄和林布朗这了,在他俩之前赞同和不赞同一样一半,他俩的票直接影响了众人的决定。 林布朗这根烟一直在嘴里含着,灰白的烟柱灰烬留了老长,一向果断的他陷入了沉思。 他比谁都希望继续向前航行,邪神的倒计时已经不远了,再拖下去…… 自己近十年一直生活在深渊之中,马上便能看到希望曙光,最后关头却要自己松开绳索? 可他又想到当初那次投票,就是自己,一意孤行让最亲密的伙伴和导师都死在了自己手里…… “我觉得还是……” “还是继续往前走,我们哥俩赞同继续往前走!” 林布朗这话刚说到一半让刘永禄接过来了。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吓死俩耗子不算真英雄,走!投完了吧!投完了就甭废话了!” 刘永禄猜到淋被是怎么想的,没等他多说便把烟头往海里一弹拍了板儿。 既然圣巴兰是这个意思,刚刚又有言在先,反对的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众人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做起了战斗准备。 之前在船只坟场便和凶残的怪物搏斗,可想而知后面的路只会越来越难走。 狗骑兔子号又航行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看到了远方的小岛。 这座岛屿远比之前的船只坟场小岛要大得多,岛上植被郁郁葱葱,一副生机勃勃的样子。 弓上弦刀出鞘,船只缓缓靠岸。 “又来了一艘船,快来看。” 岸边却突然传来了少女清脆而愉悦的呼喊声。 ------------ 第442章 夏幕村 恩? 刘永禄一皱眉头,不对啊,之前船只坟场那副光景,他琢磨着这条隐秘航路的尽头不定得有多凶险呢。 怎么突然有小女孩说话的声音。 狗骑兔子号其他人也都不是初出茅庐的废物点心,老佩琉斯带着船员留在船上作为接应,其他人都做好了战斗准备乘坐救生艇分批次登岸。 等到了礁石海岸,几个人朝前望去,就见嫩绿色的草甸上站着三四个人类女孩,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着白色的奇装异服。 她们身上的衣服更像是某种宽松的长袍,袖口与领口有抽象的花纹点缀,少女们都戴着头戴与花环,头戴上绘有一个眼睛的图案。 刘永禄给食唯天众人使了个眼色,这几位虎视眈眈呈扇形将少女们包围在中央。 “你们也是来参加庆典的吗?请往这边走。” “前几天就来了好多人,这次的庆典一定是近几百年最热闹的一次。” “你看那个表情阴沉的瘦高个儿,长得可真好看,吃饭的时候我要坐在他旁边。” “我看还是那个矮个儿的好看,但好像是个女孩儿。” 完全无视食唯天众人的步步紧逼,少女们依旧自顾自地聊着天。 “米莉唐,介是人是鬼啊?你给说说。” 刘永禄虽然也不是怜香惜玉的人,但总不能还没搞清楚状况就给蛤蟆送外卖吧,回头再闹出什么误会来。 “林布朗,寇冈,按住一个。” 米莉唐一声令下,这二位一左一右便扑了上去,擒住一个少女的胳膊将她按在地上。 “野蛮人!你们干什么!” “这是我们的岛!你们这群土匪!” “快放开库西亚!” 少女们有些慌了手脚,被擒住的少女更是惊恐的流下泪水,她的其他同伴则慌张地想朝身后的密林跑去,却被佩德里和穆斯坦船长拿着刀逼了回来。 米莉唐不去理会女孩们的饶舌,从怀里掏出来一个辟邪符按在了女孩脑袋上。 毫无反应。 制作辟邪符对于神秘学者算得上是进阶的禁忌法术,大部分异教头目和神秘学者通常只知道皮毛。 而米莉唐的制作手法沿袭自百年前的女巫,十分高明,之前她将辟邪符赠送给过朵拉,那段时间朵拉便没再受到黄衣之王在梦魇中的侵扰,足见其功效。 此时竟毫无反应。 米莉唐还不放心,又换了三四种手法去查证女孩的身份,甚至用小刀割破了女孩的手指,可最终的结果都告诉她,眼前的女孩不是神祇眷族。 “拿绳子先捆上手。” 即便不是怪物也不能大意,几个女孩都被食唯天的人将手捆在了身后。 “我们也不是此地的人士!今天初到贵宝地安全起见,待会儿误会解除,我们就放了你们。” 刘永禄嬉皮笑脸过来套话,光来硬的有时也不好使,得偶尔来点阴的,反正刘永禄一直是这么办事的。 “我们也不是你们的奴隶!为什么绑着我们!” 头一个被米莉唐“验明正身”的女孩显然并不领情,依旧瞪着眼哭喊着。 “啧,一说这个……我就难受!” 刘永禄这戏来的还真快,面有戚色,眼泪儿好悬没下来。 “怎……怎么了?” 少女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我们也不容易……背井离乡出来跑船儿,就惦着混口饭吃,前几天路过一个岛,也是一个小女孩。 我兄弟……胜利,也不知道怎么得罪她了,抽冷子就挨了一刀,肠子都出来了……” 刘永禄一把鼻涕一把泪一通白话,这几个小女孩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都被他给唬住了,不去喊冤反而一个劲儿地安慰他: “我……我也能理解……可是我真不知道你们为什么绑我啊,我就是夏幕村的一个村民。 前几天岛上也来了很多外来人,他们看着都很凶,但也没像你们一样上来就拿刀划我的手指。 你把我放了,我带你去见村长,见到他后你们就什么都明白了。” “其他人!你见到其他人了!快说!他们都长什么样!” 佩德里船长一下子来了精神,一把薅过女孩的头发将其拽到了自己面前。 “疼疼疼,你这个野蛮人!” 女孩的一瞬间眼泪又下来了,但迫于佩德里船长手中的尖刀她还是害怕地说道: “他们说自己是船上的水手,不知道怎么就来到了这,现在他们就在岛上正准备参加我们夏幕村的庆典呢。” “这些水手……有没有一个跛脚的大胡子,花白头发靠左边还秃了一大块?” “他叫巴里对吧?” “对……对……对,巴里还活着,巴里还活着!” 佩德里船长兴奋地难以自已,松开女孩的头发提着刀胡乱地劈砍树枝。 “他……他怎么了?是不是发疯了?” 女孩似乎对刘永禄的印象最好,小心翼翼地问他。 “啊……昨晚多喝了二两酒,没事,发酒疯呢。” 刘永禄出来办事儿从来都是那个原则,能不交底就不交底,特殊事件中自己这边的情报轻易不外露。 “哦……那你叫什么?要不要参加我们的庆典呢?” “那嘛……我姓逗啊,我叫逗你玩。” 不在西大陆耍,自己这个诨名又能登场了,刘永禄表情非常亲切。 “真是个怪名字。”女孩嘀咕了一声,米莉唐则悄悄拽了拽刘永禄的袖子把他叫到了一边。 “米粒儿,我介可不是跟小女儿瞎惹惹,咱这是套她话呢!” 刘永禄忙不迭表忠心。 “谁跟你说这个了,刚才她口中的庆典有问题,你跟她说我们参加。” 米莉唐先赏了刘永禄一个白眼然后拍了拍手中的笔记本,刚才的那片奇怪的肋骨海域,最后几幅雕塑都提到了“庆典”,米莉唐怀疑可能和诅咒之岛有关。 “好嘞,放心吧,去红脸儿装好人,咱手拿把掐啊。” 刘永禄笑不滋儿地又回去了,几个人走了十几分钟走出了树林,眼前一片静谧的山谷,阳光从层叠的群山间倾泻而下,洒在一片绿意盎然的梯田上。 梯田间,狭窄的石板小道蜿蜒其中,身穿白袍的村民正在田埂上弯腰劳作。 梯田的缓坡下,一座座由巨石堆砌而成的小屋错落有致地排列着,石块彼此咬合紧密,不见一丝缝隙,看起来颇有异域风情。 呦呵!桃花源记啊! 连刘永禄都有些目瞪口呆,就在他愣神时,一座石屋的门打开了,一个身穿白袍,跛脚白胡的老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手里还端着一个笸箩,笸箩里放着晒干的果干。 “哐当。” 笸箩掉在地上。 “佩德里!佩德里先生!” 老人挥舞着手臂大喊道,不是老巴里是谁。 ------------ 第443章 荒岛异象 4k+ + 航路尽头奇异的世外桃源里,从狗骑兔子号上下来的众人分成了两拨儿正自顾自地聊着天。 刘永禄带着食唯天三人加上大徒弟夏尼四脚八叉坐在草甸上,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说话的口气却透着戒备。 “要不要……” 林布朗眯着眼睛望向缓坡上的梯田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不着急,刚才在航路上看到的雕像不止一次提到了庆典,也许是开启通往诅咒之岛的必要条件。” 米莉唐低头分析着手中笔记。 “对,先稳住喽,介地界不老小的,万一人家早有准备呢。” 刘永禄扫了一眼,梯田后还有山峦隐约能看见山间小路,这座岛的规模不是之前那俩荒岛能比的,上来就动手容易吃亏: “咱调查员的工作流程也不能忘了,先打成一片,再想个辙慢慢调理他们。 不过啊,过程中都惊醒着点,如果需要交涉,我来。 吃的用的也尽量都用咱自己的,别稀里糊涂进了人家的套儿。” 寇冈点了点头,望向远处的两位船长开口问道: “那佩德里和穆斯坦他们呢?” “放心,先让他们自由行动,没关系的。” 米莉唐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刚才下船时她已经把“幽灵之耳”的魔药涂在了这二位身上。 …… “巴里,其他人呢……都还好吗?” 小屋旁,佩德里船长声音微微有点颤抖,此时的他已经承受太多的坏消息了。 “其他人?小胡安他们?那些小子好着呢!简直高兴的不得了! 之前的半个月那哪儿是人过的日子,没太阳,天天吃罐头,还有那让人浑身不自在的歌声,现在全没了! 而且船长,我和你说……” 老巴里鬼头鬼脑地扫了眼四周,岛上的村民此时也解开了那几名少女手腕上的绳索,听说又有外来人进村都好奇地朝这边走来。 “这些村民都呆头呆脑的,淳朴得很,昨天他们给我带进一个大屋子,好像说是他们的神殿。 那里面……堆满了金子!连屋顶的瓦片都是金子做的! 我记得国王给的敕令就在您身上对吧,以后没准您就是岛上的总督了!” 老巴里笑的嘴巴都快扯到耳根子后面去了,摩西萨德王室为了激励这些冒险家加入失落之海的探索队伍专门颁布了诏令。 所有未被发现的岛屿只要有冒险家能找到便可以找王室受封,冒险家不仅可以抽成岛上的资源财富还能获封爵位!佩德里船长这种投机者就是冲这个来的。 而新大陆中又数这种既有原住民又有金银矿的最为抢手,原住民是劳动力,金银则代表着财富! “对了,船长,你们……是怎么来的?” 老巴里此时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前在船只坟场岛那些水手和他们说,两位船长已先行离开了,是那些水手送他们来的。 至于过程……说实话,老巴里有点记不清了,他只记得自己在船只坟场岛补充完淡水后整个人就晕乎乎的,再睁眼时人已经到了夏幕村。 夏幕村的人则将其归结为神的指引,每到夏幕节,温暖的暗流就会将一些冒险者送到这里来。 “我……我是乘豆先生的船来的……” “豆先生?” “西大陆来的学者,他们有艘商船。” 这是下船前刘永禄提前教好的瞎话儿,这位瑞奇先生既是调查员又有圣女派的背景,两位船长也没理由不听话。 就在他二人寒暄时,飞翔的贼鸥和海王之盾的水手们都陆续凑了过来,他们身上也都换上了和原住民一样的白袍,眉宇间尽是轻松与惬意。 “船长,您尝尝这个。” 穆斯坦的船员递过来一个木杯,里面盛着琥珀色的清澈液体。 “这是什么?” 穆斯坦接过来闻了闻,而站在他对面的船员则挤眉弄眼,他的这些团员最清楚自己船长的脾气,这次远洋对于穆斯坦就是找乐子长见识的。 “您尝尝就知道了,滋味儿简直好极了,我打赌西大陆所有的美酒加在一起都赶不上一滴。” 船员面前,穆斯坦总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轻佻样子,此时便不想被他们看扁了,端起木杯一饮而下。 甜丝丝的,很清凉,喝完后舌头两侧有些发木,味道还不赖,但也没像眼前的人说的那么神奇啊。 可当他把杯子递回去时却发现世界突然变得明亮了几分,阳光是如此的温暖,鸟叫声是如此的柔美动听。 那些村民…… 之前当那个瑞奇船长将几个女孩按在地上时他就发现了,她们有着健康的古铜色肌肤,黑色柔软的卷发,明媚的茶色眼睛,浑身上下充满了青涩的异域风情。 此时看她们走近,穆斯坦更觉神魂颠倒,之前他也是新纽伦特科文特花园的常客,什么美貌的女郎没见过,可却没一个能比眼前的女孩可人。 她们蹙眉走到自己面前,显然还对之前的冲突有些不满。 “米尔纳,这也是你们的同伴吗?刚才和他一起登岸的人好粗鲁。” 还没等那名叫做米尔纳的船员回话,穆斯坦先走了过去躬身施了一个贵族礼。 “美丽的小姐,请允许我向您致以最诚恳的歉意,那些神经质的野蛮人虽和我同乡,但我们之前却没有交情。 之所以我和他们一道,也不过是借用了他们的商船而已。 如果您需要我提供金钱来补偿,那就请您说个数字,如果觉得我道歉的口吻还有些生硬,我会用这世界上最美妙的诗篇赞美你,我的姑娘。” 穆斯坦觉得自己的口才从未如此惊艳过,甜言蜜语就像是舌尖上的唾液自然而然地分泌。 过去的几天内也许碰上了一些烦心事,但此时此刻却都变得不值一提了。 岛上的一切是如此的安详而美丽,这种全方面的暗示还在不断膨胀就像有人将美术馆内最杰出的油画一股脑塞进他脑子里一样。 “你说话可真有趣,这是我们村里的长者,他会为你们介绍一切。” 女孩被穆斯坦逗得咯咯直笑,眉眼中那藏不住的媚态更勾得穆斯坦呼吸急促。 “你们好,先跟我随便走走吧,你们想必对这里也很感兴趣。” 所谓的长者是位黑发的中年人,虽然眼角已有了皱纹,却还远未到上了年纪的地步。 说完话他便转身缓步朝前走着,显得气度不凡悠然自得。 穆斯坦此时感觉走路都像是踩在了棉花上,而他身板的佩德里则还保持着理智,他可没忘,船只坟场岛上的那位巴洛夫船长也坐着独木舟进入了这条航道。 那么说……他也在岛上?又或者说这条航路还有别的出口,双方已经越来越远了。 心事重重的他仔细地扫视着岛屿。 他发现岛上的人似乎真生活在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中,梯田上的人虽然一直在劳作但从他们身上佩德里却看不到一丝寻常庄稼汉该有的辛劳与疲倦。 这些人都手持着木质犁耙,石质的锄头,这个岛屿不出产铁器吗? 在道路两旁他看到了一个个花瓶大小的土偶,圆滚滚的,都是双手捧腹的造型,而土偶的脑袋上则没有五官只绘着一个扁扁的圆。 见佩德里船长停下来驻足观看,头前引路的老人讲解道: “这是我们岛上供奉的神祇,几天后的夏幕节也是向神祇表带谢意并祈福的节日。” “神祇,什么神祇?” 佩德里船长受其母亲影响还算得上是一位虔诚的圣女派教徒,此时听到荒岛上的人信奉异教打心里地有些别扭。 “瑞尔科斯的乌维,象征着繁荣,庇佑与永恒。 我们的先祖也曾生活在广袤的大陆,后来那里发生了毁天灭地的审判灾祸。是乌维庇佑了我们,将族人们指引来了夏幕岛。” “繁荣,庇佑,永恒……” 佩德里船长轻声念叨着,引路人则亲切地笑了笑,显然对于外来人的这种反应已经司空见惯了。 随着他们往前走,越来越多海王之盾的船员出现在佩德里船长眼前。 这些粗鲁暴戾的水手们此时都换上了白袍,他们有的在和当地居民有说有笑,有的则干脆拿起当地人的工具帮助当地人在乡野里干活儿,温顺的像绵羊一样。 绕过一个缓坡,优美的音乐和歌声传到了佩德里船长耳中。 举目向前看,那是一片巨大的石质广场,广场中央几枚特大号的锥形石片搭成了一个圆锥形的雕塑。 村里的少男少女就坐在地上吃着水果享用着美酒拍手歌唱。 而演奏乐器的人正是自己船上的锅炉工,二副和炮手,他们吹着风笛,拉着手风琴,一边演奏还一边和身旁的姑娘眉目传情。 “风吹过田间,溪流在呢喃,日光亲吻着裸露的肩,少女在歌唱,男孩在奔跑,森林深处,万物苏醒欢然。 引导进体内,孕育新生,山间牝鸣,是爱的低吟,手牵手啊,我们共舞,在花草间欢笑,沐浴甘霖。 月亮低垂,星辰闪烁,少女敞开心扉,迎接暖风,生命循环,种子入土,如花开放,交融于夜梦。 红色的泉水,流过田间,如同晨曦,孕育丰年,神啊问我:‘生命需要生命,谁愿化作大地的甘甜?’ 血液在跳跃,影子在狂舞,手牵手,我们回归腹内,头颅落地,种子发芽,骨骼融入土地,滋养新生的花。” 初时佩德里船长还觉得歌声天真质朴,忍不住跟着点头,可渐渐地他感受到了一丝异样。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受,原本温暖的阳光竟也微微有些寒冷,看着站在身旁的船员,这些人眼中都流露出自然而然的亲近与向往,好像他们已融入其中心驰神往。 “老巴里,你就没感觉这歌有些不对劲吗?” 佩德里船长低声问道。 “啊……哦,最开始听确实有点别扭,不过仔细一想,都是一些未受洗的野人,唱些这种东西也就没什么奇怪的了。” 老巴里干笑了两声,可下一秒眼睛又不自觉地飘了过去,因为姑娘们开始围绕着巨石跳舞了。 她们端起还未喝完的蜜酒互相泼洒,薄薄的衣衫就那么贴在她们身上,让巴里看得浑身燥热,猥琐地咽了口口水。 引路人则像司空见惯一样,先是跟着音乐一起拍手,等女孩儿们一曲跳罢他才继续带着船员们往前走。 “岛上的物产好像很丰富。” 佩德里船长为了缓解尴尬没话找话地奉承道。 “乌维是繁荣之神,岛上的土地很肥沃,只要我们在地里播撒种子用不了多久就会长出庄稼来。 海里还能打到鱼,虾,山上有很多野兔和野鹿,待会儿我们会请您用午餐。” 神祇的伟力在佩德里脑子里只是一个代号,没人能真从礼拜堂带一袋金子出来,可听这位引路人所说,似乎那位乌维的伟力却是货真价实的。 “正因乌维赐给我们如此美妙富足的生活,我们才更要尊敬感谢他。” 引路人停住了脚步去给前面的人让路,那是一队村里人,他们推着几辆独轮车,可有趣的是,独轮车上装得不是瓜果蔬菜却是几个村民。 他们都穿着鹿皮衣服,头上戴着鹿角冠冕,手里捧着一个木头罐子。 “这是?” 等车队走后,佩德里船长才小心翼翼地问道。 “乌维赐予我们永恒,那是实实在在的礼物,可作为凡人我们却不能不知珍惜胡乱繁衍,像是盲目的飞虫一样。” 引路人平摊手掌,一只蜻蜓落到了他的手掌上,引路人轻抚着它的翅膀却突然攥紧了拳头,蜻蜓在巨力下化为了一滩肉泥。 “所以只要有新生儿,就要有回归乌维怀抱的族人。 这既是对乌维的感恩也是维持平衡的永恒办法。” 佩德里船长打了个冷颤,他不知道引路人所说的就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还是说仅仅是一种修辞上的夸张。 在大路的尽头是一栋巨大而又奇怪的建筑,岛上的其他房屋都由岩石垒盖而成,只要眼前的房屋颇为就独特,他有着木质门窗,高高的石柱,最让佩德里船长惊讶的便是那就巨大的坡顶。 一片片鱼鳞状的瓦片都由纯金铸造,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难以逼视。 “这就是他们堆满金子的神殿。” 老巴里贪婪的声音在佩德里耳边响起。 ------------ 第444章 研究节日的民俗专家 “诸位,欢迎来夏幕岛参加庆典,我是你们的导师,可以称呼我为阿克索玛玛。” 刘永禄他们暂时安营扎寨的草地前站着一位长发女性,也穿着白袍,不过她袖口领口的花纹比少女们的更繁杂些。 女性的黑发内也夹杂了几根白发,但绝对谈不上年纪有多大,考虑到不久前食唯天众人还把她的族人按在地上放血了,刘永禄感觉这位的态度算挺不错的了。 “导师?好嘛,姐姐,到您这上课来了。不过既然有庆典,我们也爱凑热闹,择日不如撞日,要不今天我们就跟这过节吧。” “尊贵的客人,今天还不是夏幕节,你们可能要多等两天。” 听到刘永禄一口答应要留下来,女人的脸上浮现出亲切的笑容,双方又寒暄了两句,刘永禄自报家门介绍了一下自己。 “等一下,请问你们怎么会说摩西萨德语?” 米莉唐打断了二人间的对话,从刚才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那几位少女以及眼前的女人说的竟都是摩西萨德语,虽然口音有些生硬,用词也非常古老,但这也很反常了,这里明明是与世隔绝的荒岛啊。 “这没什么稀奇的,倒是这位豆先生的口音我闻所未闻。 我们夏幕岛信奉瑞尔科斯的乌维,神祇赐予我们繁荣,庇佑与永恒。 岛上的人受到神谕启示,千百年前来岛上避难,我们的知识也沿袭于此。” 还怕米莉唐不信,这位阿克索玛玛又换了七八种语言向几人打了招呼,刘永禄看米莉唐的表情就知道这位姐姐不是胡沁,人家是真会。 “可能是听到你们在船上的说话声吧,库西亚便用你们的语言和你们说话。” “你的意思是……之前海滩上的女孩已经过了几百岁?” “太久远了,具体的数字我需要去神殿查阅。几位贵客,如果不反对的话,我们边走边说?” 阿克索玛玛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刘永禄当时无所谓了,这次登岛就是冲着岛上的秘密来的,他大喇喇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 “豆先生,请问您也是冒险船上的一员吗?” “啊,我不是,我们几个都是学校里的同事,这次出差坐的人家的船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吹您这来了。” 刘永禄满嘴食火,一句人话也没有。 “学校?是导师传授知识的地方吗?” “对啊,我那嘛……是研究节日的民俗专家!揍喜欢过节!您跟我好好说道说道,这夏幕节打哪儿来的?有什么讲究?吃什么特殊的东西?” 刘永禄腆着脸还唠呢,阿克索玛玛倒是非常耐心,把夏幕节和神祇之间的关系,具体哪天开始哪天结束都一五一十说了。 “啧,听着吧倒是挺是那意思的,不过您这过节没个传统食物啊?” “传统食物?” “比方说吧,五月节吃粽子,八月节吃月饼,小年儿祭灶得喝粥,这都老例儿在辙的,你们没有吗?” 阿克索玛玛停下脚步回头饶有兴趣地看了看刘永禄: “豆先生,这么说的话,倒是有一样,不过要到夏幕节最后一天才会出现,而且也不是谁都有资格品尝的。 豆先生的学识闻所未闻,不知道是哪个……学校的?” “我啊……咳,我扶轮中学的,跟那……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大学算是兄弟校。” 米莉唐正拿着水壶喝水呢,扭过头瞪着眼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这货。 “看我看嘛,米粒儿,你不还带着校工证呢嘛,给人看看啊。” 米莉唐无奈只好从兜里把自己那个银质胸牌递给了阿克索玛玛。 “那正好,既然几位都是学者不妨也到我们传授知识的地方看看吧。” 反正是游览岛屿,估计路线也有好几条,这位阿克索玛玛投其所好把刘永禄他们带去学校了。 说是教授知识地方,但其实和小岛上其他地方的建筑也差不多,只不过十几间石屋中央还围着一个院子,里面种着各种奇花异草,微风阵阵,带起了沁人心脾的甜腻花香。 “豆先生,您既然是学者,觉得我们夏幕岛的建筑怎么样?” “好!太好了!打一上岸我就瞧出好来了,那真是远看雾气昭昭,近看瓦窑四潲,就跟一块整砖抠的似的。” 刘永禄还真不是瞎捧,岛上这种石头垒砌的房子四四方方真跟老先生说的台词一样,他准备回头拿笔画副素描,有机会拿到曲艺团给哥儿几个开开眼。 听他这么说,阿克索玛玛从兜里掏出了一根绳子打了个绳节挂在刘永禄胸前,似乎是对他非常满意,进献了某种礼物。 进入教室,站在前面的中年人正在给台下的少年们讲课,孩子很少,也就七八个。 可七八个孩子为什么要修这么大的学校呢?刘永禄觉得纳闷。 “既然夏幕节临近,那么今天我们要讨论的是‘生命赋予与永恒’,你们知道我们的身体来自哪里吗?” 课堂上不管是老师还是孩子都面带微笑,他们对站在门口的众人熟视无睹,欢快地进行着讨论。 “来自于神祇。” “神祇将灵魂播撒,而我们的身体是从……” 站在前面的中年人摊开了一副画卷,语气轻快,毫不做作地讲起了某些……刘永禄长大后才知道的话题。 用词之准确,造句之大胆让刘永禄都有点听不下去,米莉唐更是红着脸偏过了头。 “行啊,姐姐,您这生理卫生课上的够狠的啊。” 刘永禄小声嘀咕了一句。 更让他感觉不适应的是,坐在地下的这些少男少女竟也毫不拘谨,回答讨论的很热烈。 “这……这……” 寇冈岁数不大,直接张口结舌站在了原地,在场的五个人里最自然的反而是夏尼先生,大胖子没觉得有啥奇怪的。 溜溜在这杵了十分钟,直到米莉唐这脸臊的跟块大红布一样,中年人的讲授才告一段落,阿克索玛玛和对方点了点头带着几个人离开。 “队长,果然不对劲,咱走吧。” 寇冈都不知道走道儿要迈哪条腿了。 “走哪儿切!不是打听了不少情报出来嘛。 哦,你说教室里那画……那……咱得批判着看,瞧好了,待会儿我就要在这反三俗!” ------------ 第445章 寇冈的奇幻冒险(一) “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财是下山猛虎,气是惹祸根苗! 小和尚下山去化斋,老和尚有交待,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见了千万要躲开…… “长寿的秘诀嘛,我打我街坊李大爷那听来的,他就归纳了两句话‘我所以活到了九十九,是因为我媳妇儿长得丑’ ……” 寇冈感觉自己陷入了一段奇妙而又极其舒适的梦境中,耳边叨叨叨叨都是瑞奇队长在自己耳边的嘟囔声。 自己这位队长一会儿念诗,一会儿唱歌,一会儿还讲故事,反正是没完没了,没结没完,就夏天里的蚊子一直在床边嗡嗡一样。 队长!食唯天的同伴们!你们在哪儿呢! 寇冈在心中呐喊,却感觉脑袋依旧昏昏沉沉更遑论开口说话了,黑暗中他开始回忆之前发生了什么。 哦,对,自己和队长几个人登上了夏幕岛,然后在那名叫做阿克索玛玛当地人的带领下参观了她们的学校。 学校里不管是老师教的,还是学生们的课本上都记载了不堪入目的下流知识,如果是在西大陆这些人全要被教会绑上火刑柱,可在这里他们却堂而皇之恬不知耻的…… 哦,不对,恬不知耻的还在后面,等出了教室在庭院的草坪上他们竟看到一对对青年男女在……恍若无人地进行某种苟且之事。 其中还有几个飞翔的贼鸥号上的船员,他们都有西大陆人明显的相貌特征,和当地人区别很大。 自己想偏过头去,可那不堪入目的画面却像具有某种魔力一般将自己牢牢吸住。 好在身边还有瑞奇队长,他是在场唯一安慰自己的人。 “咳,那嘛,三俗的东西,咱得批判地看,我最最最羡慕的……我最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伤风败俗的不知礼义廉耻的行为。” 恰在此时那位阿克索玛玛女士端过来两杯饮料,自己当时口干舌燥接过来便一饮而尽,之后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哎呦! 黑暗中寇冈越想睁开眼睛越感觉头痛欲裂,懵懵懂懂间他感觉黑暗中星星点点的亮光正在远方闪耀。 是萤火虫?还是天上的流星?不用行走,一个念头他便出现在了闪光面前。 那是一朵朵五颜六色争奇斗艳的小花环绕在自己周围,它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发疯般生长,最开始还只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转眼花瓣就已舒展露出了里面颤抖的花蕊。 什么花能这么亮? 正当寇冈疑惑时,巨大花盘内喷出了白色蒸汽,齿轮的“咔哒”声传来,手掌般大小的花瓣像钟表的指针一样顺时针转动起来。 原来是蒸汽机械,随着身边机械花的竞相开放黑暗也被点亮。 寇冈终于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前方,这人穿着黑色晚礼服,系着领带,上衣的口袋里还别着一朵玫瑰花,不是瑞奇队长是谁! “寇冈,你小子跑哪儿切了,赶紧陪我去接新娘子!” 新娘子?队长要结婚了吗?寇冈想寒暄两句说点儿恭喜之类的话可还是张不开嘴巴,整个人都昏昏沉沉,只能跟着队长继续往前走。 机械花海深处是一座教堂,不少调查部的亲朋好友都站在门前等待着新郎。 而最显眼的肯定是那穿着一身洁白婚纱抱着手捧花的新娘,她有着浅棕色的卷曲长发,高挑的身材,温柔的鹅蛋脸上挂着奇怪的笑容。 这不是自己的姐姐麦尔斯嘛!她怎么成队长的新娘了!?那米莉唐小姐怎么办!? 想到这里,寇冈便看到米莉唐正缓缓朝自己走来,她又换上了以前的男士服装,双手背在身后,嘴角扯出了一个残忍的笑意。 大事不妙!寇冈心中警铃巨响,即便面对那些扭曲的神祇怪物他也未这么害怕过。 但关键时刻,自己这双该死的腿怎么就使不上劲儿呢!瑞奇队长!您就别在旁边看热闹了!救一下啊,我完了之后就该轮到您了。 可当他偏过头去,看到的还是那张熟悉的嬉皮笑脸。 待米莉唐走到寇冈面前,她突然从背后伸手来,冰冷的尖刀在她手上闪着寒光,二话不说便送进了寇冈的胸膛。 “米莉唐小姐,你听我解释!真不是我撮合的我姐和队长!” 剧痛从胸口传来,尖刀已深深地刺了进去,还在来回搅动。 “米莉唐小姐!我真错了!以前我不知道啊!我真不是有意的!” 木床上,寇冈双手胡乱挥舞,嘴里惨叫声连连,他突然睁开双眼离开梦境,望着头顶的石质天花板,又掀开被子看了看自己完好无损的上半身才冷静下来。 哦,原来是做梦啊。 双手支撑着身体寇冈从床上缓缓坐起,疼疼疼,寇冈依旧感觉脑瓜子嗡嗡直响,自己怎么了?又为何睡在这? 环顾四周,寇冈猜自己应该身处在夏幕岛那些村民的石房子里,屋内装潢简单一尘不染,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现在还是白天。 这是睡多久了?一边想寇冈一边掀开棉下床,可脚丫子刚踩在坚实的地面上,他又嗷的一嗓子钻回了被窝。 身体接触到空气感受到了寒冷,寇冈发现自己全身一丝不挂,光着呢! 我衣服哪儿去了? 用棉被裹着身体,寇冈坐在床上无助地大声呼喊却没人回应自己,等了十来分钟,他担心食唯天的人遇见了什么危险,便只能用棉被裹住身体赤脚下床。 推开大门,屋外依旧阳光明媚,寇冈揉了揉眼睛看清外面这才放下心来,因为终于看见亲人了。 只见不远处的树下,米莉唐正靠坐在树干上一边看书一边喝茶。 想到刚才那光怪陆离的梦境,陡然看见现实里米莉唐寇冈还真有点发虚。 悄悄移动到树旁的一处灌木丛寇冈才局促地问道: “米莉唐小姐,米莉唐小姐,我怎么一个人睡在屋里呢?我衣服呢?” 米莉唐似乎对寇冈的苏醒并不意外,抬起头寻声望来: “你醒了?我还以为你得昏睡到今天晚上呢,看来临时配的魔药多少也发挥了点儿作用。 你躲在树后面干什么?” 米莉唐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脑袋,戏谑地继续道: “你的衣服让林布朗拿到河边去洗了,不过担心你中途醒过来,他们仨各给你留了一件儿,我还没拿进去呢。” 米莉唐从屁股底下把垫着的衣服丢进树丛,寇冈捡起来一看,瑞奇的衬衣,林布朗的背心,夏尼先生的外套。 嘿,就是没裤子,好在夏尼先生的外套够肥够长,寇冈穿上背心儿,把刘永禄的衬衣系在腰上,最后再套上夏尼的大外套总算能出来见人了。 “米莉唐小姐,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有……我到底昏睡了多久?” “没多久,一整天吧,之前的事儿都想不起来了? 我提醒你一下,节日游戏,酒令……” “节日游戏……酒令……” 有了关键词,一段段七零八落的记忆碎片才终于在寇冈脑内拼凑起来。 学校的庭院内,远处的草地一对对青年男女在上面做着难以描述的繁衍举动,自己几个人就愣在当场,不知道从哪儿走出村民端过来几杯饮料。 对啊,自己喝完那该死的饮料后和瑞奇队长同当地人行酒令来着! 当时托盘上饮料,夏尼先生喝了,自己也一饮而尽,瑞奇队长耍赖要和那位阿克索玛玛探讨一下岛上的节日习俗。 两边一人说一个节日,说上来不喝酒,说不上来就要罚酒三杯。 当时自己这脑就开始不好使了,鬼使神差下竟自告奋勇站在队长身边要帮衬两句,说是帮衬,但他只记得瑞奇队长叉着腰在旁边叨叨叨叨,嘴巴一直没停过。 “二月二龙抬头,抬头节! 四月,四月二十八,乱穿纱,穿纱节! 六月六看谷秀,春打六九头!大麦收小麦熟,孟姜女哭倒了万里长城头!一个萝卜四两,俩萝卜半斤,仨萝卜十二两,四个萝卜一斤,不够饶一个小萝卜……” 草地上寇冈喃喃自语,他全想起来了! 米莉唐晃了晃脑袋低下头继续看书,还别说,当时的情况说实话比较微妙。 如果立刻翻脸以自己这边应该也是有胜算的,不过最后的结局估计是,他们被迫解决掉在场的大部分村民后只能劫持一两个人回到狗骑兔子号上对峙。 如果这样做的话肯定算不上最优解,一来飞翔的贼鸥号和海王之盾号上的船员立刻会落入极其不利的局面,很可能会被这些奇怪的村民控制住。 二来一行人再想从村民口中套出诅咒之岛的情报就势必登天了,回到船上后也只来硬的,祸福难料。 没想到让瑞奇和寇冈俩人一搅合是把尴尬的情况扭转了。 寇冈和夏尼喝了酒不算不给面子,瑞奇也佐证了几个人学者的身份。 起码那位阿克索玛玛暂时接纳了他们,至于信任……米莉唐觉得还差得远,这些村民虽然逻辑奇怪,但毕竟也不是弱智。 陷入回忆里的寇冈摸着后脑勺就感觉头痛欲裂,太丢人了,他渐渐回想起当时自己的神态动作。 印象里自己不仅嘴上胡言乱语,眼睛也没少往草地上瞟,这一切肯定都落入同伴们眼里,还不定得怎么想呢。 此时他才明白梦里瑞奇队长一会儿唱一会儿念是为了什么,估计是圣女派的经文替自己摒除杂念用的。 摸着摸着寇冈就摸到了后脑勺上有一个大疙瘩吓了他一跳: “米莉唐小姐,我脑袋怎么受伤了!不会是岛上的异端在我身上施展了什么禁忌法术吧!” 寇冈赶紧扭回头给米莉唐看。 “普通的钝器外伤,跟禁忌法术没什么关系,你先等会儿,我给你包扎一下。” 找到原因了,原来自己头疼不单纯是喝下奇怪的饮料导致的。 “米莉唐小姐,是和岛上的土著发生了战斗吗?队长他们没事吧?” “他们没事,林布朗就在河边,瑞奇那家伙和夏尼在一起,至于之后发生了什么……你得去问林布朗。 从学校出来后我们就分开了,你和他们仨在一起,我去警告穆斯坦和佩德里了。” 米莉唐朝着山坡下的小溪指了指。 为了拿回自己的衣服也为了搞清楚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寇冈只能闷着头朝坡下走去。 “咔,咔,咔。” 隔着老远寇冈听到劈砍树木的声音,想了一下他便又大踏步朝前走去,岛上的村民没有铁制品必然是林布朗在砍树。 小河边,两根树杈戳进土里上面还绑着一根绳子晾的正是寇冈的衣服。 林布朗搬来一个还算平整的木桩子正挥舞着手中短斧劈砍着木柴,这把斧子是他平时投掷用的,没想到今天用来了。 “小子,睡醒了?昨天还挺勇猛的,身上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吧?” “还好,就是头有点疼。” 伸手接过来林布朗丢过来的烟和打火机,寇冈捂着后脑勺咧嘴笑了笑: “我脑袋后面是被什么人敲了一下吗?” “你都不记得了?这么热闹的战斗?” 林布朗抬脚将木柴踹到一堆儿,坐在木桩子上深深地吸了口烟。 “没印象,我刚睡醒,从那所奇怪学校走出来的经过都是米莉唐小姐帮我回忆起来的。” 寇冈先把自己衣服都从晾衣架上取下来,微微还有些潮,不过总比不穿裤子强,他赶紧换上。 “一场大混战,乱成一片,下次要动手时记得提醒我们一声。” 寇冈这时才注意到林布朗手上包着绷带: “那仪式确实和控制我的邪神有关系,虽然没找到明确对应的线索,但我有种感觉,当他们挥动锤子将人脑袋像烂西瓜一样敲开,压进木碗里时。 我能感受到自己体内的血液都在鼓胀沸腾,有什么呼之欲出,那家伙欣喜若狂,它开心极了。 所以岛上的人祭祀的就是我体内的邪神吗? 可那该死的东西不一直潜伏在我的体内吗?岛上的人是在向它的投影奉上祭品吗?” 林布朗干脆双手垫在脑袋后躺在了草地上,眯着眼望向头顶的日头。 阳光刺痛着他的眼睛,林布朗却一副享受的样子浑不在意。 锤子,烂西瓜,木碗! 遗失的记忆在寇冈脑子里飞快地旋转,组合,渐渐形成了连续的画面。 那画面是如此的怪异扭曲,即便此时他胃里空空也不禁生出作呕的感觉。 ------------ 第446章 寇冈的奇幻冒险(二) 三个人形面朝下趴在三副由挖空巨树制成的祭祀台上。 虽然材料原始,但草地上的祭祀台却有着精巧的结构,最前端是一个比人类颅骨稍大一圈的镂空半圆,而后半部分则是一张粗糙的木床,木床四周有着大大小小的木雕。 木雕风格苍凉,雕刻内容表达了人从出生起所经历的漫漫旅程,从孩童,到成年最后垂垂老矣回归到…… 木雕到此为止,因为绕了一圈终点就是前端的凹陷半圆。 之所以说是三个人形而不是三个人,是因为等他们走近时其中的一个村民已只剩下腔子后的大半截躯体。 而靠在祭祀台旁,行刑人使用的染血的木槌则提醒着食唯天众人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 “繁衍,庇佑和永恒是瑞尔科斯的乌维赐予我们的礼物,刚才诸位已见识过了何为繁衍,那接下来便要见证永恒。” 永恒!开什么玩笑!寇冈清楚地看到,木质祭台下放着一个木碗,粘稠的血浆正顺着那个半圆凹槽下面的孔洞稀稀拉拉地滴入其中。 四周的村民则熟练地剥下了死者所穿的鹿皮衣服,戴的鹿角冠冕,他们面无表情就如同刚才只是捏爆了一个橙子一样。 “我就这么动手了?” 回到现实的寇冈干巴巴地说道。 “恩,赤手空拳,嘴里大声叫嚷着,不过即便你不出手我们应该也有可能干预,毕竟处刑的村民准备再次挥舞那把木槌。” 之后的记忆又错乱起来,寇冈只记得两拨人搅成一片,看自己出手,队长他们也一拥而上跟村民撕扯在了一起。 对方显然对于食唯天的突然发难有些准备不足。 而自己这边也没做好动手的准备,所以双方第一时间都没下死手。 自己的后脑勺就是在乱战中被木槌擦了一下。 “后来怎么样了?和岛上的异端彻底开战了吗?” “哈哈,真开战了我还能在溪边劈柴?你还能安安稳稳躺在村民的屋子里睡觉?” “那倒是。” 寇冈完全想象不到,自己鲁莽的出手最后是如何收场的。 “是瑞奇那家伙,他找到那位名叫阿克索玛玛的导师跟人家交涉,先是表达了自己的歉意,说自己不是有心妨碍岛上的人的传统仪式。 然后又……” 林布朗也不知道是有意卖关子还是在思考如何用富有逻辑的表达诠释刘永禄昨天的发挥,反正他先把手里的烟头熄灭又点了一根。 “他跟岛上的人说,之所以动手阻止,是因为他对岛民这种生命传递的粗浅祭祀嗤之以鼻,并坚称自己有一套更高明的手法可以收取生命与灵魂的净化。 然后他就深入浅出地讲述了自己如何作为赛克赛尔郡的教团顾问,教授异教徒在炼金釜内转移灵魂的手法。 我想那是之前瑞奇解决过的一桩特殊事件吧,反正最后他是把人家炼制的禁忌烈酒给顺出来了。 那酒就放在咱特殊调查部的地下室里,我还见过呢。 后来米莉唐成为他的搭档后分析过酒的成分,瑞奇就把米莉唐的研究结果送给了岛民。 岛民现在估计……” 林布朗匪夷所思地皱了皱眉: “估计拿我们当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异教徒了,况且昨天动手时夏尼先生也显出了真身。” 寇冈目瞪口呆站在原地,他蠕动了两下嘴唇不知道要说啥。 血腥残忍的生命转移法术,身边带着的神祇眷族,加在一起确实挺像那么回事的,可不知道哪里又有些不对劲…… “那现在……怎么办?队长他人呢?” 缓了半晌寇冈才缓缓开口问道。 “先等着吧,计划暂时不变,争取混到庆典当天。” 林布朗弯下腰用之前给寇冈晾衣服的绳子捆紧了木柴: “你替我把木柴给瑞奇送过去,他跟夏尼先生就在那边的厨房里,说晚上要准备烤肉。” 林布朗指了个方向,寇冈放眼望去就见一道袅袅炊烟在远方升起。 “对了,林布朗,我衣服是怎么脏的?打架吗?” 寇冈把林布朗的背心团成一个球丢给他。 “不是,那是昨天吃饭时弄脏的,具体的你问瑞奇吧,你当时就坐在他旁边。至于这件衣服就当送你了,但瑞奇的衬衣你一定要让他换上。” 林布朗一脸恶趣味又把背心丢回给了寇冈。 …… 石质的厨房里,刘永禄和大胖子夏尼正坐在木质的小板凳上,面前摆着一个大木盆,里面是腌好的兔肉和鹿肉,旁边还搁着一个盘子里面都是俩人串好的肉串。 “可惜了的,这倒霉地方是既没有葱姜也没有料酒啊。” 刘永禄举着肉串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鹿肉有股特殊的味道,没有这些调味品闻着还真差点意思,好在他下船时背的包里放着孜然和胡椒。 “师傅,歇会儿吧,我串,您要有时间再把那个名叫《酒令》的禁忌法术给我说说,昨天我……记得不老瓷实的。” 夏尼先生坨儿大,屁股底下的板凳又小,此时整个人缩成了一个肉球埋在地上穿肉串看着非常滑稽。 “行啊,那我先洗菜去了,你师娘吃肉就那样,烧烤还是爱吃口儿素菜。” 刘永禄洗完手开始摘菜,恰在此时屋门开了,寇冈迈步进来先把衣服还给刘永禄。 “队长,感谢您的衬衣,要不然我就要光屁股了。” “嘿,醒了?要不然说呢,年轻人恢复揍是快,没嘛后遗症吧?我问问你,四月,什么节?” “乱穿纱,穿纱节……” 寇冈怕刘永禄不穿,赶紧把自己刚才的兜裆布给队长套上。 “行啊,没嘛影响,挺灵的。” “队长,昨天我衣服为什么脏了?” “哦,衣服!嘿!小子,你昨天是红鸾星照命!有人看上你啦!” 刘永禄一边摘菜一边跟寇冈挤眉弄眼。 “看上我了?” “对,看上你了,好家伙,那大姑娘,也不知道小时候吃什么长的,营养过剩!那身条啊……没治了! 不过,好在我当时机灵,一眼就识破了对方的美人计,把端来的粥打翻了泼你一身。 就这么着才保住了你的清白之躯!快谢谢我吧。” 让刘永禄这么一提醒寇冈也想起来了,当时自己还有船上的人在室外和岛民们吃饭,有一个扎着马尾,脸上有俩酒窝的姑娘微笑着朝自己走来。 当时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像着了魔一样,心跳加快,呼吸急促,一种超越了本能的冲动在心底萌发。 那绝对不是异性间简单的互相爱慕,邪恶龌龊的想法在自己脑袋里层出不穷,此时寇冈站在厨房里都感觉可耻和羞愧。 “队长……谢谢你,要不是你,我险些就……” 寇冈一边张口结舌道谢一边把肩膀上的木柴都码放到角落,借此遮掩一下自己通红的脸颊。 “别着急谢啊,这事儿我估计还没完呢。” “放心队长,我昨天……只是被那奇怪的饮料影响了心智,以后绝对要抵抗住诱惑,不给这些极端任何可乘之机。” “嘿,介倒霉孩子!谁让你克制了!早晨我专门诶,替你想了个将计就计,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法子。” 刘永禄扭回身用手里的玉米指了指寇冈。 “啊!?什么意思?” “昨天我看见有其他女孩薅着穆斯坦脖领子给他带进了岛民的神殿,过两天……咳,你卖卖力气,也照方抓药,捎带脚再替我拂(fou二声)几样东西出来!” ------------ 今天捋一下大纲,缓一天明天补 其实也能发,但感觉很多伏笔太草率了影响后面的结构,先稳一下吧,明天多搞点。 大家情人节快乐 ------------ 第447章 三方势力 (4k+) “咚,咚,咚。” 夏幕岛最高峰上是一处平坦的台地,此时十名男性岛民饮下蜜酒后分成两列开始激烈地拍打着身下的兽皮手鼓。 其余的几十名岛民则面朝台地上无数座金字塔形状的石屋,双手交叉按在肩膀上闭着眼睛吟诵着咒文: “瑞尔科斯的乌维降临之前,未见光明,未闻时间,未尝生死。” “他非人,亦非兽,非智者,亦非愚昧者。” “他无思维,然万物自它而生。” “他无形体,然众生终将归返。” 每座石屋只有一人大小,同岛上的建筑风格一样,单纯由石块堆砌而成,连接处没有任何材料加固却严丝合缝。 石屋群正前方是一座规模中等的破落神殿,和山下那座神殿的建筑风格相仿只不过十分破败,立柱有明显虫蛀痕迹,连屋顶上的瓦片也没留下多少。 神殿门开着,此时正值午后,是一天日照最强的时间,阳光洒在台地上却照不进门内的黑暗,似乎一切光芒都会被其中的黑暗所吞噬。 阿克索玛玛从族人手中接过木碗,木碗边缘还残留着干涸的褐色血迹,其中的血浆有凝固迹象,此时处于液体与固体的中间状态。 手中捧着木碗,她感觉一个鲜活的生命在手中跃动。 站在她身旁的少女伸出两根手指沾染鲜血将其涂抹在阿克索玛玛的额头、脸颊、以及鼻梁上,再逆时针涂抹形成一个抽象的符号。 做完这一切后阿克索玛玛虔诚地说道: “乌维!沉眠于虚空之渊的原始者啊! 你是最初的母体,是无形之王,是未曾成形之未来! 你的血流经时间的裂隙,灌溉万物的源泉。 你的骨骼未曾存在,你的意志未曾显现。 然,你的体液孕育了光之蛆虫,你的脓血催生了虚空之躯!” 说罢,阿克索玛玛深吸一口气朝神殿走去,在门内黑暗笼罩的空地上有一小片特殊土壤,上面寸草不生,土地呈黑灰色,龟裂且干涩。 阿克索玛玛跪在土地前双手捧起木碗将血浆洒下,果冻般的暗红色凝浆落到地面开始溶解渗透,龟裂的土地像生物一样大口吸吮着族人们奉献的祭品。 蜘蛛网般交错纵横的裂纹逐渐弥合,土壤也从黑灰转变为了红褐色。 阿克索玛玛长舒一口气,他们的王对这次的祭品很满意没有震怒咆哮,自己的使命完成,如果王表达了不满那么明年的祭品便会是自己。 站在她身后原本紧闭双眼的族人们也欣喜地睁开眼,王是乌维的忠实仆人,王接纳了岛民们的祭品便说明乌维将继续降临在岛上,赐给众人“繁荣,庇佑与永恒”。 他们用小推车推来早就准备好的“石下人”。 那是一具事先用禁忌法术处理好的尸体,也就是昨天被木槌敲烂了脑袋的祭品,此时他已被换上麻质的长袍,脖子上本该空空如也的位置此时也被一个稻草制成的工艺品头颅所补全。 稻草头颅比常人的要巨大很多,如果刘永禄等人在场一瞬间就能想到在船只坟场岛看到的隐形怪物,头颅的造型和其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头颅的五官处缝制了一个巨大的独眼。 岛民将一座石屋打开,里面摆着一个凳子,上面同样坐着一位“石下人”,只不过它的下半身已经干瘪萎缩,脖子上的稻草头颅也已松散破落的不成样子。 岛民们将旧的“石下人”拖出丢进独轮车,在其中撒入香料和鲜花等诸多祭祀用品然后一把火连人带车一同点燃,而后又将新的“石下人”摆进石屋。 做完这一切后他们手拉着手绕着火堆和石屋跳起了舞蹈,岛民们表情愉悦边跳边唱: “群星尚未凝结时,您已吞噬众神。” “宇宙仍是虚空时,您已滴下第一滴粘液。” “当生者遗忘你时,您仍将存在。” “当死者归返你时,您仍未觉醒。” 所谓“石下人”便是祭品的肉身,他们的血液已献祭给了瑞尔科斯的乌维,而他们的肉体在漫长的岁月里则会站在王的面前作为他的仆人受其驱使,这也是为了感谢神祇与王曾赐予的漫长生命。 正当阿克索玛玛准备走回人群,加入这场令人欣喜的舞蹈中时,台地四周的草丛中却忽然发出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声。 不止是阿科玛索索,很多狂欢的族人也都停下了舞步面色阴翳地望向树丛。 是那些粗鲁的外来者?不懂规矩竟闯到了这个神圣的地方? 几个青年男性松开同伴的手拾起了放在地上的木槌。 “我就知道今天你们会聚在这里。” 闯入者显然一开始就准备亮明身份,他毫不掩饰拨开草丛走了出来。 来人身形瘦高,穿着华丽的船长长袍,腰里别着军刀,头顶特大号的三角帽,眼睛却是瞎的,眉下被疙里疙瘩的肉瘤所覆盖,让人看着心生不适。 “放逐者……” “巴洛夫大人……” 年轻的岛民懵懂无知,几个中年人倒是认出了来者,正是巴洛夫,曾经王国的宰相,后来被王国所驱赶的放逐者。 “按照当年的约定,你不该再踏入这片土地!回去!回到自己该待的地方去。” 阿克索玛玛表情冰冷,眉宇间满是厌恶,宰相巴洛夫曾是王国的恩人,是他,将供奉瑞尔科斯乌维的方法带进了宫廷,让所有人在天灾下幸免于难。 可他又不自量力妄图褫夺瑞尔科斯乌维的伟力,那是年万年前的故事了吧,在场的人里面没有亲历者,不过岛民还是将这段故事用绳结的方式记录了下来,并提醒子子孙孙巴洛夫所犯的恶行。 他也不再被称为王国的宰相而是被放逐在外,唯一赎罪的方法就是每隔一段时间便进献一部分祭品上岛。 “情况有点不同,最近我得在岛上躲一段时间。” 巴洛夫恍若无人走到岛民的队伍前,弯下腰从地上的托盘里拾起一瓶蜜酒一饮而尽,湖泊色的酒液顺着脏兮兮的黑胡子滴落到外衣上,显然台地上这些聚集的岛民他并不放在眼里。 “这不合规矩。” 阿克索玛玛据理力争道。 “不合规矩?你们这些好吃懒做的猪可真有意思。” 巴洛夫一把将陶质的酒瓶砸在地上,恶狠狠地继续说: “这么多年了,你们一直龟缩在这座小岛上享受着我给你们带来的一切。” “那是瑞尔科斯的乌维带给我们的。” 阿克索玛玛不为所动表情严肃。 “说得好像神祇是你们找到的一样!还不是我用仪式召唤来的?” 阿克索玛玛的眼皮跳了跳,确实,在古老的记载中巴洛夫是一位游历世界的神秘学者,路过王国时才被重用任命为了宰相。 “这次的闯入者不太寻常,他们是神秘学者,是异教徒,又或者是其他神祇的仆人!” 巴洛夫的声音振聋发聩,他饱含深意地瞥了眼破败的神殿继续说道: “当初如果不是血王子干扰我,这些家伙又怎么敢骑到我头上来! 你们这群猪如果脑子还好使的话,那就别出声,像往常一样把这群家伙收拾掉,否则以后没人会再往岛上送一个祭品。 到时候你们一个个……” 在蜜酒的作用下,巴洛夫醉眼朦胧,台地上的岛民们似乎真成了一只只啃咬着腐肉骸骨的肥猪: “你们都将完蛋!生命便像那些普通人一样短暂而充满挣扎,你们会生病,会老去,在死之前的最后一秒会在病榻上挣扎哀嚎! 想想吧!你们这些可悲的猪仔,要不要帮我!” 一想到自己将会失去年轻的肉体,寿命会缩短的和普通人一样,台地上的岛民立刻慌张起来,他们面露忧色,窃窃私语。 巴洛夫很满意自己恫吓的结果,哈哈大笑又拿了几瓶蜜酒塞进口袋,转身便大步流星离开了台地。 “阿克索玛玛,我们该怎么办?” 名叫库西亚的少女慌了手脚,她才活了三百多岁,还年轻,不想老去更不想这么早就去死。 “那些外来人呢?这次怎么突然出了问题?” 阿克索玛玛算是岛上的长者,她的阅历远比少女丰富,千百年来岛上一直和平而繁荣,怎么突然有了变化呢? 难道和血王子有关! 她突然想到这个这个可能性,在古老的记载中瑞尔科斯的乌维一直生活在另一座岛的神殿中,直到某天,王唯一的儿子带着十二名勇士登岛,那是一场混乱的巨变,王子失踪,宰相被放逐。 据说血王子的灵魂并未磨灭,而是被瑞尔科斯的乌维囚禁了起来。 巴洛夫曾说,承载血王子灵魂的容器必将回到岛上,将乌维的一部分伟力归还回去。 “他们就在山下,早晨那名叫做豆.尼瓦尔的民俗学者还找我要走了几只刚猎杀的野鹿也和野兔。 如果真像巴洛夫所说的一样,他们是神秘学者,是异教徒,那么我猜他们一定是筹划着……某种召唤神祇的献祭仪式!” 库西亚的联想能力还挺强,刚才巴洛夫说这群人的底细与神祇有关。 又据其他同伴所说,这群人里面藏着一个能变成黑色粘液状巨人的怪物。 岛民们长期以来都是靠血液和生命取悦神祇,那么这群人找自己要野鹿和野兔是什么目的,不言而喻了吧! 举行弥撒,召唤神祇啊! “我们要不要阻止他们?” 库西亚低声建议,她只是岛上的年轻人没资格做决定,只能建议。 “不,让他们祭祀吧,以后再索要生肉你们也不能拒绝。 另外,让科依卢尔她们继续接近那几位学者。” 科依卢尔就是吃饭时邀请寇冈的美貌女孩儿。 阿克索玛玛有自己的算盘,和放逐者妥协?这绝不可能!千百年前巴洛夫就谋划抢夺神祇的伟力,尽管神殿内藏有可以制约他的东西,但不走到最后一步,最好不要惊扰王。 最好让这些登岛的神秘学者帮忙解决掉他,自己再趁着他们两败俱伤之时平息一切。 阿克索玛玛意味深长地望向山下那升起的袅袅白烟。 ……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听队长要让自己去跟可疑的女孩做那种事,寇冈这脑袋摇得跟拨浪鼓赛的。 “不行就不行,至于这样嘛,烫舌头了?” 厨房里刘永禄正做手工活儿呢,想办法用树枝和兽皮做出一简易的扇子来。 要说这人啊,还真得在失败中才能得到成长,之前在艾克赛尔镇烤羊肉串刘永禄不是因为不会扇火把蜡像给点了嘛。 后来他就总结了经验教训,开了天影大酒楼后他又反复尝试了几次,现在刘永禄自信他这个烤肉手法已经可以登堂入室了。 真穿越回去后就算不在曲艺团干,去津门一串当个厨子也是一把好手。 寇冈呢,很自觉地坐在刘永禄的小板凳上正跟夏尼一起串串。 “你先别着急摇你那鸡蛋脑袋,听我跟你往下说。 你当我真让你搂着大姑娘进屋搞瞎扒切?好家伙,还美的你了! 真有那好事儿,我自己……咳,当然是也不可能干了! 咱揍是意思意思,你先进去,然后找个理由拖延时间,我呢,在屋外给你保驾护航,等拂完东西你再出来! 真有嘛事儿,我挡着!” 寇冈是没有米莉唐那两下子,刘永禄这一嘴炉灰渣滓他撑死能听懂一半,可架不住他跟刘永禄相处的时间也久啊,大概其,队长刚才的话他也能猜到是什么意思。 “队长,真不行……” 寇冈一秒都不带犹豫的继续拒绝: “首先我从小家教就比较严,虽然父母去世的早吧,但我姐你也认识……万一回去让她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别看在当调查员这件事上寇冈腰板儿挺硬,但除此之外,麦尔斯敢说一他绝不敢说二。 谈恋爱结婚更是头等大事,万一回头姐姐给自己介绍了其他姑娘,这一段落在人家耳朵里,好说不好听啊! “啧,你介倒霉孩子,咱这不都是自己人嘛,我不说你不说,谁知道切!” 刘永禄这嘴得有多厉害啊,一顿思想工作喷下来给寇冈堵的哑口无言。 “那……那就算没人知道,我也不会……您说是拂,我理解就是偷,我也不会偷东西啊!” 这句话说完不止是刘永禄,包括夏尼都抬起头来看着他,俩人一口气没抿住,都乐了。 ------------ 第448章 队长您可别害我!(4k+) “好家伙,你别皂乐行嘛,你不会拂东西? 之前我都准备送你一副东方朔简笔画,让你挂床头上,时迁来了都得跟你拜把兄弟,你不会拂东西?” 寇冈什么人性夏尼更知道了,之前在新纽伦特,师傅这帮亲朋好友,谁在天影大酒楼白吃白拿最多?肯定是寇冈啊! 这位简直都出名了,他一来整个后厨都知道了,“寇冈来了”现在是天影大酒楼的一句暗语,意思是又有人要来白吃白拿了! 而且因为保护尼古拉有功,师傅的朋友也越来越多,很多新纽伦特的贵族都有心巴结讨好,这些人不知道师傅住哪儿,所以吃饭时经常拎点儿红酒啊,香料当做伴手礼放在吧台。 嘿!只要让这位寇冈看见,多少都得抠点出来! 寇冈眨巴眨巴眼儿还不知道这二位笑什么呢,也陪着干笑了两声。 刘永禄知道当人面不能揭短儿,即便寇冈有这个毛病,自个儿一揭短儿他肯定不承认,还是得给孩子一个台阶下: “寇冈啊,你的情况我也清楚。 穷人孩子早当家,不当家不知道当家苦,不知当家苦不知道柴米油盐贵。 咱啊……介不是拂,更不是偷!调查员的事儿哪儿叫偷啊!咱这是搜集线索情报。 为什么叫你去!昨天就数你最出风头啊,行酒令的是你不是?第一个抡拳头打人的是你不是? 对方肯定拿你当块料了!我们仨就算想经受考验,人家也看不上啊!非你不可!” 刘永禄这顿大道理“咔咔咔”一讲完,再看寇冈,傻了。 过了半天他才缓过劲儿来,一嘬牙花子: “队长您要是这么说倒也行,但我没您和米莉唐小姐那两下子,这群异教徒要真用上什么手段…… 我怕自己控制不住啊……” 寇冈还是有点打退堂鼓,刘永禄赶紧趁热打铁: “昨天行酒令那个……咒文你看怎么样?你不会背嘛! 姑娘一拉你手,你就问:二月什么节!你考她!” “可队长,那不是应付阿克索玛玛的咒文嘛,用在姑娘身上它不一定管用啊。” “恩,也是,附耳过来,我教你套新词儿,专治美色面前立场不坚定的!” 就这么着,一边串串一边讲了两个钟头,刘永禄总算做通了寇冈的思想工作。 “队长,差点忘了问你,到底拂……不是,到底搜集什么情报线索呢?” “昨天米粒儿不是去了解情况了嘛,穆斯坦那小子被搞的五迷三道的,佩德里还行,心智比较沉稳。 据他说村子中心有一处神殿,姑娘们应该会把你引入神殿中去。 神殿里有不少木架子,大部分木架子上都绑着绳结,那玩意儿可能是岛民记载历史的方法,你不用去管,不好拿,而且就算是米粒儿也认不全。 神殿的角落有几本金书,纯金打造,上面写着奇怪的文字,米粒儿推测这是岛民们最重要也是最古老的文献。 你拂……搜集几页出来。” “纯金的!?” “纯金的……反正佩德里船上的人是这么告诉他的。” “队长你早说啊!交给我吧!” 大白天的,刘永禄就看寇冈这俩眼珠子直冒贼光! “对了,队长,刚才我遇见米莉唐小姐了,她怎么没给我安排这个任务呢?” “嗨……米粒儿……大姑娘家的,不好意思说这个,我就转达了。” 其实人家米莉唐压根没出主意,只是跟刘永禄商量看看,什么时候找个机会潜入进去偷看金书。 是刘永禄灵机一动想到了这么个“美男计”。 定好了计策三个人一块串串,人多力量大,天刚一黑,烤串也串好了,火也升起来了,林布朗和米莉唐过来,食唯天五个人围着篝火吃起了烧烤。 肉串还堵不住刘永禄这张嘴,主要是下船时夏尼先生背了点酒。 一口烤肉一口酒,刘永禄这戏瘾可就上来了: “同宵捧金盅,高裴二卿接手捧。人生在世如春梦,奴且开怀饮数盅。 呀呀啐!自古道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哎,人自迷。裴力士在哪里?” 刘永禄站起来开始表演贵妃醉酒。 但他这个嗓子吧……唱青衣花旦确实有点勉强,平时如果聚精会神唱勉强还能听,此时喝的也有点高兴了,这二黄平板基本就没法入耳了,比狼嚎强不到哪儿去。 但唱者无心听者有意啊。 他们五个在空地上撸串,灌木丛里还躲着好几位呢,正是科依卢尔和库西亚等几名岛民少女。 阿克索玛玛不是安排她们继续接近刘永禄一行人嘛,这几位悄悄就躲在了树丛。 又因为今天上午巴洛夫做实了刘永禄他们几个人神秘学者的身份,所以几个女孩儿特别警惕,就担心突然撕破脸自己先遭殃。 此时看着火光中刘永禄拎着酒瓶子又跳又唱,可给几个女孩吓坏了! 这声音……这咒文……不像是男人的声音,更像是女人的声音啊……可这位豆先生明明是男的又为何会口吐女音呢? 这女声又为何如此凄厉呢? 对!她们听说过,岛外祭祀邪神有一个说法就是让神祇降临在施术者身上,这位豆先生一定是这个情况。 离着老远她们又透过树叶缝隙观瞧,只见这位豆先生舞蹈姿势十分奇怪,两只胳膊手舞足蹈,手上还拎着两根特别细长的骨头。 其实是刘永禄使身段甩水袖呢,手里拿的是林布朗扎人用的辐条,今天让他串串使了。 几个女孩儿更不敢过去了,赶紧撤回来找阿克索玛玛请示。 “自古道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 阿克索玛玛当然是听不懂贵妃醉酒了,但其中几个关键字她还是勉强辨认出来了。 “酒”“色”? 这位豆先生是知道自己要算计他了? 今晚突然召唤神祇附身做的又是什么打算?今晚就开战?又或者是,他背后的神祇知道我们今天向瑞尔科斯的乌维献上了祭品,示威来的? 阿克索玛玛眉头一皱,有心也打退堂鼓但一转念,不行,巴洛夫步步紧逼,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先摸清这些神秘学者登岛的目的,看看有没有机会蛊惑他们先和巴洛夫同归于尽。 “你们再去一趟,如果召唤弥撒还在继续今天就先算了,如果结束了,你们想法办接近那名叫做寇冈的学者。” 在阿克索玛玛眼中,米莉唐是女孩儿,夏尼是神祇眷族,林布朗不发表意见地位不高,就剩下俩人了,刘永禄和寇冈。 刘永禄今天让神祇附身,那就剩下寇冈了。 几个女孩不敢违背导师的意思又蹑手蹑脚地回到了树丛,好在此时刘永禄不唱了。 也不是他不想唱,是米莉唐实在受不了了,不让他唱,此时五个人正围坐在篝火边聊天边吃着烧烤。 科依卢尔被同伴推出来紧张地走向五人。 这些岛民最开始在树丛里观察刘永禄,几个人确实没察觉到,主要是地形不熟,岛民也藏得隐藏。 但此时科依卢尔大大方方走过来了,任谁都能看见。 “咳,天色已晚,请娘娘回宫!姑娘您没吃饭呢?过来凑合一口?” 刘永禄先看了眼寇冈,那意思是该你小子出马了。 他这前半句还是唱词儿,一开腔给科依卢尔吓了一跳,小姑娘好悬没转身跑了,好在后半句刘永禄又开始说人话了。 “不了,我……我是看你们玩的开心,想问问岛上住的还舒服吗?用不用我帮忙做些什么?” 寇冈借着火光一眼!好家伙!队长果然没骗自己,这姑娘如果诚心想来勾引,毫无防备之下自己还真不知道顶不顶得住。 他也回了刘永禄一个眼神,那意思是,队长你可别坑我,待会儿可得在门口守好了。 “挺舒服!正经农家乐啊!比蓟县强!” 比蓟县强基本就是刘永禄对农家乐的最高评价了,但科依卢尔听不懂他说的是啥啊,姑娘脸色一僵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 “前两天有一个外来人送了我一个小玩意儿,说是蒸汽机械。 可今天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它再动起来了,听说你们是外面的学者,是最有学问的人。 所以我想请你们帮我修一下,既然是别人送我的礼物,我就不想弄坏了。” 火光下姑娘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阿克索玛玛选她来带寇冈进神殿不仅是因为其容貌出众,也为科依卢尔天生演技出色。 再看火堆前的五个人,夏尼林布朗吃肉,刘永禄低头看着地面,米莉唐盯着刘永禄,只有寇冈一个人,装出一副神魂颠倒的样子和姑娘眉目传情。 “寇冈啊……要不你陪小科走一趟吧,你手巧。” 刘永禄特意在“你手巧”上加了重音,心说,龙归大海虎入山林,该你小子大发神威了。 “行,那队……豆先生,我就试试吧。” 寇冈站起身硬着头皮跟科依卢尔走入树林,不说刘永禄等人单说寇冈,刚进树林他就感觉少女的手拉了过来。 他第一个反应是要躲开,但想到接下来的调查任务又硬生生忍住了。 柔夷入掌,寇冈就感觉口干舌燥,姑娘这小手也太软了,而且他总感觉对方的手指在有意无意地挠着自己的手心。 万一我今天没忍住,没准姐姐也不知道?这是工作需要啊,在调查任务中做出牺牲的调查员多去了,调查员手册里写着呢,特殊情况下调查员可以与异教徒虚与委蛇。 现在这情况算不算虚与委蛇?队长嘴也挺严的……队长,寇冈想起来下午刘永禄给他讲的英雄故事了。 说是禁忌法术咒文,寇冈没想到这么长。 但瑞奇队长也说了,咒文其实就两句,关键是领会这段禁忌法术的核心思想,当抵抗不住诱惑时先回忆回忆咒文里那位英雄都是怎么做的。 用队长的话来说就是进入入迷的境界。 对!自己得坚定立场,先想想人家! 渐渐的,寇冈就陷入了某种思绪中,脚步也变得沉稳了许多。 科依卢尔最开始感受到了寇冈的躁动,黑暗中,走在前面的她嘴角微微勾起,今天的任务看来不难完成,只要将这群神秘学者拉下水,在自己的蛊惑下对方就不得不和巴洛夫交手。 到时自己就是岛上的英雄,可以获得五百年……不,起码一千年的寿命。 姑娘正美着呢,就听身后的寇冈喃喃自语,具体说的什么她听不清楚,却感觉那已被勾起的情欲有逐渐熄灭的趋势。 恩?这是怎么回事?之前从来没遇见过这个情况啊。 不过没关系,现在还只是在乡间行走,等到了神殿对方必会被洪水般的情欲所彻底吞没。 “这就是我们的神殿,我把机械放在里面了。” 走到神殿前姑娘轻声说道,科依卢尔扭头再看寇冈就见其一双眼睛亮得仿佛是黑夜中的星辰。 嘶……这么急不可待?姑娘以为寇冈是看上她了,却不知寇冈是看上神殿上的金瓦了! 寇冈跟随科依卢尔随脚步进了神殿,正如队长所说的一样,屋内宽敞,四周都是木架,木架上绑着绳结,而借着屋内的油灯他着重扫了一眼东侧墙角,那里隐隐有金属反光,想必金书藏在那了。 “科依卢尔小姐,您说的机械放在哪了?我看看需要什么工具去……” 寇冈说话时就听“砰”的一声,像是衣物掉落在地上的声音,等他再回头,看到的却是赤身裸体的科依卢尔。 狠狠咽了口口水,寇冈感觉自己还是高估了自己的定力! 队长,您这是害我啊!还让我周旋一段时间,我怎么周旋?您自己今天进来也得认栽!然后出屋让米莉唐小姐一刀捅死你。 寇冈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赶紧回忆刘永禄给他讲的英雄故事,可科依卢尔却不给他反抗的机会,默默伸出手拉起了寇冈的手腕伸向了自己的身体。 寇冈脑筋都蹦起来了,此时此刻英雄故事也不管用了,必须祭出来瑞奇队长给自己的第一道咒文。 他猛地打了个激灵怒吼一声: “窝吼元帅!哪里可以安营扎寨啊!” ------------ 第449章 血王子的真相 (4k+) “走走走,咱也走,赶紧的,拯救大兵寇冈。” 寇冈前脚走刘永禄后脚就开始收拾,按照计划不能真把寇冈卖了,两边打一配合关键是要把屋里的东西顺出来。 可刘永禄有自己的小算盘,人家阿克索玛玛也不是傻子,那么多姑娘躲在树林里监视他们几个是干什么使的?不就是为了创造寇冈和女孩儿独处的空间嘛。 所以刘永禄他们刚出小树林就让人家堵着了。 “几位贵客这么晚是要去休息吗?我们的导师阿克索玛玛邀请诸位去她的房间聊聊天,不知道有没有时间?” 库西亚态度还是那副天真的表情,丝毫看不出前几天她还被几人拿绳子捆了,发生了不快。 “啊……那嘛,我们就随便溜溜,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 刘永禄打了个哈哈错身就想离开,没想到阿克索玛玛早知道他们几个人不好对付,尤其是刘永禄,滑头的很,她不放心亲自过来接。 “豆先生,我们就在室外边走边说也行。” 嘿,大意了,让人两头堵堵上了。 刘永禄给米莉唐使了个眼色,赶紧一捂肚子拽了下林布朗的袖子: “哎呦,刚才许是……哎呦,肚子拧肠儿疼,屎来刻不容缓,我得找个地方方便方便。 那嘛,姐姐,有嘛事儿您跟米粒儿揍行,我们这些人里面数她学问最大,让她陪您聊。 夏尼,你陪着点你师娘,我们哥俩拉屎切!” 也不给阿克索玛玛说话的机会,刘永禄弯腰带着林布朗就屎遁了,他反正脸皮厚,拉的下来脸儿。 之所以留夏尼是因为刘永禄担心这些岛民使什么坏门,夏尼先生虽然脑瓜子不好使,但身手在那摆着呢,他留下刘永禄放心。 阿克索玛玛脸色一僵,岛上这群人虽然现在穿的都是麻布衣服,自己还要下地干活儿,但在最早之前那都是王室,待人接物还是很注意礼节的,没碰上过刘永禄这路浑人,眨眼功夫让他俩跑了。 “阿克索玛玛女士,正好有些事我需要和您探讨一下。” 米莉唐一是为了给刘永禄打掩护,二也是真有话想问,赶紧把场面接过来。 刘永禄捂着肚子拉着林布朗跑出去了一二百米,绕过了一处缓坡,眼瞅着甩开了岛民这才站起身: “行,其实咱哥俩出来办事儿更方便。 万一寇冈这小子立场不坚定在屋里跟人家小姑娘腻歪起来,让米粒儿看见回头该笑话他了。 现在就咱俩,到时候咱先在窗户上开个口儿,万一寇冈……” 刘永禄嘚啵嘚,嘚啵嘚身后林布朗半天也没反应,刘永禄感觉不对了扭头一看,林布朗状态很不好! 豆大的汗珠顺着他额头直往下滚,平时锐利冷静的眼神有点发飘,细看脸颊上的肉都在轻微颤抖。 “嘛意思?你还真憋不住了?我这带纸了,要不赶紧蹲下,别拉裤里了。” 刘永禄回想,自己这烧烤也没什么容易吃坏肚子的啊。 “瑞奇……你……你别管我,离我远一点,越远越好!” 林布朗吃饭时就感觉有点不对,总感觉岛上某处对自己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拖拽感,这不是控制肉体那么那么简单的,自己的双腿视线并不受影响。 如果举个例子就像灵魂有了实体,一股无形的力正扯住一角疯狂向外撕咬。 最开始林布朗还以为是离诅咒之岛越来越近了,血影的正常反应,就如同在船只坟场岛时一样。 可此时离开了露营地,许是夜色更浓了,也许是离那地方更近了,林布朗发现自己愈发不受控制起来。 这种转变毫无预兆,如同下海游泳的人突然一脚踩进了海沟一样。 “孩子,孩子,你回来了……” 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布朗不由自主顺着声音看去,那是岛上的最高峰,说是最高峰其实也就三四百米,那里有什么东西正牵引着体内的血影。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也在不由自主地做着回应。 “回来了,我带着终结一切厄运和诅咒的容器回来了,这次将没人能阻止我,不管是你,还是巴洛夫。” 不管是那苍老的声音还是体内的血影,他们使用的都是一种特殊的语言,与西大陆所有的语言发音文法都大不相同,可林布朗偏偏能听得懂。 此时的他就像是局外人一样,只能勉强操纵自己的身体,脑子却已然有些不好使了。 这种感觉让他回想起了若干年前在诅咒之岛昏迷前的场景,不妙!自己还是小看了血影! 所以此时林布朗榨干最后一丝力气尽可能地让刘永禄离自己远一点。 “你等会儿,我来想办法!” 刘永禄眼看情况不对把黑石掏出来了,这次出发前他和米莉唐俩人偷偷讨论过,如果淋被身体内的邪神暴走该如何处理。 其中有一个方法就是先把淋被拍进黑石里去,幻梦境是隔绝现实的独立空间,邪神要真想作妖也得先过蛤蟆这一关。 还没等他拍呢,林布朗率先动手,两只手重重拍在刘永禄肩膀上。 刘永禄这小身板哪儿禁得住林布朗这一下啊,好在四周都是草地,刘永禄不会打人还不会挨打嘛?使了个懒驴打滚,滚出去七八米才停下。 “好家伙,好悬没把晚饭给我拍出来。” 刘永禄揉了揉屁股就准备继续上,抬眼一瞧,就见月光下林布朗站在草地上,一把军刀已刺穿了他的肩胛骨。 偷袭的不是旁人,正是巴洛夫船长! 原来刚才那一瞬间,林布朗凭借丰富的战斗经验感觉到了风声,如果不是他推那一下子,现在被刺穿的就是刘永禄了。 “血王子,你果然还是回来了……” 巴洛夫此时同林布朗相距不足半米,他深深吸了口气,像在品尝某种味道一样,眼睛上覆盖的肉瘤下都在缓缓滚动,什么东西正呼之欲出。 林布朗的状态本来就不好,再让巴洛夫一偷袭,整个人的意识都濒临崩溃。 “多少年了,我等待的就是今天……瓦斯卡尔王子,好久不见。” 今天上午去台地给阿克索玛玛他们下达了最后通牒后,巴洛夫就自己找了个地方饮酒休息。 到了晚上他突然睁开眼睛,因为他明显感受到了台地神殿内的躁动。 岛民们虽然可以依靠乌维的禁忌法术延长寿命,但说到底整个王国接受过乌维赐福的只有三个人。 自己,王,以及血王子瓦斯卡尔。 瓦斯卡尔回来了!?说实话这是巴洛夫从来都未设想到的可能性,之前在船只坟场岛他逃跑的匆忙根本就没察觉到林布朗身上的异样。 此时他却清晰地感应到,褫夺最多神祇伟力的王子回来了! 跟随着这股难以言说的血液躁动,他隐去身形悄悄追上了林布朗和刘永禄。 与那些被眷族操纵的傀儡不同,巴洛夫保有人类意志,也能部分使用眷族的能力,他的想法是先解决掉刘永禄,然后再抢夺林布朗体内邪神的力量,没想到林布朗意志如此坚毅,关键时刻还救下了同伴。 “老阴B,你会偷袭?我就不会?吃我一钺!” 就在巴洛夫和林布朗僵持时,一把黑色的奇怪兵器呼啸而来,好在巴洛夫个头儿高,这一下没刺入他的脑子,而是将其脖颈划开了一半。 正是披上大氅的刘永禄杀到,此时手里的书签变成了三尖匕首钺。 巴洛夫知道这群人里有神秘学者,不敢以一敌二,放开林布朗回身专心应对刘永禄。 “淋被,再坚持坚持,等我料理完这竹竿儿再回来助你。” 此时的林布朗却已经没有力气回应了。 朦胧间,四周的草地,石屋,夜空全都消失不见,他又回到了自己的梦魇之中,四周都是一片尸山血海,空气中弥漫着让人作呕的血腥味。 他无力地跪在地上,拼尽全力也只能抬起头看向金字塔上那有着和自己相似面孔的邪神,对方此时正朝着远方说话: “我回来了,脚下的每一片土地都是那么熟悉,村里还是没变样,就是人已经一个都认不出了。 永恒的生命,多么可笑的谎言,到头来还是只有你,人不人鬼不鬼的蜷缩在那间破屋里瑟瑟发抖,像所有风烛残年的老人一样。” 邪神并不是在和自己说话,就像米莉唐小姐猜测的一样,这座岛便是邪神最开始诞生的地方。 林布朗感觉四周的场景还在不稳定的晃动,自己还没彻底失败,只要恢复意识就能从梦魇中挣脱出来。 “本来你也可以获得不朽,我的孩子,你知道的,岛上的一切都是我们的财产。 而且这个世界也不是一味的死气沉沉,新生命会源源不断从外界诞生,这么多年来巴洛夫不一直进献着贡品吗?” 苍老的声音似乎对金字塔上的邪神还抱有忍耐与善意,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让林布朗感觉不寒而栗,他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个彻头彻尾的畜生! “岛上的贫民吃光了,我们就吃那些外来者,外来者吃光了还有外来者与王室繁衍的祭品。 一代一代取之不尽,唯一统治这里,享受明天太阳的就是我们父子。 瓦斯卡尔,将力量归还瑞尔科斯的乌维,他将赦免你的罪。 如果实在不行,我也可以……” 苍老的声音刚说到一半就被金字塔上的邪神打断: “父亲,你太老了,比过去更加昏庸,还在相信巴洛夫的鬼话,那家伙之所以这千百年来都老老实实待在那座岛上,为王室充当猎人。 那是因为我!那是因为我夺走了神祇的伟力!让乌维再次陷入沉睡! 现在我回来了,一切都将结束!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你们可能早就忘了吧。 有时间我可以给你讲讲,透过这个凡人的眼睛我都看到了什么。” 说到激动处,不定形的狂暴血影在邪神身后显露,透过二人的对话林布朗感觉自己隐约抓住了脉络。 一直潜伏在自己身体内的应该不是神祇,而是它的投影,这名叫做瓦斯卡尔的王子曾经直视了神祇并与其签订了契约。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林布朗感觉自己的意识在慢慢溃散,想把情报传递出去都是奢望。 “你,你……你就是他的容器吗?” 正当林布朗绝望时,一具鲜血淋漓的无皮尸骸挣扎着从尸骨堆中伸出了手臂,空洞的眼眶中淌着血水。 林布朗只能勉强点了点头。 “听我说,我才是瓦斯卡尔王子。 而那家伙早已被神祇的知识所蛊惑,从……不知道多少年前,我踏上那座岛后,它就占据了我的灵魂。 那时我知道了所谓永生的真相,便带着十二个最信任的伙伴登上了岛,想去解决掉乌维。” 骸骨一边说,一边有腥臭的血液从它嘴里喷出,如果是普通人或许早就被这副地狱般的画卷吓疯了。 可林布朗还尽量保持这冷静,听了下去。 “本来我是有机会成功的,本来是有机会的,他们不用死,被我一个个亲手杀死。” 骸骨已流不出眼泪,语气中却充满了悲伤: “我已渐渐地忘记了他们的名字,他们的长相,可他们临死前呼喊我名字的声音却永远忘不了。 现在听好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结束掉自己的生命中止这噩梦一般的杀戮。” 林布朗皱了皱眉,自戕这种方法他已经试过很多次了,邪神是不会让他死的。可他此时他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只能跪在地上看着骸骨。 面前的血肉尸身一点点将自己从其他残肢中拔出来然后奋力朝着塔顶爬去。 邪神在与苍老声音的对话中也忽略了这微不足道的人影,直到被从后方搂住了腰。 “现在!结束吧!” 林布朗并听不到自称瓦斯卡尔王子的声音,但他却明显接收到了这个信号,就像是烙印在灵魂上一样。 束缚在一瞬间放松,林布朗爬起来没有丝毫犹豫抽出一把短刀猛地插向自己的胸膛。 “淋被,有嘛想不开的!你介是跟谁啊!你介是跟谁啊!” 突然一声熟悉的呼喊在耳边响起,同时他感觉手腕一疼,一把黑漆漆的痒痒挠拍在了他的手背上。 ------------ 第450章 意外收获 救人的当然是刘永禄,他刚料理完那位巴洛夫船长。 时间回退到十分钟以前,林布朗这个状态刘永禄之前还真没见过,他也知道时间紧急,想速战速决。 但无奈一点,他和巴洛夫船长俩人都是隐身的老银B,王不见王,破不了招啊! “大哥,别藏了,出来聊聊吧。” 刘永禄还挺聪明,他担心对方身手远在自己之上,所以说话时先爬到树上,举起黑盾朝着树下。 实际情况也就像他想的一样,巴洛夫活了千万年,战斗经验何其丰富顺着刘永禄说话的动静就找来了。 但刘永禄只留给对方一个角度攻击自己,所以军刀只砍在了黑盾上。 “砰砰砰”作响。 “我不着急,待会儿你的同伴就会彻底屈从于血王子的意志下,到时我再解决他也是一样的。” 巴洛夫是虚张声势,他也着急,血王子此时还未彻底占据林布朗的意识他还有胜算。 等血王子彻底占据林布朗的身体,那他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神祇投影,巴洛夫只有跑的份儿了。 “大哥,当瞎子那么多年不容易吧,耳音挺好使啊!” 刘永禄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之前不清楚巴洛夫的方位他没法拍黑石,此时近在眼前还等什么! 接单!送外卖! “啪!” 随着黑石敲打树干,巴洛夫再睁眼时人已经站在了蛮荒小岛的沙滩上。 最开始巴洛夫还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夏幕岛本身就是一座荒岛,他以为刘永禄使了什么禁忌法术呢,直到他看到了正要举行仪式的美蛙。 今天他赶这时候也不对,人家美蛙正抱着蛙脸婴儿做弥撒呢。 “豆先生!我想我们可以谈谈!” 作为神秘学者,幻梦境的厉害巴洛夫还是知道的,当时就服软了,说到底双方彼此之间并不了解,没有本质上的矛盾嘛,可以聊,可以聊: “你们是深入失落之海的神秘学者,想要找什么东西我也能猜出来一二。 这么多年有无数冒险者踏入了我的岛屿,他们的下场你也知道……” 巴洛夫船长一边跑一边说,不跑不行啊,美蛙开始追他了: “他们的肉体虽然已泯灭,但探索失落之海的经验可都在我脑子里。 你不妨说说,你们进失落之海要找什么,如果秘密等价,我可以考虑和你们交换情报。” 巴洛夫船长人老成精,还挺聪明,知道这时姿态摆的太低人家不容易相信自己,所以拿腔拿调的,以为抓住了刘永禄的命门。 “我睁俩大眼都找不到,你个瞎摸合眼的(眼神不好)能找到?介不胡沁嘛,甭跟我来这里(li一声)格(ge轻声)愣!” 没想到此时藏在树丛里的刘永禄根本不吃这套。 如果放平时他兴许还跟巴洛夫船长多费点唾沫星子,套他两句,今天眼看淋被要走火入魔了刘永禄也就不跟着老小子演了。 美蛙刚把巴洛夫控制住,刘永禄就出现将其带走。 美蛙今天又改善了伙食,但刘永禄同时也发现了一个问题,巴洛夫船长这次进来没戴帽子,光着头的。 藏在里面的怪物哪儿去了呢?不过事关紧急,他也没多想赶紧去救林布朗,这才堪堪阻止了对方拿刀抹脖子。 “淋被,嫩么样了!还想不开呢!用我带你去后台歇会儿嘛!” 刘永禄摇晃着林布朗肩膀,林布朗呢此时稍微也恢复了一些,许是名为瓦斯卡尔王子的骸骨暂时缠住了邪神,也可能是苍老声音影响了邪神的行动,反正林布朗又重新回到了现实。 “别晃别晃,暂时没事了……” 林布朗接过刘永禄递来的水壶喝了一口沉思不语,刚才也许真是个一了百了的机会,可惜让瑞奇破坏了。 下一次想动手可能邪神都不答应了,林布朗扫了眼正抻着脖子往远处瞧的刘永禄,深深叹了口气。 如果让他选的话,自己死总比伤害到现在食唯天的这群同伴要强。 “淋被,我瞅着嫩么像米粒儿她们呢,朝这边走过来了。 你先在这应付着,我躲躲,给个不见面,待会儿要再让那老姐姐缠上,我又走不开了。” 刘永禄贼眉鼠眼伏低身子就要溜,临走还嘱咐了一句: “千万别胡思乱想,人死了嘛都没了,有问题咱一块想办法,我走啦,我真走啊。” 刘永禄临走还把林布朗手里的水壶顺走了,刚才一顿跑给他嗓子也跑冒烟了。 那么说来的人是不是米莉唐她们呢?还真是。 刘永禄把米莉唐和夏尼先生留给阿克索玛玛聊天,两边就得真聊啊,好在双方也都有沟通的意图。 阿克索玛玛想蛊惑食唯天一行人跟巴洛夫火并,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米莉唐想摸摸底,看看岛上的庆典到底是怎么回事,能不能让他们去诅咒之岛。 “米莉唐小姐,你们这些神秘学者不会是误入夏幕岛的吧,一定有自己的目的,不知道你们在寻找什么?” 阿克索玛玛点明了神秘学者意思就是公开了身份,咱都是明白人儿,别说些有的没的。 “我们一直乘坐船只环游世界,为的是找出世界重启的真相。” 交流要建立在相互信任的基础上,米莉唐脑子多灵啊,说话半真半假,虚虚实实,既然岛上的人身处失落之海不受到圣母重启的影响,那先把这个情报抛出去,表达一下诚意。 “你们都去过哪些国家了?” 阿克索玛玛表情倨傲,心想,既然你们这些神秘学者已经发现了天地巨变的真相,想必更对夏幕岛上的生活趋之若鹜,谁想在天灾下惶惶而不可终日呢。 “我去过君子国、淑士国、黑齿国、白民国、聂耳国、岐舌国、两面国、大人国、小人国、丈夫国另外还有女儿国……” 回答时米莉唐脸蛋微红,因为这是她和刘永禄头一天见面时听这家伙胡编的,隔了这么久自己为何记得这么清楚,难道头一次见面就注意上他了? “哦……那请问米莉唐小姐,你们既然是神秘学者,亲近的又是哪位神祇呢?” 阿克索玛玛没注意米莉唐的表情变化,继续往下问。 “我是个女巫。” 在西大陆,米莉唐除了在刘永禄面前从未表明过身份,别人猜出来那是他们猜出来的,米莉唐可从来没承认过。 为啥?女巫的名声太臭,西大陆人都像防贼一样防着女巫。 但在夏幕岛上,米莉唐的腰杆也硬起来了,女巫的名声再臭肯定也比你们这群异教徒强! “哦,女巫啊……我记得几百年前岛上倒是来过一位女巫。”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阿克索玛玛一句话对于米莉唐无异于一个炸雷。 妈呀!还有意外收获! ------------ 第451章 寇冈,危!(4k+) “那……请问,那名女巫长什么样?叫什么……” 黑暗中,米莉唐两只拳头全部攥紧,她已尽量表现出事不关己,随口问问的神色,可话语里依旧透露出一丝颤抖。 “金色长发,个子挺高的,长了一双和柔美五官不相称的浓密眉毛。” “哦,那应该是500年前的事儿了吧。” 拳头松了下来,不是母亲或者外婆,甚至不是自己家族的人。 “大致是那个时间段吧,你也知道,夏幕岛上的人寿命远比普通人要长,我们的王更是不朽的存在,这种细枝末节不会记那么清楚。” 阿克索玛玛言语间尽是自豪,意在暗中勾起米莉唐对永生的向往,米莉唐皱着眉头隔了半晌才疑惑道: “不对啊,阿克索玛玛女士,我们踏入夏幕岛前先是通过了一段特殊的航路,而那段航路需要弥撒仪式才能打开,这位女巫又是如何举行的弥撒?又是如何在巴洛夫船长眼皮子底下溜进来的呢?” 米莉唐还在试探。 “您有所不知,大部分外来者虽是通过神骨之路来的夏幕岛,但失落之海的奥秘不是一般神秘学者能全部知晓的。 季风,漩涡,又或者其他神祇伟力都可能无意间将外来者带到岛上,差不多几百年一次吧,这也没什么稀奇的。 那位女巫就是在这种意外下到的夏幕岛。” 米莉唐点点头,林布朗想必就是这个情况,无意间通过一场意外登上了诅咒之岛。 “女巫的名字您还记得吗?” “米莉唐小姐您的运气不错,问对了人,如果是其他岛民恐怕早就忘记了。但当时便是我接待了这位名叫做艾米丽.海克的女巫。” 在阿克索玛玛眼中,女巫的情报说实话没什么要紧的,她巴不得卖米莉唐一个人情。 “艾米丽.海克……艾米丽.海克!” 米莉唐心中一动,艾米丽.海克的姓名简写是,自己曾经在瑞奇家的隐修院见到一个金缕梅和马鞭草组成的女巫印记,中间的花体字母正是! 自己还在那间隐修院一层的密室里找到了一把钥匙,是这位女巫吗? “米莉唐小姐,刚才您既然提到了巴洛夫,不知道你们这群学者对他的印象怎么样?” 怎么样?来之前打起来把人家岛都给轰平了,你问我怎么样…… 米莉唐还不敢胡乱回答,对方半天没开启一个话题,现在突然问这个是什么意思?让自己站队? 如果巴洛夫和阿克索玛玛是一路人,按照巴洛夫逃跑的路线看应该已经登岛了,两方必然会交换情报团结在一起要自己好看。 既然现在还能心平气和的在这聊天…… “哈哈,一个不入流的神祇眷族罢了,他这次恐怕打错了算盘,竟算计到了我们头上。 之前是他跑得快,如果再让我们碰见他,哼哼。” 米莉唐一脸不屑摇了摇头,阿克索玛玛非常满意这个回答,但她也有城府,面色不变只是继续向前走。 “说实话米莉唐小姐,相信您也看到了,我们岛民们爱好和平,平时也就是打理庄稼,侍奉神祇,实在不想卷入野蛮的争斗中去。” 米莉唐心里冷笑,昨天你们还拿木槌敲碎人的脑壳呢,我是没看出来爱好和平,可表面上她还是微微颔首,给足了阿克索玛玛面子。 “巴洛夫很早之前也是我们夏幕岛的一员,后来因为他的贪婪和野心触怒了神祇,便被流放去了其他岛屿。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不知悔改,不久之前还枉顾之前的誓约潜回了夏幕岛。 有岛民在礁石滩上发现了他的船。 离开庆典还有一段时间,不知道诸位有没有兴趣帮我们寻找巴洛夫,最好是能活捉他。” 阿克索玛玛想的还挺美,她的计划里是最好能先把巴洛夫抓起来,等庆典结束后再想办法将其重新控制住他,让巴洛夫继续给夏幕岛当牛做马,定期提供祭品。 “这……” 巴洛夫既然和岛民不是一路人对于食唯天的人肯定是好消息。 米莉唐微微皱眉,帮忙不是不能帮,关键是价码。 “我需要和豆先生商量一下,他最近一直因为失落之海的海图忧心忡忡,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助您一臂之力。” 米莉唐多会啊,不动声色就把菜点上了。 “海图吗?失落之海何其广阔,即便瑞尔科斯的乌维拥有常人难以想象的伟力也难以诠释每一处细节。 这样吧,夏幕岛附近的海图我们是有的,如果豆先生能将巴洛夫带到我们面前,海图就送给诸位抄阅。” 阿克索玛玛会心一笑,她早看明白了,这群学者里,寇冈最爱出风头,但拿主意的人是那位豆.尼瓦尔,而豆.尼瓦尔又只听这位米莉唐一个人的话。 “另外,那位艾米丽.海克登岛后的细节也请您回忆一下,如果方便的话。” “没问题,只是庆典就在几天后……” 俩人刚达成一致就听到远处传来激烈的打斗声,米莉唐与阿克索玛玛互相看了眼,都不约而同朝着发声地走去。 因为林布朗的原因,刘永禄和巴洛夫船长的对决其实眨眼间就分出了胜负,等米莉唐等人到达案发现场时刘永禄早跑没影了,就留林布朗一人趴在草地上捯气儿。 米莉唐也吓了一跳,赶紧过去检查他肩膀上的伤口,林布朗凑过去嘀嘀咕咕把刚才发生的一切说了一遍。 听到刘永禄没事,米莉唐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本来她看林布朗一个人伤这么重,瑞奇那货又不见了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呢,闹半天是去救寇冈了。 “林布朗,你怎么样,还坚持得住吗?” 林布朗此时肩上的伤口已基本愈合,看来邪神的影响还在。 “我还行,只是这段时间我会尽量离那座山远一点,你们如果有机会倒可以去山上看看。上面有不得了的东西。” 林布朗哆哆嗦嗦从兜里掏出来一包宇宙牌香烟,撕开包装发现这包的烟卡是圣徒圣巴兰,自己有七八张了,他把烟卡揉成一团丢在地上,缓缓点上颗香烟。 米莉唐他们在这说悄悄话,阿克索玛玛那边也没闲着,围着林布朗搜了一圈并在一棵树的树下发现了一具无头尸体。 尸体穿的是船长长袍,个头儿挺高,阿克索玛玛一眼就认出来了,巴洛夫! 可惜啊……这群神秘学者不了解巴洛夫的能力,很早之前他就接受了乌维的赐福,只要头颅还在他便死不了,眼前的情况很明显是巴洛夫已经金蝉脱壳了。 让库西亚她们将尸体处理好,阿克索玛玛面带忧色走近米莉唐和林布朗,貌似诚恳地表达了关切。 “阿克索玛玛女士,您也看到了,我的同伴在和巴洛夫的战斗中负了伤,我需要带他休息一下。” “巴洛夫接受过神祇的赐福,这次从您同伴的手下逃跑了,之后的报复恐怕会更加激烈,你们多加小心。” 阿克索玛玛打心眼儿里那么高兴,这群神秘学者行啊,行动力太强了,我这还没安排任务你们自己先打起来了,看来我这计策大有可为。 “您再仔细和我说说巴洛夫的能力吧,下次活捉他时我们也好做准备。” 米莉唐给夏尼打了个手势,大胖子走过去一把将林布朗抱起来扛在肩上。米莉唐之所以还缠着阿克索玛玛主要是为刘永禄争取时间! 再说刘永禄这边,他一个人跟做贼一样蹑手蹑脚朝神殿走去,离老远就看神殿里亮着灯,却听不见那方面的响动,好兆头啊。 夏幕岛上的生活非常原始,没有玻璃窗户,窗框上好一点的绑着兽皮,差一点就是树皮,此时溜到窗根底下的刘永禄拿书签变成一把小刀,悄悄在兽皮上划了个三角形的窟窿。 眯缝着一只眼往屋里瞧,就见那名叫做科依卢尔的姑娘赤身裸体站在屋中央,脑袋上还绑了根腰带。 寇冈呢……他这造型非常别致,上半身光膀子,裤子倒还穿着,手上戴着手套,眼睛上绑着他的领带。 嘿……小子玩的够花的,干嘛呢这是…… 此时屋内寇冈说实话比刘永禄着急!小伙子都要急疯了,打二十分钟前他就开始等队长救自己,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 屋里的科依卢尔也不是吃素的,虽然最开始寇冈这句“窝吼元帅!哪里可以安营扎寨啊!”给她吓了一跳,并使其联想到了篝火旁刘永禄反串的杨玉环。 但时间久了姑娘一看……原来你翻来覆去就会一句啊,这禁忌法术也没什么效果嘛,就又开始上手了。 寇冈让姑娘一摸好悬没投降,上半身衣服拉拉扯扯间就让人家给扒光了。 要玩完!寇冈只能祭出来最后一招,使了个声东击西,脚后跟一踢地面的小石子磕到墙上,大吼一声: “后营炮响,必有埋伏,即刻拔营啊!” 他吼完这一嗓子,自己和科依卢尔都愣了半晌,过了一分钟俩人发现四周并没有什么变化。 寇冈这汗可就下来了,难道我今天就要交待在这了嘛! “寇冈先生,您别装了,我看的出来,您很喜欢我。” 科依卢尔是干什么的,男人的一切借口在她眼中都无处遁形,只见她腰肢摇曳,款款向寇冈走来。 “等一下。” 关键时刻寇冈也被逼急了,他一把攥住姑娘的手腕子。 科依卢尔非但不害怕,还借着寇冈手上的力道往前又凑了凑。 “科依卢尔小姐,我确实很爱慕你,但……咳……我为什么一直没搂您入怀呢……是因为……这个这个这个…… 我有某种特殊的癖好!” “你别花言巧语了,我看的出来你喜欢女人。” 科依卢尔以为寇冈要用那个蹩脚的借口拒绝自己呢,笑得花枝招展。 “不是……不是,是那个……” 寇冈太尴尬了,心说回头我得赶紧找个正经女朋友,让科依卢尔这么撩拨,什么正经人也坚持不住啊: “我吧……就是,比较喜欢蒙着眼睛享乐。” “啊……啊,了解了解。” 科依卢尔先是一愣,然后暧昧的点了点头,她听其他同伴说过,这些外来人疯得很,总有一些让人食指大动的新点子。 所以她很自觉地把自己丢在地上的腰带捡起来围到了眼睛上。 寇冈呢……也得照方抓药啊,他知道科依卢尔这亚麻腰带就算围上也做不到全盲,起码是能感受到光线的。 他也捡起自己的领带围在了眼睛上。 寇冈这小子确实够鸡贼,他捎带脚把那对古遗物手套也给戴上了。 “你来抓我吧……咳,就假装我是个盗贼,你是个正义的女骑士……” 说完这话寇冈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太丢人了。 科依卢尔似乎也被寇冈的把戏所吸引,姑娘张开两只手臂就来扑他,神殿就那么大点地方,而且四周摆的都是密密麻麻的架子,寇冈能躲哪儿去。 下一秒“蹭”一下寇冈直接上房了! 他这手套的作用就是加强肉体的敏捷性的,此时寇冈不亚于一只猿猴! 一边躲寇冈还得一边拿话勾搭科依卢尔,要不然人家姑娘玩腻了耍赖睁眼怎么办啊! 给寇冈急的,心里一边骂刘永禄一边想办法。 还别说,科依卢尔把他衣服扒了倒是方便寇冈拂东西,他左躲右闪,不知不觉就移动到了藏金书的地方。 寇冈把自己衣服铺开了放到地上,一会儿拂几张,一会儿拂几张,不大会儿功夫就拂走了一小摞! 再把衣服的两只袖子一系,嘿,现成一个小包袱。 线索搜集完了,自己的任务也完成了,但就一点,他走不了了! 科依卢尔挺聪明,她怕寇冈跑了,所以人自始至终都没离开大门的范围。 寇冈感觉手套的副作用开始逐渐显现,意识已经开始逐渐模糊,有一瞬间他甚至都觉得自己长出了鳃。 完蛋!手套不能再戴了!吾命休矣! “砰!” 恰在此时,大门终于被刘永禄一脚踹开! ------------ 第452章 我打死你小子! 天地良心,刘永禄真不是想把寇冈卖了不管。 在他原本的计划中应该是自己在窗外制造点响动,要不然他为啥临走时拿着水壶呢! 比如假装自己是巴洛夫,喊杀喊打,一惊吓,到时寇冈再念白: “后营炮响,必有埋伏,即刻拔营啊!” 然后他夺路而逃,这不就完了嘛!没想到刘永禄半道遇见真巴洛夫了。 刘永禄也有急智,心说,说相声的别的不行,狗屁倒灶的坏主意咱炉火纯青啊。 他一脚踹开大门,屋内这俩人赶紧都把蒙眼的布条扯下来,科依卢尔满眼都是笑意,她也不去穿衣服就这么看着刘永禄,多一个人就多一个人呗,不影响。 寇冈眼中却是三分恨意,七分感激,我的队长诶,您怎么才来呢! 就见刘永禄气势汹汹走向寇冈,离近了他抡圆了给寇冈一个大嘴巴子!这一下子太狠了,直接给寇冈扇懵了,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队长。 “寇冈!你小子这是干嘛呢!当初天天跟我屁股后面央咯我,要跟我妹处对象!啊!你就是这么处对象的! 说要修机械!修着修着怎么衣服不见了!” 好小子,今天我不打死你,我就……” 说着话刘永禄还朝手心啐了两口唾沫! “你知道我舅妈儿为了我妹制备了多少嫁妆!你还不满意了!? 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是窝头掉地下又踩了两脚——不是什么好饼。 打早儿我就劝我妹跟你分,你还破自行车——蹬不动! 今天可好,让我看出你小子的本质来了……” 一瞬间刘永禄俏皮话全想起来了,给寇冈骂了个狗血喷头,一边骂还一边拿手卜楞(推搡)他! 科依卢尔就算活了几百年,也没见过这个啊,当时吓得花容失色赶紧把地上的衣服穿上,她怕待会儿动了刀溅自己一身血。 不过她人被刘永禄挡在身后看不见刘永禄这眼神,刘永禄手上嘴上虽然挺凶,但脸上一直给寇冈使着相儿呢! 寇冈多聪明啊,那是刘永禄精挑细选的货色,赶紧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忏悔: “队……豆.尼瓦尔,我真不是故意的,这是第一次,你相信我,我真的第一次啊! 晚上我多喝几杯酒,一时糊涂就没忍住,就…… 我向圣女忏悔!我向圣巴兰忏悔!这种情况再也不会发生了!如果您不相信我打死我得了! 我对你妹妹一片忠心,临走前我还把家传的……大衣柜钥匙送她了,大衣柜里没别的东西,全是我爸妈临走前留给我的金币啊!” 寇冈也一句人话没有,有拿大衣柜装金币的嘛。 “打死你?打死你便宜你小子了!给我出去!我今天就要代表组织代表人民,我……” 刘永禄悄咪咪伸手,寇冈也看懂了眼色,赶紧把地上包着金书的衣服递过去,刘永禄假模假式朝着寇冈后脊梁(ji二声 niang轻声)就抽了一下。 “哎呦!” 寇冈是真疼,衣服里包着金子呢! “你!你也给我小心点,一个巴掌拍不响!我都记着呢!” 临走时刘永禄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科依卢尔,前脚推了寇冈一把,后脚就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队长,你来的也太晚了!” 俩人推推搡搡,一路骂骂咧咧走出去二十来米,感觉离开了神殿的范围,寇冈才从牙缝里挤出来这句话。 “拂的多吗?” 刘永禄嬉皮笑脸赶紧递过去一根烟。 “不少,起码三分之一,我怕厚度上被一眼看出来还在里面垫了几个笔记本。” 寇冈没好气地接过烟,心说,好在没把我姐介绍给你,队长你啊,太损了! “行,没看错人,你揍是咱调查部未来的擎天白(bo二声)玉柱,架海紫金梁!” 刘永禄先给寇冈戴个高帽然后才把刚才发生的事儿说了一遍。 听到队长和林布朗刚才经历了那么多事,寇冈这口气也算顺了过来,原来不是队长不救自己,是真有情况。 “林布朗现在没事吧?” “没事,有米粒儿和夏尼先生照应他,今晚应该是安全的。” 刘永禄吸了吸鼻子,扭头又看了眼神殿,这岛算来对了,果然和淋被身上的诅咒有关。 五个人经历了一整夜的冒险终于回到了休息的小屋前。 今晚也算是收获颇丰,米莉唐从阿克索玛玛那边问出了不少情报,双方还暂时达成了一个松散的临时同盟。 林布朗在邪神的梦魇中存活,也带回来不少线索。 寇冈……在不撕破脸的情况下保住了自己的清白。 “淋被,你是说潜藏在你身体里的……不是邪神,而是神祇投影?” 忙活了一晚上,刘永禄又把篝火点了起来,一是取暖二是用包里的番茄罐头做了锅疙瘩汤,大伙儿溜溜缝儿。 “对,在我闯入诅咒之岛前他应该一直在沉睡,我们当初不知道触动了什么机关才让他附到了我身上……” 血王子当初被乌维蛊惑杀死了自己的同伴,同样的命运又在若干年后降临到了林布朗身上。 “那还行诶……实力稍微弱了点。” 刘永禄吹了吹碗里的疙瘩汤,还别说,喝完酒吃完烧烤喝这么一碗汤真挺舒服。 “对手虽然比想象中容易对付,但对林布朗却不一定是好事。” 每次情报搜集完米莉唐是最忙的,刘永禄耍完宝四脚八叉睡觉了,线索汇聚到米莉唐手里她得分析。 此时火光下,女巫正皱着眉研究着金书。 “您给说说。” 米莉唐赏了刘永禄一白眼,俩人相处久了米莉唐也对刘永禄这路捧哏产生了抗性。 “如果是神祇,我们大可以在幻梦境内用一些放逐类法术将其驱赶。 但如果是被中途转化的投影,他便是有类似于人类的欲望和情感,不达目的是不会出来的。” 神祇只有本能,不产生欲望这类效率比较低的附属品。 “也就是说,我们得先让血王子出来,甚至是夺取乌维的伟力,然后才能对付他?” 刘永禄眨巴眨巴眼儿,感觉确实有点棘手,如果找个例子的话就像是之前遇见的美狄亚,美狄亚身体内就潜伏着一个神祇投影。 但最后的结局是美狄亚身死,神祇被释放。 整件事难就难在要保住林布朗的性命! “恩,所以我们不能轻举妄动,过早开战。一定要等血王子到了诅咒之岛,褫夺神祇伟力时才能动手。 我想这也是血王子给林布朗设下倒计时的目的。” “哦……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刘永禄点了点头: “对了,米粒儿,金书上都写什么了?有没有什么重要的线索? 你可不知道,今天寇冈这小子为了拂这点东西做出了多大的牺牲,哈哈哈哈。” “队长,咱不说好了嘛!不提这事儿。” 刘永禄和寇冈耍着贫嘴,原本沉重的气氛也随之缓和了下来,林布朗都罕见地笑疼了肚子。 “眼睛,金书中反复提到了一个词,眼睛。” 米莉唐悠悠说道。 ------------ 第453章 老朋友(4k+) 眼……刘永禄首先想到了巴洛夫船长的瞎眼,然后又想到了岛民们每个人都会佩戴的独眼头带,而且林布朗体内的邪神他也扫见过,全身上下最明显的特征就是那只独眼。 “金书上的文字我现在还不能准确的翻译出来,因为其和西大陆任何一种文明的文字都有本质区别。 倒是能从南方大陆一些古老的文明中找到参考……” 米莉唐看了眼寇冈,要不是寇冈拂出来的金书够多,就算她也一筹莫展。 此时的米莉唐只能用最原始的语言学技巧先把出现频率最高的词汇圈出来,然后再根据其造型进行假设推导。 “眼”这个元素就是这么找出来的。 “还有一点,这部分金书所涉及的情报应该与庆典之后的仪式有关,简单来说,涉及到了岛屿与神祇的契约仪式。 但……” 米莉唐叼着笔两只手向后撑着身下的横木,此时的夏幕岛晴空万里,漫天都是灿烂的星辰。 她得出来了一个具有某种可能性的假设,可不管怎么想都有些匪夷所思。 米莉唐先假设诅咒之岛是夏幕岛庆典的最后一步。 那么在诅咒之岛上将举行一个古怪的仪式,获得神祇三份伟力的人将是仪式的关键。 现在看这三人便是巴洛夫船长,夏幕岛的王以及林布朗和他体内的血王子。 最让米莉唐困惑的是仪式的过程,金书中数次提到神祇这个词汇,神祇指的是瑞尔科斯的乌维吗? 可是之前阿克索玛玛明明说过乌维已经陷入沉睡。 那参与仪式的神祇是谁呢?失落之海上的某个外来神祇吗? …… 南方蛮荒大陆,库尔特王国的沙漠中。 商人齐里摇摇缓缓坐在骆驼上,一个人默默朝着沙漠深处走去,骆驼上没挂油灯,他也不敢点燃火把,一人一驼在浓浓的黑夜中孤寂前行。 之所以不敢点燃火把是因为齐里心虚,赫拉马亲王的铁腕手段让所有人库尔特人闻风丧胆。 多赚点钱,多霸占点别人的羊群倒还是小事,但如果让赫拉马的士兵抓住你信奉异神,那下场…… 尽管身上裹了厚厚的羊皮毯子,大胖子齐里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颠簸了七八个小时,他这养尊处优的身子骨已快散架,待会儿下骆驼他感觉自己应该快不会走路了,可他还是咬紧牙关勒紧了手中的缰绳。 自己什么时候吃过这个苦!齐里擦了擦冷汗回头看着天上的星辰。 一直向前走吧,当金星吞没月亮时就证明主接纳了你,现在想想自己真不该相信这路鬼话,可此时再调头回去,齐里又咽不下这口气。 大胖子松了松脖子上围巾,勉强扭回头却瞪大了眼睛。 真的出现了!本来微弱的星光竟开始逐渐膨胀,它的光晕还是那么朦胧而微不足道,但它确实在膨胀。 齐里想到了小时候在池塘中看到的蝌蚪。 黑夜下的金星竟以一种奇怪的轨迹划动起来,它逐渐靠近月亮,并将其包裹覆盖。 是真的,兄弟会的那位大人真有改天换地的伟力,自己还犹豫什么呢。 驼铃回荡在空旷的沙漠中,齐里终于看到了光亮! 视野中竟出现了一家孤零零的旅店,三层小楼,破败的墙壁,里面却亮着灯。 灯光不是黄灿灿而是灰蒙蒙的,黑夜的映衬下,世界仿佛成了一副黑白画。 齐里咽了口口水,捏了捏手中的兽面金币,这东西是此时支撑他的唯一信念,神祇贯通现实与梦境,将自己送到了此地。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其他解释眼前的幻象的可能。 敲了敲门,一个岣嵝的没牙老头打开了半扇木门,齐里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只是颤颤巍巍递过手中的金币。 “这边走,尊贵的客人,欢迎你加入。” 老头表现出意想不到的友善,他看齐里刚从骆驼上下来走路有些蹒跚还用手去搀他的胳膊。 齐里不知道自己进去后要面对什么,也只能机械地任由老头搀扶着他。 旅店内就像外面看到的一样,点着灰色的油灯,路过客厅时齐里看到还有四五个人坐在那里。 有几个农民打扮的中年男人,还有一个老人带着几个孩子,他们或站或坐眼睛却死死地盯着自己。 这些人唯一的共同点就是,灰色的光下他们的皮肤都一片漆黑。 齐里不敢驻足,任由老头搀着走到一处大门旁。 “接下来的路,请您自己走。” 老头抽走了胳膊,此时齐里才感觉到划过自己皮肤的老人手臂没传来一丝实感,这人就像没有骨头一样。 他眯着眼想去观察老人的手,老人却已藏到了门后,准备关门了。 眼见没了回头路,不管多么害怕,齐里只能硬着头皮朝门内走,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这条路竟然是向下的。 沙漠中能修建这种规模的地下室吗? 越走齐里越心惊,他感觉自己已走了上百阶台阶,可依然下不到尽头。 果然不该相信什么梦中的神祇!都是些在库尔特混不下去的旁门左道!齐里心里已经彻底后悔了。 平时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躺在暖炉旁的摇椅上,让侍女给自己捏腿,让小妾给自己喂着葡萄。 都怪自己的二儿子马西尼萨! 有天马西尼萨怒气冲冲地带了十几个家仆出门,手里还拿着棍棒之类的武器,自己看见了却没有阻止,这种事情每个月都要发生三四次,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可等家仆们将马西尼萨用担架抬回来时,齐里才发现自己二儿子的胸口被人捅了一刀。 伤口汩汩向外冒着血,好在刺他刀不够锋利被肋骨卡住了。 黑暗中的老齐里想到这,忍不住伸手扇了自己一巴掌,如果当时自己不被愤怒冲昏头脑也许一切还不会变得那么糟糕。 那天他亲手牵过马,带着其他几个儿子把那胆大包天的小子拖进了自家地窖,当时为什么没人提醒自己,这个和马西尼萨争风吃醋的小子穿着不凡,腰里还挎着一把金灿灿的弯刀。 等几天后,当地的执政官把齐里从床上拖下来时他才知道,此时在地窖里半死不活的小子是执政官的长子!未来是要继承爵位的! 老齐里家的噩梦从那天便开始了,先是割让了一大片牧场作为赔礼,转天,当齐里刚忍痛签完手续时家仆告诉他,马西尼萨最终还是不治身亡了。 齐里原以为整件事将会告一段落,自己失去了土地还失去了一个儿子,倒霉事也该到头了。 可他太天真了……这只是一个开始,自家的羊群大片大片死去,任谁都能看出来是被人下了毒。 自己的妻子被人哄骗,说只要拿出三百个金币就能搭上亲王幕僚巴尔坎的线,最后的结果呢……他们全家沦为了小镇的笑柄。 “砰!” 黑暗中,齐里用拳头重重敲了一下身旁的石墙。 他想垂死挣扎找回过去的生活与尊严,世界却像泥潭把他拼命地向下拽。 终于有一天,他在梦里见到了一只漆黑的小兽,那畜生初看像是狮子,却有着与躯干不相符的巨大头颅,它一边伸出血红色的舌头舔舐着手中的黑色果实一边向齐里表示,他失去的一切都能拿回来。 头一天,齐里希望自己的羊群和金币都能回来,等他睡醒后发现金币就像往常一样,好好地堆在他的枕头下面,而羊群则顺着庄园后的小溪自己回了羊圈。 第二天,齐里希望死去的儿子复活,还没等他睡醒就有家仆吵闹着跑进门告诉他的妻子,马西尼萨本已冰冷的尸体又有了温度。 第三天,齐里在梦中匍匐膜拜,他请求小兽杀掉那处处找自己麻烦的执政官,他的全家最好都别放过,小兽这次没有答应他,而是像人一样满意地笑了。 等齐里再睁眼时,只看到手里的那枚兽面金币。 一定要见到那只黑色小兽,否则等自己回去仍要面对无穷无尽的刁难和报复! 齐里不是在心中默念,黑暗中他甚至喊出了声! 朝下无限延伸的黑塔似乎也给出了回应,一只手举在身前的齐里突然摸到一扇硬邦邦的石门,上面有着野兽浮雕。 “你渴望野兽兄弟会吗?” 下一秒,阶梯消失了,门也消失了,齐里发现自己正站在一间宽敞的厅堂内。 说话的人是面前的黑袍人,他的问题古怪,可齐里还是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见他这个反应,黑袍人便不再说话,而是默默转过了身,此时齐里才有机会仔细观察四周。 二十几个黑袍人站在前面,他们有高有矮都戴着兜帽默不作声。 前方的高台上摆着一把椅子,上面坐着一个身穿暗褐色长袍的人,他也同样戴着兜帽,只不过他的兜帽特别高,齐里难以想象兜帽下的头颅该有多长。 “吱扭扭……” 侧门打开,有黑袍人推来一座半人多高的楔形石碑,上面似乎绘着天上的星体,星辰在石碑上蜿蜒爬行。 初时,齐里并未将注意力放在石碑上,但渐渐地,他便感觉心驰神往,似乎在其中看到了许多违背常理的天体奥秘。 “吾乃蜉蝣,汝乃虚妄。 当黑暗之主再塑汝形,亵渎现实。 汝将成就祂之低语,汝将歌颂梦之幻象。” 低语声窸窸窣窣在齐里耳边回荡,声音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正当齐里逐渐拨开迷雾仿佛要从天体的变化中看到更深层次的真相时他醒了过来。 自己还站在厅堂内,鲜血正顺着手指滴滴答答落到地面上。 齐里初时有些慌了手脚,他赶紧撩起袖子查看自己的身体,可长袍下,自己苍白的肥肉却完好无损。 我……何时换上了黑袍。 齐里难以置信地看着宽阔的黑色衣摆。 难以置信的事情还在后面,楔形石碑此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破烂的木板,而木板上则躺着一个男人。 他二十来岁,年轻,黑色卷发,眼睛呈淡绿色,身上只围了一条脏兮兮的兜裆布。 齐里绝忘不了这张脸,是执政官的儿子! 黑色小兽满足了自己的愿望,将仇人带到了自己面前。他有心想走过去用刀剜出他的心脏,却又没胆量亲手这样做。 好在还有其他人,其他野兽兄弟会的人,黑袍人从袖子里掏出带有尖刺的铁丝将木板上的祭品团团勒紧。 最令齐里期待的血腥画面在他眼前发生。 “嘀嗒嘀嗒” 最开始的滴答声还很密集,毕竟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血气旺盛,渐渐的,滴答声也开始有气无力起来。 有黑袍人蹲下身双手拢向地面,就像在拢散落的豆子,可液体又如何会被双手这样捧起呢? 疑惑中齐里就见地上的血浆竟奇迹般的在渐渐缩小。 一枚黑色的种子出现在黑袍人手中,他转过身将种子递给齐里,齐里很想对其作出反应,可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大脑已经有些不受控制了。 刚才被献祭的人是谁?自己又为何站在这里? 他只记得自己的复仇还未结束,快感让其舒畅,可一切仍未结束。 种子被粗暴地塞进他手中,齐里刚想感恩戴德才发现眼前的黑袍人不知何时已变为了之前坐在椅子上的褐袍人。 “我,我感谢您的慷慨,但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我的财富,我的家族,我的复仇,我……” 干瘪的感谢断断续续从齐里口中传出,等他再抬头时自己已站在沙漠里,身边还站着那只来时骑的骆驼。 干冷的空气将齐里唤醒,天已经蒙蒙亮了,四周哪儿还有什么旅店,有的只是其他十几个人,都像他一样,手里攥着种子,脸上浮现出空洞而苍白的狂喜。 “真是……一点意思也没有。” 十几匹骆驼驮着他们的主人离开沙漠,朝着文明的边界走去,唯独留下一个头戴兜帽的高个儿还站在原地,他拍了拍身边的骆驼意兴阑珊地摘下兜帽,里面赫然是一个驴的头套: “失策啊,失策,南方大陆一点意思也没有。 这些王国没意思,黄衣之王也没意思,这些家伙脑袋里那些无聊的把戏更没意思。” 身边的骆驼突然说话了,它咧嘴笑着说道: “失落之海,你的地上布道人来了。” “啊,有……有点意思,是该去找他玩玩了。” ------------ 第454章 第二个瞎子 (4k+) “鞋儿破,帽儿破,身上的袈裟破,你笑我,他笑我……” 夏幕岛的清晨,刘永禄手里拎着把砍刀正一边走一边胡乱劈砍着眼前的密林,寇冈后面跟着,刘永禄身上没背包袱就手里拎着刀,寇冈不行,大包小包挂了一身,走两步就拿袖子抹抹头上的汗。 “队长,咱歇会儿吧,您唱了一路也渴了,喝点水。” “行,这地方人烟确实少点了。” 找了块石头,俩人坐着拿出刘永禄早起准备好的水果一边吃一边闲聊天: “寇冈,行诶,进了失落之海后也没碰上什么神祇,挺顺利就找到淋被这岛了。” 刘永禄扯开衣领透气,本来他还以为进了海里得蹦出来一个大八爪鱼呢,没想到迄今为止还算挺顺利的。 淋被身体里也不是神祇,只是个投影,虽然难对付点吧,但起码也不是两眼一抹黑,比预想的强。 “队长,您少说两句吧,可别总这么念叨。” 寇冈把大包小包丢在地上,先活动了活动肩膀: “你说今天咱还往山上去吗?还是说就走到这?” “看两眼再走呗,上山一趟不容易……” 俩人正聊天呢,从林间小道上走来几个夏幕岛的岛民,背后都背着背篓,背篓里装着树枝,看来这几位是上山砍柴的? 刘永禄“蹭”一下就从石头上蹦起来了,顺手从地上的包里拎出来好些个武器,挨个耍了几下 “我这有刀、枪、剑、戟、斧、钺、钩、钗、鞭、锏、锤、抓、镗、棍、槊、棒、拐子、流星。 什么带钩儿的,带尖儿的,带刃儿的,带刺儿的,带峨眉针儿的,带锁链儿的,扔的出去的,收的回来的。 待会儿这巴洛夫不来则矣,只要他敢来,但叫他有去无回啊……” 刘永禄和寇冈今天出来把林布朗那装武器的小包袱也给要来了,此时刘永禄抽冷子蹦出来,一手砍刀一手短匕站在石头上哇呀呀呀怪叫,给这几个岛民吓得一缩脖儿。 不知道这位犯的什么病! “队长,差不多得了,人都走远了。” 寇冈抻着脖望了望朝刘永禄摆摆手。 他俩今天的任务是“活捉巴洛夫船长”,不是真抓,就是装装样子,既然和阿克索玛玛达成了同盟,好歹得鼓捣点动静出来。 对于食唯天众人,巴洛夫船长并不重要,他甚至都不如诅咒之岛坐标以及夏幕岛的王重要,目前的当务之急是登上诅咒之岛,没必要跟巴洛夫较劲。 况且米莉唐还分析,巴洛夫很可能是将血王子从林布朗体内分离的重要人物,过早把他弄死反而不美。 所以这俩小钻风一早就出门了,为啥他俩凑成一组呢? 刘永禄主要是担心阿克索玛玛再找姑娘骚扰寇冈,现在好,白天他俩都行踪不定,让岛民想找都没处找去。 林布朗则和夏尼先生一组按兵不动,林布朗太关键了,一来不能让阿克索玛玛察觉,二来也是担心他再发怪病,干脆在屋里歇着吧。 夏尼先生留在营地保护林布朗,万一巴洛夫或者其他什么人摸过来了,也好有个应对。 “队长,歇够了就走吧。” 刘永禄和寇冈俩人只能看到山顶却并找不到上山的路,只能深一脚浅一脚徒步爬山,好在夏幕岛这座山地势平缓,虽然多花了点功夫还是让俩人爬上了台地。 “停下!这是我们夏幕岛的圣地,外来人不得入内。” 刚爬上山刘永禄还没看清楚眼前的景色呢,就被两名抱着木质武器的男性岛民拦住了去路。 “嚯!敢拦我?你认识我吗!?” 刘永禄横(heng四声)打鼻梁!他今天出来就是为了闹出点动静的,自己不威风威风怎么让阿克索玛玛知道他们在干活儿卖力呢! 这句话给岛民也给问懵了,往常他也遇到过这种情况,但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 “不认识……” 气势先弱了一半。 “今天我就叫你认识认识。” 刘永禄给寇冈使了个眼色,上去就推人家肩膀,负责看守的岛民是个身高近七尺的壮汉,刘永禄这一把推出去人家纹丝不动。 岛民这才反应过来想要动手,寇冈赶紧走过去帮腔: “阿克索玛玛女士没和你们说吗?我们今天来有正经事要办的。” “对!耽误了活捉巴洛夫的大事,你们俩担待得起嘛!” 俩小钻风一唱一和,给看守的俩人唬的一愣一愣的,前几天巴洛夫大闹台地这俩人也在场,就在旁边光膀子打鼓,当然知道巴洛夫的重要性。 可……让两个外来人进圣地……两个看守互相看了眼,他俩又担不起这责任。 “你俩要不信,赶紧下山问问去,现在让开点,别耽误我们哥俩干活儿。” 刘永禄等的就是这个,一矮身从人缝里钻过去了,嘴里还念念叨叨: “好家伙,今儿够晒的,也没个卖冰棍的。” 两个看守只能分出来一人跟着刘永禄,另外一个赶紧下山报信。 上了台地,刘永禄一眼就看见了一排排的石屋以及中心处的破落神殿,心说,进来一次不容易,赶紧进入正题,小石屋看起来很普遍应该不是重点,先从眼前的危房开始。 “站住!这是王的寝宫,不要再往前一步!” 看见刘永禄直眉瞪眼朝神殿去,这次守卫可真急了,晃动手中木槌直接砸了下来,可前一秒说话奇奇怪怪的外来人还站在神殿前,下一秒却消失了! 刘永禄把大氅给披上了。 寇冈在外面缠住守卫,连带着接应刘永禄,这是俩人上山前就提前商量好的。 由于进入半灵体后状态世界都变成蓝洼洼一片,刘永禄自然而然地就忽略了神殿光线上的诡异之处,他对神殿唯一的印象就是破,忒破了,就怕自己待会儿闹出来的动静太大再给神殿弄塌了。 处于半灵体状态,刘永禄先扫了一眼奇异空间里那名常驻的流浪汉。 对方今天似乎是找了张床躺着,但在这个异空间内刘永禄并看不到其身下的床,所以这位就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悬浮在天上。 不去理会他,刘永禄继续往前走,神殿内的家具明显比山下那座精致的宫殿更多,款式也更贴近西大陆的风格, 走到神殿最深处,刘永禄就看见一张特大号的椅子,整体造型就和他印象里中世纪的王座一样,看着富丽堂皇,但猜也能猜到坐上面一点都不舒服。 此时椅子上坐着个老头儿,身量挺高,身上穿的是君王华服,不过因为年深日久这件本来镶嵌了金丝和珠宝的王袍显得朽烂不堪,隐隐露出老头枯干精瘦的身体。 他头戴王冠,下面披散的长发也已经花白了,此时正侧着身抱着一个东西啃食。 那是一根细长笔直的木杆,上面拴着一个骷髅,骷髅上早已没了一丝血肉,国王却还依旧卖力地舔着。 同样的骷髅神殿里还摆着好几副,状态都和国王抱着的相仿。 大爷,您这伙食也太差了,我吃羊蝎子都没你吃的干净,刘永禄心里吐槽脚底下就没注意,正蹚在一个锡质的酒壶上。 裹尸布这件古遗物只能让使用者进入半灵体的状态,不是灵体,所以还是有碰撞实体的。 “哐哐哐……” 清脆的金属滚动声在一片沉寂的神殿内格外刺耳,给刘永禄都吓了一跳,站在原地等了一分钟,再看椅子上的老国王还是没反应。 嘿……聋子诶…… 刘永禄也是真欠,仗着胆子还开口问了一句: “大爷,您好啊。” 老头儿不理我,耳音是真背啊。 “大爷,您好啊。” 这次刘永禄声音又提高了几个分贝,还是没反应,此时他已完全确定神殿里的老国王是个聋子。 既然进来调查就得找点线索回去,刘永禄踅摸了半天,觉得骷髅身边这木杆子应该有点讲究,他发现老国王似乎舔的不是骷髅而是那根木杆。 刘永禄又蹲在地上离近了观察,每根木杆上还还雕有复杂的咒文,这东西拿回去让米莉唐研究研究。 刘永禄蹲在地上用手拂了两根,取木杆手就得从大氅底下伸出来啊。 他这一伸可捅了娄子了,就见王座上的国王以一个远超常人的速度“蹭”一下蹿到了刘永禄面前! 好在刘永禄手脚利索,等国王到他眼前时两根竹竿已让他藏进了大氅下面。 此时刘永禄周身上下又处于那种半灵体的状态,老国王近在咫尺,微微欠身,一张大脸离刘永禄只有不到五公分。 好家伙,您这张脸小孩见了都不敢哭,刘永禄心提到了嗓子眼。 老国王面容枯槁,脸上的大鼻子正在疯狂耸动,一边耸还一边呲牙,似乎是对气味非常灵敏。 巴洛夫的眼睛上覆盖了两坨肉瘤,而老国王的眼睛则是两个黑漆漆的窟窿!在大氅里,刘永禄甚至能看到一团不明气体正从窟窿中向外溢散。 俩人僵持了五分钟,老国王才扭身回了王座。 这老BK既是聋子也是瞎子,属狗的,鼻子灵,刘永禄心中给他定了定性。 既然找到了线索就赶紧走吧,迟则生变,没再过多纠缠,顺原路刘永禄又出了神殿。 此时那名下山报信的岛民已经回来了,俩人正一左一右监视着寇冈搜索着刘永禄。 “寇冈,你小子跑哪儿切了!” 刘永禄从一座小石屋后绕出来,大氅和木杆都已经让他藏在了薄大衣下面,他先倒打一耙,过去就拽寇冈袖子: “老话说得好啊,上打下不费蜡,刚才我瞥见巴洛夫了,就在那边山脚下鬼鬼祟祟。 事不宜迟,咱俩!追! 巴洛夫哪里跑啊!” 没等这俩岛民反应过来,刘永禄带着寇冈撒丫子就跑。 “阿克索玛玛说,你们这些外来人不得再闯入圣地,这片区域交给我们搜……” 身后的岛民话还没说完,刘永禄和寇冈早就没影了。 那么说,此时此刻阿克索玛玛干什么呢?她正陪着米莉唐聊天呢。 食唯天小队不是分成三拨嘛,刘永禄寇冈一组,林布朗夏尼一组,米莉唐自个儿……诶,她也不是自个儿一个人,刘永禄不放心她单独行动给她临时找了个伴儿。 此时阿克索玛玛的石屋内,她和米莉唐正面对面坐在地上的软垫上,米莉唐肩膀上则站着诚惶诚恐的走鸡! 之前在狗骑兔子号,走鸡跟夏尼一个屋,这次下船没带它。 今天一早刘永禄偷偷用小船上了狗骑兔子号把它给骗了下来,说有项重要的任务交给它,扭头刘永禄就把走鸡塞给了米莉唐。 给走鸡吓的,以为米莉唐找好了地方要给它献祭了呢!站在米莉唐肩膀上走鸡哆嗦的就跟从冰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阿克索玛玛看着也新鲜,今天这女巫怎么突然带了一个神祇眷族下来呢,这是在我面前彰显武力? 可这位眷族怎么看怎么不像有用的样子。 “阿克索玛玛女士,您也看到了,我的同伴今天一早就开始搜寻巴洛夫,他们做事非常认真卖力。 可能也是因为这种严谨的学者态度吧,他们才误闯了您族人的圣地,希望您不要见怪,今天回去后我也会和他们强调圣地的重要性。” “这俩玩意儿再瞎驴撞槽,回头我踹BK的。” 前一句是米莉唐说的,后一句是走鸡补充的,把走鸡交给米莉唐前刘永禄特意嘱咐过它,想不想活命?要想活命待会儿米粒儿说什么,你都在旁边帮衬两句,给太后老佛爷伺候美了,你这小命才能保住。 阿克索玛玛看看米莉唐看看走鸡,她新鲜啊,这神奇眷族有意思,会说话,就是他们这路神祇语言自己听不懂,倒是和那位豆先生口音差不离。 “阿克索玛玛女士,今天我来是想再问问女巫艾米丽的事儿,海图如果您方便的话是否也可以先向我展示一部分。” 两边达成同盟,既没通过禁忌法术也没签什么字据,我们这边开始干活儿了,您是不是也意思意思把定金先付了。 “恩……可以,这确实是展现诚意,让合作继续下去的前提。” 阿克索玛玛长期负责对付这些外来者,也懂的权衡利弊,站起身从自己的柜子里掏出了一张海图。 ------------ 第455章 庆典开始 (4k+) 米莉唐接过海图仔细地看了看,牢牢记住上面标注的暗礁,洋流等关键细节。 “阿克索玛玛女士,这边是不是有一座岛?” “西北角有个岛!老娘们你不学(xiao二声)好!” 这次探险之前米莉唐曾恶补过航海知识,尽管此时手中的海图只是一小部分,但她还是能大概判断出在夏幕岛的西北侧有一座岛。 “米莉唐小姐很博学嘛。” 阿克索玛玛不置可否,她确实没想到米莉唐作为一个女巫竟然也精通航海学,她是有意藏起来了那部分海图,因为上面标注的正是诅咒之岛。 瑞尔科斯乌维的安眠之地! 尽管没看到诅咒之岛的坐标,但米莉唐已经能通过一些蛛丝马迹大致判断出岛屿的位置,这应该也是眼前能做到的极限了。 “关于女巫艾米丽,米莉唐小姐您有什么想知道的?” 阿克索玛玛赶紧转移话题。 “500年前她探险的目的?以及她是一个人来的吗?” “是一个人,不过应该也有自己的船队,不过当时她应该是通过什么禁忌法术单独登上的夏幕岛。” 阿克索玛玛回忆了一下,对方当时带了指南针和单筒望远镜,应该是有船队: “至于目的……她也曾观摩过我们的庆典,对瑞尔科斯乌维的沉睡非常好奇,但很遗憾,她手中没有什么我们感兴趣的东西,所以庆典的后半部分她便没办法参与了。 她……问过我们很多历史相关的问题,对了,她似乎在寻找某个岛,某个通往其他空间的岛。 之前她在夏幕岛上做过尝试,但这里显然不是她要找的地方。” 穿越到其他空间!米莉唐扭头看了眼走鸡,之前鲍德温隐修院的外来者,也就是巴巴的先祖供奉的是伟大的水蜥蜴,据说水蜥蜴便是通过某个禁忌法术来到的这个世界,而那个通路就在失落之海的某个淡水岛屿上! 串起来了,为何艾米丽会去隐修院,又为何来失落之海。 从现有的情报上看女巫这个团体应该是清楚圣母的存在,也知道这个世界的本质是一个环,她们想挣脱这个束缚! 逻辑合情合理。 而且刚才阿克索玛玛提到了庆典的后半部分……估计和诅咒之岛有关,他们收留外来者也肯定不是出自好意。 这些人里面应该就有他们的祭品。 看米莉唐盯着自己沉吟不语,给走鸡吓的,嘴里止不住外唱拜年话: “天上财神来进宝,我把元宝抬进门。一送金,二送银,三送摇钱树……” 旁边的阿克索玛玛歪着头看走鸡,觉得这是个玩意儿啊,回头把这东西献祭给瑞尔科斯乌维不知道什么效果。 “好,那我们就不打扰了,阿克索玛玛阁下,我们庆典上见。” “米莉唐小姐慢走,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请尽管开口。” 阿克索玛玛也不指望这些人真把巴洛夫逮住,但庆典前起码不让这位放逐者再回来捣乱就行,她亲自开门米莉唐和走鸡出门。 “滚你妈的,滚你妈的……倒霉老娘们,下回别让我再看见你。” 米莉唐从阿克索玛玛这离开后没着急回食唯天的小屋而是先找到佩德里船长,过几天就是庆典,这两船的人还得安排一下,这些好不容易找到其余的船员别再稀里糊涂丢了小命。 佩德里船长的屋外,不少船员都换上了白袍,有人正坐在草地上饮着蜜酒唱着歌,有的人则躲在树下拉着岛上的姑娘说着悄悄话。 打开佩德里船长的门,这位饱经沧桑的老海狼此时正坐在椅子上喝着碗里的粥。 “米莉唐小姐,你们还好吗?其实我早就想去找你们的。 可是你也看到了,我得留在这约束我的船员,连一秒都不敢离开。” 看见米莉唐佩德里船长精神一震,赶紧站到窗边警惕地扫了一眼,没有监视的岛民。 “佩德里船长,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不太妙,您也看见了,那些家伙刚从失落之海的恶劣环境中出来,或多或少都有些松懈。 不过海王之盾的船员还算好的,至少有我盯着他们。 飞翔的贼鸥号上的人现在……” 说到这佩德里船长重重锤了下桌子,粥碗都微微跳了起来。 飞翔的贼鸥号上的船员如果不仔细观察,佩德里都拿他们认作当地岛民了,这些家伙大部分已经完蛋了,堕落到了骨头里去了。 “听我说,下面是最要紧的事。” 米莉唐一边捋着走鸡一边沉声道: “三天后的庆典,就是你们逃走的时机,在此之前一定不能走漏消息,切记。” 佩德里船长知道米莉唐话里的意思,不可靠的船员暂时要先蒙在鼓里。 “到时收拢你的船员,飞翔的贼鸥号能带多少人就带多少,实在不想走的不要去管他们。 庆典分两部分,第一部分的过程中暗中做准备,但不要惊动岛民。 第二部分可能会涉及到献祭弥撒。” 佩德里船长之前亲眼目睹了同伴的惨死,本来就对岛民们反常的殷勤心生警惕,此时听米莉唐说岛民们果然不安好心,佩德里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第二部分的禁忌弥撒你们不用去理会,我们狗骑兔子号会去应对,你们配合即可。 之后我们会全力应对岛上的特殊事件,到时你们就坐上自己的探险船,去……” 米莉唐伸手找佩德里要笔和纸,佩德里船长赶紧递了过来: “去这条航路巡航,我们会和狗骑兔子号上的佩琉斯船长打好招呼,你将海图交给他,然后听候他的调遣。 你们的任务就是接应我们,我们应该会在庆典的几天后顺着洋流漂到这片海域,这里,这里,有暗礁,这里,这里不清楚有什么,但岛民的海图上标注了危险的记号……” 米莉唐事无巨细将之后的安排都做了针对性部署,俩人足足商量了一小时这才全部安排好。 “走了,佩德里船长,最重要的三件事。 第一庆典前不要走漏消息。第二,庆典上全力配合他们。第三,庆典后让三艘探险船做好接应。” …… 三天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食唯天的人每日还是分成三路各做各的事儿,晚上再回来交换情报。 刘永禄从神殿中找到的木杆也给几个人看了,米莉唐用小刀从木杆上削下来一小片发现上面有股特殊的香味儿,估计神殿里王当时便是通过这股气味快速锁定了刘永禄。 “不会是老瞎子的口水味儿吧?” 想到那位又聋又瞎的王抱着木杆直流哈喇子,刘永禄赶紧拿身边寇冈的衣服擦了擦。 “像是植物特有的香味儿,很独特,这东西关键一定留好了。” “没问题,明天就是庆典了,咱还是按计划行事!” 转天的庆典上,一开始的部分还比较正常,就像刘永禄旅游时在景区看到的特色表演差不离。 少女们头戴花环载歌载舞,围着石柱疯狂旋转舞蹈,四周的岛民则搬出各式各样的乐器一边伴奏一边唱着晦涩的歌谣。 也有人过来邀请食唯天的人,但都让刘永禄找到各种理由婉拒了。 跳完了唱完了,村民们便搬出来从田地里收获的庄稼,从大海里捕捞的鱼,开始演绎千百年前,王在瑞尔科斯乌维的启迪下带着岛民们隐居到夏幕岛的经过。 “米粒儿,你说这乌维的沉睡是不是跟圣母有关系?” 刘永禄的木杯里装的是清水,他抿了口低声问道: “有可能,世界是一个环最根本的原因便是圣母将石板遗失在了失落之海,很可能和其他神祇的抢夺有关。 虽然我之前问过灵儿,她和小虎对石板没什么兴趣,但也许乌维还有其他的……” 米莉唐看了眼走鸡,此时走鸡正啄食着碗内的菜叶子。 这是米莉唐最近开发的一个走鸡新用法,可以试毒,庆典上岛民端来什么吃的米莉唐都让走鸡先尝尝。 看米莉唐看自己,走鸡赶紧答话: “啊,味道好极啦。” “其他神祇也许会参与到石板的抢夺中,乌维的沉睡也许与此有关。” 说着话,米莉唐停了停,前两天她又找了阿克索玛玛问过艾米丽的事儿,主要是让她帮忙回忆一下,艾米丽有没有携带一个箱子,自己手里这把钥匙还没地方用呢。 可即便是阿克索玛玛也说她记不清了,她只是模糊记得艾米丽带着一个珊瑚石制成的小石箱,箱子里的东西难道也和石板有关? 他俩一边看文艺汇演一边低声闲聊,仪式不知不觉也朝着某种更狂野也更原始的方向发展。 按照阿克索玛玛所说,整个庆典要举行一天一夜,以月亮爬上圣山为分界线。 天色渐暗,食唯天众人也愈发谨慎起来,重头戏要来了。 终于,当几名身穿熊皮,头戴棕熊头套的岛民结束了一场血腥的厮杀表演后,阿克索玛玛缓缓走到人群中央。 她身后还跟着几名少女,少女们手里都抱着一个二尺来高的敞口木桶,木桶里放着若干根外观相仿的木杆! 木杆……食唯天众人互相看了眼,米莉唐则给对面坐着的佩德里船长打了个手势。 “欢迎诸位来参加我们夏幕岛的庆典。 这里是一片世外桃源,是纷乱天地下唯一安宁平和的避难所,也是瑞尔科斯乌维指引的应许之地。 我们享受着王与乌维带给我们的安宁与和平,我们也祈求美妙的岁月永远持续下去。 由岛外的来客享受神祇的最高礼遇一直是夏幕岛的传统。” 岛民还在演奏着轻柔的音乐,不少不明就里纵情声色的船员也跟着聒噪起来。阿克索玛玛微笑着先让众人议论,过了会儿才摆摆手继续说道: “这经历我很难用语言去描述,因为它将超远众位此生最美好的体会,宇宙中的一切奥秘将向你们敞开,俗世里的一切享乐都难以与之相提并论。 在这里你们会找到最纯粹而原初的安宁。 繁荣,庇佑与永恒。” 说到最后阿克索玛玛摆了摆手,少女们抱着木桶走向船员们,意思是让外来者每人抽一支木杆。 而几名青年男性岛民也在草地上插上了火把,火把一路向前,终点则是远处的神殿。 此时神殿内的绳结木架已被搬走,里面摆满了食物与美酒。 船员中的起哄声,叫嚷声更热烈了。 食唯天众人也合群地抽了木杆,除了刘永禄那根靠下那头涂了一抹红漆外,其他的人都是素杆儿。 “行啊,米粒儿,要说手气壮还得是我,看到没有?一等奖!” 刘永禄大致能猜出是怎么回事了,他从老头那拂来的两个木杆上也有红漆。 “哼,一等奖,那你就自己进去等死吧。” 米莉唐拧了刘永禄一把赶紧执行第二步的计划,刘永禄和寇冈负责出去装疯卖傻转移岛民的注意力,米莉唐则悄悄找到佩德里船长耳语了几句。 岛民们似乎也很享受庆典的氛围,不少人还在纵酒高歌,总之过了足足过了半小时阿克索玛玛才算控制住了现场。 “不知道是谁有幸能见证瑞尔科斯乌维的伟力呢?” 话音刚落,食唯天的人就都站了起来,除他们外还有其他几个其他船上的船员,这些人手里拿着的都是刷了红漆的木杆。 阿克索玛玛也有点发愣,她肯定没想到刘永禄这行人“运气这么好”,全中,一个也没落下。 过了半晌她才恢复了标志性的微笑,做了个请的手势,食唯天的人昂首阔步走进了神殿。 大门缓缓关闭。 庆典虽然持续一天一宿,但岛民晚上也要休息,尤其是饮用完那种特制的蜜酒后,在睡梦中他们都将做起最放浪淫逸的美梦,不过岛民们没有回屋,都睡在庆典现场的草地上。 当清晨的朝阳升起,温暖和煦的日光洒向大地,阿克索玛玛带着几十位岛民站到了神殿前。 该进行庆典的后半部分了。 刚想动手,阿克索玛玛突然愣在了当场,她仰着头疑惑而愤怒地看向天空: “神殿上的金瓦都哪儿去了?” ------------ 第456章 揭瓦 (4k+) 神殿门口,不仅阿克索玛玛傻了,连身后跟着的那几位年轻岛民也呆愣愣站在原地,仰头望着空荡荡的神殿屋檐,夏幕岛庆典之前已经举行了不知道多少次,从来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阿克索玛玛女士……我们要不要……” 身边的库西亚手里拿着一把木质手杖,上面镶嵌着琥珀和绿松石,既然是庆典的下半部分就肯定有与之匹配的流程。 阿克索玛玛会头戴花冠,手持法杖向瑞尔科斯的乌维敬献祭品,并祈求庇佑。 那在这个情况,仪式还要不要进行下去了? 阿克索玛玛眨巴眨巴眼睛先从身边人手里接过了法杖,仪式肯定不能中止,整个夏幕岛其实处在一种“层层分包”的献祭体系中。 失落之海外的闯入者会先登上巴洛夫的船只坟场岛,巴洛夫留下一部分闯入者转化成他的傀儡,剩下的人就如同海王之盾号的船员一样被送上夏幕岛。 这些船员一部分会留下用作繁衍工具以及王的祭品,最后剩下一部分人通过庆典送到诅咒之岛去,眼前神殿里这群人就要走完最后一步。 而神殿上的金瓦,也不单纯起到装饰作用,其内侧都刻有瑞尔科斯相关的禁忌咒文,缺了瓦,阿克索玛玛就无法用弥撒将里面的人传送到诅咒之岛,所以眼前的情况还真挺麻烦的。 按理说……不应该啊……因为神殿里的食物很多都被岛民做了手脚,此时的里面那些神秘学者应该全被放倒了,难道…… “我先进去看看。” 尽管岛民还有其他方法将祭品送到诅咒之岛去,但阿克索玛玛还是准备先观察一下,毕竟使用应急预案代价太大。 那么说瓦尔哪儿去了呢?都在寇冈的包里堆着呢呗,他这小背包塞得满满当当,里面其他要紧的不要紧的东西全让他给掏出来了,好家伙,寇冈把包背在身上试了试,腰板都挺不直。 进了神殿后刘永禄等人的第一项工作就是……先把其余不相干的人用禁忌法术放倒,不愿意喝魔药的林布朗就用物理方式让其陷入沉睡。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夏幕岛疗养项目的重度用户,要不然之前早听佩德里船长的指挥将抹了红漆的木杆换给刘永禄一行人了。 这种人留着只能坏事,所以先给他们放躺下再说。 而后米莉唐就掐着走鸡脖子挨个试了遍菜,有问题的挑出来,剩下的刘永禄再拿出小锅来改改刀儿,重新料理了一番。 “队长,这些岛民太坏了,心都黑了。” 别人都等着吃饭,就寇冈一人站在墙角在那运气。 “嗨,咱不早猜着了吗,猫给耗子拜年——没安好心。 你坐那等会儿,饭马上做得。” 刘永禄以为寇冈说的是给饭菜下毒的事儿呢。 “这墙角本来放的都是金书啊,他们把金书都搬走了。” 闹半天寇冈进来的这么痛快是奔着金书来的。 “金书?哦……金书没了……” 刘永禄拿手指了指头顶,寇冈眼珠一转,对了,金书没了房顶上还有金瓦呢,他瞄屋顶上这个瓦不是一天两天了,反正今天也算撕破脸了,那就甭客气,拂吧。 米莉唐低头吃饭,没管他们俩胡闹,前两天刘永禄和她描述过山地上也有一处神殿,整体造型布局和山下的一模一样,恐怕有什么蹊跷,正好,让寇冈先试试。 就这么着,别人吃饱了都靠在墙角合眼养精蓄锐,就寇冈和刘永禄这俩小子耗到后半夜等岛民们都睡熟了,悄悄披着大氅把人家瓦都拂了。 阿克索玛玛敲门进去,一看地上躺着七八个人,但这几位神秘学学者都还睁着俩大眼坐在那。 “老姐姐,昨天玩的够疯啊!” 刘永禄未语先笑,比了个大拇哥,说完话赶紧过来搀阿克索玛玛,透着那么亲切: “玩一宿也累了,喝完酒转天那感觉我比谁都清楚。 看见没有,小米儿粥,咸菜,炸的鸡蛋角,专门醒酒用的,您先吃点,都是您昨天给我们预备好的饭食。 我呢,借花献佛,又给加工了一下。 那小罐子里喂的炖肉,您先吃着早点,到晌午咱炖肉烙饼,您要是想喝,我再陪您喝点。 不过您岛上那酒劲儿太大,总喝也伤胃啊,我从我们船上专门带了点葡萄酒下来,先在旁边醒着。 待会儿咱滋喽一口酒,吧嗒一口菜,许你神仙都不换。” 刘永禄“咔咔咔”一顿白话都给阿克索玛玛喷晕了,心说你是真没吃那些能致幻的食物吗?看你这精神状态怎么跟吃了一样。 有道是抬手不打笑脸人,阿克索玛玛扫了一圈没看见金瓦也没法立刻翻脸只能拄着法杖先坐在地上,手里接过来寇冈递过来的小米粥。 “您这庆典确实有点意思,啊,别开生面耳目一新啊,这要放我们那,小孩儿都不让看。 我寻思呢,我们在您岛上也盘桓了有些日子了,过几天就准备走了,走之前有几件事我想……” 刘永禄跟没事人一样跟阿克索玛玛扯着闲篇,白话了足足十分钟,阿克索玛玛实在等不及了,赶紧打断他,给瑞尔科斯乌维献祭一旦开启便有了时间限制,庆典前半部分咒文都念完了,大半天过去没有回信儿这算怎么回事啊。 “豆先生……我问您,我房上那瓦哪儿去了?” 刘永禄还那样,半点没看出来心虚,理直气壮道: “老姐姐,您凭良心说,咱这小米粥熬得怎么样?融呼不融呼? 熬这粥可不轻松,勺得一直在锅里和(huo四声)楞着,要不然不可能这么融!” “咱先不说粥,瓦哪儿去了?” “咱说这咸菜也不错吧,您岛上这菜要说是够新鲜的,但直接吃口儿太轻啊,不醒酒。 我这小酸辣味儿一调,您味蕾就打开了,哈哈一笑,多吃两碗干饭,比嘛不强……” “我说瓦!瓦哪儿去了!” 阿克索玛玛真急了,直接从地上站了起来。 “吓我一跳。” 眼看糊弄不过去,刘永禄咳嗽一声: “那嘛……昨晚上不刮风嘛,您那瓦上也没钉着钉子,兴许是让风给刮走了…… 不信您自己搜,除了寇冈那包您随便搜。” 看这位豆先生耍起了无赖,又扫了眼寇冈抱着的包,阿克索玛玛全明白了,嘿!还真是你们几个干的: “豆.尼瓦尔,我跟你说,您现在瓦给我还回来,我可以当昨晚的事没发生过。 但如果你再……” 阿克索玛玛一时竟找不到合适的词汇诠释刘永禄的所做作为。 “你们便触怒了瑞尔科斯的乌维,等同于向整个夏幕岛开战,到时你们的下场我保证会比你想象的更凄惨。 你们将在折磨与悔恨中被一滴滴地放干……哎呦!” 阿克索玛玛话还没说完,刘永禄照她肚子就是一个正蹬,一边打还一边骂: “阿克索玛玛是吧?天上的祸不惹你惹地上的!” “砰!” 趁她没站稳刘永禄又一个通天炮,给阿克索玛玛捣了个乌眼青。 “你敢惹我们食为天的人,你出去打听打听,我们瞧上东西有吐出来的嘛!” “砰!” 刘永禄绕到身后来了个跪腿儿得合勒!给人直接撅地上了。 “让你下毒!让你献祭!让你……” 阿克索玛玛哪儿见过这个啊,毫无准备下让刘永禄一顿胖揍,旁边米莉唐脸都黑了,心说,我好好一大学教授怎么跟着你成土匪了。 让她意想不到的还在后面。 看见师傅在那圈踢阿克索玛玛,刘永禄的好徒弟夏尼也不甘示弱,蹦过来捡起阿克索玛玛的手杖“咔”就给撅折了,拿着木棍粗的这头就开始往阿克索玛玛身上招呼。 要问这屋里此时谁气性最大,那还得说寇冈。 一听岛民要找自己还金瓦,寇冈眼睛都红了,先赏了阿克索玛玛两老拳,然后拾起地上掉的花冠和鞋,“噌!”他全给扔房上去了。 屋外这几名少女等了二十分钟,半天没见导师出来刚想敲门问问怎么回事,就见神殿大门突然开了,阿克索玛玛也出来了。 不过不是走着出来的,是横着飞出来的…… “砰!” 让夏尼先生丢出去,阿克索玛玛飞了五六米远,才像个破布袋子一样摔在地上。 “冲!冲进去!给我擒住他们!” 阿克索玛玛摔了一嘴泥,赶紧招呼岛民们对付刘永禄他们。 食为天的人呢,早就做好了准备,昨晚林布朗勘测地形已经做好了安排,神殿虽然不小但就有一扇门,两个窗户。 刘永禄米莉唐一组,寇冈林布朗一组守好两个窗户。 大胖子夏尼站在门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夏幕岛昨天还沉浸在一种诡异的喜悦氛围内,今天直接喊杀声四起,打起来了。 米莉唐先站在窗口放了一个信号弹,这是他和佩德里船长提前商议好的,趁着食唯天捣乱,其他船的人赶紧跑。 岛民的战斗力确实非常可以,一方面是这些人寿命都很长,他们也不只像阿克索玛玛说的一样,每天除了种地就是喝酒作乐,男性岛民都经常在林中狩猎,所以身手都相当矫健。 而且这些人又接受了瑞尔科斯乌维的赐福,还掌握着相当程度的禁忌法术,如果是普通船员恐怕还真不是对手。 好在此时食唯天几人早有准备,又占据地理,场面一时间焦灼了起来。 阿克索玛玛站在神殿外皱眉观察着战局,这几个人如果不是祭品,自己大可以放把火将他们和神殿一起烧了,但祭品是有数的……把他们烧了仪式便没法继续下去。 看着族人们的尸体挂在窗框上,伤亡还在逐渐增加,她觉得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必须启动应急预案了。 一阵鼓声传来,岛民们都收起了手中武器退了回去,几位年长的导师则站在阿克索玛玛身旁。 此时已有年轻的族人拿来了禁忌法术所需的材料。 阿克索玛玛打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盒子内被分割成了若干小格,格子内摆着一截截晶莹剔透的骨头,骨头的大小像是人类的一截脊骨。 而每截脊骨上都有一副对应的画像,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是最初王室成员的素描像。 而每截近乎透明的脊骨内都蕴涵着一抹红色,红色像是残留在骨头内的蛆虫一般还在轻微地蠕动着。 将脊骨按照特定顺序摆好,又在四周的土地内埋入了动物油脂,黑刺李,天芥菜,硫磺等多种神秘学材料,几位年长的导师这才望向远方山顶上的王之神殿默念起了咒文: “群星将熄,血肉将溶。形体终焉,思维沉沦。 凡尘之王,终将回归。瑞尔科斯,启示永恒。” 做完这一切后,阿克索玛玛沉痛地望向眼前的神殿,用这种方式将祭品送给乌维代价是非常大的。 在下一次的庆典中,要献祭更多的族人献给王,可考虑到强攻神殿造成的伤亡,似乎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结束庆典。 刘永禄等人在神殿内守了几分钟就见岛民忽然退去,他们其实也不想离开神殿,在众人的假设中,这里是通往诅咒之岛的钥匙。 “嘛意思,不打了?还是说到饭点这些人得先吃午饭?” 刘永禄看着窗框上挂着的几个重伤岛民一时间也有点拿不准主意。 恰在此时,屋外的弥撒仪式也已完成,一阵无形之风突然在屋内呼啸起来,几盏摆在神殿角落的油灯忽明忽暗。 “是不是要去诅咒之岛了!?集合!” 刘永禄大吼一声,他发现明明还是白天,但室外的光线却无论如何都照不进窗户,与此同时,窗外的风景也在黑暗中逐渐倒退,最后缩成一个光点消失不见。 利用最后的光芒食唯天众人背靠背集合在一起。 “有什么东西进来了……” 米莉唐隐隐猜到,为何山下的神殿要修成和山上神殿一样的样式,因为这里也是王的预备寝宫。 刘永禄披上大氅,就见黑洞洞的房间内突然多出来一个人。 这位身量颇高,头戴王冠,穿着破烂的王袍,手中还拄着一把特大号的长剑。 “介老BK嘛时候进来的。” “嘘!” 米莉唐赶紧拉住刘永禄的手。 “放心,这老小子看不见还是个聋子。” ------------ 第457章 登岛 听刘永禄这么说米莉唐的心才算放下一点,她悄悄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水晶石丢到地上。 眼看淡紫色的石头瞬间化为了一团光屑,米莉唐知道此时的神殿已不是一个物理层面的现实空间,众人已陷入了某个幻境之中。 现在只能期待……这个幻境便是通向诅咒之岛的正确通路。 而黑暗中,那位身体已接近朽烂的老国王似乎也逐渐熟悉了黑暗的新环境,他又耸动着自己的大鼻子在寻找着什么。 “淋被,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老国王是聋子,既是好事也是坏事,好在对方不容易锁定自己人的位置,坏在蛤蟆又要饿一顿了。 林布朗还未做出回答,刘永禄视野里老国王就突然失去了踪影,他以一个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到众人面前挥舞起了那把巨大的铁剑,拦腰斩来! 好在夏尼先生顶在队伍最前面,大胖子声音都未发出身体便被从腰部斩为两截。 食唯天几人这才后知后觉散开,米莉唐感受脖颈上的蜈蚣银项链开始爬动,她毫不犹豫展开了自己的幻梦境。 可过了几秒米莉唐便回到了现实,她毫不停留,赶紧钻进刘永禄的大氅内拉着他就跑。 下一秒老国王的劈砍如影随影砍在了她刚刚站的位置上。 “哗啦!” 地上的饭菜器皿都被铁剑掀起的气浪粉碎,米莉唐险之又险保住了小命。 “对方的意识已经和肉体分离,不管用。” 在幻梦境中神祇只能吞噬掉闯入者的灵魂,而眼前的老国王已处于一种特殊的奇怪状态,在很多年前他似乎便出卖掉了自己的灵魂,此时操纵着腐朽肉身的是一种接近神祇的本能。 此时夏尼先生已挣扎着重组了身体,刘永禄则将大氅丢给了寇冈。 老国王是瞎子,半灵体状态在他面前是多余的,而手戴古遗物手套的寇冈则需要大氅提供的夜视能力。 这俩人此时作为主力在有限的空间内和老国王纠缠。 夏尼先生别看恢复能力惊人,也具有远超常人的力量,但之前他都在收容部里关着呢,出来后跟着刘永禄也没学什么正经东西。 天天在天影大酒楼待着他就学会包葱包蒜了,撑死了给师娘洗衣服做饭,此时又两眼一抹黑什么也看不见,所以只有挨打的份儿。 寇冈更不是老国王的对手,他虽然抽冷子能捅上一刀,开上一枪,但老国王破烂长袍下的肉体已接近林布朗的恢复能力,甚至更强。 弹丸刚从后面摄入肩胛骨,过了几秒灰白肉体下的力量就将弹丸又顶了出来。 “不行,点不着火儿!” 林布朗也着急,丢下打火机就准备打开包袱拿出武器去拼命。 “淋被,别冲动。” 刘永禄放下手中的油灯,他也看出来了在这个特殊空间内,光线是禁忌的存在,想点灯是不可能的,别说是用油了,他连醋都试过了,不行! 如果食为天的人有所准备未必弄不死老国王,但此时身处人家的主场刘永禄一时还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咱能到诅咒之岛就行,要不……这段时间,先和这老瞎子和谐相处?” 黑暗中刘永禄看不见米莉唐的脸,但也能猜到媳妇儿肯定又赏了自己一白眼: “说的简单,寇冈只能坚持不到十分钟,等十分钟到了夏尼先生一个人恐怕顶不住。” “他听不见,也看不见,肯定是靠味道锁定的我们,可我身上也没什么怪味儿啊,前天刚洗的澡……” 刘永禄还闻了闻。 “木杆!” 米莉唐惊呼一声,他们抽到抹了红漆的木杆看似和其他木杆没什么两样,但材质是特殊的,上面有吸引老国王的味道! “老头许是饿了,搭把手,淋被!” 刘永禄想到之前挂在窗户上还有两个重伤的岛民,自己之前拂了两根多余的木杆还在身上,他一点没糟禁,DIY组合了一下,把木杆插进岛民的领口里朝着远处一丢,俩人又飞奔了回来。 “夏尼,寇冈,你俩先离远点,不忙打!” 这俩人早坚持不住了,尤其是寇冈,两件古遗物的副作用在他身上重叠,此时小伙子视野里莫名其妙都是幻象,他一会儿看见姐姐在自己的葬礼上哭泣,一会儿看见自己存的私房钱被不知名的怪物掠夺一空,心情跌落到了谷底。 此时听队长一吆喝他赶紧撤出战圈,摘掉手套,脱下了大氅。 “师傅……咱还有多久能到诅咒之岛……我……” 大胖子夏尼从身体里吐出来一截老国王的手指头,这东西自己竟然溶解不了,手指头就像有生命一样还在不断增生,寻找着其他肉体组织。 “我也不知道啊,先观察看看,看看我做这BBQ老爷子爱不爱吃……” 黑暗中几个人缩成一团,刘永禄举着黑盾,林布朗和夏尼先生抱着寇冈那包金子顶在外面,米莉唐和寇冈则躲在里面。 “嘎吱……嘎吱……” 过了半晌,远处的黑暗中传来了牙齿啃咬骨头的声音。 “嘿,吃上了诶……希望老爷子吃慢点,岛民吃完前咱能到站。” 黑暗下,人对时间的概念会变得非常不敏感,刘永禄也不知道几个人挨了多久,就看见一抹微弱的亮光逐渐从窗外照了进来。 最开始神殿内的地板上只出现了一个硬币大小的光圈,渐渐地光圈开始逐步扩大。 海浪拍打礁石,海鸟的鸣叫声也逐渐传了进来,众人应该是回到了现实。 刘永禄看了看脚下,此时地板已被远处流淌来的鲜血所覆盖,鞋底都微微有些发粘。 没准鲜血便是开启通往诅咒之岛的条件,给老国王喂食还真喂对了。 五个人互相对了个眼神,夏尼先生走在第一个去开门,刘永禄举着黑盾断后,五个人悄悄出了神殿。 神殿外是一处散落着黑褐色礁石的海滩,边缘长着细小锯齿的小草生长在石缝内,林布朗微微伏下身去,捡起一块椭圆石头在手中摩挲。 “伙计们……这便是诅咒之岛,我们终于到了。” 他的声音止不住颤抖起来。 ------------ 第458章 走着瞧!(4k+) 诅咒之岛上,食唯天几人正在负重前行,而他们身后的地上躺着那几位依旧陷入沉睡的船员。 这些人是没法继续带下去了,本来这人的命运就是化作瑞尔科斯乌维口中的血食,食唯天已经救了他们一次,之后就只能让其自求多福了。 既然没带着这些累赘为何还是负重前行呢? 一是因为寇冈还背着他这一包的金子,米莉唐让他先埋在树下,寇冈肯定是舍命不舍财,坚持要自己带着。 二是大胖子夏尼,两只手拽着两个简单的木质板车,一辆车上躺着闭着眼的刘永禄,一辆车上躺着满脸是血的昏迷林布朗。 俩人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还得从半小时前食唯天众人登岛说起。 突然出现在诅咒之岛上的神殿在几人悄悄将船员顺出来后竟逐渐模糊消失了,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至于那位老国王,食唯天的人自然希望他也跟着不见了才好。 考虑到国王正是接受瑞尔科斯乌维赐福的三人之一,感觉这种好事应该也不会发生,但眼前最重要的是解决林布朗体内的邪神,便没去再理会他。 林布朗先是颤抖着跪在地上,抛起地上的沙土洒在脸上,这一天他已经等了太久了。 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折磨中,他都在等待这一天,自己再踏上这座噩梦一般的岛屿,亲手为自己也为那些逝去的同伴带来救赎。 紧接着他便跪坐在沙滩上,颤抖着用木棍简单画了一个方位地图,已经是接近十年前的记忆了,他脑子中的印象也比较模糊。 但就算再模糊也要写下来,因为他知道,和自己一样渴求登上岛屿的还有体内的血王子,整件事矛盾的地方就在这,他如果要活命,血王子就必须得到释放! 食唯天几人也清楚林布朗的想法,所以就连刘永禄都罕见地没再打岔,听林布朗再重复一遍最重要的情报。 “我记得,岛内的山峦间有一片谷底,两座峭壁中间有一条小道,通过小道走可以……” 说着说着林布朗突然感觉心脏开始不规律地跳动,骤变突起,让他完全反应不过来,朦胧间他又见到了金字塔上那位有着和自己同样面皮,双目血红的血王子。 对面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在那血红色瞳孔中,林布朗望见了过去的自己。 自己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水手服,手里举着火把,身后还跟着曾经的同伴,其中就有亦师亦友的老船长桑迪亚哥,他嘴里嚼着最后一点口嚼烟叶,用手轻轻抚摸着地窟内的壁画。 这是多年前自己失去意识后最后的记忆! 不知道是谁先触动了机关,石门后那团巨大恶心的不定形肉块就这样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就那么静静看着它。 几秒后双目通红的轮机长首先抽出靴子里的匕首插入了同伴的后腰,霎时间,叫嚷声,打斗声,野兽一般的哀嚎声连成一片。 而石门后面的肉块上的独眼则在欢快地滑动着。 林布朗看到了,肉块上还延展出一根粉红色类似脐带的血管,上面挂着一具人类的骸骨,看装束正是血王子瓦斯卡尔。 而所有人中林布朗显得最为疯狂,他亲手砍掉了桑地亚哥的脑袋,并一把捡起他的头颅哈哈大笑。 鲜血,无尽的鲜血,而林布朗就是地窟内残忍搏杀最后的赢家。 “啊啊啊啊啊!” 血王子的赤瞳下,林布朗捂住头痛苦地哀嚎,也许是因为这段记忆太过惨痛,所以苏醒时被他选择性遗忘了。 可此时在血王子的引导下,他又重新想了起来!残忍的折磨中林布朗几欲崩溃,而血王子又像当年一样在暗暗地胁迫他,蛊惑他! 屈从于鲜血的力量吧,就像千万年前血王子瓦斯卡尔所做的一样,就像几年前林布朗自己所做的一样,再次沦为瑞尔科斯乌维的奴隶吧。 林布朗全身大汗淋漓,他感觉自己已在血和泪的深渊里爬了几十年,可在现实里,食唯天众人看来,林布朗说话只是稍微卡壳了一下。 刘永禄就见林布朗的手颤抖着摸向了他那个装着武器的包袱。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血王子还在林布朗内心呐喊,下一秒现实中的林布朗整个人突然炮弹一样飞了出去。 “啪!” 他的头重重撞在了礁石滩的巨石上! 最后关头,林布朗竟战胜了血王子的意志,即便是死,他也不愿再次伤害同伴,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 “淋被!淋被!” 变化发生的太快,眨眼间食唯天的人谁也没反应过来。 与此同时,重伤的林布朗竟忽忽悠悠,忽忽悠悠,站了起来。 这下磕的太狠,林布朗英俊的脸竟被他自己砸得凹陷了下去,尤其是一双眼睛正磕在石头尖角上,左眼一片血红,右眼也高高肿起。 刘永禄刚要过去搀就被米莉唐一把扯住了胳膊,因为她看到林布朗那只高高肿起的右眼下闪耀着血红色的光芒。 “已经不是林布朗了,是血王子!”米莉唐提醒道。 “原计划行事!” 按照之前商量好的策略,米莉唐带着寇冈夏尼二人闪开,刘永禄毫不犹豫拍响了手中的黑石。 后台的沙滩上,腥臭的海风中,刘永禄与顶着林布朗皮囊的血王子怒目而视。 “幻梦境?这就是那个蠢货妄图摆脱宿命的底气吗?哈哈哈。” 血王子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然后夸张地笑了起来: “这是哪位神祇的冥想之地?你不妨让他试试来吞噬我的灵魂?或者展示一些古怪的折磨手段?又或者是神祇的低语,其中包含某种凡人难以理解的神祇知识?” 血王子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可恨的是还真像他说的一样,此时他的灵魂已和林布朗的高度融合,就算刘永禄送他去见蛤蟆,也解决不了问题,到头来现实世界的林布朗会化为一具死尸。 之前米莉唐提醒过刘永禄,进了幻梦境后不能轻举妄动,真要是能这么简单解决,调查部近十年也不会束手无策。 而后台的血王子看见刘永禄盯着自己不说话,愈发放肆起来: “你可以和我在幻梦境中继续僵持下去,没关系,我的时间多得很,可你的时间就很有限了。” 血王子一步步走向刘永禄: “你只是一介凡人,可怜而又软弱,你能唤醒幻梦境,只说明某位神祇将你当成了他的仆人。 再待一会儿,等神祇呓语在你耳边吟唱时,就早晚会被逼的发疯。 到那时,你要么死在幻梦境中,要么就乖乖回到现实让我将你献祭给瑞尔科斯的乌维。 我劝你……” “砰!” “你劝你大爷!” 血王子还沾沾自喜地劝降呢,刘永禄实在听不下去了,瞬移过去一个大逼斗给血王子抡在地上。 “小嘴还挺能叭叭,你也不扫听扫听这是谁家后台。 里面三老四少都是我的衣食父母,我想待多久待多久,跟你有什么关系! 诶,对,我现在是拿你没办法,但咱俩的事儿没完,骑驴看唱本,咱走着瞧!” 说完刘永禄也不再搭理血王子,扭身找美蛙们溜活儿去了。 …… 食唯天这几位活阎王走后,夏幕岛上一片狼藉。 阿克索玛玛望着眼前没了金瓦的神殿重重叹了口气,这次真是损失惨重,金瓦还好说,夏幕岛金矿资源丰富,这段时间再让工匠做一批就好。 可强行将王唤醒,祭品方面的亏空就越来越大了,在夏幕岛这个运转体系下,人是最值钱的。 屋漏偏逢连夜雨,坏消息接二连三,就在豆.尼瓦尔捣乱时,另外两艘船的人也跑了。 那个该死的女巫之前骗走了海图,让这些船员有机可乘! 夏幕岛对外来的闯入者监视向来不是很严密,因为夏幕岛外就是失落之海!就算跑,这些人也没地方跑,最后还会被巴洛夫抓住带回来,这次不一样,巴洛夫叛变,船员有了海图,跑了就是真跑了,没地方追去。 “阿克索玛玛女士,在庆典现场的树后还找到一个船员,似乎是喝醉了。” 终于有一个好消息,一个人也行啊,蚊子再小也是肉。 “把他叫过来,算了……我亲自过去吧。” 神殿前一片狼藉,阿克索玛玛担心让这位船员看出什么端倪,干脆亲自走一趟。 走到庆典现场,她就看见草地上一个年轻船员正挠着头不知所措地应付着身边的少女。 船员岁数不大,最多二十岁,胡子还没长齐呢,黑发长着一对招风耳,看起来有些腼腆,姑娘随便和他说了两句笑话,船员就涨红了脸。 “阿克索玛玛女士,不知道……其他人呢? 我昨晚多喝了两杯,迷迷糊糊就睡到了大树底下,等再睁眼时所有人……都不见了,他们会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啊?” 船员慌慌张张站起来,蜜酒都不慎被搞撒了,泼了他一裤子。 “他们很好,那位豆.尼瓦尔先生和我说,想见识一下岛民捕鱼的技术,我们就带他们去山的那一边了。” 佩德里船长,穆斯坦船长的名字阿克索玛玛压根不知道,她就认识食唯天那几块料,所以此时只能编这么个谎。 “你不用着急,他们估计过几天就回来。 还是说……你庆典上玩的还不尽兴?科依卢尔,你陪他多逛逛吧,未来失落之海的冒险肯定会很艰难,先放松一下。” “好……好的。” 听到豆.尼瓦尔时船员微微偏了下头,但他很快便在科依卢尔的甜言蜜语下色授魂与起来,偷偷拉住了姑娘的小手。 阿克索玛玛笑了,这世界上果然还是正常人多,也许那群神秘学者的胡闹只是一个小插曲,夏幕岛很快便又会恢复往日的和平与宁静。 “你们收拾一下,我去休息了,有什么事随时再和我说。” 阿克索玛玛被揍得确实不轻,她得回去休息一下。 “咚咚咚。” 晚饭时,敲门声将阿克索玛玛唤醒,她扯开兽皮窗帘看了眼窗外,天色渐暗,自己竟睡了这么久。 “进来。” 房门打开,是科依卢尔来送食物了。 少女端着一个木盘,上面摆着各种阿克索玛玛爱吃的蔬果。 “那年轻船员怎么样?还听话吗?” 阿克索玛玛点着油灯随便用木叉挑起几片菜叶子放进嘴巴里。 “很有意思,虽然不懂风情但年轻力壮,相信明年这个时候我一定会为夏幕村增添新的人口。” 人是最关键的资源,在这方面有贡献便可以获得“永恒”的奖励。 “恩,干的很好,如果巴洛夫失踪了,我们还要组建一支船队亲自负责船只坟场岛。” 其实这些不相关的事儿阿克索玛玛没必要和科依卢尔说,她只是在自言自语谋划岛上之后的安排。 “阿克索玛玛。” “恩?” 此时阿克索玛玛才发现科依卢尔没走,依旧站在自己面前玩弄着鬓角的头发。 “还有什么事?” “我想问您,我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她才活了400岁。我父亲又是怎么死的?他更可怜才活了200多岁。” 阿克索玛玛猛地抬起头,严肃地望着眼前的少女,夏幕岛上严禁讨论这种话题,这姑娘今天喝了太多的蜜酒吗?怎么突然昏了头? “这不是你该问的。” 阿克索玛玛冰冷地回答道。 “我就是想聊聊,毕竟我自己也快到了下次接受乌维赐福的时间了。” 阿克索玛玛心想,你今天既然问我这种问题,那么下一次王的献祭名单里肯定有你的名字。 “岛上自有岛上的规矩,况且你父亲还是外来者,能比常人多活100多年已经是瑞尔科斯乌维的仁慈了。” “那您为什么活了1000多年?我记得您的父亲也是外来者吧?他似乎活的也挺久的。” 阿克索玛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想不明白昨天还恭顺的少女今天为何变得如此大胆。 阿克索玛玛的目光偶然间扫到了少女身侧的墙壁,在油灯的照着下,科依卢尔的影子分明在背后藏了一把石刀! ------------ 第459章 覆灭 “我就算现在和你解释你估计也不会相信,这样吧,明天我们找尤潘基问问,相信他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阿克索玛玛装作口渴去拿水喝,转身站了起来,背对着科依卢尔。 紧接着她抄起柜子上陶制的水壶猛地朝身后抡去! 科依卢尔此时正好举起尖刀,她没想到阿克索玛玛已有了防备,水壶正打在少女的额头上,科依卢尔被砸了一个趔趄。 阿克索玛玛不会给她反应过来的机会,像一只雌豹扑了上去一把攥住了少女持刀的手腕并将其扑倒。 两个人在地上殊死搏斗,最终还是阿克索玛玛的力量更胜一筹,尖刀在角力中已慢慢刺入了科依卢尔的脖颈。 “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刺杀我!” 阿克索玛玛百思不得其解,夏幕岛是一个封闭的岛屿,年长导师的话在岛上就是权威,千百年来从未发生过反叛事件! “你是我的杀父仇人,杀母仇人!你们这些腐烂的导师早就该被埋在土里!却还每天耀武扬威地驱使着我们为你们干活儿!” 杀父仇人?杀母仇人?这话是从哪儿说的,科依卢尔父母的死是几位导师共同决定的,怪不到自己一个人头上啊。 而且夏幕岛上的岛民从出生起就家庭意识淡薄,在他们的观念中,所有的一切包括生命都是瑞尔科斯乌维赐予的,没人会因为这种滑稽的借口反叛。 “你忘了瑞尔科斯乌维赐予的繁荣,庇佑与永恒了吗!” 阿克索玛玛不问还好,这话一出,身下已被割破喉咙的少女突然神经质地狂笑起来。 最开始她的声音还很正常,但随着气管被划开,血液呛进喉咙,屋内只留下少女临死前的“咯,咯”声。 杀掉反叛的族人,阿克索玛玛才感觉体力透支,尤其是脸上被豆.尼瓦尔锤出来淤血在隐隐作痛。 她先休息了一会儿,而后走到水缸旁舀起一瓢水清洗了手上的血迹。 做完这一切阿克索玛玛推开门准备喊来一个年轻的族人进来处理尸体,可…… 推开门的阿克索玛玛惊呆了,比白天看到神殿上的金瓦被豆.尼瓦尔揭走还要震惊,眼前的夏幕岛上星星点点都是火光! 那不是族人们跳舞狂欢时点燃的篝火,而是岛民点燃工具,树木所引发的熊熊烈火! 阿克索玛玛震惊地一步步朝前走着,随着距离拉近,她渐渐看清了更多的东西,夏幕岛上的岛民们都像疯了一样正挥舞着武器在自相残杀。 还有人举着火把尖叫着点燃身边所能看到的一切。 “该死的导师!残忍的伪神!这根本不是永恒!” “你不是想喝我的血吗!那就喝吧!来吧!看谁活到最后!” “我不应该生活在这种地方!这里不是世外桃源,而是人吃人的地狱魔窟!全烧了!哈哈哈!全烧了!” 疯癫的尖叫声此起彼伏,阿克索玛玛差点以为自己还未睡醒,她拧了一把胳膊上的肉,疼痛是如此真实,这不是做梦,这是现实。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岛民们都变成了这个样子。 一个蓬头垢面的人从她眼前跑过,他耷拉着一侧肩膀,上面满是血迹,是尤潘基!德高望重的导师之一! “尤潘基,到底发生了什么?是白天庆典奉上的祭品没让瑞尔科斯的乌维满意吗?神祇降下了神罚!?” 名为尤潘基的导师状态显然不是很好,他摇摇头,喃喃自语地说: “不是,不是,和瑞尔科斯乌维无关。 是库西亚她们……不,是所有人都疯了,族人们彼此间失去了信任,他们……就像是被人篡改了记忆一样,又或者说是岛外人那种不该存在的自觉突然在他们脑中苏醒…… 疯了,都疯了……赶紧跑吧。” 跑,跑到哪儿去,阿克索玛玛从出生以来就生活在夏幕岛,只有在这里才能获得繁荣,庇佑与永恒。 她茫然地站在原地,不知道何去何从。 事实上其他导师也一样,尤潘基便像是漫无目的的苍蝇一样在四处乱撞,最终他碰见了一个青年岛民而后被对方的木槌砸烂了脑袋。 阿克索玛玛一步步朝着岛上的圣地,也就是山上的台地宫殿走去,她要问问自己的王,为何,为何会变成这样。 像一具行尸走肉,她缓步走上台地,这里一片漆黑,只有头顶的繁星和一轮明月提供着有限的照明。 在神殿前阿克索玛玛看见了一个人影,是谁在那里? 离近了她才发现,是上午遇见的那个喝醉酒的年轻船员,此时他正站在神殿的屋顶上欣赏着岛上的混乱美景。 “外来的闯入者,果然是你们,是你们搞的鬼! 圣地的神殿上没有金瓦!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阿克索玛玛还以为船员和豆.尼瓦尔一样是冲着金瓦来的呢。 “金瓦?什么金瓦?” 船员下一秒已出现在阿克索玛玛面前,和上午不同的是,他的脸上再也没了羞涩和拘谨,取而代之的是眼中妖异的光。 “跟我说说,金瓦是怎么回事。” 船员拍了拍阿克索玛玛的肩膀,她就像着了魔一样突然觉得眼前之人是如此亲切,如此值得信任,她一五一十地把早晨庆典里豆.尼瓦尔揭瓦的事儿都说了。 “有……有点意思,不不不,简直太有意思了。 还是豆.尼瓦尔合我的胃口,我简直太喜欢他了!” 船员激动地直跺脚,然后又看了眼面前目光呆滞的阿克索玛玛继续说道: “你们所谓的永恒也就是神祇的把戏罢了,而且是最无聊最无聊的那种。 很多凡人总是把‘永生’啊,‘不朽’啊挂在嘴边,甚至还创造了很多极其乏味的词汇,比如‘不死不灭’什么的。 我都替你们害臊,你们想没想过,你们每天做的事儿,思考的事儿,即便加上一个近乎无限的时间维度,又有什么意义吗? 你们不过是一些受到欲望和感情驱使的垃圾罢了。 仅此而已,什么也没有。” 船员的手在脸上划了一下,下一秒出现了一个驴的头套。 “那么跳下去吧。” 驴没有下达指令,可他的话却实打实地影响到了阿克索玛玛,对方说的没错,这种漫长的折磨与苟延残喘确实毫无意义。 她纵身一跃而下。 驴则又出现在了神殿屋顶上,饶有兴趣地欣赏着自己一手导演的绝妙好戏。 “恩?” 忽然他轻咦了一声,下一秒人已经出现在了一处隐秘的海角山洞内,巴洛夫此时正探头探脑地站在门口倾听从岛上传来的喊杀声,等他一转身正看见驴坐在自己的床上。 巴洛夫反应很快,下意识抽出了自己的军刀并消失了踪影。 可紧接着“嘡啷”一声,军刀落地,巴洛夫便显出身形痛苦地跪坐在地上,两只手拼命地按住脑袋上的帽子。 他感觉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像要炸出来一样,对面坐着的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神祇,而且是一位位格极高的神祇! “恩,你的存在有那么一丁点意思,处于一种神祇投影和神祇眷族的过渡状态,严格来讲你算是神眷,但多多少少又具有一点神祇的伟力。” 驴走过去,像观赏流浪狗一样绕着巴洛夫打转,嘴里啧啧有声。 “尊敬的陌生神祇,我不清楚您的名讳,也不敢询问您的来历,但我衷心地乞求您饶过我。 只要能饶过我,我什么事都愿意去做,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您最忠诚的奴仆。” 驴一脸嫌弃,摆了摆手: “你最多能多活几天,前提是帮我办点儿事。” ------------ 第460章 1+1+1<3(4k+) 幽暗的神庙内,狭窄的通道两侧都是灰黑色的石板壁画,绿色的苔藓地衣顽强地向着潮湿的地方生长,不时会有几具衣衫褴褛的骷髅堆在地上,看样子是之前庆典被送进来的祭品。 “嘀嗒嘀嗒” 雨水透过石砖缝隙渗了进来让本就难走的通路愈发湿滑。 米莉唐一手就举着火把,一只手攥着匕首正努力通过壁画上的内 接着就是按照规律呼吸起来。手掌感觉胸腹一鼓一鼓,有序地呼吸吐纳。如此过了许久,胸腹处果然升起一丝暖意。 因此,和很多人的看法一样,窦荣当初也是比较看好姬昌身边龙行虎步的姬发,而不是看好姬考。 二人距离很近,唐天宇又是突然出手,李诗翊的一声“不要”刚喊出口,唐天宇的拳头已经到了。 而彭树根主导的盐场改制,也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盐场劳工的积极性得到了极大提高,产量自然也直线上升。陈奥便组织了各个堂口专门负责管理盐场的人来向这个老盐工吸取经验,再到各地推广。 高翠兰远远地看着猪八戒离去的背影,眼泪直流,也不知道这一去,猪八戒到底能不能回来,什么时候回来? 那黑马颇通人性,又由宣宁喂养了半年,认了主人。现在被陌生人骑在背上,当然十分不爽。但它似乎知道主人落在敌人手上,因此只能忍气吞声,唯有不时打个响鼻,发泄不满。 这是有风险的,但每个区还有一些人专门维持纪律跟秩序,就像纠察一样,而这些纠察全都是被抹去记忆的强大存在。 战鼓之音,立即从四面八方轰轰而起,好似带着某种特有的力量,立即使得游魂关上面无数守军,一改之前的冷静模样,立刻疯狂了起来。 七日之后,伏羲便抽身离去,继续寻找解决自然灾害之道,而人族之事尽皆托付给烈山氏处理。 而且慢慢的驾驶着机甲朝着我靠拢过来,我不禁深深的呼一口气。 “呵……,真是可笑,竟然妄想螳臂当车,若是成年的神兽,说不准我们还可以较量较量,说不准我还真的不一定是你的对手。 慕谦不会一下将他们弄垮,他就是要让他们惴惴不安,食不下咽,寝不安席。 温天宇说话的时候,不敢直视慕谦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个男人,他心底不由的恐慌。 这两个中年老男人对峙的时候——魔药教授也许称不上老男人,但实在让人有这样的错觉——方白好像看到两团黑洞一样的东西在激烈碰撞着,虽然那只是他的错觉。 夜胜鸣自然不想做这个恶人,既然秘密已经公开,那就看谁的本事大了。 “闭嘴,你这个死人头。”方白瞪着落到他手上染血的人头,恨不得在瞪出一个窟窿出来,他应该一到手就直接扔出去,他受够人头了。 蓝魄儿挥舞着巨型月牙镰刀指向我的脸蛋,以一口警告的语气说道。 对于这个来自五号位面的少年,方白也没什么猜测,武侠世界有名有姓的落难俊美少年不多但也不少,他只要等人醒了问一问就好。 幽天从其他世界观察到自己世界历史之后,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李芳萍就开始眉飞色舞的把自己打听的事绘声绘色的和媛思又说了一遍,当然中间还加了她的一些润色。 果然,言绫打的就成招呼,十分尴尬,因为压根就没有人回应她。 所以,便是夏初一,一路叽叽喳喳地,向霍时谦说着自己自“有味道”店铺里的一些事情。 那个大怪物再一次给唐风跪下来了。几乎是哽咽着的说道:“上仙,请受老夫一拜。”说完,惊愕给唐风磕头了。 白家出了这样的动静,她是听得最清楚的,毕竟两家就是一墙之隔而已,何况两家中间的墙还是树干和草垛搭的。 云诗诗盈盈拜倒在地,按照古代的拜师礼仪,朝天泽三叩首之礼。 更何况我们古人一直常言道,给别人留一条活路,就是自己留了一条后路,难道不是吗?以往的无数的事例都在说明这个真理的存在。 众人都出于好奇仔细的观看这奇怪的画面,当然也有无数的修为者对这位手拿黑色长枪的修为者,投去异常羡慕的眼光,甚至有些变态的修为者已经心生杀人夺宝的打算了。 修着电机的尼禄看到被绑在气球上面的佛系屠夫抓三放一后虽然有些疑惑发生了什么,不过还是准备先帮他一把。 看见远处的艾瑞克等人都回头张望,袁执知道此时不能直接杀了这个秃子。刚才两人气势相撞,袁执试出铁和尚不过练气后期而已,随时可以秒杀他。 这种人都是舍本逐未,不遵循佛陀的教诲,不修省内心,不从自己心田上去下种、耕耘,却向外弛求,想获得福果,获得好的命运,是绝不可能的。 翌日一早,李霜儿晋升为李贵妃一事,从宫内传到了宫外,传到了任何一个关注她的人耳里。 王熙明一眼就看出了自家妹妹的改变,眼中的那股偏激和疯狂已经消失不见,回到了从前那个清澈的样子。原来世间,真有祸福相依这个说法。 这却是郝梦所没有想到的一个意外消息。只不过,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郝梦却不觉得是什么好消息,心情瞬间便有些惊慌。 正在大家兴高采烈的的夸赞年的这个故事讲的精彩好听的时候,不料有人瓮声瓮气的来了这么一大嗓子,待大家回头一看,不由都暗自唏嘘,低下头去,再也不敢说上半句。 剩下的,关于山贼山寨的具体位置,郝梦也只能重金悬赏,依靠治下的那些在野武将们去搜寻了。 沈连城一刹恍神,想到前世他作为“子隐”时的美好,也想到今生第一次的不期而遇。所有有关于他的画面,都蹿进记忆力,让她莫名地有些心绪不宁。 雪儿也没多问,走过来踹了慕一一脚,一个“-1”的伤害值从慕一的头顶飞起。 话听了一半,沈连城方知自己多想了,松一口气的同时,脸也羞了个通红。 再三挣扎后,轩辕夜还是决定试一试,他将玉和绳子连接的的挂钩转动了几下,动了,他的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他眼睛一闭,猛地拔了出来。 ------------ 第461章 王牌指挥官刘永禄 “队长!” “师傅!” “永禄!” 刘永禄这么一苏醒,寇冈,夏尼以及走鸡都激动地叫出了声。 他这个大名,身边的所有人只有走鸡听进去了,并且非常愿意叫,可能和它自打开始说话起学的就是天津话有关,接受起来比较容易。 “小哥儿几个!不要担惊休要害怕!某家来了!” 米莉唐继续把血王子关进幻梦境自不用多说,单说刘永禄,他刚还在幻梦境里溜活呢猛地被米莉唐噎起来也得花点时间搞清状况。 哦,老BK又显他能了…… 嚯……阿克索玛玛怎么跑这找我要瓦来了,要不跟寇冈说说,服个软,把瓦还人家?估计没那么好说话,瞧给人老姐姐气的,脑瓜子都气凹陷了。 文的不行干脆来武的,打吧! 一伸手刘永禄也发现自己这徒弟和队员的状态不对,俩人各有各的原因,十成力使出的不够两成。 “寇冈,接着!” 寇冈打起来递楞甩挂,踢了趿拉(形容身上零碎多,邋遢)的,一看路上就没少拂东西,这哪儿行啊,小伙子得打出点利索劲儿啊。 刘永禄跟这些人相处都有自己的招儿,他从地上捡起一个鹦鹉造型的小金雕像照着寇冈一抛。 寇冈肯定得伸手接着啊。 “队长,现在关键时刻,咱等会儿再拂!” 嘴上这么说,手上还是一个劲儿把小雕像往口袋里掖,但他这几个口袋早装满了,根本塞不进去。 “你拿出来点啊!这雕像我可认识,正经的文物!安德鲁王子跟我说他有一个弟弟,专收这类动物造型的玩意儿! 好家伙,你回头把这个卖给他!高低封你个男爵当当。” “真的!” 寇冈一激动把口袋里其他金银珠宝都抖愣出去了,单收这么一个金雕像。 最富莫过帝王家啊,带多少金子银子都是回去卖钱的,说到底换不来身份地位,但王室亲授的爵位不一样,那是地位的象征。 带这个东西回去,我寇冈也平地一声雷,陡然而富,转眼成男爵了! 小伙子身上重量陡然轻了一半,精神上也受到了鼓舞,队长是圣巴兰,有他给我作保,有什么信不过的!来吧! 几个起落间,近身的岛民傀儡被他尽数斩首。 解决完寇冈,再就是夏尼,自己这大徒弟刘永禄比谁都了解,身边这帮人真论起来,夏尼的实力不在任何人之下,包括米粒儿。 他可不是一般的眷族生物,圣母幻梦境里那些怪物厉不厉害?加一块都不如夏尼,要不然之前在1408他也不能够打赢那位神祇! 但自己这大徒弟吧……性格上太懦弱,这也跟刘永禄的教育方式有关,他也害怕这位大徒弟发起狠来不认人,所以故意往知书达理,说学逗唱这方面带他。 可现在不行,生死攸关之际,必须让他发挥出该有的实力来。 “夏尼,这老头儿你可别放过他,之前他来咱天影大酒楼吃饭的事儿你都忘了?” “啊?师傅……他还来咱这吃过饭呢?” 刘永禄这路浑话也就糊弄糊弄夏尼,换二一个也不能信他,但师傅的话在夏尼这就是金科玉律,而且天影大酒楼对他又特别重要,如果说刘永禄的老家是天津,那夏尼的就是大酒楼。 “我看着像!大高个儿!耳朵眼睛都不好使,上次让人搀着进来的嘛。” 刘永禄嘴上穷白话,手上也不闲着,说到底神庙里除了老国王没什么厉害货色,刘永禄隐形加丈八蛇矛点钢针的组合下,这些傀儡没有一合之敌。 “那……他怎么跑这来了?” “他,他,他对咱有意见啊,你忘了?上次临走时没给他送菜,老头儿不乐意了! 这老头儿可真不是什么好鸟,他隔三差五就仗着……诺曼总长的关系来咱大酒楼白吃白喝。” “这么寇冈……不是,这么可恶!” 给大胖子夏尼气的,老国王大宝剑挥过来夏尼不闪不避,沉腰立马。 “嗨!” 一声怒吼,他硬是用一只手把剑给攥住了,老国王的剑尽管势大力沉,但夏尼先生的身体是一种半液化的胶质物,根本就不该怕! “他不光自己白吃,他还带七大姑八大姨一大家子来咱店里一块儿吃!吃完了他孙子还往碗里撒尿!” “气死我了!” “砰!” 夏尼先生一手扯宝剑一手来了个冲天炮给老国王锤飞了撞在石门上又弹了回来。 “他白吃白喝不要紧啊,咱家大业大也禁得住霍霍,架不住他吃完了还出去跟别人说咱不好。 说咱这菜啊……太咸,吃完了浑身冒大盐粒子,把眼睛都咸瞎了。” “胡说八道!” 夏尼先生骑在老国王身上,下半身化为一滩黑色将老国王牢牢固定在地上,两只手像两个皮锤一样,哐哐往老国王身上招呼。 “还说啊……咱家菜不新鲜,都发酸了,他吃完后一股一股往外冒酸水,最后酸水顺着耳朵流下来了,给他酸聋了。” “岂有此理!” 夏尼先生两只手攥住了老国王脚脖子,跟抡铅球一样往墙上一顿胡抡。 “砰砰砰。” 大厅里的能见度刚有所好转,夏尼先生这一发威搞得是烟尘弥漫,石子乱飞。 走廊里的巴洛夫听着不对,刚才自己这边还占着优势呢,怎么突然间形势就逆转了?这位豆.尼瓦尔给这二位吃兴奋剂了? “啪啪啪。” 没想到身边的驴倒是忍不住鼓起了掌,他和刘永禄自打萨宾斯森林一别后可有日子没见了。 今天冷不丁这么一见着……哎呀,他比以前更喜欢刘永禄了。 这人办事说话看着就让自己这么舒服,这么痛快,跟自己待人接物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这路人才不当自己的地上布道人?太浪费了。 他又仔细看了看夏尼先生,恩?这不是那什么领主嘛,怎么为豆.尼瓦尔所用了……有点意思,有点意思。 此时战斗也已接近尾声,老国王不是夏尼先生的对手,巴洛夫的傀儡也被刘永禄和寇冈搞定了七七八八。 刘永禄刚想换班米粒儿就见一个人影鼓着掌从黑暗的走廊里走了出来。 这人大高个儿,穿黑西装,如果不是脑袋上的头套他就跟黑暗融为一体了,而全身上下看着最别扭的又就是这个头套。 驴脑袋,支棱着俩耳朵,驴嘴咧开露出后槽牙挂着微笑。 嘿,原来是你小子!刘永禄也认出他了! ------------ 第462章 赖驴试禅心 (4k+) “伟大的‘混沌之伏行’请允许我唤醒乌维的仆人,和我一起将眼前的这些闯入者带到您面前。 到时他们就是乌维的祭品,您可以将饱餐后神祇的鲜血尽数饮下,那里面饱含……” 听见大厅里刘永禄的说话声,巴洛夫狠狠地在驴耳边低声说道。 对于这位不知道从哪儿突然冒出来的“大花脸”豆.尼瓦尔,巴洛夫可谓是恨透了他,先是在船只坟场岛带人毁了自己盘踞多年的老巢,而后又在夏幕岛上坏了自己偷袭血王子的好事。 此仇不报他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你有没有感觉自己话太多了?” 驴久不见刘永禄看着他正美呢,小子行啊,早之前看他身边还只有女巫和亵渎双子中的小虎,几天没见,队伍扯起来了,光眷族就俩…… 不对,驴贼眉鼠眼看着走鸡,这还不是眷族,这是一位伪装起来的神祇。 走鸡还那样,没吃亏前嘴巴比谁都硬,看见驴瞅它,它也瞅驴,一对上眼神嘴上都是零碎儿,骂骂咧咧: “看嘛看?待会儿给你BK砸泥儿里切,啤酒凉菜儿还压不住你了桑。” 嚯,兔崽子,真横啊,驴看着有意思,他正美着呢,巴洛夫跟只苍蝇一样在身边嗡嗡嗡,嗡嗡嗡,驴能爱听? 驴就这么淡淡的回了一句,巴洛夫再也不说话了,他嘴上生出一层薄薄的肉膜,整个给糊上了,同时巴洛夫感觉自己也不该说话,因为从出生起自己就没有嘴,压根就没说过话。 这便是驴最厉害的天生本能,他能模糊一切边界,甚至能亵渎现实。 看见驴刘永禄心里直犯膈应,诅咒之岛现在已经够乱了,这货又打哪儿冒出来的? 小虎平时在刘永禄身边一般也不咋说话,除了要吃的要玩基本不说正经事,唯一说的几次就包括了对驴的点评。 “这家伙很危险,尽量离他远一点。” 能让小虎觉得危险的存在,刘永禄还是有一个清晰判断的,本来在他原来的计划里是把米粒儿叫醒,俩人轮流换班儿看守争取将其体内的血王子解决,可眼前的情况却是不允许他托大了。 本来驴就不好对付,还得分出来一个人看着淋被,人手不够拆兑的。 干脆……兵行险着,淋被这边先放一放,全神贯注防着眼前的驴,要不然食唯天的人挨个都得让他玩死。 “嘿,大哥,咱哥俩可有日子口儿没见了,最近哪儿发财呢? 待会儿等兄弟我忙完正事儿,真格的,咱坐下来吃点喝点,小肚子上弦,谈谈心……” 刘永禄说着话手没停,蹲在地上轻轻揉搓着米莉唐左手无名指的第一个关节,这是唤醒米莉唐的方法。 跟驴贫完了他又指挥大徒弟夏尼: “夏尼,快,别压着那老夜儿攮了,过来给你师娘搭把手。” 反正刘永禄说啥夏尼就听啥,此时他已完全不复人类的姿态,大部分身体都转化成了胶黏的黑色沥青,只留下一个胖脑袋顶在黑泥之上,看着特别滑稽。 刘永禄指了指地上昏迷的林布朗,夏尼分出一部分身体直接将其包裹起来,只露出脑袋在外面。 其实这么做还是很冒险,刘永禄也不能保证占据了林布朗身体的血王子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但权衡利弊,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老国王从夏尼手中挣脱,很明显,他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巴洛夫的存在,火光下他脸上的鼻子耸了耸,黑洞洞的眼眶中透露出一丝嗜血凶狠的本色,轻摆大剑,不去理会挡在巴洛夫身前的驴他直接冲了过去。 “哎,你不能杀他,待会儿这场好戏缺了谁都不行。” 刘永禄感觉自己体感的世界没什么变化,可眼前的画面却像是被放了慢速一样,老国王在半空逐渐慢了下来,最开始还像蜗牛一样,缓缓靠近驴和巴洛夫,最后整个人竟静止在了半空。 而躲在驴身后的巴洛夫也受到影响,人像雕塑一般呆愣在当场,脸上还留着惊恐的表情。 驴露的这一手刚好让从幻梦境中苏醒的米莉唐看到,神祇——混沌之伏行! 他怎么来了?米莉唐还以为刘永禄将自己叫醒是外面的敌人解决了,没想到事情反而急转直下,朝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好久不见,名为米莉唐.博纳蒂的女巫,我们之前远远见过几次,但一直没机会亲自和您打个招呼,实在是失礼。” 看见攥住刘永禄手的米莉唐,驴先是暧昧地笑了笑,而后则欠身施了个贵族礼。 米莉唐警惕地看着他,只是点了点头,相比于刘永禄,她更清楚驴是什么位格,因为鼻血已经缓缓流了下来,她却顾不上去擦。 “别这么警惕,我和你们都是旧相识,豆.尼瓦尔更是我选定的地上布道人,说到底我们还是一家人呢。” 食唯天众人眼前的驴此时竟是坐在一处舒服温暖的书房内,屁股底下坐着软凳,身前摆着小茶几,茶几上放着一杯红酒。 这个书房的虚幻场景就像是粗暴地迭加在神庙内一样,两方环境周围有着一圈白色的波动界限,他又在亵渎现实。 “大哥,这话我得拦您一句,嘛时候我揍成你的地上布道人了?单位借调还得写推荐信呢。回头我退休钱怎么算?职称您这认不认?好些个事呢。 好家伙,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我跑你那去了?这不胡闹嘛。” 关键时刻,食唯天里面也就刘永禄敢张嘴了,之前巴洛夫和驴说悄悄话时他看见了,这驴是典型的吃硬不吃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就不能给BK好脸儿! 要说刘永禄跟驴还真是天生一对儿,俩人其实都拿捏住了对方的脾气秉性。 驴让刘永禄这么一顿怼,不但不恼,他又乐了,好小子,你要是跟我低声下气求我不弄死这些人,你猜怎么着?我非弄死不可,不但弄死,我还得用最残忍的手段折磨他们,让你在一边看着。 但你现在这么跟我说话,那咱就有的聊了,不着急,不着急。 俩人一对儿混蛋! “米莉唐小姐,我没猜错,您这次来失落之海是冲着女巫的秘密来的吧。 这方面我也有不少情报,甚至说,只要我想,我甚至能直接带你去见她们。 不用摆出这幅表情,这个情报算是我附赠给你的,是的,很多女巫现在还活着,至少在我的概念里,她们算是活的。” 驴最善于把握拿捏人心里的弱点,只要给他一丝可乘之机,甭管平时意志多坚定,道德水准多高尚的人都得着了他的道儿! 米莉唐果然眼中一片迷离,心脏在胸膛里不争气地狂跳,给她承诺的不是一般人,而是混沌之伏行,他所能做得到的事儿是任何古书难以记录诠释的。 自己有多久没见妈妈了,还有画像上的外婆,女巫在西大陆承受了近百年的恶名,米莉唐也想洗刷,她倒不在乎自己的名声,但却听不得别人说母亲的坏话。 “大哥,嘛意思?看我这不吐口儿,惦着做我媳妇儿的思想工作? 我还跟你说,不是哥们我吹,我们家屋里外面,大事小情全部由我做主!我是一点也不怕婆儿,甭拿这个说项。 我自己丈母娘,我自个儿找切,不劳您大驾!” 刘永禄多横啊,感觉到米粒儿状态不对,一边掐她手一边把兜里大饼卷肉掏出来了,“吭吭”就是两口! 你不是喝酒吗?我吃肉!人不输阵也不能输! 让刘永禄这么一打岔,米莉唐缓醒过来了,对啊,女巫的情报灵儿也知道,这小姑娘现在其实跟自己混的还凑合了,大不了跟她服个软儿,让灵儿告诉自己也是一样的。 米莉唐狠下心来,轻轻摇了摇头。 嚯!行啊!豆.尼瓦尔算你过关,驴那么多年都没有地上布道人,他信徒很多,非常多,西大陆南方大陆,甚至遥远的东大陆都有信奉祭祀他的教团,血舌教派,野兽兄弟会,太多太多了。 但这些人吧……没意思,在某些方面可能勉强能填饱自己的胃口,要不然他也不能现身,但总觉得差点意思,缺个可心人儿。 这么多年了,别人没看上他就看上刘永禄了。 今天千里迢迢过来,驴主要有俩目的,第一个是看乌维的戏拾乐子,这是他的本性,改不了,第二个就是把这位地上布道人拉过来。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想多玩弄玩弄刘永禄,在驴眼里,即便你成为了我的地上布道人也不代表我不弄你,相反,以后弄的机会还更多了。 眼瞅米莉唐这边没着道儿,驴又将视线望向了寇冈。 “这位小兄弟似乎是第一次见,寇冈.萨姆纳是吧?我看你像是个上进的棒小伙儿! 带了不少金银器皿?这没人值得羞愧的,这是好事儿,人类的进步就是对欲望的不断追逐,与其躲在寺庙里嘴中叨念着清贫简朴,不如去争取,去掠夺! 我很欣赏你,这种机会未来还有很多,做一只在地上唯唯诺诺的仓鼠有什么意思。 不如长出翅膀做只苍鹰,俯瞰之下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猎物。” 即便是刘永禄也不得不承认,驴说话的声音特别好听,这家伙要是能跟自己回曲艺团报幕就好了。 “下面有请相声演员刘永禄表演传统单口相声《珍珠翡翠白玉汤》。” 刘永禄想象一下就觉得得劲! 与此同时他也明显感觉到身边站着的寇冈呼吸变得粗重了!小伙子仿佛看到了取之不尽的荣华富贵,自己再也不是巷子里的穷小子,姐姐也不用抛头露面教书了,能像那些新纽伦特的贵族小姐一样,没事干就参加沙龙,看看戏剧。 所有人见了自己都毕恭毕敬的,不用自己再费尽心机去讨些蝇头小利,他们都躬身施礼,乖乖将珠宝金箔捧到自己面前…… 看到寇冈痴迷地神色,驴满意地点了点头,心说,女巫是你未婚妻,你能影响她你还影响的了其他人吗? “调查员?太危险了吧,这世界上有很多事都不用那么费力的,流汗流血那是下等人干的事儿。 上流人向来都是钱生钱,利生利,以后你可以组建自己的远洋探险队,像神庙里的这些珠宝,不用你再苦哈哈地自己背回来,自然有人会捧到你面前。” 驴以为是自己再努力推上一把就将彻底蛊惑寇冈的心智,却不知道他这脚正好踩在寇冈的雷区上。 寇冈这孩子爱占小便宜儿是不假,却有一颗赤子之心,要不然刘永禄也不能总带着他,其实之前还完麦尔斯的人情,刘永禄完全能打发他到其他小队去,比如卡罗尔那,但刘永禄确实挺喜欢寇冈的。 “寇冈,调查部的活儿累是累了点,但你琢磨琢磨,总长老大人,格力高里爵士是不是平时待咱怎么样? 而且我听调查部里好些人传闲话,他们说什么……整个调查部里,就数寇冈最像年轻时的诺曼总长,咱可得精神点,为了这句话,也不能让人戳咱后脊梁(niang二声)。” 刘永禄后面这句话太厉害了,因为熟悉诺曼总长的人都知道,他当初其实不是总长的热门人选,老总长西斯拉姆要退休时调查部里还有不少比诺曼职位高的壮年实干派,但最后总长的职位却直接交到了诺曼手上。 有人说是诺曼总长历来和格力高里爵士不合,老总长为了制衡,也有人说是因为诺曼是西斯拉姆一手提拔起来的,老总长选了个听话的接班人。 但反正最后西斯拉姆选了诺曼接班,而他的理由是,看重诺曼的人品。 难道瑞奇队长这是点我呢?诺曼总长欲行西斯拉姆之旧事? 本身寇冈便对调查员这份职业有着近乎执念般的理想追求,再让刘永禄这么一煽呼,小伙子稳住了心神。 “我是寇冈.萨姆纳,也是食唯天的调查员寇冈.萨姆纳。” 寇冈看似复述了一遍废话,其实是表明了决心。 行,豆.尼瓦尔,又让你赢了一阵,驴点点头,心说我就不信今天打不开你的缺口,转过头他又看向夏尼: “他是你师傅?” “对啊,我师父。” 夏尼先生瓮声瓮气地回了一句,他心眼直,还没从刚才殴打老国王的怒火中缓过来,要按照往常他的性格,根本不敢跟驴这么说话。 “我说你要学东西,那么多人不找,为什么偏偏找他呢?他真有学问吗?” 驴指了指刘永禄。 ------------ 我还是晚上发吧。 两个大章倒是写完了,但校对时不知道是哪儿,说不清楚就是有点别扭,谨慎起见咱还是晚上见,抱歉抱歉,弄不好白天我得大改一下,先睡觉去了,有时睡一觉脑子重启了,就能把问题想清楚。 ------------ 第463章 漫漫长路 (4k+) 驴问其他人刘永禄可能担心点,因为驴毕竟是神祇不是普通人,就连刘永禄都能感受到他的语言的音节里似乎包含着某种让人信服的古怪魔力。 要不然之前在夏幕岛上驴怎么能三言两语勾的这些岛民互相仇视,自相残杀呢。 但夏尼先生毕竟算是神祇眷族,在这方面起码抵抗力好歹还强点。而且夏尼先生自打出世以来跟在自己的时间也不算短,正经算开过蒙了。 “啊,我师父能耐可大了。” 夏尼先生看了刘永禄一眼,刘永禄眼睛一瞪朝着驴努了努腮帮子,那意思是让他见识见识。 “他老人家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明阴阳晓八卦,知奇门晓遁甲,才高志广,断事如神……” 大胖子在旁边吹着,刘永禄挺着胸脯梗梗着脖子在一边还得道启道启: “这是文的,还有武的呢!” “要说武的!我师父练过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鞭锏锤抓,镗棍铄棒,拐子流星,他练带钩的,带尖的,带刃儿的,带刺儿的,带峨眉针儿的,带锁链的。 他打过拳,他踢过腿!我们师徒也是初来贵宝地。 您是有钱场的捧个钱场,没钱的就捧个……” 俩人一个吆喝,一个“怎么样!”“还怎么样!”在旁边捧着,叨叨声不绝于耳,还没等他俩这段说完呢,就感觉地面一阵剧烈震颤,神庙内最重要的石门缓缓打开。 可不是因为门口面的瑞尔科斯乌维听得懂打把势卖艺,真想捧个人场,是站在对面的驴实在听不下去了。 他脸上这驴脑袋头套和一般头套不一样,非常的生动灵活,本人表情有了变化驴脸上也有反馈。 此时就连驴头套脸上这肉直抽抽,这说的都什么跟什么啊。 按照往常的脾气习惯,其实驴喜欢听人说话,喜欢让人交流,驴自己就有句名言。 “语言是一切生灵陷入混乱的阶梯。” 在他看来,语言是混乱的温床,只要生灵交流就会产生误解与歧视,你们越交流自己就越有机会可乘。 那些直接施加在生灵身上的玷污与暴虐在他眼里是一种不体面的表现,这也是他和其他神祇最大的不同。 可眼前这二位,他实在有点听不下去了,心里不自觉就生出一种烦闷来。 自己完全插不上话! 干脆,甭让你小子说了,我攻其必救,赶紧进入正题完了。 刘永禄这趟来诅咒之岛是什么目的,驴心里一清二楚,此时看见刘永禄还特意安排夏尼先生控制住林布朗,他心里便更有底了。 你不是想救人吗?我偏不让你救!到最后你还是得过来求我。 此时的林布朗还被夏尼先生死死困在沥青粘液中,他额头上本来就带着伤,此时他更是血劲绷起,睚眦欲裂,看着不像是人,更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血王子也很狡猾,能不能从夏尼先生的束缚中挣脱他也不知道,因为他不想尝试,不管是巴洛夫还是老国王都是他褫夺神祇伟力路上的绊脚石,如今这俩人被对面那位神祇用伟力所压制,这正合他意。 最好这位神祇把他俩都替自己消灭掉,自己再找机会溜走,那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所以他装出一副很吃力很鲁莽的模样,妄图让在场的其他人放松警惕。 石门开启后,一阵窸窸窣窣的低语声渐渐传入神庙大厅,其中像是掺杂了无数生物临死前的哀嚎与呻吟,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语气极度痛苦,像是遭受了某种残忍的酷刑一般。 而之前还被驴固定在身旁的巴洛夫与老国王,以及被夏尼先生压制住的血王子此时都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石门内。 他们的灵魂都在过去的某个时间点与瑞尔科斯乌维的灵魂连接,此时便是他们旅程的终点。 “伟大的瑞尔科斯乌维,终于又见到了您,我已经太老了,也已经太累了。 我出卖自己的灵魂让子民们获得了千万年的永生,是时候让一切画上句号了。” 老国王苍老的声音响起,他的灵魂一直被囚禁在石门后,在瑞尔科斯乌维血腥的梦魇中挣扎轮回,外面的这具身体不过是一具皮囊,只保留某些简单的本能,他等这天已经等了许久了。 他再也顶不住,只求解脱。 “虚空的血狂神,我为您带来了新鲜的祭品,其中甚至还有神祇眷族和其他神祇,您的力量不久后就能得到恢复,血腥的天启将会降临。 失落之海遗落的秘密将不再成为您的桎梏,杀戮吧!吸吮吧!我只渴望永远成为您血肉的一部分。” 巴洛夫也不装了,其实在若干年前的动乱中,他的牺牲最小,收获最大,不仅能操纵乌维在外界的眷族,而且还保留了完整的灵魂。 所以此时他毫不畏惧,面对眼前畸形的巨大怪物,双目血红还往前迈了一步。 “尊敬的瑞尔科斯乌维,您交给我的任务,我已经完美完成。 透过这具身体,您应该看到了吧,那些弱小懦弱的灵魂临死前的惨状,他们的求饶声,忏悔声就是最美妙的天籁。 让我与您融为一体,直视遗失的古老石板,吞噬掉所能看到的一切。” 血王子说完后,地面再次剧烈震颤起来,空气中散发出一股腥臭的血腥味儿,仿佛是瑞尔科斯乌维所作出的回应。 当他们三人再睁眼时已身处在幻梦境之中。 血红的苍穹下是一处古老而破旧的村庄,脚下的道路泥泞坑脏,四周都是破败的房屋,看起来许久没人住过的样子,可站在原地他们却听到屋内传来断断续续的呻吟声,里面似乎躺着重病的病人。 在三人面前是一座高大的风车磨坊,磨坊主体呈灰白色,残破的风车扇叶还在缓缓转动,风车的扇叶上七零八落挂着十几具血肉尸体,这些身体里有人类,也有一些奇形怪状的其他生物。 他们好像还未彻底死去,徒自哀嚎着扭动着。 “你们将要迎来漫漫长路,这将是靠近原初彼岸的最后一程。 明天清晨,你们将代替血狂神的眼眸辨认曾经近在眼前的石板。 神祇只有一个,失败者将会在他的安眠冥想之地永远膜拜着他的丰绩。” 说话的生物缓缓从风车内走来,他仰头望了望风车上悬挂着的躯体,似乎在说明失败者的下场。 而他表达的意思似乎也不通过声音来传达,刚才的几句话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三人的脑海里。 这人披着一条脏兮兮的深棕色亚麻毯子,只露出下半张脸以及赤裸的脚踝手腕,他的肤色呈青白色的,裂开的大嘴里满是尖牙,看起来并不是人类。 而磨坊风车前的三位候选人还未说话便被传送到了远方的森林的高坡上,在那里只能隐约看到风车的顶端。 与此同时,现实世界的神庙内,石门打开的一瞬间米莉唐就一把按在刘永禄的后脖颈上将他压在地上。 摔倒的刘永禄脚尖一勾又将寇冈勾倒。 调查员下意识的本能反应救了寇冈,虽然之前在调查员手册上他也看到过直面神祇的应对方法,但关键时刻头一次身处险境的寇冈还是有点慌了手脚。 刘永禄把他勾倒前寇冈还呆愣愣地准备看向石门。 倒地的他这才反应过来,飞快从口袋中掏出手绢堵住耳朵,同时撑起身上的大衣死死裹住脑袋。 即便如此,让人恶心的哀嚎声还是透过物理性的屏障投射进了寇冈的脑海中。 在血淋淋的虚幻中他仿佛看到了无辜的祭品在绝望中被凌辱折磨,被放尽了最后一滴鲜血在悲惨中死去。 一张张脸在寇冈心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他攥紧拳头,强迫自己保证理智,不至于疯掉,好在之前刘永禄给了他那副古遗物手套,寇冈应对这种情况时也算有了些经验。 他尽可能转移注意力去想一些和特殊事件无关的小事儿,想自己的童年,想还在新纽伦特等着自己的姐姐,想和食唯天众人度过的欢快而又荒唐的有趣时光。 也许是因为三位候选人已经进入了幻梦境,神祇的呓语有所减弱,寇冈才逐渐稳定了下来。 可他依旧不敢乱动,像只鸵鸟一样继续蒙在大衣里等待。 “米粒儿,现在嫩么办,倒霉驴看来是让弥撒提前开始了。 鸟随鸾凤飞腾远,人伴贤良品格高,这才够朋友呢……” 前半句是窝在地上的刘永禄问身边米莉唐的,后半句是他为了集中注意力小声溜活儿的词儿。 “不知道,先……躲一会儿。” 米莉唐咬牙切齿说道,她现在这个状态也很不好,鼻血都流到下巴颏了都没工夫处理。 虽然在他们最开始的计划里也得让林布朗直面神祇,诱使其体内血王子的灵魂与神祇融为一体,但眼前的变化太突然,他们完全没做好准备。 “那要不你先趴地上缓会儿,我过切看看,那么多罪都受了,淋被能不能活关键就看这一哆嗦了。” 刘永禄嘴里念念叨叨,没等米莉唐反应过来,他“噌”一下自己站起来了。 刘永禄站起身从兜里掏出一盒宇宙牌香烟,给自己点上一颗抽上,又多拿了一颗夹在耳朵上,这是给淋被准备的,就像当初淋被卧床住院俩人偷偷跑出去抽烟一样。 “瑞奇……” 米莉唐没想到刘永禄这么不听话,一把没拉着人就走远了。 刘永禄先抱过地上的走鸡,而后掏出兜里的黑石,正常人没法闯入神祇的幻梦境,多大能耐的神秘学者都不行,唯一的办法是让梦境交迭,趁着这短暂的间隙干扰其中的活动。 可到底能不能成功,闯入后该怎么办,刘永禄也一点底没有。 走一步算一步吧,谁叫淋被跟自个儿过这个呢。 大厅里的驴倒还是一副坦然自若,不慌不忙的样子,坐在他那个虚幻的书房内喝着红酒看着眼前的一切。 嚯,小子你还真不怕这个啊,看见刘永禄义无反顾朝大门走去,驴也站了起来。 这热闹他得看啊,这次自己大老远过来就是冲这个来的,驴把红酒杯放下搓了搓手。 他也跟刘永禄一道儿朝大门走去,身边多出来一个人,刘永禄斜眼睛瞪着驴,驴则笑的非常灿烂回以亲切微笑,心说,小子,刚才没拿住你,我瞧瞧你这次怎么办! 石门后,刘永禄借着大厅里的微弱灯火也朦胧间望到了瑞尔科斯乌维的真身。 尽管只是火光下的冰山一角,但其巨大的身躯,以及难以用常理去理解的身体构造还是超乎了刘永禄的想象。 林布朗等三位分享了神祇伟力的凡人就这么呆愣愣地站在乌维身前。 刘永禄先把耳朵上夹着的烟点着抽了一口,然后塞进淋被嘴里,心里念叨:圣女老大人,我兄弟能不能活着回来就看你这一颗烟了,然后念叨了一声: “我踏马之前以为蛤蟆长得已经够磕碜了,你是把磕碜放在小车上,推磕碜了吧。” 也就是刘永禄,吃过见过,艺高人胆大,尽管生理上已经产生了某种不适,他还是强忍着恶心拍响了手中的黑石。 血色的天空与荒岛上的蓝天交迭,黑色的土地与浩瀚的大海相互倾轧,刘永禄感觉四周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 “倒霉蛤蟆,平时没少给你吃香东西,关键时刻你可别掉链子啊!” 刘永禄怒吼一声,错乱幻梦境中的蛤蟆竟难得的给出了回应,现在刘永禄也已是火眼金睛,自然听得懂蛤蟆说的是啥: “净给我添麻烦!缺德玩意儿!” 下一秒,刘永禄已站在了山坡之上,只不过周围的场景还有些不稳定,自家后台的荒草和裸子类植物不时突兀地出现在场景内。 他眼前站着的就是老国王,巴洛夫以及林布朗仨人。 与此同时,驴也出现在了幻梦境内,他的落脚地不同,此时他正站在磨坊风车内部,里面是一座没有窗户的地窖,墙上插着几只火把,四周都是奇形怪状血迹斑斑的刑具。 “真不体面啊。” 驴掏出西服口袋里的黑色手绢遮住鼻子。 “面前的这位大人,这是属于虚空血狂神乌维大人的弥撒仪式,请您不要干扰,否则风车上的祭品将多一个……” 初时负责引路披着毯子的怪人从黑暗中走出。 “我就看看热闹,这里没你事了。” 驴走过去拍了拍怪人的肩膀,怪人身体颤了两颤便闭上了嘴巴。 ------------ 第464章 三瞎子 (4k+) 林布朗从登岛开始便陷入了漫长的幻境禁锢,尸山血海下只能仰头看着金字塔上的血王子操纵着他自己的身体。 而林布朗则像只蛆虫一样眼睁睁地看着,好在对方不多时便被瑞奇限制在了幻梦境里。 眼前的局面林布朗便是孤军奋战,和之前一样,他感觉手脚无力,精神上也极度疲倦。 可他依旧用上了全身能动的所有关节,拼命地朝着金字塔顶端爬去。 组成金字塔的尸山血海仿佛就是血王子的奴仆,那些饱受折磨的尸骸已经完全屈服在了血神的伟势之下,它们不断推搡着林布朗,用尖锐的手指划伤捅入他的身体。 他一次次攀登又一次次重重跌落下来。 “放弃吧,我们赢不了的。” 说话的骸骨正是破烂的瓦斯卡尔王子,此时他的身躯已然四分五裂,半个头颅劝慰着遍体鳞伤的林布朗: “放弃吧,我们赢不了的,过去赢不了,现在也是一样。” 而林布朗则仰头躺在尸骨堆里喘着粗气: “体力有点不行了,估计是最近抽烟闹的,该死的瑞奇,如果不是他带我去鲍德温隐修院我早就戒烟了。 现在我只想抽一根他妈的宇宙牌香烟,然后再戒了。” 恰在此时,林布朗耸了耸鼻子,是烟味儿?瑞奇,你小子终于想起来给我送烟了! 林布朗再次翻身手脚并用朝着金字塔最高峰爬去。 “没用了,放弃吧,没用了,放弃吧。” 瓦斯卡尔王子的灵魂还在背后哀嚎着,林布朗深吸一口二手烟,瞳孔瞪得老大,眼前的尸山血海似乎也变成了曾经的病房。 “妈的,老子拼死也要溜出去在抽一根!” 此时的驴坐在磨坊里,翘着二郎腿环顾着四周,周围逼仄的环境也经过了他的改造变得温暖且舒适。 神祇间交换远古的知识,并不通过语言这种低效的手段,只要驴想,他便可以看到黑暗中那颗滚动灼热的血红内核。 可他还是饶有兴趣地将那些杂乱的知识具现化成了一本书。 他就坐在软凳上,一页一页阅读着,这种滋味儿真不错啊,仿佛又回到了鲍德温庄园,扮演着一位年轻儒雅的拉休文家庭教师。 “原来是这样……” 驴一边阅读着瑞尔科斯乌维的浩瀚记忆一边喃喃自语。 这位从远古星空而来的神祇在偶然间被“审判之星”重伤,审判之星会被一切混沌无序的本质所吸引,并妄图矫正重塑它们。 想必虚空的血狂神便是无意间吸引到了它。 乌维当然不肯束手就擒,但却被审判之星伤了本源,末日号角也随着乌维的坠落一起来到了失落之海。 而后乌维又感受到了乌波萨斯的石板,但他当时已经很虚弱了,即便瞥见了一部分,依旧承载不了那么多远古的知识,便彻底陷入了沉睡。 有……有点意思。 其实这中间的事儿大部分驴都知道,但能从另一个角度目睹亿万年前的远古秘辛还是让他感觉不虚此行。 瑞尔科斯乌维是压根不想让人染指他的神祇伟力,神祇没有盼着自我毁灭的,存在并延续本能是所有神祇存在的根本目的,眼前的弥撒也不过是个骗局。 这些继承人没人可以见证石板上的内容,他们存在的目的只不过是源源不断向血狂神进献着祭品。 杀戮,鲜血,死亡便是乌维最垂涎的美味食物,那些所谓的继承人还浑然不知。 就让我给你加点速吧,神祇的沉睡可以持续千万年,在凡人眼中可能是段漫长岁月,但对于神祇便是弹指一挥间。 驴有点等不及了,自己的地上布道人好不容易参与进来,可别那么扫兴。 他悠悠望向远方。 此时刘永禄已看到了山坡上的三个人,这三位此时互相间相隔了一百多步。 血王子,巴洛夫,老国王本来都是不是什么善茬,长时间里又一直受到乌维意志的影响,变得更加嗜血凶残起来,三人见了面便免不了一场厮杀。 可当他们的身体被军刀洞穿,被巨剑拦腰斩断才发现自己在这个幻梦境中是不死的。 不管如何严重的致命伤都会快速愈合,几个人又忍不住想到突兀出现在脑海中的画面,风车上悬挂的一具具尸体,他们不是不想死,而是死不了…… 巴洛夫最为狡猾,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 见证?怎么见证?自己是个瞎子!什么也看不到,这是神祇的阴谋,无可破解的死绝!自己被骗了,乌维从一开始起将它的伟力分给三个人就是一个骗局! 他拼命地撕扯覆盖在眼睛上的肉瘤,皮肉被硬生生撕裂又重新长好,撕裂后又会长好! 他毫无胜算! 同样的情况也在老国王和血王子身上发生,老国王双目早已失明,林布朗这具身体则被他之前碰巧撞坏了眼睛。 此时三人都是一筹莫展。 刘永禄悄悄从身后走近林布朗,虽然是进来了,但他也不知道怎么将淋被的意志从他身体内唤醒,只能先把走鸡放到地上: “走鸡,你过去试试,他还是淋被吗?” “缺德带冒烟儿的,蛤蟆一点也没说错,你太缺了,缺到家了!” 走鸡不动缓,站那跟刘永禄穷对付。 “快去,你要不去,待会儿出去我让米粒儿带你见蠕虫,我再顺道给蠕虫做点椒盐料儿,让它蘸着吃。” 刘永禄拿脚踹走鸡屁股,一听刘永禄这么说,吓得走鸡一个激灵,只能不情不愿一条腿儿蹦跶着朝着林布朗那蹭。 “大哥,扫听点事儿,你知道自己姓嘛叫嘛么?” 走到跟前,走鸡仰头问道。 血王子正烦着呢,怎么就这么巧,上岛时让这林布朗磕坏了眼睛,是命运使然,还是说一切都是乌维的算计? 难道从一开始让自己占据这具身体就在神祇的计划之…… 冷不丁有人说话也吓了他一跳,两只手往前摸了摸,没人啊。 “瞎TM摸嘛呢,我在这呢,你快说,你姓嘛叫嘛!” 血王子难以置信地伏低身子,往那边偏了偏头,自己没听错,是有人在和自己说话,可说话的人怎么这么矮呢。 他先竖起耳朵听,发现老国王和巴洛夫似乎都没注意,这才猛地一个前扑,准备抓住走鸡,这是个玩意儿啊!等明天自己让它看再告诉自己也是一样的! 血王子这脑瓜子还挺灵活。 可惜走鸡早有防备,全身都绷着劲儿呢,一看要抓自己它扭头就跑,一边跑还一边嚷嚷: “刘永禄!缺德玩意儿!不是淋被!快来救我!” 躲在树林里的刘永禄就看见瞎子林布朗追着走鸡在山坡上跑,林布朗虽然身手敏捷却看不见路,走鸡连跳带扑腾,一时半会儿还真逮不到它。 哎呀,不是淋被,这怎么办? 可追着追着,林布朗又不追了,整个人呆在原地偏着头低声好像在和走鸡说话,俩人一跑一追离得太远了,刘永禄也听不清说的是什么。 “刘永禄,淋被回来了,你赶紧过来吧。” 走鸡知道刘永禄藏在哪,往树林边蹦了两步扯着脖子喊。 刘永禄还不放心,一边抻着脖子贼眉鼠眼朝前走一边问: “风紧?”(危险?) “扯活!”(快跑!) “安根?”(吃饭?) “念啃!”(饿着呢!) 行,满春满典,对上了!刘永禄放下心,过去抱起走鸡赶紧过来打招呼: “淋被,现在什么个情况?” “我也搞不清楚,有烟吗?赶紧给我来一根。” 林布朗是真不清楚怎么回事,他就感觉这次爬山比往常要顺利一些,尸山血海里的那些尸骸骷髅似乎都陷入了沉寂,动作迟缓了不少。 而这还要感谢驴,如果不是驴自作主张闯了进来,并暂时接管了幻梦境,血王子对林布朗的灵魂控制还要更强一些,但驴来这么一手压制了乌维的部分伟力,作为神祇附属品的血王子便虚弱了不少。 要说这驴你也混蛋,你想看热闹就在外面看呗,你就让刘永禄进来他也束手无策啊,现在你进来,反而帮林布朗暂时苏醒了。 “那俩人呢?” 刘永禄朝着旁边踅摸了一下,只看见了老国王,巴洛夫哪儿去了?刚才一通乱他也没注意这俩人的动向: “先不管他们俩,我在这里面待不了多久,蛤蟆撑不住,咱先说正事。” 刘永禄站在山坡上看着血红的天地和林布朗抽着烟,感觉又回到了调查部的病房小院。 “一样,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血王子随时都可能回来。” 林布朗真不知道该怎么办,眼前的局面已经远超一个普通调查员的控制范围,不过临死前还能再跟调查部的伙伴站在一起抽根烟,也就没什么遗憾了。 “前因后果你跟我说一遍,我听听怎么回子事,米粒儿虽然不在,但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 刘永禄捋了捋胳肢窝底下夹着的走鸡,走鸡可没给他什么好脸色,小脑袋歪到一边去,它反正想好了,下顿饭吃饭前它高低地往刘永禄饭碗里啐两口唾沫。 幻梦境中那位古怪的传话人所传达的信息是直接出现在三个候选者脑子里的,所以淋被也听见了。 他一字不落地转告刘永禄,刘永禄一听……哦,瞧字儿,他又看了眼林布朗高高肿起的额头,以及山坡远处又聋又瞎的老国王,心说,这不皂乐吗,让仨瞎子给你瞧字儿能瞧明白才怪呢。 “这是神祇的陷阱,又或者说是贪婪者的宿命,神祇只是引导了他们的欲望罢了。” 林布朗不笨,他很聪明,其实也想出来了,眼前的是个死局。 在米莉唐的设想里,必须要让血王子和瑞尔科斯乌维融为一体,这样自己才能重获自由,可眼前的情况,即便自己操纵着这具身体也赢不了啊。 他看不见东西! “蛤蟆估计坚持不到明天早晨,我倒是想帮你看,或者说我先出去,过一段时间再回来…… 可离这么远,我也未必看得明白啊,而且蛤蟆那边能不能行还是个未知数。 有了……” 刘永禄一拍脑袋: “咱先问问不完了,问问给你们传话那人,到明天早晨你就说你看见了,反正谁也不知道。” “这……行吗?” 林布朗觉得匪夷所思,他还从来没听说过跟神祇讨价还价的。 “试试呗,死马当活马医,实在不行我就只能把走鸡给你留这了,让它陪着你看,到时要不行,你俩一块儿死得了。” “我觉得永禄这个主意甚妙!不亚于武乡侯诸葛孔明在世。” 走鸡肯定得说好啊,说不好它得留在这陪着等死,所以在刘永禄怀里止不住地点头。 林布朗想想,也是这么回事,与其站在原地等死不如拼一把。 好在有刘永禄这么个明眼人带着,要不然林布朗瞎摸合眼也不可能走到风车去,这本来就是乌维尝试过无数次的禁忌弥撒,按说是没啥漏洞的。 但它万万想不到,这次驴和刘永禄两块料能一起闯进来。 刘永禄搀着林布朗深一脚浅一脚走到了风车门前,“啪啪啪”一敲门给驴吓一跳,心说,这不是瑞尔科斯乌维的幻梦境嘛,怎么还有串门的呢…… 他右手往脸上一拂,已变成了传话人的古怪模样。 走过去开门就见刘永禄一手搀着林布朗一手抱着走鸡站在门口。 我就知道是你小子! “清晨还未临近,亵渎神谕你们是想主动放弃接受神祇伟力的资格吗?” 驴也不知道刘永禄想干嘛便拿腔拿调阴仄仄地笑了起来。 “师傅,别那么呆板啊,我们哥俩过来……咳,就惦着问问,明天石板上到底写的嘛,你先告诉告诉我们呗。” 驴好悬没喷出来,豆.尼瓦尔真有你的啊,是你能干出来的事儿。 “这……不合规矩吧。” 其实如果是其他人早就看出来眼前的传话人不对了,但刘永禄和林布朗之前都没看见他,也就没当回事。 “嘛规矩不规矩的……规矩不都是糊弄老实人的嘛。” 刘永禄一边说一边递烟。 他这不经意一句话又给驴说美了,对,在混乱与扭曲面前规矩委实不值一提,说的好啊!我的地上布道人! “咳,那你们俩进来吧。” 嘿,驴给他俩让进去了。 ------------ 第465章 我到底要瞧瞧(4k+) 其实驴这东西吧……用一句话来形容他的志趣爱好那就是: “我到底要瞧瞧它怎么一回子事!” 他也不是恨乌维,他也不是帮乌维,他也不是针对谁,他也不是喜欢谁,每当有矛盾激化的场合就有他的出现,而他脑子里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总结下来就这一句话: “我到底要瞧瞧它怎么一回子事!” 按着他脑袋让他看以前重复过无数遍的戏码,驴打心眼里那么难受那么不乐意,他就想原有的伦理规则被随意打破,想知道往常有条不紊的事情崩坏到底会发生什么。 所以此时领着刘永禄和淋被走鸡进来,驴自己也琢磨,我给他们赶回去?让他们等明早仪式完成? 那不行,那我不成乌维的眷族跟班了吗。 我就想看看,这次我让豆.尼瓦尔把石板上的字儿认全了,乌维能变成什么样儿?是吸收了这三位的灵魂彻底苏醒?还是说区区凡人真能褫夺神祇的伟力? “师傅,昨儿晚没睡好桑,怎么还愣神了呢?” 刘永禄看进屋后这怪人没反应,点头哈腰问驴,一边问他一边给驴点烟。 进屋后他也感觉不对劲,本来他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寻思着文的不行就来武的,如果这怪人不答应他就上手段,结果进屋一看…… 屋里这装修风格跟屋外不老统一的,屋外是阴兮兮,惨阵阵,瞅着跟聊斋里的恶鬼老巢赛的。 进屋一看,嚯,很温馨,感觉这怪人也是一位挺热爱生活的人。 那要不咱还是先礼后兵,说两句软乎话,让人家把石板上的事儿都告诉淋被。 “咳……我……” 驴大喇喇往前探了探身子,让刘永禄把烟点上,就当是地上布道人给自己服软了。 可之后这话怎么解释呢,得找个合理的说法吧,上来就答应太可疑了: “瑞尔科斯的乌维,虚空的血狂神其实更看重候选人的急智,你们能找到这来,足见信仰之忠诚,智力之不凡。 石板上的字儿嘛,告诉你们也不是不行。” 旁边的林布朗听着直皱眉头,之前被血王子困在幻境时他见过这位传话人的表达方式,和现在眼前这人明显不一样。 但是呢,眼前这人又答应帮忙,这时候自己再跳出来说三道四是不是有点不合适了,反而给瑞奇添乱,论迹不论心,反正人家最后帮忙不就得了。 故而淋被也忍住了没敢乱说话。 “您受累告诉告诉我兄弟,明天早晨石板上都写的嘛?” “不忙,你们……签个东西,签完了我再说。” 驴也不准备轻易放过刘永禄,搭在软凳边的手往下一探就变出一张纸来,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拉休文的契约,送到刘永禄面前。 “明白明白,好家伙,师傅,你们介单位手续还够严谨的。” 刘永禄露出一副我懂你的表情,人家在职员工,跟自己白纸黑字签了是好事儿啊,两边算是绑在一块了。 “啊……神祇那边问起我来也有个交待。” “师傅,他签还是我签?” 刚拿起笔来刘永禄又停住了,早晨念石板的人是淋被,自己签会不会不太好? “谁签都一样,他眼睛不好就你签吧,反正这东西就是个走个流程,没人看的。” “了解,了解。” 刘永禄是现代社会的人,平时玩手机挑钩儿签字的事儿太多了,也没当回事,龙飞凤舞就把“逗你玩”的名字签上了。 而且纸上写的全是拉休文,就算给他看他也看不懂! “师傅,签完了,石板上到底写的嘛啊?” 挺顺利,刘永禄直接把那一包烟都塞驴手里了,然后贼眉鼠眼瞥着人家。 要说这事儿没有驴帮忙还真不行!即便淋被眼睛没事明天早晨他也看不懂!因为乌波萨斯石板上根本就没有字儿,大体上跟刘永禄后台那块石板上差不多,刻的都是花花草草。 神祇传递知识不依靠文字这种低效的传输手段,普通人也看不了,石板上所传达的智慧维度已经超过了人类这种生物灵魂的承载范畴。 真要有神秘学者看了,不死也得疯。 要不然说瑞尔科斯乌维这是条绝户计呢,它压根就没给候选人留下能走的道儿。 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驴和刘永禄,这两个混沌因子参合进来把他之前算计好的全打破了。 “你们自己看吧。” 驴把笔记本递过去了,上面都是他转化好的乌维记忆,这一页上就一行字: “始者终,终者始,凡物皆非自身。” 刘永禄念给淋被听,他担心自己念错了又让驴帮忙念了两遍,直到淋被都背熟了俩人才抱着走鸡出门。 “师傅,那我们走了?麻烦您了,回头咱一块儿喝点?” 刘永禄还那套烦人托窍的社会嗑儿,点头哈腰跟驴挥手告别。 “恩,没问题,以后咱还有再聚的机会。” 驴挥舞着手上那张署名“逗你玩”的契约跟他告别,刘永禄扶着淋被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山坡。 此时山坡上不但巴洛夫没有了,老国王也失去了踪影,没有没有吧,反正明天他俩也瞧不见。 刘永禄没当回事扭身跟淋被告别: “淋被,我走啦,蛤蟆那车在外面等着呢,再拖着我怕他不乐意。 你自个儿小心点,待会儿我跟米莉唐商量商量,看看明天早晨还能不能进来。” 林布朗点点头,把刘永禄兜里最后一包烟拿走没再说别的。 他怕多说话瑞奇担心再留下来陪自己,最后一段路不管是福是祸都让自己一个人走吧,不能再连累朋友了。 俩人拍了拍肩膀挥手告别。 不说刘永禄回到现实如何跟米莉唐学舌的,单说驴,刘永禄走后他摇头晃脑把屋里的留声机打开,唱片在唱针下欢快悦动,舒缓的音乐缓缓传了出来,驴就差抱着这张契约书跳舞了。 “咚咚咚。” 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嘿,怎么又敲门,词儿忘了? 驴一挥手,音乐戛然而止,手里那份契约书也消失不见,打开门一瞧,一瞎眼大高个儿站在门口,衣服挺破,看着挺狼狈的。 这人他认识,巴洛夫,他怎么在这? “虚空血狂神的神眷,我……我实在等不到明天清晨了,崇神的信仰无时无刻不在噬咬我的内心。 石板上的内容请您务必告诉我,即便这样我会受到瑞尔科斯乌维的惩罚,即便是那样我也想成为神祇的一部分,服侍在真理左右。” 巴洛夫肯定不能像刘永禄那么没文化,这套措辞文绉绉的,但大概意思跟刘永禄一样,惦着提前知道石板上的词儿。 那么说他是怎么来的呢? 他是跟在刘永禄和林布朗身后来的,他不是会隐身嘛,所以路上刘永禄也看不见他,之前走鸡跟血王子一个抓一个跑,他就听到了响动。 巴洛夫生性多疑,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事儿,所以悄悄隐去身形在旁边藏着。 最开始他准备偷袭刘永禄,后来支棱着耳朵一听,正好听到了刘永禄的锦囊妙计,对,我自己虽然看不见,但提前知道石板上的词儿也是一样的。 正好先让这俩人投石问路,万一神眷震怒我就少一个竞争对手。 万一神眷要是能给出答案,不就也便宜我了嘛! 所以刘永禄他们在前面走,他就在后面跟着,跟着是跟着,但他毕竟眼瞎,走路有点跌跌撞撞,衣服就是路上让树枝给勾破的。 “那你进来吧。” 驴也给让进去,还是那句话,驴办事儿没有好恶,不是说刘永禄是他地上布道人他就向着刘永禄,相反,能恶心刘永禄的机会他是一个也不放过。 “我到底要瞧瞧它怎么一回子事!” 驴就想看看,俩人都看出石板上的字儿乌维能怎么办。 进屋后巴洛夫也觉得有戏,人家要真不给早把自己赶走了,甚至再严重一点当场就会折磨献祭自己,所以坐下后巴洛夫拜年的话一车一车地往外说。 先是赞美了瑞尔科斯乌维的宏大伟力,而后又阿谀奉承眼前的神眷如何善解人意,办事如何公正无私。 等他话都说完了,驴才缓缓把告诉刘永禄的那句话说给了巴洛夫: “始者终,终者始,凡物皆非自身。” 反正他也不用签什么契约书,告诉就告诉了呗。 “那个……尊敬的神眷大人,请问,石板上这句话后面是不是还有注释啊?” 要说巴洛夫确实经验丰富,千百年前他刚到夏幕岛王国时就是位小有名气的神秘学者,后来又经日积月累,变得更加谨慎狡猾起来。 神秘学相关的古书上一般有总纲,还有注释,自己如果把注释都能看出来那不更显得自己眼神好,悟性高嘛! “啊……确实有注释。” 驴非但没觉得麻烦,还觉得挺好笑,这事儿越来越有意思了,这趟没白来: “万物不过回归,万物不过重复,万物不过错觉。” 巴洛夫点点头,行,有底了,褫夺神祇伟力就在明天! 他千恩万谢从大门出去小心翼翼隐去身形又回了山坡,驴呢,继续回屋看书,屁股还没坐热呢,“咚咚咚”又有人敲门。 这次他开门发现门口站着一个巨汉,白发白髯,肩上扛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骇人巨剑。 没等驴说话,“扑通”一声老国王先给驴跪下了: “我是夏幕岛的国王,也是受人唾弃的千古罪人,我不该轻信巴洛夫的鬼话,他骗了我。 所以明天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他如愿,如果让他褫夺了神祇的伟力,我的家人,我的臣民都会化作他口中的血食。 所以我衷心地祈求您,告诉我石板上的内容。” 说话间老国王从袖子里掏出来一截小木棍递给驴,又指了指地面的泥土: “我太老了,看不见也听不见,请您写给我。” 说完话“砰砰砰”老国王便开始磕头。 “你的子民全死光了,是我操纵了他们内心中的欲望和仇恨让他们自相残杀,现在尸体还遭到亵渎,沦为别人傀儡。 你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你真是可怜可悲可恨啊,活着的时候遭到欺骗被人利用。 变成现在这幅样子依旧昏聩懦弱,简直……” 驴一听老国王是聋子,站在那抱着胳膊冷嘲热讽,老国王却依旧趴在地上拼了命磕头,场面异常荒唐。 过了五分钟,驴也玩够了才蹲在地上用木棍写下一行字: “好,我告诉你石板上的字。” 老国王颤抖着摸了摸字,往前又跪了几步准备抱住驴的大腿亲吻,驴不给他这个机会往后退了两步。 那么说老国王又是怎么来的呢?他虽然看不见也听不见,但是嗅觉异常灵敏,要不然之前在战斗中也不能如此精准地索敌。 巴洛夫是他的大仇人,所以巴洛夫一走他就跟了上来,利用敏捷的身手一直利用树木纵跃最后找到了风车磨坊。 “始者终,终者始,凡物皆非自身。” “万物不过回归,万物不过重复,万物不过错觉。” 驴也不废话,把两行字写在地上就准备关门回屋,本来他还以为这晚上挺无聊的,自己得看书耗到天亮,没想到这三位这么一搅合,再过几个小时就能看好戏了! “好心的神眷……” 还好心呢……驴杀光他子孙后代的事儿老国王压根不知道: “请问石板上就没有乌维对于石板坐标的记录嘛!” 这么多年老国王一直在想一个事儿,那就是当初巴洛夫将自己的臣民骗到夏幕岛到底是不是他的阴谋。 还是说,最开始他的初衷是好的,只不过后来受到神祇的蛊惑产生了贪婪的想法,他想闹明白这个事儿。 “哦,有,大部分在失落之海,南方的蛮荒大陆还遗失了一小部分。” “好!我明白了。” 老国王恨声说道,看来巴洛夫是早有预谋啊,等自己褫夺了神祇伟力先弄死他! 搞明白一切,老国王也回到了山坡。 漫漫长路,终有终点,当一缕橘色的光刺破苍穹的血红,一声浑厚的丧钟声同时在三位候选人心中响起。 血神弥撒终将迎来自己的终点。 瑞尔科斯乌维是否苏醒?又是否有人的意志能与神祇融为一体?一切的答案马上便会揭晓。 ------------ 第466章 三分归一统 (4k+) “麦克唐纳德,39岁,异教徒,受到矿洞里神祇眷族的吸引,先后将七名无辜的孩子推下矿洞。” “奥尔蒂斯,27岁,杀人犯,因为怀疑自己的亲生孩子是恶魔的化身,在半夜将其带到河边并活活溺死在了水中。” “伯恩哈迪,31岁,神秘学者,使用禁忌法术在莫里斯湖召唤湖中骏马,造成了周边村庄17名男孩的失踪……” 幻梦境的山坡上,林布朗抱着膝盖缩成一团,手里拿着根草棍一边念叨着名字,一边在地上胡乱书写着。 他必须集中注意力,随着黎明将近,他感觉身体内的血王子意志愈发地旺盛躁动,他诅咒着自己,威胁着自己,想冲出枷锁重新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林布朗念叨着做调查员期间杀死并献祭的人,只有这样他才能全神贯注,努力对抗着内心的疯狂的念头。 之前自己杀的都是作恶的人,如果将这家伙放出去恐怕就有普通人要遭殃了! 而首当其冲的就是自己老家的亲人,调查部的朋友。 不能,绝对不能让血王子得逞! 林布朗颤颤巍巍地掏出香烟,点出来一根抵在干裂的上嘴唇下面,以林布朗为圆心,四周都是他捻灭的烟头。 烟不多了,自己也撑不了多久了。 恰在此时,丧钟响起,如释重负的微笑爬上林布朗嘴角,即便盲着眼他也感受到了幻梦境中的变化。 头顶的苍穹缓缓抖动,乳白色的薄云逐渐失去了半透明的质地,像是一块块白色的斑点被固定在了天空。 红色的大片朝霞像是器官一般不规律地起伏收缩,红霞下的根本不是什么薄云,根本就是某种巨大生物器官上病态的肉瘤。 紧接着,肉眼观察下原本镜面般的天空生出了凹凸不平的立体感,它在微微转动身体。 这个过程持续了一分钟,当天空彻底调转方向,一颗巨大的眼球显露出来,它似乎陷入了睡眠,疙疙瘩瘩的眼皮轻微抖动,不时有黄褐色的液体顺着眼角分泌落下。 机会,机会来了。 关键时刻林布朗仿佛受到了某种感召,他内心没了挣扎,异常平静,他缓缓从草地上站了起来将早已背诵好的石板文字说出: “始者终,终者始,凡物皆非自身。” 一字一句,清晰有力,他声音不高却冷酷坚定,说完这句话林布朗再也抵抗不住灵魂的疲倦,仰面直直栽倒在地。 “哈哈哈,听到了吗!?虚空的血狂神,瑞尔科斯的乌维!我便是你命中注定的接受者。 神祇的伟力将在我身上重新焕发荣光。 这个世界只是一个开始,它将马上沉浸在无望的血海之中,而后我将顺着你留下来的记忆与智慧,冲破障壁,去往更广阔的星域!” 重新占据身体的血王子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乌维接受了自己的见证,他能明显感受到那股力量,自己的灵魂像被沾染在鲜血中,太畅快了,这种感觉让他迷醉。 “血王子啊血王子,我不知道你是如何见证的。 始者终,终者始,凡物皆非自身。没错,石板上就是这么写的。 可石板上所记载的远古智慧如此浩瀚,不会只有这么一句话吧?像你那样粗鲁地品味神祇伟力未免太浪费了些。 除了最关键的一句,你再不妨说说,乌维对这句话有什么注解?” 巴洛夫太得意了,千百年前你就被我算计,今天你依旧不够聪明,当初你带着十二位勇士去诅咒之岛妄图褫夺神祇伟力为什么会失败? 那是因为其中就有我安插的奸细。 今天我依旧要让你饮恨,成为我成功的注脚! “巴洛夫,继续嘴硬吧,待会儿等我与乌维合二为一先要榨干你的鲜血。” 血王子以为巴洛夫不过是在虚张声势。 “始者终,终者始,凡物皆非自身。 万物不过回归,万物不过重复,万物不过错觉。 这便是瑞尔科斯乌维多出来的神谕注解,血王子,你输了。” 巴洛夫念完后双手缓缓高举,沐浴在血光之下,同血王子一样,他也感受到全身充满了力量。 一切的迷惘,困惑,胆怯刹那间便一扫而空,那是凡人才拥有的累赘情感,而此时自己已蒙神眷,该摆脱这些无用的枷锁了。 巴洛夫甚至感觉覆盖在眼睛上的肉瘤在缓缓脱落,他已经朦胧间看到了光芒。 “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听我的祷词先再牵强附会加了一句,哪儿有什么注解!” 血王子一脸不屑,自己灵魂上的畸变还在继续,他和巴洛夫都觉得算是自己赢了。 “哼哼,巴洛夫,你还是老样子,一副神秘学者的狡猾模样。” 这次换老国王说话了,其实在林布朗念出石板上的话不久老国王也念了,只不过他声音不大,又正赶上血王子起身纵声大笑所以被盖了过去。 吟诵完驴教给他的祈祷词后,老国王和那二位一样明显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本来枯槁朽烂的身体变得血液充盈,他甚至渐渐恢复了听觉。 巴洛夫的祷词以及后续二人的争吵都落入他耳中: “始者终,终者始,凡物皆非自身。没错,我的孩子,你说的没错。” 老国王摸索着手中的大剑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杀戮的本能都有点抑制不住了: “万物不过回归,万物不过重复,万物不过错觉。也不错,狡猾的巴洛夫,你确实是位有天赋的神秘学者。 可瑞尔科斯的乌维当初为何会在失落之海中铩羽而归,你们知道吗?” “还不是因为那该死的石板!” 巴洛夫不耐烦起来,他的视野越来越清晰,已经模糊地看到了眼前的老国王,这家伙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要健康的多,这是怎么一回事…… “那石板散落在哪儿了?你们知道吗,这些重要的记忆,乌维看来只向我一个人展现了。” “你知道?” 血王子此时也发现不对,收敛狂妄,阴恻恻问道。 “大部分还在失落之海,小部分在外面的南方大陆。 看来胜负已分,我才是虚空血狂神选中的人,将要重新掌握他的伟力,合二为一并将其从沉睡中唤醒。” 老国王抽动了一下鼻子,已经锁定了巴洛夫的位置。 “哼,任你们怎么说,我都是第一个见证石板的人!” “可笑,你连石板上的注释都理解不了,已注定被血狂神抛弃!” “石板的地点呢?我想对于这场失败你们应该心服口服,只有我完整继承了神祇的记忆!” 三人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杀戮欲望,同时他们也对自己刚刚获得的力量跃跃欲试,一言不合直接动手打了起来。 “精彩……太精彩了……” 站在风车最高点的驴忍不住拍起了巴掌,他虽然离得远,但山坡上所发生的一切却尽收眼底,给驴都看呆了: “这种弥撒场面我真是从未见过,热闹,太热闹了,还得是豆.尼瓦尔啊,你虽然人不在场,竟也能将弥撒一手导演成这样。” 巴洛夫和老国王是怎么找过来的,以驴的智商很容易想明白,而一切的一切,起点都是豆.尼瓦尔出的馊主意。 驴歪着脑袋看了看脚下的磨坊,最关键的是自己还没把石板拿出来呢……这三位就先抢先发言了。 他又抬头看了看依旧紧闭双眼的沉睡乌维,这……对吗?好像弥撒是完成了,好像又失败了,哎呀呀,眼前的局面算怎么一回事呢? 先等会儿,我得记下来,回头有机会问问“万物归一者”也许他能想明白,就算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他,找他闺女问问也是一样的。 对,回头找灵儿问问。 驴掏出笔记本感想写,突然掏了掏口袋念叨了一句: “我笔哪儿去了?” …… 神庙的现实空间内,刘永禄坐在地上正奋笔疾书! 一个个简单却又生动的形象在他笔下出现,眼看画的差不多了,刘永禄活动了活动手腕,而他手上拿着的正是驴那只笔。 刘永禄这毛病确实不好,抽烟爱顺人火儿,去单位签字爱顺人笔,他也不是成心故意的,就是习惯不好: “米粒儿,你包里不还有几支其他颜色墨水的钢笔吗?受累递我一下。” “我这忙着呢!” 米莉唐是不知道刘永禄从幻梦境出来之后忙的是什么,反正她手上这活儿就一直没停过。 待会儿淋被如果顺利出来,下一步该怎么办? 食唯天几个人快速开了个小会,中心思想就一个字“跑”!不交流,不还手,不回头,反正就是有多远跑多远,有多快跑多快! 试试硬刚能不能把驴和血狂神弄死?开玩笑,这两位神祇是自己这几个人能弄死的?之前虽然刘永禄有和蛤蟆合体锤死绿色腐朽的战绩。 但一方面是绿色腐朽自己水平不行,跟驴和血狂神没法比,第二也是身边有小虎和灵儿压阵,要不当初刘永禄也早跑了。 最后刘永禄拍板决定把小队分成两组,一组是逃生组,米莉唐负责,寇冈在旁边打打下手,主要任务是摸清明早的逃跑路线,然后布置相应的禁忌法术方便开溜。 一组是救人组,刘永禄负责,夏尼先生跟着师傅帮忙,任务是救下来林布朗,然后跟上逃生组的步伐。 为啥今天早晨刘永禄没再拍响黑石进去和淋被汇合?因为汇合不了了,他现在也进不去。 刘永禄出来后食唯天几人就发现石门后的血狂神本体发生了变化,里面畸形的血肉开始疯狂增生,石门内的空间被塞得满满当当,肉块便开始朝着神庙大厅蔓延。 本来空间充裕的大厅此时有一半已被生长出的丑陋血肉所占据,而且这个势头还在扩大,用不了多长时间,恐怕整个大厅都会被乌维全部占满。 米莉唐推测应该是驴和刘永禄的贸然传入引起了乌维的警觉,它虽然陷入沉睡,但身体还保持着神祇的本能,如果做个比喻的话,眼前的快速增生便就是神祇身体自然的排异反应。 三位候选人包括淋被此时已被乌维的身体包裹了进去,刘永禄就算把手拍抽筋了,他也进不去那个幻梦境。 米莉唐地走回来翻包,她平时看书有做笔记的习惯,所以身边常备几支不同颜色的钢笔,绕到刘永禄身后,她就看到刘永禄纸上画的是一个光肚子小男孩…… 大头儿不大,身体比例奇怪,不穿鞋,脑袋上还顶着一个小葫芦。 “你画在这个干什么?” “嘿!介……介我跟你说,用处大了,待会儿那倒霉驴能不能放咱一马,揍看我这几张葫芦娃了。” 刘永禄脑子清楚,血狂神他管不着,人家要下死手自己这边也只能见招拆招。 而比血狂神更危险就是那倒霉驴,这东西不仅喜怒无常而且位格颇高,他要是存心撕破脸硬拦着几个人不让他们走,食唯天众人是一点办法没有,得想个辙把他稳住。 想来想去,刘永禄就想到葫芦娃了,这东西也算二人“友情的象征”,说不准还有点用。 刘永禄咬着笔,左右端详自己这几幅力作: “很好很好,不错不错。” 挺满意的,再把颜色涂上就完美了,刘永禄想着想着就感觉手上这钢笔的笔杆好像变细了也变长了,再往下看,自己手里的钢笔变成了一根黑乎乎的油画笔刷。 恩? 这不我书签吗?刘永禄掏出来两页书签想了想…… “驴,你大爷的!” 他也琢磨过味儿来了,闹半天刚才在幻梦境里的根本不是神祇眷族压根就是驴变的: “米粒儿,不对劲,做好准备咱得赶紧……” 刘永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神庙内再次发生了剧烈晃动,头顶的石砖被抖动的乌维身体撞破,石子灰尘窸窸窣窣落了下来。 “还长啊!快收了神通吧!” 刘永禄以为乌维身体又要暴涨,再这么增生下去非把食唯天几人挤死在里面不可,他又舍不得把淋被一个人儿丢在这,急得他左右为难,原地直跺脚。 可同预想中不同的是,乌维的身体不但没继续向外生长反而急速收缩了起来。 之前粉白的恶心血肉变为暗红,淡粉色的浓汁体液也被挤压排泄出了身体,不多时就没过了刘永禄的脚面。 当肉块恢复到最开始的大小时,林布朗的身体也被吐了出来,此时他浑身鲜血淋漓,皮肤外还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类似胎膜一样的东西。 “夏尼!随为师一同救人!” “好!” 俩人二话不说立刻冲向虚弱的林布朗,看来乌维的弥撒已经结束,逃跑的时机到了! ------------ 第467章 非他不可!(4k+) 刘永禄一个眼色,夏尼先生跑过去一把将淋被抱住,那么说此时刘永禄就不怕林布朗身体内的灵魂是血王子吗? 他也怕,但顾不上,关键时刻就得赌一把,这时候再瞻前顾后耽误了逃跑怎么办? 此时的林布朗眼睛还被额头的肿块挤压,只剩下一条缝儿,看不出是醒了是没醒,好在呼吸均匀,小命应该还在。 而他身旁的老国王和巴洛夫则软软倒在地上,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腐烂,他们已经活了上千年之久,肉体机能之前一直靠乌维的伟力撑着,此时灵魂已被乌维吸纳融合,剩下的肉体自然就撑不住了。 “瑞奇,瑞奇……来根烟。” 刘永禄和夏尼带着林布朗风驰电掣就往计划好的出口跑,过程中林布朗缓缓开口说道。 “最后一包,省着点抽!” 刘永禄赶紧点出一根塞在林布朗嘴里。 “你怎么不跟我对暗语了?” 林布朗让夏尼像扛麻袋一样扛在肩膀上,摸出打火机把烟点上,他感觉身体内的血王子已经彻底消失了,在幻梦境中,他清晰地感受到瑞尔科斯乌维将血王子的灵魂彻底吸纳,他们已经融为一体,自己现在自由了。 长长呼出一口烟气,往后便是新的人生了。 “废话,瘾头这么大,除了你没别人儿啊!” 俩人刚想再聊几句,就听到身后传来三声震耳欲聋的嚎叫,那声音像是人类饱受折磨的惨呼又像是野兽摆脱束缚的怒吼。 刘永禄让夏尼扛着林布朗跑在前面,自己扭头看了眼。 本来堆在石门后的肉块此时竟继续朝中心收缩,之前看不出轮廓的身体逐渐变化成了一个面目可憎的怪物。 怪物四肢修长,手臂前端没有手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镰刀型的向下前肢,臃肿肥胖的血红色身体向外敞开,能看到向外刺出的排排肋骨,其内部没有内脏,血水朝外横流。 鸟类的羽翼翅膀长在肥胖的肢体身后,羽毛呈棕褐色,上面还粘着腥臭血浆。 最让人感到不适的就是怪物的头颅,扭曲的蛇形脖颈将三枚可怖的无皮头颅连接在躯干上,这三枚头颅此时还在争斗不休,发了狠得撕扯着身边的同伴,用利齿将身边头颅的血肉一块块啃食下来并大口吞咽。 三个脑袋似乎在通过嘶吼传达着某种信息,但已经不是刘永禄能听懂的了。 在怪物身旁则站着抱臂而望的驴,他歪着脑袋打量着眼前怪物,似乎对这种存在格外感兴趣。 瑞尔科斯乌维被强行从沉眠中唤醒,他的神祇伟力还没完全恢复,正是那三位候选人在幻梦境中所咏唱的石板祷词召唤了它。 而三人的灵魂也像他们所期盼的一样与血狂神合二为一。 眼前的存在算是神祇吗?又或者只是暂时保存了三个扭曲灵魂的眷族,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当瑞尔科斯乌维彻底恢复再转化成它本来的样子。 看见刘永禄望向自己和身边的怪物,驴也扭过头望向他。 刘永禄摆开架势,好像是要鱼死网破的样子,来了个金鸡独立,驴盯着他等下一步反应,就见刘永禄转了个天女散花将手里这几张葫芦娃素描朝着怪物一扔,转头就跑! 想跑?驴还想实验一下眼前怪物什么成色呢,自己出手不行,自己出手就没意思了,最好是让豆.尼瓦尔试试,顺路把自己笔要回来。 他刚准备动手就看见那几张被扬在空中的画纸缓缓落了下来,接住一张仔细端详,诶……这不是早之前他送给自己那个神祇画像嘛,怎么又扔出来三张。 而且跟之前的画的还不一样,之前自己手里一张红的一张蓝的,此时的三张是一张黄的,一张紫的,一张青的。 这有什么讲究?送给我的临别礼物?感谢我在幻梦境中帮了他?不能……这小子没那么好心。 还是说这是某个禁忌法术所用的材料,用作对付眼前怪物的? 驴老毛病又犯了,他扭回头看着身边的三头怪物,到底要瞧瞧是怎么一回子事。 等了半分钟,没反应,又等了三分钟,还没反应。 驴只能把三张画折好塞进衣服口袋里,算上之前的两张就五张了,之前豆.尼瓦尔说一共七位神祇,马上凑齐了,不知道凑齐了有什么效果,回头这件事我也得找“万物归一者”问问。 而他身边的怪物此时也断断续续发出了人类的声音,争斗先终于陷入了僵局,三个头颅都发现杀不死对方,被扯下的血肉转眼间又愈合恢复,这种无休止的消耗没有任何意义。 “乌维……血……” “还是太虚弱了……石板……补充……” “献祭他们……献祭所有人……” 三个头颅发出的分别是血王子,老国王以及巴洛夫的声音,他们得偿所愿,终于同乌维融为一体,与此同时他们也在尝试理解适应这幅神祇的身躯。 在他们眼中,世界已经完全变了样,原本三维空间变得局限,他们能看到错乱的时间长河,也能看到世界外的浩瀚星空。 当然,他们也感受到了眼前驴的可怕,所以尽管这个融合了血狂神和三个扭曲灵魂的特殊怪物渴望鲜血,也没贸然同驴开战。 只不过这种只属于人类才有的软弱情感也在被神祇的混沌狂躁慢慢冲淡,他们快要忍耐不住了。 一瞬间驴和怪物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对峙。 神庙走廊内,食唯天几人还在拼命奔跑,昨晚米莉唐让寇冈抱着一捆绳子已经确定好了路线,此时几个人顺着绳子跑就行。 夏尼扛着林布朗,寇冈背着金子,刘永禄牵着米莉唐,米莉唐抱着走鸡,老几位跑的都气喘吁吁,不多时他们就听到身后传来石壁倒塌的巨响。 是变成怪物的乌维在追赶几人,还是驴追了上来,又或者是两边一起追,他们不知道,也不敢回头看! 先跑出去再说吧! 不过刘永禄心中有一个疑虑,待会儿就算自己跑出了神庙,外面也是诅咒之岛啊,荒岛外的大海想靠游泳游出去那不是想瞎了心嘛,到头来还得让人撵上。 刘永禄想到了米莉唐怎么会没想到,但她也没招,就算是女巫也不能一夜之间造出一艘船来吧。 米莉唐也只能见机行事,实在不行发射信号弹等着三艘探险船来救,只不过这个成功概率……委实有点低。 “跑出神庙了吗?我闻到了海风的气味。” 林布朗问了一句,此时他身体已经恢复了,但依旧看不见东西,之前那下撞得太狠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复明的可能。 “对,再拐一个……弯就是我们进来的……入口!” 米莉唐体力不行,此时已经有点喘不上来气了,再加上她鼻孔里还一直塞着手绢忘摘,好几次眼前一黑好悬没摔倒。 “我记得岛屿东南侧有个山洞,里面有之前村民停靠在那的简易桨帆船,山洞门口有几棵特别高的椰子树。” 血王子苏醒也不完全是坏事,起码淋被找回了那段被自己刻意遗忘的回忆,当年他误入诅咒之岛在血王子的操控下杀光了同伴,后来又在大海上被其他商船所救。 这里面就有一个问题,他肯定不能是自己游出失落之海的啊,正是夏幕岛村民之前藏在山洞里的小船救了他。 刘永禄和米莉唐大喜过望,顺着林布朗的提示顺利找到了几艘夏幕岛村民制作的简易桨帆船。 说是桨帆船也不过是将几颗质量比较好的圆木固定在一起的原始木船罢了,上面作为风帆的兽皮面积很小,不靠桨划这船快不到哪儿去,但有船总比没船强啊。 几人不敢多做停留,将小船推入大海,夏尼先生和寇冈负责划桨,林布朗刘永禄控制风帆,米莉唐辨认方向,食唯天几人就这样终于逃出了诅咒之岛。 “血狂神又苏醒了对吧?” 等船只顺着季风远远驶出,站在船上再也看不到身后的岛屿时,林布朗才缓缓开口问道。 “啊……对,变成了个三个脑袋的怪物。 之前巴洛夫,老国王血王子还恨不得掐死对方呢,现在好,桃园三结义了。” 刘永禄伸了个懒腰,他准备待会儿睡一觉,折腾了一宿刚才又胜利大逃亡可给他累坏了。 “之后你一定要小心一点。” 林布朗缓缓说道,他想到了之前在血王子预兆中看到的那个画面……一间空荡荡的办公室,瑞奇离奇地死在了里面。 …… 尽管米莉唐提前研究好了海图,刘永禄也带了一定量的应急食物,可小船在海上飘荡的两天依旧让食唯天众人备受煎熬。 这里是失落之海,即便同佩德里船长提前做好了计划,想在茫茫大海上找到彼此还是希望渺茫。 清晨的海风还带着些许寒意,刘永禄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活动了一下自己冻僵的左半边肩膀,然后缓缓坐起来把披在身上的大衣又给身边的米粒儿扯了扯。 “走鸡,跟你说多少遍了,海水不喝能,你要渴了待会儿我领去后台再拿点。” 带着走鸡就这点好,船上的人不用担心淡水问题,后台有的是,每次有人渴了刘永禄就抱着走鸡进后台,把拴着水瓶的绳子放走鸡嘴里叼着,出来之后大伙儿就有水喝了。 此时刘永禄就见走鸡一只脚踩在船头,脑袋向外探了出去,全身羽毛都炸着,尾巴一翘一翘的。 嘛意思……这是学大公鸡,要练打鸣儿? 这场景最近两天他还见过几次,走鸡似乎让什么东西给迷住了。 “永禄,我感觉我要回家了。” 走鸡扭过头呆呆地说道,语气和以往也有点不同。 “说嘛胡话,你家不在新纽伦特嘛。” 刚睡醒,刘永禄还蒙着呢,也没当回事,打开水壶准备先把牙刷了。 而他没注意到的是,此时小船所在的海面下正有一团巨大的黑影在缓缓移动,黑影体积之大就算是三艘探险船首尾连都有所不如。 而走鸡凝视的正是这团黑影,双方似乎正在进行某种精神层面的交涉。 半晌过后,走鸡才跳下船头用嘴啄了啄刘永禄的背包,而船下的黑影也逐渐变淡消失,似乎是潜入了深海。 “就吃一块啊,省着点吃。” 刘永禄轻手轻脚做着早饭,等太阳彻底从海平面升起,食唯天众人才陆续从睡梦中醒来。 今天也许几人的幸运日,黄昏前一艘熟悉的冒险船终于出现在了众人视野中。 …… 摩西萨德,新纽伦特,特殊调查部大厅。 诺曼总长端着杯咖啡从大门进来,往来的职员看见总长进来也稀稀拉拉打着招呼,自从失落之海的探索开始后,调查部一下子冷清了许多,不少调查员都登上了探险船投入到了伟大的探险中。 不过收到的回报寥寥无几啊,算算时间,应该有不少探险船都到达了第一个补给点。 待会儿拿上地图去找那个老蠢材格里高里聊聊,看看是不是…… 诺曼总长正往楼上走呢,就看见几个文职人员搬来了梯子似乎想在大厅墙上悬挂什么东西。 “丽兹,有什么东西要挂吗?” 诺曼走过去仰头问道,女职员手里拿着的缎带还挺大,蓝丝绒勾着金边,看上去很贵重的样子。 “哦,是圣座那边送来的……锦旗。” 说着话女职员将锦旗挂在了大厅墙壁的钉子上,解开上面捆着的绳子,六尺多长的锦旗坠了下来,上写一行大字: “德艺双馨主保圣人——圣巴兰 底下还一行小字,“赠瑞奇.鲍德温调查队长。” “噗!” 诺曼总长这次总算不用换新窗帘了,他歪着头又仔细看了看眼前这锦旗,怎么看怎么奇怪,圣巴兰不就完了,怎么还赠瑞奇.鲍德温呢? 圣座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调查部出了个主保圣人?回头让其他部门的人看见算是怎么回事啊?进了调查部先祷告?我是不是还得专门腾出来两个房间给瑞奇那小子当告解室啊? “诺曼总长,您没事吧?” 女职员从梯子上下来赶紧掏出手绢递给总长,她不知道老头儿是烫着了还是呛着了…… “咳,我很喜欢这面锦旗,要不挂在我书房门口吧……不,挂在接线室门口吧……” 诺曼总长怕别人看见自己书房门口挂着这个,拿他当神经病了。 “可是……这是圣座审判官强烈要求的,挂在大厅正中央,而且他们还送来了一副画像,让我挂在一起……” 女职员指了指墙角,诺曼总长走过去撕开包装纸一看,嚯!瑞奇全家福!他搂着米莉唐站中央,旁边是小虎和灵儿,最后面是小天才兄妹。 “你说这画还有锦旗都是审判官送来的?审判官叫什么?外观相貌有什么特征?” 诺曼总长突然生出一阵不好的预感。 “哦,一男一女,似乎是兄妹,俩人都是金发……” “他们如果再来的话说我……不在,出差了,而且最近接线室在装修……” “总长,他俩已经上楼了。” 女职员吐了吐舌头,她也不知道这俩兄妹能有这么大能量,楞能逼着调查部总长出差。 “行吧,画待会儿让人送到接线室,锦旗……就先挂这吧。” 圣座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大不了等小天才兄妹走了自己再挪地方。 诺曼总长顺着楼梯上了二楼,手伸向门把手时他做了好半天的思想准备,嘴里念念有词: “不在里面,不在里面……” 当他打开门的一瞬间还是听到了那熟悉而又令他痛苦的问候语: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诺曼总长早上好啊。” “早上好,早上好。” 诺曼总长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并挥手致意,而当目光看向办公桌前的奥利佛时,发现下属此时正用脑袋夹着听筒做着记录,看见诺曼进门她赶紧说了一句: “先别挂,总长来了。” 而后又拿开听筒指了指电话朝着诺曼说道: “总长,瑞奇的电话,他已经到南方大陆了。” “快把电话给我,我有件大事儿要跟他说!这事儿比较棘手,要解决非他不可!” ------------ 第468章 大了(liao三声)刘永禄 (4k+) “喂,总长老大人,您最近挺好的?” 喧闹的酒吧里,刘永禄斜倚着吧台,用脑袋夹着电话,两只手不闲着跟吧台的酒保连指挥带比划,安排对方给自己上菜。 此时他正身处奥伊亚——库尔特王国最大的港口城市,这间酒吧此时已被狗骑兔子号包了下来。 船员们享受着美酒与可口的食物,唱着歌纵情狂欢,所以环境非常嘈杂。 “直到昨天为止还挺好的。” 诺曼总长瞟了眼笔直坐在沙发上的小天才兄妹没好气地继续说道: “你那边的情况呢?瑞奇,听起来你应该已经到了蛮荒大陆了吧?” “啊,对啊,早晨刚到的,我跟您说说……等会儿,师傅这炸土豆饼上面怎么没撒火腿呢?我也要撒火腿的!对了,再加个荷包蛋!” 刘永禄抽冷子一嗓儿给诺曼总长吓了一跳,赶紧把电话挪的远了点。刘永禄从身边寇冈碗里捡出来芝麻炸面团,一边吃一边将过去几周发生的事儿说给了诺曼总长听。 “天呐,瑞奇,我虽然没在现场,但绝对想象的出来这是多么艰苦的一趟旅程。” 诺曼总长语气痛心疾首,心里却乐开了花。 行,瑞奇,不愧是我选定的调查队长,你这一趟下来,即便说原路返航咱调查部对皇室,对自己人都算是有所交代了。 对调查部内,解除了林布朗身上邪神的诅咒,而且还拯救了两艘冒险船船员的生命,算不虚此行。 对皇室,一开始就找到一座富含金矿的岛屿,回头先把消息放给报社媒体,王室那边肯定也觉得脸上有光。 心里高兴,嘴上还得继续勉励: “瑞奇啊,你们这趟冒险下来一定是累坏了吧,不用着急离开库尔特王国,先补给一段时间。 另外……” 诺曼总长又看了眼小天才兄妹: “我下午也会和格里高里爵士再商量一下,我们对失落之海的危险预估是否还有所不足。 调查员的生命安全是部内关注的第一重点,尤其是食唯天小队,尤其是你,不容出半点闪失。” “嗨,我们其实也就是做了点力所能及的本职工作。” 刘永禄也不知道总长老大人今天为啥这么客气,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要保证大家的安全,就要更充裕的人手。” 说到这,诺曼总长终于图穷匕首见: “放心,瑞奇,你们在库尔特补给的这段时间,我们会再派些增援去支持你的工作。” “可是我听寇冈说……咱的探险船不是都离港了吗?就在狗骑兔子号出发前后脚的功夫……” 总长老大人老糊涂了?哪儿来的增员?刘永禄端起吧台上的薄荷茶喝了一口。 “咱摩西萨德虽然没有,但圣座有啊,我听哈弗逊兄妹说,圣座的意思是全力支援圣巴兰的失落之海探索任务。” 诺曼总长故意提高声音,小天才兄妹支棱着耳朵赶紧点头,眼神里没有别的,十成十全是宗教狂热。 “哦……圣座啊……” 刘永禄不知道诺曼总长打的是什么算盘,还若有所思地想了想: “你让他们先在摩西萨德等会儿吧,我在失落之海不是救了一个叫做丰塞的教士嘛,人家也不容易,流落荒岛那么些年,都变野人了。 我刚安排了一艘运送椰枣的商船带他回去,让哈弗逊兄妹接上他再走。 一方面让丰塞感受一下圣女老大人的人文关怀,一方面也是多个向导,这教士在失落之海混了那么些年,天天跟走私贩子打交道,还是有些经验的。” “恩,那就听你的。” 人家瑞奇的建议合情合理,诺曼总长也没法拒绝,只能点头答应: “瑞奇啊,接下来我要和你说的事儿非常重要,你们在库尔特停靠的这段时间我需要你出马将整件事处理好。” “嘛事儿?您说呗。” 寇冈递过来一碟子杏仁儿黄油饼干,刘永禄摆了摆手,那意思是你们先吃。 “最近这几个月里库尔特王国的局势又发生了变化。” “他变他的,跟咱有嘛关系?” “但是之前的一些合作协议都是赫拉马亲王和安德鲁王子签订的,如果时局继续恶化下去,这些合作协议都有可能作废。” 赫拉马本来就刚上台主政,国内人望先天不足,之前去参加大陆博览会又没如愿削弱摩西萨德的声望,国内就产生了一些反对的声音。 很多本地的教团恰好利用他离开的这段真空期秘密发展,之前库尔特王国一直沿用的都是高压的宗教政策,政教合一,此时受到反噬,便有些政局不稳。 要说赫拉马亲王也不愧是政坛老手,关键时刻竟使出壮士断腕的手段将自己的长子扶上王位,自己退居幕后操控,他这一手连消带打也让国内的反对势力措不及防,暂时没了攻讦他的借口。 同时赫拉马亲王意图继续拉拢西大陆的势力成为自己的奥援,便想出了联姻这个办法。 但如果上来就是王室联姻,他又担心引发国内保守派的二次反弹,便准备投石问路,先让两国贵族联姻,如果一切顺利,两国王室再开始正式商量婚约。 诺曼总长在电话里抽丝剥茧地一通分析,给刘永禄说的也频频点头,过了半晌他才嘬着牙花子小声说道: “总长老大人,我听明白了,组织上的事儿我参合不了,但我这情况……您也知道,我跟米粒儿俩人都好大半年了,您也不能让我当陈世美啊……再说了,我也不是那样人…… 您要不再考虑考虑,换个人……” 刘永禄贼眉鼠眼瞟了眼米莉唐,米莉唐感觉到他的目光举了举叉子上的大虾,然后一口吃了进去,腮帮子鼓鼓的。 “不是让你去联姻!” 给电话那头诺曼都气乐了,谁没事干得罪米莉唐啊,给女巫逼急了不亚于一次严重的特殊事件爆发: “是卡罗尔,他的勇敢者小队现在也在库尔特,比你们早到了半个月。 赫拉马亲王对这件事非常重视,所以希望早点敲定,而眼前离库尔特最近的贵族子弟……就是卡罗尔了。 他血统高贵,身上也没婚约,让他迎娶库尔特当地的贵族少女再合适不过了,而且这也是格里高里爵士的意思。” 既能替安德鲁王子分忧,又搭上了海外的贵族,格里高里巴不得卡罗尔赶紧入洞房,万一哪天女方的家族绝嗣了,自己这边还能捞个海外封地玩玩。 “哦……您要这么说我就懂了,您是让我帮忙张罗张罗?跟着一块儿惹惹惹惹?” 也就是诺曼总长跟刘永禄待久了才能领会他这路话。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现在库尔特王国内反对势力还未偃旗息鼓,很可能在婚礼上做文章,搞出些动静来。 况且卡罗尔的父母就算今天登上商船启航,等到库尔特也是几周后的事儿了,此时当地也缺个有份量的人物跟库尔特那边的贵族商量婚礼细节。” “可……我也不卡罗尔长辈儿,我也不他领导,您说……我行吗?” “你不圣巴兰嘛!你以宗教名义去谈啊!” “哦……” 刘永禄点点头,要说人老成精,诺曼总长想的还挺好。 “行,这事儿包我身上了,《凤还巢》这戏咱也有啊,各种规矩老例儿我保证是一点也不带错的!” “恩,行,那就先这样,我们之后再联系。” 安排好工作诺曼总长长舒一口气就准备像往常一样,端着咖啡去沙发上坐着看会儿报纸,可一抬眼皮他就看见小天才兄妹还在沙发上杵着呢…… 算了,你们不是不走吗?我走,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嘛。 诺曼总长慢悠悠踱步到一楼,准备在庭院前的咖啡厅找个位置坐下,刚走下楼梯他就见调查部的大厅的正中央站着几个人。 为首这位身穿华服,气质雍容华贵,就是发量有点着急,身后跟着护卫,书记官等等不少随从,正是安德鲁王子。 此时安德鲁王子站在原地,仰着头正看着大厅里的锦旗发愣。 圣巴兰?调查部什么时候出了个圣巴兰?赠瑞奇.鲍德温队长?瑞奇出去执行任务时找到圣巴兰留下的圣物了?还是说找到圣墓了? 他百思不得其解! “安德鲁王子,您是这是……” 诺曼总长赶紧过去打招呼,安德鲁王子歪着头指了指头顶,欲言又止,不知道打哪儿说起。 “哦,这个是圣座对于前几个月瑞奇施以援手的感谢,我们进去说吧。” 诺曼总长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好,打了个哈哈划过去了。 “本来和格里高里爵士约好今天下午商量同库尔特贵族联姻的事儿,我上午恰巧有时间又路过调查部,就想先过来看看。” 安德鲁王子瞥见还有幅油画靠在墙边,上面画的正是瑞奇,画的真好啊……这水准放在威大利亚都算大师水准……等会儿,瑞奇身后怎么还一个光圈呢…… “正好,我刚和瑞奇通完电话。” 诺曼总长把刚才刘永禄汇报的工作内容复述了一遍。 安德鲁王子听了肯定是高兴啊!找到一岛,上面都是金矿,人还死光了,这么好的事儿哪儿找去! “你是说让瑞奇负责卡罗尔的婚事?我不是不信任瑞奇,恰巧相反,在我看来瑞奇不仅品格端正严谨,做事也是一丝不苟。 但……和那些贵族饶舌,讨论婚礼的繁文缛节,他是不是不太擅长啊?” 听到最后安德鲁王子直皱眉头,他是怕这件烂事儿影响日后失落之海的探索进度,而且人家瑞奇也未必乐意参合,把任务硬塞给他,瑞奇产生了不必要的抵触情绪怎么办! “应该……没问题吧,他好像挺乐意的……” 脑海里一下子蹦出来刘永禄那副嬉皮笑脸的倒霉德行,诺曼总长也有点含糊,他真行……吗? …… “里格楞滴等滴等……两家成婚配,夫唱要妇随;洞房花烛夜,才知谁是谁……” 坐在吧台上,刘永禄一边吃一边唱,脑袋还跟着摇晃。 寇冈他们看见了,以为队长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只能指了指刘永禄问米莉唐。 “别管他,又犯病了。” 米莉唐见怪不怪,摆摆手继续研究桌上的库尔特地图,这次来南方大陆有正经事要办,猫神巴斯提特的叉铃自己得找回来,这是之前签订契约的条件。 按照古书上的记载米莉唐划出了三处最有可能的地点,一处离港口不远,另外两处就…… 米莉唐正研究呢,酒吧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十几名库尔特卫兵分两列鱼贯而入,先在地上铺好藏青色地毯,而后又撒了几片被香料熏蒸过的花瓣。 等一切做完,身穿镶银线棕色长袍的正主儿才不慌不忙走了进来,这位腰上挂着弯刀,头上戴着头巾,头巾前镶嵌了一枚正方形的黄色宝石。 刘永禄偏头一看……嘿,认识,老熟人巴尔坎!之前伪装成旅店老板,真实身份是赫拉马亲王的得意幕僚。 “瑞奇队长,好久不见了!哈哈哈!” 这位幕僚之前在新纽伦特就见过刘永禄,次数还挺多,只不过在他印象里眼前这位就只是调查部的调查队长。 殊不知他记忆里的“豆.尼瓦尔”以及“冯.斯特洛夫斯基”都是眼前这一个人儿。 巴尔坎高举双臂,走过来先给刘永禄来了个熊抱,这是当地的最高礼节,表示俩人之间的亲密关系。 抱完了刘永禄也赶紧说两句场面话,什么“新纽伦特一别甚是想念啊”“巴尔坎先生风采依旧啊”“赫拉马亲王挺好的?身子骨还硬朗吗?”。 反正他就是随口一说,巴尔坎也不往心里去,两边都是虚头巴脑的客气客气。 米莉唐看见是巴尔坎赶紧把走鸡塞进包里,先不能让人看见,要不然直接露馅了。 “瑞奇队长,您看……您是远道而来的贵客,在这种平民才来的酒吧里休息实在是不妥,显得我们库尔特人不懂得招待,缺了礼貌。 您如果不介意的话,方不方便移驾到亲王的流水宫殿?在那里,我已为诸位准备好了可口的饭菜和刚烧好的洗澡水。 等诸位先休息一下,我们再慢慢叙旧?” 巴尔坎不愧是赫拉马的贴身幕僚,说话办事儿都相当得体,刘永禄本来就得找人家商量婚礼的安排,便问了句: “不知道卡罗尔在哪儿,我找他有点事儿。” “哦,那更好了,现在卡罗尔队长和他的勇敢者小队都在流水宫殿做客,待会儿你们就能见面啦。” “这还等什么,头前带路!” ------------ 第469章 兄弟,别有思想负担! “瑞奇先生,您是说……摩西萨德王室委派您全权负责卡罗尔先生的联姻事宜?” “对啊,刚电话里说的,你们要不信可以自己回头问问。” “啊,不是不是,绝对不是不相信您,让您来负责联姻在我看来再合适不过了。 赫拉马亲王非常重视我们彼此之间的同盟关系,能将婚事尽快敲定下来,就是最大的好事!” 马车上,巴尔坎满脸堆笑又偷偷扫看了两眼对面坐着的刘永禄,早听说瑞奇.鲍德温是当今摩西萨德的红人,影响力不仅限于特殊事件调查部,看来所言非虚啊。 王室想必也非常信任他,要不然这种大事不会交到他手上。 如果不是和那位卡罗尔先生联姻,而是和瑞奇呢?虽然要论家族显赫与否可能差了点意思,但…… 巴尔坎瞧见刘永禄紧紧拉着米莉唐的手,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这位瑞奇先生看来心有所属,还是算了吧。 此时马车上的食唯天众人则透过窗户饶有兴趣地观赏着库尔特街景,和摩西萨德这种阴雨连绵的国家不同,库尔特人的房子都是那种规规整整的土黄色小楼,也没有坡顶,如果是二层建筑往往还会加设一个遮阳棚。 此时就有一队库尔特士兵闯入一栋民宅内,将房屋的男女主人用镣铐拴住然后…… 这场景不对啊,刚才还是一副安居乐业的祥和场面怎么突然上起手段来了? 包括刘永禄在内,食唯天的人都看了眼巴尔坎。 “都是一些偷偷信奉邪神的愚民愚妇,这些家伙唯恐天下不乱,平时看起来都有着自己的活计,正常得很。 但一到天黑,这些人便会呼唤其他同党举行邪恶的弥撒仪式,有时还会和盗匪勾结,换上遮面的衣服劫掠四周百姓。” 巴尔坎语气冷酷,只是淡淡地扫了眼窗外,看来这种戏码在奥伊亚已经见怪不怪了。 果然,不多时就有两个士兵从房屋内搜出了两座陶土制成的神祇雕像。 那是一个背生双翼的畸形怪物,臃肿的身体上垂下来一条条细长的勾爪,雕像全身刷着暗黄色的油漆。 士兵将雕像一把丢在地上摔得粉碎,四周围观的邻居看屋主人的眼神也从同情化为了憎恶,几个成年人还朝他们吐了口水。 “大部分库尔特人还是遵从传统道德秩序的,只有小部分人最近似乎受到了神祇的蛊惑与利用。 当然了,这些都是我们的猜测,赫拉马亲王最近也在派人调查此事。” 巴尔坎似乎不希望这种事扫了刘永禄的兴致,赶紧从马车的暗格中拿出葡萄酒来跟几人饮酒闲聊,以分散注意力。 “队长,我看人家这个调查流程挺不错,哪儿有那么多废话,先抓起来再说。” 寇冈眼见那队士兵又从被指控为异端的屋主那搜出来不少值钱细软,用胳膊肘怼了怼刘永禄说道。 “你那是想学习人家的调查流程吗?我都不稀得说你……” 刘永禄拍了一下寇冈后脑勺。 马车行驶了半个多小时终于驶入赫拉马亲王的流水宫殿,宫殿位于一座缓坡之上,能从上而下欣赏到奥伊亚的繁荣码头贸易,据巴尔坎所说,宫殿之下还有库尔特罕见的甘甜地下水,这里算是王国最精致奢华的三处行宫之一。 迈步进入庭院,果然像巴尔坎形容的一样,库尔特人确实在园林建筑方面有独到之处。 那种石头堆成的阴森城堡宫殿说实话刘永禄多少有点看腻了,威大利亚的建筑比摩西萨德多少强点,但也脱离不了西大陆建筑风格的桎梏。 眼前的流水宫殿则让他眼前一亮,穿过大门,迈步踏入宫殿中央庭院,位于其中心的是一个宽敞的方形蓄水池,水池旁种植着南方大陆才有的奇花异草。 一栋巨型的三层“回”形建筑将蓄水池围在中央,不少库尔特王室贵族此时都坐在建筑屋檐下,一边享受着水果美酒一边与身边的人闲聊。 从这些人的脸上刘永禄丝毫看不出库尔特的局势有任何动荡。 巴尔坎与宫殿中的贵族分别打着招呼,当然也少不了介绍刘永禄一行人,刘永禄此时早已见惯了大场面,脸上挂着微笑逐一问候回礼,期间随便说两个笑话就把库尔特的这群贵族逗得捧腹大笑。 “这位是优素福王子,这位是瑞奇队长。” 一个穿着朱红长袍的年轻人经过引荐站起来和刘永禄打了个招呼,看见这位长袍四周镶着金线,刘永禄就知道,这是赫拉马亲王的儿子。 虽然也留着大胡子,但比自己想象的年轻,不过这个时代的人结婚都早,赫拉马30多快40了,他儿子二十来岁也没啥问题。 尽管此时优素福的身份已经是库尔特名义上的最高掌权者,但在巴尔坎口中他还是王子。 而这位王子似乎也有什么心事,和刘永禄说话时心不在焉,寒暄过后便赶紧坐回椅子上继续看手上的那本书。 性格上跟他爸似乎不太一样啊。 “卡罗尔呢?我们哥俩老没见了,先去看看。” 巴尔坎点头,引领着刘永禄绕过走廊穿过头一层建筑,来到了下一处庭院,此处也是风景宜人,尽管库尔特正午的日头颇晒,但站在庭院内却感受不到一丝燥热。 草地上卡罗尔穿着当地人的白色长袍,手里拎着一把木剑正练习呢。 看见刘永禄出现他先是一愣,然后兴奋地挥了挥拳头!巴尔坎颇有眼色,嘱咐了庭院内的侍女几句后便挥手告别,将私密空间让给了几人。 两个小队的调查员本来关系就不错,此时他乡遇故知便有说不完的话,热闹了一个多小时,刘永禄把卡罗尔带到一个角落: “抽我这个,宇宙牌香烟,不呛嗓子味儿不错。” 刘永禄先让烟,卡罗尔接过来美美吸了一口,然后笑眯眯地点点头,那意思是确实可以。 “你结婚那档子事诺曼总长跟我说了。” 刘永禄这话一说完,卡罗尔脸上的笑容便僵在那了,刘永禄以为卡罗尔面嫩,拍了拍他肩膀侃侃而谈: “你放心,别看哥哥我没结婚,但结婚办喜事儿这套讲究老例儿没人比我更懂了! 有我在,保准给你办得严丝合缝儿,让娘家那边一点理儿也挑不出来。” 刘永禄背着手,愣装大尾(yi二声)巴鹰,一边溜达一边继续往下说: “另外,你们贵族之间那些利益往来,你放心,哥哥我办这事儿是再负责不过了,寇冈我给他支远远的,不能让他管钱。 娘家那边多少嫁妆?你这边多少彩礼?亲戚朋友随了多少份子?咱都是账目清晰,一目了然。” 刘永禄扭回头一看,卡罗尔这个表情非常复杂,似乎有点拘谨又有点拧巴,刘永禄心领神会地勾肩搭背,拍着胸脯继续往下说道: “当然了,我也懂,你们俩这事儿呢……多少沾点政治色彩!你心里可能不老接受的! 但那话怎么说的来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爸妈那肯定是答应了,媒妁就我了,我肯定得向着你啊。 如果,我说如果啊……哥哥我给你偷偷看一眼发现这新娘子实在不行,钟离无盐在世,咱咱再跟摩西萨德那边说,强扭的瓜不甜,往后俩人还得在一块儿过日子呢,也不能赶鸭子上架啊。 可如果说,新娘子条件挺好,那我觉得……兄弟你说不得要牺牲一下了,感情这事儿吧以后慢慢培养。 当然了,这话其实也没什么道理,我还是支持自由恋爱的,但万一呢,万一俩人也投脾气,这不是天作之合嘛……” 刘永禄这嘴啊,跟机关枪一样,一通白话,烟抽完两根他才喷完,就见身后的卡罗尔呆愣在那,都听傻了…… “你怎么想的?” 说完刘永禄还摆摆手,拍拍胸脯: “跟我,不用有什么思想包袱,咱俩一边的,有嘛说嘛,是不是做不了这个牺牲?打心眼里不惦着服从家里安排? 没事,真这么想,咱哥俩一块儿想办法!” 过了半晌卡罗尔才缓缓说道: “不是啊……我很……喜欢她,能结婚我肯定……同意,但有件事儿透着奇怪,你帮我参谋参谋!” ------------ 今天状态不好,请一天假 白天体检被搞的很难受,其实也写了几千字,但校对时感觉不对劲,别乱搞,歇一天,省的影响后面的节奏,抱歉抱歉。 ------------ 第470章 鬼市儿 (4k+) 温热的夏风吹拂着绿草如茵的庭院,门廊下的阴影内,刘永禄看着卡罗尔,卡罗尔看着刘永禄,两边谁也没开口说话。 “哈哈哈,你仔细说说,你再……噗……说明白点。” 刘永禄到最后还是没憋住直接笑了出来。 原来刘永禄以为卡罗尔肯定是不答应,自己好家伙得撸胳膊挽袖子劝一段时间呢。 毕竟俩人认识这么长时间以来,刘永禄也没见他为其他的事儿分过心,博览会晚宴后的舞会哥们都是一个人来的。 闹半天,您是铁汉柔情啊,情种啊!那好办了,皇上比谁都着急,那自己在旁边打打下手就完了。 “哎,不说了不说了,也没什么。” 卡罗尔闹了个大红脸,摆摆手低头抽烟,哑巴了。 “哎,卡罗尔,我的,你往下说,我绝对不打岔,而且这种事儿我有经验啊,说不定能给你分析分析。” 刘永禄嘬着腮帮子赶紧拍了两下胸口。 “那你刚才为什么乐?” “我……我想到一件非常开心的事儿,不过你放心,我属于这方面的专业人才,绝对不能笑场。” 刘永禄搬来两把凳子,扶着卡罗尔坐下。 “你保证,绝对不能跟其他人说。” “瞧你说的……我像那碎嘴子传闲话的人吗?” 卡罗尔打量了打量刘永禄,明显是不信,但既然调查部安排瑞奇负责自己的联姻事宜,这事儿早晚都得让他知道,还是先说吧: “那是上周的事儿,我们刚来库尔特没几天,就发现这里的局势确实非常动荡。 在我看来库尔特人大致分为四派,头一个派系是赫拉马亲王的班底,尽管这段时间他们被反对派暗中搞得非常狼狈,但不得不说,对于库尔特内政,他们还是占据着掌控地位。 第二派则是暗中活动的其他教团,刚才你也说了,很多人家中藏匿着神祇雕像,他们绝对不是装装样子,其背后确实有神祇渗透的影子。 第三派则是库尔特的少数商人,这些人跟库尔特本地人不同族不同宗,却通过贸易聚敛了不少财富,最近又团结了不少手下的贫苦人,他们对这种政教合一的统治方式历来非常不满。 而在赫拉马看来,第二类人和第三类其实没多大区别,都是自己的敌人,所以最近一段时间也有普通商人被罗织罪名当成异端审判清算的。 第四类人……” 说到这,卡罗尔警惕地看了眼远处端着美酒和食物的侍女,小声说道: “第四类人是优素福王子的班底,他虽然是赫拉马亲王的长子,但似乎也不满意那套祭祀神祇的古老传统,所以每天看起来他都郁郁寡欢,某些商人曾私下里接触过……” 卡罗尔扭头看向刘永禄,就见这位正拿着根树棍在地上拨弄蚂蚁呢! “瑞奇……瑞奇……” “啊,我听着呢,你往下说,往重要的地方说……” 给卡罗尔气的,合着您坐我旁边擎等着听八卦呢!可能是觉得自己表现的太明显了,刘永禄赶紧咳嗽一声问道: “既然优素福这么不听话,赫拉马怎么还把他推出来了呢?” “因为赫拉马的其他子女岁数太小,几个弟弟又野心勃勃,这位优素福王子素来聪颖果敢,非常受赫拉马喜欢。 只不过在宗教方面,父子有着很大分歧,据说私下里还吵过几次。” “哦……你先等会儿,我渴了,侍女!侍女!” 卡罗尔真想给刘永禄一个大嘴巴子!这位不知道为啥又乐了…… “你笑什么?” “我天生就那么喜庆,哪儿那么多废话,继续往下说,你吃葡萄吗?” “因为库尔特的局势有点复杂,所以有天傍晚我就换了衣服准备自己出去看看……” 卡罗尔的目光也随着他的讲述逐渐迷离温柔了起来…… 那天出去时日头已然微微西斜,卡罗尔换上本地人常穿的麻布长袍,头上裹了头巾,在流水宫殿门口他稍一留神就注意到了赫拉马亲王安排的眼线。 卡罗尔是什么人?调查部的队长级人物,应对这种程度的跟踪盯梢还不是手到擒来,在奥伊亚城内逛了几圈使了一些手段便甩掉了眼线。 作为调查员,去哪儿能获得第一手情报?卡罗尔的选择和刘永禄一样,酒吧是不二之选,他便闲庭信步找了一家开在奥伊亚繁华地段的酒吧推门而入。 尽管来的有点早,但黄昏的酒吧内还是人满为患,其中烛火摇曳,烟雾缭绕,空气中弥漫着辛辣香料和水烟的味道。 卡罗尔很机警,知道自己一个人坐进来稍显奇怪,便让侍女安排了个角落里的两人座位,谎称待会儿还有朋友来找自己谈生意。 期间他也学着当地人的样子要了水烟薄荷茶以及点心,一边吃一边支棱着耳朵收集情报。 酒吧里来自四面八方的旅商,佣兵,奴隶贩子混杂其中,卡罗尔稍一留神还发现了两名神秘学者,和他认知中的一样,库尔特不同于摩西萨德,禁忌知识在这里属于半公开的存在。 坐到华灯初上,外面一片漆黑时卡罗尔觉得差不多了,可以明天再来,恰在此时酒吧内的灯火突然全被熄灭,只留下角落还剩一抹光亮。 下一秒音乐响起,几名婀娜多姿的蜜色皮肤舞姬从后台走出,开始随着音乐翩翩起舞,她们手腕上脚腕上佩戴着银色细链,每次轻摇慢舞总会带动起一阵悦耳的敲击声。 她们脸上戴着藕色面纱,立体的五官在面纱下更显朦胧神秘。 卡罗尔现在已经有点忘了当时酒吧是如何乱成一片的,好像是有赫拉马的亲卫突然认出来了人群中的逃犯,这帮家伙动起手来也是肆无忌惮,大庭广众之下突然动了手! 尖叫声,逃跑的踩踏声,玻璃茶杯落地后的碎裂声连成一片。 “好像是两名商人父子被认定为了异端,这群亲卫简直如狼似虎,他们下手太狠了些。 瑞奇,我觉得无论如何你也不能在一位父亲面前痛殴他的儿子,这是非常不体面的,尽管我清楚在不搞清楚状况前贸然阻止也许不是个好选择,但当时我就……” 卡罗尔看了看自己握紧的拳头,刘永禄此时才注意到卡罗尔右手上绑着一圈绷带。 “急公好义,压不住火儿,介我懂,我太了解你了。” 刘永禄点点头,卡罗尔急脾气他是知道的。 “恩,当时就冲了上去,不过之前还有人比我更早动手,那就是她……” 卡罗尔目光柔和起来,那是刚才跳舞的一个舞姬,跳舞时位于舞团的最后面,卡罗尔没多注意,此时才发现她的身手是如此矫捷。 每次踢腿都有一个亲卫应声倒地,她手中的匕首就像是空中舞蹈的银色精灵,总能恰到好处地格开卫兵的武器,看她打架简直是一种享受,卡罗尔此时也挤过人群抄起酒吧里的木椅放倒了好几个亲卫。 舞姬明显愣了一下,而后才朝着他笑了笑,两个人背靠背站在一起。 “后来呢……后来呢……” 刘永禄听高兴了,手上攥着椰枣都忘了往嘴里塞。 “后来,我知道自己没救错人,酒吧老板见卫兵都被放倒在地才仗着胆子过来救人,他告诉我欧麦尔父子确实是本份的远洋商人,这些卫兵只不过是记恨他们……” “谁问你这个!弟妹!我问的是弟妹!” 刘永禄这还猜不出来?舞姬肯定是卡罗尔未婚妻假扮的啊! “弟妹?” 卡罗尔皱了皱眉,又找刘永禄要了根烟才继续回忆。 雅丝敏,舞姬告诉自己,她的名字叫雅丝敏,离得近了卡罗尔便发现对方年纪要比看上去要小得多,脸上还挂着少女的稚嫩与调皮。 “快点,跟我走,卫兵马上会追上来的!” 雅丝敏牵起卡罗尔的手就往外走,期间她还大张旗鼓地在街上闲逛搞出不小的动静来。 “我们得把追兵吸引走,要不然待会儿老欧麦尔落到他们手上肯定完蛋了!” 原来她认识那对父子,卡罗尔被少女拉着如坠雾里,这样下去能行吗?待会儿被赫拉马的人追上怎么办?自己要不要亮明身份?如果亮明身份会不会造成什么不可逆的外交影响。 卡罗尔脑子乱成一团,但眼前的困局已不容他再犹豫,在视野中卡罗尔已看到滚起的烟尘,敌人的马队要到了。 “小姐,你待会儿躲在我身后,我去交涉,他们不会伤害我。” “哈哈哈,你说什么傻话呢,赫拉马的卫队可不管你是不是本国商人。” 原来她把我当成做远洋贸易的客商了,卡罗尔还没反应过来,雅丝敏便带着他穿过了一条条阴仄的小巷,他时而要跃过低矮的棚屋房顶,时而要钻过某个不起眼的杂货店,整个人都晕头转向的。 “到这里就安全啦,但我们现在还不能回到港口区,那里一定还在盘查。 我今天也刚巧要来这里买东西,你陪我逛逛吧。” 卡罗尔此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狭窄的巷子里,这里灯光不甚明亮,巷子左右却坐满了摆地摊的商人,他们每个人面前都铺了一张毯子,上面堆满了奇奇怪怪的货物。 有攥紧后会让人陷入某个同样梦境的骨片,有燃烧后会低语说话的白蜡烛,有地点不存在于现实世界的人皮地图…… 反正五花八门都是神秘学的材料书籍。 “瑞奇,我真是大开眼界,如果不是已经忘记了去时的路我真想带你看看,库尔特确实是个神奇的地方。 不过在那里交易也需要懂当地人的规矩,他们说的都是一些库尔特最古老的语言,我也听不太懂。 而且跟他们讨价还价还有一套特殊的规矩,如果是外来人恐怕…… “卡罗尔先生,您去的这个地方就是库尔特的地下集市啊!” 身后突然冒出来寇冈的声音,给刘永禄和卡罗尔都吓了一跳,这位现在身上背着金子正站在俩人身后听戏呢! “你啥时候来的?”刘永禄没当回事,寇冈是自己人,信得过。 “就刚才啊,说到从酒吧出来!” 寇冈揉了揉鼻子,进了流水宫殿,刘永禄抓着卡罗尔聊天,米莉唐则找德罗琳说起了悄悄话,但几个人的行李不能没人管吧。 寇冈就跟夏尼先生负责搬运行李,等寇冈走到这处庭院,正好看见刘永禄和卡罗尔正聊的起劲呢,谁也没注意到他,寇冈轻手轻脚就蹭到旁边了。 “对,这地方我听着也耳熟,在我们那叫……叫鬼市儿啊,白天不开,就后半宿出来做买卖。 东西也是奇形怪状,大部分都来历不明……” 给卡罗尔气的,你们俩还聊上了是吧,但他对寇冈也比较熟悉,之前护送尼古拉的路上自己还跟这孩子一个屋住,清楚他的脾气秉性,摇摇脑袋只能继续往下说: “雅丝敏在寻找几样举行弥撒所用到的材料,我猜她有一张残破的藏宝图,在寻觅某样东西时无法打开宝藏的大门……” 卡罗尔摸着下巴回忆起那天发生的事儿。 雅丝敏先是从随身带的包里掏出了一件长袍披在身上,换衣服时还猛地回头看了眼自己,当时卡罗尔正悄悄欣赏着对方优美的身姿,这么一看被逮个正着。 不过雅丝敏也没说什么,只是瞪了卡罗尔一眼挥动了两下小拳头。 其后二人便开始一家家地寻找雅丝敏目标的材料,卡罗尔正经也是调查部的队长,禁忌知识虽然不是他之所长,但比普通人还是强了太多太多了。 在他的帮助下,俩人找到了一块破碎的水晶,以及一面用黑布包起来的镜子,在卡罗尔看来,这些对雅丝敏都是有帮助的。 等到天际线泛起了鱼肚白,黎明将至,集市上的摊主便开始收摊回家了,雅丝敏把卡罗尔带到了他熟悉的大路上,此时大路上空空荡荡,没了白日的嘈杂繁华,也没了赫拉马的追兵。 她是不想让自己惹上麻烦。 “那么,我们……后会有期?最近一段时间不要再来港口区了。” 少女煞有其事地伸出右手,跟卡罗尔握手,而卡罗尔则呆愣愣站在街上半晌才从雅丝敏消失的拐角收回目光,站了许久才失魂落魄地又回了流水庭院。 “然后呢?没了?蹊跷在哪儿了?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人家是你未婚妻呢?” 刘永禄急不可耐,寇冈也在旁边点头。 “别着急!听我继续往下讲。” ------------ 第471章 食唯天出马 庭院里,卡罗尔捂了捂长袍的上口袋,因为此时那里还放着雅丝敏的藕色面纱,当时她换衣服时让自己先替她拿着,而卡罗尔随手放进口袋里也忘了还。 那天在酒吧大闹一场后卡罗尔在流水宫殿里躲了三天,期间又让德罗琳去港口区看了看,赫拉马卫队在挨家挨户盘查可疑的人,直到三天后风声过去,卡罗尔才仗着胆子又去了那间酒吧。 当天他坐到深夜也没看到那位名叫雅丝敏的女孩儿,和酒吧老板打听她,老板摇着脑袋告诉自己没什么印象。 他是故意在隐瞒吗?还是说他真不清楚每一个舞姬的名字? 卡罗尔从老板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只能一个人出门想去再找到那座如梦似幻的神秘集市,但很遗憾,不管他如何回忆就是找不到地方。 不过在回忆的过程中他想起当时雅丝敏手里似乎攥着某个东西,也许神秘集市的出现也和神秘学法术有关。 最后他只能垂头丧气地回了流水庭院,以为这段奇遇将会到此为止,哪知道就在两天前,赫拉马亲王突然来到流水庭院,同时身边还带了一位贵客——扎希尔大公。 也就是自己的联姻对象的父亲,上库尔特举足轻重的大贵族。 库尔特分上下,上库尔特更靠南,位于伊德里斯河上游,那里深居内陆,地貌广阔土地也更贫瘠一些。 而下库尔特则是赫拉马的地盘,更靠近失落之海,气候更湿热温润一些。 见到这二位,卡罗尔当然是非常谦逊地打了招呼,而今天和扎希尔大公一起来的还有他的掌上明珠,卡罗尔的未婚妻索拉娅小姐。 在库尔特的习俗里,新郎和新娘在举行结婚仪式前是要先见面的,双方确认在彼此身上没感受到邪恶的气息,这样才能完婚。 而今天对方就是专程来见他的。 在流水宫殿的会客厅内,索拉娅小姐在侍女的陪同下款款步入大厅,出现在卡罗尔面前,最开始卡罗尔并没太当回事,他脑子想的还是那晚的雅丝敏。 可等他抬起头,望向面前穿着华服,表情拘谨而矜持的索拉娅时,卡罗尔则呆愣在当场,手中的银质汤匙也掉落在地。 索拉娅就是雅丝敏! 自己绝对没认错人,她们的身高发色五官一模一样,就是眼神……眼神有些不同,雅丝敏狂野,索拉娅腼腆。 在一旁坐着的赫拉马亲王对卡罗尔的反应非常满意,联姻是他的决定,既然这位摩西萨德的青年才俊对索拉娅如此倾心,那看来摩西萨德那边应该也会考虑他的意思,乐于促成此事。 整场见面卡罗尔都有点不在状态,说话支支吾吾总是慢半拍,还有一次拿酒时把桌上的汤泼到了侍者身上。 不过他的身份地位在这摆着呢,小伙子外表气质也是一时之选,对面坐着的扎希尔大公没怎么挑理,随便聊了几句场面话就准备带着女儿离开。 “扎希尔大公,可能有点冒昧,但能不能允许我私下和索拉娅小姐聊上几句?” 看人家要走,卡罗尔真急了,因为吃饭时他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索拉娅看,而这位索拉娅小姐就跟不认识自己一样,除了动了两下刀叉吃饭,其余时候都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满不满意你也多少表示表示啊!卡罗尔真想走过去问她。 “卡罗尔先生,您如果有话想和索拉娅说,可以去扎希尔大公的提尔姆西城拜访,当然了,这还需要摩西萨德您家族那边确认下来再说。 今天就想拉着小索拉娅说话嘛……这不合我们库尔特人的规矩。” 扎希尔大公面无表情可能微微有些反感,赫拉马亲王则赶紧过来打圆场道。 “那我送送扎希尔大公吧。” 卡罗尔没办法只能在人家父女俩身后跟着,等到索拉娅要上车时卡罗尔才趁着侍女去帮忙搬东西,压着嗓子问了一句: “您真的是索拉娅小姐吗?不是雅丝敏?” 而索拉娅背着身只是停留了一秒便迈步上了马车,自始至终还是什么话也没说。 从那以后卡罗尔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库尔特人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难道那天酒吧二人的相遇也是赫拉马亲王安排的?还有雅丝敏为什么不和自己说话呢? “瑞奇你说,雅丝敏是装不认识我?还是其中另有什么隐情?” “说不定是双胞胎呢?” 身后突然冒出来米莉唐的声音,给刘永禄和卡罗尔以及寇冈都吓了一跳,这位手里端着杯饮料正站在俩人身后听戏呢! “你啥时候来的?”刘永禄没当回事,米莉唐是自己媳妇,信得过。 “就刚才啊,说到见扎希尔大公!” 这三位一个说,两位听,都入迷了,谁都没注意到米莉唐从屋檐底下溜达过来,米莉唐看见这仨鬼鬼祟祟,也想知道他们聊的是什么,就默不作声站后面听了半天。 “双胞胎?确实有可能……要是真是双胞胎以后卡罗尔就有你美的……不是,就有你烦的了,自己爱人总认错那哪儿行啊!” 刘永禄赶紧站起来把椅子让给米莉唐坐,捎带将刚剥的俩花生也塞米莉唐手里。 “双胞胎只是一种可能,也许雅丝敏当时不愿意暴露身份。” “或者跟神秘学也有关系,刚才卡罗尔说这姑娘懂禁忌法术,还买了不少仪式用的材料。” “哦?那也有可能,让我想想,确实不止一种禁忌法术能达到这个效果……” 刘永禄跟米莉唐你一言我一语聊起来了。 “你们食唯天的人都什么毛病!” 给卡罗尔鼻子都气歪了,以前他就觉得这小队的人脑子多少有点不太正常,今天一看怎么又添了新毛病了呢,一个个走道儿没声还爱听人家窗户根。 “卡罗尔,介不也是集思广益嘛,米粒儿脑子转的快啊,让她参谋参谋,于你有好处。 这样,你先从头到尾再讲一遍,这次多加点细节,我们爱听……不是,我们找找线索。” 卡罗尔抽他的心都有,但没办法,自己这婚姻大事眼瞅着得指望人家啊,只能从头到尾又说了一遍。 “鬼市儿……提尔姆西城……” 米莉唐一听来精神了,因为猫神巴斯特特拜托自己找的东西就很可能在这两个地方出现。 “放心吧,卡罗尔,你的婚姻大事包在我们食唯天身上。” 米莉唐难得说出这种话来,卡罗尔上一眼下一眼打量眼前这三位,尤其是嬉皮笑脸吃果仁儿的刘永禄,心说,放心?我放心的了嘛! ------------ 第472章 兵发提尔姆西去也 (4k+) 库尔特,奥伊亚埃米尔宫殿内,赫拉马亲王正仰坐在舒服宽大的红色躺椅上,身边的侍女挥舞着巨大的蒲扇给他扇着风,而这些侍女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便是她们眼睛上都系着一条蓝色丝带。 这不是因为赫拉马亲王有什么特殊怪癖,而是此时宫殿内正举行着一场别开生面的斗兽表演,眷族生物之间的战斗此时已接近尾声,一只类人一般的巨猿正掏食着对手的内脏。 之前就有侍女因为承受不了这种血腥场面而疯掉的先例,从那以后赫拉马亲王格外开恩让侍女们伺候时可以蒙住眼睛。 “亲王阁下。”门外传来巴尔坎的声音。 赫拉马半阖着双眼摆了摆手,台下立刻有驯兽师将表演的眷族们制服并带了下去。 巴尔坎推门而入,他对这一切已经见怪不怪了,没去理会地上的血迹而是谨声说道: “前两天在港口区捣乱的人还未找到,但据说据市集上的人说是一男一女两个……” 赫拉马摆摆手,沉声打断: “先说要紧的事儿。” “是,亲王阁下,今天下午我已和摩西萨德那边通了电话,安德鲁王子向您问好。 他对两国之间的联姻持乐观态度,听语气应该是很赞成的。” “恩。” 赫拉马不置可否,这是他预想之内的结果,西大陆的王国有那么多,摩西萨德,尼德兰,威大利亚…… 安德鲁王子的脑子灵光,不会把送上门来的盟友往外推,况且这次还只是贵族之间的联姻,国内舆论压力应该也不大。 “而后我还和格里高里爵士通了第二个电话,作为卡罗尔先生的家族长辈对方一口答应了婚事,并确认了瑞奇.鲍德温先生全权负责婚礼筹办的一应事宜。 摩西萨德那边近期也会派几艘商船过来,里面载的便是敬献给您和扎希尔大公的礼物。” “真是瑞奇.鲍德温嘛……” 赫拉马亲王难得直起了身给自己倒了杯薄荷酒: “巴尔坎,你有没有感觉,我们之前不止一次见过这位瑞奇队长,我说的不是那些公众场合,而是私底下…… 最近几天我又回忆了一下,总觉得这位瑞奇队长说不出是哪儿……有些奇怪。” “亲王阁下,我也有这种感觉,所以今天上午借着给……狗骑兔子号提供补给的机会,我还亲自登上了他们的船。” “哦?有什么收获?” 赫拉马看了眼站在台下的低头汇报的巴尔坎,这家伙做事儿还是那么让人放心。 “恩……有两个收获,第一个就是船员,狗骑兔子号上的船员明显区别于其他探险船,俱是精锐,说明摩西萨德对这位瑞奇队长非常看重。 第二就是我看到了他们船上的电气伞,造型和我们从安德鲁王子手上拿到的一模一样!” 赫拉马笑了,轻松的笑了,之前这还是他的一块心病,担心摩西萨德人用赝品糊弄自己,毕竟那个改良版电气伞的造型实在是有点……不拘一格,如今一看倒是自己多想了。 冯.斯特洛夫斯基先生还是很可靠的嘛! “那就照看好这位瑞奇队长。” 赫拉马亲王着重强调了一下“照看”,巴尔坎心领神会微微施了一礼。 “另外,鲁佩尔亲王的使者今天也到了,鲁佩尔亲王半个月后就会带着自己的亲卫队来参加索拉娅小姐的婚礼。” “恩,很好。” 赫拉马点了点头,鲁佩尔亲王是自己在南方大陆最大的奥援,虽然赫拉马打心底里有点看不上这位性格暴躁的大胖子。 但关键时刻要弹压国内的反对声音,离开他还不行,之前让鲁佩尔来库尔特出师无名,这次也是一石二鸟,不管那些民众如何聒噪总不能反对人家来参加婚礼吧。 “另外……” 说这话时巴尔坎向前走了两步,赫拉马心领神会拍了拍手,宫殿内那些摇着蒲扇的侍女都从身后的小门离开了。 “亲王阁下,我最近还找到了那件古遗物的线索,地点应该就在扎希尔大公的提尔姆西城附近。 只不过供出此事的神秘学者也提到了‘虫茧’这应该是打开宝藏的一把钥匙。” 先喜后忧,喜的是那件重要的古遗物总算有了新线索,就和之前自己猜想的一样,在上库尔特,这也是赫拉马选定扎希尔大公作为联姻对象的原因。 论关系,和自己亲近的下库尔特贵族不计其数,为何偏偏选了扎希尔这位上库尔特的大公?赫拉马老谋深算,他其实是一石三鸟! 拉近和摩西萨德的关系,引鲁佩尔为自己的奥援,借着婚礼的由头找出那件魂牵梦绕的古遗物。 只不过……放在青铜盒子里的虫茧一直没有着落,之前在摩西萨德幸亏冯先生提醒,让自己知道了它的下落。 只不过虫茧在一位神祇手里,自己既不知道对方在哪儿,对付起来也没有把握。 赫拉马亲王陷入了沉思。 “要不要让瑞奇.鲍德温队长一起想想办法,对方是特殊调查部的得力干将,据说在西大陆就屡破奇案,既然和摩西萨德联姻,对方也算是自己人。” “恩?” 巴尔坎这个主意提的好啊,只不过自己和瑞奇私交一般,还不了解对方的脾气秉性,还是别贸然行动,再等等看。 “你先和他接触接触,是个好办法,但不能着急。” 赫拉马亲王点了点头,作为政教合一的国家,彰显力量最好的方式就是压倒一切的宗教势力,只要自己能拿到那件古遗物其他的神祇便不足为惧了。 捏了捏眉心,赫拉马摆了摆手,巴尔坎也知趣地退下了,房间里又只剩下赫拉马一个人。 “瑞奇……瑞奇.鲍德温……还有他身边那位绝美的米莉唐小姐……怎么这么眼熟呢……” …… 库尔特,流水庭院内,米莉唐将准备好的弥撒材料摆在草地上仰头望了望月亮。 此时也值深夜,四下寂静无声,这个小院里住的大多都是食唯天的人,还有零星几个勇敢者小队的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米莉唐斜眼扫了眼角落处一间还亮着灯的房间,那是瑞奇的房间,今晚自己要准备弥撒召唤猫神巴斯提特,这事她只和瑞奇说过,如果出了什么意外让他支援自己。 一阵微风吹过,米莉唐眯着眼站在原地等待,仪式已经完成,就像古书中记载的一样,猫神在众多神祇中算是比较温和的,不用活牲祭祀,步骤也相对简单。 窸窸窣窣的响动毫无征兆地从庭院角落的树丛中传来,米莉唐缓步朝那个方向走了两步,等了三分钟,却没看到熟悉的橘猫。 “哪去了……”米莉唐小声嘀咕了一声转过身去,就见一个乳白色的半灵体紧贴着自己后背,正直勾勾地看向自己。 半灵体身高与正常人类女性相仿,比米莉唐高了约一头,她有着人类的身躯,猫的头颅,一只手拿着一枚绘有狮子图案的盾牌,一只手空空如也。 大半夜抽冷子被这么一吓,米莉唐好悬脱口而出喊瑞奇出来帮忙。 往后退了几步她才稳住心神,没好气地问道: “你出来就出来了,干嘛吓唬我!” “还说是女巫呢,胆子这么小。” 米莉唐之前跟猫神打过交道,知道这位不仅能沟通而且也还算好说话,所以语气就未收敛,平时啥样现在还啥样。 “我们到库尔特了,你要找的叉铃在哪儿,能不能多给我一点线索,我圈定的三个位置都可能是叉铃所在,你看这两处在……” “哈哈哈。” 猫头没等米莉唐说下去,自顾自地笑了: “你当我是什么?是你出门买杂货时随便碰到的老板娘吗?还能讨价还价? 叉铃遗失了,能给你的线索我都给了,如果我知道准确的方位可能就不需要你这个女巫了。” 米莉唐默不作声,只是看着对方。 “不过来到了这片土地,我确实感觉更自如了不少,至少你能看到现在的我,而不是其他哪儿跑出来的小猫。 恩……” 看着米莉唐绷着脸,猫神仰头望了望月亮似乎在搜寻自己浩如烟海的破损记忆。 “我只能说,在我印象里有一个盒子上面雕刻着鸟的图案,找到叉铃的关键便和盒子里的东西有关。” 盒子?鸟类浮雕?自己好像有印象……黑箱术! “盒子里是不是还记载着黑箱术?” “对,谢谢你,又帮我补充了一部分。” 黑暗庭院内,猫头就像在做无实物表演一样,往前伸手探了探,摆了个镶嵌的动作。 “另外,如果离叉铃不太远,我也能有所感知,这个你不用担心。” “好吧。” 米莉唐摆摆手,猫神的半灵体幻象随着夜风逐渐消散。 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起码知道自己盒子里的……虫茧是个线索,米莉唐一边琢磨一边往卧室走。 “嫩么样米粒儿,那猫没难为你吧?” 路过刘永禄卧室时,里面传来了这货的声音。 “没有!” “啧,也不给我个英雄救美的机会,要像卡罗尔那样感情好了,可惜啊……今天又得自己睡了……” 刘永禄不依不饶小声念叨。 “赶紧睡觉,明天有正经事和你说。” 米莉唐明显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皱了皱鼻子,回了自己的房间。 转天一早,米莉唐找到刘永禄俩人先开了个小会,食唯天其他人来库尔特其实没什么具体任务,完全就是补给休整的,叫不叫影响都不大。 “大致就是这个情况,根据卡罗尔那边给到的线索,现在一个选择是先找找奥伊亚城内的神秘集市,碰碰运气。 二是先去扎希尔大公的提尔姆西城,上库尔特更可能找到巴斯提特的叉铃。” 刘永禄手里转着笔,琢磨着米莉唐给出的两个方案,驴的这根笔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刘永禄只要拿在手里就感觉特别顺手,米莉唐说了他好几次也不管用,有机会刘永禄就掏出来玩会儿。 “按说……咱先在眼吧前找比较稳妥,但感觉卡罗尔这小子挺着急,要不然咱先去他老丈人家看看,两档子事儿并在一起办喽。” 米莉唐白了他一眼,但也点头说道: “其实我的意思也是先去提尔姆西城,别忘了,奥伊亚城可是赫拉马亲王的根据地,我们在这的一举一动都受到他的监视,尤其是刚来这几天。 要想神不知鬼不觉溜出去难度不小,卡罗尔当初能溜出去,那是因为安德鲁王子当时还没敲定联姻对象的人选。” “对,夫人言之有理。” 刘永禄比了个大拇哥,米莉唐的事儿他也着急,但给卡罗尔保媒拉纤这活儿诱惑实在太大,刘永禄也想搞明白新娘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另外,还有一点……你冯.斯特洛夫斯基的身份最好找个机会自己跟赫拉马说明白。 威大利亚离库尔特是远,但圣巴兰巡世的动静闹的太大,这里往来客商很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暴露身份,不如你自己找个机会说,我估计赫拉马应该能接受。” 米莉唐思前想后觉得这样比较好,首先在新纽伦特他们几个人跟赫拉马没撕破脸,撑死算是宰了亲王一顿。 同时米莉唐也担心自己成天在赫拉马亲王眼皮子底下晃悠早晚会露馅,毕竟自己这个长相也相当……有辨识度,赫拉马万一认出来她就是马拉.姬丝很容易胡乱猜想,做最坏假设,到时恐怕就不好收场了。 “恩,对……是这么个理儿,不过咱得选个好时候,现在直眉瞪眼找上门说,不太好。 库尔特毕竟不是西大陆国家,这边没有多少圣女派信徒,就算我说自己是圣巴兰也没人作证啊。 回头人家认准我是骗子了,再一拍大腿给我剐了。” 刘永禄心思还挺细,假冒冯.斯特洛夫斯基这在赫拉马眼里肯定是不可饶恕的死罪,但如果是圣巴兰假冒瑞奇和冯.斯特洛夫斯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亲王再浑还能跟圣徒过不去吗? “那就这么办,我看这次去提尔姆西城就咱俩带着夏尼走鸡去吧,淋被眼睛还没恢复,留下寇冈照顾他。”刘永禄当机立断道。 “行,那你白天就和巴尔坎说,我们赶快动身去提尔姆西!” ------------ 第473章 让他知难而退 提尔姆西城的执政官房间内,塔里克正一边喝着薄荷茶一边批阅着桌上的文件,他年近50岁,腰杆却依旧挺得笔直,闷热的空气下汗水不时顺着鬓角往下落。 像他这种身份的人其实完全可以靠在软椅上,让侍女给他扇着风,让识字的奴隶给他阅读文件,而他只用享受这一切并随口给出几条指示。 可他却坚持要这样,这既是几十年工作留下的习惯,也是他对自己的要求,不能有一丝松懈,很多下人都在背后偷偷议论,等塔里克大人咽气那天也许都要批阅完公文才能合眼。 “咚咚咚。” 门口传来有规律的敲门声,塔里克头也不抬,他知道谁在门口,一卷公文还有一半没看完,他又花了十分钟仔细阅读完做了批示才喊了声“进来”。 屋外等候的是位二十多来岁的瘦高年轻人,他样貌普通,一身文职人员打扮,唯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他没蓄胡子,这在库尔特不太常见。 “伊斯梅尔,迎接摩西萨德贵客的准备工作安排的怎么样了?” 伊斯梅尔是他的养子,奴隶出身,塔里克不等对方说话,劈头盖脸先丢出自己的问题。 “一切安排妥当。” 塔里克埋头在莎草纸堆中,向外扬了扬手。可等了三分钟他依旧没听到关门声,手头的文件看的差不多了,塔里克才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养子。 “你有什么话要说?” “父亲,按照几天前巴尔坎先生给出的时间,今天下午摩西萨德的瑞奇.鲍德温先生就会进入提尔姆西城,和我们商议索拉娅小姐的婚事。” 塔里克没开口,他不喜欢说废话,伊斯梅尔刚才所禀报的都是一些自己早已知道的内容。 “可……父亲,您真想让索拉娅小姐嫁给摩西萨德的贵族子弟吗?” 塔里克依旧没说话,屋内闷热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十几秒后,塔里克才猛地抄起桌上的乌木摆件丢了过去,正砸在伊斯梅尔的额头上,“砰”的一声闷响后,鲜血也随之流了下来。 “您不是一直想让索拉娅小姐嫁给阿齐兹吗?之前应该筹划了很久。” 伊斯梅尔直视着养父,眼神没有一丝闪躲,即便血顺着额头流进了左眼他都没动一下。 阿齐兹是塔里克最宠爱的孩子,而塔里克是上库尔特扎希尔大公最依仗的执政官。 如果阿齐兹迎娶索拉娅,那么塔里克也将成为上库尔特一人之下的实权人物,况且……扎希尔的其他子嗣大多早夭,如今成年的只有索拉娅小姐。 如果塔里克动动脑子,耍耍手段,未来取而代之也不是天方夜谭。 可就在关键的时刻,赫拉马亲王发话了,之前扎希尔大公被排挤出库尔特的权利中心黯然回到提尔姆西城,等的正是这种机会,没有丝毫犹豫他便答应了赫拉马亲王的请求。 几十年的谋划化为泡影,只有伊斯梅尔知道养父的心有多痛。 “可现在能怎么办?你是不是让我骑着骆驼跑到奥伊亚去,抱着赫拉马亲王的大腿让他收回说出去的话?” 塔里克冷笑着摇了摇头,估计赫拉马会给自己一个开口的机会,之后等待他的下场便是被丢进斗兽场,和不知名的残忍野兽分个你死我活。 “当然不是,据说赫拉马亲王是和摩西萨德的安德鲁王子私下敲定的联姻事宜,现在反悔,赫拉马亲王一定颜面扫地。 况且,找西大陆的强国联手本就是赫拉马亲王的本意。” “那你还站在这说什么屁话!给我滚!” 如果是别人这样耽误自己的时间,塔里克早把他绑在沙漠的木杆上暴晒致死了,此时看着满脸是血的养子,塔里克也只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们虽然不能让赫拉马亲王改变心意,但是可以让摩西萨德人知难而退啊。” “下次跟我说话,不要讲那些无关紧要的,直接说重点。” 塔里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伊斯梅尔这句话显然是说动了他的心思。 “摩西萨德人刚刚举办了大陆博览会又开启了失落之海的探索计划,可见其心高气傲,那位将来要继承勋爵身份的卡罗尔先生想必也只将其当做一场政治婚姻。 而瑞奇.鲍德温不远万里来我们提尔姆西城商议婚约,这种贵族身边的走狗最是趋炎附势,欺软怕硬。 给他吃点苦头,估计等不到明天他就将灰溜溜地逃回奥伊亚城去。 等他见了卡罗尔,父亲您猜,他会说什么好话吗?” 伊斯梅尔语调四平八稳,说的却句句都是诛心之言。 “哼,可你这么一搞,赫拉马亲王怪罪下来,我们一家子的脑袋可也都保不住了。” 过了半晌塔里克才摇了摇头,显然已有几分心动。 “父亲放心,我所做的一切都合乎传统,在我们上库尔特迎娶新娘本来就有很多讲究。 而这些西大陆的外来人肯定什么也不懂,我们用自己平时的婚娶规矩去要求他,又有什么失礼的? 您如果不放心,等瑞奇.鲍德温走后还可以诚惶诚地宣传一下: ‘早知道这些摩西萨德人满足不了咱们的条件,就该放松一下,哎,奥伊亚那边的人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当然,我所说的方法也不是万无一失,还是有风险的,具体如何定夺,父亲您再仔细想想。” 这次,塔里克考虑了足足一个小时,他在屋内来回踱步,最后一跺脚吩咐道: “那就按你说的办,不过记住了,一切都要符合咱们上库尔特的婚娶传统,不能让奥伊亚那边挑出一点毛病来。” “放心吧,父亲。” 回答完伊斯梅尔扭身出了房间,他目光闪烁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走廊里的侍者看见伊斯梅尔顶着一头鲜血走了出来却也不敢多问。 等回到自己房间,伊斯梅尔反锁大门,拉上窗帘,从床下翻出一个箱子,里面是一个个缠着细麻绳的瓶瓶罐罐,还有不少小麻布袋子。 他先从布袋子中取出一个石质烛台,而后用布条擦干额头上的血迹并将其点燃,伊斯梅尔的手很稳,显然不是第一次施展这种禁忌法术。 本来橘黄色的烛火燃烧了沾血的布条后逐渐转变成青白色,挥发出一缕缕烟气。 几瓶魔药被他分别拧开,最开始几瓶滴在烛台四周,最后一瓶他皱了皱眉深吸一口气便一饮而尽。 “咳咳咳……” 伊斯梅尔赶紧捂住嘴巴,他感觉舌头开始分叉,它们化为两条黏腻的触手顺着咽喉朝胃袋爬去。 现实已经被扭曲了,伊斯梅尔颤抖着从箱子底部扯出一个绘有野兽图案的麻布袋子套在自己头上。 那种身体被渗透被取代的感觉慢慢稳定下来,透过麻布袋的孔洞朝外看去,四周已不是自己的房间,而是一个旅店大厅。 灰白灯光下,大厅内坐着几个人,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浑身上下一片漆黑,包括他们的眼白和指甲。 “黑塔已至,虚假世界已破裂,计划伊始,愿混沌之伏行再塑吾形。” 伊斯梅尔缓缓说道,大厅里的几个人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伊斯梅尔虽然人还站在大厅之内,但意识已轻飘飘地升起,浮到了旅店之上。 他看到旅店内升起的白烟,周遭的时空都被扭曲,断断续续的残影在旅店周围时隐时现,一阵强烈的呕吐感让他痛不欲生,直至昏死过去。 再睁眼时,伊斯梅尔已躺在了自己的床上,房门和窗户依旧紧闭,箱子里的祭祀材料已诡异地复归原位。 伊斯梅尔赶紧张开嘴,把手伸了进去摸了摸舌头和牙齿,这种重新体会到真实肉体的感觉让浑身战栗,抖个不停。 向养父塔里克进谗是为了满足他的野心,而这一切又何尝不是满足自己的欲望,如果让赫拉马和摩西萨德人结盟,兄弟会便无法取代赫拉马的家族,那位大人也就无法降临在库尔特。 这一切都是为了混沌之伏行大人。 该去料理那些无聊的事了,伊斯梅尔站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清水,顺着头顶浇下,冷静冷静,当务之急是用上库尔特的婚娶条件难住那位瑞奇.鲍德温,将联姻彻底搅黄。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时上库尔特的河岸旁,一支由十辆马车,二十只骆驼组成的大型车队正浩浩荡荡朝提尔姆西城驶来。 头一辆马车上坐着的正是刘永禄! ------------ 第474章 那我问你 (4k+) “嚯,介提尔姆西城够意思啊,比我想象的可强多了。” 大队马车从城门缓缓进城,刘永禄坐在头一辆马车上仰头观察眼前的大城,土黄色的城墙向左右延伸,一眼看不到头,城门高大坚固,不时有其他市民从身边进出,这些人不少都衣着华美,骑的骆驼也披挂着鲜艳的鞍辔,后面还驮着贵重的货物。 这确实有点出乎刘永禄的意料,这一路上他看到的都是无垠的荒漠,凋敝的村庄,他还以为这个提尔姆西城只是个边陲小地方呢,没想到如此气派,奥伊亚比之都稍有逊色。 “瑞奇先生,提尔姆西可是上库尔特第一大城,而且扎希尔大公富可敌国,进去您就知道了,热闹着呢。” 赶车的老汉是巴尔坎亲派的随从,见多识广,这一路上经常和刘永禄聊天,聊聊库尔特的风土人情,历史建筑,刘永禄也是爱聊天的人,所以一路上也不寂寞,两边的关系处得相当不错。 “扎希尔大公钱都哪儿来的?我看这地方也不适合种庄稼吧,也不像奥伊亚还有港口贸易。” “哪儿来的……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扎希尔大公历来挥金如土,如果不是这等身份,亲王阁下也不会选索拉娅小姐作为卡罗尔先生的联姻对象。” 老汉一边说一边赶车,就像他描绘的一样,提尔西姆城内确是一派繁荣景象,穿过大门前的主路就是提尔西姆城的前广场,此时广场前正站着两排卫队,都身穿礼甲等着他们。 “请问,摩西萨德的特使瑞奇.鲍德温先生在车上吗?我是扎希尔大公的书记官,名叫伊斯梅尔.迈赫迪,在此专程等候。” 站在卫队中央一个光着下巴的高瘦青年施礼谨声问候。 “是塔里克大人的养子,听说勤勉能干,在提尔西姆城口碑不错。” 刘永禄下车时赶车老汉还提醒了他一下。 “伊斯梅尔先生是吧,久仰久仰,免贵瑞奇,初来贵宝地,说话办事儿有什么到不到的,您请多海涵。” 刘永禄还那个倒霉德行,仰着个脑袋腆着个脸跟人家打了个招呼。 “上库尔特气候恶劣,诸位一路上辛苦了,赶紧去宫殿内休息吧,不知道卡罗尔先生的父母在哪辆马车上,我需要单独安排。” 刘永禄这路话,伊斯梅尔撑死能听懂一半,他以为摩西萨德人口音都这样呢,也没多问,按照自己准备好的词儿继续往下说。 “父母?哪儿来的父母,卡罗尔他老爹老娘现在估计还在船上吃早点呢,最快也得两周后才能来了。” 刘永禄打了个哈哈就准备继续往前走,伊斯梅尔这脸可就沉下来了: “瑞奇特使,您在跟我开玩笑吗?父母不在怎么商讨两个家族之间的婚事呢?这可是我们上库尔特的规矩。 之前索拉娅小姐是不是在扎希尔大公的陪同下去流水庭院?” “对啊,这没毛病。” “那今日为何卡罗尔先生的长辈不来呢?难道是看不起我们上库尔特人不成?” “巴尔坎没和你们说吗?我们摩西萨德人都在来的路上?” 刘永禄回头瞥了眼伊斯梅尔,看对方那德行他便什么都懂了。 小BK,虽然不知道为嘛,但你这是存心跟我较劲啊,要难为难为我,行,骑驴看唱本——咱走着瞧。 不过刘永禄心里也明白,这时候他还不能急,现在就翻脸这婚事就算砸了,如果是跟其他人联姻还好说,大不了到赫拉马那告状去,让他换个人指派。 但这次难得卡罗尔看对眼了,自己说什么也得给他捏合上! 想到这刘永禄不但不恼还嬉皮笑脸地继续掰扯,论胡搅蛮缠,刘永禄还真没怕过谁。 “上库尔特的习俗?理解!我非常理解!” 刘永禄先发烟,没想到这伊斯梅尔不识抬举,绷着脸摆了摆手,刘永禄也不嫌尴尬,给自己点上吸了一口: “传统老例儿不能改,都是为人父母的,以后我孩子结婚肯定也得按照我们那老例儿来,这是人之常情。” 伊斯梅尔皱了皱眉,猜不到刘永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可有一点,您这结婚,如果父母不在了,生病或者其他要紧的事来不了怎么办?您总不能把人家从病床上薅下来,或者说从地里刨出来吧?” “其他长辈在也是一样的。” 刘永禄要的就是这句话,赶紧点点头继续道: “这么说,就太好了,咱赶紧走吧。” “瑞奇特使您这是在开什么玩笑,我刚才不是说了,要和扎希尔大公谈婚约,必须得有卡罗尔家族的长辈在场。” “对啊,我就是他长辈啊!” 耍滚刀肉,刘永禄是行家里手,摇着脑袋给伊斯梅尔讲继续解释: “我现在的身份是摩西萨德的特使,但还有一个身份是卡罗尔的好朋友。” “瑞奇特使,您可能没听清,我说的是长辈。” 伊斯梅尔眯着眼睛,一步不让。 “诶,你听好了,我跟卡罗尔关系不错,不是一般的好朋友,而是那种‘亦师亦友,长兄如父’的好朋友!” “亦师亦友,长兄如父……” 伊斯梅尔第一次听这词儿,他都新鲜。 “对喽,俩人工作生活上互相帮助互相提高这叫亦师亦友,那我问你,在你们上库尔特,老师对于学生算不算长辈?” “算……” 塔里克跟伊斯梅尔交待的清楚啊,难为是难为,但不能越界,现在广场上这么多人听着呢,他要敢说不算,回头翻旧账时赫拉马亲王就不能放过他,所以只能咬着后槽牙说“算”! “这是亦师亦友,还有一句话叫长兄如父,父亲不在身边,做哥哥的替自己弟弟拿个主意,这不算褒贬。 而且卡罗尔从小就哥一个,独生子儿,我虚长他几岁,论起来是他哥哥,那我再问你,这有什么问题吗?” “这……也没问题。” 上库尔特也有这种异姓兄弟的说法,路上那位赶车的老汉跟刘永禄说过。反正卡罗尔家里到底有什么人,算不算把兄弟,伊斯梅尔也不知道,此时只能答应。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啊!我既是他老师又是他不记名的爸爸,我今天来,再适合不过了!” 刘永禄朝着车队招手,车上的米莉唐都快笑疯了,瑞奇你啊,太损了!她赶紧招呼赶车的往前走。 伊斯梅尔见这关让他过了,赶紧又换了一张笑脸,在旁边找补两句: “瑞奇特使,您别见怪,索拉娅小姐和卡罗尔先生成婚这是我们上库尔特的大事,容不得一点马虎。 扎希尔大公素有人望,索拉娅小姐也受民众爱戴,如果我做事马虎了,恐怕所有上库尔特的人都不答应,请您海涵。” “哎,理解理解,职责所在嘛,待会儿还有什么老例儿,您尽管说尽管提!” 刘永禄的潜台词就是,你放马过来,我接着你呢。 进了王宫分宾主落座,伊斯梅尔没往后面传话,而是自己掏出一卷莎草纸: “瑞奇特使,也不怕您笑话,在我们上库尔特的习俗里,女方去男方家里拜访可以从简,毕竟女儿未来成为男方的妻子后便是男方的人了。 可男方如果来女方家里商议婚事,就必须带着传统礼物,您看这……” 刘永禄心里哼了一声,这他知道,这是库尔特的封建陋习,女性在此地地位往往比较低,库尔特本身就是允许一夫多妻,赫拉马亲王本人后宫便佳丽无数。 “不就是礼物吗?给我搬!” 刘永禄一声令下,随车队而来的亲卫就开始往院里搬东西。 “黄金首饰,甜点蜜枣,传统服饰,漆木家具,这是你们上库尔特的四大件儿,您上眼看看,品质数量到不到位?能不能体现我兄弟卡罗尔的诚意!” 伊斯梅尔人都傻了,见到刘永禄时他也纳闷,这位特使为啥带那么多辆车,现在他才知道里面没有别的!全是礼物! 甜点蜜枣,那都是奥伊亚精挑细选的货色,一筐筐,一盒盒不管从品质还是数量上都无可挑剔,就算是赫拉马亲王自己享用的也不过如此。 金银首饰?也是一套套往外摆,有女士平时佩戴的手链脚链,戒指耳环,甚至连孩子出生时要戴的长命锁,刘永禄都给卡罗尔打了五个,虽然伊斯梅尔不认识这是啥吧,反正是有!而且足斤足两! 传统服饰更是不计其数,皆由米莉唐亲自挑选,都是奥伊亚最好的裁缝连夜赶制的,刘永禄还不放心,又特意关照,给新娘子准备了不少袜子鞋垫,反正是让伊斯梅尔一点毛病挑不出来。 漆木家具,最占地方的就是这玩意儿,但刘永禄不管,什么叫立柜鞋柜大衣柜,哪个是软床吊床双人床,全那排!都是最好的木料最好的手艺,临了他还让奥伊亚的匠人用当地人喜欢的辛香料熏了一遍。 眼前这份礼物可以说是空前绝后,绝无仅有,就算是十几年前,扎希尔大公自己娶媳妇时也没那么大手笔。 那么说,刘永禄能未卜先知?知道有位伊斯梅尔要难为自己?那也不是。 他费这么大劲还不是为了卡罗尔!如果说真是政治婚姻,卡罗尔对结婚对象无所谓,那刘永禄就空着手来了。 但这次不行,雅丝敏是哥们心仪的姑娘,那自己必须卖卖力气,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把婚事办好。 私下里米莉唐也和刘永禄说了,别看卡罗尔被迷得神魂颠倒的,一副非她不娶的样子,万一,万一人家女孩不乐意呢,是不是咱准备的周全点也能给卡罗尔加加分啊? 刘永禄是用心,米莉唐是仔细,用心加仔细,这事儿能办不好嘛? 可准备这么多礼物也得花不少钱啊,刘永禄有钱吗?他没有,但寇冈有啊!这小子现在简直就是一座移动的小金库,刘永禄从寇冈那借点,置备这些礼物绰绰有余。 寇冈也乐意借,这档子事本来就是安德鲁王子和格力高里爵士钦定的,王室和史丹利家族能欠自己钱?那不是开玩笑嘛,人家借了钱后不仅能还,说不定还加倍的还!借,赶紧借! 伊斯梅尔站在院里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身边的随从还问他: “伊斯梅尔先生,这么多东西,您说都搬到哪儿去?” “先搬到大公的仓库吧,一定要清点好。” 眼看礼物这条道儿难不住刘永禄,伊斯梅尔只能出最后一招了,他把刘永禄米莉唐等几人引入宴会大厅。 此时大厅内已摆好了各种丰盛的饭菜点心,如果最后一关这位瑞奇先生能过,那就只能请扎希尔大公出来赴宴了。 “瑞奇特使,您看,您刚来也没让您休息好就谈正事,这实在不是我们上库尔特人的待客之道。 可这桩婚事也太重要了,我们提尔姆西城已有许多年没如此热闹过。 百姓们都渴望索拉娅小姐嫁给一位真正的勇士,在我们这边,两个家族订婚前往往会安排一些助兴的小游戏。 而您是摩西萨德来的贵客……哎,这方面我看就算了吧。” 伊斯梅尔连输两阵,也不敢明着来了,只能拿话抻练刘永禄,刘永禄能吃这个亏?回头俩人结婚时真有人说闲话,卡罗尔还不得埋怨自己? “什么小游戏?说说看!” 伊斯梅尔等的就是这个,眼中寒芒一闪低头回答道: “首先嘛,我们上库尔特人都嗜酒如命,好纵酒高歌,您看,要不要先跟我们上库尔特人喝两杯?” 刘永禄心说,你们这官僚习气还挺重,哦,要谈事先喝酒,那喝呗: “谁喝都行吗?新郎官今天也不在啊。” “您说的是卡罗尔先生吗?不用他喝,也不用他的……长辈喝,只要是男方这边有人能喝倒我们上库尔特的勇士就行。” 上库尔特确实有这个规矩,不过往往都是婚礼双方的其他亲属参与,两边也就是图一乐,但今天伊斯梅尔给刘永禄准备的却是最烈的酒,最能喝的侍从,故意想看他出丑。 “酒哪儿呢?” 伊斯梅尔往桌上一指: “这就是我们上库尔特最传统的美酒。” 刘永禄放眼一看,嚯,桌上三个大陶罐子,最开始他看还以为是咸菜缸呢,离近了一闻,真呛啊,都撞脑门子。 自己这点儿量,上去也是白给,刘永禄一招手: “好徒弟,就让你陪着卡罗尔的娘家人喝上两杯!” ------------ 第475章 不对劲 夏尼先生那是开玩笑的? 饮酒如鲸吸一般,刘永禄让他跟哪个神祇打一打,跟哪个眷族闹一闹,夏尼先生可能有点含糊,但吃饭喝酒这方面,他还没怕过谁。 看他那么大肚子,里面没别的,全是炸酱面和葡萄酒! 扎希尔大公这些侍从就算再能喝那也是人类,喝不过这路专职搞餐饮的酒囊饭袋眷族。 “师傅,感觉他们这个酒,味道差了点啊,没什么层次,后口儿发苦。” 夏尼先生扭回头还跟刘永禄点评呢。 “好徒弟,师傅平时没白教你,回头必传你九龄虎骨酒!” 刘永禄一挑大拇哥,扭头跟伊斯梅尔说: “怎么样?我徒弟都喝不过,就不用我这个当师傅的出马了吧?” 伊斯梅尔这脸已经有点不自然了,也是因为深居内陆,所以他对这位瑞奇.鲍德温了解的确实不多,面对刘永禄的挤兑,他只能暂时咽下这口气。 “果然厉害,没想到西大陆也有这种豪饮猛士,看来赫拉马亲王真是为索拉娅小姐挑了一门好婚事啊。 不过我们上库尔特人喝完酒后一般会引吭高歌,其中饱含了我们对世界的理解,对神祇的敬畏。 不知道这方面您徒弟是否擅长?” 就像刘永禄之前了解的一样,不同于西大陆,在南大陆神祇知识算是半公开的秘密,而且越是地位高的人越依仗这个。 伊斯梅尔说的这个“引吭高歌”可不是跟着乐器伴奏唱歌戏剧小调,这里面还有禁忌知识的事儿呢! 一般是这边唱,那边的人根据其晦涩的意义再回过去,唱的也得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让夏尼先生唱?那肯定不行,刘永禄,夏尼,小虎仨人绑一块估计也认不全一篇拉休文手稿,这时候就得…… “米粒儿,辛苦您露两手。” 刘永禄朝伊斯梅尔说: “这位是我夫人,也粗通音律,略晓古书,让她来没问题吧?” 刘永禄他们一进来,伊斯梅尔就注意到米莉唐了,这次来谈婚约的事儿,食唯天三位也入乡随俗换了当地人的衣服。 米莉唐身穿暗紫色长袍,脸上挂着浅紫色面纱,即便容貌被遮去了一半,伊斯梅尔依旧得承认,这女孩的样貌已超过了他对于人类美貌的极致想象,即便是索拉娅小姐,都有所不如。 没想到这位竟然是瑞奇特使的妻子! 米莉唐也是头一次在公开场合听瑞奇这么称呼自己,脸一下子红了,偷偷瞟了刘永禄一眼。 但既然需要自己出马,米莉唐也不做作,找了把椅子坐下跟大公这边的学者开始引经据典! 刘永禄对于米莉唐之信任还在夏尼之上。 米粒儿连我这路天津话都听得懂,上天地下还有能拿得住她的事儿嘛! 结局也不出他所料,两边刚唱了十分钟,大公这边的学者就朝着伊斯梅尔微微摇头,他啊……也不中了! 伊斯梅尔万万没想到,今天瑞奇设置的几道障碍都没难住对方,不但没难住,而且看样子对方应对的还颇为轻松,似有余力。 难道得走到最后一步? 今天见瑞奇之前,他确实没想到能走到这一步,因为最后一项游戏是有撕破脸的风险的,如果两边闹得太僵,把事情闹到赫拉马和安德鲁王子那去,他和塔里克都要人头落地。 “怎么个意思?还见不见扎希尔大公了?我瞧桌上这烤羊腿可有点要凉了,这羊肉凉了吃着羴气啊……” 刘永禄还惦记桌上的烤羊腿呢。 但他这话也是严重刺激到了伊斯梅尔,算了,就再试最后一次,为了混沌之伏行大人,不冒点风险怎么能行! “瑞奇特使,最后一项可能……用你们西大陆人的话说就是,不太体面。 因为我们上库尔特人长期在恶劣的环境下生活,茫茫黄沙中潜藏着不知道多少危险,所有成年男性都以勇武为荣。 也跟你说句实话,让上库尔特的明珠嫁到摩西萨德去是赫拉马亲王的意思,我们不敢违背。 可还有不少上库尔特的勇士心中不服,想见识见识摩西萨德人的本领,能不能配得上提尔姆西城的明珠。” 嚯!还想伸手来两下武吧超(评书常用词,正字我也不会写),这是跟我较劲呐! 刘永禄也动了肝火,心说,跟你们谈个婚约,你横拦竖挡不让!真当我们食唯天的人好欺负不成? “可以,不就是撂个跤,取个乐嘛,但伊斯梅尔先生,我可跟您说明白喽。 我这人别看平时斯斯文文,挺好说话的,但真起手来可没轻没重,待会儿万一伤着您,蹭着您,您回头可别往心里去!” 刘永禄指名道姓就要把伊斯梅尔打包成外卖给蛤蟆送去,手里黑石都掏出来了。 伊斯梅尔本来没准备自己上的,他如果出手可能会暴露身份,但话顶话说到这了,他也准备硬着头皮答应,可话还未说出口,就听宴会厅门口一声呵斥传来: “伊斯梅尔!你要做什么!来人,给我把他拉出去绑在杆子上!” 说话人正是提尔姆西的主人,大公拉希尔! 老头六十多了,但腰不弯眼不花,头发黑的还有不少,眼中尽是厉色,他是从庭院进来的,一眼就看见了一院子的礼物,老头儿点点头,摩西萨德人看来对这件事很重视,这就是个好兆头。 而在宴会厅门前他又正好看到夏尼斗酒和米莉唐斗歌,这也无伤大雅,只不过这流程是不是来的太早了点?一般都是婚礼当天上午让宾客玩这个,怎么婚约还没敲定就跳到这来了? 再到伊斯梅尔说要跟瑞奇比试,老头全懂了,这伊斯梅尔应该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特意要找摩西萨德人的麻烦,这不添乱嘛! 所以扎希尔也不废话,直接让手下人给这位拖出去暴晒了,至于晒死晒不死就看他命了。 殊不知他这一搞,也是变相救了伊斯梅尔,饿了蛤蟆一顿。 “大公阁下,院里的礼物您还满意吗?” 刘永禄就算是一肚子火儿,也得给卡罗尔未来老丈人一个面子啊,赶紧转移话题。 “看到了,瑞奇特使费心了,我之前就听赫拉马亲王提过您,是摩西萨德出了名的青年才俊,今天一看,果然不同凡响。 礼物我很满意,相信索拉娅和她母亲也会被卡罗尔先生以及他家族的诚意打动。 刚才的事儿,请原谅他的愚蠢和鲁莽,这绝不是我们上库尔特人的本意。” 老头说话滴水不漏,刘永禄又仔细打量了打量对面的老头,直觉告诉他,这位大公不一般。 “嗨,介都小事儿,正好熟悉熟悉,拉近拉近距离。 对了,索拉娅小姐现在方便吗?按照上库尔特的习俗,商讨婚事一般……” 刘永禄还真打听了,双方长辈聊婚事,晚辈要在场,这是为了表明双方开诚布公,再无秘密可言。 而刘永禄也想借机看看,卡罗尔这位心上人到底有什么蹊跷。 “她在换衣服,马上到。” 扎希尔大公若有所思摸了摸右手上巨大宝石戒指,刘永禄坐在那又等了三分钟,索拉娅才款款走入宴会厅。 就像卡罗尔描述的一样,确实是位迷人而又富有异域风情的少女,刘永禄的第一印象是很腼腆,丝毫没有卡罗尔故事里的俏皮和狂野。 演戏?装出来的?刘永禄也吃不准,偷偷看了眼米莉唐,那意思是你也注意着点。 没了伊斯梅尔这块绊脚石,双方的商议再无阻碍,饭桌上刘永禄施展吹拉弹唱的功夫给扎希尔大公说的捧腹大笑。 喝着喝着,刘永禄就感觉米莉唐偷偷在桌底下扯他的袖子。 “大公,失陪一下。” 刘永禄假意上厕所拉走了米莉唐,俩人找了个没人地方,米莉唐才低声说道: “这位索拉娅小姐不对劲,好像……不是普通人类。” ------------ 第476章 索拉娅和雅丝敏 (4k+) “不是人……嘛意思……神祇?眷族?你嫩么看出来的?” 刘永禄挠了挠后脑勺,他现在也算是见多识广,之前的美狄亚,林布朗都有类似情况,看着跟人一样,但其实是被神祇投影侵占了灵魂。 更别说还有驴那样的存在,不管哪个神秘学者看这货都跟个人一样,除非到了小虎那个位格才能看出来他的底细。 “走鸡提醒我的,你最近没发现吗?越靠近失落之海,走鸡向神祇本源蜕变的速度越快。 它提醒我后我又用怀表试了一下,确实不对劲。” 米莉唐的怀表是家族一脉传下来的古遗物,效果神奇,能延缓幻梦境掌控者被神祇同化的速度。 同时这玩意儿对神祇和眷族的感应也非常灵敏,米莉唐甚至怀疑自己流鼻血的副作用就是怀表戴太久导致的。 刘永禄仰头回想了一下,之前在船上走鸡就有点神神叨叨的,看来就像米莉唐说的一样,这小玩意儿最近确实长能耐了。 “那怎么办?我跟人说说……把婚退了?不行不行不行,咱还得再观察一下。” 话说到一半刘永禄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如果是别人结婚他可以这么办,但这是卡罗尔啊,哥们难得看上人家姑娘,自己稀里糊涂把婚给退了,回去也不好交待。 “恩,我也觉得可以不用那么着急,我们先在提尔姆西城住下来,给猫神找叉铃的同时也帮卡罗尔把事情搞明白。” “行,白天调查束手束脚,咱调查员还是夜间行动比较舒服,回去先稳住喽,有嘛话晚上再说。” 俩人商议好又兜了一圈才返回宴会厅,就见那位扎希尔大公没在自己椅子上坐着,而是站在米莉唐座位前死死盯着挂在椅背上的背包。 刘永禄和米莉唐对视一眼,糟了,这位大公果真不一般,当走鸡发现不对时他竟然也发现了走鸡! 刘永禄指了指自己,右手放在嘴边摆了个“嘘”的姿势,意思是你别管,我来。 “哈哈哈,怎么着?扎希尔大公,对我新逮住的眷族挺感兴趣?” 眼看蒙不过去,刘永禄只能故作坦诚,一把薅住脖子走鸡脖子,给它拽了出来: “您看看,这眷族怎么样?这毛,这个头儿,这精神劲儿,都不错吧。” “永禄,我要喝甜水儿,喝了,介地方太干,嗓子眼儿都冒烟了!” 走鸡不知道轻重缓急,仰着头还要酒喝呢。 扎希尔大公面沉似水,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刘永禄。在库尔特不跟主人打招呼,暗戳戳带着神祇眷族进来,或者说使用禁忌法术都是十分失礼的表现。 主人完全有理由怀疑,你是图谋不轨,想加害在场的其他人。 夏尼先生就没问题,毕竟他刚进屋时问过刘永禄夏尼先生的情况,一口气能喝那么多烈酒,肯定不是普通人类,刘永禄也随口圆上了。 可眼前的走鸡又是怎么一回事!? 宴会厅内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过了好半晌扎希尔大公才缓缓开口问道: “瑞奇特使,你偷带眷族参加我的宴会是什么意思?” 语气冷冰冰的,再不复刚才的热情,米莉唐在桌子底下已掏出了魔药,待会儿两边万一谈崩了自己就先下手为强。 “扎希尔大公,我问问您,咱赫拉马亲王最得意什么?” 刘永禄神情自若,从桌上掏出两个酒杯,给自己走鸡倒了一杯饮上,自己那杯则一饮而尽。 “全库尔特都知道,赫拉马亲王最喜欢的当然是角斗表演。” 扎希尔大公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着啊!您知道我找这么个眷族送给赫拉马亲王费多大功夫,那是千挑万选,百里挑一。 既出了人力,也花了财力,费尽心机才寻到这么个有意思的玩意儿。 我是这么想的,这件婚事是赫拉马亲王保的大媒,算是我兄弟卡罗尔的大贵人,我得好好谢谢亲王啊,这才物色了它。” “小BK亲王再让我看见他,我一口一个……” 走鸡浑了吧唧还准备口出狂言,刘永禄一把按住脑袋又给塞酒杯里去了。 “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我也是献宝心切,放屋里怕它跑了,这才忘了跟你说。 大公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见怪。” 扎希尔大公始终不错眼珠地瞪着刘永禄,听他解释完,冰冷的大脸又瞬间被笑容所取代: “瑞奇特使有心了,我敢断言,这件礼物赫拉马亲王一定非常满意!” 老头抚掌大笑又回了自己的座位,刘永禄和米莉唐互相看了眼,这位扎希尔大公喜怒无常,确实不好对付。 一顿饭经过了这么一段小插曲,整体的气氛就没有最开始那么融洽了,再加上刘永禄有意拖延,婚礼的具体安排两边便没敲下来。 不过这也是双方都能接受的一个结果,又说了很多场面话,食唯天的人才回到自己的府邸小楼休息。 下午米莉唐找扎希尔大公的手下人要了不少上库尔特的地图卷宗,名义上是研究婚礼路线,背地里米莉唐是想找到和猫神有关的蛛丝马迹。 耗到晚上刘永禄准备出门调查: “米粒儿,你也小心着点,感觉这位扎希尔大公奇奇怪怪的,看不透这老小子脑子里想的是啥。 那个伊斯梅尔也明显不安好心。” “放心,我会在府邸的大门口提前布置好禁忌法术。” 米莉唐站起身给刘永禄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递给他一把银质小勺: “裹尸布和书签都准备带好了吗?回来时记得攥着勺子。” “放心吧,偷鸡摸狗的活儿咱有经验。” 刘永禄攥住米莉唐小手,可能是上午那句“夫人”真起作用了,米莉唐红着脸让他吻了一下手背也没抽回来。 披上裹尸布,世界再次成为了蓝茫茫的一片。 眼前不算危急时刻,刘永禄还有闲情逸致去寻找那位钉子户流浪汉,此时这位正站在不远处侃侃而谈。 看表情,望身段……刘永禄感觉这位的状态怎么跟自己在曲艺团表演时差不多呢? 头一次见这么新鲜的事儿,刘永禄仗着胆子又朝前走了两步,伸出右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反应,像灵儿说的一样,这家伙和自己不在一个维度里,所以刘永禄也听不见他说的是啥。 同行?琢磨了半天想不出个结果来,刘永禄只能晃晃脑袋继续往前走先去办正事儿。 既然要搞明白索拉娅的身份,就肯定得去人家姑娘的闺房啊。 不出刘永禄所料,索拉娅所在的小楼前也是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就算是大公的掌上明珠用看得这么严实吗? 披着裹尸布在门口等着,刘永禄准备等其他人开门他好跟进去,可意想不到的是,眼瞅着几名佣人往来进出,可在他的视角里,这些人都是不开门直接钻了进去…… 简单来说,那扇镶嵌着黑色宝石,雕着古怪花纹的门压根没打开,始终紧闭。 这是怎么一回子事?保险起见,刘永禄又躲得远了一点,从口袋里掏出单筒望远镜远程监视。 过了十分钟,他看见一名矮胖的男性侍从抱着乐器朝小楼走去,而他在推门前还挪动了大门上的宝石! 原来如此,米莉唐在大门口布置了禁忌法术,人家也有啊! 而自己在半灵体的状态下看到的紧闭大门不是物理意义上的门,而是禁忌法术的具象化表现。 这样……我还能溜进去吗? 裹尸布应该是不灵了,搞不好弄出大动静来还打草惊蛇,可就这么回去,刘永禄又不甘心。 收好裹尸布,他又把书签拿了出来,捎带脚还有驴的那支钢笔。 脑海中回忆着刚才那名仆人的样子,手里便多了一个面具,再戴在脸上时刘永禄竟获得一种与之前大不相同的沉浸感。 不是继承了对方的记忆那么简单,刘永禄感觉自己好像就该长这么胖这么矮,手指就该这么短粗,一切都如此浑然天成。 低头看了看凸起的小肚腩,摸了摸下巴竟上的浓密胡须,就连胡须上因为沾了食物浓汤而打结的硬块都如此真实。 “行啊,驴,您这笔真没白拂!” 刘永禄不知道的是,驴最厉害的地方就是扭曲亵渎现实,而此时自己已经收集到了足够多的书签,易容便不是简单的易容,可以说在别人眼中,他已经从头到脚,彻彻底底变成了那名侍从。 有了这幅皮囊再加上他之前已经记在心里的黑宝石摆放顺序,刘永禄不再隐藏,迈步大摇大摆朝小楼走去。 “阿齐兹,你小子刚才不还抱着琴架进去吗?这么会儿功夫怎么又跑出来了。” 看见刘永禄,几名侍卫还仰着下巴跟他打趣。 索拉娅的这几位仆人都是扎希尔大公精挑细选的,这些人祖上就是大公家的奴隶,他们从出生起便成继承家业伺候着宫殿内的扎希尔亲族,当然了,只是这样扎希尔还不放心,这些人的孩子妻子都在大公的控制范围内。 不接触外界让他们很难有叛变的动机,而子女作为人质,他们又没有叛变的理由,用起来颇为放心。 “这老馋鬼估计是又饿了,哼,之前就让我逮到好几次,不好好干活儿偷跑到厨房吃东西。” 刘永禄还没说话,旁边就有侍卫跟着开他的玩笑。 侍卫们打心眼里羡慕这些仆从,天天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做的活儿轻松还不用提心吊胆,所以看见刘永禄都七嘴八舌地挖苦嘲讽。 刘永禄也不恼,瞥了他们一眼拍拍肚皮就往里走。 按照记好的顺序挪动黑宝石,走进索拉娅小姐居住的小楼,刘永禄便朝楼上摸去。 这栋小楼和库尔特其他建筑都有所不同,大部分库尔特建筑占地面积大,但楼高不高,一般二层,撑死就三层。 但这座小塔楼足有五层之高,同时刘永禄还瞥见了向下的地下室。 他一边走一边记好楼内的布局特点,真要让人看出破绽他准备找个地方盖上裹尸布先藏在塔楼里,等风声过去再出来。 好在一路上没遇见什么奇怪的人,那些准备洗澡水的侍女看见他也会问些简单问题,但刘永禄本就擅长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也不慌张,换着理由对付,再加上他这幅以假乱真的皮囊,上到第四层都没遇见什么问题。 “乐师出去吧,我要睡了。” 脚刚踩到通向第五层的楼梯,刘永禄就听到索拉娅小姐的说话声,他赶紧披上裹尸布闪到一旁,过了一会儿便听到了关门的声音。 紧接着四五位奴仆抱着乐器走下高塔,其中就有那位被自己替换身份的矮胖子。 等了五分钟,刘永禄刚准备继续往上走,就感觉一个黑影竟然从身后走了上来,吓得他又赶紧停住了脚步,要不然准得撞到一块。 这是谁啊……刘永禄扭回头一看,上来的女孩穿着黑衣黑裤,十几岁年纪,蜜色皮肤,头发用发带绑起,这个身高,这个发色长相……自己上午可刚见过啊! 不就是大公的女儿索拉娅小姐嘛! 可她是索拉娅小姐,刚才楼上说话的又是谁!? 刘永禄当时愣住了,塔楼有暗道?可能性不太大,进来后他观察过建筑的轮廓,这就是一座圆形的塔楼,没有凸出的楼梯部分,塔楼内的房间结构也不支持修建暗道。 即便真有暗道,这位小姐为什么在自己住的地方换身衣服半夜乱跑呢?而且她还是从楼下走上来的,这也不合理啊。 刘永禄眨巴眨巴眼,跟上了那位黑衣打扮的索拉娅,对方进来似乎是要找某样东西,她打开房间大门便开始翻书桌的抽屉。 离近了,刘永禄又仔细观察,真的一模一样,上午他看到索拉娅锁骨上的一抹暗红色胎记,此时也出现在女孩身上。 不是双胞胎或者姐妹,从外形上看根本就是一个人。 她是悄悄进来的,尽量不发出一丝响动,证明她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自己的存在,跟我一样,身份都不能暴露。 刘永禄也是艺高人胆大,想明白这层关系,他将面具变化成匕首,猛地掀起裹尸布,一手捂住女孩的嘴一手用匕首抵住她的脖子。 “别出声,卡罗尔,我们在奥伊亚的酒吧里见过!” 刘永禄先诈她一下,女孩最开始还奋力挣扎,当她听到刘永禄这句话后才低声说道: “放开,是我,雅丝敏。” ------------ 第477章 扎希尔的真面目(4k+) 果然是两个人! 弄明白这个刘永禄就有底多了,想到这他往后退了两步,匕首放了,雅丝敏自然转过头,看见眼前的人不是卡罗尔,这姑娘也是果断飞起来就是一腿! 好在刘永禄早有防备,匕首变成盾牌,挡在上半身,受到了一脚的冲击他“噔噔噔”往后退了三步,赶紧压低声音解释: “你不要命了!自己人!我是卡罗尔铁哥们! 他人在奥伊亚,我是受他所托专门来找你的,不信你看我的脸,是不是西大陆人?这是我的证件,卡罗尔跟没跟你说过,我们都是调查员!” 事关紧急,刘永禄一开口跟炒崩豆一样,连珠炮般的信息一时间也给雅丝敏砸蒙了,小姑娘站在原地琢磨了好半天才将信将疑地开口: “那他为什么不来?你是什么身份能上到索拉娅的寝宫?” 刘永禄赶紧拿出十二分的诚意,简略地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我兄弟就是想不通,你和索拉娅明明长得一样,为什么是俩人?你和楼上那个到底谁是大公的女儿?” 听刘永禄说完,索拉娅才算真信了。她看了眼刘永禄然后微微叹了口气: “我是大公的女儿,楼上睡觉的是神祇创造出来的赝品。” 刘永禄点点头,卡罗尔看上的是人而不是什么神祇造物,这事儿就明朗多了,要看上的是神祇造物,闹个人神情未了,还真就麻烦了: “我明白了,弟妹你这情况跟乌鸡国国王一样,真索拉娅隐姓埋名,假索拉娅站在台前招摇撞骗,你今天来,就是想找出证明自己身份的证据,对不对?” “什么弟妹……乌鸡国国王……” 雅丝敏微微皱眉,刘永禄一拍脑袋赶紧又给她解释了一下。 “不是你想的那样。”雅丝敏微微摇头,她理了理思路才悠悠开口道: “我是扎希尔的女儿不假,但如今的索拉娅是赝品的事儿,扎希尔是知道的,应该说……就是他一手造成的!” 刘永禄张大嘴巴不知道说什么好,这爹原来不是个糊涂爹,而是个混蛋爹,自己亲闺女掉包了都不当回事,还每天照顾她。 “整件事说起来很复杂,先说扎希尔吧,他是个很可怕很有野心的人。” 雅丝敏眼中没有尊敬只有恨意: “赝品的出现是他一手促成的,其中关系到某件非常重要的古遗物,他一直在积蓄力量,准备将上下库尔特都纳入自己的统治。 而我的逃跑只是一个意外,当然,最近几年,扎希尔也一直在秘密搜捕我,好在我去世的母亲还有几个朋友,他们收留了我,把我藏在奥伊亚港口的船只上。” “你等会儿……我捋一下。” 短短两句话,好悬没把刘永禄脑子干宕机了,他眨巴眨巴眼睛疑惑道: “你是说扎希尔大公有件古遗物。” “是的,但是他还谈不上拥有那件古遗物,只是能使用它。” “古遗物的作用是……复制?” “对,复制,但也需要代价,你知道为何扎希尔所有子女都早夭吗?” “艹,牛逼啊。” 刘永禄一下子全明白了,为何提尔姆西城土地如此贫瘠,又没有贸易,城内建筑却如此奢华,大公本人又如此富庶。 他这么多妻妾,为何成年的又只有一个女儿,想必便是他复制财富的代价。 “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女儿是人又或者是怪物,应该说他更希望女儿是个怪物。 我不听话,而怪物听话。 同时他还能近距离观察怪物的相关细节变化,我想,他主要的目的就是这个。” 门口那些卫兵根本不是保镖,而是怪物的看守。 “那你回来干什么呢?”刘永禄指了指雅丝敏。 “拿我母亲的遗物,母亲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人,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正爱过我的人。 那天和卡罗尔相遇去神秘集市买神秘学材料为的就是今天潜入这里。” 雅丝敏拍了拍小包继续道: “而雅丝敏是我小时候母亲给我取的名字,从被扎希尔骗到那处地穴,眼睁睁看着他完成了残忍的仪式召唤出我的分身,索拉娅就死了,这世界上只剩下了雅丝敏。” “你等会儿……你是说那件古遗物还不在提尔姆西城?” 刘永禄敏锐地发现了关键点。 “对,我刚才和你说了,扎希尔只是知道了古遗物所在,并掌握了开启的方法,但以他的能力来讲却不可能挪动那件古遗物。” “那古遗物是不是叉铃?” 刘永禄心脏“咚咚咚”直跳。 “不是,恩……告诉你也无所谓,是一块凹形石板。” 刘永禄差点以为她说是聚宝盆,不过雅丝敏又回忆了一下道: “不过那个空间很大,堆了很多的东西,说不定其中有你提到的叉铃,因为在复制活物之前,扎希尔还尝试过复制古遗物。” “地点你还记得吗?对了,你说扎希尔掌握着开启的方法,方法是什么?” “记得,方法是他手上的一枚虫茧,而喂养那枚虫茧需要……” 说到这,雅丝敏脸色一黯,身体也跟着止不住颤抖起来,似乎是过去的某段可怕经历依旧让她心存恐惧。 虫茧?介不是小BK亲王一直找的东西嘛!闹半天是灯下黑,他出去找了一圈,最后虫茧在他自己人手上。 刘永禄点点头,今天这收获就算不小! 卡罗尔对象的事儿有眉目了,米莉唐那边的叉铃也有了新线索。 “弟妹,我问你个事儿,你对我那个兄弟……卡罗尔印象怎么样?刚才你也听见了,我兄弟卡罗尔来库尔特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和索拉娅小姐完婚。 当然了,我说的是你这个真索拉娅,不是楼上那假的。 你如果觉得他也不错,就不能一走了之,回头给他剩一个假的,他娶回家看着也糟心,是不是? 我呢,等回去就跟他说,你喜欢的那个是真的,假的我们再一起想办法解决。” 刘永禄这“真的”“假的”一顿绕又给雅丝敏说糊涂了,小姑娘想了半天才嫣然一笑: “我觉得他挺有男子汉气概的,如果是和他一起私奔,我可以考虑。” 刘永禄暗挑大指,心说,米粒儿,你跟人家学学(xiao二声),早听说库尔特这边女孩火辣大胆,敢爱敢恨,遇见事儿人家是真不含糊啊。 但就一点,卡罗尔跟寇冈或者林布朗的情况还不一样,他有家有业,如果是那二位,两情相悦直接私奔就完了。 但卡罗尔这事儿估计在摩西萨德都见报了,新纽伦特的市民最近没事干光拿他们史丹利家族垫牙玩了,他俩一消失,格里高里爵士,安德鲁王子那边都不好交待。 最好还是搂草打兔子,漂亮媳妇儿娶回家,这偌大的家业也要! 刘永禄脑子里快速地盘算了一下,越想越觉得可行: “弟妹,你看这么着行不行,私奔是好事儿,卡罗尔绝对乐意! 但是呢……你们俩私奔可能会连累他家里人,他家情况跟你们家还不一样,那些长辈对他都挺好的。 咱呢,先不把话说死了,如果能圆满解决,也就是把你那丧尽天良的爹和赝品都解决掉,那是最好。 实在解决不了,我再安排你俩私奔,你看行吗?” 一听刘永禄说能干掉扎希尔,雅丝敏的表情就变了,刚才还笑脸盈盈的,此时点点头,眼中满是恨意: “如果能给母亲报仇,我愿意试试。” “不愧是我弟妹,敢切敢剌(la二声)!有魄力!” 刘永禄挑了个大拇哥,又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小纸筒递给雅丝敏: “这卡罗尔送的,你收着,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我和我爱人这段时间都住在宫殿里,找个时间我们得再一起商量商量。” 刘永禄还挺鸡贼,他不敢问雅丝敏藏古遗物的地方具体在哪儿,担心自己一问,让雅丝敏误以为他也觊觎那件古遗物,这样反而过犹不及。 不如等米莉唐见了她,两个小姑娘当面说清楚,这样比较稳妥。 “好,没问题。” 雅丝敏此时已打开了纸筒,里面是一副小小的素描画,画的正是她和卡罗尔俩人站在酒吧背靠背御敌的场景。 画中间还包着一条小金链,看见画和礼物,雅丝敏甜甜一笑: “没问题,不过你们一定要小心,扎希尔很厉害。” “放心吧,死我和卡罗尔手里的恶徒贼寇不计其数,也不差他这一个。” 刘永禄捎带脚还给卡罗尔刷刷色。俩人约定了好了再碰面的时间暗号,这才出了索拉娅的寝宫小楼。 走在提尔姆西城宫殿的小院里,呼吸着干燥清爽的空气,刘永禄心里这个舒服!痛快! 卡罗尔的事有眉目了,连叉铃也寻着点蛛丝马迹,自己那府邸一楼有个小厨房,厨房里有酒,再颠配俩小菜儿,吃点喝点明天一早好跟米粒儿邀功。 没准米粒儿也还没睡呢,今天晚上邀功是不是还能更进一…… 刘永禄正美着呢,借着朦朦月色他就看到自己府邸门口站着个人,大高个儿,弯着腰,背上鼓鼓囊囊还背着一东西。 这人哪儿来的?给刘永禄也纳闷。 他披上裹尸布离近了一瞧,嘿,是伊斯梅尔,此时他这脸色可不太好,嘴唇干裂,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正鬼鬼祟祟摆弄着什么。 哦,对,米莉唐在门口布置了禁忌法术,他应该是进不去门。 刘永禄也坏,他没直接下手,而是绕到远处把裹尸布收起来,又掏出口袋里的书签变换成了矮胖仆从阿齐兹的样子,背着手溜溜达达走到伊斯梅尔身边,拍了拍他肩膀。 这一下,大半夜好悬没给伊斯梅尔吓蹦起来! 他第一反应是动手,可等看清来人样貌伊斯梅尔又有点嘀咕,这人他认识啊,阿齐兹,索拉娅小姐的乐师仆从。 这么晚他来干什么? 只见眼前的阿齐兹拍了拍胸口,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大门。 那意思是,你不行,我来吧。 伊斯梅尔也没把握能干净利落地解决阿齐兹不落马脚,而且看阿齐兹这意思,跟自己是一个目的。 他也是来杀瑞奇.鲍德温的!? 对,伊斯梅尔今晚偷摸出来就是来杀刘永禄的,白天他让宫殿里的侍卫一顿好打,后来又挂在木杆上受烈日炙烤,小命丢了一半。 最后还是塔里克求情才把他放了下来,塔里克其实也想过放弃他,但俩人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他怕自己这个养子临死前乱说话,所以只能冒险试试。 而扎希尔估计也是让刘永禄中午吃饭时私藏走鸡给得罪了,没多想便点了头。 这么着,伊斯梅尔又活了,活了是活了,心里还是不服,之前跟刘永禄不对付,是有目的有计划的,现在想弄死他,多少带点儿私仇。 不过伊斯梅尔算计的还挺好,想破坏扎希尔大公和史丹利家族联姻,确实到了最关键时刻,如果我让这次来谈婚约的特使死在提尔姆西城?是不是可以一劳永逸。 确实可以,就是风险太大! 这事儿闹不好扎希尔大公跟赫拉马亲王都要决裂,但刚被人从杆子上放下来的他已经有点血灌瞳仁,恨意入脑了。 不管风险大不大,我先把事儿办成再说吧,正好,他从兄弟会学会了一个禁忌法术,用来暗杀再合适不过了,绝对抓不住他的马脚。 没想到,第一步就碰上钉子了,米莉唐这禁忌法术他破解不了!进不去屋! 更倒霉的是,他还碰上了刚做贼回来的刘永禄,俩贼撞一块了。 刘永禄眼见伊斯梅尔眼神闪烁,似在犹豫是逃跑?是火并?还是相信自己?刘永禄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掏出米莉唐给那把银勺。 银勺顺着门缝伸进去,往上一抬,嘿!门开了! 伊斯梅尔一看,感情这位真是同行啊,是想进去偷东西还是杀人?反正不管这些,自己先跟进去再说吧。 他给刘永禄比了个大拇哥,那意思是,还是您厉害。 刘永禄领着伊斯梅尔进屋,刚进来,他一扭身把门栓给拴上了! ------------ 第478章 父神您何故谋反啊?(4k+) 刘永禄这么一拴门,可给伊斯梅尔吓坏了,咱进来干坏事哪儿自己锁门的啊!待会儿惊动了西大陆这帮人,跑都跑不出去! 他也不敢说话,直拿眼瞪刘永禄,手上比划着,那意思是,你把门开开! 刘永禄还那倒霉德行,摆摆手,摇摇脑袋,脸上笑不滋儿的,不搭理伊斯梅尔径直往里走。 伊斯梅尔一看……这位信心这么足吗? 同时他心里也琢磨,阿齐兹,这人自己认识十来年了,打他小时候刚进提尔姆西城宫殿时这人就在宫殿里当奴仆。 他也是扎希尔大公的奴隶,别说出提尔姆西城了,可能就连宫殿都没出过几次,这路人一定是扎希尔的亲信啊,今天来说不定代表的也是扎希尔的意思。 对喽,伊斯梅尔想明白了,从杆子上下来后他也问了问其他人,听说白天的宴会上那位瑞奇特使偷带眷族参加,惹得扎希尔大公非常不开心。 估计原因在这了,大公这是也想弄死瑞奇啊。 他瞎琢磨的这功夫,刘永禄顺手把走廊上的油灯又全给点上了!等伊斯梅尔反应过来,发现眼前一片明亮,阿齐兹站在远处厨房门口正朝自己招手呢! 这是什么意思?点灯是给信号?他一点灯外面人就放火? 伊斯梅尔还是不敢出声,只能后面跟着,他也想看看这位到底要干嘛。 等进了厨房,伊斯梅尔就更疑惑了,这位矮胖大胡子开始炒菜做饭!当然也不是什么特别复杂的,就是最简单的下酒菜。 等他做完,又哼着小调打开柜门,把酒摆在桌上,翘着二郎腿一边吃一边喝。 “阿齐兹……你到底要干什么!?” 伊斯梅尔实在忍不了了,他听见楼上已经微微有了响动,看来还是惊动了那帮摩西萨德人。 “吃饭啊,后半夜饿了,吃点喝点,待会儿睡觉踏实。” 刘永禄还指了指酒杯,那意思是,你要不也来点? “你他妈疯了!这是你吃饭的地方嘛!你害死我了!” 说着话,伊斯梅尔也不装了,直接把背上的包袱放在地上,解开裹布露出里面的坛子,同时从袍子里掏出来大大小小不少魔药罐子,准备施展禁忌法术。 他是准备立刻弄,赶紧弄,待会儿先把这疯了的阿齐兹弄死,然后再上楼杀其他人。 刘永禄也不理他,坐在那滋儿喽一口酒,吧嗒一口菜,跟看耍猴一样看伊斯梅尔在那忙叨。 “在无光之黑塔,混沌与夜之子。” “在梦境与现实之间,播撒疯狂的种子。” “以无数化身行走于世,我们献祭与颂歌。” 一边撒着魔药,伊斯梅尔一边吟诵着咒文,这感觉真别扭,自己施展禁忌法术,向伏行之混沌乞求其降临,眼前却有一个矮胖子坐在对面吃菜喝酒,这叫神马玩意儿啊。 但没办法,退路也让人拴上了,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来。 打开地上那坛子,从里面掏出来一只活鸡,一只兔子,一只鼯鼠,挨个用尖刀划破喉咙将血滴在坛子内。 刘永禄瞅着直皱眉头,把头偏到一边,他善啊!看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杀小动物。 做完这一切后伊斯梅尔又划破自己的手掌将血滴在坛子内: “持千面之神,混沌之伏行。” “您是深渊的低语者。” “在星辰暗淡之时,吾以禁忌之名呼唤您,给予无尽的混沌与启示。” 刘永禄听到这几句,眼眉往上挑了挑,嘿,我当是谁呢!原来又是你这个倒霉驴,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我坐这瞧瞧,瞧瞧你又给我整出来个什么新花样。 鲜血和咒语的作用下,那口黑漆漆的坛子逐渐冒出了白烟,白烟像是有意识的生物般逐步试探感受着外面的世界。 厨房内的油灯忽明忽暗,而白烟也逐渐形成了一张骇人的面孔,它笼罩在油灯之外,不定形的白烟身体将油灯逐渐笼罩,直至灯火熄灭。 “咯咯咯……” 一种类似于声带激烈抖动的嘶哑喉鸣在屋内响起,白烟的身体也随之愈发凝实,刘永禄借着窗外的朦胧月光就看到一个身高超过九尺的怪物出现在自己面前。 怪物浑身漆黑,有着两只长着倒钩尖刺的怪异手臂,三条丑陋的的畸形下肢,最让人感觉恶心的就是怪物的脑袋。 整体造型有点类似于罗斯美乐大剧院密室里的怪物,一条修长的卷曲触手代替头颅,唯一的区别就是罗斯美乐那只触手是黑色的,眼前这只是血红血红的。 “黑暗的轮廓,信使的阴影。” “吾以灵魂为祭,愿您降临于此,散播亵渎之梦境。” 伊斯梅尔还在那念叨,刘永禄眨巴眨巴眼睛,他倒是不慌,因为有上次的经验,他知道大致怎么应对,没耳朵,那就先披上裹尸布慢慢来吧,反正楼上还有夏尼先生和米粒儿呢。 可裹尸布刚掏出来还没等他穿呢…… 眼前的可怖怪物突然……趴地上了,不是那种失去意识的侧身瘫倒,而是宛如智慧生物的顶礼膜拜。 两只爪子收起来匍匐在地,脑袋上的血红舌头也不支棱了,软软耷拉在地上。 恩? 厨房里,黑漆漆的,怪物就在地上趴着,刘永禄和伊斯梅尔一时间都没理解它是怎么个意思。 伊斯梅尔首先反应过来,他还不死心,又是一顿吟唱,可地上趴着的血舌怪物完全不受影响,依旧一动不动。 刘永禄也不知道这唱的哪出,小心翼翼从桌上拿起来一囊,丢怪物脑袋上,没反应,又用杯里的酒泼它一脸,还没反应。 也不能说完全没变化,刘永禄点上油灯仔细看,就见眼前这怪物在微微发抖,身体的轮廓都开始模糊了。 刘永禄可不知道,他现在在怪物看来身上简直是“驴味儿”冲天,挡都挡不住,好家伙,用了那么多页书签,这味儿能小的了?不客气的说,驴现在真制造出来一个神祇投影,身上的味儿都不一定有刘永禄的大。 他现在全身上下都被混沌气息所取代,之前刘永禄的现实存在已经被扭曲模糊,在怪物眼里,这位就算不是驴,那也差不了多少了。 而怪物只不过是禁忌法术召唤来的一个虚影,看见他能不害怕嘛! 这道理刘永禄肯定想不透彻,但大致也能猜出来,多少跟从驴那骗来的书签有点关系。 “咳……大热天的,你也甭出来吓人了,这没你事儿了,赶紧家走吧。” 刘永禄摆了摆手,而眼前这怪物似乎也听懂了刘永禄的心意,从实体化为白烟,而白烟又凭空消失,整个厨房除了伊斯梅尔准备的这些瓶瓶罐罐,再没有了怪物出现过的证据,就跟从未来过一般。 坐在椅子上的刘永禄其实也是强装镇定,毕竟米莉唐跟自己说过,古遗物的作用越大,副作用也就越强。 这次驴的古遗物已经从量变引发质变了,会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不良反应啊。 刘永禄一边喝酒一边用手摸自己,就怕冷不丁长出条尾巴触须来。 他的所作所为,所思所想伊斯梅尔肯定猜不到啊,虽然猜不到,但他大受震撼。这一切对他所造成的冲击不亚于第一次进入黑塔,接受野兽兄弟会的赐福。 怎么回事?自己的禁忌法术失败了?不能啊,信使的阴影不是出现了嘛……怎么出现后突然给眼前的阿齐兹跪下了?阿齐兹说了两句话,阴影又消失了…… 哦,对,眼前的阿齐兹绝不是自己看到的那么简单,这位说不定就是混沌之伏行的亲支近派啊! “阿齐兹,不……不,混沌之伏行的使者……您到底如何称呼……我不知道……” 激动之下伊斯梅尔话都不会说了,只能学着怪物的样子拜伏在地上颠三倒四地念叨。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到底是谁?” 刘永禄一边剥花生米一边问。 “对,对,但……但您请放心,我绝对不是想窥探您的真名。” 神祇不能被凡人洞悉真名,驴也只是被称作“混沌之伏行”,小虎具体真名叫啥,刘永禄也不问他,他也不会自己说,这是神秘学的规矩和常识。 那些所谓的已知神祇名讳基本都是错的,故而神祇未必在意。 常人真要知道并说出那些禁忌的名讳,轻则自己陷入癫狂,重则将会给所处的世界带来灭顶之灾。 “你抬头看看,我是谁!我是葛素文吗?” 刘永禄一来是逗逗伊斯梅尔,二来也想试试书签的能力,伊斯梅尔一听……葛素文?什么葛素文,但既然信使让自己看就看呗。 再抬头,此时椅子上坐着的,哪儿还是那个矮胖的阿齐兹,分明是威严冷峻的扎希尔大公。 “这……” 伊斯梅尔抖若筛糠,此等伟力简直难以想象。 “你再看看呢……” 伊斯梅尔感觉自己的眼睛一直在欺骗自己,从始至终他眼皮都没眨过一下,椅子上坐着的扎希尔大公却忽然变成了千娇百媚的索拉娅小姐。 身高,五官,肤色,惟妙惟肖,即便是长期生活在宫殿,侍候其左右的自己也难以分辨真假。 冷汗滴滴答答顺着伊斯梅尔鬓角滴在地上,与逐渐凝固的鲜血融为一体,他想到了一个最可怕,也是最疯狂的可能。 眼前之人便是“混沌之伏行”的一道投影。 之前兄弟会的大祭祀曾和自己说过,他们的禁忌弥撒已接近完成,混沌之伏行大人很快便会降临在这片土地上。 难道……弥撒早已经成功?只是他们这些信徒还懵懂无知被蒙在鼓里? “混沌与亵渎面前,我只是一个卑微的仆人……您……您……是混沌之伏行大人的信使吗?” 伊斯梅尔不敢抬头,他感觉到那股视线传来的万钧压力,这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咳,虽不中而不远矣……” 刘永禄不敢多说话,他怕自己乐出声来。 伊斯梅尔一琢磨这话,感觉大有深意,不愧是混沌之伏行大人的投影,遣词造句都是这么不一般。 “不知混沌之伏行何时现身,我们将用鲜血和骸骨铺撒道路,让生灵的哀嚎与呻吟化为他降临时的颂歌,只求现实遭到亵渎,混沌的梦境降临世间。” 此时刺杀瑞奇.鲍德温已经无关紧要了,确认混沌之伏行的意志才是头等大事,等父神降临,眼前的一切纷争还不迎刃而解嘛? 驴什么时候来?刘永禄摸了摸下巴,他也有点拿不准,按照驴的脾气他此时此刻可能就在库尔特,正看热闹呢。 不行,我得阴驴一下子,不能总叫他阴我。 “哎!可叹呐!” 大半夜刘永禄抽冷子一吊嗓儿,给地上趴着的伊斯梅尔吓了一跳。 “哎,父神呐,他不中咧,他他他他他……他老人家,背弃了混沌亵渎的意志,已经不是以前的父神了。” 一句话落在伊斯梅尔耳中,犹如五雷轰顶,啥意思?混沌之伏行……陨落了? “在,想当初,上礼拜吧,我见着他,他正在失落之海探寻一样重要的古遗物。” 伊斯梅尔心想,对,这个没错,大祭司说了,现在之所以是召唤混沌之伏行的好机会,就是因为父神正觊觎着失落之海某样重要的古遗物。 “遭到了多位神祇的侵染,一位是虚空的血狂神,一位是……咳,黄衣之王,反正最后父神是没顶住,念疃(tuan三声),抛闪了(调侃黑话,意思是别说了,拉了)。 最后吧,哎!一说我就难受,混沌的意志被其他神祇所剥夺取代,父神陷入沉睡。 不过你放心,这不还有我嘛!我就是父神留下的后手,自有妙计再帮混沌之伏行大人重塑金身……” 刘永禄这嘴里云山雾罩,一句人话没有,给地上趴着的伊斯梅尔说的一愣一愣的,不过这倒也符合他对混沌之伏行的刻板印象,父神说话就是那么难以理解,自己很少有完全听懂的时候! “反正吧……你们如果在弥撒里召唤出父神,那请一定要记住,那不是父神,那是其他神祇操纵的傀儡幻象!不管他说什么都不要相信! 真到了那时候,你们就一拥而上,下手越卖力越是对混沌意志的践行,哎,言尽于此,父神诶,您何故谋反呐!” 刘永禄声泪俱下,顿足捶胸! ------------ 第479章 下死手 (4k+) 提尔姆西宫殿内,伊斯梅尔摸黑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尽管脸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手掌的伤口还在顺着绷带渗血,但他的一颗心却是是火热的,是热血澎湃的。 今天自己机缘巧合下见到了混沌之伏行大人的信使!一定是对自己虔诚皈依的奖赏,父神虽然身陷不利局面,但信使大人说了一切还在掌握之中。 自己把联系野兽兄弟会的方式也告诉了特使,一切全听上封的安排。 前途虽然荆棘曲折,但结果一定是光明的。 回去后自己得赶紧把刚得到的情报告诉野兽兄弟会的祭祀们,如果不是信使大人提醒,兄弟会的各位还蒙在鼓里! 至于摩西萨德特使那边,信使大人说他自有安排,不用兄弟会操心。 哦,对了,为了表示嘉奖,自己还荣幸地获知了信使的一个特殊名讳,“豆.尼瓦尔”,想想刚才在厨房见识到的神祇伟力,伊斯梅尔仰望星空依旧全身颤抖。 那是扭曲亵渎现实的力量,在混沌意志的垂青下,豆.尼瓦尔大人想必不惧怕任何一位神祇,多么强大啊,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品尝到那种力量的滋味呢? …… “疼,疼,疼……” 食唯天几人的府邸小楼内,米莉唐拧麻花一样拧着刘永禄耳朵,刘永禄龇牙咧嘴手舞足蹈。 “乱用古遗物是吧!假冒驴的信使是吧!我跟你说话当耳旁风是吧!” “松开,米粒儿,耳朵要掉了!” “不松开,你耳根子不是挺硬的嘛,挺有主意的啊!” 刘永禄刚才在楼下厨房胡说八道时,米莉唐就躲在楼上偷听,其实打刘永禄刚进屋起米莉唐就感觉到了,只不过当时手头上有点事要就没去理会这货。 可等了一会儿……竖着耳朵一听,动静怎么不对呢,楼下好像吵起来了。 库尔特的建筑和摩西萨德不太一样,摩西萨德这种宫廷堡垒用的都是砖石材料,特别结实隔音效果也好,但库尔特这房子都是泥瓦搭建的房子,米莉唐把地上厚厚的一层地毯挪开,再把耳朵贴在地面就能听见楼下的说话声。 刘永禄冒充驴的信使,米莉唐全听见了,给她气的!心说你给伊斯梅尔弄死不完了,节外生枝干什么?最关键的是高强度使用驴的古遗物,驴大概率是能感觉到的,这不给自己找事儿嘛。 “米粒儿,你先松开,我绝对不跑,有件好事儿得告诉你,大好事儿!” 刘永禄腆着脸一个劲儿求饶,米莉唐松手后抱着胳膊盯着他,本来就大的眼睛瞪得更圆了,那意思是,你要是骗我就死定了。 刘永禄一边揉耳朵一边献宝,赶紧把叉铃有关的线索说了: “嫩么样?我跟雅丝敏定了见面的时间地点,就在明天半夜咱这个小楼,到时等她来就行了。” “那卡罗尔的婚事怎么说?雅丝敏是什么意思?” “诶,你问这个,我跟你说啊,人家库尔特的小姑娘办事儿就是飒利,当时二话不说就要跟卡罗尔私奔,还是我紧说活劝给劝住的。 这点咱摩西萨德小姑娘真得跟人学学,不拖泥带水啊,喜欢就是喜欢,绝对不…… 疼,疼,疼……” 刘永禄这话还没说完,米莉唐又上手了,这次不光是刘永禄呲牙咧嘴,米莉唐也龇牙咧嘴,指桑骂槐她能这脑子能听不出来?行啊,今晚出去你还长能能耐了! 刘永禄又赶紧给自己找补,说了不少甜言蜜语,米莉唐这才松手。 “米粒儿,我是这么想的,等明天见了雅丝敏后咱兵贵神速揍开始行动!” 俩人闹够了刘永禄坐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开始商议计划。 “恩,我也是这个意思,目前来看库尔特的情况有点复杂,如果双方真撕破脸谈崩了,我们可能再难找到机会潜入那处地穴。” “咱兵分两路,我在宫殿这边稳住扎希尔大公,毕竟对外身份我还是摩西萨德特使,不远万里过来,如果每天不出屋就非常可疑。 而且扎希尔这老小子又是唯一知道地穴开启方式的人,只要他不在,另一组人基本就是安全的,少了很多风险。” “可是……” 米莉唐不愿让刘永禄单独行动,提尔姆西城太危险啊,扎希尔大公,野兽兄弟会都虎视眈眈,她担心这货让人暗算了。 刘永禄也猜到她怎么想的一摆手: “你和雅丝敏一组,清一色娘子军,你俩的任务就去地穴寻找叉铃。 雅丝敏之前去过有经验,而你又善于鼓捣那些乱七八糟的禁忌法术,兴许不用虫茧也能有所发现。 即便是暂时进不去,搞清楚怎么回事咱回来再想办法也行。” 米莉唐点点头,刘永禄这方案确实稳妥: “那把夏尼先生留给你,你自己小心点。” “放心,这老BK应该是想促成这桩婚事,在赫拉马亲王面前他得装孙子,麻痹赫拉马就是他的目的。” …… 雅丝敏的夜访,以及两边的协商比刘永禄想象的还要顺利。 也许是因为米莉唐和雅丝敏俩人很小就没了亲娘的缘故……当然这话刘永禄当面是不敢说,反正米莉唐雅丝敏俩人颇有点相见恨晚的意思,说起话来非常对脾气。 地穴的具体方位雅丝敏也说了,确实在米莉唐之前猜想的位置边缘,如果没雅丝敏提供情报,让他俩大海捞针地地毯式搜索,起码要找一年,还不一定找得到。 转天米莉唐找了个借口出城,雅丝敏在提前约好的地点等待,两匹骆驼,漫天黄沙下缓缓朝地穴方向走去。 “扎希尔大公,如果卡罗尔和索拉娅小姐完婚的话,我们摩西萨德接新娘子这讲究可多,格里高里爵士又是最好面子的人,这方面恐怕含糊不了,您瞧瞧能不能接受。 首先呢……新郎站在门口得手拿一张弓,三支箭,砰砰砰,射新娘三箭……” 提尔姆西城的宫殿会客厅内,还是那张长桌,还是熟悉的丰盛酒宴,刘永禄带着大徒弟夏尼坐在那连吃带喝,连带着白话,故意拖延扎希尔大公的时间。 扎希尔吃的很少,大部分时间老头儿就坐在椅子上目光灼灼地盯着刘永禄看。 一般人恐怕顶不住这股压力,但谁让他碰上的刘永禄呢,这位一手羊腿,一手拿着驴的那根黑色钢笔在莎草纸上写写画画。 “为什么要射箭?” 空旷的会客厅内,扎希尔大公的声音在空间内回荡。 “恐怕她是妖精,射完箭就是迈火盆。 烧红的木炭。我站旁边,拿一杯白酒。索拉娅小姐走到跟前儿,我把那酒往火上一喷,呼,火苗起来了。 趁着热乎劲儿,迈过去,这叫火火炽炽,旺旺腾腾。” 刘永禄也不管扎希尔大公听不听,反正只要你坐这,我话就没完,看谁耗得过谁。 “瑞奇特使,这些小问题就按你说的来吧,我们上库尔特人不在乎这些,索拉娅那边我也可以做主。” 扎希尔大公抚摸着手上的巨大宝石戒指随口打断了刘永禄的饶舌。 “那行,那太好了,您还是通情达理,这样,我回去把这些定下来的老例儿跟安德鲁王子通报一下。 王子那边没问题,咱再走下一步的流程。 下一步……那个,卡罗尔.史丹利人家是贵族啊,从小就受过洗的,他结婚圣座红衣大主教必须知道。 等威大利亚那边再点头,这事儿就差不离了。” 扎希尔大公还是那样面无表情,突然他喊来身边的仆从贴耳过来,交代了两句后仆从便施礼出了客厅。 “瑞奇特使,您有没有兴趣陪我出去逛逛? “逛街?这么晚了,咱还逛街?哦,我明白了,提尔姆西城还有夜市儿!” 刘永禄往窗外望了望,此时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米莉唐和雅丝敏是上午出去的,算算时间现在差不多应该已经到了地穴。 扎希尔大公不说话,让仆人帮自己穿上外套扭头就往门口走。 刘永禄拍了拍大徒弟肩膀,夏尼先生自打坐到椅子上起就没别的事了,甩开腮帮子撩起后槽牙就是一个字儿“吃”!看见师傅叫自己这位才擦擦嘴: “师傅,现在怎么办?留这继续吃?还是去夜市儿吃?” 刘永禄眨巴眨巴眼睛,心说,傻徒弟,你想的还挺美,还夜市儿上吃,还没看出来嘛,这位扎希尔大公明显是有想法了。 “待会儿警醒着点,这老BK不安好心,不过,也不用慌,有什么事儿为师我挡着,你看我眼色行事就行。” “好嘞。” 一听待会儿没饭吃,夏尼先生赶紧端起盘子把一摞馕塞进口袋。 等俩人跟着扎希尔大公出门,刘永禄一皱眉头,真让自己猜着了,只见宫殿的院里面站着百十来号兵士,手里举着的灯球火把、亮子油松将宫殿照得如同白昼相仿。 兵士中央还围着一辆大车,刘永禄也猜不透车里坐着的是谁。 这绝不是带自己随便逛逛,这是要干嘛?扎希尔是惦着今晚扯旗造反先拿我祭旗? “大公,好军纪,短短时间众将士就披挂整齐,可见您平时治军严格,不同凡响。” 刘永禄面无惧色先给扎希尔大公挑了个大拇哥。 “最近提尔姆西治安不好,连我的宫殿都让盗匪觊觎,瑞奇特使如果有兴趣可以陪我巡逻巡逻。” 扎希尔大公这话说完立刻就有仆人牵过来三匹骆驼,刘永禄知道审时度势,人家出门不用带这么多兵丁,这是摆给自己看的,今天看来我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有了贼了?那可得小心。” 刘永禄给夏尼使了眼色,让仆从扶着上了骆驼。 那么说,扎希尔大公真看出来刘永禄有问题了?他真看出来了。 前两天刘永禄和雅丝敏俩人不是偷偷潜入了索拉娅所在的塔楼嘛,他俩要单独进去其实影响不大,但倒霉就倒霉在俩人一块进去上了。 转天那位矮胖子乐师阿齐兹肯定要再去塔楼给索拉娅小姐探亲助眠,侍卫看见他难免说笑两句,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昨晚的去而复返。 阿齐兹一拨浪脑袋,坚称自己没再出过小楼,侍卫其实也没往心里去,只当他是害怕偷跑厨房被管事儿的责骂,只是打了个哈哈把这件事记录下来抄送给了塔里克执政官。 塔里克不像普通士兵一样那么疏忽,他办事一向认真,等转天索拉娅小姐出门喝茶他便带着士兵去小楼内寻找蛛丝马迹。 一找还真就找到了,四楼书房,佣人发现书柜抽屉里已故王妃的几样贴身物品不见了,塔里克赶紧汇报给了扎希尔大公。 已故王妃的遗物?谁没事干单偷这个啊,扎希尔老奸巨猾,疑心病迫重,当时就怀疑到了雅丝敏头上,只有自己那个逃跑的亲女儿才有动机去偷这几样东西。 而……瑞奇特使,在扎希尔看来也有嫌疑。 为啥之前不丢东西,你一来小楼就进去人了?跟你也脱不了干系,干脆,我试试你吧! 刘永禄跟在扎希尔大公的骆驼后面,越走越往外,眼瞅着都要出城了。 不妙啊,没想到这老BK算这么准!做事这么果断!单论这点他就比之前夏幕岛上的阿克索玛玛难对付。 “扎希尔大公,您看都这么晚了,咱这是要去哪儿啊? 天都黑成这样了要不明天一早咱再去?太阳出来也暖和点啊,咱几个骑着骆驼倒不碍事,但您手底下的兵丁用腿儿走,多累啊。” 刘永禄不死心还穷对付,指望这老头回转心意。 没想到扎希尔大公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死人脸,冷哼一声: “瑞奇特使,来到我们南方大陆你最大的感受是什么?” “感受?哦!最大的感受就是您这边的少女敢爱敢恨,火辣奔放比我们摩西萨德的小姑娘强多了,我们那的贵族小姐,心里明明都爱疯了,还都藏着掖着不表现出来。 单说这一点,我们那就不如您这!” 扎希尔这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用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刘永禄,心说,谁问你这个了! “我们这边对于神祇的禁忌知识并不避讳,这是好事儿,掩耳盗铃,把普通人蒙在鼓里,在我看来是虚伪的表现。 今晚,我就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便藏着一件特殊的古遗物。 我听说瑞奇特使是调查员出身,也请您帮我研究研究。” 一听这话,刘永禄这心里“唔”一下子,这脑子“嗡”一下子,这腿肚子“梗”一下子就前面来了。 老小子,您还真惦着下死手啊! ------------ 第480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扎希尔大公确实想下死手。 论狠,论果决他确实超出了刘永禄的想象,同时扎希尔大公也有资本把事做绝。 之前的刘易斯,托肯,狠虽然狠,说到底就是个盘踞一方的邪教头子。 而阿克索玛玛和圣座的洛林主教能量虽然大,但瞻前顾后都有点托大。 唯独这位扎希尔大公,他是真下死手,也有能力下死手。 在他看来,瑞奇这人很不好控制,这次带来的人又是眷族,又是精通古书的神秘学者显然是有备而来。 而且他似乎也看出了索拉娅的不对,所以推三阻四就是不推进婚约。 这种人如果不能为己所用便留不得,在他的计划里,今天带刘永禄去看石板,如果他识相的话就让自己留下人质之后任自己摆布。 如果不识相,他不介意再用石板复制出来一个听话的“瑞奇”来。 从他打算带刘永禄去看石板时,扎希尔在心里就给刘永禄判了死刑。 想到这,骆驼上的扎希尔大公扭头看了看跟在兵士身后的那辆大车,又看了看刘永禄。 刘永禄呢……现在也着急,他只能盼着米粒儿和雅丝敏此时已经探查好了地窟赶紧出来。 如果没出来,刘永禄转过头去,刚好跟扎希尔对了对眼神。 老匹夫,今天你要找倒霉,刘永禄也想好了待会儿如果自己下死手该如何收场。 米粒儿,你们那边现在到底怎样了? …… 此时的地穴内,米莉唐和雅丝敏正举着火把在一扇巨大的石门前踌躇,是走还是再试试。 这处地穴确实不好找,进来后米莉唐心里一阵庆幸,从外表看地穴就藏在一处不起眼小沙丘的背坡,放眼望去和天地间的茫茫黄沙没有任何区别,完全融为一体。 即便是雅丝敏也在周围逛了很久,直到黄昏将近,天上的繁星逐渐明显雅丝敏才确认好方位。 俩人之前都带了短柄铁锹一类的工具,下了骆驼便开始挖掘。 十分钟后,一座倒塌倾斜,掩埋在沙中的塔楼建筑残垣才出现在二人脚下。 “找到了,这本是当地部落氏族的一处神庙,一百多前这个氏族在战争中被我们的家族毁灭,神庙也随之倒塌。 呸呸……” 风沙太大,雅丝敏啐了两口沙子又取下水囊喝了两口。 “我们待会儿进去,挖掘的洞口还有骆驼不会暴露位置吗?” 尽管目光所及之处天地间只有单调的黄沙,米莉唐依旧谨慎地给出了疑问。 “不会的,这是一处下风口,我们进去后不久大风就会将我们进入的痕迹完全掩盖掉,就像刚开始看到的一样。 至于我们怎么出来?我不是让你准备好了工具和油布斗篷嘛,到时我有办法钻出来。 而且……我感觉地穴内的空间也不是一处严格意义上的现实空间,要不然这些砖墙可挡不住头顶的沙子。 反正进去你就懂了,骆驼我们库尔特人也有办法,你不用担心。” 俩人又挖了半小时,终于找到了一处矮小的圆形空洞,空洞外的沙子似乎受到内部空间的干扰,自觉向外扩散抖动,如同受到相斥力量摆布的磁铁碎屑一样。 “就是这里。” 站在洞外,雅丝敏想了想还是没将绳子固定在洞外的建筑凸起上,这样虽然不太安全,但万一有人进来便会暴露俩人的位置,两害相权还是谨慎点好。 地穴顾名思义便是一条深邃的向下通路,雅丝敏在前,米莉唐在后,俩人先后顺着那处圆洞滑了进去,最后落到了一处沙坑内。 “你跟着我,我其实……也只来过一次,还是小时候,中间记忆已经很模糊了,而且当时进来时非常害怕,所以很可能遇到危险。” 短短一句话,雅丝敏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说完,显然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经历,米莉唐走过去攥住了她的手掌: “放心吧,最近这半年我跟那家伙可没少往这种危险的地方闯,算是专家了。” 米莉唐难得表现出体贴的一面,给雅丝敏扮了个鬼脸。 正如雅丝敏所说,这是一处用常理难以解释的奇异空间,不仅越往深处走气温越低,米莉唐竟还听到了明显的滴水声! 可在干旱的沙漠,又哪来儿的水呢,挥动火把朝着头顶和脚下照了照,也没有地下河存在相关的痕迹,那股滴水声断断续续,听久了米莉唐竟从中找到了些许规律。 某种存在似乎正借着滴水声向闯入者传递着讯息。 “把耳朵堵上。” 米莉唐颇为谨慎,她取出两个棉球递给雅丝敏,自己则掏出了准备好的魔药,地穴内有错综复杂的通路,雅丝敏也不能完整记清十几年前走过的路。 据她所说,那些未知的通路内蕴涵着扎希尔都不清楚的危险,这也是当初她能跑出去的原因,当她躲进某个通道,连扎希尔也不愿意再去冒险追她。 渐渐地,滴水声之下又夹杂出现了些许石头滚落的声音,米莉唐回头时不止一次看见了黑暗中明亮的眼睛。 那眼睛颇大,位置却不高,应该是潜藏在地下的某种眷族生物。 沿路米莉唐洒下魔药,为的是警告跟踪的眷族,如果追上来自己便会朝它们动手,可直到走进一处开阔的空间,脖颈上项链都未爬动。 也许是潜砂怪一类的眷族,残忍狡诈,但在未建立足够大的数量优势前这些家伙都不会出手,而是选择远远跟着。 “到了,就在前面。” 雅丝敏反复确认,是这里没错,巨大的石门上雕刻着浮雕,石门前有一个奇怪的装置。 装置分两部分,第一部分是一个巨大的金属笼子,悬挂在空间正上方。 而金属笼下则是巨大的石碗,石碗下是一个畸形肉锤蛞蝓的黑曜石雕像,米莉唐的鼻腔开始不舒服了。 她能明显感受到血腥味,石门后应该隐藏着某个极端强大的禁忌存在。 “你要不要试试……大门只有扎希尔能打开。” 雅丝敏牙齿不自觉地上下打颤,那段血腥的画面再次出现在脑海中,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再回到石门前面。 “恩。” 按照调查员的习惯,米莉唐先观察了一下石门所在的空间,这是一处不规则的地穴,呈现牛角形,一左一右有两处向前延伸的狭窄走廊,但并没有出口是死胡同。 石门就位于牛头的头顶正中央。 “扎希尔清楚壁画的来历吗?” “不清楚,百年前的战争中,守护地穴的部族战斗到了最后一人倒下,扎希尔自己身边的神秘学者也有几个被他带下来过。 但当扎希尔发现这些人也无法理解大门上的古老文字时,他便杀了他们。” 雅丝敏指了指远处墙角的骷髅骸骨。 之后便是漫长的破译时间,即便是米莉唐也不得不承认,没有虫茧自己无法打开大门,不过通过石门上的浮雕和文字她还是推测出来了一些信息。 那些族人曾信奉正是猫神巴斯提特,而巴斯提特在过去,非常久远的某个时间点,应该是找到了……石板的信息。 而在西大陆同样清楚石板位置的还有一位神祇,米莉唐无法判断出其身份。 但在壁画中,这位神祇被用一具男性雕塑的符号所表述。 至于猫神和这位神祇的关系,米莉唐就有点看不明白了。现在想打开石门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想办法偷到扎希尔的虫茧,一个是找到那位不知名的神祇。 米莉唐站在大门前正思考呢,忽然听到身后黑暗的走廊中传来了脚步声和说话声。 “大公,你要说来这,也多带点人手啊!嫩么个意思?爱民如子?不愿意手下人吃苦受累。 要真是这样,您算这个,我打心眼里那么佩服您……” 正是刘永禄的声音,他故意提高声音说话不为别的,就为了提醒可能躲在里面的米莉唐和雅丝敏。 正主儿来了!你俩先躲起来! ------------ 今天状态不好,歇一天 昨晚彻彻底底的没睡觉,躺在床上听广播,听了一小时越听越精神,心说,这不行啊,不能听了,摘下耳机开始睡觉,一闭眼脑子里开始琢磨小说写啥,琢磨了一小时越琢磨越精神,心说,这不行,得听个广播助眠,听广播…… 周而复始,天亮了! 一天状态都非常迷离,让我歇一天,明天调整回来我多补点。 抱歉抱歉各位,咱明天见。 ------------ 第481章 一堂生动的表演课 (4k+) 沙漠的神秘地穴下,米莉唐和雅丝敏面对面紧紧挤在一起,藏身在房间斜上方死胡同的黑暗中。 两人身体一侧胡乱堆着带进来的各种工具,另一侧则是狭长的黑暗走廊。 一抹亮光随着来人的脚步声从黑暗中升起,这人鬼头鬼脑,举着火把,进来后先故作谨慎地巡视了一圈,正是刘永禄。 跟在他后面的则是满脸冷酷的扎希尔大公,看见他时雅丝敏的呼吸明显急促了起来,似乎是对这位亲生父亲特别害怕。 最后面走进来的是一个拖着木箱的高大胖子,这位表情倒是和往常一样,一手攥着麻绳一手还不时从长袍口袋里掏出块馕往嘴巴里塞。 大徒弟夏尼! “怎么办?我们要不要现在出去帮忙?还是等他们进去后先溜走?” 雅丝敏也许是因为心情激动,粗重喘息下说话断断续续的,米莉唐和她站在一起被挤得很难受,低头望了一眼,没好气地小声说道: “先别慌,等那货的安排。” “你丈夫吗?” “恩……” 也不知道是让雅丝敏说的,还是让她挤的,米莉唐脸颊一红。 刘永禄进来后先点燃了几根火把,又顺着房间的轮廓逐一点燃挂在墙上,十足的奴才做派,他之所以抢着干活儿,也是怕扎希尔大公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当刘永禄将手摸向墙上固定火把的铁环时果然感受到了微微的温热,看来米粒儿她们刚走没多久,又或者压根没走,此时正藏在房间的某个黑暗角落。 他朝着米莉唐藏身的牛角走廊望了一眼,米莉唐也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心里一下子有了底气。 “扎希尔大公!您带我们俩来地穴观摩您这古遗物,不会是想把我俩……献祭给哪位神祇吧……” 等解决完照明问题,刘永禄怪叫一声,颤抖着指向石门前的装置,这时自己如果毫无反应那就太假了,不得不说刘永禄这个演技绝对是体验派,来的路上他就设身处地地琢磨了一下,如何扮演好一个胆小如鼠的翻译官。 “献祭……哼哼,你们俩还不够格。” 扎希尔大公淡淡扫了刘永禄一眼,想到自己待会儿要集中精力完成开门前的仪式,他继续说道: “在我们上库尔特有句老话,雄鹰看见勇士应该自己落到勇士的肩膀上,而不是让勇士先它一步将刀架在鹰的脖子上。” “知道知道,在我们那这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刘永禄点头哈腰一副窝囊废样子,心说,老BK,等开完门有你的好看。 而黑暗角落里的雅丝敏则迟疑地小声问道: “米莉唐,你丈夫不会真倒向了扎希尔那边吧。” 她跟这俩调查员之前没打过交道,看刘永禄那副阿谀奉承的倒霉德行,心里微微有些打鼓,担心待会儿这俩人再把自己卖了。 “哼,装,继续装,你别担心,这世界上信他鬼话的人没一个落得好下场,看他演就完了……坏了!” 米莉唐刚还气定神闲地解释突然脸上一变,借着火光,她突然看见大厅的地板上落了一个打火机,这是自己刚进来时点火把用的,之前撤离地匆忙,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瑞奇,你和你徒弟把箱子打开……恩?” 扎希尔在刘永禄之前看见了地上的打火机!刘永禄也有急智!看见打火机的一瞬间马上猜到是怎么一回事: “我说怎么找不见了,原来掉这了。” 刘永禄一边说一边很自然地走过去弯腰捡起打火机,点上了一根宇宙牌香烟: “回大公的话,我这人烟瘾大,刚才想抽根烟,横竖找不到打火机,闹半天是点火把时掉地上了,您抽吗?这烟味儿可柔了。” 扎希尔见刘永禄抽完烟还摆弄两下打火机,显然是常用的心爱之物,疑心稍去,盯着他脸上看,也没看出什么心虚的神色,只好作罢。 夏尼看了看刘永禄,那意思是要不要开箱。 他这脑子不怎么好使,反正师傅怎么安排自己就怎么办,刘永禄赶紧嘬了一口,一副着急干活儿的样子,抽了七八口他便一把将半截香烟扔到地上,剁了两脚。 “待会儿破盘儿,咱就从后开鞭吧,大公既然说了,打开!” 夏尼点了点头,黑暗中的米莉唐也小声说道: “这是瑞奇的暗号,意思是等开了门,咱就从背后出手。” “这是你和你丈夫的暗语?真有意思。” “恩,他教的黑话。” 这种体力活儿夏尼先生一向不用师傅出手,箱子虽然名贵,由上好的木材制成,箱子盖却没有开关,完全用钉子封死。 夏尼先生攥住边框猛地一使劲,“噶吧吧”箱子盖被他生生拽开露出里面的活人。 箱子里上下左右塞着软垫,中间躺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说是七八岁,那是从脸上看的,只看他的身高四肢长短,也就三四岁上下,想来应该是长期生活在箱子里营养不良导致的。 男孩全身一丝不挂,却沾着不少香料,最显然的就是他心脏处趴着一只土黄色的昆虫。 昆虫身体有拳头大小,关节上覆着一层疙里疙瘩的甲壳,刘永禄感觉就像是一只胖版的皮皮虾。 最不可思议的是这么小的昆虫却长着远超其体型的跗节长腿,长腿有筷子粗细,却有成年人手臂长短,十几条牢牢捆缚住男孩的身体。 而男孩前胸和昆虫相接触的皮肉,已经发紫溃烂,微微向外淌着黄色粘液。 小男孩双目紧闭,看不出生死。 扎希尔大公,你可缺了大德了,刘永禄猜到这便是扎希尔的某个亲生儿子,老BK,这世界上缺德爹妈自己没少见,但像你这么狠的,也是少数! 冷笑在刘永禄脸上稍纵即逝,他恰到好处地张口结舌作惊讶状便赶紧闪到一旁,让扎希尔继续他的仪式。 扎希尔走到箱子前,戴上特殊的手套,单手将男孩连带虫子一起拎了起来。 他缓步走到装置前,先在墙壁上摸索,很快找到了一个隐藏的把手,随着转动绞盘,头顶的巨大铁笼缓缓落下。 虫子似乎感受到了不详的命运,拼命地尖叫嘶吼: “父……亲……求……你……” 昆虫的口器中竟然发出了人声!让躲在黑暗角落里的米莉唐都感觉毛骨悚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看看近在咫尺的雅丝敏,小姑娘泫然欲泣,显然想到了自己心酸的过去,为表示安慰,米莉唐攥紧了雅丝敏的手。 扎希尔大公不去理会虫子的尖叫,一把将小男孩连带昆虫丢进笼子,而后再次拧动绞盘,笼子悬挂到了头顶。 地穴内微微震动,虫子似乎受到石门后某种神秘力量的影响,身体从男孩胸口处拔了出来,淡黄色的浓汁随之滴落进铁笼下方的石碗内。 “嗒,嗒,嗒。” “吱,吱,吱。” 伴随着浓汁的滴落,石门也缓缓打开。 刘永禄,夏尼先生,米莉唐,雅丝敏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扎希尔大公则不去理会头顶的祭品,以及身后的两个狗腿子,迈步踏入石门口的空间。 来之前刘永禄也想象过石门后会是什么场景,金碧辉煌宛如王家宝库?又或者像鲍德温隐修院的地下室一般,有着无数骸骨和奇怪的建筑? 可眼前所看的一切却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石门后竟是一处凌乱得难以想象的庞大垃圾场! 里面什么东西都有,大到马车的棚子,房屋的木梁,小到吃饭用的茶壶,洗澡时用的刷子,零星也能看到一些金银器皿,反正就是值钱的不值钱的全堆在一块,形成了一个小山包。 而小山包的顶端则有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昏黄光束泄下,光芒中一个片凹形的不规则石板…… 刘永禄不加思索直接看了上去,当视线扫到石板的一瞬间,他仿佛又坠入了某段交错复杂的乱流记忆。 这个世界,从初生到终末,一个个生命脑壳中储藏的画面毫无保留地向他敞开,有趣的是,刘永禄竟然还能从里面看到许多自己认识的人。 阿克索玛玛,洛林主教,站在蜡像馆里的刘易斯,年轻的鲍德温家主,美狄亚斯…… 他们的身影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打转,这种经历让刘永禄想到了曾经在艾克赛尔修道院地下室看到的那副圣女画像。 当时自己只在画像前站了几秒,却仿佛跨越万古,经历了沧海桑田的变化。 “瑞奇,瑞奇!” 圣女老大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无数身影也化为那巨大的金箔圆球,圣女老大人的声音便是从其中传来的。 “圣女老大人,嘿,没想到诶,今天在这看见您了。” 金球面前,刘永禄掏出颗香烟想递过去,但想到眼前的圣女也没个身体,抽不了烟,只能讪讪地又收了回去。 “你怎么来的?” 上次见面后,刘永禄就再也没见过圣女,随着圣母的复苏,圣女的意志也受到影响陷入了沉睡。 “我不知道啊,来南大陆办事,莫名其妙进了处地穴……” 刘永禄长话短说,而空间中的圣女听完前因后果缓缓说道: “这里保存着一小块石板,上面记载着非常危险的神祇知识,不管是神祇还是普通的神秘学者都能依靠它制造出可怕的力量。” “哦,那您老给我指条明路,我该如何是好。” 飘浮在金球面前的刘永禄点了根烟,心说,给圣女老大人抽点二手烟过过干瘾也好啊。 “你不用去理会它,失落之海的环即将重启,等大部分石板出现这一小块自然会受到吸引尝试去补全圣母的意志。 而我的灵魂和圣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故而你现在能听到我的声音。” “好您嘞,那我先躲躲?给个不见面?咱过些日子再联系?” 说完后,刘永禄感觉自己这么说话有点不够哥们,赶紧收敛笑容难得认真地说道: “放心吧,圣女老大人,这一次我一定会打破循环放你的灵魂出去。” “恩,我等待着那一天。” 圣女的语气显然是不太相信刘永禄能做到,但作为同一个战壕里的同伴,只能先安慰鼓励着他。 下一秒,刘永禄发现自己又出现在废品堆前面,而扎希尔大公正扭头望向自己。 “瑞奇特使,果然有点能耐。” 扎希尔的身体此时也起了变化,他一半身子还是往常那样为稳定的肉体,另一半身子竟朝着石板方向被逐渐拉扯模糊了边缘轮廓,其身体内的器官就这样飘浮中央,徒自鲜活跳动。 之前也有不少人被扎希尔大公带进过这个房间,全都沦为了他的试验品。 但所有胆敢直视石板的活物,意志比较坚定的会眨眼间陷入疯狂,意志不坚定的则会被石板内蕴含的远古记忆所撕裂,直接化为一地畸形的器官。 像瑞奇这样看完后一点事儿没有的,扎希尔大公也是头一回见。 “我有圣女老大人保佑,当然不能出事。” 刘永禄挺直了腰杆,伸手从袍子里拿出了黑石,王八蛋,老子装了那么长时间孙子也该跟你算算总账了! “夏尼,还有你们俩,别看石板!” 但首先刘永禄得先发出警告,他也不敢保证圣女老大人能不能救其他人,还是先嘱咐了再说。 扎希尔大公毫不犹豫直接从手边抄起来一个黑漆漆的坛子朝刘永禄丢去。 “呼!啪!” 夏尼先生是干什么的?看见师傅有危险,一马当先挡在前面,坛子结结实实砸在他身上。 可奇怪的是,坛子掉在地上竟然没碎,夏尼先生则一动不动被固定在当场。 “雅丝敏!上!” 刘永禄身后传来米莉唐一声呼喊,紧接着两个身影一左一右朝着扎希尔大公扑来,正是米莉唐和雅丝敏。 “哼,原来是我的不孝女儿,你们果然联手了。” 扎希尔大公没有丝毫慌乱,轻轻拍了两下双手,立刻就有一把断剑,一快脏兮兮连着长发的头皮飞到了他手中: “你们知道这个空间里,有多少古遗物供我使用吗?” ------------ 第482章 摇人儿 “扎希尔,老匹夫,只要你缴枪投降我可以跟赫拉马亲王说说,给你个痛快!” “扎希尔,你这个丧尽天良的老杂毛,亲生儿女都不放过,我从未见过你这种厚颜无耻之人。” “扎希尔,不怕让你知道,你引以为豪的石板里没有石板老爷爷,只有圣女老大人,而圣女老大人正是我的靠山,在下御赐黄马褂,德艺双馨主保圣人圣巴兰!” 石门内,几个人打作一团,刘永禄一边打一边嚷嚷企图分散扎希尔大公的注意力,本来他想的挺好,等石门一打开,自己这边四打一,优势在我,还拿不下你扎希尔大公? 他还真猜错了,这老BK不愧是研究了几十年石板的老阴比,真有能耐啊! 刚进屋他朝着自己丢了一坛子,夏尼先生不明就里接了下来,正着了人家的道儿,那不是普通坛子!那是古遗物! 最开始刘永禄还招呼夏尼先生一起动手,结果喊了两声夏尼先生毫无反应,大胖子此时眼神发拧,身上的人类伪装也开始褪去,露出身体内黏糊糊的黑色沥青。 米莉唐见多识广,她知道,坛子的作用类似于一个名叫“囚禁生命力”的禁忌法术,又被称为“黑色谋杀”。此时夏尼先生的灵魂已经被控制住了,暂时不了脱困。 少了夏尼先生,刘永禄这边战斗力大减,而且这位扎希尔大公手上古遗物层出不穷,光关夏尼先生那坛子,他就趁一溜…… 这仗还怎么打? “要不然先退出去,这些复制出来的古遗物应该只能在石板所在的空间使用,出去就不行了。” 米莉唐猜测道,刘永禄还好,起码能睁着眼打,她和雅丝敏由于不能看房间中央的石板所以动起手来特别费劲,好几次都是险象环生。 “不行,还没找到叉铃呢,这样,你先去找叉铃,我和雅丝敏缠住老BK! 对了,米粒儿,使用古遗物不是都要付出代价的吗,扎希尔怎么用起来跟不要钱一样……” “这……我也不知道。” 米莉唐确实没见过这么古怪的神秘学者,或者说眼前的扎希尔已经不算是普通人了,刘永禄说的没错,如果是普通人,你即便给他这么多古遗物他也没法用,但扎希尔大公却百无禁忌,随便使! “扎希尔,你当真要谋反不成!本王的兵马就在地穴外,提尔姆西城现在已经被我拿下,没想到吧!” 刘永禄知道扎希尔厉害,他之前已经给蛤蟆送过一轮外卖了,可这位大公出来后就跟没事人一样继续奏乐继续舞。 此时没办法他只能变成赫拉马的样子震慑扎希尔大公。 “赫拉马亲王……” 刚把亲生女儿甩到墙角,扎希尔转身就看见了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地穴的秘密赫拉马亲王自然是知道的,要不然他不能费尽心机找什么虫茧,此时陡然看见刘永禄变成的赫拉马,扎希尔心里也是一惊。 上下一通打量,没错,从身高到神态和自己认识的赫拉马一模一样。 这位既然敢来,肯定是做足了准备,原来那个瑞奇.鲍德温根本不是什么西大陆的特使,他压根就是赫拉马的卧底! 机关算尽想抢我石板对吧? 已变成半人怪物的扎希尔仰天大笑,他十根手指突然自己脱落下来,一截截手指落在地上突然开始疯狂生长,一根根血红的肉丝仿佛有了意志在石板光芒的映照下,一个个扎希尔大公从地上站了起来! 变成赫拉马亲王的刘永禄脸上一僵,他知道扎希尔为啥使用古遗物没有代价了,也知道他为啥平时总玩他那宝石戒指了,更知道他为啥对自己子女这么狠心了! 原来老BK提前复制了十几个自己! 他手上那戒指之前刘永禄一直加着小心,闹半天戒指不是古遗物!是固定手指用的! 为啥使用古遗物没有代价,因为扎希尔将代价转移给了他的几个分身,蛤蟆所吞噬的也只是一个分身。 而他又为何不吝惜自己子女的生命,因为他的生命已经靠着这种方式得以延续,自然就不用指望自然繁衍了! 没想到自己弄巧成拙,反而把扎希尔的最强形态给逼出来了。 “赫拉马,既然你来了,也不用走了。” 十几个扎希尔大公拿着几十件古遗物将刘永禄团团围住,这些人站的有近有远,甚至还有几位扑向了远处的米莉唐和重伤的雅丝敏! 蛤蟆一口气也吃不进去那么多个啊,离得远的那几位肯定是拍不进黑石! “扎希尔,你以为自己人多势众,本王就怕了你嘛!” 关键时刻,刘永禄还剩下最后一招! 刘永禄身旁的墙壁正好插着一把断剑,刘永禄食指指肚往上一抹,口中吟唱道: “黑暗之塔于梦中升起,光无声坠落,影交错生长。 吾等手捧溢血之真理,行于亵渎与混沌之间。 野兽的嘶吼逃过苍白的虚假世界,让迷途者伸出血舌舔舐终末的光辉。” 刘永禄一边跑一边念叨,心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漫天邪教徒,急急如意令,驴的徒子徒孙们,快来救救你们的信使啊! 刘永利现在全身上下都被书签的气息所笼罩,念的又是前些日子伊斯梅尔所说的黑塔召唤祷告词,这效果还能不好? 只见一道黑色迷雾毫无征兆地弥漫在房间之内。 几道身影率先从黑雾中走出,正是在黑塔旅店大厅里坐着的那几位怪人。 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面无表情,唯一的特点就是全身上下黑漆漆一片,没有其他颜色。 后面跟出来的则是数十位黑袍教徒,出现在地穴之后这些人大多左右环顾,刘永禄赶紧低喝一声: “别看中央的石板!” 听他这么说黑袍人才惶恐地低下了头,其中有一位往前走了两步小声问道: “请问,是伏行之混沌的信使大人在呼唤我们吗?” 刘永禄听出是伊斯梅尔的声音,冷哼一声: “伊斯梅尔,兄弟会不是想先夺取提尔姆西城,而后再将统一好的库尔特献祭给混沌之伏行大人吗? 你看看,眼前的人是谁!?” 伊斯梅尔还未反应,黑袍人中的一位长者便低声说道: “信使大人,感谢您将扎希尔大公和他的古遗物送给我们面前! 野兽兄弟会,听从信使的神谕!” ------------ 第483章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4k+) 那天伊斯梅尔回去,转天找了个机会便进入黑塔联系了野兽兄弟会。 见了兄弟会里的几位主祭伊斯梅尔自然是喜不自胜,颤抖着就把昨晚怎么遇见混沌之伏行的信使,信使说了什么,安排了什么,一五一十交待了一遍。 几位主祭面面相觑,这事儿听起来委实有点……离奇。 父神在和其他神祇的争斗中被伤了本源,现在蹦出来一个神祇信使,让我们一切听他安排,这事儿怎么看怎么不像真的。 可伊斯梅尔入会时间很早,平时侍奉父神又很虔诚,应该不是随口瞎编的,那是让人给蒙骗了? 伊斯梅尔眼看几位主祭不信真急了,信使浑身上下的混沌气息是藏不住的,还能亵渎现实,他不是父神的信使谁信啊! “要不……我们找机会见见这位信使?” 其中一位兜帽人出了个主意,刚才他们举行了一场弥撒仪式,希望问出一些答案,可仪式中不但父神了无音讯,就连大主祭也未出现。 大主祭哪儿去了?这帮人到现在还不知道大主祭就是驴假扮的呢。 “不行不行。” 这位主祭一说完立刻就有人反对,我们一帮人找到信使去验明正身,这不胡闹嘛,如果信使是假的,那还好说,敢亵渎混沌之伏行大人,立刻带到黑塔当成祭品让他饱尝非人的折磨与虐待。 可万一是真的呢?万一呢……我们这几位不顺从信使的意思还怀疑信使,这罪过谁担待得起啊,到时被折磨虐待的就是自己了! “那你说怎么办?” 最开始出主意的那位兜帽人又把皮球踢回去了。 “我们……不必自乱阵脚,等着这位信使召唤我们就行了。 他如果真是信使,伊斯梅尔转交给他的咒文肯定会生效,而且信使本人也自然会继续传达混沌的意志。” 这位说完,其他重要教徒也点了点头,没错,论迹不论心,咱等着信使召唤咱不完了。 今天也赶巧了,刘永禄为了对付扎希尔大公给黑塔直接拖来了。 本来教徒们都躲在名为黑塔的特殊幻境内举行弥撒呢,忽然就感受到幻境被硬生生撕裂,头顶的天花板出现螺旋向上的混沌阶梯。 一串串阶梯像飘浮的黑色云雾,一个个面目畸形扭曲的怪物在阶梯上奏乐歌唱,怪物有拳头大小,它们咧着嘴,放声大笑,似乎在嘲弄现实世界中万物的天真和愚蠢。 几位主祭互相看了眼,这阵势……绝对不可能是假的,野兽兄弟会这一年的弥撒仪式搞过多少回了,都没鼓捣出来过此等阵仗。 哎呀,真是信使大人,就是不知道我们之前在背后议论他,人家知道不知道。 野兽兄弟会众人心中忐忑这才顺着混沌阶梯来到了地穴空间,一看,就有人认出了扎希尔大公,毕竟黑塔旅店就在上库尔特,这位大公很多人都见过。 信使喊我们来这干什么?哦……明白了,人家知道我们之前一直憋着篡夺上库尔特的统治权,这是给我们铺好路了! 这还等啥呢,践行混沌之伏行意志的时候到了!几十位兜帽教徒人人奋勇个个争先,跟十几个扎希尔大公便战在一处。 唯独那几名浑身漆黑的怪人,他们不动,而是死死盯着刘永禄。 刘永禄也不是第一天当调查员了,不用凭感觉,光凭是外貌打扮他就能猜出来,这几位肯定不是人类。 至于是眷族还是投影什么的……他就不好确定了。 “有……有点意思。” 刘永禄也坏,学别人他肯定只能学出来三分样,但要学倒霉驴,那绝对是十成十,刘永禄念头一动,赫拉马亲王的外表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笑容可掬的高个儿贱驴。 他这外表,再配上这口头禅,最后加上书签带来的一身“驴味儿”,这几个怪物也不再迟疑,扭头迈着古怪的步伐朝扎希尔走去。 “米粒儿!找着了吗?” “找了一些,但我现在没时间去呼唤巴斯提特,出去再说。” 刘永禄搀起雅丝敏去找米莉唐,这会儿功夫,石门后的空间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小一百个人在里面火并,古遗物禁忌法术乱飞。 米莉唐躲在废品小山后面,乱七八糟只要长得像叉铃的东西让她塞了一背包。 “石板怎么办?”米莉唐问向刘永禄。 “别管石板了,圣女老大人说了,石板过些日子自己长腿儿,它自己跑。我们现在搬也搬不走。 对了,夏尼嫩么办,他那么大坨儿,我可背不动。” “我试试禁忌法术。” 仨人黄花鱼溜边先去救夏尼先生,米莉唐试了十分钟!不行,这古遗物效果还挺强,定得特别瓷实。 最后还是刘永禄有主意,米莉唐刚才不是说这古遗物离开眼下的空间便不管用了嘛,刘永禄从地上捡了一个特大号的瓢,往外一瓢一瓢舀自己这徒弟。 此时的夏尼先生就像化了的雪人冰棍一样,滩了一地,舀倒是好舀,等刘永禄舀到第七瓢时,门外的夏尼先生终于融合成了一个整体。 只不过此时的他就跟从1408出来时一样,从大胖子变成小瘦子了。 “师傅,最近我这感冒刚好,可能有点重复了。”再往脸上看,夏尼先生往那儿一站,那真是气不涌出,面不更色。 “得了,得了,你就别跟我调侃了!赶紧走。” 刘永禄没好气地给了他一个脖溜儿,刚想走,一拍脑袋他又回来了,走到石门前刘永禄拧动绞盘,降下铁笼。 “徒弟,搭把手把箱子拖过来。” “好嘞!” 夏尼先生屁颠屁颠抱来箱子,刘永禄又找米莉唐要了根绳子,书签变成一把钩杆子,先把虫子钩进箱子封好,然后他又背起了男孩。 “徒弟,这箱子你来保管,里面的虫子要是跑了我拿你是问。” “啊,丞相!如有错误,愿照军令施行!” 刘永禄扭头看了眼夏尼,感觉自己这徒弟的智商似乎跟身上肥肉呈反比,身上的囊揣没了,智商也跟着上去了,都学会自己的失空斩了! 走吧! 刘永禄背着男孩,米莉唐架着雅丝敏,夏尼拖着箱子往外就走。 “米粒儿,走鸡你带着了吗?” “带了,塞包里了,包在骆驼上挂着。” 米莉唐不知道刘永禄为啥突然问自己这个。 由于来的路上刘永禄是跟扎希尔大公走的,所以交错纵横的岔路他记住了一大半,出来的过程中几人也没遇到什么困难,很顺利便又来到了那个流沙之下的空间。 “雅丝敏,你还坚持得住吗?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位卡罗尔的未婚妻此时的状态也不太好,刚才让扎希尔大公重重摔到墙上,她感觉自己的肋骨应该是裂了几根。 “还能坚持。” 雅丝敏咬牙继续说道: “米莉唐,拿出准备好的防水帆布,待会儿把自己裹在里面,我会使用一个简单的禁忌法术带我们出去。” 说着话雅丝敏掏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头骨,头骨黑洞洞的眼洞中竟闪烁了一丝黄色的邪恶光芒。 “可……我们现在有五个人!” 米莉唐抖开帆布才想到不对,她和雅丝敏进来前只准备了两块帆布。 “把那孩子交给我,他毕竟还是我名义上的弟弟,也吃了很多苦。” 雅丝敏躺在帆布中,指了指刘永禄背着的男孩,好在俩人准的帆布足够大,里面包两个人也勉强够用。 “师傅,我不用这东西,你和师娘用吧。” 夏尼先生这么一说,帆布不足的问题便也解决了,刘永禄抖开帆布,米莉唐却扭捏着不好意思躺上去。 “娘子,事关紧急,进来吧你!” 刘永禄一脸傻笑,从身后抱住米莉唐躺到了上面。 随着雅丝敏吟诵咒文,帆布内的刘永禄和米莉唐很快感受到帆布口袋已陷入流沙之中,二人正以一个非常快的速度,失重朝下坠落。 最开始米莉唐还面朝上,看着黑漆漆的帆布,但随着速度越来越快,她便害怕地转了过来。 脸对着脸,底下正是假正经的刘永禄。 “米粒儿,你想没想过改良一下你们家的家传秘方?” “什么家传秘方?” 米莉唐一时没反应过来,刘永禄直接A了上去,米莉唐的小手最开始还紧张地攥住了刘永禄的袍子,但很快便松弛下来,两人的手十指相扣紧紧拉在了一起。 “瑞奇,瑞奇先生!不动了!” “我以为你不喜欢就没动,你早说啊,那我继续……” “我说的不是舌头!是帆布袋!” 过了半晌,等四周没了动静,俩人才从帆布袋里钻出来,再放眼望去,四周没有逼仄的地穴走廊,有的只是苍凉的荒漠戈壁,头顶没有低矮的石壁,有的只是璀璨的浩瀚星河。 “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刘永禄呼吸着凉爽的空气,难得浪漫了一把,当然,他这个“姐姐”还是带口音的,只不过米莉唐已经听习惯了。 “赶紧走吧。” 米莉唐红着脸赶紧收拾地上的帆布,不多时,夏尼先生和雅丝敏的帆布袋子也从流沙下钻了出来。 “接下来怎么办?” 这次来提尔姆西城的发展已经完全超乎了米莉唐的意料,原计划是吃着火锅唱着歌,顺路把叉铃找了,把婚约定了。 可现在……婚约就不说了,能签字的人还在地下埋着呢,更不好处理的是同扎希尔大公之间的矛盾,对方可是上库尔特的封疆大吏,现在翻完脸这库尔特还待不待的下去都是个问题。 “你们的骆驼呢?” 刘永禄掏出单筒望远镜看了眼,几百米远的地方有一撮光亮,应该是扎希尔大公的人马。 “就在那边。” 雅丝敏掏出指南针辨认方向。 “你们去牵骆驼,我们在这个山坡汇合,我自己一个人去再顺几只骆驼过来。” 刘永禄心念一动,人已经变成了扎希尔大公的模样。 雅丝敏虽已不是第一次看刘永禄变戏法,但突然看到自己的恶魔父亲的脸还是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待会儿见。” 刘永禄将手从米莉唐手掌里抽出。 “那你小心点。” 尽管清楚书签的厉害,米莉唐还是忍不住嘱咐了两句,看见星空下米莉唐比繁星还璀璨的双眸,刘永禄没把持住,先变回自己的样子,又把小女朋友牵过来吻了一下额头。 二十分钟后,刘永禄牵着两匹骆驼在约定好的沙丘和大部队汇合。 “现在怎么办?回提尔姆西城?” 米莉唐晕乎乎的,从帆布袋里出来后她就感觉胸口有点闷,脑子特别乱。 “还回什么提尔姆西城?我刚才问你走鸡带没带就是没准备回去。” 要说扎希尔大公这骆驼还真好,绝对是万里挑一,刘永禄就算不会骑坐在上面也感觉非常稳当: “古遗物和重要东西带了就行,其他的都是身外之物,早晚有一天能拿回来,现在的计划是,风餐渴饮晓行夜宿,直奔奥伊亚!” 刘永禄驼翻了翻骆驼身上的褡裢,里面有水有干果椰枣,支撑到下一个城镇应该问题不大。 “回去之后怎么说呢?” “该怎么说怎么说呗,先见赫拉马亲王,再给格里高里爵士去个电话。” “你们可是跟扎希尔大公闹翻了,婚约也没签成。” 雅丝敏接话道,刚才等刘永禄时,米莉唐简单给雅丝敏和她弟弟包扎了一下,此时她的状态也好了不少。 “啧,介不能赖我啊,为了两国的友谊,为了赫拉马亲王,为了安德鲁王子……我容易嘛我,我这是赤胆忠心啊! 啊啊啊啊……” 一边说刘永禄一边假装哭: “刚到提尔西姆城,我们就被扎希尔大公囚禁了起来,原来这老家伙是乱臣贼子,素有不臣之心。 他最开始严刑拷打我,想逼着我签下对不起摩西萨德,对不起库尔特的盟约,好在我咬牙顶住了。 后来有异教徒觊觎扎希尔大公私藏的古遗物闯入地牢,我们受索拉娅小姐的暗中协助,这才趁乱逃出生天。 索拉娅小姐深明大义,同扎希尔大公划清界限,我们是一路跑回来的! 扎希尔大公消失,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啊啊啊啊……” 骆驼上刘永禄越哭越伤心,哭着哭着“哈哈哈哈”一抬头他又乐了: “幸得圣女保佑,我们能回到奥伊亚城给亲王报信,请求赫拉马亲王一定要给我们讨个公道啊!” 刘永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给雅丝敏都吓傻了。 米莉唐白了刘永禄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听到没有,这是他编好的瞎话,照着说就完了。” ------------ 第484章 大事不好了! 奥伊亚的奥伊亚埃米尔宫殿内,赫拉马亲王坐在那张舒服的躺椅上招了招手,立刻便有侍女递过来一杯葡萄酒。 赫拉马亲王刚接见完圣女派的修士,之前去摩西萨德参加大陆博览会时,赫拉马就约见过伯纳德主教,当时赫拉马已知刺杀尼古拉无望,便准备采取怀柔的外交策略拉拢摩西萨德等西大陆诸国。 圣女派传教自由便是其中重要一项,最终伯纳德承诺圣女派在库尔特的传播绝对不会影响库尔特本国宗教,且严格限制修道院数量,双方这才达成一致。 今天这几位教士正是从威大利亚来,据他们所说,现在红衣大主教柯桑德专心侍奉圣女,这些俗世的教务已全权交给了坎皮恩主教,而他们正是坎皮恩亲自挑选的传教士。 管他是柯桑德还是坎皮恩,赫拉马不关心这个,他只关心能从外交关系上拿到多少实惠。 打发走了这些饶舌的传教士,赫拉马亲王斗兽的瘾头儿又上来了,刚想喊侍从叫来驯兽师准备,就听宫殿大厅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亲王阁下,大事不好了!” 紧接着便是亲信幕僚巴尔坎的呼喊声。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让平时素来冷静的巴尔坎都失了分寸,赫拉马亲王身子往前一探,酒杯往桌上一顿赶紧喊道: “巴尔坎,进来说,你们全给我出去!” 他朝着身后的侍从摆了摆手。 巴尔坎也不客气,侍从刚把门关上他就开口了: “亲王阁下,瑞奇队长从提尔姆西城回来了!” “哦,这是好事儿啊……” 赫拉马亲王下意识回答道,在他脑子里这次瑞奇去提尔姆西城商议婚约是水到渠成的事儿,没什么困难,但看亲信的这个表情…… “难道瑞奇队长半路让人洗劫了!?” “那倒没有,不过……也,强不到哪儿去。” 巴尔坎一脸为难的表情,继续说道: “他简单跟我说了一下来龙去脉,这短短几天发生的事儿委实超乎了我的意料。 亲王阁下,要不您还是亲自问问瑞奇队长吧,他现在人就在宫殿外面等着。” 赫拉马一听,情况这么严重,那自己就别看斗兽了,先问问这位摩西萨德的特使吧。 “让他进来。” “好,我去接一下。” 等了五分钟,脚步声缓缓从大厅外传来,刘永禄人还没到,声音先到了: “赫拉马亲王啊,亲王阁下诶,您可得给我做主哦!” 这一嗓子好悬没把赫拉马亲王的心肝从嗓子眼里喊出来,杜鹃啼血,声嘶力竭,这是有多大的冤屈啊。 再看进来的刘永禄,跟要饭的相仿,袍子也撕了,帽子也歪了,左脚趿拉着鞋,右脚光着,脸上黑不溜秋全是灰泥。 “瑞……瑞奇特使?” 赫拉马亲王难以置信地问了一句,这位去的时候是巴尔坎安排的吧,好几辆马车,穿的光鲜亮丽,怎么回来时成这样了!? “你这是怎么了?” “我啊……我抱了蹲咧!”(山东话,要饭) “抱了什么玩意儿?” 别管发生了啥,赫拉马亲王赶紧招呼巴尔坎搬来把椅子让刘永禄先坐下: “亲王阁下,有吃的吗?我要着饭回来的!啊啊啊……” 刘永禄一边说一边闷闷儿哭,巴尔坎赶紧把果盘端过来,香蕉还没剥皮呢,刘永禄囫囵个儿就往嘴里塞。 其实这一路上骑着骆驼他没遭什么罪,但今天戏赶到这了,刘永禄就得这么演! 等刘永禄吃了半个果盘,这才开口说道: “亲王阁下,您可不知道我这一路受了多大的苦,要不是圣女老大人保佑,我就回不来了……” 按照之前排练好的词儿,刘永禄边哭边说,把扎希尔大公怎么虐待自己了,他怎么意图不轨了,后来怎么幸得索拉娅小姐援救了,怎么不敢走大路要着饭回来了,全讲了一遍。 软凳上的赫拉马亲王人都听傻了。 这是能在库尔特发生的事儿吗?这么离奇曲折的故事你确定自己说的不是戏剧台本? “瑞奇特使,您……不是我不相信您,您说扎希尔大公谋反,有证据吗?” 赫拉马也不会听刘永禄一面之词,因为从逻辑上讲不通啊,扎希尔之前欢欢喜喜答应这门婚事,怎么会突然翻脸把摩西萨德的特使囚禁了呢。 还古遗物,还邪教徒,还谋反……这信息量太大,简直要给他脑子撑爆了。 “索拉娅小姐就在外面,你问她啊!” “哦,我问她,喊索拉娅小姐进来!” 赫拉马亲王赶紧让巴尔坎从外面请,过了五分钟,雅丝敏也进来了,小姑娘有点偶像包袱,倒没像刘永禄拾捣的那么惨,但她身上的伤可是实打实的啊。 赫拉马一看,嘿,真是索拉娅小姐! 这人自己认不错,从身高体型,到五官长相,肯定就是索拉娅。 让到椅子上一问,还是刘永禄之前教的那词儿,她父亲扎希尔如何图谋不轨,那些名为“野兽兄弟会”的邪教徒如何突然杀进来,他们如何趁乱逃跑。 听雅丝敏说完,赫拉马基本是信了。 哎呀,原来这里面这么多事儿呢,没想到上库尔特已经糜烂一片,如果不是瑞奇特使机缘巧合下试出了深浅,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那……那,瑞奇特使,现在提尔姆西城什么情况了!?” “我也不知道,那帮邪教徒看着不像好人,我寻思……不管谁输谁赢对亲王您都没好处啊!” 刘永禄扭头就给驴的徒子徒孙卖了,他想了想又继续说道: “对了,亲王阁下,我瞧着扎希尔那妖术邪法厉害得很,逃跑时顺道儿还给您捡回来一样东西!” “东西?什么东西?快取过来让我看看。” 巴尔坎点了点头,施礼出门,过了五分钟他拖进来一箱子,上面密密麻麻捆着好些圈麻绳。 “亲王阁下,里面的东西可危险,您小心。” “放心,瑞奇特使,我和巴尔坎对神祇知识禁忌法术也略知一二。” 赫拉马听刘永禄提醒,从口袋里掏出了他那个能激活幻梦境的古遗物小盒。 打开盖儿一看,那怪异的昆虫许是没有人血的滋养,微微有点打蔫,无数根长足团在胸口上下颤抖。 看见这虫子!赫拉马高兴得好悬没原地蹦起来! 这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虫茧嘛!虫茧孵化成成虫就长这样!古书上画着呢! “瑞奇……瑞奇特使,您从今天开始就是我宫殿的贵客,哦,不,是我们库尔特的贵客!” 好家伙,给赫拉马亲王高兴的直搓手,要不是嫌弃刘永禄脸上太脏,他都惦着抱起刘永禄亲他两口,为这东西自己费了多大劲! 没想到让瑞奇特使送上门来了。 可有一点,之前冯.斯特洛夫斯基先生说过虫茧在翡翠苦行僧手里,怎么又跑到扎希尔那了呢。 哦……对喽,扎希尔是翡翠苦行僧的地上布道人! 所以这东西交给扎希尔保管,那这扎希尔大公肯定不是好人啊!背着我信奉了其他神祇!包藏祸心!十分可恨!其罪当诛! 赫拉马刚想说再赏赐刘永禄点什么东西,忽然大厅外又传来呼喊声: “赫拉马亲王,赫拉马亲王,我们要见赫拉马亲王!” 这是谁?听着怎么这么儿熟呢?哦,想起来了,是刚才出门的那几个传教士。 …… 半小时前,几个传教士刚出奥伊亚埃米尔宫殿,迎面走过来几个乞丐,身上破衣啰嗦的,传教士们按照威大利亚的规矩还给了他们几枚铜币。 等着几个要饭的进了宫殿,其中一位传教士不走了,站在原地嘀咕: “塔夫脱,先别走,我怎么感觉刚才那要饭的长得像圣巴兰呢?” 叫塔夫脱的没当回事,还取笑他: “圣巴兰?怎么可能呢,圣巴兰阁下现在一定是巡世到其他地方远布福音了,怎么能在奥伊亚要饭呢?” “不对,之前圣座斗法后,我有幸就站在圣巴兰阁下旁边,绝对没错!那五官,那表情就是圣巴兰阁下没错!” 他这么一说,给同伴也说含糊了。 “那既然是圣巴兰阁下,咱进去看看吧,如果圣徒有难,咱可得帮忙啊!” ------------ 第485章 参见圣巴兰!(4k+) 赫拉马亲王坐在大厅里听到外面有人喧哗,赶紧给巴尔坎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你给这几位修道士快点赶走,我这有正事要说,没工夫跟他们泡蘑菇。 巴尔坎是他的贴身幕僚,自然知道亲王阁下的想法,可出去了五分钟又回来了,站在刘永禄身后微微摇头,那意思是……劝不走! “我们要见赫拉马亲王,圣巴兰阁下可能在里面!” “今天见不着圣巴兰阁下我们就活不了了!” “放我们进去!之所以不让我们进去,是不是要对圣巴兰阁下不利!” 大厅外这几位修道士的声音此起彼伏,赫拉马这脸上可有点挂不住了,有心要让侍卫用武力把修道士轰出去吧,感觉又不像话。 自己刚安抚完,让这几位在奥伊亚城内建修道院,扭头就给人家打一顿,前恭后倨,这事儿传到威大利亚也不好交待啊。 这几位修道士别看能耐不大,还真给赫拉马亲王架住了。 而且听他们喊的话,赫拉马亲王心里也纳闷,他不是圣女派的,没读过教典不认识什么“圣巴兰”!心说,这些圣女派的教士都疯了吧。 算了,干脆喊进来问问,摩西萨德这些人基本都是圣女派的信徒,回头别再让人笑话挑理。 “咳,瑞奇先生,索拉娅小姐,我喊圣女派的教士进来问点事儿。” 赫拉马亲王挺不好意思,先跟面前坐着的两位叫花子打了声招呼,而后才朝巴尔坎摆了摆手。 刘永禄大致也猜到是怎么个情况了,偷偷给雅丝敏比了个手势,那意思是你甭管,我来。 这几位修道士在门口喊了十来分钟,嗓子都哑了,却越嚷越有精神! 赫拉马亲王不让他们几个进去,更坚定了这些人的想法,本来他们还将信将疑,这一拦着,几个人心里都猜测,是不是南方大陆这些野蛮人要耍什么手段,对自己的圣徒不利! 赫拉马再拦着……再拦着门口非得碰死俩不可! 看见巴尔坎出来,这几位修道士跟恶狗扑食一般,全照巴尔坎来了,有攥胳膊的,有抱大腿的,还有一位干脆从身后用胳膊把巴尔坎脖子勒住了。 巴尔坎条件反射差点动手,但好在这几位教士就是普通的神职人员,在巴尔坎面前没啥威胁,这位赫拉马的贴身幕僚关键时刻还是忍住了: “松开,松开,赫拉马亲王让你们进去了,但我得和诸位讲清楚,如果冒犯了亲王阁下,不管你们是不是威大利亚来的修道士,我们库尔特人都……” 巴尔坎得先交待几句啊,万一这几个人疯了要刺王杀驾呢。 可没等他说完,这几位修道士一窝蜂全进去了,一边走还一边叫嚷: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圣徒,我们来了!” “圣女保佑,为了圣巴兰!” 巴尔坎心说,这帮西大陆人脑子真有问题吧,喊的是什么啊。 看见几位修道士直眉瞪眼进来,赫拉马亲王赶紧把装着古遗物的小盒攥在手里,嘴上还得保持威严: “圣座来的诸位,刚才我们不是都商量好了传教的一应事宜嘛,诸位何故去而复返啊……” 他以为门口的教士是准备找自己再提什么条件,没想到这几位压根不理他这茬,进屋后“砰砰砰砰”全在瑞奇特使面前跪下了: “圣巴兰阁下,真是德艺双馨主保圣人——圣巴兰阁下!”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圣巴兰阁下您怎么到南方大陆传播福音了!?” “圣巴兰阁下,您……您怎么成现在这副样子了?” “都是我们的错啊!请圣女降罪,圣徒巡世,我们却让圣徒经历凡间的……” 立刻就有人赶紧脱下外袍给刘永禄披上,有人拿手掸拭刘永禄脚上的灰尘,还有人顿足捶胸当场哭了出来。 没办法,圣巴兰前几个月刚在圣座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这些人都看见了! 可以说,这就是活生生的神迹啊,对其他主保圣人他们心里还没有建立起具体的概念,但对圣巴兰,所有经历过圣烛节斗法的教士都感激涕零,没有圣巴兰,圣座现在就毁了! “嗨……啧……哎……” 刘永禄也不说话,摆手拿劲,面露戚容,汪然欲涕。 看见圣巴兰这幅样子,这几个教徒更憋不住了,都以为圣巴兰为了践行圣女的意志受了多大委屈。 刚才屋里是刘永禄一个人儿哭,现在是四五个人围一圈闷闷儿哭! 巴尔坎带着侍卫进来人都傻了,赫拉马亲王坐椅子上张口结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位瑞奇特使这么大声望?圣女派的人跟他哭什么啊…… 赫拉马亲王不敢打扰,等几个人止住了哭声才小心问道: “圣女派的诸位,瑞奇特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赫拉马刚问出口,还没等刘永禄回话呢,那位名叫塔夫脱的修道士蹦起来就开始侃侃而谈! 从圣女教典上的原文,到圣巴兰在摩西萨德巡世,再到威大利亚圣烛节同异端斗法。 这位口才还真不错,嗓子虽然哑了,但讲话中气挺足,站在宫殿大厅里足足白话了半个钟头这才闭嘴。 刘永禄坐在旁边都想给他叫个好,赫拉马更是皱着眉头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最开始以为这些脑子不正常的神棍认错人了,可等他看向刘永禄时,这位翘着二郎腿,吃着香蕉,一点反驳的意思都没有。 哦,认了!? “赫拉马亲王,圣巴兰阁下是圣女的圣徒,千年前蒙恩,已近不朽。 我想问问您,既然圣巴兰也是您的客人,为什么要让圣巴兰承受如此屈辱,对圣巴兰不敬,便是对我们圣座不敬。 等回到威大利亚我要如实汇报给柯桑德大主教,到时整个西大陆的圣女派教徒也会受其感召组织圣战,为圣巴兰,也为了圣女的荣光……” 有圣巴兰当靠山,这些教徒腰杆子也硬了,站在赫拉马面前手指着亲王鼻子跳脚儿骂! 赫拉马是又冤又恼,冤的是,您们圣巴兰混成这样也不赖我啊,是扎希尔大公囚禁虐待的他。恼的是,我好歹也是一国亲王,虽然暂时退居二线了吧,但也不是你一个小小教士能训斥的! “哎!你……不要对赫拉马亲王不敬,亲王是我们圣女派的朋友,我所遭遇的一切,是为了践行圣女老大人的意志,是代其他的苦难人受过,同赫拉马亲王,同库尔特没有任何关系。” 关键时刻刘永禄得给赫拉马这个台阶下,听圣巴兰这么说,塔夫脱也赶紧收敛气焰给赫拉马道了个歉。 “对对对,我和瑞奇……不是,我和圣巴兰阁下是故交,之前在新纽伦特就受其帮助良多,绝不可能羞辱圣徒。 至于圣巴兰阁下遭遇的一切,我也非常愤慨!你们请放心,我一定会给圣巴兰给圣座一个交待。” 说完后赫拉马直勾勾看着刘永禄,那意思是,您是不是也该私下里给我交待交待啊。 “塔夫脱,你们去忙你们的事儿吧。但请记住,我们是圣女的牧羊人,自己的吃喝坐卧倒还在其次,一定要接济照顾那些可怜的穷苦人,圣女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我教你们的……” 刘永禄右手朝前比划了两下,引导面前的塔夫脱。 “不能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塔夫脱虔诚地说道。 “对喽,走吧,回头有事儿我再喊你们。” 刘永禄这将这几位劝走,大厅里就只剩下刘永禄和赫拉马他们几人。 “瑞奇特使,这是怎么一回事?我该称呼您为瑞奇呢,还是圣巴兰呢?” 赫拉马招手让巴尔坎将刘永禄的椅子搬在自己的软凳旁边,刚才他坐在台上,刘永禄坐在台下,这符合国王与使臣的礼节传统。 但现在不一样了,这位似乎不仅是摩西萨德的调查队长,还是圣女派的圣徒,那就不能让人坐在台下了,得请到台上来。 圣女派教典上这些弯弯绕,赫拉马亲王虽然不知道,但他知道圣女派的能量有多大,那是西大陆第一信仰。 刚才那名教徒说话虽然有夸大的成分在,但赫拉马绝不怀疑,如果是这位圣徒振臂一呼,那还真能号召那些狂热的宗教信徒参加圣战。 这路贵人,自己得热情招待啊! 刘永禄不敢自傲,表情还是那么的温和,笑不滋儿地朝赫拉马亲王摆摆手,他知道,现在就是跟赫拉马亲王坦白的时候: “亲王阁下,喊我瑞奇就行,平时也就是给圣女老大人跑跑腿儿,递个烟,对个火儿。 您也不用跟我客气,咱之间是打出来的交情,这事儿错不了。更何况,我也做过对不起您的事儿!” “这……这话怎么说?” “大厅外还有我的几个朋友,把他们也喊过来吧。” 既然要坦白身份,就连米莉唐一块儿吧。 “好,巴尔坎,快去请。” 过了会儿功夫,米莉唐,夏尼先生都到了,这二位也是叫花子打扮,只不过米莉唐和雅丝敏一样多少有点偶像包袱,比较收敛。 夏尼先生从地穴出来后又瘦又矮,此时再穿着他本来那件破烂的大长袍,离远看跟三毛流浪记差不多。 “她,您认识吗?” 刘永禄一指米莉唐,赫拉马亲王之前倒是见过,都是一晃而过,他也注意到了这位样貌异常标致的女调查员,但却不好意思盯着人家看。 此时左右端详了十几秒才一拍大腿: “马拉.姬丝小姐!?” 之前在摩西萨德一桩桩一件件赫拉马全串起来了,闹半天这位圣巴兰一直在跟自己打交道,只不过是自己没看出来! “诶,这就是我之前瞒您的事儿,但事到如今,库尔特和摩西萨德眼瞅着越走越近,咱都要联姻了,我也就不能继续藏着掖着了。” 赫拉马亲王闭口不语,脸上阴晴不定。 如果是其他什么人敢这样乔庄戏耍赫拉马亲王,别管你是不是摩西萨德的特使,赫拉马亲王都绝不会咽下这口气,就算不杀,也先关起来再说。 可眼下……赫拉马亲王扫了眼装着昆虫的箱子。 瑞奇刚给自己献完宝,箱子里的虫子那是千金不换的宝贝啊,关系到一件极其重要的古遗物。 自己之前费了那么大功夫,连个影子都没见着,人家直接把东西给自己端来了。 再回想一下纽伦特的种种,瑞奇化身冯.斯特洛夫斯基从头至尾也没害过自己,不但没害自己,还给我指了条明路。 如果没有人家,自己当初还跟那个废物华兹华斯膘在一起呢,大陆博览会上恐怕讨不了什么便宜。 最关键的是,他身份摆在这了,刚才那几名教士回头肯定要把圣巴兰的行踪转告圣座,自己再翻脸那不是平白无故树敌嘛! 现在上库尔特局势非常不明朗,自己虽然得了虫茧但拿不到那样古遗物也是白搭。 想平定库尔特,没准还得借助摩西萨德人和圣女派的力量。 想到这,赫拉马哈哈大笑: “瑞奇先生,什么叫对不起我啊!?从始至终您都是为我,为我们库尔特着想,我感谢您还来不及呢。 这样,索拉娅小姐你先去治疗一下,这位……” 赫拉马指了指米莉唐。 “米莉唐,我爱人。” “哦,米莉唐小姐,您如果放心的话也先去休息,我和瑞奇先生单独聊两句。” 等人都走了之后,赫拉马故作亲切,倒了两杯葡萄酒,一杯递给刘永禄: “瑞奇特使,如果安德鲁王子不满意,我可以替卡罗尔先生再换一桩婚事。” “不,就这个,非她不行!” 刘永禄一拨浪脑袋,卡罗尔认准了雅丝敏,这怎么能换呢! “好,那就听瑞奇你的。” 赫拉马理解岔了,他以为摩西萨德人是觊觎扎希尔大公的提尔姆西城,如今扎希尔大公生死不明,这帮摩西萨德贵族想吃绝户。 哪儿有那么好的事儿,刚才赫拉马看见食唯天众人还救回来一个扎希尔的独子,回头我把闺女嫁给他,这提尔西姆城不就是我的了嘛! 但这都是后话,先说两国联盟和上库尔特的局势: “不知道瑞奇先生您知不知道这个昆虫的来历,还有靠它才能开启取得的古遗物,这其中关系到我们库尔特的一段神话传说。” 刘永禄心说,我不光知道,我还看见了呢! 不过……既然石板关系到圣女老大人,更关系到世界的重启,那不妨操作操作? “赫拉马亲王您说说,我听听,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 第486章 太阳战车 “瑞奇先生,接下来我跟您说的话是我们迪尔家族代代相传的秘密,即便是我的几个亲生儿子,我目前也没和他们吐露半句。 我准备过几年,等他们成长些再把这个秘密讲出来。” 大厅里只剩下刘永禄和赫拉马,俩人端着红酒杯四目相对。 嘿……赫拉马这话落到刘永禄耳朵里,怎么听怎么别扭,嘛意思?亲儿子你不讲就跟我说,惦着让我今天就过继给你是不是…… 但刘永禄脸上还是一副恰到好处的郑重: “亲王阁下,您放心讲,大是大非面前,我这口风一向特别严!” “恩,我相信瑞奇先生的人品,您毕竟是圣女的主保圣人,不过,也请您待会儿尽量不要怀疑,毕竟接下来我要说的神话传说……会颠覆您之前的种种认知。” 刘永禄身子探过去,头埋在袍子领口里面,跟特务接头一样。 “我先说结论,那就是这个世界,可能将会在不久的将来迎来……毁灭。” 赫拉马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然后目光灼灼地看着刘永禄。 “完啦?就这?” 刘永禄还以为赫拉马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大秘密呢,闹半天还是“环”那点事儿! “对啊,当然了,这个神话故事有非常复杂的背景和晦涩的隐喻,待会儿有时间我仔细说给你听。” 刘永禄眨巴眨巴眼睛,其实赫拉马隐约知道“环”的事儿也不算新鲜,毕竟米莉唐的祖祖辈辈,以及那些早已在西大陆绝迹的女巫都知道。 许她们知道,也得许别人知道啊,南方大陆肯定也有能人,而掌握这段秘闻的人就是南大陆的这几个古老家族。 “您这寓言小故事里面,是不是还说了世界曾经就毁灭过,现在的文明便是在过去的废墟上重建的?” “这您也知道!?” 赫拉马这次真服了,心服口服,外带佩服。如果圣巴兰只是掌握了什么不得了的神祇知识,或者拥有什么崇高的身份,赫拉马还不当一回事。 但世界的毁灭重启的真相那是最本源的禁忌秘密,圣巴兰能说的这么轻描淡写,显然了解颇深,人家所掌握情报的全面性很可能还在自己之上! “那瑞奇先生,您知不知道虫茧开启的古遗物具体是什么?” “那我不知道。” 刘永禄哪儿能承认啊,赶紧一摆手。 “是太阳战车!” “啊!?” 这次刘永禄是真张大了嘴巴,眼睛里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心说,赫拉马,你真是狗戴嚼子——胡勒啊!太阳战车?还月亮鱼雷呢!这你都哪儿听来的。 “千真万确,您恐怕还不知道何为太阳战车。” “我还真不知道,您给说说。” 刘永禄也想听听赫拉马到底是怎么编的。 “话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无数从星空而来的强大神祇被某种不知名的意志吸引到了这个世界。 而正是这些神祇造成了世界的毁灭与重启。” 刘永禄点点头,赫拉马虽然说的不准确,但大方向是对的。 “而在南大陆,一位天才的神秘学者,当然了,他的身份我也有其他猜想,譬如他是从其他世界通过禁忌法术跨越而来的教派头目,又或者说也是某位神祇的投影。 反正这位强大的神秘学者制造了太阳战车,这辆战车既可以保护乘坐者在天灾之下活下来,也蕴涵着某种强大的力量。” 赫拉马当然也不会跟刘永禄完全说明白,他之所以想得到太阳战车绝对不是奔着苟活去的,赫拉马更觊觎其中蕴含的无穷力量。 刘永禄琢磨了一下…… 他想到了沙漠地穴内,石门后里的废品小山。 其实回来路上刘永禄就在琢磨一个问题,那就是扎希尔到底想干嘛! 纯粹想造反吗?那他隐忍了那么多年,按理说也复制出来了不少财富,以及自己的可怕分身,为何迟迟没有动静呢? 刘永禄又想到废品山里很多看似无用的东西,车棚,木梁,还有很多应该是从西大陆远洋运输过来的金属零件…… 他明白了,闹半天,扎希尔这学问是和赫拉马打一个地儿趸来的,他也是憋着做太阳战车呢!这货压根不清楚石板的来历! 这也不是没可能,太阳战车也许在历史上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核心主体就是镶嵌在内的石板! “瑞奇先生,瑞奇先生……” 赫拉马以为自己的爆炸性情报真给这位圣巴兰震住了,心里还微微有些得意。 “啊,啊,我听着呢,亲王阁下,接下来您惦着怎么办?” “哎,说句实话,瑞奇先生,对于提尔姆西城现在的局面我有些没底。 邪教徒,扎希尔,还有扎希尔背后的翡翠苦行僧,这些存在不管是谁都非常棘手,如果对方在我们踏入上库尔特之前就制作好了太阳战车,那我们贸然闯入的举动便和送死无异。” 翡翠苦行僧?这都哪儿挨哪儿啊,刘永禄也懒得纠正他。 虽然理解的有偏差,但不得不说,这赫拉马还真不是酒囊饭袋,他这个担心不是多余的。 今天前自己一走了之,把石板丢给野兽兄弟会和扎希尔,圣女老大人虽然说不影响,可万一有什么意外发生呢…… …… 奥伊亚的埃米尔宫殿庭院内,米莉唐赶走了巴尔坎派来的侍女,一个人布置好了禁忌法术,和猫神巴斯提特两清的时候到了。 瑞奇这家伙吃过晚饭后又去找赫拉马秉烛夜谈,自己正好趁这个机会确认好叉铃的真伪。 咒文吟诵后,本就被乌云遮蔽了月亮的夜色化得更浓了。 米莉唐心头莫名感受到了一丝悸动,耳朵里明明没听到任何声音,某段苍凉且富有节奏的鼓点却突然在脑中炸开。 鼓点越敲越快,一段段怪异的影像也随着鼓点的跳跃逐渐清晰明朗起来。 沙漠中,数百个南方大陆的男性侍从穿着兽皮制成的祭祀长裤,赤裸着上身,戴着各类动物造型的木质面具漫步于黄沙之间。 他们每个人都扛着一截巨大的木梁,木梁通过浸过油的麻绳相互固定组合,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坐辇,坐辇之大犹如一座小型宫殿。 而在坐辇中央,一间挂满黄褐色幔帐的房间内则坐着一个人。 她有着绝美的面容,高贵不可亲近的气质,正当米莉唐准备穿过幔帐一睹她的真容时,一阵清脆的铃声又将米莉唐拉回了现实。 “嗒,嗒,嗒。” 摸了摸鼻子,米莉唐发现自己流下了鼻血。 看来猫神巴斯提特终于找回了她的叉铃,补全了遗失的本源伟力。 米莉唐在庭院里等了五分钟,却始终没见到那团乳白色的神祇投影,也没见到那只橘色小猫。 “猫神?这就结束了?连句谢谢也不说,是不是太冷漠了。” 米莉唐仰望苍穹小声嘀咕了一句,过了两三分钟,米莉唐都准备收拾东西回屋时,那个熟悉的声音才再次开口: “你应该知道,我从诞生之初起就抛弃了名为‘情感’的累赘。之前在幻梦境中我救过你,你现在你将叉铃交还给我,我们之前的契约已经结束了。” “我还准备喂喂猫呢。” 米莉唐知道猫神好说话,从包里掏出来了一个小鱼干。可过了好半天,猫神那边却仿佛又断开了连接,一句话也不说。 等米莉唐收拾好仪式材料准备离开时,猫神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再附送给一个临别忠告吧,我之所以不现身,是因为不想和你们扯上关系,你们已经被那家伙标记上了。” “标记我?其他神祇嘛?” 米莉唐指了指自己。 “不是你,是你身边的那个瑞奇,他又被那家伙盯上了。” 瑞奇……被人盯上……驴!米莉唐一瞬间就想到了是谁! …… 上库尔特的荒漠中,黑塔旅店。 戴着高高兜帽的大主祭站在旅店一层大厅,身前站着那几位全身黢黑的眷族,身后则跟着那几十名浑身伤痕累累的兜帽教徒。 “你们谁跟我说说,这两天都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儿了?” ------------ 第487章 结盟(4k+) “啊,怎么不说话?都哑巴了?” 驴站在原地不紧不慢地问道,身后这些兜帽教徒此时还没从地穴的战场环境中恢复过来,这些人或多或少都使用了禁忌法术,此时全都目露凶光,脑海和心智也被禁忌法术和古遗物使用的代价所占据。 杀,杀,杀。 他们只有一个念头一个想法,解决地穴里的扎希尔,将里面的古遗物抢走,用鲜血和哀嚎回报引领他们的混沌信使。 “还有……你们既然想抢夺石板,为何不提前举行弥撒,呼唤‘混沌之伏行’呢?” 驴一点也想不明白,这些家伙为何毫无准备地出现在石板前,又为何突然跟那个库尔特大公干了起来。 “‘混沌之伏行’就算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也会用最残忍的手段去惩罚背叛了混沌意志的伪神。 他已不再是受我们供奉敬仰的父神,只是一个受其他神祇摆布的傀儡。” 这会儿功夫,在驴的影响下某位主祭已经恢复了过来,他知道大主祭这两天不在,不了解信使出现的具体情况,遂在驴身后恨声解释道。 嗬!猴崽子,真横啊! 驴转过身不可思议地扫了眼自己这位主祭,眼中有激赏神色,几天没在,没想到野兽兄弟会这些呆瓜突然开窍了。 “你仔细说说,这段儿我爱听。” 驴给自己搬了把椅子,翘着二郎腿,让主祭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主祭从刘永禄变成的信使怎么在伊斯梅尔面前显露身份开始讲,讲混沌之伏行又是怎么“陨落”的,前些日子信使大人怎么给他们打开了黑塔之门,最后送了他们一份大礼,褫夺地穴里的古遗物并劫持扎希尔大公。 可惜啊!自己这些人学艺不精,不是扎希尔的对手,好悬让人包饺子了,真是愧对信使大人啊! 说到关键处,这位主祭顿足捶胸,直呼自己无能。 给驴都听傻了,他确实是刚来,为何隔了那么久才来呢?那也得感谢刘永禄,之前在诅咒之岛刘永禄不是洒出好几张葫芦娃画像给他吸引住了嘛。 就那么一会儿的功夫,血狂神的融合体盯上他了,也许是因为嗜血的神祇本源,也许是那三个贪婪的灵魂不清楚驴的深浅,反正就他离得近,那就试试呗。 驴也有心逗逗它,两边一个追一个跑,在失落之海兜了几圈,最后才来到南方大陆。 “逃跑”的驴在路上就冥冥中感受到了自己的书签在被使用,他还挺高兴,对,豆.尼瓦尔,你小子就用吧,看我回头找不找你算账就完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现在在南方大陆,自己成替身了,豆.尼瓦尔成自己了。 这……驴看着眼前的几十位教徒心想,我就知道你们这几十个猪脑子拼在一起也想不出那么有意思的主意。 闹半天是自己的地上布道人干了如此好事啊。 “那……大主祭,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再去地穴?” 大主祭是最早入会的人,那能耐也是相当了得,之前在地穴内其实野兽兄弟会和扎希尔之间也就稍占下风,现在加上大主祭不是如虎添翼? 这还等什么!直接卷土重来再杀进去啊!血祭扎希尔!将古遗物和荣耀尽献给信使大人! 这帮邪教徒这次可算找到事儿了,几位主祭纷纷开口提议。 “哎,不急,不急……” 就像灵儿一样,驴也是这个宇宙中少数几位看不上石板的神祇,他摆摆手,也不急于纠正这几十头猪是怎么想的,对于驴,想改变这些人的头脑,甚至直接捏爆他们的脑壳都是分分钟儿的事儿。 他到底要瞧瞧,自己这位“信使大人”该怎么把戏继续演下去。 因为此时库尔特这个舞台上,又被他领来了一位重量级的演员,非常适合跟自己这位地上布道人同场飙戏。 …… 上库尔特地穴内,扎希尔大公坐在废品小山脚下看着自己的手。 此时他的左手只剩下两枚手指,这次还真是损失惨重,没杀掉瑞奇不说,之前的积累还消耗了不少,看来启动太阳战车的时间要提前了,因为瑞奇逃跑后自己的计划肯定会暴露在赫拉马眼前。 而最可恨的还是…… 扎希尔偏过头望向石板方向,一个巨大的长着丑陋翅膀的三头怪物此时正趴在石板旁,像一只贪婪的巨龙守护着自己的宝物。 这怪物是昨晚出现在地穴中的,最开始扎希尔以为它是一位不可以沟通的神祇,还靠着残破的身体与之对峙。 好在对方的情况比自己也强不了多少,这只三头怪物的背上绽放着一朵畸形的黑色花朵,花朵似乎一直在吸吮它的生命力,最开始扎希尔也以为那朵花是怪物身体的一部分,直到他听到了花的说话声: “有……有点意思,您要不再卖卖力气?” “一个脑袋最好,身体怎么动可以自己说了算。两个脑袋也还凑合,起码白天听你的,晚上听我的。三个脑袋可有点糟糕,一个星期七天,多余那天听谁的呢?” “一个鸟,三个头,瑞尔科斯游一游,一个臭鸟两条腿,一对翅膀,一尾……” 这朵奇怪的黑花无时无刻说着风凉话,让怪物一刻不得安宁,怪物只能昂着头焦躁地狂吠,时不时也有头颅会伸长脖子尝试去啃咬背部的花朵。 每到这时花朵上便会长出脸来,在头颅咬到之前挪到其他地方去,让怪物咬了空。 “其实你们变成一个头就能咬到我了,要不然你们商量商量?看看让谁先沉睡几天?” 黑花偶尔会给怪物支个招儿,出个主意。 可怪物的三个头颅显然不太信任,都想着让对方陷入沉睡,争执也因此无法得到平息。 扎希尔庆幸还有这朵花的存在,否则单凭自己肯定是无论如何也对付不了这只三头怪物的。 不知道在第多少次尝试后,双方竟达成了一种近乎荒谬的微妙平衡,扎希尔也发现这三头怪物似乎不是纯粹的神祇,它拥有三股人类的灵魂,是可以与之沟通的。 而血狂神身体内的老国王血王子和巴夫洛也郁闷地发现,至少在沙漠地穴的这个空间内,自己拿扎希尔没办法。 对方靠着长时间献祭自己子嗣的血液,已经彻底唤醒了石板内复制的能力,扎希尔有充足的肉体和古遗物可供挥霍。 “啊啊啊啊!” 血狂神三个头颅齐齐扬起痛苦地哀嚎,鲜红色的血液从它敞开的身体和背脊上汩汩流下,怪物就像被沸水滚熟一样,疯狂地翻滚挣扎。 而扎希尔大公只是站起身冷冷地看着它。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每当怪物企图靠近石板时,那三个喋喋不休的头颅就会暂时陷入沉睡,他们似乎将身体的归属权又还给了瑞尔科斯的乌维。 因为这石板非同凡响,上面记载的禁忌知识绝不是普通人能掌握的,即便是老国王,血王子和巴洛夫也不行。 他们虽然经历了很多,灵魂已和神祇融合,但那充沛的神祇知识还是如万丈光芒一般轻易将他们洞穿,最后的办法就是交给乌维,让沉寂的血狂神尝试吸收眼前的石板。 但很遗憾,这个计划也失败了,如果让血狂神再沉睡几万年,等它休养生息,完全找回自己损失的伟力,也许还有办法,但现在,不管是神祇的皮囊,还是被困在这皮囊里的凡人灵魂都一筹莫展。 “你们不用再白费力气了。” 扎希尔淡淡地说了一句,最开始看到怪物要彻底夺走石板,他也有些慌张,但此时此刻,他也看明白了。 石板上所承载的知识与力量实在过于庞大,自己不成,这突然闯入,自称瑞尔科斯乌维的三头怪物也不行。 “你研究了多久?我们才研究了多久?不如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也许能给我们提供一些帮助。” 反复的尝试摧残着巴洛夫的灵魂,他扬起那张没有面皮的丑脸蛊惑着扎希尔: “你不要觉得你吃了亏,因为你完全想象不到自己一直在和什么东西打交道,一件普通的古遗物吗? 哼,那你就太天真了,我可以先坦诚地和你公开一些秘密,这块石板上记载的神祇知识随便分享出去一小部分便可以让这世界上随便一个神秘学者欣喜若狂,俯首称臣。 你想去做国王,教宗还是随便什么,都轻而易举。 你,你只是一个普通人,虽然我得承认,你做得很好,竟然想到了一套特殊的法子去献祭取悦石板。 但你掌握的能力只是一小部分,脑子放清醒一点,你也看到了,我们可以慢慢尝试,而你却再无机会,继续等下去,对你没有任何……” “老东西,如果你不乖乖听话,我可以保证,你亲族的血肉会被活生生从皮肤中掏空,到时我会当着你的面,一口一口吃掉……” 扎希尔哼了一声,冷冷看着威胁自己的血王子头颅,亲族?自己哪儿来的亲族,为了地穴内的石板,为了制造太阳战车,自己已经献出所有,现在秘密既然已经暴露,扎希尔不管眼前的是什么怪物,起码他还要搏上一搏。 一个个血肉分身再次在他身后集结,并从地上拾其合用的古遗物。 “血王子,你个蠢货!给我闭嘴!” 巴洛夫气急败坏,他简直已经忍受不了这两个愚蠢的灵魂,老国王陈腐,血王子急躁,每到关键时刻,这两个家伙总在旁边帮着倒忙。 “扎希尔对吧,别听这个蠢货胡说!我们之间没有本质上的利益冲突,这块石板如果你想要,那它就是你的。 但我也看得出来,你似乎也无法掌控它对吧…… 如果你能掌握石板,也没必要把它留在地穴,当成一个只能复制普品的大号古遗物。” 巴洛夫说的虽然轻描淡写,但内心中一直在和另外两个灵魂疯狂争论,最后老国王还是更相信他的方法,乌维那具古怪畸形的身体也在他俩的操纵下,笨拙地走下了小山: “说说的目的,也许我们能帮你。 这石板只是一小部分,你还不知道吧?我提个建议,我们一起研究它,我的诉求很简单。” 说到这里,巴洛夫扭头厌恶地看了眼后背上的黑花。 “看嘛看,推尼玛车留点神!” 黑花还在不依不饶地对巴洛夫施以言语攻击。 “我需要摆脱这玩意儿,它的主人混沌之伏行也是一位深不可测的神祇,我想他此时也在南方大陆。 得抓紧时间,扎希尔。 你需要做什么,我们可以帮你,到时这块石板留给你,而我们得到的是其他石板的线索,这样不是两全其美?” 不得不说,巴洛夫长时间在船只坟场岛和人打交道,口才方面练得还挺好。 扎希尔大公沉默地看着对方,显然也有所意动,自己这边已经是强弩之末,如果这三头怪物不内讧的话,自己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 耗下去确实毫无意义。 “我需要制作一样东西,在完成前,我不会出这个房间。” 扎希尔知道,自己出去会力量大减,只有留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 “没问题,那从现在起,我们的合作便开始了。” …… “瑞奇,你和赫拉马亲王怎么商量的?” 黄昏的奥伊亚城大街上,刘永禄和卡罗尔也学着当地人的样子买了杯橙花水柠檬汁边走边喝。 “两边暂时算一拨呗,让他管事儿也比让扎希尔上强啊,估计现在扎希尔看见我,都恨不得跟我踹泥儿里去。 咱啊,先把你这婚礼给办了,以前想的还挺麻烦,现在好,一切从简了。 至于扎希尔那边,有能力在就替赫拉马踢一脚儿,没能力就让自己跟扎希尔打持久战完了。 等你婚礼完,我们还得去失落之海呢。” 刘永禄大致给卡罗尔介绍了一下,其实这两天他和赫拉马商量了很多细节问题,比如如何应对对方已经制造出来的太阳战车。 但今天……刘永禄确实没这个心情。 看着前面一边走一边说悄悄话的米莉唐和雅丝敏,刘永禄走路都轻飘飘的,今天出来是想去奥伊亚的神秘商店买点东西,算四人约会了也。 正经事儿啊……回头再说吧! ------------ 第488章 攒车(4k+) “哎,姐姐,您也甭矫情了,我再给添两条!” 神秘的地下集市内,米莉唐和雅丝敏还在跟老板讨价还价呢,刘永禄可不管那个,从兜里掏出两条金子就丢在摊上。 出摊的老太婆怪笑一声,斜眼瞥了瞥刘永禄,拾起金子咬了一下然后用破袍子擦了擦塞进口袋。 “卡罗尔,看见没有?跟对象出来,就不能跌份! 该省省,该花花,这关系到家庭地位,你刚处对象没经验,回头学着点!” “你哪儿来那么多钱?又找寇冈借的?” 论家底,卡罗尔可比刘永禄厚多了,人家是正经摩西萨德“老钱”,但见刘永禄一把一把地往外撒金条,看得他也有点眼晕。 “不是寇冈的,那小子,自己有本儿账,留了不少钱给她姐当嫁妆,我就不薅他老本了。 这钱啊……” 刘永禄小声说道: “赫拉马亲王给的,不花白不花,他库尔特亲王,家大业大,不差这点儿。” “赫拉马亲王给你钱干什么?” 卡罗尔扭头看了看刘永禄,瑞奇真有意思啊,总能给自己整出一些新花样。 “让我帮忙攒辆车……” 卡罗尔现在跟刘永禄待久了,起码能理解“对象”是什么意思,但“攒辆车”打死他也理解不了。 其实赫拉马的意思是问问刘永禄,在不依靠石板的前提下,有没有可能做出来一辆“简配”版的太阳战车。 赫拉马也是一根筋,认准祖宗传下来的古遗物了,觉得对抗扎希尔想要万无一失,人家有车那咱也得有啊。 而眼前这人……没准行,圣巴兰,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主保圣人,问问他吧。 在他眼里,刘永禄现在成灶王爷了,有求必应! 赫拉马问刘永禄,这还能有好吗?他一开口,刘永禄还是那副倒霉德行,仰着脸,虚乎着眼睛,拿鼻子眼儿看人: “嘿,亲王,您怎么啦?攒车?咱们是老本行,行家啊!” 赫拉马亲王一听,高兴,赶紧带着刘永禄,在他这宫殿里密室寻宝,第一道门的钥匙在坛子里,门里的锁头又需要两把钥匙,一把在他这,一把埋在后院,打开锁头又看见第二道门…… 找了不知道多少把钥匙,开了不知道多少门,俩人终于进入了一处地下室。 赫拉马从盒子里掏出一个小册子,郑重地递给刘永禄,让他看看记下来,可不能带走。 刘永禄赶紧掏出笔记本抄写,这书确实有年头,都糟了,刘永禄翻时还挺小心。 翻到古书的最后一页,刘永禄在书角上看见了一个可能是作者的签名印信。 “!” 这不是一直在半灵体状态下跟着我那钉子户大哥嘛!嘿,哪儿都有你啊! 刘永禄抄完了书,又给赫拉马亲王做了个点钱的手势: “亲王阁下,攒车,这是为咱大家伙儿攒的,我肯定义不容辞。 但您这奥伊亚城物价腾贵,皇上手下还不差饿兵呢,您看是不是……” 这有什么难的,赫拉马亲王平时买眷族斗兽就突出一个穷奢极欲,不差钱,出了密室赶紧喊来巴尔坎。 “巴尔坎,带瑞奇先生去拿点金子。” 有赫拉马亲王这句话,刘永禄能客气?把寇冈喊来,俩人推了辆小推车,一个字儿“搬”! 就这么着,刘永禄成功骗了天使投资人一大笔启动资金。 集市上,刘永禄还在那美呢,米莉唐不走了,转身扯着他袖子给他拎到后面。 “瑞奇先生,你最近发财了?” 听米莉唐这么说话,刘永禄心头一凉,米莉唐真发火不会直接骂他,一般先拐弯抹角抛出来一个反问句,今天就是这种情况。 “咳,该省省,该花花,借钱买海货,不算不会过,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儿了,老话说有钱难买心头好……” 刘永禄不敢顶嘴,只能小声嘀咕。 “今天晚上事情还挺多的,你别捣乱,这些奇奇怪怪的神秘学者看到你给的价格过高,很可能把我们看作是不懂行情的肥羊,到时买东西更难!” 米莉唐也不去找雅丝敏说悄悄话了,拉住刘永禄手之前先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 刘永禄装得龇牙咧嘴,心里却是挺高兴,米粒儿说的没错,今晚要买的东西不少,可别再耽误时间了。 今晚来神秘集市主要有三个目的,第一个就是给赫拉马“攒车”。 刘永禄拿回来笔记本肯定不是自己看的,有米莉唐呢!据米莉唐分析,所谓的“太阳战车”应该是一个代称。 不可能真把给石板拴四个轱辘,让人坐上面跑,战车感觉上是一个小型的特殊祭坛,当使用者吟唱咒文后能将周围人带入一个特殊的空间内。 这个空间区别于幻梦境,既可以容纳下灵魂也可以容纳肉体。 做出一个“简配版”……米莉唐觉得多少是有些胡闹,但既然赫拉马亲王给了钱,那就试试呗,反正也没损失。 而第二个目的就是给淋被治眼睛,淋被这眼睛隔了那么多天还是没起色,额头的肿块倒是消了,视力却始终没见恢复。 几个人找了宫廷的医生大夫给瞧了一圈也瞧不出个所以然来,米莉唐分析,可能和当初寄宿在林布朗体内的血王子有关。 林布朗自己倒是很看得开,起码性命保住了,重要的是还没牵连身边的人,眼睛看不见就看不见吧,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刘永禄最近每天都去陪他抽烟,还给他起了个外号叫“风流盲侠”,因为住在流水庭院的这些天,宫殿里这些侍女天天抢着去照顾林布朗,看得寇冈直眼热! 今天下午雅丝敏过来,说奥伊亚的神秘集市不仅可以买到神秘学相关的各种材料,集市上还会有些人贩卖自己的服务,比如巫医。 眼看医学手段行不通,几个人就想来集市碰碰运气。 最后一个任务则和刘永禄高度相关,他现在手上又攒了不少古遗物,其中就有书签和那块不知道干什么用的手绢。 书签他的意思是连同那张危险的纸做成一把扇子,平时用起来顺手方便,可改造古遗物这事儿算是智慧神教的独门手艺,找其他神秘学者也不会啊。 刘永禄主意正,神秘学者不是不会吗?我问问神祇得了,看看哪位搭把手把这活儿给我干了。 最开始刘永禄肯定想的是蛤蟆,但蛤蟆听完他逼逼赖赖完,就送了一个字“滚”。 没办法,他又开始打其他的神祇的主意,想了一圈,最后他想到猫神巴斯提特了,这位似乎挺好说话,办事儿也公道,要不问问她吧。 米莉唐那晚和巴斯提特对完话后还留着那枚琥珀中的牙齿,这东西没收走,俩人之间就还有联系,看来巴斯提特也没她说的那样绝情。 俩人在后院叫了好几天,终于把橘猫叫了出来。 主要是刘永禄从米莉唐那知道了猫神的命门,你不是不想招惹驴吗?你要不出来我肯定想个法,让驴找你串门切! “凡人,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杀死你?” 猫神真急了,她从没见过这么缠人的神秘学者,还有跟神祇讲条件的!? “姐姐,咱可是老朋友了,当初要不是我拿到的门牙,您老现在还恢复不了呢,嫩么说翻脸就翻脸呢。” 米莉唐在旁边不说话,就看着,像猫神这路神祇还就就得刘永禄这种二皮脸治她。 “之前的账已经两清了。” “诶,没错,之前的账虽然清了,但咱一回生二回熟,往后还处呢!” 橘猫站在花坛上舔爪子,拿眼瞄着神气活现的刘永禄,真想弄死他。刘永禄脸皮厚,腆着脸把自己的诉求说了。 哦,融合古遗物……猫神想了想,这活儿她还真能干,但总不能白给眼前这货干活吧。 “既然是交易,那你可以帮我一个忙,本来我是准备等天灾后自己去做的。” 猫神果然知道圣母的存在。 “您说,您敞开说!” “我之前为何会陷入沉睡,你知道吗?” “不知道,介我哪儿知道切。” 猫神的信徒是之前扎希尔的家族杀光的,但猫神为何沉睡,刘永禄就不清楚了。 “南方大陆的那块石板在很早之前是由我和另一位神祇同时拥有的,当时我的信徒统治上库尔特,他的信徒统治下库尔特。 后来某天,我遭到了背叛,自己丢失了叉铃并陷入了沉睡。” “明白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呗!放心吧,从今天以后,您的仇人就是我们两口子的仇人!” 刘永禄伸手去搂米莉唐,米莉唐紧躲,最后没办法还是让这个无赖给搂住了。 不过米莉唐想的事儿比刘永禄多,为何猫神的信徒会看守着沙漠里的地穴,这下子能说通了,因为石板本来就是猫神的。 而背叛猫神的仇人,米莉唐想到了地穴大门前的装置,天花板笼子下面的石碗,造型是一个畸形肉锤蛞蝓,这显然不是猫神的图腾。 看来这位神祇的真身应该就长这个样子。 “背叛我的过程中,他使用了石板的真正力量,因此也受到了反噬,我只知道他现在应该还在下库尔特。” “明白了,但……您也知道,找人这事儿挺费劲,咱是不是……” 反正再过些日子世界就要重启,刘永禄现在也是虱子多了不愁,能给猫神把事办了最好,办不了是因为我人都没了,这笔账就算烂了。 “恩,你按照我说的买一些材料回来,找人的事我会一直监督你们。” “得嘞,还是跟姐姐您聊天痛快。” 刘永禄比了个大拇哥,猫神也懒得搭理他,只是深深望了米莉唐一眼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今天刘永禄来神秘集市,最好解决的反而是给自己买东西,眼瞅着已经快置备齐了。 “瑞奇,后面那三个人似乎盯上了我们。” 刘永禄和米莉唐在前面正贫气呢,卡罗尔走到他身边低声说道。 都不是初出茅庐的调查员,尤其是卡罗尔,经验非常老道,刘永禄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小镜子看了看。 没错,仨人都压低帽子,看穿着不像是什么教团的教徒,应该是厮混在神秘集市的神秘学者。 真让米莉唐说着了,刚才露白让人当成了肥羊。 “卡罗尔,那边看看,你俩结婚,咱俩这交情,我肯定得单独送份礼物。 弟妹,甭替我省钱,今天出门咱别的没带,金子管够,看见什么好你吱声……” 装疯卖傻米莉唐没见过比刘永禄更擅长的,虽然有时候她觉得这货是真傻吧,反正每次都有倒霉蛋能上他的当。 今天也是这个情况,四个人专挑小道儿走,拐过一个街角面前又窜出来四个壮汉,加起来七个人给他们堵在了小巷中央。 “卡罗尔,几个小小的鼠道毛贼就别让小闺女儿动手了,咱俩包圆得了,不过记住喽,留两个活口。” 既然是黑市,就肯定有亡命之徒做见不得人的无本买卖,而这些地头蛇消息也最是灵通,本来刘永禄正愁不知道找谁问话呢,这不是就送上门来了嘛。 他和卡罗尔是调查部的俩调查队长,要是连这些货色都解决不了,也太丢人了。 刘永禄掏出黑石,卡罗尔拎出骨刀,嘁哩喀喳一顿招呼,最后只留下一个五尺来高的半大小子。 这家伙还真有点果断,看见同伴一个个送命,丢下手中弯刀快如猿猴,爬墙就要走! “下来吧你!” 这刘永禄能让他跑了,铜绳如臂使指卷在少年脚腕子上,腰眼儿一用力将他扯了下来。 摔在地上,少年嘴中依旧不干不净,骂个没完。 刘永禄笑不滋儿抱着胳膊就看着他骂,骂累了雅丝敏才走到旁边一脚又将其踹翻: “你认识巫医吗?” “带路的话能放过我吗?” 少年眼神狠辣富有野性,刘永禄仔细端详,发现这孩子不完全是当地人的长相,鼻子和眼睛形状有点西大陆人的特征。 “你先带,甭跟我讲条件,是死是活,看你表现。” 少年环视了一圈,可能是考虑到确实再无逃跑的可能,只得悻悻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往前走。 又走过了几个路口,少年期间还和熟人打了招呼看得出来心理素质过硬,终于在一个死胡同尽头众人看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帐篷。 卡罗尔雅丝敏推着少年在前,刘永禄米莉唐殿后准备进去。 “米粒儿,嫩么不走了?有危险?” 眼看要拉帘进帐篷,刘永禄发现米粒儿不走了,站在帐篷口发愣,眼神锁定在绿色篷布的右下角,上面有一个印记。 印记由金缕梅和马鞭草组成,中间的花体字母是! ------------ 第489章 手绢的真正用法(4k+) “哈桑,你这小崽子怎么今天想起来回家了……” 帐篷内空间不大,只摆着两个大箱子一个桌子,桌子上凌乱地摆放着动物头骨,草药,陶罐等巫术材料 一个七十来岁的枯干老头坐在桌子前,他的花白头发没剩下两根干脆梳了个小辫耷拉在脑后,等他看清哈桑身后还跟着几个不认识的外来人,老人迅速将手中的信收了起来,塞进抽屉。 “你是这小子相熟的巫医?他刚才想打劫我们,被抓住了。” “这小崽子,要杀要剐随你们便。” 老人不受雅丝敏的威胁,大喇喇地哼了一声。 哈桑显然也知道老人的态度,抿着嘴没哀求他救自己。 “巫医?跟我们去救个人,我们可以考虑放了他。” 卡罗尔也没想要哈桑的命,当务之急还是治疗林布朗的眼睛。 “要杀要剐随你们便。” 老头还是那句话,一边说还一边点燃了几支蜡烛,蜡烛里应该掺杂了某种生物的骨灰,此时散发着幽光,看来他是做好了宁死也不配合的准备。 “老爷贼,我们是让他带路,不是拿他讨价还价,不管您去不去,待会儿我都准备好好调理调理这小子。 我朋友眼睛虽然瞎了,但手上可没伤没残儿,最近正憋的没事干!在我们哥俩手上多硬的汉子也坚持不了一个钟头。” 刘永禄此时跟米莉唐掀帘儿进了帐篷,看眼前的巫医不配合,刘永禄还是那副嘴脸,拍了拍哈桑瘦弱的肩膀。 听刘永禄要折磨自己,哈桑毕竟还是个半大孩子,眼神中不自觉也露出了恐惧和祈求的神色,老人眼神阴郁,但很快掩饰了过去,依旧嘴硬: “不怕你们知道,他是我孙子,我自己都不心疼你们也不用客气,有什么法子尽管在他身上试试。” “好,老爷子,大义灭亲,够艮的! 但您知不知道我们是打哪儿来的?” 反正待会儿准备把这老头带到流水宫殿救人,到时也藏不住,刘永禄干脆摊牌了,一指卡罗尔和雅丝敏: “这位是摩西萨德史丹利家族的少爷,名叫卡罗尔.史丹利! 这位是扎希尔大公的爱女索拉娅小姐,上库尔特沙漠里的明珠,二位不久就要完婚。 今天我们来是有正事要办,老头,你要是识相就乖乖跟我们走,去流水庭院治伤,兴许我们哥俩一高兴还能放你和你孙子一条活路。 你要是不识相,等我们回去和赫拉马亲王说明情况,再带人把你从家里薅出来,你猜猜,自己会落个什么下场!” 刘永禄一副恶徒嘴脸,一边说还一边摸哈桑的脑袋。 “索拉娅小姐……” 老头果然让刘永禄给震住了,这桩婚事赫拉马早一个月前就放出消息,库尔特没人不知道,确实像他说的一样,赫拉马亲王那是整个库尔特的活阎王,他说要把自己揪出来,那自己绝对跑不了。 而且要去流水庭院……老头眼珠一转: “那……好吧,我们现在走吗?我需要一点时间准备东西。” “不着急,既然他是你孙子,那你叫什么?”米莉唐这时把话头接了过来。 “阿姆贾尔。” “姓氏呢?” “阿姆贾尔……莫里克。”老头明显迟疑了一下。 “莫里克是西大陆姓氏,门口那个女巫徽记是你家族的纹章?” “你能认出那是女巫的徽记!?” 老头一改之前风雨不动的沉稳态度,霍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米莉唐也不藏着掖着,掏出自己随身带着的怀表,给他看了看怀表背面的雕刻。 上面也有一个金缕梅和马鞭草组成的徽记,只不过里面的姓氏字母不同。 “女巫!?这世界上还有活着的女巫!” 老头颤抖着伸出右手想去触碰米莉唐的怀表,米莉唐却一把收了回去: “你先说清楚你的身份,是不是艾米丽.海克的后代?” “不是,女巫都被诅咒了,很显然我不是。” 老头似乎对女巫这个特殊的存在有着莫名好感,表情也柔和了不少继续开口说道: “我的祖先是艾米丽小姐的仆从,他也学会了不少禁忌法术,当旅行进行到库尔特时,他选择留在这里娶妻生子。” “那艾米丽呢?” “她去了失落之海后再也没有回来。” “你知道……艾米丽旅行的终点吗?” 老头张了张嘴,又顾忌地扫了眼屋内其他人,显然他是知道的,只不过不想让帐篷里的其他人知晓女巫的秘密。 米莉唐也看出了老头的意思,拉住刘永禄的手就往外走,阿姆贾尔跟了出去。 “现在你可以说了。” 米莉唐感觉心脏都在砰砰直跳。 “终点我虽然不清楚,但我的祖先既然是女巫的仆从便知道艾米丽小姐的目的,她……在寻找逃离这个世界的办法!” 果然!想到自己家族中保管的半本古书,和在圣座找到的下半部分,上面记载的正是一个空间旅行的法术! “小姐,我该怎么称呼您?” “米莉唐。” “米莉唐小姐,事实上,我的祖先还保存着一些当初的笔记,如果您有兴趣……” “笔记在哪儿!?快拿出来!” 攥着米莉唐小手的刘永禄此时都感受到了女朋友的激动。 “当然可以交给您,我也从未想过自己在死之前还能见到其他女巫,听说女巫在西大陆已经在清缴下早已彻底覆灭了。 但那本书不在这,我们也是这几十年前从上库尔特迁徙到奥伊亚城的,书就藏在老宅的地板下。 如果有机会,我可以带您去取。” “好,好,那你安排,快点安排,听到没!” 这话米莉唐不是跟阿姆贾尔说的,而是跟刘永禄说的。 “介没问题啊,过两天咱再走一趟不完了。” 刘永禄点点头,以前想的是上库尔特事儿能管就管,不能管拉倒,现在看还真有必要为了米粒儿再跑一趟。 阿姆贾尔似乎还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但看了眼刘永禄还是闭上了嘴巴。 “大爷,闹半天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归了包堆算是一家人,那就好办了,除了看病我们还有其他事儿需要您帮忙。” 刘永禄还是一贯的见风使舵,态度来了个180度大转弯,阿姆贾尔则疑惑地看着他,因为老头根本听不懂刘永禄说的是啥。 “除了找人看病外,我们还想买些东西。” 米莉唐在旁边翻译,从刘永禄手上拿过笔记本递给阿姆贾尔。 “这上面的材料都很罕见,不好买。” 老头看着笔记本点了点头,米莉唐对这个回答也不意外,因为好买的材料都是跟刘永禄扇子相关的,之前四个人已经差不多买齐了。 剩下那些不好买的都是制作“太阳战车”的所需材料,自然不容易找到。 “钱方面,大爷您不用担心,我手头还挺宽裕的。” 刘永禄掏出一包宇宙牌香烟,自己点上一根也给老头让了一根。 “不是钱的问题,这里面至少有三样材料是无价之宝,只能换,不能买。” 哦,刘永禄明白了,之前他在圣道丁就参加过那种蒙面拍卖会,拍卖会上很多东西就是只换不卖,听老头这话他就不是棒槌,应该是大内行。 “您看看这个,够换的吗?” 刘永禄掏出来自己那条不知道用什么生物毛发做成的手绢递给老头,这东西他也问了不少人,没人知道干什么用的,放身上浪费,不如换了。 老头接过来手绢先是摸了摸,而后凑在鼻子面前闻了闻,最后竟然用指甲盖撮了一点放进了嘴巴里。 “这东西你真要卖吗?” 老头上下打量刘永禄,心说,不愧是女巫的丈夫,这么贵重的古遗物竟然还看不上,想要出手。 “您老……认识这个?知道怎么用?” “原来你不知道它的用途啊,你平时都是怎么用的?” “手绢嘛,手上有水擦擦,不过这手绢不吸水!用着特别别扭!而且擦完后总感觉身上木木的,就跟淤血了赛的。” “你是活人吧?” 老头看了看米莉唐,又看了看刘永禄。 “介不废话嘛,俩鼻子眼儿喘气,不是活人我还能是死倒儿?” 老头又不说话了,等着米莉唐翻译。 “他是活人!” “哦,那肯定没效果,因为这个手绢是给死人用的。” 刘永禄一拍大腿,又掏出来两根烟递给老头: “那大爷,具体怎么用呢?” “等你们找到一具死尸我给你们演示一下就知道了。” “死尸?那有啊,现成的!” 刚才在小巷子里刘永禄和卡罗尔不刚弄死了六个嘛,正好,废物利用了,刘永禄带着老头又回到了刚才激战的小巷。 “你把手绢盖在一个死尸的脸上。” 老头担心有什么副作用将手绢递给刘永禄,刘永禄随便找了一个灵魂已经被蛤蟆吞噬的壮汉将手绢盖在他脸上。 “脸上蒙张粉连纸,介也是老例儿啊,然后呢,大爷,就这么等着?” 阿姆贾尔不说话,抽着烟看着地上的死尸,织成手绢的毛发他曾听自己的祖父提到过,据说在南方大陆的最深处,无尽黄沙尽头是一片极度荒凉的土地。 那里的土地寸草不生,没有水源,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死亡气息,那不是活人的国度,而是死人的天堂,某种极其怪异的眷族就生活在那里…… 阿姆贾尔还在回忆,地上的死尸却已微微有了反应。 最开始他动了动手指,而后双手向上僵直地举起,最后用膝盖支撑身体竟自己站了起来! “诈尸啊!” 刘永禄把烟头往地上一扔,护在米莉唐面前。 “瑞奇,你试着让尸体做些动作?” 米莉唐在身后低声说道,她曾在古书上看到过一种禁忌法术名为“洛阿的祝福”,南方大陆的某些伏都祭祀可以将死尸转化为仆从,看样子这条手绢真正的用法和这个神秘的禁忌法术差不多。 下一秒死尸屁股往后蹲,两只手攥成拳头夹在腰间。 “嘿,骑马蹲裆式” “再来一个,金鸡独立。” “这您瞧瞧,夜叉探海!” 一会儿功夫,刘永禄玩上了,他发现就像米莉唐说的,自己怎么想,死尸就怎么干,这挺有意思。 “大爷,那要这么说,这古遗物我不换了,您啊,待会儿先领我们去问问,如果今天能换成那咱就换,如果换不成我们回去再想想办法。” 眼瞅着手绢挺有意思,刘永禄又不舍得出了,欢天喜地从地上把手绢捡起来抖了抖。而死尸就在他身后跟着,双手高举左右打开,比划的正是“电视机那天线”。 “阿姆贾尔,该怎么做死尸才能重归沉寂?”米莉唐一把从刘永禄手里抢过手绢,她担心古遗物的副总用太大,准备研究明白再还给那货。 “肯定和手绢有关,你们试试用手绢挡住死尸的鼻子。” 当手绢再次盖住尸体口鼻时,壮汉尸体果然又软塌塌地倒在了地上。 帐篷里,卡罗尔和雅丝敏正犹豫呢,这仨人出去说点事儿怎么说了那么长时间,不会出了什么意外吧。 俩人刚想带着哈桑出去找,刘永禄他们回来了。 有了阿姆贾尔说项,几个人自然不会再去找哈桑麻烦,刘永禄他们四个在外面等着,阿姆贾尔收拾好东西又跟他们一起进了集市。 这次有地头蛇领路,找东西自然方便了许多,但就像阿姆贾尔说的一样,制作太阳战车的材料异常珍贵,货主们即便看在阿姆贾尔的面子上,也都不愿意割爱。 “今晚先这样吧,回头咱再想想办法,也别一口吃个胖子。” 一直熬到后半夜,几个人确实疲乏了,在刘永禄的提议下才回了流水庭院,回去第一件事肯定是把林布朗从床上薅起来让老头给他看病。 “瑞奇,你们照顾林布朗吧,我这边还有点事要去忙。” 一切安排妥当,卡罗尔打了个哈欠不好意思地说道。 “嘛事儿?”问完刘永禄一拍脑袋,他想起来了,摩西萨德的船今天就要到了,这次来的就是史丹利家族的大家长,格里高里爵士,而卡罗尔父母的船过几天才能到,卡罗尔肯定是要去接他叔! “算算时间,船现在应该已经入港了,我去洗个澡,马上出发。” 卡罗尔点了点自己的手表。 …… 此时奥伊亚的码头上,一艘军舰缓缓入港,船上的海军固定好船锚和缆绳便从船上跳下,木梯架好,地毯铺路,舱门缓缓打开。 一位穿着海军大氅的头戴三角海军指挥帽的威严军官缓步走了下来,尽管他的胡子白的多黑的少,但走起路来依旧是腰杆笔直,大步流星,黎明的晨雾还未散去,可从军官的眼神中却看不到半分睡意。 正是摩西萨德特殊事件调查部的实权人物,格里高里爵士到了。 “爵士,有什么吩咐?” 刚带着手下士兵入港,摩西萨德在库尔特这边的线人就走过来报道。 “电话。” 人在海上交流不便,几周的时间可能会发生很多事,格里高里一方面先要报个平安,另一个方面也是要掌握最新的情报。 线人将格里高里爵士领到当初刘永禄他们休息的酒吧,格里高里拨通电话,等了十几秒,正当格里高里爵士马上要失去耐心时,电话通了: “哦,能够听到你的声音真令人开心,为了等你那边的消息,今天我可是天都没亮就到了接线室。” 诺曼总长违心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来。 “库尔特最近什么情况?”格里高里接过侍者送来的咖啡一饮而尽。 “风云突变,风云突变啊,但总的来说还是乐观的,你不用担心。” 格里高里爵士也不接话,等着诺曼总长继续往下说。 “前几天瑞奇打电话给我汇报了上库尔特的情况,昨晚我又接到了马奎特的电话,你绝对不敢相信,他现在在执行着什么秘密任务!” ------------ 兄弟们,今天真疼晕了 拔了两颗牙。 有心杀敌无力更新,麻药过了太疼,我吃个消炎药睡了,明天见。 抱歉抱歉。 ------------ 第490章 虚虚实实,秣马厉兵 (4k+) 黄沙漫天的沙漠中,几匹骆驼站在远处的沙丘上,骆驼上的人都用厚厚的围巾裹着脑袋,只留下一双眼睛在外面,为首一个人正举着单筒望远镜朝远处瞭望,在望远镜中一缕战争的烟尘缓缓向上升腾。 此时有两匹骆驼朝着沙丘跑来,骆驼上的骑手举着暗绿色旗帜,为的是告诉同伴,自己人,回来报信的。 骑士跑到近前,将旗帜塞进口袋激动地说: “马奎特先生!拿下了!拉希德的土地又夺回来了!” 拉希德是上库尔特本地的商人,半年前扎希尔大公找了个借口杀掉了他的几个弟弟,夺取了他家的土地。 “法瑞尔先生,今天看来用不到您出手了,奇怪,提尔姆西城最近的反应好像特别迟缓,总是看不到他们的人。” 法瑞尔先生,特殊事件调查部最神秘的人物,平时一直躲在地下二层看管古遗物,这次来探索失落之海也把他带出来了。 毕竟在来摩西萨德前,法瑞尔自称来自于失落之海的彼端。 诺曼总长和格里高里爵士商量了一下,这次带着他也许会有什么奇效,就让他也跟着马奎特的船来了。 马奎特的舰船“调停者号”出港后并未穿过失落之海,而是绕着南方大陆的海岸线走,目的是给其他探索船侦查补给点,为之后的远洋探索需要寻找跳板。 而最重要的一站,自然是库尔特,在奥伊亚港口外的几个淡水补给小岛上,马奎特偶然间结识了几个库尔特本地的远洋商人。 马奎特不敢说自己是摩西萨德的官方探索船,恐怕这样会引起对方下意识的反感和抵触,只说自己是西大陆负责远洋商贸安全的独立公司获取当地人信任。 还别说,这个判断基本正确,在小岛盘桓的几日,马奎特便和库尔特当地商人建立了一定程度的信任关系。 等马奎特的船驶入奥伊亚港,立刻有商人工会的信使过来跟他商议,这些人准备花钱雇佣马奎特保证他们在上库尔特的安全。 就这样,马奎特马不停蹄直奔了上库尔特,后面卡罗尔刘永禄再来奥伊亚就没见到他。 那么说,这些库尔特商人想干什么呢? 其实这些人最开始的初衷就是自保,像卡罗尔跟刘永禄分析的一样,这些库尔特的远洋贸易商人最近一段时间被赫拉马亲王,本地兴起的其他教团搞得相当难受。 双方都拿其当做肥羊来宰割,本地商人不愿坐以待毙就开始想各种办法。适逢其会,让他们撞见马奎特了。 马奎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就搭把手呗。 赫拉马亲王那边有安德鲁王子拉拢也用不着自己出面,这些远洋商人的生意横跨两大洲,能量颇大,自己跟他们处好关系,对未来失落之海的探索也有不少好处。 跟着这些人马奎特在上库尔特成游骑兵了,商人工会虽然颇有家资,但打仗不行,外行得很。 马奎特别看禁忌法术方面差点意思,但脑子非常好使,在食唯天他就算是智囊,两边一拍即合,短短两个月时间南征北战,马奎特竟在上库尔特闯下了不小的名号,这些上库尔特商人都对他礼遇有加。 “罗亚布,大人物那边给你回信了吗?” 骆驼上,马奎特问刚才报信回来中年壮汉,商人行会跟马奎特是这么说的,他们背后有一个非常关键的人物在奥伊亚坐镇,只等时机成熟,这位大人物就会振臂一呼,团结库尔特所有商人和新贵族,扫清最近国内的乱象。 马奎特主要惦记的也是这个事儿,如果这位大人物为人正派,那自己正好替摩西萨德找到了一位可靠的盟友。 如果这位大人物是某个教团的异端头子……那正好,自己也算给库尔特和摩西萨德卧个底,借机能搞清楚对方的身份和阴谋。 “还没有呢,算算时间,信件应该刚传到奥伊亚,我们需要再等几天。” 又打了一场漂亮仗,名叫罗亚布的壮汉跃跃欲试,感觉用不了多久自己这帮人就能根除扎希尔大公在上库尔特的暴政。 “别太天真了,罗亚布,最近提尔姆西很不对劲,我们最近还是收敛点好。” 身旁一起回来报信的老者低声说道。据自己这边在提尔姆西城的眼线所说,扎希尔大公在消失了几天后,突然出现在提尔姆西城。 他关闭了大部分城门,并开始执行宵禁,很多人推测索拉娅小姐的婚事可能要生变。 “恩,说得对,提尔姆西城的军队还不是我们能对抗的,先等你那边的消息吧。” 马奎特懒得陪这些商人小打小闹,回头再一着不慎让扎希尔的正规军包围了。 “好,那就听马奎特先生您的,我们先等奥伊亚那边的消息。” …… 奥伊亚的埃米尔宫殿庭院内,赫拉马亲王正绕着房间中心的沙盘踱步,思考之余也偶尔挪动沙盘上的棋子。 “亲王阁下,这两天我又打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 关键时期,巴尔坎看见房门打开直接走了进来,先挥手让屋内的侍女走开而后才小声汇报道。 “小道儿消息?证实了吗?” 赫拉马亲王目光始终没离开面前的上库尔特沙盘。巴尔坎知道,此时的赫拉马已进入全神备战的状态,绝不再是以前只知道欣赏斗兽的懒散亲王。 “还没有,但在奥伊亚城传得满城风雨,即便是假消息,我觉得也有让您知道的必要。” 赫拉马点点头,敌人的心理战确实也是影响战局的因素之一。 “说。” “据说,扎希尔大公在消失了几天后重新回到了提尔姆西城,回城后便封锁了大部分大门,并开始宵禁。 不少往来的商人都说看到了大军集结的迹象,他们猜测,扎希尔也许是找到了重要的援兵。” “援兵?” 赫拉马不相信扎希尔能获得什么援兵,上库尔特深居内陆,如果大部队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和扎希尔的人汇合,自己不可能一点消息也得不到。 太阳战车吧…… 赫拉马猜测,扎希尔突然有所举动,应该是在太阳战车的制造上有所突破。 “瑞奇先生那边怎么样了?” 赫拉马问向巴尔坎,自己最近一直在暗中动员兵力,唯一让他担心的就是扎希尔已经制造出了太阳战车。 人家既然有了,咱这边什么情况了? “这……我不知道,您前两天刚让瑞奇先生取完金子,就算要做……亲王阁下,也不会这么快就能做出来。” “也对,那我今天先不去了,明天安排一下,我去流水庭院看看。 对了,摩西萨德的格里高里爵士是不是已经到了奥伊亚。” 赫拉马凝重地看了眼桌上的沙盘,自己看来有必要先下手为强,起码士兵要先动员起来驻守在第一线。 “恩,我来找您主要就是禀报这件事。” “安排晚宴,待会儿我亲自去门口迎接。” …… 奥伊亚城的酒吧内烟雾缭绕,库尔特人喜欢热闹,尤其是每天早晨,吃过了早饭约上几个熟人去酒吧喝杯薄荷茶抽会儿水烟,是库尔特贵族最喜欢的娱乐活动。 “老伙计,别怪我多嘴,你妻子不是回上库尔特的娘家了吗?什么时候回来啊?” 酒吧靠墙摆着一排软榻,软榻上躺着一胖一瘦两个中年人,此时胖子放下水烟嘴儿,喝了一口薄荷茶,问向瘦子。 “下个月才回来呢,她弟弟结婚,我给准备了礼物,自己就不过去了。 月底有一船香料进港,我还要忙自己的生意呢。” 瘦子不以为然,摆了摆手。 “想个办法,让人带封信,快叫你妻子回来吧!马上要打仗了!” “打仗?不会吧,上下库尔特开战吗?嘿嘿,老兄,你未免想的太多了点,我可听说前些日子,索拉娅小姐还要和摩西萨德人联姻呢。 这桩婚事,就是赫拉马亲王亲手安排的!” 瘦子那是那副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的模样。 “你怎么听不懂好赖话啊!” 胖子一听同伴不信自己的话,赶紧压低声音继续说道: “这桩婚事扎希尔大公根本不同意!当初勉强答应是想先稳住赫拉马亲王,让他放自己回上库尔特。 现在到了自己的老巢,扎希尔大公立刻召集军队,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要打到奥伊亚城了! 你想想,赫拉马亲王刚主政时说的是什么!?要跟西大陆开战!可他现在又是怎么做的?想和摩西萨德人联姻! 既然他这么反复无常,扎希尔大公做的也没什么不对,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支持赫拉马亲王的弟弟……” 胖子虽然侧过身压低声音说话,但他本身就胖,中气也足,没说两句话,语调不自觉就往上扬了起来,酒吧里其他顾客可都听着呢,胖子说完,很多不相干的客商,佣兵都交头接耳起来。 “老伙计,我信你!我现在就回家,让人带封信给我老婆!” 瘦子不再迟疑,把银币拍在桌上就走。 “慢点,慢点,我也走,要说烦,我比你还烦!上库尔特还有我开的两个皮货店,你忘了?我也得赶紧安排安排!” 跟着瘦子的脚步,胖子也出了酒吧,可到了街上俩人并未分道扬镳,而是互相看了眼低头走入了酒吧旁边的小巷子。 “主祭,这么说行吗?” 瘦子小声问道,他俩都是野兽兄弟会的人,这两天刚到奥伊亚城。 “大主祭是这么安排的,咱们就这么做。” 胖子面色凝重,几天前大主祭回来后先是一个人思考了一会儿,随后便叫来他们这些主祭安排任务。 任务很简单,所有野兽兄弟会的人去奥伊亚城散播消息,就说上库尔特人磨刀霍霍,马上要打过来了。 其实呢……压根没这事儿,扎希尔大公回到提尔姆西城后只是关闭了城门开始宵禁。 “大主祭说了,这一切都是为了配合信使大人,既然大主祭这么说,我们就这么干吧。” “我们要不要举行弥撒仪式,召唤信使大人问问?” “哎,不用,大主祭说了,以后他亲自负责和信使大人联系!” …… 流水庭院内,刘永禄慢吞吞地吃着早点,米莉唐则来回踱步,不时望向林布朗的房间。 此时房间的门大敞四开,里面只有卧床的林布朗,负责治疗的老巫医和充当助手的哈桑。 “米粒儿,甭走了,走的我心慌,坐下吃点。” 刘永禄还真爱吃库尔特的早饭,这地方人一早起都灌一肚子大碳水,跟天津卫的风格有那么点相像,比在摩西萨德吃的顺口多了。 “你还吃得下去!?” 米莉唐真服了刘永禄了,倒不是说她比刘永禄更担心淋被,而是巫医的这套治疗手法看着让人太反胃了! 各种小动物生宰活剥,待在门口俩人都能闻见屋内传来的血腥味儿,刘永禄又不放心把淋被一个人交给巫医,所以只能敞门看着。 “嗨,不干不净,吃了没病,以前我们家门口有个卖羊汤的,每天一早啊,刚宰的羊就在门口挂着,不也照样吃嘛!” 刘永禄用手里的馕蘸着碗里的咸豆泥吃。 他俩聊天这会儿功夫,老巫医举着沾着鲜血的双手已经出来了。 “嫩么样了?见好吗?”刘永禄赶紧站起身来问。 “恩……”阿姆贾尔沉吟了几秒,缓缓开口道:“我在他的灵魂中看见了一道血红的帷幕,正是那道帷幕遮蔽了视线。” 吓得刘永禄手里馕都掉了。 “不过,也不是没办法,我会一点点用其他生灵的血液之力稀释那道帷幕,可能要一两个月后才能看到成效。” “好嘛!大爷!下回您说话别大喘气成嘛!我以为淋被真瞎了。” 刘永禄捡起来掉地上的馕继续吃。 “不能着急,这种病。过两天我会再来用药草辅助治疗,今天,就先这样吧。” 老头扭身就想走。 “您等会儿,我……送送您。” 刘永禄把馕噎在嘴里,往袍子上抹了两下手准备往外走。 “不用不用,宫殿里不是有侍女吗,你们俩别送,屋里的环境还需要收拾一下,你俩也问问林布朗,他感觉好点了吗?” 刘永禄一想,也是这么回事,赶紧喊来侍女安排,自己则和米莉唐进了林布朗的病房。 阿姆贾尔跟侍女一边往外走,一边用手鼓捣着一个稻草制成的小人儿,在侍女眼里,她东绕西绕已将一老一少送出了宫殿,但在别人眼里侍女就是一个人出来的。 阿姆贾尔则和哈桑躲在了庭院的树后面。 老人从兜里找出一张简易地图,一边警惕地躲避着巡逻的卫兵和侍女,一边小心前行。 穿过两个院子,老巫医敲开了一个房间的大门,他进屋后正看到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站在窗口望向窗外。 “优素福王子,我是阿姆贾尔,上库尔特那边来信了!” ------------ 第491章 罗成戏貂蝉,逗哏戏女巫 (4k+) 老巫医从怀里掏出那封信放在桌上,人赶紧拉着孙子的手往后退了七八步,直退回到了门后。 显然,他也是头一次见优素福王子,之前传递消息都是通过其他安插在流水宫殿内的卧底,这也是俩人头一次直接接触。 优素福王子只是愣了一下便走到桌前皱着眉看了眼信。 上库尔特的局势急转直下,扎希尔大公眼看要举兵谋反,这和一个月前的情况想必可以说是风云突变。 以前库尔特的麻烦是骤起的异教叛乱,以及父亲过激的出格反应,可目前来看,同上库尔特的叛变相比,这些反而都变得无足轻重了。 “进来吧,你有什么想说的。” 优素福王子熟练地从抽屉里找出一个锡质小盆,划着火柴将老巫医带来的信件燃烧殆尽。 “罗布亚他们都在等您的消息,最近我们的商队从西大陆招募到了一支实力强劲的武装力量。 在他们的协助下,上库尔特很多被暴力夺走的土地被我们再次夺回。 只要您在奥伊亚振臂一呼,罗布亚他们就能在整个库尔特点燃我们的烽火,到时……” 阿姆贾尔费尽口舌说服,他本就是上库尔特人,只是最近几十年才搬到的奥伊亚城,上库尔特是他的家,他的根,现在扎希尔大公企图叛乱,他比谁都着急。 可优素福王子只是一只手捏着眉心一只手摆了摆: “你们想的太天真了,现在局势乱成这样,我如果再发出不一样的声音,那不正好让扎希尔大公和你们之前提到的野兽兄弟会有机可乘嘛。” “可赫拉马亲王最近在库尔特的所作所为已经彻底失了人望,您如果担心力量过于分散。 我们可以配合您暗中将赫拉马亲王软禁起来,或者偷偷将你带出奥伊亚城,等到了……” “别说了,我不会那么做的。”优素福王子低喝打断道。 老阿姆贾尔微微摇了摇头,优素福王子是商人工会下重注押宝的代理人,他身上有很多优点,相比于其他那些王子,赫拉马的其他兄弟,他更宅心仁厚,对神秘学的态度也更客观清醒,这些都是商人工会选择他的原因。 可……这些特质某些时候又成为了他向前再迈进一步的阻力,既然优素福王子自己不愿意去做,自己这些人也无法逼他做出决定。 “除此之外,还一个法子,优素福王子。” “说。” 优素福王子又站回了窗前,欣赏流水庭院内的优美风景。 “联系举足轻重的盟友,如果让事情继续演化下去,局势将不再受我们控制。”老巫医缓缓说道。 本来商人工会的计划是跟随优素福王子的步调,合理合法地缓慢控制库尔特的中央系统,可如果内战开启,这种等待将变成一种慢性自杀。 “盟友?库尔特内部还有我们能联系上的盟友吗?”优素福王子想了一会摇了摇头。 “库尔特内部没有,可外援说不定存在。 比如摩西萨德人,失落之海的探索计划已经开启,听说摩西萨德王室派遣了一支由几十艘探索船组成的远征军,这些人足可以救火。” “但……摩西萨德人不是一直在和我父亲联系吗?” “是的,但我想,对于库尔特,他们更期待与一位开明的君主合作,赫拉马亲王之前屡屡发表挑起西大陆不睦的言论,这些人可都没忘呢。 如果您在他们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我想,这些外来者起码不会摇摆到扎希尔或者野兽兄弟会那边去。 至于赫拉马亲王,他是您的父亲,等大局已定,你们父子之间有什么话可以慢慢解释。” “我确实听说摩西萨德的调查部长瑞奇.鲍德温是个温和友善的人,他好像还是圣女派的……什么……主保圣人?” 最近刘永禄天天在流水庭院溜达,关于他的事迹优素福王子确实听了不少,俩人偶尔在庭院里遇上了,也会说两句场面话。 直觉告诉他,这位瑞奇先生,确实有着一股子……说不上来的怪异亲和力。 “对,就是瑞奇,我可以想个办法,明天让您先跟他见一面,你们聊聊。” “阿姆贾尔,你有把握吗?” “有!就算他不答应,我也敢保证瑞奇不会把你们之间的谈话泄露出去。” 老巫医还真有这个把握,毕竟他手里还攥着女巫相关的秘密呢!作为女巫派系的后人,老巫医太了解女巫丈夫的重要性了。 女巫这个团体长期生活在一种非常封闭的环境中,她们选中的丈夫往往都与其维持着一种超越生死的伴侣关系。 即便女巫不在乎几百年前艾米丽.海克留下的笔记,瑞奇也绝不会放弃。 “好,那我就先离开了,明天差不多这个时候我会再来,您假装路过瑞奇的房间就行,到时记得装作不认识我。” “好的。” …… 转天一早,刘永禄和米莉唐正在后院搞着手工小创造。 当然了,主要是米莉唐弄,地上各种神秘学材料摆了一地,刘永禄跟大爷一样,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他让侍女给他找了个茶壶,也不拿茶杯,他就对着嘴儿喝里面刚沏好的薄荷茶。 嘴里喝着茶,手上也不闲着,刘永禄摆弄着他那把新得的折扇。 真不错啊,这个款式,这个手感,由于驴的书签有千变万化的功效,所以扇子放在手上还能随心意变换长短。 扇子自然是昨晚猫神给他做的,之前去神秘集市,改造扇子的材料已经收集了七七八八,晚上米莉唐召唤来猫神,猫神也懒得跟刘永禄废话,直接就把扇子做好了。 “米粒儿,歇会儿吧,大热天的,喝点水,不行等晚上太阳下了山咱再弄。” 刘永禄蹲在地上一边用扇子给媳妇扇风,一边把茶壶递了过去,米莉唐接过茶壶找了半天没找到茶杯,只能白了个刘永禄一眼,学着他,对嘴儿开始喝茶: “今天不是巫医还要来嘛,我准备在之前弄出点眉目来。” 昨天黄昏,哈桑跑到流水庭院门口报信,说老巫医又托关系弄到了一样制作太阳战车的重要神秘学素材,今天连着给淋被复查,要一块儿送来,刘永禄和米莉唐听了自然是喜不自胜,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此时米莉唐在做的便是太阳战车的“零件”。 可这是件古遗物,不是尼古拉的发明,古书上记载的也不是那种标准化的安装流程,里面的辞藻都比较晦涩,属于那种你怎么理解都行的诗词哑谜。 米莉唐也是闲着没事干,在院里就鼓捣上了。 “米粒儿,你不会真以为靠咱俩能把太阳战车给攒出来吧?” 看见米莉唐小脸热的红扑扑的,刘永禄扇子扇得更欢了。 “别扇!别扇!这是古遗物!万一有什么副作用呢!” 米莉唐伸手抢刘永禄手里的折扇,这东西可是由驴的书签加上筋骨化绳纸制成的,谁知道有什么负面效果,昨晚俩人试了试,没什么额外功效,但保不齐哪个条件突然满足了,再扇出什么事情来。 刘永禄欺负米莉唐个儿矮,故意把扇子举得老高,米莉唐抢了几次都够不到,气得只能去拧刘永禄的胳膊。 “疼,疼,疼,谋杀亲夫了。” 刘永禄龇牙咧嘴假装求饶,把扇子一收插在脖颈后面,看着跟胡同里的恶少一样。 “而且你还怀疑我的智商,你这个猪脑子肯定琢磨不出来,我的话……” 米莉唐用手戳了戳刘永禄的脸,后半句话也没说出口,对于这件古遗物,她还真没有十足的把握。 尽管手上有赫拉马家传的古书,但一来改良古遗物不是米莉唐所长,二来毕竟还缺了一味最关键的材料,也就是石板。 “米粒儿,你啊,哪儿都好,就是做事太较真!要我看啊,攒车这事儿不用那么麻烦。” 刘永禄一边说一边看着眼前千娇百媚的米粒儿,米莉唐被他看得心慌,不自觉便把视线挪到了一旁: “那……不做啦?” “做!怎么不做!不但要做还得大张旗鼓地做!” “什么意思?” 流水庭院的园艺都有人专门打理,俩人直接席地而坐,刘永利两手垫在脑袋后面直接躺下了,眯着眼睛晒着太阳: “以前我们团吧……有个唱单弦的,跟我一年进的团,也青年演员。” 米莉唐早就习惯了刘永禄满嘴跑火车,但她理解能力比较强,大致能猜到“单弦”应该是某种单人表演的戏剧形式。 米莉唐也不插话,从地上拔了根草,用草搔刘永禄的鼻子。 “小演员其实底子不错,有天赋,又肯下苦功,平时底下排练时唱的都挺好,但就一点,不敢上台。 后来我们团长想了个主意,告诉演员,自己专门给她请来了一位业界出名的老弦师,有这位在旁边帮衬着,保准出不了差错。” 米莉唐喜欢听刘永禄胡说八道,歪着头继续听。 “后来上台,果然跟大家伙儿想的一样,她诶,一亮嗓儿,台底下满堂好! 等小演员唱完了下台时才发现,旁边给她伴奏的哪儿是什么老弦师,还是平时跟她合作的那位。” “你的意思是……太阳战车根本不重要?” “对喽,要是一件古遗物就能决胜负,分高下。什么库尔特,摩西萨德,威大利亚就什么也别干了,地也甭种了,工厂也甭上班了,都搁那鼓捣战车呗!” 米莉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瑞奇说的确实没错,赫拉马亲王不是个昏庸的人,之所以对太阳战车如此敬畏迷信,说到底还是家族世世代代流传下来的信念导致。 真要说上库尔特和下库尔特之间的实力差距,赫拉马还在扎希尔之上,现在又有摩西萨德鼎力相助,讲道理应该是不怕扎希尔的。 “所以,太阳战车就像那个老弦师,咱不但要做,还要大张旗鼓地做,不遗余力地做。 反正这事儿你不用那么操心,交给我了,我回头跟寇冈一拉手,再狠狠扎赫拉马一下子。 疼,疼,疼……” 前面米莉唐听着还像是人话,听到后面发现刘永禄又要胡闹,气得她又掐上了。 刘永禄这次早有准备,右手一拉米莉唐胳膊直接给她拉倒在自己面前,俩人等于面对面躺在了草地上。 “放开!” 感受到刘永禄一只手扶着自己腰,一只手拉着自己胳膊,四目相对下,米莉唐本来脸就热得发烫,现在更是红得要滴出血一样。 “不放,除非……” “瑞奇先生,米莉唐小姐……我……我待会儿再来!” 米莉唐眼睛都闭上了,侍女的声音却突然从旁边传来,她是来报信的,可一进庭院侍女就看见米莉唐小姐趴在那位瑞奇先生身上。 这响晴白日,乾坤朗朗,大庭广众之下就要……给侍女吓了一跳! 米莉唐反应比侍女还大!像触了电的猫一样直接从刘永禄身上蹦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 “咳,我……刚才摔倒了,有什么事吗?” “宫殿外有位叫阿姆贾尔巫医说是来找瑞奇先生的,我要不要让他先在外面再等一会儿?” “让他进来吧,带路时……走慢点。”米莉唐气得眼冒金星。 “您受累连着把水给续上,刚才练那……七禽戏,消耗还真够大的。”刘永禄脸皮厚啊,他不管这个,招呼侍女给自己沏茶。 “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 等侍女走后,米莉唐一个劲儿地揍刘永禄,这次她是真没留手,小拳头砸在刘永禄身上“砰砰”直响。 都怪你俩!都怪你俩!都怪你俩! 刘永禄脸上赔笑,心里恨那倒霉侍女和阿姆贾尔,心说你们俩什么时候来不好,非赶这时候来,这不没有的事嘛! 等阿姆贾尔带着孙子进了院,就见那位女巫脸上红云还未褪去,低头鼓捣着地上的神秘学材料。 而那位瑞奇先生则背后插着把扇子,抱着胳膊看着自己,那眼神,十成十全是怨恨。 感受到刘永禄不善的目光,老巫医心里一突突,什么意思?这是看出自己卧底的身份了!? ------------ 第492章 烙俩糖饼 “瑞奇先生,米莉唐小姐,林布朗先生目前的情况和我预计的差不多,三天后我会再用药草擦拭他的灵魂的眼眸,到时……” “三天后擦拭?你今儿来干嘛的!现在就擦!” 刘永禄看着眼前的干巴老头儿,恨不得给BK脑袋拧下来。 “今天……今天仪式的话效果未必好……我看还是三天后再说吧……” 阿姆贾尔也纳闷,昨天来这二位态度还好好的,今天怎么了,吃枪药了?这位瑞奇先生眼睛瞪得跟包子一样,真看出来我有问题了? “优素福殿下,您怎么来了?” “我随便逛逛,扫见庭院里摆了不少有意思的东西就进来看看。” 恰在此时,侍女和优素福的对话声从屋外传来,阿姆贾尔如释重负,也不回刘永禄的话,只是干笑了两声。 刘永禄一听,优素福殿下?他怎么来的? 之前俩人倒是打了几次照面,但都没深聊,今天来我的院,难道有什么事情要谈? 这位身份非同一般,刘永禄也不敢怠慢,带着米莉唐出去正看见优素福王子背着手正一脸疑惑地看着地上的“战车零件”。 “优素福殿下,今天什么风儿把您给出来了?” 刘永禄现在这习惯挺好,遇见谁先让烟,掏出宇宙牌香烟就递了过去,优素福王子越过刘永禄肩膀瞟了眼他身后的阿姆贾尔。 老巫医点了点头,王子这才接过烟点出来一根抽上。 “这上面画的是圣女派的寓言故事吧?” 优素福摸索着烟盒上的烟卡,若有所思地说道。 “啊,对,这是圣战八大战役的卡,我好几张了,王子要有兴趣收着吧。” “瑞奇先生,我听说,除了摩西萨德特殊调查部调查队长的身份外,你还有一个额外的身份,那就是圣女派的主保圣人,圣巴兰,这是真的吗?” 刘永禄包括刘永禄身后的阿姆贾尔都没想到优素福王子如此开门见山,在场的人都愣在当场。 “啊,对,我双手能写梅花篆字,圣女老大人格外宠爱加封主保圣人之职。” 还是刘永禄最先反应过来,招手让侍女下去,自己搬了把凳子让优素福王子坐下。 “优素福殿下,看来您今天不是碰巧来我这遛弯的,有什么事您敞开儿说吧。” 站在一旁的阿姆贾尔一个劲儿给王子使眼色,那意思让他稍微兜兜圈子,说话别太直白。 “瑞奇先生,最近库尔特的情况您也看到了。 我知道,摩西萨德王室最近的心思都花在失落之海的探索上,但库尔特毕竟是和失落之海直线距离最近的国家。 奥伊亚城未来肯定是探索船必经的补给港,如果库尔特出了乱子,失落之海的探索也一定会受到影响。 我不知道扎希尔大公为何突然……” 优素福王子完全没理会阿姆贾尔递来的眼色,他语气平静,条理清楚,侃侃而谈,既说了自己对国家未来局势的担忧,也分析了库尔特执政者对西大陆国家的态度看法。 刘永禄难得没有打岔,一边听一边颔首。 这位王子可以啊!不是绣花枕头,是真有能耐,刘永禄在心里拿他跟安德鲁王子比较了一下。 论才干,论谈吐,这位优素福王子都不在安德鲁王子之下,脑子清楚得很。 今天他来找我是什么意思?哦……刘永禄明白了,这是想赚我入伙啊! “优素福殿下,我打断一下。 您的想法,很好,我是一百个赞成,一万个佩服。 可就一点,现在您的父亲,赫拉马老爷子虽然传位于你,他算是垂帘听政,但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如果你刚才说的话你父亲不同意。 你该怎么办?” 刘永禄目光灼灼盯着优素福王子,米莉唐在旁边也“翻译”了一遍。 “我……我想我会和他私下谈谈。” “如果他执意不听呢?” “那我们也只能权衡利弊,做出彼此的妥协。” 优素福王子这句话看似莫能两可,但其实表明了态度,那就是关键时刻他绝对不会背刺他老爹。 听他这么说,刘永禄长舒一口气。 这位优素福王子确实富有远见,而且听卡罗尔说眼前这位在库尔特人望颇高,可如果今天他来打的是“摔杯为号”“玄武之变”的算盘,刘永禄肯定不能答应。 其中有两点原因,第一是赫拉马毕竟最近的外交倾向还是跟摩西萨德交好,他主政不会是一个特别差的选择,自己也很难说服安德鲁王子或者格里高里爵士突然动手给人家做了。 第二就是扎希尔大公和野兽兄弟会的威胁尚在,这时搞父子阋墙的戏码实在愚蠢,只能给外人可乘之机。 “优素福王子,我明白了,您放心。 地上这些东西你也看见了,就是替赫拉马亲王弄的,在上下库尔特的分歧上,我还是站在你们一边。 至于你和你父亲如何交接工作,我不敢说……” 刘永禄说完前半句话,优素福王子脸上神色便是一松,可这后半句话还没说完呢,侍女又来了! “瑞奇先生,赫拉马亲王有事找您……” 伴随着侍女的通报还有一连串的脚步声,优素福脸色一变,自己偷偷找瑞奇聊天不算什么大毛病,赫拉马当初将瑞奇安排在流水庭院就有让他们二人沟通熟络的意思在。 但架不住今天优素福心里有鬼啊!阿姆贾尔这卧底就站在旁边,万一让赫拉马亲王看出什么问题,自己有理也说不清! “优素福王子,您要不屋里躲躲?” 刘永禄看出王子脸色不对,用手一指,优素福也不客气,一溜烟蹿进林布朗的病房,躲起来了。 “瑞奇先生,没打扰您吧!” 优素福王子刚走,他老爹赫拉马亲王便大笑走来,这位还是往常那样,二眸子烁烁放光,走路带风,一股帝王气派。 刘永禄摇着折扇微微点头。 “您在庭院里这是在研究……恩?” 赫拉马一眼就看到了院里的阿姆贾尔,目光微沉。 “嗨,介是我们找来的巫医,我有个朋友不是眼睛出问题了嘛,让人给瞧瞧。 阿姆贾尔,那就按你说的,三天后再来吧。” 刘永禄赶紧打发老巫医离开,阿姆贾尔如获大赦,朝着赫拉马亲王施了一礼,跟着侍女出了庭院。 “瑞奇先生,你这人哪儿都好,就是太客气,想找巫医让我帮你找啊,下库尔特我还是认识几个的。” 看着阿姆贾尔消失的背影,赫拉马暗中给跟来的巴尔坎打了个手势,意思是回头调查调查。 “您多忙啊,亲王阁下,您是日理万机,我介都是小事儿,不劳您费心。” 刘永禄打了个哈哈,赫拉马亲王迫不及待将话题转移到了太阳战车上: “瑞奇先生,现在最关键的事儿就是太阳战车!不知道过程……还顺利吗?” “嗨,换几根条,打个卡子,弄两块闸皮,虽然不太灵,也凑合了……” 刘永禄打了个哈哈,他也等赫拉马亲王聊这个呢,借着这个话头继续往下说: “不过啊,缺的东西还不少,明天我准备再去外面溜溜,踅摸踅摸,找点材料,您看这金子是不是…… 再来两小车!” ------------ 第493章 买作料的小伙计儿 (4k+) 赫拉马亲王一听刘永禄说这话……他高兴了,他太高兴了! 太阳战车那是一般的古遗物吗?那是南方大陆传承了不知道多少代的不传之秘啊,涉及到整个世界最原初最纯粹的奥秘。 今天瑞奇如果告诉他,亲王这太阳战车我做不了,或者是,亲王阁下,您稍等两天,太阳战车马上最好。 这赫拉马才不放心呢! 瑞奇啊,他要钱就要对了! “瑞奇先生,除了金子之外,不知道神秘学材料您需不需要我提供一些呢。尽管我们宫殿内的收藏不算太全,但能些许尽微薄之力终归也是好的。” 赫拉马亲王还挺懂事,知道刘永禄拿了钱也是外面买去,何不如去自己那拿啊! “亲王阁下,扎希尔大公虎视眈眈,您那也不富裕,我就不给您增加负担了。 再说了,我高低也是调查队长,代表的是摩西萨德特殊事件调查部,这方面您不用担心。 日后如果碰上那些不开眼的神秘学者,在价格方面不愿意妥协,不还有您呢嘛!” “对,瑞奇先生,别的地方不好说,但在下库尔特我的话还是好使的,您尽可以去筹措,遇见什么事。” 赫拉马亲王扭头和巴尔坎说: “瑞奇先生制作太阳战车是头等大事,真遇到什么情况你出面解决。 哦,不……巴尔坎,你留下一名得力手下,专门负责帮助瑞奇先生协调材料方面事宜。” “是,亲王阁下。” 巴尔坎作为贴身幕僚肯定是无条件服从啊,虽然自己之前跟瑞奇.鲍德温干过仗,但此时此刻一定要以大局为重。 所以这位笑的跟朵花一样: “瑞奇先生,您方便的时候派人去喊我就行。” 今天刚一来赫拉马亲王就听到了好消息,他坐在院里伸手想倒碗茶水喝,踅摸了半天,茶几上就一壶,没杯子。 “侍女!怎么伺候瑞奇先生的,喝茶怎么没有茶杯呢!?” 侍女一听赫拉马亲王喊自己赶紧诚惶诚恐拿来杯子,她心里也冤得慌,明明是瑞奇先生不要杯子的,现在怎么赖我头上了。 这么一晃神的功夫,茶杯又打碎一个!赫拉马亲王平时对待手下人就严厉刻薄,那努嘴儿发,瞪眼儿杀的主儿,当时就不乐意了! “拉出去。” 赫拉马亲王淡淡说了一声,外面侍卫听到后进来就要拖走!给侍女吓的,抖若筛糠,赫拉马这个拉出去可不是直接丢到大街上,那是先打一顿,再换上奴籍赶出宫殿。 自己到时一身伤还失去了自由民的身份,活的了活不了啊! 小姑娘直接吓哭了,一边磕头一边止不住地哀求。 “哎!赫拉马亲王,这您可怪不着人家,我自个儿要求的,在我们那大早起,没别哒,就讲究喝口儿高的!” 刘永禄心里不落忍,这事儿不赖人家赖自己,赶紧一抖折扇拦住侍卫,同时举起茶壶顺嘴儿喝了两口。 赫拉马亲王现在将刘永禄奉为上宾,他说话肯定好使,一听这位求情,摆了摆手: “那再端壶茶上来吧,哦,对了,顺路把优素福王子叫过来。” 他是惦着让儿子也见见刘永禄,库尔特内乱在即,这个名义上的最高君主也得清楚里面的事儿啊。 侍女一听,不敢说话,因为她知道,优素福王子此时就在屋里躲着呢,刚才王子进来就是自己领的路! 可瑞奇先生刚救完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恩将仇报吧。 “赫拉马亲王,我这话您未必爱听,有道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我对优素福王子肯定是认可的,但还是那句话,现在库尔特的定海神针是您!我担心战车的消息万一泄露出去反而民心浮动,不是什么好事儿! 当然了,这是您的家务事,我不能乱嚼舌根子。” 刘永禄素有急智,三两句话,既拍了赫拉马亲王的马屁,也遮掩了优素福王子的行踪。 赫拉马亲王捋着胡子点头哈哈大笑,嘿!真让刘永禄给划过去了! “不知道您同伴的病情怎么样了?听说是双目失明,我进去看看。” 赫拉马亲王倒不是怀疑啥,他是故意要套套近乎,意思是,我到你这来不能光说公事,也得体现体现人文关怀,这样不才显得咱俩亲近嘛! 不等刘永禄反应呢,赫拉马迈步就往里走! “亲王,我这兄弟是位莽撞人,不懂礼貌再……” 刘永禄越劝,赫拉马亲王越不听,他这人本来疑心病就重,脚步徒自快了两分,可就当他马上要推门进屋时,门自己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人: “亲王阁下,不知道太阳战车的进度,您还满意吗?” 赫拉马一看,正是米莉唐,姑娘小脸红扑扑的,短发还有点乱。 哦,我说打一进院就没看见这位和瑞奇形影不离的女巫呢,原来躲这了! 赫拉马先回头暧昧地看了眼刘永禄,那意思是……老弟,我懂。 “我们俩刚才一块研究来着,后来短了点材料,我让米粒儿进屋拿切,哈哈哈,您也知道,她这脑子比我都好使……” 刘永禄装得语无伦次,有点被人撞见谈恋爱的感觉。 “那今天就不打扰了,改天我再过来。” 赫拉马亲王挺知趣,摇摇头带着巴尔坎和其他几名侍卫出了刘永禄所在的庭院。 “还是你机灵诶,啥时候躲进去的,我都没注意。” 刘永禄给米莉唐比了个大拇哥,米莉唐则瞪着眼挥舞了两下小拳头,那意思是,我的形象都让你毁了! 赫拉马刚进院时米莉唐便跟着也躲进了病房,一方面是她担心优素福王子一个人躲不好,再惊动了刚睡下的林布朗。 林布朗眼睛虽然瞎了,但调查员的机警劲儿可一点没落下,再加上长期被血王子附身留下的邪神应激反应,说不定优素福刚在床底下躲好,下一秒林布朗就能从枕头下面掏出来刀子来,把这位一声不吭的闯入者从身后攮死。 另一方面米莉唐也不想听刘永禄瞎白话,怕自己一下没忍住再乐出声儿来。 他俩悄悄将优素福王子送走自不用多说,单说赫拉马亲王,这位一边往外走一边和身边的巴尔坎交待: “那个老巫医你派人盯着点,另外调配给瑞奇的随从,有人选了吗?” “易卜拉欣?” “不行,太老迈,已经有点昏聩了,盯不住瑞奇。” 赫拉马显然没那么容易相信刘永禄的花言巧语,只有自己能掌控一切才能让他彻底放心。 “卢尼斯?” “恩……也不好,太冲动,这种任务不适合他。” “费尔哈特怎么样?他的能力很强,只不过那副面孔有点……” 费尔哈特是名非常有心机的神秘学者,只不过年轻时得过麻风病,虽然后来痊愈了,但脸上都是坑坑洼洼的伤疤,看着十分骇人,大部分时间浑身上下都严严实实地裹着灰色的绷带。 “只是给瑞奇打个下手,又不是替他选联姻对象,脸怎么样倒无所谓,就费尔哈特吧!” 赫拉马亲王一锤定音。 “好,另外,第一批动员的部队已经传回消息,他们顺利进驻了哈伦城,严阵以待。” 赫拉马亲王扭头望了望南方点了点头,战事恐怕快要打响了: “鲁佩尔亲王是不是也到了,今晚安排晚宴,邀请他还有格里高里爵士,我们三方聊一聊。” “是。” 这恐怕是三方同盟最关键的一次会晤,将直接影响未来库尔特内战的走向。 等赫拉马亲王和巴尔坎乘坐马车回到埃米尔宫殿时,正事商量的差不多了,巴尔坎没随赫拉马亲王一起回客厅,而是找到费尔哈特仔细地叮嘱了一番。 “就这样,这段时间你都跟在瑞奇身边,记住,不要离开他的左右!” 巴尔坎没说太阳战车的由来,只说是一件重要的古遗物,但就这样,巴尔坎还是担心担心太阳战车的事从费尔哈特口中外泄出去,便又额外吩咐了一句。 他待会儿还得安排额外几个亲随再套娃盯着费尔哈特,没办法,赫拉马的贴身幕僚不是那么容易当的,稍微出点差池自己就得人头落地。 “放心吧,交给我。” 费尔哈特由于脸上缠着绷带所以说话声音也闷闷的。 “你回去准备一下,现在就去流水宫殿,第一个任务便是带着瑞奇先生拿点黄金购买仪式所用材料。” “好的。” 费尔哈特扭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准备了一些随身的应用之物,刚准备离开,费尔哈特就感觉身体有些发沉,脑子里刚整理好的思绪有逐渐溃散的趋势。 太累了?不对,是受到了禁忌法术的影响! 这位反应也是果断,赶紧撕开左手手臂处绷带,那里面藏着他的古遗物,可触手的感觉却不是那枚熟悉的骨骰,而是一团柔软的肉芽。 顺着肉芽往外一扯,黑色的藤蔓便跟着拽了出来,上面稀稀拉拉还沾着腥臭的黄色粘液。 自己的麻风病复发了吗!? 费尔哈特脑中思绪不受控制地开始紊乱,那些饱受折磨,濒临死亡的记忆如此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少年患病时,村里人担心自己会将疾病传染给其他村民,就将他平躺着绑在木板上放在沙漠中暴晒,希望阳光能净化少年身上的诅咒与不祥。 晒得久了,费尔哈特甚至能闻到自己身上的死人味道,虽然脖子被牢牢固定,但费尔哈特也能猜到,自己的皮肤一定已经溃烂了,内脏也像是被屠夫随意丢弃的臭肉一般被丢在一边,死神临近,该和这个世界说再见了。 而自己死后留下的尸体恐怕都没有动物愿意去啃食,到最后自己只会在烈日下被晒成一块可怕的人肉干。 “哈哈哈……” 笑声和哭声连成一片,费尔哈特徒劳地站在房间中央抠挠着自己的左手,鲜红的血液也从手腕处滴落下来。 而在他身后则站着一个高大身影,此人黑衣黑皮鞋,头上戴着驴的头套,正是刘永禄的老冤家“混沌之伏行”。 既然野兽兄弟会的人都被他派到了下库尔特,驴本人又怎么可能不来凑这个热闹? 恰巧今天他溜达到赫拉马亲王的宫殿看见巴尔坎给费尔哈特安排工作,驴一琢磨,这活儿不错,能每天盯着豆.尼瓦尔那小子,自己也观察观察,看看这位地上布道人要如何见招拆招。 长期以来驴都有一个至高追求,那就是自己一定要用最引以为豪的手段玩死刘永禄。 可惜啊,从萨宾斯森林到新纽伦特,再到诅咒之岛,愣是没让他如愿,可越是得不到,驴这心里还就越痒痒。 眼瞅着费尔哈特手上地伤口越挠越大,驴拍了拍他的肩膀,此时滴落的血液也从鲜红色逐渐化为了纯黑色,费尔哈特大口大口呕吐着黑血。 不多时他整个人便跪倒在地,身体和地上的黑血相互融合缩小,最后变成了一枚黑色的种子。 驴弯下腰将种子塞进口袋,左手抹了一下脸颊,此时再看他的样子,不管从身高还是体态都和费尔哈特一模一样。 …… “瑞奇先生,赫拉马亲王派来的侍卫到了!” “哦,喊他进来吧。” 黄昏的庭院里,刘永禄一个人儿正消食遛弯儿呢! 米莉唐吃完饭便回屋了,吃饭时,女巫在内心深处严肃反省了一下,觉得白天跟刘永禄的肢体接触有点“超标”,如果晚上再不知死活地搞出什么亲密举动来…… 很可能吧……咳,会给这家伙可乘之机,自己转天睡醒后床上可能会多出一人来,太快了太快了,最好先躲一躲。 “瑞奇先生,我是赫拉马亲王的随从,您称呼我为费尔哈特就可以。” 走入庭院后,驴一眼就看见自己这位地上布道人站在草地中央,摇头晃脑,一手拿着茶壶,一手摇着折扇,嘴里哼哼唧唧念念有词: “那杭州美景盖世无双,西湖岸奇花异草四季清香。那春游苏堤桃红柳绿,夏赏荷花映满了池塘……” 驴眨巴眨巴眼儿,瞟了眼刘永禄那把折扇,诶,这不自己的东西嘛!你小子真行啊,几天没见,怎么着?还把我的古遗物改头换面了。 冤大头派来的手下人,刘永禄也没拿驴当回事,整套太平歌词都唱完了他才扭过头上下打量了打量赫拉马亲王派来的随从,嚯,全身上下,绷带缠的严严实实,就露俩眼睛在外面。 “五月节还没到,赫拉马怎么给我送来一粽子啊?” “呃……瑞奇先生您什么意思?” 刘永禄呢,没搭驴这茬,用手一指地上这堆太阳战车的零件问: “你知道自己干什么来的吗?” “瑞奇先生,我不知道。” 其实驴知道,盯着瑞奇做古遗物,如果缺钱再带他搬点金子,但刘永禄具体有什么鬼主意,驴也想听他说说。 “太阳战车啊,人不够用的,缺一个买材料的小伙计儿。 咳,明天啊,搬好了金子,你,买材料去!” ------------ 第494章 刘永禄和驴的二人世界 (4k+) 呦,还真准备做太阳战车啊! 来之前驴其实也有自己的猜测,刘永禄该如何应对自己给他下的套。无外乎就两种反应,第一种是甩手不管了,你们库尔特爱怎么打怎么打,反正我继续探索我的失落之海。 第二种就是积极备战,跟着摩西萨德人一块儿争讨上库尔特,将石板从扎希尔手里抢过来。 而做……太阳战车,你有这个能力吗? 驴疑惑地看着刘永禄,紧接着再往地上扫了一圈,也没见到石板啊,没有乌波萨斯的石板你做的哪门子太阳战车? 南大陆那点事,以及石板的奥秘对于驴不算新鲜,他跟灵儿一样,对这些玩意儿一点也看不上。 但不妨碍驴纳闷,真有意思诶,我的地上布道人要做太阳战车? “瞎踅摸嘛!不知道的别掺合,打听心里也是病!” “啪!” 看驴一副鬼头鬼脑的样子,刘永禄心里膈应,正好新做的扇子还没用呢,刘永禄抽冷子照着驴后脑勺就是一扇子! “你敢打我!” 驴脑子里都是太阳战车的事儿,一时没注意让刘永禄打了个结实,驴捂着后脑勺惊讶地看着眼前这货。 反了天了!地上布道人敢拿父神送他的古遗物打他父神! “打你怎么了!打你那算轻的!” 刘永禄耀武扬威,手里掂着扇子,心说,赫拉马亲王在我面前都得小声说话,你算什么东西啊!敢跟我瞪眼! “是是是,瑞奇先生打的对。” 驴想起来自己这时候候扮演的还是费尔哈特,挨了打还得陪着笑。但在驴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好小子,这下我记住了,回头等你投入我的麾下,看我怎么调理你。 “今天天儿太晚了,先歇着吧,明天一早到院里集合,咱俩是先拿金子后买材料!” 刘永禄摆摆手回屋睡觉了,驴呢,站在原地没走又认真看了看地上的米莉唐已经准备好的零件。 确实跟太阳战车有关,只不过有几样搞错了,而且没了石板……以驴的推测,这么搞下去应该是做不成。 再抬头看看刘永禄消失的方向,他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一夜无话,转天一早,驴老老实实到庭院里找刘永禄集合,米莉唐今天让雅丝敏叫走了,好像是小姐妹要准备结婚用的东西,喊她去选衣服,临走前米莉唐给刘永禄留了张清单,上面列着需要的材料。 等于今天就留刘永禄一个人跟驴玩。 “瑞奇先生,咱今天都买什么啊?” 拿好了金子,俩货从赫拉马亲王的埃米尔宫殿出来,驴侧过脸问刘永禄。 “啧,先从黑珍珠开始吧,你去问问。” 奥伊亚城不止有地下的秘密集市,也有少数明面上的书店会在招牌上多画一个紫色的炼金釜标志,往来的神秘学者看见这个标志就知道,里面也能买到禁忌法术相关的材料。 只不过相比于地下的神秘集市,书店中的材料价格略微贵一些,种类少一些,当然作为回报,材料的来源也干净,买到假货的概率比较低。 “好,那我交涉一下。” 走进一家商店,驴迈步就准备问价。 “回来,黑珍珠你会买吗?” “让您说的,神秘学者还有不认识黑珍珠的吗?” 驴简真想抽刘永禄一顿,拿自己当傻子了。 “废话!会买?制作‘太阳战车’的黑珍珠你认识吗?” “那不认识。” 驴抱着胳膊,他也想听听刘永禄的高见。 “还是的!不会听着,告诉你,你看柜台里摆着那斛黑珍珠了嘛!不买那个!” “不买那个,买哪个啊?” 驴心里纳闷,制作太阳战车就需要这种黑珍珠啊,那本破书他几百年前看过,上面的内容他比刘永禄知道的都全! “那个不行,太小,不够味儿啊,你买那个,那个个儿大!” 刘永禄用手一指,柜台里黑珍珠旁边还摆着一盒蛤珠,有小孩拳头大小,不过不是黑的,是乳白色的。 “瑞奇先生,那是蛤珠,不是黑珍珠,颜色都不对!” 刘永禄举起扇子作势要打,驴赶紧捂着脑袋闪到一边。 “你是特使?还我是特使啊?告诉你,做太阳战车,就得用那个什么……” “蛤珠。” “对,蛤珠,你别看它外表是白的,但它生长的环境黑啊。 咱神秘学者研究神祇的禁忌知识,最忌讳的就是望文生义,不懂装懂!告诉你,下回别人问你什么是黑珍珠……” 刘永禄这扇子又悬在驴脑袋上了。 “黑珍珠就是生长的环境黑。” “对喽,越黑越好!海底好几千米,深不见底,那造出来的车才够味儿呢!” 看驴老老实实回答了,刘永禄才把扇子拿走,他为什么不买黑珍珠非得买蛤珠呢? 因为刘永禄看见上面的价签了!黑珍珠贵!蛤珠便宜啊! 反正是糊弄赫拉马亲王用的,整那么好干嘛,凑合凑合完了,剩下这些钱自己回头还开天影大酒楼分店呢! 书店柜台后面负责卖货的老板都听傻了,他也不敢笑,也不敢犟嘴,因为驴衣服上挂着赫拉马亲卫的徽记呢,这人是自己能得罪的? 反正买蛤珠就买呗!赶紧给驴包了几个,捡大个儿的包! 俩人溜溜逛了一天,买了不少东西,快到黄昏才回到流水庭院,等进了院一看,米莉唐还没回来呢,刘永禄去厨房炒了俩菜,先给淋被送去,等他回来一看,驴还在院子站着,直勾勾看着地上的材料发愣。 “你怎么还不走?” “巴尔坎先生说了,让我寸步不离地协助您。” 巴尔坎确实是这么嘱咐的,驴也确实想看这个热闹。 “行吧,那就一块吃点吧……你这嘴,能吃饭吗?” 俩人出去玩了一天,刘永禄也对这位“费尔哈特”的印也改观了不少,这人别看穿得怪里怪气,说话也不叫人喜欢,但起码态度还不错,认头学! 认头学就行啊,还有挽救的价值,刘永禄也不见外,给驴摆了副刀叉俩人坐院里就吃! 今天做的炖羊肉!来的这些天刘永禄也发现了,库尔特这地方别的一般,就羊好!肉质鲜美,气味适中,既有羊肉特有的那股子奶香气,也不至于太羴,用来清炖,正合适。 今天晚上是羊肉炖萝卜,凉拌火柿子!(西红柿) 俩人一边吃一边喝,刘永禄还一边唱,唱的是什么?目莲僧救母! 他想起来对对子了,羊肉对萝卜,岳飞也对萝卜,傅罗卜——忠臣配孝子!哎呀!脑子里琢磨他嘴上就开始嘟囔。 驴哪儿听过这个,眼睛都听直了,心说,这位还真是我天造地设的地上布道人啊,以前我把别人脑子搞神经都需要上点手段,这位不用我上手段,自己喝个羊肉汤就开始上劲了!说的都什么啊!全也不挨着! 吃完饭刘永禄又开始着手研究买回来的材料,反正太阳战车他也没打算真做出来让赫拉马用,别麻烦媳妇了,自己上呗。 刘永禄盘腿坐在地上“嘁哩喀喳”一顿组装,驴呢站在他身后,弯着腰皱着眉研究着。 太阳战车做出来这东西需要满足四个条件。 首先最重要的,有石板,这个算是阵眼,缺了不行。 第二,是其他的辅料,其中也不乏很多珍贵罕见的仪式材料。 第三,组装的结构顺序有要求,不过那本古书驴也看过,上面记录的不是很清楚,因为当初写书的人就不是想让后人复刻的。 第四,得有足够高位格的神祇用伟力唤醒,把现成的太阳战车丢给某个神秘学者,他也用不了。 而自己这位地上布道人此时所做的……就如同他刚才吃饭时念叨的那些东西一样,哪儿也不挨哪儿,可以说跟太阳战车完全没关系! 这能行吗? 驴绕着刘永禄打转,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会不会是自己这位地上布道人知道缺了石板做不成,故意在搞某种改良? 因为没有石板,所以黑珍珠要换成蛤珠,因为没有石板,所以才要把蛤珠捆在橡木上…… 顺着这个思路,驴竟然一个人儿研究起来了。 “你,过来搭把手!” 正琢磨着呢,刘永禄招呼驴帮忙,此时地上这些材料已经让刘永禄强行粘合成了一个……小车的轮廓,就是刘永禄前世经常坐的那种小轿车。 当然了,比较简陋,但大致的造型也是四个轱辘上面顶个盖儿。 刘永禄递给驴一个小圆筒,就是刚才他把蛤珠绑在柱形橡木桩子上的成品: “帮我把车灯黏在车头,黏稳当点啊……别歪喽,一边一个。” 既然都演到这了,刘永禄怎么说的,驴就怎么干呗!一边一个把“大灯”黏上了。 黏完大灯,又组装轱辘,组装完轱辘又打磨由某种不知名生物骨骼切成的机箱盖…… 俩人越干越起劲,直从黄昏折腾到明月高悬,星光灿烂。 “太阳战车”的雏形还真就攒出来了。 “瑞奇先生,您这真是太阳战车吗?” 看着眼前这怪物,驴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问刘永禄。 “嘿,赫拉马亲王都和你说了?因为缺了石板,咱这是简易版?” 刘永禄掏出手绢想擦汗,想起来自己这手绢是给死人用的,又赶紧收回去拿袖子抹了一把,他以为费尔哈特发出这个疑问,是因为赫拉马提前跟他说明白了,可能那本古书都让他看过。 要这么说的话,费尔哈特还真是赫拉马的亲支近派。 “啊,啊,对……没石板行吗?而且这个造型也……” 就像米莉唐说的一样,太阳战车叫这个名字,不是因为它做出来后真长得像马车或者自行车!那就是个意象!谁能想到刘永禄真鼓捣出一车出来! “哎,咱不是没石板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但话又说回来了,活人也不能让尿憋死。” 裹在绷带后面的驴脸直抽抽,心说这都什么比喻啊。 “所以嘛,我就因地制宜,充分调动肚子里的这些学问,发挥主观能动性,做出来这么一个…… 诶,再叫太阳战车就有点不合适了,对吧?” “啊,啊,对啊。” 岂止不能叫太阳战车,这东西到底能产生什么效果,连我都不知道,驴心里嘀咕。 “咱给它起个新名儿吧,你说叫嘛好?” 刘永禄递过来一根烟卷,驴接过来抽上,反正这也不是他第一次抽刘永禄烟了。 “我想不到,名字还是……您取吧。” 驴演技可以,语调语气依旧保持费尔哈特该有的谦卑样子。 “我起啊,啧,就叫……夏利!怎么样?叫夏利!” “哦,行,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呃,那个,瑞奇先生,今天也晚了,你也别太劳累,我们明天继续?” 驴想找个地方先好好捋捋,因为瑞奇这连串的举动让他都有点看不明白。 他是认真做呢?还是故意瞎做的?他是指望下库尔特赢呢?还是盼着赫拉马死?他真知道太阳战车是干什么使的吗?还是说从一开始他就想做一个其他东西?有自己的目的? 驴扭头看向刘永禄,此时他突然生出一个冲动,直接给刘永禄弄死,然后扒开这货脑袋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玩意。 但转念一想,算了,那么多次都忍下来了,好不容易遇见这么个合意的地上布道人也不容易,再留两天看看吧。 “你看我干嘛?哦……” 刘永禄一拍脑袋,从兜里掏出一包烟两条金子塞进驴的长袍口袋里: “哥们,今天辛苦了,回头有嘛事儿,你念语,我能帮忙肯定帮忙。 明天还是这个时间,咱不见不散。” 刘永禄拿驴当他们单位司机处了! “啊,好,那瑞奇先生,咱明天见。” 驴缓步走出庭院,身影一转,不多时便彻底消失在了夜色中。 过了一会儿米莉唐也回来了,看见院里停的这辆夏利,米莉唐……她不是很想说话。 陪了雅丝敏一天,小女巫确实有点累了,反正前几天刘永禄说的清楚,这辆冒牌的太阳战车说到底就是安慰剂,糊弄事的,那随他去呗。 而且他做也好,还不耽误自己时间,之后几天自己可以准备一下日后航海的相关事宜,库尔特离失落之海最近,从民间应该能找到不少有帮助的记载。 “明天什么安排,米粒儿,咱俩一块弄?” “你弄吧,弄的挺好,我累了,洗澡睡觉去了。” 米莉唐担心扫了刘永禄兴,走过来轻轻抱了抱他。 往后几天生活还是照旧,刘永禄每天一早就和驴出门买材料,下午回来鼓捣车,晚上吃饭,然后抽根烟解散。 直到三天后,赫拉马亲王又来了。 ------------ 第495章 扇面选题 (4k+) 赫拉马今天来当然是为了视察刘永禄最近一段时间的“工作成绩”。 一进院他就看见夏利了,同驴的反应一样,赫拉马也绕着夏利兜了好几圈,他的神秘学素养虽然赶不上米莉唐,但那本古书可是他们家传的啊,研究那么多年他大致也能猜出来,太阳战车……它不是一辆真车。 可眼前这东西,有四个轱辘…… “瑞奇先生,这……” “改良嘛,跟咱一开始说的一样。” “哦!” 如果刘永禄没挂着主保圣人外加调查部王牌调查员的双重身份,赫拉马说什么也不能如此相信他,但这这俩头衔份量太沉,尤其是前两天和格里高里爵士聊天时,老爵士还着重表扬了一下瑞奇。 格里高里什么人?在整个摩西萨德都是横着走的主儿,谁的面子都不给,他说的话,可信度,高! “费尔哈特协助您的过程中没出什么岔子吧。” 最近巴尔坎每天向他汇报,俩人之间似乎相处得很融洽,但当着刘永禄的面,赫拉马还得问上一嘴。 “不错,不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吧,揍得处。 而且我们哥俩之间……” 刘永禄端详了端详站在旁边的驴: “总感觉,冥冥之中还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在。” 驴讨好地点了点头,心里想,多新鲜啊,你是我地上布道人,你现在脖颈上插的那把扇子都我送你的。 “那就好,那就好,那太阳战车这就算……做好了?” 古遗物让瑞奇搞成这样,赫拉马亲王心里也没底,这是做好了?还是没做好啊? “嗨,别提啦!有一样代替……那个那个” 刘永禄回忆了一下米莉唐给自己的纸条。 “那个鸢尾蓍草的改良材料,是沙漠里游泳的一种……鱼!咱去晚啦!我到那儿一看哪,好家伙,这拨儿过去啦。” 现在缺就缺在这鱼上面,不过您放心,我专门花重金定做一套特殊的捕鱼装备,而且打听了一下,过两天还有一拨!” 如果普通人听见刘永禄说这路话,非给他一嘴巴不可,沙漠里哪儿能有活鱼啊,但赫拉马熟知神秘学知识,沙漠里有鱼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某些眷族生物啊,某个特殊的灵体空间啊,甚至说古遗物激活的幻梦境啊,都可能导致沙漠里有鱼。 就是“没赶上这拨”“过两天还有一拨”这个自然规律赫拉马亲王有点没想明白。 而且听瑞奇先生话里的意思……要定制工具,那这鱼的个头儿肯定小不了! 就是不知道活鱼怎么跟眼前的“太阳战车”相结合,总不能把鱼绑在车顶吧。 赫拉马瞎琢磨了半天也琢磨不出来门道来,哎,不过也正常,这种层次的古遗物又怎么能一蹴而就呢! “瑞奇先生,制作工具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用不用,但就一点,咳,上次买材料金子花的差不多了,您看是不是……再给我们拨三小车金子?” 赫拉马喯儿都没打!伸手叫过来巴尔坎,金子的事儿今天就办! 驴虽然不知道刘永禄想干什么,但他每天跟着这货进进出出,基本账面还是能看明白的,驴偏头看了眼刘永禄,心说,你小子还真是个人才啊,做太阳战车的事儿也能刮出油水来。 赫拉马亲王走了后,刘永禄还那德行,从兜里掏出来一包烟,两条金子塞进驴的口袋。 抽完烟,刘永禄和驴笑呵呵又上街了,跟刘永禄相处这些日子下来,驴这个身份倒也坐实了,俩人是越来越紧密,借着这个机会,驴开口问道: “瑞奇先生,每天您您都拿着这把扇子,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古遗物吧。” “昂,古遗物,怎么着?你掌掌眼,这是我的心爱之物。” 驴伸手接过来一看,嘿,弄的还挺好,上面用特殊手法糊了张白纸,驴伸手刚要去摸,刘永禄眼疾手快,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子。 “兄弟,小心着点,这白纸非比寻常,摸坏了容易出事儿!” 这张纸本身是件古遗物,只要生物皮肤接触上立刻筋骨化绳!前些日子猫神给他做成扇子时刘永禄还问了猫神,能不能给白纸加个激活条件,就跟书签一样,让它变得安全点。 猫神摇摇头,古遗物就是古遗物,没有说改造完能把副作用去掉的,而且刘永禄和这件古遗物相关的神祇也没有联系,这种好事就别想了。 那这样做成扇子得有多危险啊。 刘永禄也有招儿,筋骨化绳纸的功效反正暂时用不上,他就亲手给扇面涂了一层厚厚的蜡!这样皮肤就挨不着了。 但此时见费尔哈特伸手要摸,刘永禄有点担心,万一这位指甲盖子划出一个小口子,手指肚再好巧不巧挨上,那下一秒人就变面条了。 给驴讲完前因后果,驴拿着扇子站在街上不说话,想了好半天。 他想什么呢?他在感受推测扇子的效果!驴不是猫神,首先书签是他的古遗物,尤其是最后那根钢笔,那是他的贴身之物啊,用了……那真是不知道多少年了,可以说一支钢笔两页书签加在一起累计的伟力已经接近混沌亵渎的本源。 第二,他的位格也远在猫神之上,所以猫神推测不出扇子的效果不代表驴推测不出来。 “大哥,想解手(上厕所)了?一个人闭眼儿抿嘴儿杵地上瞎琢磨嘛呢?” “还给你吧。” 驴没义务,也不想把扇子的效果告诉刘永禄,原封不动又把扇子还给他了: “瑞奇先生,在下有个愚见,古遗物是不错!但白扇面……看起来美观度总是有点欠缺,您何不在上面画幅画呢?” “着啊!这就叫英雄所见略同!” 刘永禄还真这么琢磨的,筋骨化绳纸虽然能根据使用者的心意简单变出一些文字,但死活就是变不出来画来。 白不呲咧,空空荡荡,看起来多别扭啊! 刘永禄又想到了猫神,干脆,一事不烦二主,让猫神给自己画个扇面得了。 可最近两天不管他和米莉唐怎么布置召唤仪式,呼唤猫神,这位就是不出来,之前猫神倒是有躲着刘永禄谢客不见的先例在,所以俩人也没往心里去。 刘永禄可不知道,猫神是清晰感受到了驴的存在,这位压根不敢出来! “大哥,您……有没有认识人,擅长丹青工笔的,给我来一幅?” “这个……其实我就能干。” 驴还真没说瞎话,这件古遗物说白了百分之90都是他的东西,驴又有亵渎现实的特殊手法在,什么画是他变不出来的。 回答完驴笑盈盈看着刘永禄,刘永禄也上下打量了打量驴: “大哥,看不出来啊,您还有这手艺,只是……您真有跟吗?别回头也给我整出个美人儿改张飞,张飞改大树的活来。” “什么美人儿改张飞,张飞改大树……” 驴没听过画扇面,刘永禄反正也没事干,俩人走在大街上,一边走刘永禄一边白话,等走到书店,驴乐得鼻涕泡差点没下来: “有……有点,咳,有点太不体面了,白浪费一把好扇子。” 驴一高兴,好悬没把心里话说出来,他要是真来这么一句,刘永禄肯定能看出他的真身,这戏法就算变漏了。 “说了半天,您想画什么呢?”驴赶紧转移话题。 “画什么……画什么……” 刘永禄一边琢磨一边掂手里这把扇子,哎呀,最好是热闹点的,活泼点的,自己上台表演不能太严肃。 而且这扇子骨还是驴给自己的,怎么着也得谢谢人家啊,以前那些慈善家给学校捐座楼,学校都得给这楼起名为“逸夫楼”来感谢对方。 吃水不忘挖井人,我自己天天扇风不能忘了驴,有了! “大哥,我是这么想的,画一副野兽图!” “哦?野兽图?” 驴也来了兴致,俩人站在书店里面不买东西,先聊天。 “画面主体里有三个动物,一个老虎,一个猴,最后还有一只驴!” 驴半晌没说话,心说,这里面还有我的事儿呢? “您具体说说,怎么个神态动作?” “猴子最简单,它狡猾伶俐站在老虎肩膀上,老虎呢,就是经典的造型,猛虎下山,捕猎夺食!” “那驴呢?” 这话问出口驴自个儿都觉得别扭,自己问自己,这叫什么事儿啊。 “驴就是那食啊!捕食捕食,捕的就是驴! 驴以前总拿俏皮话糊弄老虎,后来让猴儿给识破了,最后老虎奋起一跃,啃在驴屁股上……” 驴站在刘永禄面前看着他,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萌生直接弄死眼前这货的冲动了,地上布道人站在父神面前,侃侃而谈想弄死父神的事儿,驴活了那么多年也是第一次听说。 哎呀,我的地上布道人,你是怎么活到这么大的呢,奇迹啊! “大哥,能画不能画?是不是太复杂了?那我换一个,这次咱换个……啧,做驴皮阿胶的流程图,您看怎么样?” “算算算,就猛虎捕食吧……别改了。” 驴心里想,扎希尔大公,你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快点打起来啊!过几天我要亲眼看着这兔崽子在我面前磕头求饶,让我救他! …… 红色,炽热的红色,纯粹的毁灭火焰高高卷起,席卷天际。 灵魂的低沉嘶吼是这个世界的主旋律,他们的肉体已灭,灵魂却被永远束缚在了这个空间内,不断低语,互相倾诉,好像在讲述着往昔的故事。 红色的海洋中,一叶扁舟缓缓航行,没有终点,没有方向。 这艘船似乎也没有实体,它只是一个意向的存在,却保护着上面乘坐的人和怪物不受火焰的伤害,不受低语的影响。 人是扎希尔大公,怪物是三头血狂神。 是的,太阳战车已经制作完成,石板真正的力量已经被其唤醒。 这是一个沟通次元的浩瀚法术,而太阳战车的作用就是承载他们的灵魂,免于这个世界的侵害。 驴所说的四个条件,其实在那个诡异联盟结成的当天便满足了。 首先,扎希尔有石板,而其他那些珍稀的神秘学材料,他也花了几十年的时间搜集整理,再加上石板还有复制的妙用,材料方面万无一失。 之前扎希尔一直卡在第三步和第四步之间,也就是安装和唤醒。 可随着血狂神与之联盟,最后的两个难题也迎刃而解,当三头怪物将灵魂内属于瑞尔科斯乌维的那部分杀戮痛苦的本源伟力唤醒之时。 地穴内的太阳战车绽放了耀眼的光芒! 原本的空间被光芒撕裂,一道狭长深邃的裂隙凭空出现在二者眼前,裂隙内仿佛包含了无尽的力量,那股力量正在裹挟吞噬着他们。 关键时刻,由石板组成的太阳战车保护住了二者的灵魂,并最终载着他们进入了这个奇异的空间。 “难怪说太阳战车能帮助使用者抵抗那势若雷霆的毁灭天灾。” 扎希尔大公喃喃自语,原来抵抗的方法就是躲避在这个可怕的空间内,如果没有太阳战车进来也是死路一条,可有了太阳战车二人便可畅行无阻。 “力量……湮灭……” 血狂神可对天灾没什么兴趣,他是被石板内所蕴含所的神祇知识吸引而来,千万年前,血狂神便是被石板内的禁忌知识所刺痛了双眼进而陷入沉睡。 而这股执念也延续到了现在,而自己,此时此刻就有机会将这股力量尽数褫夺,虽然这只是石板的一小部分吧。 “这些灵魂以前可能都是接近神祇的存在,这里曾经也诞生过一个伟大灿烂的文明。” 看着火海中倾覆的巨大建筑残骸,以及那些黑灰色的尖叫残影,巴洛夫冷冷说道。 值得注意的是,这些残影灵魂全都像小孩子做出的折纸一样,手尖脚尖对称催生出一个残影,二者完全一样,彼此相连,纠缠不清。 这可能便是这块石板碎片能在现实空间复制物品生灵的真实原因。 “先出去吧,等回来再研究。” 扎希尔淡淡说了一声,下一秒,两个人便又回到了地穴内。 尽管巴洛夫,血王子和老国王心里有万分不愿,但没办法,此时的太阳战车算是二者共有,扎希尔手里攥着一件重要的开启古遗物,他执意要走,血狂神也没办法。 “下次是什么时候!” 血王子恶狠狠地将头颅伸到扎希尔面前。 “开战前,我们要利用空间中的力量击败赫拉马。” 扎希尔的回答言简意赅,他的分身和自己灵魂相连,此时驻守在提尔姆西城宫殿的就是一个分身。 扎希尔得到消息,赫拉马屯重兵于哈伦城……奇怪,他这是要先下手为强? 其实扎希尔远没有赫拉马想的那样着急,地穴里发生的这些事是他和瑞奇的恩怨,赖不到赫拉马头上,俩人完全有斡旋媾和的余地。 即便自己真要造反,那也不是着急的事儿,可以先悄悄做几年准备工作,等时机成熟再以最小的代价取代赫拉马,拿下下库尔特。 像现在一样,贸贸然各举刀兵说实话是最蠢的行为。 他还不知道,驴为了拱火让两边打起来都做了什么好事,但眼前的形势已不容扎希尔再犹豫了,此时再谈判再隐忍都是徒劳。 为今之计,只有利用太阳战车,快速反击,彻底毁灭下库尔特才是明智之举! ------------ 第496章 老家来信儿了 (4k+) 奥伊亚城,港口区的一处大宅三楼内,格里高里爵士正坐在桌前分门别类地整理着信件。 房间墙壁上挂着时钟,各式武器,生物的标本,布局装潢一如他在新纽伦特的书房。 其实刚到库尔特时,赫拉马亲王也曾建议他搬进埃米尔宫殿或者刘永禄住的流水庭院,但格里高里摆摆手,坚持要住在外面。 他不喜欢麻烦别人,不安全,也不方便,自己既然带着亲信部队,还是租一处府邸待着舒服。 “咚咚咚。” “进。” 门外传来低沉的敲门声,格里高里爵士眼皮也不抬兀自鼓捣着一桌的信件。 “格里高里爵士,瑞奇队长和米莉唐小姐来了,正在会客厅等您。” 海军士兵进屋后先施了一礼,谨声说道。 “恩,把他们叫到书房吧。” 士兵得到命令转身要走,又被从身后叫住了: “把桌上的薄荷茶端走换两瓶我从摩西萨德带的好酒来。” “是的,格里高里爵士。” 过了半晌,门外传来稀稀拉拉的脚步声,伴随而来的还有那熟悉的问候语。 “老爵士,我可想死您啦!告罪告罪,前些日子实在太忙了点,也没来您府上拜会。” 格里高里抬头一看,正是多日不见的刘永禄和米莉唐,这二位现在都换上了库尔特人常穿的白布长袍,脖子上也系着围巾,手里拎着东西。 瑞奇脸上的神态倒和之前一样,笑容满面,透着那么喜庆。 “坐吧,瑞奇,吃饭了吗?” “没呢。” 刘永禄也不客气,先给米莉唐拉出把椅子来,然后自己大马金刀坐到书桌对面的软凳上。 “来,喝一杯。这些,是你的信。” 讨论正经事之前,格里高里先把一沓书信交给刘永禄,刘永禄一边看,格里高里一边补充。 “天影大酒楼那边一切都好,生意火爆,我也偶尔订个座位招待一下老朋友。” 刘永禄翻开信件,头一封就是巴巴的,和格里高里爵士讲的差不多,里面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早点如何如何受到新纽伦特市民欢迎,夏尼先生走后人手如何如何忙不过来,这些都在刘永禄的意料之中。 唯独一点,信件最后巴巴提到自己的三叔在上周不幸去世了。 巴巴的三叔刘永禄之前见过,小矮个儿,秃头,小眼睛,没眉毛,挺好相处一人,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吧,突然间就离开了。 之前米莉唐推测过,巴巴家族的短命和水蜥蜴有关,当然了,现在是走鸡,看来等库尔特的事尘埃落定后,有必要将走鸡的身世之谜提上日程。 第二封信比较意外,是尼古拉的,信里说他和阿尔瓦已经回了摩西萨德,柯桑德大主教之前日夜守在阿尔瓦窗边为他祈祷,甚至还听到了阿尔瓦灵魂的回应,俩人做了一场简单的告解。 老主教真有这本事吗?还是随便说说安慰尼古拉的? 刘永禄也不知道,但心病还要心来医,大方向肯定是对的,从信件的遣词造句上刘永禄也能看出来,尼古拉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对了,安德鲁王子也托我带了个口信。” 小口啜着烈酒的格力高里瞥见刘永禄手中的信又补充了一句: “诅咒之岛的发现他很满意,考虑到你们鲍德温家族有自己的封地,他就不做额外奖赏了。” 刘永禄猛一抬头,用匪夷所思的眼神看着格力高里爵士,心说,安德鲁王子你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嘛时候也变那么抠了!纯拿我当傻小子使唤啊! “不过啊,他听说鲍德温隐修院已经倒塌了,便额外从皇室的金库里拨出一大笔钱来准备帮助你重建庄园。 整体的规模吧……估计会照着老总长西斯拉姆家的规制来。” “嗨,介……啧,哎呀……安德鲁王子也太客气了!房子再大也就是吃饭睡觉的地方,整那么气派我收拾起来还麻烦。 对了,回头您受累跟安德鲁王子说一声,前院弄大点,整个小球场,最好再弄点儿童玩具,秋千树屋嘛的。 室内装修壁纸用暗紫色的,米粒儿最喜欢这色儿……” 刘永禄掰着手指头嘱咐,格里高里爵士好悬没拿酒泼他。 而最后一封信是小天才兄妹写的,前面一大半刘永禄直接跳过去没看,因为写的全是引经据典的圣女派赞歌,后面才说到重点,他俩让圣徒多加小心,他们兄妹二人马上就要跟着探索船来失落之海救驾。 救驾……说的我跟要死一样…… “这是米莉唐的信。” 交完刘永禄的信,格里高里又掏出来两封信递给米莉唐,第一封信信封精致典雅,上面还用熔蜡烫了个火签,火签上的记号刘永禄认得,之前在米莉唐那个银质胸牌上见过,正是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徽记。 “嘛意思?米粒儿,请假太久学校不乐意了? 不行等咱回了摩西萨德,我拎两条烟看看你们校长切,学校职称能留还是留下,等回头咱自己孩子上学也方便。” “嘘嘘!” 米莉唐眼睛看着信,小手一个劲儿在旁边挥舞,跟轰苍蝇一样。 学校给她来信肯定不是催她回去教课,她在密大身份特殊,时不时就要出差解决特殊事件,消失个一年半载都是司空见惯的事儿。 这次给她来信是因为密大出事了,可以断定就是特殊事件,作为长期客座在学校的女巫传人,校长让她有时间一定要回来看看。 “哦……” 米莉唐眉头紧锁,密大不是普通大学,这学校里有不少教授都是神秘学者出身,他们都解决不了的特殊事件……看来非同小可啊。 而第二封信她只看了一遍就赶紧折好揣进了口袋里。 “写的嘛?”刘永禄在旁边鬼头鬼脑紧问。 “不告诉你!” 米莉唐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 “别不告诉我啊,快快快,别闹啊……别闹……” 刘永禄这能让米莉唐划过去?他俩坐的本来就近,刘永禄也不废话伸手就开抢,米莉唐攥着他手腕子,俩人在格里高里面前撕吧起来了。 “咳咳……” 格里高里心说,你们俩这干嘛呢!?对面还坐一人不知道啊,哪儿有当人面卿卿我我的。 “我父亲的信,回去给你看。” 米莉唐狠狠在刘永禄胳膊上掐了一把,刘永禄这才嬉皮笑脸作罢。 “行了,该说正经事了,瑞奇,今天把你叫过来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说到正经事,格里高里整个人气质都为之一变,眼神锐利,身体微微前倾: “最近两天,上下库尔特已经开始在哈伦城试探性交火。 赫拉马亲王昨天问我,这周末要不要为卡罗尔和索拉娅小姐举行婚礼。” 两句话看似风马牛不相及,其实里面蕴涵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赫拉马这么着急替卡罗尔完婚就是想释放一个信号,下库尔特已经和摩西萨德结成同盟。 此时身在奥伊亚城的索拉娅本来就是雅丝敏,赫拉马应该已经私下里跟她达成协议,婚礼前后雅丝敏会自己站出来揭露扎希尔的阴谋和野心。 这在舆论上可是对上库尔特的双重打击啊,将直接影响未来战局。 而格力高里爵士之所以没立刻答应,也是因为他依旧心存顾虑,现在战事初开,局势还未明朗,摩西萨德不着急下注。 万一答应后战事急转直下,赫拉马速败,摩西萨德的处境就相当尴尬了,到时别说借用奥伊亚港了,两国之间未来都可能重燃战火。 至于卡罗尔本人的意思……格里高里压根没考虑。 在格里高里看来,卡罗尔娶谁都一样!索拉娅不行再换一个呗,随便找个理由把婚事吹了也无所谓,这时候,摩西萨德的整体利益是第一位的。 倒不是说格里高里跟卡罗尔关系疏远,恰恰相反,卡罗尔可以说是格里高里看着长起来的,比亲儿子还亲。 但格力高里本人是老牌贵族出身,他自己的婚姻都是政治联姻产物,惯性思维下,老头儿压根没把年轻人的情情爱爱放在心上。 格里高里怎么想的,刘永禄能猜不出来? 打完了再结婚?非把卡罗尔这小子急死不可,这两天刘永禄和费尔哈特天天鼓捣太阳战车,卡罗尔则天天陪着自己的未婚妻逛街打猎。 有几次晚上刘永禄远远望见卡罗尔送雅丝敏回房间,屋门都关上了,卡罗尔站在外面还久久不愿离去。 哥们眼睛都憋红了!再让他等?非等出病来不可! 关键时刻自己必须给兄弟踢上一脚,结!必须结!而且要尽快结! “老爵士,那我可就说了啊……您说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咱摩西萨德,也有外人参合进来,您是指望他们雪中送炭好呢?还是锦上添花呢? 再有一点,扎希尔大公您可能不熟悉,但我接触过,这人为了取悦神祇甚至……” 刘永禄掐头去尾,不说地穴内的石板,单说扎希尔用虫茧吸取亲生骨肉的血液奉献给神祇,就因为这点,索拉娅才和亲生父亲反目成仇。 要说,还得是刘永禄了解格力高里爵士,他要说卡罗尔两情相悦,格里高里连听都不带听的。 但分析局势的两个判断,格里高里真可听进去了。 雪中送炭没错,这样说不定能攫取更大的利益。关键是第二点,格里高里这人对神秘学啊,神祇啊,印象格外糟糕,他本身就是武斗派。 而摩西萨德王室对待神秘学的态度也一贯保守,从安德鲁王子身上就可见一斑,王室将这类事物全权交给特殊事件调查部,就是不愿意自己染指。 赫拉马摩西萨德人也许还能接受,但像扎希尔这样,已经将全身心都献给神祇的君主,绝对不是一个好的联盟对象。 “明白了,我们之间的判断出奇一致,那婚礼就定在这周末,正好,昨天傍晚,卡罗尔的父母也到了奥伊亚城。 至于婚礼的各中细节,赫拉马是主人,还是交给他安排比较稳妥。而你就从旁协助,务必保证婚礼顺利完成。” “老爵士,您放心,红白喜寿事儿!咱是内行,交给我,您就擎好吧!” 刘永禄笑逐颜开,目光突然扫到桌上剩下的一大摞信件问向格里高里: “老爵士,这些信都谁的?” “哦,对,差点忘了,都是寇冈的,全是他姐姐写给他的,你顺路给他都带回去吧。” …… 提尔姆西城,扎希尔大公端坐于宝座之上,听着台下他的首席执政官塔里克汇报着哈伦城的战事近况。 双方虽然都集结了部队,但目前战争只停留在互相试探的阶段。 库尔特不是摩西萨德,在这边禁忌法术算是半公开的秘密,只要双方未使用禁忌法术,未惊动神祇,战事都不算升级。 说完了前线的反馈,塔里克又送上了一个圆柱形的小纸筒,里面装着的是刚刚传回来的重要密报。 “最近我们在奥伊亚城的情报工作忽然获得了进展,打听到不少有用的消息。” 扎希尔不说话,打开纸筒看了眼纸条,而后朝着塔里克摆了摆手,塔里克施礼退下。 同一时间的沙漠地穴中,扎希尔真身重重呼了口浊气。 这两个情报可都不是什么好消息啊! 据密探所说,卡罗尔即将在本周末与索拉娅小姐完婚,赫拉马亲自安排,据说他已经放出豪言壮语,要筹备一场南大陆最隆重的婚礼。 索拉娅小姐?是雅丝敏吧,这个逆女! 摩西萨德人看来是想在赫拉马身上下重注啊,下库尔特得了这个盟友,对自己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而第二个情报则更让他震惊,赫拉马竟在秘密制作太阳战车,而且……而且,据说还快做完了!? 扎希尔扭头看了看自己的太阳战车,感觉这事儿过于简直匪夷所思,你做的是太阳战车?那我这又是啥? 难道石板还不止一块?或者说太阳战车并不完全依赖石板? “你在想些什么?扎希尔。” 看见盟友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三头怪物上的老国王开口问道。 扎希尔也没隐瞒,一五一十将纸筒内的情报说给了血狂神,此时的血狂神已融合了乌维的记忆,这仨人自然是知道,沙漠地穴内的石板只是一小部分,大头还在失落之海呢! 难道……那些人找到了其余的石板! 老国王,巴洛夫,血王子一下子来了精神,对于石板的贪婪就是他们灵魂深处最本源的执念,如果能在上库尔特夺走其余的石板,哈哈,以后这世界上还有什么自己做不成的事儿呢! “去,去夺回石板!” “杀掉他们,将他们的鲜血献给乌维!” “对了,奥伊亚城里是不是还有那个曾冒名‘豆.尼瓦尔’的瑞奇.鲍德温!” 新仇旧恨全想起来了! “只是我还要留在上库尔特,此时已然开战,万一出了事我不能离开前线。” 在提尔姆西城坐着的是自己的分身,关键时刻分身可解决不了所有问题,扎希尔也是两头为难。 “这有何难,我们替你跑一次奥伊亚城,如何?” “放心,放心,我们保证让这场婚礼……” “血流成河!” ------------ 第497章 瘾犯了 (4k+) “两天后的婚礼会非常的豪华而夸张,不是听说,是我亲眼看见的!昨天我还扫到赫拉马的亲卫从船上搬下来好几个木笼子! 至于晚宴啊,美酒啊,沐浴仪式上用的香料啊,更是不计其数。” 昏暗的小酒馆内,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人一边抖着腿一边喋喋不休地继续念叨: “怎么样?再借我点钱,再借点! 放心!你完全不用担心我还不上,婚礼现场有很多银质器皿,我随便带一些出来也没人能注意到,到时大不了我用它们抵账!” 坐在中年人对面的则是一个面露笑容,留着两撇黑胡的年轻人,他一边笑一边点头,最后从袍子里掏出了一个钱袋丢在桌上: “赫拉马亲王是不是还请了不少贵客?从他们身上能不能再捞点油水?” “贵客?有有有有,有不少呢!” 中年人迫不及待拿起钱袋,手上数着钱口中继续闲聊: “摩西萨德的格里高里爵士,瑞奇特使,赫拉马亲王的铁杆支持者鲁佩尔亲王,听说西大陆圣女派都来人了,热闹着呢!” “哦……那你说这些人都去参加婚礼,流水宫殿的防卫会不会……变得不那么森严?” “你问这个干嘛!?” 中年人警惕地左右看了看。 “我还有一些其他朋友,不怕告诉你,都是些好勇斗狠,为了赚钱无恶不作的海盗,将情报卖给他们我也能小小赚上一笔。” “哎呀……” 中年人似乎也不是很有道德底线的样子,他摇摇头劝道: “算了,我听说一直住在流水庭院里的大人物最近搬了好几个箱子到埃米尔宫殿去,也就是婚礼现场,让他们别浪费力气了!” “是吗?这帮有钱的杂种也真够小心的,行了,我有事儿先走了,祝你待会儿在赌场能有好运。” 年轻人捋了捋胡子,站起身拍了拍中年人的肩膀转身离开了酒馆。 一出酒馆年轻人便加快了脚步融入人群,在港口区闷热的街道穿行,七拐八拐钻进一个小巷子后,年轻人又警惕地掏出小镜子照了照,确定没被跟踪才进了房间,随即便从抽屉里掏出传递消息的纸筒和便签。 “太阳战车和瑞奇都在埃米尔宫殿。” 将简短的情报写好装进纸筒,年轻人才再次出门坐上了一辆路过的马车,很快这个消息就会通过各种各样的隐秘方式层层传递,最终出现在上库尔特扎希尔大公的书桌上。 而酒馆里的那个中年人,在年轻人走后也缓缓收敛了散漫的笑容。 他冷哼一声将钱揣进口袋又在桌前坐了一会儿,直到一壶薄荷茶喝个精光,天色渐暗才出了酒馆。 他的目的地是一间临街的二层民宅,敲了好几下门,一个驼背的老太婆才缓缓将门打开,进屋后中年人直接迈步走进厨房搬开水缸,露出底下储藏蔬菜的暗门。 点燃蜡烛拉开暗门,中年人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地下室空间不大,长宽不到一米,人进去转身都困难。 室内摆了一张小桌,小桌子上供着一个雕像,雕像背生双翼的畸形怪物,臃肿的身体上垂下来一条条细长的勾爪。 中年人从桌下拿出祭祀所用的各种材料,口中念念有词,过了半晌,中年人便发现原本清晰的四周墙壁渐渐被黑暗所取代,黑暗没有实质,漂漂荡荡,仿佛空间在无限延伸。 “信使大人。” 干涩的呼唤声从中年人喉中发出,等他再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已经有一个瘦高的影子站在了自己面前。 “大主祭。” 自己召唤来的不是信使大人,而是大主祭。 此时驴依旧穿着长袍戴着兜帽,听见自己的信徒举行召唤仪式,先呼唤“信使大人”驴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事情办妥了吗?” “办妥了,大主祭,情报又被我泄露了出去,对方没有起疑。” “很好。” 原来从头到尾,阿扎希尔大公获得的所有情报都是驴刻意透露给他的!要不然扎希尔的人哪儿能那么顺利到掌握奥伊亚城的动向变化! 不过驴也没骗他,情报都是真的,驴也没理由骗他,驴就想让扎希尔赶快打过来。 赶紧给我这地上布道人弄死,我谢谢您。 以驴的脑子玩弄这些普通人还不跟喝水吃饭一样简单,随便找个教徒佯装是赌场里输急眼的赌客找扎希尔的线人借钱,然后又假装还不上钱,无意间暴露自己是埃米尔宫殿的佣人,被胁迫下只能用情报来抵债。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挑不出一点毛病来。 “那……大主教,我们之后该做些什么去配合信使大人呢?”沉声问道。 还信使大人!驴背着手在空间内踱了两步: “很简单,让信使大人听听婚礼当晚绝望的哀嚎,让鲜红的血液成为神圣婚礼上最美妙的点缀。” “那……上下库尔特的人,我们该朝哪边下手?” “谁都行,都无所谓,因为只要死人,不管是哪边都会绷紧神经,下意识开始清除异己,之后便是惨烈的报复。 所以这是一个自由发挥的舞台,舞的漂亮一点,好好给信使大人来一个惊喜!” 驴感觉自己语调都愉悦了起来,这才对嘛,这才是自己渴望的发展,稀里糊涂中所有人都失去了该有的沉稳和理智,人们在无意识中仇恨彼此并逐渐迷失自我,钻进混沌无序的牛角尖中。 “没问题,大主祭,只是……您是不是也把我们的计划和信使大人汇报一下。” “我……” 驴脸上的笑容又凝固了,我向他汇报?反了天了! …… 婚礼在即,兴高采烈万分期待的人不止有驴,还有赫拉马亲王。 本来那天格里高里爵士没立刻答应为二人举行婚礼,赫拉马亲王还有点发虚,都是老派政治家,对方怎么想的,他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但还不能催,越催越显得自己心虚。 没想到转天格里高里亲自登门拜访,并态度一转,当即拍板定下了婚事,吃了这么颗定心丸,赫拉马就舒坦多了。 而更令他期待的是,婚礼当天,自己又能看斗兽表演了!而且是以婚礼的名义,也不算他不务正业。 库尔特贵族婚礼上有一个习俗,婚礼双方以及其他宾客都可以派出自己的勇士下场比试,权当助兴,这么搞是有很多好处的。 第一肯定是婚礼热闹,库尔特人尚武,喝多了不比划两下特别难受。 第二呢,就是婚礼现场的所有人都有资格外围下注,婚礼两家稍微抽点水,这是不成文的规矩,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也不少花钱,多少能让两家回点血。 第三就是出于政治考量,很多来参加的宾客私底下都有矛盾,借着这个场合靠一场赌斗分个输赢胜负,能把冲突暂时搁置,如果出了婚礼谁再找麻烦,那就是对新娘新郎双方的家族不敬,属于不给中间人面子了。 但随着时间推移,习俗也逐渐演变,角斗双方也不拘泥于人了,野兽眷族都成。 所以很多库尔特贵族婚礼在举行之前,参加的宾客都摩拳擦掌,或收买或招募一些职业的角斗士,或者眷族生物给自己斗上一斗。 赫拉马亲王是最爱斗兽啊,可自从摩西萨德人来了以后,这项娱乐活动就完全暂停了,给赫拉马憋的,那是相当难受。 这次双喜临门,可算能过过斗兽瘾了。 不过赫拉马也算精明,准备婚礼之前专门叫人把“太阳战车”从流水庭院运到了自己的埃米尔宫殿,并严加看管,这东西现在是他的命根子不能出半点闪失。 而且那位瑞奇特使似乎对婚礼的筹备特别上心,天天忙里忙外像个小陀螺一样转个不停,那感情好,你多干点,我就能少干点,把精力都挪到斗兽上来。 “亲王阁下,您看看。” 库尔特有间特殊的大屋,专门为赫拉马亲王豢养训练各种眷族,里面放有特殊的古遗物和禁忌法阵保证这些怪物不会跑出去,也有专职的神秘学者换班儿看管。 此时巴尔坎就陪在赫拉马亲王身边挑选着这次婚礼要参赛的怪物。 顺着巴尔坎手指方向赫拉马抬头看了看,只见一个直立生物站在笼子里,七尺来高,驼着背,身材健硕远超普通人,更像是巨熊,面孔被白茫茫的寒气笼罩看不清五官。 “寒冷者,最近刚买来的稀罕物,据说能依靠身上的雪花隐藏踪迹,还能冻坏对手的躯干肢体。” 巴尔坎小声解释道。 “下一个。” 新奇确实新奇,但不实用啊,下库尔特闷热潮湿也没有雪地让它施施展,实力肯定大大折扣。 赫拉马亲王是斗兽的行家,一眼就看出来寒冷者难堪大用。 “百脸怪!您之前应该见过,但脸这么多的可不寻常,不仅残忍嗜杀而且还能用哭声折磨对手,如果让它参赛,我们最好在斗兽场额外增加一道禁忌法术,保护观众。” 眼前的怪物是一只巨大的深紫色毛虫,几十张哭泣的人脸恶心地挤在怪物的皮肤表面,看着让人生厌。 “备选吧,再看看。” 百脸怪还不错,之前赫拉马看过它打,遇见大部分对手都有着近乎碾压的实力,但这怪物说白了就是有点偏科,遇见那种不惧它们哭泣哀嚎的生物便会落入下风。 “你一直想要的空鬼,价格之高运送之不易自不必说,单说为其专门准备的牢房都是一笔大花销,唯一隐患就是……训练它的神秘学者暂时还摸不清它的战斗意愿,万一怯战就……” 这间牢房确实与众不同,常规的防护措施还额外立了几块三角形石板将铁笼围绕其中,铁笼内的空气都肉眼可见地有了凝滞的迹象。 而铁笼内则关着一只猿猴形怪物,臂生勾爪,后背长出昆虫翅膀,身体向前倾,胳膊随意洒下,晃晃悠悠,跟喝醉了一样。 “哈哈,就他了。” 赫拉马笑着点了点头,巴尔坎的神秘学造诣看来还不到家,不清楚空鬼的可怕,这种生物能短暂撕裂空间突然出现在猎物身后,不管是本身的实力还是能力的特殊性在眷族里都属上乘。 有这只眷族打底,婚礼上的斗兽自己就有把握了。 “巴尔坎啊,太阳战车保管好了吗?” 敲定了斗兽的人选,赫拉马心情大好随口问道。 “亲王请放心,除了我们自己的人手外,又额外让鲁佩尔大公调派了一部分卫队,放置的地点就在鲁佩尔亲王所住宫殿的地下室。” “恩,很好。” 埃米尔宫殿防卫森严不假,但特殊时刻就怕有心之人故意过来搞破坏,但藏在鲁佩尔亲王的府宅底下估计谁也想不到,赫拉马对自己的这个安排非常满意。 俩人正聊着呢,透过窗户就看见刘永禄一个人从院中走过,这位腆着个肚子,怀里抱着一个大筐,筐里都是栗子和枣。 “瑞奇特使这是干什么呢?” “看方向是……准备卡罗尔先生的婚房?” 赫拉马和巴尔坎一边议论着一边出了大屋,瑞奇现在可是库尔特的贵客,有机会能聊聊天赫拉马绝对不会放过。 “瑞奇先生,您忙什么呢?” “哦,亲王阁下,我介……嗨,摩西萨德老例儿,得布置布置。” 刘永禄看见熟人先弯腰把筐先放在地上,拍了拍手上的土过来搭话。 “这些小事儿,让宫殿里的佣人去办就好了。”赫拉马亲王又仔细看了看筐里的东西,依旧不知道干什么使的。 “哎!他们哪儿行啊,这里面都有讲儿!还是自己弄心里踏实。” “瑞奇先生果然够朋友!” 赫拉马伸了个大拇哥,然后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一拍脑袋: “瑞奇先生,按照我们库尔特的习俗,婚礼后有个斗兽表演,跟您那边的流程不冲突吧?” “斗兽表演?应该不冲突,热闹点好,省得我准备节目了。” 赫拉马亲王今天也是高兴,领着刘永禄又重新参观了一下自己的收藏,一边说还一边解释了斗兽表演的种种规矩讲究,最后问了一句: “瑞奇先生,不知道您这次来库尔特,带没带圣鹰啊?” 赫拉马亲王还是忘不了走鸡。 “胜婴?噢噢噢噢……走……圣鹰啊,带着了,带着了,现在天天在我院里练打鸣呢,您可能没瞧见。” “您有没有兴趣让圣鹰参赛?反正就是娱乐,图个开心!” 赫拉马惦着在斗兽时赢刘永禄一阵,让他把圣鹰输给自己。 “我回头问问他吧,我们俩之间都挺民主的,如果是米粒儿问,估计他肯定参赛。” 赫拉马亲王也听不懂刘永禄说的是啥,只能点了点头。 “那我先走了啊,亲王阁下,今天还不少事儿呢。” 刘永禄笑不滋儿地点了点头回头抱着筐又走了,低着头走道儿嘴里还一边唱: “给你个栗子,给你个枣儿,来年来个大胖小儿……” 正唱着呢,迎面走过来一人,等刘永禄反应过来俩人已经快碰上了,刘永禄瞥了一眼来人的五官相貌,心里一惊,手里这筐东西好悬没扔地上。 迎面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之前在新纽伦特坑过的大冤种——鲁佩尔亲王! ------------ 第498章 信使大人!(4k+) 其实以刘永禄现在的身份,真让大冤种鲁佩尔看见他也不能怎么样!之前在新纽伦特,瑞奇特使跟你开了个小玩笑你能怎么办?就算你要发火,我再告诉你,圣巴兰跟你开了个小玩笑,你又有什么话好讲! 但真到那个时候俩人之间一定非常尴尬,以刘永禄的脾气秉性说不定还得返送人家一份贵重的礼物,找补一下。 这干什么许的! 好在埃米尔宫殿内,鲁佩尔大公也没好好走路,这位头偏到一边,正打量着庭院内的风景,似乎有什么心事。 俩人离得很近了,他才发现对面走来一寻常长相的库尔特小伙子,瘦高瘦高,不续胡子,怀里抱着一筐枣和栗子。 “看着点路,不开眼的东西!” 眼瞅要撞上,鲁佩尔大公低喝一声,迎面来人也挺不好意思,赶紧闪到一旁让路: “对不起,对不起,您头走,您头走。” 原来千钧一发之际,刘永禄心念一动把脸换成了伊斯梅尔的样子!这才避免了俩人在门廊下的尴尬。 为何不变别人唯独要变伊斯梅尔?因为长期利用书签变换身份,刘永禄摸索出一个规律,变成身高长相比较深刻的熟人要比变一个纯臆想出来的陌生人快速简单得多。 刚时间紧迫,刘永禄能想起来的库尔特人就是伊斯梅尔了,这位鲁佩尔亲王一定不认识,就他吧。 就这么着,鲁佩尔亲王没认出他来,这关算过了。 刘永禄则一边走一边踅摸,辨认方向,正朝着卡罗尔婚房的方向走呢,一个声音打背后低低传来: “信使大人……信使大人!” 刘永禄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叫的是他,走了两步才猛地一皱眉,扭回头用匪夷所思的眼神望向身后。 只见此时他身后跟着三位,一个中年人胡子拉碴,仆人打扮,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有一锡酒壶,正是前几天见了驴的那位兄弟会教徒。 而另外两位,一个马夫打扮,一个文职人员打扮,仨人站成一排,表情恭敬地看向自己。 “信使大人,您……这是准备干什么?” 仆从中年人看了眼刘永禄手里的箩筐。 他们怎么确定刘永禄就是信使大人的呢?因为这些人认识伊斯梅尔啊!都是野兽兄弟会的教徒,黑塔旅店就在上库尔特,伊斯梅尔虽然职位不高但却是个半熟脸,谁都认识他。 这仨人偷偷合计,上下库尔特相聚万里,更何况现在前线还在交战,伊斯梅尔名义上是塔里克执政官的养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出现在埃米尔宫殿。 再想到之前信使受召出现的消息就是伊斯梅尔带回来的,信使又有亵渎现实,千变万化的本事…… 那错不了了,一定是信使大人! 而且喊一句“信使大人”就算喊错了也没影响,试试呗。 到后来看到刘永禄这个眼神表情,他们更确定了,自己没认错人。 “我……我去办点小事,你们忙你们的。” 冷不丁看见喊自己“信使大人”的兄弟会信徒,刘永禄心里也有点发懵,毕竟之前把这些人都召到沙漠地穴里去,他是没准备再见面的,刘永禄巴不得两边都死干净才好呢。 没想到啊……扎希尔没死,你们也没死,生命力都挺顽强。 “信使大人,你要做什么,我们帮您!” 眼瞅着碰上了组织内的一把手,几个人肯定不愿意轻易离开,现在父神都没了,全指着信使大人践行混沌意志,自己多陪着待一会儿都是赚的。 “啊……行啊,那就……那就先说说自己,你们在这干嘛呢?” 狗皮膏药,贴上就甩不下来,刘永禄也坏,稍微镇定了几秒钟立刻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这些家伙潜伏在埃米尔宫殿肯定不是参加婚礼随份子的,一定是搞破坏的。 自己先打探打探情报,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同党。 中年仆人一五一十就把驴给他安排的工作内容都说了,临了还补充了一句: “在大主祭的协助下,兄弟会已经有十来个人潜入进了埃米尔庭院,就等婚礼当天挑起上下库尔特的争端!” “恩,干的不错!” 刘永禄眉毛一挑,心里琢磨,大主祭?我怎么听着像是驴呢……这个手法这个动机,而且能把这些人都从地穴里捞出来看着也像是驴才有能力办到的事儿,他来了倒也正常…… “你是什么人?想私闯鲁佩尔亲王的府邸!?” 刘永禄正合计着呢,头前两个侍卫打扮的人横眉立目抽出弯刀将刘永禄拦在中央。 原来这仨教徒在埃米尔庭院各有身份,但也有一个共同点,就是这段时间都被拨到了这片区域工作,要不然他们仨能走一块呢。 好巧不巧,刘永禄一路上光顾着聊天说话也没看路,让仨人带进了鲁佩尔大公所住的庭院。 刚开始门口的侍卫还没当回事,因为刘永禄不管从步伐还是表情都太自然了,跟回自己家一样,他们又认真地观察了三分钟才发现,确实不认识这位。 鲁佩尔大公所住的这片院子现在可以说是整个埃米尔宫殿防卫最森严的区域,不仅是因为鲁佩尔自己,还因为庭院的密室里还保存着太阳战车。 侍卫们被多次提醒,一定要谨慎再谨慎,那件宝物只要是丢了,这些人都得人头落地! 刘永禄眨巴眨巴眼看着侍卫,而那仨兄弟会教徒早就躲到了一边,都用好奇的眼神望向刘永禄,意思很明显,想看看信使大人如何戏耍凡人。 侍卫就站在面前,刘永禄也没法直接调换身份,在严厉的注视下,刘永禄缓缓把手里的箩筐放在地上,而后从口袋里掏出钱包。 侍卫不明白什么意思……这是想贿赂自己? 刘永禄打开钱包,从里面掏出来一个深蓝色小香包,香包做工精美,正面还绣了一个巨大的海螺号角的徽记,拎起来香包,刘永禄在侍卫面前晃了晃。 “我是你们鲁佩尔亲王的贵客,他今天邀请我来的。” “贵客请进,请原谅我们的冒失,最近一段时间亲王阁下特意嘱咐过,让我们盘查不认识的生面孔。” 看见香包,侍卫赶紧收回弯刀,弯腰施礼恭敬回道。 这香包他们认识啊!绝对是鲁佩尔亲王的贴身之物,上面绣着的巨大海螺号角就是“姆之国”后裔的标志,外人绝对不可能知道这种秘密!同样的东西,他们只在鲁佩尔的亲支近派身上见过。 香包还是几个月前,鲁佩尔亲手送给刘永禄的呢,没想到这时派上了用场。 三位野兽兄弟会的教徒心里暗挑大指,还得是信使大人,亵渎现实信手拈来,随便就能变出来一信物,未来野兽兄弟会就得指望人家啦! “信使大人,对于我们的计划,您还有没有什么指示?” “指使……肯定有。” 走进一处骆驼棚,三人坐下,刘永禄推测出了驴的就在库尔特的结论,他也在琢磨怎么处理眼前这仨人,嘱咐他们“看见我就当没看见,回家千万别跟大主祭说!”这么嘱咐肯定不行! 一来逻辑有明显漏洞,仨人起不起疑是一个问题,驴能不能瞧出端倪又是另一个问题。 二来刘永禄也清楚驴的脾气秉性,这是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的主儿,自己这么嘱咐万一让驴套出来实话,那驴就清楚了,自己肯定是怕他,不愿意让他来打扰,这家伙到时一定百倍奉还,给自己来个大难堪,大下不来台,那他才美呢。 所以我不仅要安排,还要认真安排! “当然了,我这个意见也不一定成熟,我姑妄说之,你们姑妄听之。” 兄弟会三人重重点了点头,心说,咱信使大人还挺谦虚。 “大主祭的总纲领我觉得没啥问题,闹!必须要闹,闹得越大越好! 但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什么时候闹?怎么闹?你们想过没有?” “怎么闹……反正就是杀人呗。” 中年仆人搓搓手小心赔笑道。 “杀人还能不让你杀?但什么时候杀人这里面有讲究,婚礼前杀,你很容易惊动埃米尔宫殿内的侍卫,到时宫门紧闭风声鹤唳,自己危险不说,杀的人还少,人家都警惕起来了你就不好再继续下手。 婚礼后杀?那大人物都走光了,就弄死几个小虾米,没意思!” 兄弟会三人互相看了眼,点了点头,还得说信使大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信使,那您的意思是,新郎新娘宣誓拥抱的时候杀?” “哎!” 刘永禄摆了摆手,他必须让卡罗尔把婚结好,肯定不能挑这时候: “我已经掌握消息,婚礼后就有斗兽表演,这时候宾客最全,警惕心也最差。 你们想啊,当时场面那么乱,突然有几个贵客被用血腥的手法刺杀,这多有意思。” “对,信使大人您说的太对了,那咱主要杀谁呢?” “杀谁……你们啊正好这两天帮我办件事……参加婚礼的宾客名单你们有吧……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刘永利眼珠一转,他坏主意又来了,说完后刘永禄拍了拍中年仆人的肩膀: “去办吧,都调查清楚后把情报给我送到马赫迪庭院西北角,那有一棵椰子树,到时我在树上挂个黄色羊皮口袋,你们放那里面。” “行,我们一定完成。” 三人点头称是,要说信使大人这个任务还真有点难度,但没有难度反而不合理,我们要干的可是一件大事啊! “另外还有一点,最近鲁佩尔大公的庭院防卫为何如此森严,你们仨知道吗?” 夏利是打刘永禄院里搬走的,搬去哪儿他肯定知道,赫拉马也没理由瞒着他。 刘永禄想的是,反正这东西也不灵,干脆啊……让野兽兄弟会拿走吧,省的回头出问题赫拉马再赖自己。 刘永禄还挺会摘! “知道,一个关键的古遗物,但具体是什么不知道。” 中年仆人老实回答道,毕竟在驴眼里,夏利应该……不值钱,所以也没给自己这些信徒交底,你们杀人就完了,关车什么事啊。 “这东西可太重要了,混沌意志能否践行,父神能否从其他神祇的伟力中脱困,都得靠这样东西,你们婚礼当天一定要抢回来。 要不然……你们以为我今天来这是干什么的!?” 刘永禄一指地上那筐栗子和枣,义正言辞地说道。 “信使大人,太重要了,您今天的安排太重要了!” 火车跑的快全凭车头带,这三位兄弟会的教徒就差拍胸口立军令状了,都忙不迭点头答应。 “行了,没别的事儿了,今天散会!” 刘永禄从骆驼棚的稻草堆上坐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抱起来地上的箩筐扭头走了。 这三位分头行动自不用说,单说刘永禄,他还是按照原计划给卡罗尔布置好新房然后才回了马赫迪庭院。 这两天他们食唯天的人已经不住流水宫殿了,直接住进了埃米尔宫殿,为的是操持婚礼方便。 庭院内,米莉唐和雅丝敏小姐妹正说着悄悄话,也不知道说的是啥,雅丝敏一边听一边咯咯乐,米莉唐说着说着就要无奈地翻个大白眼。 “瑞奇这家伙啊当时……咳……” 看见刘永禄走近,米莉唐赶紧闭上嘴巴仰头看他: “你怎么回来了?” “跟你说点事儿,待会儿你们俩再聊哈。” 刘永禄拉走米莉唐朝着雅丝敏赔笑点了点头。 进了屋刘永禄把刚才发现“驴的踪迹”的事儿都和米莉唐说了,米莉唐紧锁眉头沉默不语,因为驴在她眼中位格太高,简直是不可战胜的,也就眼前这货……能一直跟他纠缠。 “我们现在赶快警告赫拉马亲王,取消……” 后半句话米莉唐有点说不下去,刚才跟雅丝敏聊天,小姐妹满脸都是即将结婚的甜蜜幻想,自己一手终结,有点说不过去。 “不,婚礼照常,对付倒霉驴,我自有妙计。 但唯独有一件事,必须夫人出马帮忙。” “你说吧。” “你待会儿去做走鸡的思想工作,斗兽大赛让它出马!” ------------ 第499章 走鸡出马! “走鸡,你也别怪米粒儿心狠,有道是养鸡千日,用鸡一时,能力越大,责任也越大,婚礼当天正是你扬名立万,名震江湖的好机会。” 庭院客厅里,刘永禄坐在桌前,一边喝茶一边安慰走鸡,只不过嘴里这话吧……哪儿也不挨哪儿。 走鸡呢,瞪着俩大眼珠子,赌气,不吃也不喝,就在那听刘永禄白话。 刚才米莉唐抓到走鸡,没过五分钟就从屋里出来了,给刘永禄做了个“搞定”的手势。 而刘永禄进屋后看到的就是一脸想死的走鸡。 “永禄,水贼过河甭使狗刨,你不出坏主意,你娘们会威胁我头上嘛!我算看透了,这一家子人就数你最坏! 小虎啊,回头你就看不见我了,你掰掰你老婶太坏了,这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啊,那些眷族都多裂害啊,我那么小的个儿,给人塞牙缝都不够啊……” 走鸡前面骂,后面哭,给刘永禄看得一愣一愣的,心说神祇还真牛,比一般人学东西学的快多了,走鸡这一嘴炉灰渣子比我自己还地道呢。 “走鸡,你介是说的什么话呢! 咱俩相处那么些日子都处出感情来了,参加斗兽不是还有钱赚嘛,你想想你要赢个冠军回来,到时我给你盖个房子,你独门独院,到时给你请个大师傅每天给你炸素丸子吃,多香诶……” “得得得得,还冠军呢,你看我长着那冠军脑袋嘛?还素丸子,我看你像素丸子!” 走鸡太了解刘永禄了,压根不听他画饼。 “你当我真坑你呢,我给你想了个必胜法门,只要按我这主意来,冠军舍你其谁!” 刘永禄一脸坏笑走到走鸡旁边附耳说了自己的招儿。 走鸡扭头看了看刘永禄,小腿儿一蹦一尺来高: “永禄,缺德坏门还是你水平高,行,这回我就舍命陪君子,帮你打上一擂!” …… 婚礼前一天,埃米尔宫殿,一道血影突兀地出现在赫拉马亲王平时关押眷族的大屋内。 正是三头怪物血狂神,三只头颅此时都目光阴翳,扫视着房间内大大小小的笼子和里面囚禁的眷族生物。 血狂神其实早从上库尔特出发了,为何迟迟没进入埃米尔宫殿抢夺太阳战车,追杀瑞奇呢? 因为和猫神一样,他也感受到了驴的气息! 由于两边在失落之海打了一路,他的感受还要比猫神更深刻些。 对于这位神祇,冷静下来的血狂神越想越能体会其可怕之处,之前在诅咒之岛,神祇的本源伟力和三个人的扭曲灵魂刚刚融合,血狂神还不能完全由三股思绪操纵身体,神祇的嗜血本能便占了上风。 如果再给血王子,巴洛夫,老国王三个人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们仨说什么也不想跟驴玩命。 那位明显是没用全力,只想逗逗自己,真下死手,他们仨凶多吉少啊。 所以血狂神在奥伊亚城上空犹豫了好几天,愣没敢下来,最后还是对石板的贪婪占了上风,今晚才小心翼翼地出现在埃米尔王宫内。 为何先来关押眷族的大屋?因为血狂神这身子骨还是有点虚,之前强行褫夺神祇伟力时他们就知道乌维处于沉睡状态,后来又让驴一路消耗,此时便想找个机会先补补,而相比于普通人的鲜血,眷族的血肉显然更具诱惑力。 笼子里的眷族突然间感受到了神祇的气息,有的怪物被吓得伏地哀鸣,有的则擂胸怒吼发出警告,反正一时间整个房间乱成一片。 这处地方一直都有专人看守,听见眷族们不寻常的嚎叫声,今天值班的神秘学者也端着烛台缓缓走进了房间。 黑暗中,只见一个巨大的鸟类生物蹲坐在黑暗深处,借着火光能隐约看到其畸形轮廓,修长的脖颈上挂着三个人类头颅,妖异的红光从怪物眼中散出,离着老远他便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儿。 神秘学者也不是俗手,下意识去摸怀里木盒,那里面装着开启屋内禁忌法术的莎草纸,可随着怪物的视线缓缓锁定到他身上,神秘学者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意识猛地冲入了自己的脑壳。 四周黑暗的环境消失了,他能看到更多的东西,而最值得注意的则是眼前巨大的磨坊风车。 风车不管是下面的塔楼主体还是顶端的木质扇叶都已经很破旧了,上面还残留着暗褐色的点点污渍。 这是幻梦境!? 神秘学者双腿颤抖,他已经感受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是眷族逃出了牢笼,而是强大的神秘学者,甚至是神祇进入了房间,而自己就像是落入陷阱的猎物一样,已经踏入了人家的地盘圈套。 不过他依旧没有死心,眷族的囚室内设有无数个禁忌法术,也许开启他们自己还有生还的希望。 “哥哥!” 熟悉的呼声打断了其伸向袍子里的手,声音是如此的熟悉和清晰,他抬头往上看,就在风车的扇叶上他看到了弟弟,他还和自己上次见到时一样,穿着那件他最喜欢的深绿色袍子。 此时他的他被双手反绑被挂在风车之上,随着扇叶滚动,人还在缓缓向上挪去。 这不是真的,这是幻梦境!是神祇戏耍人类的把戏! 神秘学者心中疯狂呐喊,可亲人的呼喊声,空气中散发的熟悉气味,还是让他时不时动摇紧张。 自己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家乡,扭头向四周看看,这不正是自己生活过的地方嘛,再转头看向风车,上面悬挂的就不仅仅是他的一奶同胞了,还有他的亲戚,朋友。 光线穿透薄薄的扇叶木板,神秘学者能看到风车背面似乎还跟着一个带翅膀的人影,那家伙有着不属于人类的尖角和尾巴,手里拿着武器,正朝着正面被悬挂的亲友比比划划,似乎在寻找下刀的角度。 刀锋落下,血液从高空喷洒下来,溅在神秘学者的脸上,他在无助的绝望中尖叫跪倒,而杀戮并不因他的求饶而中止,这是一个漫长的夜,一场毫无怜悯和人性的杀戮。 …… 转天早晨,赫拉马亲王正在五名仆人的侍候下整理着衣服,巴尔坎便快步进了房间,他面色凝重,趴在赫拉马亲王耳边小声说了两句。 昨晚眷族的囚室出事了,看守的神秘学者死在囚室内,一起死在笼子外的还有重伤的百脸怪,其他半数眷族死在铁笼内,另一半精神萎靡。 “我推测是百脸怪不知道因为什么逃出了囚笼,看守的人闻声赶来被迫开启了禁忌法术,两边同归于尽,其余眷族也受到了影响。” 巴尔坎这个推论合情合理,因为这就是血王子刻意布置误导的结果。 “真的只是这样吗?你亲自过去检查一下!” 赫拉马亲王面沉似水,这么碰巧的事儿他还是不太相信,只不过今天上午便要开始参加冗杂的婚礼仪式,他实在分不开身啊。 “是,亲王阁下,如果发现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捣乱……” 巴尔坎要先问清楚自家亲王的底线在哪儿。 “依旧要把婚礼进行下去,无论如何,对了,那些街头诗人都来了吗?” 库尔特不像摩西萨德,传媒报社没那么发达,民众间传递消息很依赖那些走街串巷的街头诗人,举办婚礼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让雅丝敏在婚礼前揭露扎希尔亲王的真面目。 为了这个……赫拉马亲王说什么也要把婚礼给办完! ------------ 第500章 婚礼之前 (4k+) 埃米尔宫殿的某个庭院里,七嘴八舌地街头诗人把庭院围的水泄不通,赫拉马亲王站在高台上犹自喋喋不休地解释着诗人们提出的种种问题。 格里高里爵士却早已厌烦了,婚礼当天他没穿库尔特人常穿的麻质袍子,依旧古板地穿着西服扎着领带,此时汗水已经顺着脖颈塌透了衬衣,可老爵士依旧没去整理衣服,只是找了个空挡给台上的赫拉马打了个手势。 而后人便跟着贴身七八名侍卫回了房间,此时他的房间内已经有六名船长,三名贴身书记官在等他了。 除此之外书桌旁还有四名文职人员正在手脚不停地处理着手边的工作。 房间本是埃米尔宫殿的一间大会客厅,此时已被格里高里改成了自己的临时指挥部。 “艾兰德,名单上的人都锁定了吗?” “锁定了,根据姓名,职业给出了画像,只不过这些人本身都是异教信徒,行事诡秘又掌握禁忌法术,跟踪起来很不容易。” “继续监控。” “是的,爵士阁下。” “马尔文,你船上的情况怎么样,陆路交通能保证吗?” “格里高里爵士,这您放心,昨晚我就和码头的人打好了招呼,送去了两袋金币,现在‘农场恶徒’号探索船已经停靠在了港口最靠外的位置,只要您一声令下,船只立刻就能启航。 至于陆路交通,范布伦和努贾的人都已经安排妥了。” “再去确认一下陆路上的安排,现在就去,关键哨卡一定要布置重火力。” “没问题,爵士阁下。” …… 进屋后,格里高里爵士毫不放松,像上满了发条的机械一样,眨眼间功夫就安排了七八项工作,等屋内手下逐一离开,他才掏出手绢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坐到沙发上。 今天自己将要参加的不是一场婚礼,而是一场战争。 前两天瑞奇已经把野兽兄弟会的计划全盘跟自己说了,十几个异教徒混入了王宫企图刺杀破坏,而这些家伙还只是敌人的冰山一角。 他们的背后有一位神祇直接操纵,而上库尔特那边局势也不明朗,刚才庭院中的发布会上,索拉娅小姐已彻底公布了扎希尔的暴行,她也正式改名为雅丝敏,意在和上库尔特断绝关系。 在南方大陆消息传递虽然会比摩西萨德慢一点,但也不会慢太多。 上下库尔特全面开战就在眼前,同时格里高里爵士也不能保证上库尔特的人会不会先声夺人,在婚礼当天就搞出什么事来。 自己虽然带着几百摩西萨德勇士,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啊。 “咚咚咚。” “请进。” “格里高里爵士,赫拉马亲王让我问您,待会儿要不要参与中午的分礼宴会。” 进屋的人是德罗琳,此时她也换上了库尔特人参加婚礼的传统盛装,今天格里高里给她的任务便是在婚礼现场提高警惕,有任何风吹草动都第一时间汇报。 “不去了,查德和伊丽莎白在也是一样的,对了,瑞奇和米莉唐那边怎么样?” 查德和伊丽莎白是卡罗尔的父母,格里高里最厌烦那些喋喋不休的异邦礼仪,尤其是赫拉马亲王的下库尔特还有向神祇祈福的步骤,格里高里可没那个闲心陪着他过家家。 “好的,瑞奇现在带着寇冈和林布朗陪着卡罗尔,米莉唐则陪着雅丝敏小姐。” “恩,很好,你先去吧,有什么消息随时向我汇报。” …… 埃米尔宫殿一间巨大的试衣间内,卡罗尔正站在试衣镜前整理着身上的衣服,寇冈在旁边不厌其烦地打着下手,时不时帮忙递条领带啥的,林布朗则坐在窗口的椅子上,眯着眼睛抽烟。 经过老巫医的治疗,林布朗眼睛的问题稍微缓解了一些,但也就是勉勉强强能感受到光线还有极近处的事物轮廓,离彻底恢复还差得远。 “吃饭,吃饭,吃饭,卡罗尔你要不先把衣服脱了吃,要不戴了兜兜,别回头吃一身。” 房门打开,就见刘永禄端着一个大木托盘,托盘上面摆着四个大碗,五六个小碗,离远看跟表演杂技一样,他倒着小碎步就进来了。 今天卡罗尔的房间里没有一个女佣仆人,全部由他们哥三个代劳包圆,为的是保证卡罗尔的安全。 当然了,包括午饭也是刘永禄一手准备的。 “诶,一人一碗喜面,不够吃跟我说,我去锅里再给你们捞切。” 刘永禄一边念叨一边端碗: “赶紧吃,吃完了我还得给新娘子煮面呢,晚上婚礼挺麻烦,还不知道几点能吃上饭,卡罗尔你多吃点。 不过蒜就别吃了,我怕味儿大,你回头再熏着弟妹。” 卡罗尔外面套了件袍子坐在桌前准备吃面,刀叉都举起来了,沉吟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吃起,又放下了。 刘永禄端完面先给卡罗尔拌,天津卫老例儿,结婚当天就得吃喜面,除了卤子以外还有红粉皮儿,炸面筋等各种菜码。 在库尔特,条件不允许,刘永禄就因地制宜,随便改良了一下,反正像不像三份样,就是讨个好彩头。 说是让他帮忙操持婚礼,但主要还是埃米尔王宫的佣人负责,参加婚礼的宾客好几百人,刘永禄一个人哪儿忙得过来啊,今天他的任务就是伺候保护新娘新郎这两口子的体验和安全。 本来在异国他乡准备婚礼,卡罗尔挺紧张,也没啥胃口,可一吃刘永禄这个喜面,感觉味道不错,鲜香的口儿,挺开胃的。 卡罗尔也不客气,踢哩吐噜,坐在那没一会儿功夫,面吃完了。 “林布朗,把酒壶递给我,咸。” 卡罗尔招手让林布朗递酒壶,其实他压根就不渴,就是逗逗瞎子林布朗,寇冈早把酒壶拿给他了,林布朗还在那摸呢。 “哈哈哈。” 仨人笑的前仰后合,林布朗也懒得理他们自顾自点了根烟开口问道: “瑞奇,你什么时候结婚?” “我啊,不知道呢,回头研究研究吧。” 刘永禄用叉子擓了擓碗底的豆芽菜,把林布朗面前的烟盒拿出来点出来三颗,分给寇冈和卡罗尔。 结婚这事儿吧应该是定下来了,就是时间地点有点拿不准。 最好还是回家结,好歹也让老娘街坊看看米粒儿这么个花不溜丢大媳妇儿啊,哎,但是怎么回去是个问题: “说不定寇冈还能在我前面呢。”刘永禄用胳膊肘杵了下寇冈。 “不会,不会,队长您有米莉唐小姐,我这还没有心仪的目标呢……” 寇冈被突然提了这么一嘴,脸涨得通红,赶紧摆手: “而且,我姐还没结婚呢,她怎么也得排在我前面。” “哎!那就晚啦!卡罗尔你之前没在,夏幕岛上寇冈可是相当提气,把小闺女儿跟他关在一个屋里,这小子诶愣是咬住青山不松口……” “队长,咱不是说好了嘛,以后不准提这事儿了!” 卡罗尔本来神经挺紧绷,一来结婚,二来瑞奇也没瞒着他,把今天可能要遇上的情况都说了一下,所以卡罗尔的西服口袋里其实还藏着武器,就是为了应对突发情况。 但此时一说一笑,心情放松了不少。 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有这种惬意的时光,不用理会家庭的烦恼和工作上的负担,就几个人,单纯地抽根烟吹吹牛。 “淋被,你呢?丁是丁卯是卯,我看今天就正好,要不你也在库尔特结婚算了,给卡罗尔做个伴儿。” 刘永禄用胳肢窝夹着寇冈脑袋又开始拿林布朗垫牙。 “对啊,早晨有好几个库尔特的贵族小姐都跟雅丝敏偷偷问你来着。” 卡罗尔也跟着起哄。 “我,我有未婚妻啊。” 林布朗表情古怪,仰头朝头顶天花板吐了个烟圈。 “你有未婚妻!?我怎么都不知道!” 卡罗尔惊讶道,他还真不知道,屋里这四个人里面,他和林布朗认识的时间最久,算算可能得有十年了,第一次听说他有个未婚妻。 “虽然是未婚妻,但已经十多年没见了吧。” 林布朗看来今天心情也不错,弹了弹烟灰继续说道: “就在摩西萨德西边的小岛,我出生的村子里,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后来我当个水手出海,准备赚一笔钱回家结婚,没想到碰上了那件事。 等这次失落之海的探索结束,我准备回去见她……哎,就是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是不是早就结婚生子了。” 血王子之所以能威胁林布朗,就是因为他有一个非常脆弱的软肋。 话题一下子沉重下来,其余三位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最后还是刘永禄先反应过来拍了拍林布朗肩膀: “放心吧,嫂子一定在家等你了,回头我们哥仨陪你一块去,真要结婚了,也给你再抢过来。” 林布朗笑着摇头,没再说话。 “行了,你们继续弄衣服吧,我给新娘子她们送面去了!” …… 另一间房间内,摆着一个巨大的木桶,屋内水气氤氲,飘散着浓烈的香料味。 库尔特结婚有个规矩,举行仪式前新娘子要先用香料沐浴,表示心灵和肉体都得到洗涤,而后要将最纯洁的自己展示在丈夫面前。 雅丝敏一个人泡在浴缸里撩着水花,米莉唐则坐在浴桶外的板凳上无聊地用手在水里画着圈圈。 “雅丝敏,你紧张吗?” “不紧张啊,这有什么好紧张的,难道待会儿的新娘不止我一个,还要让卡罗尔先生挑一下?” “不是,就是马上要结婚了,但你们俩才认识了不到两个月。” 这话既是问雅丝敏的,也是米莉唐问自己的。 “两个月很长了,在我们库尔特,环境很恶劣,很多人其实活不到很大岁数,也许明天他们就会在风沙中迷失方向,或者被野兽吃进肚子里。 所以我们不像你们西大陆人一样,想的那么多。而且,我母亲说过,认识太久也未必是件好事……” 雅丝敏的母亲和扎希尔从小便青梅竹马,此时雅丝敏才意识到当初母亲话里的意思。 “你和瑞奇先生认识多久了?” “快一年了吧。” 米莉唐自始至终都是眼朝下看着水里的花瓣,主要是如果平视的话能看到雅丝敏“蔚为壮观”的身材,这让米莉唐多少有点……挫败感。 “都这么久了……那你们俩之间是不是早就!”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米莉唐脑袋摇晃地跟拨浪鼓一样,声音也有点自不然,在心里米莉唐也一阵嘀咕,自己是不是有点太矜持了: “我之前,那个……一直也隐藏身份来着,他一直拿我当同性朋友,后来熟了才说明白…… 哎,反正赖他,那家伙经常没个正经,总想揍他。” 感觉雅丝敏跃跃欲试,还准备撺掇自己,米莉唐赶紧转移话题: “你就不担心,扎希尔捣乱嘛,情况我也和你说了,除了扎希尔以外还有混沌之伏行,那是一位喜怒无常极端可怕的神祇。” “我想清楚了,如果出了意外就私奔呗,反正本来的计划就是私奔,天大地大,难道还没有我们二人容身的地方嘛。” “也对,船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米莉唐发现自己喜欢雅丝敏,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她的性格,她已无牵无挂,一切俗世的约束都限制不了她。 “咚咚咚,米粒儿,我给你俩端面来了,饿坏了吧!” 米莉唐赶紧过去开门,门口正是端面小伙计儿刘永禄。 “快快快,待会儿面就坨了,这面诶,保证你俩吃一碗想两碗,吃两碗想三碗……” 刘永禄一边白话一边往里走,米莉唐横跨一脚给他拦住了: “雅丝敏在里面洗澡呢,你给我就行。” “哦哦哦……那快点吃啊,菜码记得拌匀点,待会儿记得让雅丝敏衣服里藏好武器,你自己也小心点,万一……” 刘永禄絮絮叨叨紧着嘱咐,米莉唐看着他这幅样子突然凑过来在他脸上吻了一下。 “嘿嘿……” 刘永禄光剩傻乐了,俩人隔着两碗打卤面含情相望,最后还是米莉唐反应过来端面一脚踹上了房门。 “那米粒儿,等待会儿卡罗尔收拾好了,我带他过来接新娘子。” “恩,好,瑞奇先生,我们待会儿见。” ------------ 第501章 斗兽开始! “前面铜锣开着道,后边抬着八抬轿,八抬轿那么抬进门,伴娘过来搀新人。 倒红毡,倒喜毡,那么一倒倒在喜桌前,那个一对喜蜡分左右,一对香炉摆中间……” 婚礼的流程整体可以说……咳,完全没按刘永禄说的办,主要还是那个原因,心有余力不足,就他一个人忙活说什么也不能弄成他脑子里那样。 底下的仆人往往听的是一头雾水,到最后还是按照库尔特和摩西萨德的婚礼习俗搞了个大融合。 不过刘永禄无所谓,也不自己结婚,哥们结婚嘛,结了就完,他拉着米莉唐的手也跟在宾客后面,一边走嘴里还一直念叨。 新娘新郎到了礼堂,先按照库尔特的习俗双方家长签署婚约,雅丝敏这边没有家长就让下库尔特几个跟她母亲曾经交好的长者代劳了。 履行完库尔特这边的习俗,就轮到摩西萨德这边了,摩西萨德也是个宗教国家,圣女派虽然不干政,但在普通人的婚姻丧葬等方面还有着极高的影响力。 那几位到库尔特传教的传教士早都准备好了,先捧出圣女派的教典吟诵了祝词,然后主教一欠身走到人群中把刘永禄给请了出来。 这也是之前商量好的,圣巴兰既然在,那就没有自己给新郎新娘赐福的必要了,否则就算是僭越。 刘永禄也不是婆婆妈妈的人,结婚哥们上去说两句话,也是应该的,也不推辞,从传教士手里接过来圣典上台了。 “朋友们!今天,我们参加,这个大喜的日子,使我感到非常的兴奋和愉快。只有今天,才有这样的,隆重的结婚典礼。 圣女她老人家也说过,夫妻两口子把小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赫拉马等一众库尔特贵族听着心里都嘀咕,你们这圣女说话还够直白的,不拽文。 “再者呢,结婚以后,俩人是孝敬父母,团结兄弟,努力工作,抚养好下一代。 今天我不是婚礼的主角,我就代圣女简短说两句儿。 之后的时间还是交给新郎新娘,那么我宣布,卡罗尔和雅丝敏你们以后就算是被圣女老大人祝福过的新人啦。 现在,二位可以咬鱼儿了!” 刘永禄嘴上胡说八道,表情倒是挺有煽动性,底下亲朋来宾也不管他说的是什么,都赶紧鼓掌起哄。 卡罗尔不知道咬鱼是啥,人还愣着呢,雅丝敏就一步钻进他怀里把脸凑了过去! “嘿嘿,米粒儿,我说的嫩么样?诶……米粒儿,你哭嘛呢?” 刘永禄笑呵呵走下台,一偏头,看米莉唐哭了,吧嗒吧嗒掉眼泪。 “我就是……有点感同身受。” 米莉唐赶紧吸了吸鼻子,掏出手绢擦了擦: “瑞奇先生,等从失落之海回来你跟我去一趟密大吧,我家的房子就在密大旁边。” “哦,哦!行啊!回头我拎点烟酒牛奶嘛的,跟你去一趟,带着点小虎灵儿。 不过啊,你可得跟咱爸说清楚,这俩不是亲生的,我不是二婚啊,我也是头一次娶媳妇。” 这话刘永禄还听不懂嘛,米粒儿啊,这是答应啦! 但唯独有一点,刚才米莉唐跟自己说话的语气怎么像刚认识自己时一样,虽然是女声,但装得特别乖巧。 “瑞奇先生,你喜欢我这么跟你说话吗?” “那嘛……喜欢肯定喜欢,但你之前说话那口吻也挺好,就是都觉得不错,你懂我那意思吧。” 刘永禄脑瓜子还挺灵,怕米莉唐给自己挖坑,所以回答的滴水不漏。 看见他这幅手足无措的样子,米莉唐噗嗤一下乐了,拉起他的手,没再说什么。 婚礼到此时已被推向高潮,但赫拉马亲王依旧不敢松懈,婚礼是他彰显政治筹码的重要一部分,到彻底结束为止都不能有一点松懈。 而到目前为止,婚礼可以说是……相当不太平。 婚礼刚刚开始礼堂内宾客们便听到了远方传来的爆炸声,巴尔坎当即带人过去查看,发现是一支从属于上库尔特的匪徒企图破坏婚礼。 上下库尔特都有一些分支势力,可能是海盗可能是沙漠中的劫匪,这些人平时的活计就是劫掠商队,杀人越货。 虽然两边的贵族对外都矢口否认,但大部分库尔特贵族都知道,这些来去如风杀残暴嗜杀的家伙同赫拉马和扎希尔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算没直接受其资助,也是在其默许下生存的。 就是不知道这一小股的沙漠劫匪是受到扎希尔的指使,还是说自己想过来打打秋风。 而在婚礼前的冷餐会上,又有一个落魄贵族突然掏出尖刀想要刺杀赫拉马亲王。 好在赫拉马身边侍卫众多早早发现了对方的靠近,将其制服后带了下去。 被擒贵族在行刺失败后情绪激动,尽管全身是伤依旧破口大骂赫拉马亲王,称其当初以异端之名审判他的家族,最后让他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不过……好在都是些小插曲,还未伤及根本。 赫拉马亲王也有城府,脸上从始至终都挂着亲和笑容,和西大陆的贵客们谈笑自如丝毫没受到影响。 只是站在他旁边的优素福王子却面露忧色,他知道,库尔特这个国家已经病了,而且病的很厉害。 “瑞奇先生,为库尔特和摩西萨德的长远友谊干一杯!” 看见刘永禄拉着米莉唐站在桌前吃点心,赫拉马亲王赶紧带着儿子走过来寒暄。 “干一杯,今天借您贵宝地给新郎新娘置办婚礼,破费了!” 刘永禄连吃带喝也挺高兴,借着酒劲跟赫拉马说了两句客气话。 “瑞奇先生,这说的是什么话! 两国交好百利而无一害,而这桩婚礼还只是一个开始,未来在更多方面,我们还有可以互帮互助的机会。” 赫拉马亲王将优素福拉到前面: “优素福虽然一直在我身边学习,但依旧有很多稚嫩的地方,瑞奇先生,您也可以多指点指点。” “哎,不敢当不敢当,我会嘛!?我懂得嘛!?教不了,教不了。” 刘永禄肯定得客气客气啊,不能说,我看你儿子比你强多了,再让我当他老师肯定比你管得好,赫拉马非抽他不可。 “优素福差不多也到了结婚的年龄,等过几天我会亲自致电安德鲁王子,看看摩西萨德王室有没有适合的结婚对象。 只看卡罗尔先生的能力品行,我就能猜到摩西萨德王室的宫廷淑女未来一定会是个合格的妻子。” 贵族间的联姻只是第一步,将优素福和摩西萨德王室绑定才是赫拉马的最终目的。 刚才在婚礼前,赫拉马已经试探了几个下库尔特大贵族的口风,这些人都对摩西萨德人的实力非常满意。 “好,那我祝您成功!” 刘永禄不抬这个杠,笑嘻嘻赶紧点头。 “不说这些严肃的了,待会儿用用过晚宴就是斗兽表演,不知道瑞奇先生是否允许圣鹰参赛呢?” “亲王阁下,您真想让走……圣鹰出马吗?我可告诉您,如果他上了,这斗兽就没悬念了。 圣鹰别看个儿小,比试起来却是小脚儿横划拉——平蹚啊,他一上就没劲了。” 赫拉马微微有点吃味儿,心说,我是斗兽方面的行家,我都没说冠军舍我其谁,你敢说?你就这么有把握? 但赫拉马脸上还是一副感兴趣的模样: “瑞奇先生,那太好了,借着这个机会我正好能见见威大利亚圣鹰的雄姿,您一定要参赛。” “好,那咱待会儿见。” 一切都在刘永禄的计划之中,在他看来,婚礼当天最危险的绝对不是野兽兄弟会,之前这些家伙如果隐藏起来可能还不容易对付。 但好巧不巧,这些异教徒既然找到了他们的“信使大人”那便如阳光下的魑魅魍魉,无处遁形,一抓一个准儿,格里高里爵士已经制定了周祥的抓捕计划。 麻烦就麻烦在驴身上,这家伙是千面之神,能耐又大,他要是诚心跟自己过不去……抽冷子来一下还真麻烦。 刘永禄的算计就是以身为饵,借着走鸡钓出来驴,再想办法收拾他。 到现在刘永禄还不知道驴都在他身边晃荡好几天了,正是此时站在会场内,脑袋裹得跟粽子一样的费尔哈特! “费尔哈特,跟我来一趟。” 驴端着杯橙汁正犹豫要不要找他的地上布道人玩会儿呢,巴尔坎走过来招呼他干活儿。 “好的,巴尔坎大人。” 扮作费尔哈特的驴闷闷地回应道,跟着巴尔坎和其他几名幕僚出了宴会大厅径直走向关押眷族的大屋。 婚礼仪式仪式既然已经结束,下一个重头戏便是晚宴后的斗兽表演了。 “把它从笼子里带出来,小心点,这家伙厉害着呢。” 空鬼的笼子外,巴尔坎用匕首小心地从石板上撬下了几块石砖,他先放在手上掂了掂,而后交给包括驴在内的其他几人。 哦……有……有点意思…… 背着手站在笼子外的驴端详了端详笼子内萎顿不堪的空鬼,默默加强了和混沌意志的联系。 今晚看来有大乐子看了。 “你们……再跟我绕一下吧。” 几个人拖着关押空鬼的笼子直奔斗兽场,可路走到一半,经过鲁佩尔大公的庭院时,巴尔坎又想再确认一下庭院内的防卫工作,便打了个手势兜了个圈子。 到了庭院门口,巴尔坎不仅看到了宫殿的卫兵,鲁佩尔大公的精锐亲随,甚至看到了摩西萨德的人。 恩……三重守备,算得上是密不透风。 叫来宫殿这边的小队长巴尔坎又额外嘱咐了两句,这才带着空鬼进了斗兽场。 埃米尔宫殿的斗兽场据说有上百年历史,是先有的斗兽场,赫拉马后围绕其建立的王族宫殿。 巨大斗兽场足能容纳上千人,四面设有豪华看台,中间是一块黄土铺成的巨大场地,看台下还设有百十来个大小不一的牢房,用来关押参赛的眷族和角斗士。 准备斗兽对于巴尔坎可以说是驾轻就熟,将空鬼带进牢房,相应的驯兽师已经在外面等着他了。 “谢尔米,你最后检查一下空鬼的状态,昨晚的事你也知道了,暂时还没查出来原因,不过今晚的斗兽表演关系到亲王阁下的脸面。 你仔细着点!” 驯兽师一脸惶恐点了点头,斗兽在亲王心目中是什么地位,他心知肚明,更何况今天下库尔特的贵族汇聚一堂,是万分重要的场合。 让亲王阁下露脸重重有赏,要是出了差池,恐怕小命不保。 驯兽师不顾危险,先在牢房四周布置好了石板的碎屑,而后才拎着特殊的鞭子进了牢房。 “啪!” 鞭子甩在空鬼的皮肉上绽放出清脆的回响,而躲在牢房尽头的空鬼似乎犹豫了一下,而后便猛地长身扑来,锋利地勾爪掀起一阵狂风。 驯兽师显然低估了空鬼的状态,千钧一发之际才两腿一软坐在了地上,而勾爪则险之又险地擦着他的头皮划了过去。 “轰!” 再看一旁的石墙,厚重的石砖竟被勾爪留下了一道深邃的爪痕。 “没问题,没问题,巴尔坎先生,我以性命担保,空鬼的状态好的不能再好。” 劫后余生的驯兽师结巴着说道,而站在铁笼外的巴尔坎也被空鬼的威势所压制,心脏在腔子里止不住地乱跳,微微点了点头。 空鬼虽然没用出它最擅长的能力,但光靠这份迅捷,就不是寻常眷族能够应付的。 几个人忙活的功夫,巴尔坎已经能陆续听到头顶传来的脚步声,看来晚宴差不多结束了,斗兽时间到。 斗兽场的主看台,赫拉马以主人的礼仪照顾着下库尔特的贵族和西大陆的宾客: “瑞奇先生,待会儿您恐怕要屈尊坐到下层看台,毕竟您也是参赛者之一,如果需要下注,请您的同伴代劳就好。” “啊,啊,行,我马上就来。” 刘永禄拉住寇冈,俩人正小声嘀咕呢: “队长,您真有把握吗?这……这可是我给我姐留的嫁妆钱,您可别坑我。” “没出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媳妇套不着流氓! 当年陈刀仔能用二十块赢到三千七百万,今天你寇冈就能让这些库尔特贵族统统爬到屋顶上挨个往下跳。 再说了,我的老婆本不也压在里面嘛!” “对对对,那我就听您的,决赛之前都压走鸡赢!” 刘永禄此时已经从米莉唐包里薅出了走鸡,正抱在怀里捋毛呢!听寇冈这么说,走鸡一梗梗脖子说道: “吃死胆儿大的饿死胆儿小的,寇冈,待会儿给我摇旗呐喊,我保证你保证你荣华富贵金票大大滴呀!” ------------ 第502章 秒杀 VS 秒杀 “各位尊敬的贵客!欢迎来到埃米尔斗兽场! 今天第一场对决的双方,是由下库尔特素有名望的长者贾勒迈谢赫和他的看守者,对阵摩西萨德的特使瑞奇.鲍德温先生和他的圣鹰!” 北侧的高台上,一个三十来岁的秃子正高举右手激情介绍着比赛,这位下库尔特贵族同赫拉马一样,平时特是个酷爱斗兽的主儿,今天匆匆用过晚宴便自告奋勇要来主持斗兽。 他口中的“贾勒迈谢赫”贾勒迈是看台上老者的姓氏,谢赫则是他的头衔,在库尔特的当地语中为族长的意思。 老头儿站起身挥舞着手中的短杖致意,明眼人都看的明白,那根短杖正是他控制眷族的手段。 而擂台角落的笼子里则趴着一个黑漆漆的巨大水蛭,多孔的大嘴中排列着数不清的尖齿,脖颈上套着一个多边形金属枷锁,身上散发着恶臭。 “不妙啊……” 米莉唐知道看守者的厉害小声嘀咕了一声,她没跟着刘永禄坐在一层选手席,而是混在摩西萨德的贵族看台中,这是俩人提前说好的分工,为的是保证观众的安全。 随着贾勒迈谢赫挥舞拳头,看台上爆发出一阵此起彼伏的欢呼声,看来正如主持人说的一样,这位老者和他的眷族在下库尔特颇有几分人气。 而当介绍到刘永禄时,刘永禄则大喇喇地站起来将走鸡捧过头顶,原地转了一圈。 “哗!” 台上的库尔特观众没绷住,都乐了,摩西萨德这位简直是拿自己的名誉当儿戏啊,这么大点儿的鸡能有什么战斗力,没意思,太没意思了,就算被看守者一嘴吞下肚也没什么看头。 小部分不清楚刘永禄身份的年轻人甚至还吹着口哨起哄,刘永禄则浑不在意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埃米尔斗兽场的选手席都在同一边,作为眷族的主人可以互相聊天,当然了,大部分情况就是互喷垃圾话。 贾勒迈谢赫顾忌刘永禄的身份,即便看不起走鸡,依旧捋着胡子不咸不淡地说道: “瑞奇特使,当主持人介绍完参赛双方,比赛就可以开始了,您是舍不得您的独脚鸡吗? 不过即便舍不得,我也没法保证它活到最后,毕竟我不是什么神秘学者,只能靠着驯兽师给的东西简单驱使眷族。” “大爷,我问您一下,待会儿真斗起来了,我是非得在椅子上坐着吗?能站远点吗?” 刘永禄所答非所问,给贾勒迈谢赫也说蒙了,老头儿挠了挠下巴疑惑道: “呃,对于眷族的主人,没什么限制,您想坐着就坐着,想站着就站着,而且您放心,斗兽场内设有禁忌法术,不会伤着你的。” 老头以为刘永禄是害怕他的看守者。 “哦,那就行,那就行。”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刘永禄把走鸡扭过来最后嘱咐了两句: “待会儿……下嘴注意,别没轻没重的,我说停,赶紧停,听到没有?” 走鸡一副睨视天下的王者风范,对刘永禄的嘱咐相当不屑,过了好半晌才勉强点了点头。 他俩在这耍宝,给旁边老头儿气的,心说,你俩还装上了?这还没比呢,就知道自己准赢?这是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啊! 不过……“下嘴注意”这句话老头还是听进去了,看来对方眷族的能耐都在鸟头的利喙上,老头仔细打量了打量走鸡,嘴确实够尖,可这么小的个头儿就算要啄伤我的眷族,也够不成什么实质伤害吧…… 刘永禄双手朝前一丢,将走鸡抛入场内。 走鸡入场后头也不回,单条腿儿紧蹦跶一溜烟先跑到看守者的对角线处,他这么一跑,看台上的观众更笑了,可走鸡却无动于衷,犹自抬头挺胸,眼中尽是不屑与傲气! “各位父老乡亲!兄弟姐妹! 今日在下初到贵宝地!是以武会友,公平公正!望各位有钱的捧钱场,没钱的捧人场啦!先谢谢大家了! 把势把势,全凭架势,没有架势,不算把势;光说不练,那是假把势;光练不说,那是傻把势……” 米莉唐一捂脸,没眼看了,真是什么人玩什么鸟!走鸡一边说一边溜达,那个神态那个动作,跟刘永禄一模一样! 可光白话没用啊,走鸡有什么能耐她还不知道嘛,全身上下就剩那张嘴了,可今天他要打的是其他眷族,光会白话也没用啊! 寇冈坐在米莉唐旁边,全场要问谁最紧张……那肯定是寇冈,他也真是相信刘永禄,头一场没含糊,小伙子全梭了,这走鸡要是输了,他真得从斗兽场上跳下去。 寇冈攥着椅子扶手,身上跟着使劲,恨不得自己上去打! 其他的库尔特人让走鸡这两嗓子也说蒙了,看了那么多年斗兽,没见过眷族说人话的! 眷族不是没有智商,很多眷族的智商还非常高,远超人类,但能口吐人言的,这是头一回见。 “看守者。” 贾勒迈谢赫愣了几秒,给场边的仆从打了个手势,仆从绞动手中锁链,铁笼大门缓缓打开,而笼子中的水蛭怪物更是隆起身体,蓄足了力量朝走鸡冲去! “练得好与不好,众位多多包涵啊啊!!!!” 看见对方扑过来,走鸡刚才的高手风范全无,绕着场地边缘开始拼命兜圈,一边跑还一边喊出了自己和刘永禄提前商量好的“大杀招”! “我知道事情真相了!” 他这一嗓子下去,全场观众包括贾勒迈谢赫都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但随即走鸡便继续扯着嗓子嚷嚷: “贾勒迈谢赫!你个老桃毛儿!(老不正经)你给自己儿子物色的媳妇最后为什么成了你的小妾! 忘了我提醒提醒你!阿伊莎.卡西纳!别当大家伙儿都不知道,当初你个老梆子去人家卡西纳家族定婚约,当天晚上回去就给小姑娘写了首诗,我给念念! 啊!阿伊莎!你就像沙漠中绽放的伽蓝花! 看见你,我便在你的笑靥中倾醉!年轻的活力又重新注入了我的身体! 啊!没有你,我将……” “哗!”满场哗然!所有观众都不看斗兽了,开始交头接耳聊贾勒迈谢赫的八卦! 这位去年偷偷纳了一房妾室的事儿大家伙儿都听说过,没想到内情如此劲爆!抢自己儿子媳妇,这是人干的嘛!? 贾勒迈谢赫他儿子今天正好陪着他父亲来参加婚礼见世面,小伙子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了,手攥着弯刀刀柄怒目看向父亲。 而贾勒迈谢赫则石化在当场,过了半晌才缓缓转头去看这位瑞奇特使。 说人话不干人事!吃人饭不拉人屎!说的就是你!你缺德!你缺大德了! 再看刘永禄此时已经退到一层看台的最外面了,看见老头儿望向自己,刘永禄扬起下巴往斗兽场内杵了杵,那意思是,您还想继续往后听吗? “这老桃毛找了个机会就摸上了姑娘的塔楼,人家姑娘本来不乐意,这老棺材瓤子都半截身子入土了,谁知道什么时候猝死在床上。 可这老头儿没皮没脸啊!还威胁说……” “我弃权!” 不能让圣鹰再继续说下去了,这嘴是厉害!简直能杀人啊!现在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还停留在家庭矛盾,作风问题上,可要是把自己威胁姑娘的话倒出来,两个家族明天就得开战! 老头气的一撅手中木杖,眼看冲到走鸡面前的看守者脖子上的金属项圈爆发出一阵耀眼红光! “砰!” 其中蕴含的禁忌法术直接给眷族炸烂了! 场地中心就剩下走鸡,这位跟刘永禄一样不要脸,毫不心虚,跳到场地中央还要卖派卖派: “好良言难劝该死鬼啊!你死了不赖别人,只赖你自己经师不到学艺不深! 这也是个警醒,奉劝那些无能之辈,在我面前少要嚣张休要猖狂,要不然下场一般无二! 哇呀呀呀!” 全场的观众都傻了,从刚才走鸡爆的料,到对手自爆,最后到他恬不知耻说的话,库尔特人跟被胶水黏住一样坐在椅子上。 直到有两位起立领头鼓掌,掌声之热烈难以言表。 一位是寇冈,一位是伪装成费尔哈特的驴! 掌声响起,其他观众才反应过来,不管是出于礼貌还是出于对瑞奇.鲍德温身份的忌惮,该鼓掌还是得鼓掌,但……这叫什么事啊。 场下的仆人也在巴尔坎的提醒下开始行动,一方面把斗兽场内的眷族残骸收敛清理,一方面找个担架给贾勒迈谢赫抬出来,老头直接被气得翻白眼了,失去意识瘫在椅子上。 刘永禄趾高气昂,朝着观众频频挥手致敬,这便是他的必胜战法! 之前不是让野兽兄弟会的人帮他搜集这些下库尔特贵族的秘闻嘛,今天全用这了,一点也没糟践! 头一场比完,后面的场次观众们看着就不对味儿了,谁还有心情看正经斗兽啊,都盼着走鸡早点上场。 一个小时后,刘永禄抱着走鸡又来啦! 这次他的对手是位四十来岁的壮汉,壮汉其实心里多少也有点打鼓,但比都不比直接投降……属实丢人。 他还抱着侥幸心理,认为瑞奇许是机缘巧合下碰巧知道了贾勒迈谢赫家的花边新闻,下库尔特那么多贵族,哪儿那么寸,他挨个都知道! “兄弟,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赛前刘永禄很有风度地跟壮汉握了握手。 “瑞奇特使,请多指教,您的眷族确实非同凡响。” “嗨,侥幸赢了一阵,真说斗兽还得是你们库尔特人,我也受益匪浅啊。” 壮汉点了点头,恩,应该和自己想的一样,这轮应该是正常比,要不然……这瑞奇也太不是东西了。 “大哥,我还得多问一句。” “瑞奇特使请讲。” “您跟贾勒迈谢赫老爷子一样,也有控制眷族自爆的手段吧?” “哦,这个都有的……等会儿,你问这个干什么!?” 壮汉这句话还是说晚了,在自己眷族出笼的一瞬间,走鸡又开始满场飞奔,全力输出: “我知道事情真相了! 大胡子易卜拉欣是吧!你家新添的那处牧场是怎么得来的,你不会心里没数吧! 三岔绿洲你憋好些日子了,最开始跟卡里姆家族谈判人家不答应,你就背地里用下三滥的手段在水里……” “砰!” 大胡子壮汉的眷族还没跑出去十步呢,直接让他给引爆了,不能让这圣鹰再继续说下去,再说下去,自己这一家子都得上绞刑架啊! “哥们,承让!” 刘永禄隔着十几米远抱拳拱手,要不是顾忌他这特使身份,壮汉当场就得掏刀! “亲王阁下,要不要中止斗兽……” 巴尔坎伏在赫拉马亲王耳边小声说道,圣鹰太厉害了,瑞奇特使太厉害了,谁架得住他这么搞啊,再继续说下去,下库尔特这些贵族明天都得社死。 “嘶……再看看,再看看。” 赫拉马不是不想暂停,但没理由啊,这时候暂停让摩西萨德人不看笑话嘛,显得我们库尔特人心虚!一个好人没有! 他现在就盼着自己晚点碰上瑞奇。 “我知道事情真相了!” “我弃权!” “我知道事情真相了!” “我认输!” 后面的比赛渐渐失去了悬念,只要是碰上刘永禄的,不等走鸡张嘴这些贵族直接认输,都怕走鸡给他们爆料。 今天来参加婚礼输赢放一边,起码脸面得保住啊。 圣女派的几个传教士坐在看台上一句话也不说,每个人都拿出个小本子在上面写写画画。 【德艺双馨主保圣人圣巴兰有圣鹰一只,能辨忠奸分善恶,一切肮脏污秽无处遁形,圣女悲悯意志践行无阻……】 而今晚这场斗兽表演注定是不平静了,因为除了走鸡外,现场竟还有了一个王者,那便是赫拉马亲王的眷族空鬼。 和走鸡一样,这个眷族赢得比赛也都是一招,全是秒杀。 只不过走鸡耍的是嘴皮子,人家靠的是硬实力,被其击中的眷族血液就像是被抽空一般,只留下一具干瘪皮囊。 不知不觉时间已近深夜,决赛终于要开始了,两个秒杀一切的王者将在埃米尔斗兽场上会面。 这才引出下文书精彩回目,故人空鬼寻仇现原形,走鸡结义三英——战吕布! ------------ 第503章 故人空鬼寻仇现原形(4k+) “我投降!” “我认输!” 走鸡和空鬼刚刚走入斗兽擂台,刘永禄和赫拉马亲王便先后举手投降认输。 不仅是台上的观众,就连这二位自己听到后都愣了一下。 赫拉马亲王投降的原因很简单,刘永禄和走鸡的大招太损,杀伤力太大,即便是他也承受不了名誉扫地的损失,趁早认输,留个体面这才是明智之举。 至于刘永禄为啥认输?因为这是比赛前他就想好的策略,要不然他也不能比赛前嘱咐寇冈,其他场次都可以梭哈,唯独碰上赫拉马亲王,也就是很可能出现的决赛,一定不能下注! 江湖话有道是“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之前刘永禄给走鸡定下的策略已经把下库尔特的贵族都得罪苦了,可这些贵族充其量不过是当地的野狗,反正过两天刘永禄拍拍屁股走人也不怕记恨。 但唯独赫拉马亲王,这是拴狗的狗链子,把链子扯断,野狗没人约束很可能出事。 别看刘永禄装疯卖傻,但分寸拿捏得很明白,碰上赫拉马亲王一定要主动认输,卖对方一个面子,这样两边心里都过得去。 “亲王阁下,认输可是我先喊的!这事儿也得讲究个先来后到吧! 您这个眷族我之前看了,确实有惊人艺业,圣鹰不是对手,我啊,见好就收,别找不痛快。 今天的冠军,非您莫属,您就别推辞了,我知道您作为主人也存心想让让我,但咱这个交情,没必要。” 刘永禄抱拳拱手解释了一番。 赫拉马呢,捋着大胡子笑而不语,心里这个舒服!痛快!哎呀,瑞奇真是个人才啊,难怪人家得圣女和安德鲁王子两边宠信,光说这个眼力劲就没人比的了。 “瑞奇先生,就像您刚才说的,友谊第一,比赛第二。 咱今天斗兽是为了庆祝卡罗尔先生和雅丝敏小姐完婚,两国缔结盟约,游戏一番。 既然您这么说,我也就不推辞了。 待会儿再去宴会厅,我们下库尔特的规矩是要彻夜狂欢,今天您想清醒着回屋去睡觉是不可能的,哈哈。” 刘永禄眼睛往上瞟,看的却是米莉唐和寇冈,这俩人都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寇冈的意思是赢钱了,米莉唐的意思是一切顺利,那部分渗透进斗兽场的兄弟会成员都被格力高里爵士按图索骥拿下关押了起来。 “巴尔坎,去,把空鬼的笼子带回去。” 得到这个么个满意的结果,赫拉马亲王赶紧吩咐手下善后。 可就在此时,斗兽场内风云突变!随着一声金属砸击地面的闷响传来,笼子里的空鬼也直直冲了出去! “这!” 巴尔坎赶紧给场边的驯兽师打了个手势,可三个驯兽师刚刚跨入角斗场就被横冲直撞的空鬼碾为了肉泥! 变化发生的太快,看台上的观众此时才尖叫起来,潮水一般往出口挤。 “巴尔坎,限制空鬼的手段呢!” 赫拉马亲王临危不乱,赶紧吩咐贴身幕僚采取对策,下一秒,巴尔坎从怀里掏出石板碎块用特殊的魔药打湿丢入角斗场。 可……预想中的画面却没有出现,空鬼依旧去势不减! 而在这个过程中,又有四位驯兽师先后送命,他们虽然精通禁忌法术,但在空鬼面前却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埃米尔斗兽场内,库尔特人引以为豪的法阵就跟纸糊的一样。 什么意思?杀红眼失控了? 刘永禄一抖手,本来跟着人流他已经开始往场外走了,此时他又只能扭过身来,费力挤过人群朝着斗兽场内移动。 场地内,走鸡也被吓蒙了,嘴里叽里咕噜骂街,一只脚狠劲儿蹦跶,看见刘永禄去而复返,走鸡才算有了主心骨,一边扯着嗓子喊一边朝着刘永禄飞快跑去: “永禄!活不了了!准是你平时得罪的人太多!遭报应了!我说不来,你非让我来,现在好,耐堵了吧!” 而身后的空鬼顺着走鸡逃跑的方向也发现了刘永禄,猿猴一样的头部竟诡异地不规则膨胀了起来,就像里面撑起了一个拳头在不安分地搅动。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刘永禄终于又回到了最开始的位置,他一手撑住围栏侧身翻了过去,一手拽出扇子朝着走鸡身后猛的一甩! 肉眼可见,此时空鬼已到了走鸡身后。 而其身体也从一开始的人类大小膨胀到了三四倍,原本的胳膊大腿就像是挂在外面的皮套一样高高掀起甩在身后,鲜血淋漓的皮肉下则绽放着血红的光芒。 “砰!” 千钧一发之际刘永禄抢先一步抱住走鸡,人像是炮弹一样撞飞出去。 埃米尔斗兽场是为贵族准备的,头顶都有遮阳遮雨的棚子,刘永禄跟走鸡落在棚子上,制成棚子的木杆肯定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冲击力,稀里哗啦,连人带鸡滚落在地。 “哎呦……我这老腰……” 掀开裹在身上的棚子,刘永禄勉强从地上站起来,此时他还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呢,心里埋怨赫拉马亲王,这哪儿是斗兽啊,简直是玩命。 “永禄,赶紧跑!BK追上来了……”走鸡此时声音都有点变了。 斗兽场内的空鬼迈过栅栏,一双巨大的羽翼从其背后撑开,巨大的身躯以滑翔姿态正朝自己冲来! 吾命休矣! 刘永禄万念俱灰,双方离的太近,体型差距也大,再想躲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了!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后,细碎的石子儿乱飞,震动扬起场地内的黄土,刘永禄只能勉强遮住脸面,却感觉左手一松,走鸡没了! “瑞奇先生!” 米莉唐快步跑过来搂过刘永禄,刚才发生的一切太快,最多也就三四分钟的功夫,中间又隔着无数的观众,米莉唐就算想去帮忙也来不及。 此时看着地上灰头土脸的刘永禄,米莉唐也失去了往日的冷静,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咳咳咳,还没洞房呢,死不了。” 连续撞了两下,刘永禄感觉五脏六腑都要错位了,出世以来头一次吃这么爆的亏,现在晃晃脑袋,在米莉唐的搀扶下刘永禄勉强站了起来。 此时斗兽场中央烟尘散去,刘永禄和米莉唐这才看清,两只体型巨大的怪物此时将斗兽场塞得满满当当。 一边是三头巨鸟,赤红色翅膀上挂着粘稠血浆,胸膛刨开,能看到鳞次栉比的尖锐肋骨和里面跳动的扭曲内脏。 一边是一只巨大的水蜥蜴,此时它咽喉处的棘刺皮肤高高隆起,一边躁动地甩动着尾巴一边威吓着对手。 “走鸡!” 刘永禄和米莉唐互相看了眼,都知道,关键时刻是走鸡体内的神祇伟力觉醒了。 而对面的那只三头怪鸟,俩人自然也认识,老对手!血狂神乌维! “豆.尼瓦尔,我们又见面了。” 巴洛夫的头颅偏向刘永禄,脸上露出残忍的神色。 “杀了他,杀了他,就是他制作的太阳战车!” 老国王的头颅仰天咆哮,利用空鬼的血肉躲在其身体之内是巴洛夫的主意,目的是尽量避免被混沌之伏行侦测到他,没想到结缘巧合下听到了巴尔坎和手下人的对话。 制作太阳战车觊觎石板伟力的正是瑞奇。 “先解决他,再带着太阳战车返回上库尔特。” 血王子似乎隐约看到了站在角斗场外层,此时正在帮忙疏散观众的林布朗,嘴角洋溢起一丝狡猾笑意。 “嗨,我当嘛事呢,太阳战车啊?卖啥啊!送你不完了!走走走,跟我提车去。” 米莉唐此时鼻血滴滴答答往下落,脸上满是警惕之色,可刘永禄在短暂的惊讶后还是和往常一样,依旧企图蒙混过关。 没办法,斗兽场内的观众太多,现在还有不少人挤在门口呢,血狂神和水蜥蜴又双双出现在面前,已经有不少普通人抵抗不了如此强烈的冲击,蜷缩着身子趴在了地上! 刘永禄必须拖延时间,而夏利就目前来看绝对是可以送给血狂神的礼物,本来这东西就是他给驴预备的,但送谁不是送啊。 “大哥,不信我?” 还别说,刘永禄这出空城计还真给巴洛夫唱进去了,刘永禄一边毫无防备地跳下破碎的台阶往下走一边继续招呼血狂神。 如果是血狂神和翡翠苦行僧一样是纯粹的神祇,刘永禄说啥也不好使,但就是因为其融合了三个人类的灵魂,反而让其生出了不必要的疑心病。 “到那儿你们就全明白了,实话跟你们说了吧,车现在就在鲁佩尔大公的庭院里,走走走。” 刘永禄已将手悄悄伸进了口袋,攥住了黑石。 “巴洛夫,别听他胡说八道,之前你丢的人还不够嘛!” 关键时刻血王子的话提醒了巴洛夫,三人的灵魂在体内便可以交流,此时血狂神不再犹豫,浓郁的血气由巨大的身体内扩散开来。 “吼!” 而站立在血狂神对面的走鸡此时也感受到了异样,仰头冲着头顶圆月怒吼了一声,它不再犹豫,而是朝着三头怪物的身体猛地张开了大嘴。 蜥蜴脸颊两侧的皮膜夸张地撑开,像是要将眼前的血狂神一口吞下一般。 “你也跑不了,待会儿我们再继续玩。” 血王子的声音隐隐从血雾中传来,而刘永禄盘算着距离差不多了猛地朝着身侧的看台拍响了黑石! 两股……不,应该是三股幻梦境的力量在斗兽场内交织缠绕。 刘永禄紧紧攥住米莉唐的手掌,等二人再睁眼时看到的却是一副难以用语言形容的交错乱象。 巨大的磨坊风车在沙滩上耸立,沙滩外不是蔚蓝的海水而是平静湖面,血和海腥在空气中弥漫,而血狂神也未像他最开始设想的一样隐匿于自己的幻梦境中。 “瑞奇,我们得速战速决。” 米莉唐掏出怀表确认了一下,眼前的幻梦境非常不稳定,三位神祇的伟力相互争抢撕扯,而血狂神明显位格更高,走鸡和蛤蟆梦境中的事物在肉眼可见地消融。 二人面前的走鸡似乎又重新回到了之前鲍德温庄园的无意识状态,神祇的本能支配着他的身体。 水蜥蜴看到血狂神出现在眼前便再次撑开大嘴一口吞了过去。 这是一场纯粹的角力!只不过比试的双方不是人类野兽,而是来自于星空之上的神祇,每一次的碰撞都让地面剧烈晃动,不管是血狂神梦境中的破败建筑还是蛤蟆梦境里的裸子植物都随着二者的战斗大片倾倒。 “倒霉蛤蟆!出来啊!别逼我去海里薅你!” 刘永禄也知道,这种量级的战斗不是自己能轻易插手的,估计还没等他跑到人家眼前,飞出来一块石头都能给他拍躺下。 为今之计只能给走鸡再找个帮手! 刘永禄话音刚落,身后平静的湖面突然像开了锅一般沸腾起来,一个小山一般的丑陋生物从水下缓缓升起,黄色的饱含纯粹恶意的眼睛朝刘永禄扫来。 “赶紧帮忙!别尼玛跟我相面了!” 刘永禄站在沙滩上上蹿下跳地指挥,蛤蟆眯缝着眼睛似乎正在权衡,刘永禄是真急了,继续威胁道: “你要不帮忙回头可把小虎灵儿都喊来,到时让他俩拆了你的蛤蟆窝!” “哗哗哗。” 随着蛤蟆从水中走来,掀起的浪花打湿了刘永禄的裤脚。 此时的走鸡已落入下风,虽然刚开始凭借着力量的优势走鸡一度压制着血狂神,但随着血雾逐渐弥漫,蜥蜴原本的坚硬鳞片开始干瘪萎缩,走鸡的怒吼声也逐渐衰落下来。 正当老国王扬起头颅准备撕烂走鸡肚皮的时候,蛤蟆脸上的粗壮触须卷了过来。 …… 此时此刻,失落之海某处,小虎和灵儿正站在一尊巨大的海底雕像面前。 雕像的主体是一个倒立的人类女性,她的头发向下飘洒,脸上粗粝的线条满是惊恐神色,而女性的下半身则像是水母的副翼一般扬起无数不规则的纺锤体。 “这就是圣女曾经的身体?” 灵儿的问话并没有得到小虎的回应,小虎仰起头愣愣地望向远方,因为他又感觉到了,此时掰掰正身陷一处错乱的空间之中。 而现在自己却有些脱不开身了,因为他即将面对的东西……即便是他和灵儿都感觉格外棘手! ------------ 请假2到3天 就像昨天说的一样,燃烧远征第二季开启了! 带闺女老婆回家!要收拾东西,路上照顾小朋友,回家后安置一下! 抱歉抱歉,这个真是没招,再不干点活儿我老婆该跟我急了。 正好在路上我还可以思考下细纲。 回家之后就准备一鼓作气开始写了,之后应该没有大请假。 希望老少爷们理解 ------------ 第504章 灵魂出窍!(4k+) “原来不是个儿大脖子顸就好使啊……” 幻梦境内,刘永禄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三神相争的史诗大战,之前他还以为把蛤蟆叫出来助拳血狂神就没戏唱了,没想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俩人打一个,还是被人按在地上揍。 “位格不一样,而且血狂神……似乎是恢复了一些。” 米莉唐抬头望向天空,本来蔚蓝的苍穹此时已被血气沾染,海滩上的裸子植物也开始越来越多的被血狂神梦境中的破败建筑所取代。 蛤蟆和走鸡的联军不容乐观,不过这也赖不了他俩,位格方面确实有差距。 瑞尔科斯乌维当初可是能跟圣母争夺石板的存在,现在即便体内的神格暂时沉睡了,驴也没法短时间内拿它怎么样。 而且就像米莉唐猜测的一样,血狂神最近又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恢复,原因就出在石板上! 石板上所记载的是神祇才能掌握的禁忌知识,不是说石板本身有什么特殊的效果,而是里面的内容惊人。 可以说,如果给灵儿一个笔记本,让她把脑子里的东西记录一点在上面,那个笔记本就会成为第二个“石板”。 而血狂神已经在沙漠地穴通过仪式进入了那个特殊空间,对于扎希尔大公可能感受不到什么,但对于血狂神,他已经在早已湮灭的古老智慧文明看到了许多东西。 “瑞奇先生,现在我们还有机会……暂时,我说的是暂时撤出这个幻梦境,等出去后再想办法。” 米莉唐小心准备着措辞提议道。 此时幻梦境还有一小部分在蛤蟆的掌控下,瑞奇完全有能力拍动黑石先让俩人出去,让走鸡和蛤蟆拖住血狂神。 但米莉唐也清楚,以刘永禄的性格,恐怕会不同意这么干。 先出去?躲躲? 这倒是调查员手册上建议的解决方案,不过…… 刘永禄嘬着牙花子看了眼混乱的战局,蛤蟆和走鸡像两只洪荒巨兽一般轮番攻击着体型稍小的血狂神,可对方依旧游刃有余,那三张丑陋的人脸不时交谈,巴罗夫和血王子的视线更是在自己和米粒儿身上来回逡巡。 嘶……哎呀,现在走,它未必走得掉啊。 而且看走鸡和蛤蟆这意思也挡不了太久,自己现在一走,不是寒了人家的心,也忒不够意思了。 “瑞奇,你没发现嘛,从走鸡变成水蜥蜴后,他已经无法再和你正常沟通,神祇伟力才是他的本源。” 米莉唐赶紧又找补了一句。 “不行不行不行,走鸡过来蹚这滩浑水是我叫来的,现在人家有个马高镫短,我扭脸就跑,没有这个道理。 当然了,你说的法子也没错,但起码我得先试试吧,如果实在没辙,咱俩再想其他办法。” 说着话,刘永禄可就把扇子掏出来了,摆了个夜战八方藏刀式的架势,然后左手伸进怀里又掏出来个修指甲用的小锉刀。 “唰!” 抖开扇面,刘永禄开始用锉刀磨扇面上那层蜡! 之前做完扇子刘永禄和米莉唐试了几天都没什么效果,猫神就提出过几个假设,其中可能性最大的就是这件新做成的古遗物只有在幻梦境中才能发挥效果。 像刘永禄唯二掌握的禁忌法术“黑箱术”就是这个道理,在现实世界不管他怎么念叨都没用,只有在幻梦境中禁忌法术才会生效。 扇子上的蜡被磨得七七八八,刘永禄一手攥着扇子扇风,嘴里还喃喃自语: “忽冷忽热爱感冒,刮风下雨怎知道?今天我来说一段,天气形势和预报!” “呼!” 念完这两句哪儿也不挨哪儿的口诀,刘永禄铆足了劲就扇过去了。 此时幻梦境外斗兽场内,驴抱着胳膊飘浮在半空之中,与之一起飘浮的还有之前摆在赫拉马亲王面前的果盘。 驴是一边吃椰枣一边看戏。 斗兽场中心处此时升起了一团红白相交的不定形气团,气团周围的现实被气团内所泄露出的神祇气息不断扭曲干扰,隐隐有了崩溃的迹象。 驴不是不想进去看,但他也知道,自己如果现在进去,气团瞬间就会爆炸,那之后的一系列戏码都没得看了,不用等世界重启,今天估计直接大结局了。 不过飘在外面看也不耽误他拾乐子,驴能感受到那个错乱的奇异空间内此时发生了什么。 看见刘永禄扇动了手中扇子,驴眼前一亮: “好小子,还真让你蒙对了!” 只见刘永禄这一扇子下去,带起了一阵浅灰色狂风,狂风所到之处被席卷的所有存在犹如被时间凝滞了一般。 暗绿色的小草,棕色的房屋砖瓦,不知名的紫色小花一瞬间都被剥夺了本来的色彩,陷入了死气沉沉的灰白之中。 而狂风席卷的中心处正是血狂神所处的战场! 一阵狂风掠过,血狂神三分之二的身子都被刘永禄定住,当然了,刘永禄第一次尝试,这风也不是激光制导的,肯定没什么准头,血狂神旁边的蛤蟆和走鸡也被他带上了不少。 “瞎摸合眼的!下回扇准点!” 刘永禄一听就是蛤蟆抱怨的,见一击得手,刘永禄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准备乘胜追击。 但血狂神也不是吃素的,其位格摆在那呢,此时的血狂神又融合了三个狡诈贪婪的人类灵魂,凶残更胜以往,灰白之风虽然将其身体定住,但三个高高扬起的头颅却未受影响。 “豆.尼瓦尔,我早该先把你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杂种干掉! 石板内所蕴含的奥秘,又岂是你等凡人能够觊觎的。” 巴洛夫跟刘永禄之间有解不开的仇疙瘩,此时见他又出来坏事,便恶狠狠偏头看向他。 走鸡拖着半僵化的身子过来帮忙,却不知道,巴罗夫之后要对刘永禄施展的禁忌法术不是现实层面的血肉之躯能够抵挡的。 当那双血红的眼睛凝望刘永禄时,刘永禄就感觉身体内的灵魂遭到重创。 如果让他做个比喻的话,此时的他就像是一包被丢进微波炉的爆米花,外面这层纸壳虽然毫发无损,但里面装的苞米粒已经被打膨胀了。 刘永禄眼睁睁看着自己从肉体内倒飞了出去,梦境中的刘永禄还站在原地举着扇子,精神上获得的体感却是人已经摔远了。 情急之下刘永禄只能挥舞着两只手拼命把自己往回拽,但依旧没拽回来,自己被巴洛夫一眼瞪得直接灵肉分离了! 这便是巴洛夫见证石板后所领悟的神祇知识,他从太阳战车跨越次元的深邃咒文中推导出了将其用在敌人身上的手段! 在他看来,一旦生物的灵魂被自己用这种手法硬生生拽走,再想回来几乎是不可能的,等站在原地的那具肉体慢慢失去养分,自然会彻底干瘪死亡。 这招太厉害了,不管是什么神秘学者,眷族都束手无策。 就像巴洛夫判断的一样,脱离肉体的刘永禄就感觉视野中的世界一片靛蓝,自己也不像“活着”时能准确地控制身体改变方向。 他就像是一颗随意漂浮在空气下的尘埃,缓缓朝着身后的无边深渊坠去。 可坠着坠着,刘永禄忽然感觉脑子一懵,手脚渐渐有劲儿了,但感觉怪怪的,身体似乎不再是原装的那具,就像一个面团被塞进了一个不属于他的月饼模具里,总感觉全身上下说不出的别扭。 这是怎么一回事…… 整个过程只持续了一两秒,但对于刘永禄却无比漫长,就像喝了假酒一样,脑袋昏昏沉沉,眼睛也睁不开,但他却能感觉无数场景正在身体周围疯狂倒退。 再睁眼时,刘永禄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了一个书桌旁,书桌上摆着旧报纸、旅行日志、古董怀表、还有一个刻有神秘符号的盒子。 刘永禄发现自己不由自主地伸手拿过盒子,并轻轻打开,里面摆着一卷薄薄的羊皮纸和一把有着蔓藤花纹造型的银钥匙!? 我没想打开小盒啊,怎么还突然间管不住自己这这只手了!当务之急是赶紧回到幻梦境去帮走鸡他们啊,刘永禄疯狂呐喊,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来。 而下一秒,视角也瞬间矮一截,刘永禄感觉自己正在捂着脑袋。 “又来了,这该死的声音!” 嗯?说话声和自己的也不一样啊,难道我现在不在原来的世界,而是寄宿到了某人身上!? “大哥,您受累找个镜子行吗?让我照一下,确认完很多事儿咱俩再慢慢唠。” “脑海里的魔鬼,你最好快点出去,到底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我对于这种疑神疑鬼的把戏已经厌烦透了,滚出去!” 身体的主人一边念叨一边打开笔记本将自己的感受写在上面。 刘永禄肯定不依不饶啊,躲在这人身体里止不住地念三阴,最后给这主儿实在烦的不行了,他才走到镜子前伸出右手拉开自己的下眼皮看了看眼底的颜色。 他照镜子是去确认自己疯没疯。 刘永禄则是确认自己现在的身体状态,这一照镜子可不得了,刘永禄没憋住直接喊出了声: “花子根大哥!” 虽然此时对方的穿着打扮,精神状态和自己之前看到的都不一样,但通过五官和身形刘永禄还是能判断出,镜子里的人就是当初在天津十字路口自己扶起来的那流浪汉,当然了,同时也是躲在裹尸布空间下的钉子户! 自己怎么跑他身上来了? 这又要说到巴洛夫的那个禁忌法术,法术的效果是将眼前生物的灵魂从肉体内剥离出来,一般情况下,肉体没了灵魂,灵魂没了肉体两边过一段时间都会自生自灭。 但刘永禄的情况比较特殊,在他的灵体周围一直住着一个钉子户,也就是流浪汉大哥。 好巧不巧,刘永禄灵魂自由落体时正撞进大哥身体里。 以前俩人一个是灵体,一个是伪装成半灵体的活人,你出去的早,我回去的晚,不得拜街坊。 这回好,都是灵体,刘永禄一脑袋就扎进去了!嵌套进了流浪汉大哥身体里。 正如灵儿所说的那句话一样,时间和空间在凡人眼里可能是一条线,但对于神祇,这些东西远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 “卡特,你怎么了?又开始幻听了?” 刘永禄正纳闷时,书房打开了,进来一人,瘦高,戴着小圆眼镜儿,没续胡子,穿着西装。 “哈利,我说了多少次了,这不是幻听!自从我在我家古宅旁的‘蛇窝’中找到盒子后就经常能看到一些奇怪的幻象,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 这家伙……口音很奇怪,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 你到底是谁!是谁!” 名叫卡特的人一边怒吼一边胡乱甩动着胳膊,就像要把刘永禄从身体内甩出去一样。 “大哥,你甭着急,论起来,我比你着急,我媳妇儿和俩哥们现在还跟人干仗呢,那是性命攸关。 咱先消停会儿,想办法把事情解决喽。 你啊,喊我逗你玩就行,咱俩现在是一条绳儿上的蚂蚱,得学会和平相处,这当口不能再……” 刘永禄在卡特脑子里嘚啵嘚,嘚啵嘚,给卡特烦的,最后没办法只能先找了把椅子坐下。 “来根烟,缓缓脑子。” 刘永禄胡出主意,卡特没办法只能找哈利要了根烟点上。 “咱先捋捋,你刚才说,你是从拿到盒子后开始幻听的,对不对? 有道是羊毛出在羊身上,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要想把我这尊佛请回去还得从盒里的东西入手。” 对啊,坐在椅子上的卡特一琢磨这话,虽然这人说话的口吻不太靠谱,但还真是这么个道理。 他拿起盒子就开始研究。 “卡特,这是你让我找的植物样本,就是佛罗里达大柏树沼泽的那部分,我放在桌上了……如果有什么事,再给我打电话。” 名为哈利的人朝着卡特摆了摆手准备离开。 临走前他似乎还在担心朋友的精神状态,扭回身走到窗台前打开了玻璃窗户,顺手扭开了头顶电扇的开关。 一缕初夏的微风带着几片树叶和花瓣飘了进来,卡特和刘永禄共用着一具身体研究着银色钥匙的秘密。 想到要解决眼前的困境只能靠盒子里的东西,俩人都屏气凝神研究起了钥匙和那卷羊皮纸。 谁都没注意到桌上的植物样本此时却渐渐起了变化! ------------ 第505章 似曾相识的画面 刘永禄这神秘学知识吧……可以说不在二五眼之下,也不在二五眼之上,正好在二五眼上,当然了,这是在米莉唐看来。 但如果放在这个世界,还别说,还真别说,刘永禄的很多观点还是很具有创新性的。 比如古遗物能跟禁忌法术迭加使用,古遗物能催生幻梦境等等观点,在这个世界都是很超前的。 虽然刘永禄也不清楚其中原理,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嘛,在实践方面刘永禄拥有着相当充足的实操经验。 而这位和他共用一具身体的卡特,似乎理论上也跟得上刘永禄的思路,而且好奇心也足,胆儿也是真大,不知不觉刘永禄和他又组成一套类似于“刘永禄加米莉唐”的调查员班子。 俩人一个敢指挥,一个敢干,还真就忙活起来了。 但可能是盒子内古遗物蕴含的神祇伟力过于庞大,也可能是刘永禄和卡特此时的状态就已经足够奇妙,反正这间书房内所催生某种力量竟潜移默化地影响了哈利留给他们的植物样本。 本来放在桌上被玻璃培养皿固定的植物竟开始生长起来,最开始这种生长和蔓延还比较缓慢,肉眼无法观测。 但随着玻璃板被植物的根茎逐渐挤压,出现狭小裂纹后,生长速度便一发二不收拾起来。 原本淡绿色的枝芽生出了暗红色的血线,深褐色的外皮包裹住了原本的嫩枝,顺着书桌的边缘,植物竟从一开始小指关节大小的嫩芽长成了一丛郁郁葱葱的热带植物。 植物似乎有自己的意识,新生的树叶像是昆虫的触角一般左右摆动,感受着周遭环境。 那些树叶上也逐渐生出了暗绿色的花纹,花纹像是一张张挤压在一起的模糊人脸,人脸还在树叶上上下浮动,抢夺着阳光与空气。 “大哥,换个地方试试吧,我听说要举行禁忌弥撒都得根据星象,地点,天气因地制宜,咱在这屋里瞎鼓捣肯定是不行。” 这些话都是头一次刘永禄见到米莉唐米莉唐教他的,今天他是现趸现卖。 “对,你说得对,羊皮纸上所记载的应该就是星象的奥秘!” 经过刘永禄提醒,卡特一瞬间也激动起来,他关上盒子塞进口袋就准备出门,一抬脚才发现植物的滕蔓已顺着他的小腿蔓延到了腰部! “下回让你哥们别送绿植了,直接给你送个钟吧!这家伙,哪儿有这么害人的!” 借着卡特的视线,刘永禄也看到了疯长的植物扯着嗓子喊道。 卡特赶紧用手去撕扯滕蔓,可那暗褐色的植物力气却大的惊人,卡特的挣扎在滕蔓的疯长下显得微不足道,下一秒,他失去平衡,一个踉跄仰面躺在地上。 “工具!大哥!你就没什么趁手的家伙儿事嘛!” “都在抽屉里……拿不到了……该死……” 躲在卡特的身体里,刘永禄有力使不出来,渐渐的他开始听到卡特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我小时候……很小的时候,也就是八九岁大吧,画过一扇门。 在墙上,没有把手,却总在夜里敞开着。我听见风,风里有钟声响起,有猫在唱歌。 风和猫都告诉我,我是被遗忘的继承者,是自己未来的影子,你听见了吗?未来的我在说话。” 刘永禄都听傻了,心说您都快让爬山虎给裹成木乃伊了,怎么还有心情琢磨小时候的事儿呢。 可顺着卡特的右手腕一看,刘永禄明白了,只见一截暗红色的藤蔓已经牢牢卷住了卡特的手腕,随着藤蔓越箍越紧,刘永禄甚至看到了植物表面出现了明显的鼓胀。 眷族在吸吮卡特的血液,也许还朝他身体内注入了什么毒素! 此时的卡特就像是那些在幻梦境中看到蛤蟆黑色石板的闯入者一样,已经意识模糊,看到幻觉了。 “我曾走进过大橡树旁的地穴,那里被孩子们称为‘蛇窝’。 那天的阳光像是液体在大地上……流淌,虫鸣像是咒语,我看到了盒子…… 而盒子中则是无数个不同时空的我,他们手中都握着那把银色的钥匙……等了许多年……等的像梦境一样陈旧,我该回去……” 卡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安详从容,他似乎已经完全沉溺在往日的回忆中,给刘永禄急的,他如果此时能控制身体,非得给卡特来俩大逼斗不可。 “别念了,别念了,再念咱俩待会儿该臭了!” 刘永禄在卡特心里疯狂呐喊,可这位依旧不为所动,神祇的意志与甜美知识的诱惑又岂是普通人能随意摆脱的! “一片泛着磷光的森林在我四周摇曳,树木仿佛生出了三尖枝芽,我赞美它,我膜拜它……因为这才是生命该有的紧密状态。 如同邪异的王冠直指墨绿的苍穹,耳畔地唱着老翁富有色彩的歌谣,眼角余光里每一道阴影都扭曲着不可言说的姿态。 我隐约望见远方巨大的三尖树废墟,它漂浮在半空不受重力……约束……” 刘永禄气得说不出话了,这货已经彻底迷失,树能飘到天上去?这不胡沁了嘛!等会儿……树飘到天上去…… 刘永禄突然想到自己最开始进入幻梦境,也受到了后台那块黑色石板的蛊惑。 心里不想看,眼睛却挪不开!卡特此时一定也是看到了藤蔓展现给他的幻象,我得想想招儿。 刘永禄能有什么招?溜活儿啊!自己当初是怎么清醒过来的,现在就怎么照方抓药呗。 “你撑死认识个韭菜呀、白菜呀、撑死了认识这个对不对…… 榆柳桑槐,眼目前的这些,你撑死了认识这个! 我们知道的都博大精深,都是国外远处的那些稀有植物,就有一棵很奇怪的树—食人树,见过吗?” 刘永禄心里火急火燎,嘴上还得有急有缓,一点点地,开始在卡特内心深处说起了羊上树这段。 如果说刘永禄真人站在旁边,嘴里溜活儿未必好使,但现在他这个状态吧……说实话和蛊惑普通人的神祇也差不离了,都是一个声音在脑子里嘚啵嘚,嘚啵嘚,况且刘永禄说的这路话对于卡特还更陌生,更难理解。 不知不觉,卡特脸上的表情便从最开始的安详平静变为了挣扎痛苦,他攥紧拳头似乎也想从梦魇中挣脱出来。 “我是给人当儿子学的,可是咱们这种关系我怎么好意思呢!” 刘永禄一个包袱使出来,卡特终于勉强睁开了眼睛,趁着这个机会,刘永禄得赶紧劝他采取措施: “儿子!别愣着了,赶紧把木盒打开试试钥匙吧!” ------------ 第506章 穿越银钥之门 (4k+) “对,你说得对。” 卡特此时终于清醒过来,虽然他对于银钥匙能否解决三尖树抱有质疑,但此时也没有其他好办法了。 左手奋力拨开几根稍细的藤蔓,卡特将手伸进衣服口袋并拨开盒子的旋钮,之后便任由盒子从身体上滚落掉在了地上,其中放着的羊皮纸和银钥匙也随即撒在了地上。 霎时间一阵银色光芒从钥匙中绽放而出,书房变成了白茫茫一片。 此等场景不止是卡特看到了,藏在其体内的刘永禄也看到了,银光是如此炫目却又似曾相识。 朦胧间他似乎又脱离了卡特的身体,站在了一扇巨大的银色大门前,大门开了条缝隙,光芒便是从门内泄露而出的。 刘永禄站在大门前似想进又似不想进,想进是因为,他确实好奇门内到底藏着什么,似不想进是因为,现在最关键的事是赶紧回到自己的世界拯救米莉唐,走鸡还有蛤蟆,万一节外生枝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嘛。 “半夜叫门问声谁……” 站在大门前,刘永禄嘀嘀咕咕,犹犹豫豫,手似想推似不想推,在这犹豫上了。 “半夜叫门问声谁……” “半夜叫门问声谁……” “进!” 门内传来一声沙哑的声音,这声音就像是通过某种机械合成的一般,没有一丝人类说话该有的顺畅与感情。 “不对啊,你该说我啊。” 站了那么久都没被传送回去,刘永禄心里也明白过来了,看来想出去还非得进门不可。 他摇头晃脑背着手进去,进门抬眼一瞧,嘿,屋里这东西自己见过,认识! 只见一个巨大的金色圆球飘浮在门后,金球体积极大,蛤蟆那俩金色的大眼珠子在金球面前都有些微不足道了,金球表面上像是吸附了一层锡箔纸,时而平滑时而布满褶皱。 “圣女老大人!原来您在这躲着呢!有您在那事情就好办多了,这金球是干什么使的,哦,准是您平时练普拉提用的……” 刘永禄上次见金球还是在艾克赛德圣女派修道院的地下室,没想到今天又见着了。 “我不是圣女。” 金球内传来机械的回答声,这位耐心还挺好,他是听完刘永禄嘚啵完才开口说话的,完全没打断他。 “嗨,不能够啊,我知道,小姑娘嘛,脸嫩,变成这德行,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打招呼,但咱俩谁跟谁啊……” 金球等他贫完又重复了一遍: “我不是圣女。” 看刘永禄还是一脸不信,张嘴又要白话,金球实在忍不住了继续解释道: “你之所以能在圣母地上布道人的幻梦境中看到我的投影,那是因为石板存在的缘故。” 刘永禄眨巴眨巴眼,真不是圣女,啧,本来还以为见到亲人能赶快送自己回家呢,闹半天认错人了: “师傅,石板不是圣母的嘛?怎么跟您又有关系了?” “石板就是我制造出来的,记载了我小部分的宇宙知识。” “哦,明白了,正根在您这了!” 刘永禄嬉皮笑脸继续道: “那您老受受累,帮帮忙,我给您数数啊,首先呢先送我回去,越快越好。 第二呢,圣女老大人您看看能不能也给放了,人家小姑娘那么多年含辛茹苦,怪不容易的。 第三呢……有一驴,哎呀,癞蛤蟆趴脚面——不咬人恶心人,天天缠得我是没结没完,您看看能不能顺手给他也收了……” 站在金球前面,刘永禄掰着手指头嘚啵嘚,嘚啵嘚,给金球烦的,表面那层金属光芒像风吹水面掀起了阵阵涟漪。 这么多年了,到我这先跟我提条件的你还是头一个。 “你很快就可以回去了,等你和卡特一同办完那件事。” “嘛事儿?我现在着急,等我那边忙完了,您再给我拘来不行吗?放心啊,不让您白受累,回头我买两包好茶叶过来看您。 咱不为了别的,就为喝茶……” “你先听我说。” 金球实在有点忍不住了,终于开始打断刘永禄: “将卡特带到门面前。” “不是……大哥,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啊,您直接给他拽来不得了。” 刘永禄低头看了眼此时自己的身体,他全身上下都处于一种半透明的状态。 “他和你不一样,你将他带到门前我就让你回去。” “你不会害他吧……” 刘永禄担心金球是让自己当王二小,给卡特带进埋伏圈。 “不会。” 说完这句话后,金球也许是实在不想跟刘永禄在说话了,光芒缓缓褪去,刘永禄又像最开始一样回到了卡特体内。 “豆.尼瓦尔,三尖树消失了,我们成功了,成功了。” 书桌旁卡特给自己倒了杯喝的,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喝着水: “豆.尼瓦尔先生?” 看见半天没有回应,卡特还挺高兴,难道双喜临门?三尖树消失了,体内奇怪的声音也消失了? 不过好景不长,过了三四秒,刘永禄又说话了: “啊,我早知道你这钥匙能行,待会儿咱是不是再研究研究?对了,刚才我愣神了多长时间?” “不到十秒钟吧……” 刘永禄心里有数了,大金球应该就是修道院底下那个,对方起码没骗自己。 “豆.尼瓦尔,我问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能抵抗神祇的呓语?” 卡特毕竟本职工作是作家,神秘学者,对这些禁忌知识不算陌生,这位豆.尼瓦尔能莫名其妙出现在自己意识里,还掌握着奇怪的咒文,现在又催着自己继续研究银钥匙,到底是何居心? “你问我是谁,那我这头衔可太长了……你听好了。 我是摩西萨德王牌调查员,食唯天小队队长,也是圣女座下德艺双馨主保圣人,更是天津曲艺团三级演员……豆.尼瓦尔。 哦,对了,豆.尼瓦尔这个名字底下还挂了好几个教团的顾问衔儿……在江湖上也算是小小有腕儿。” 他这堆头衔,卡特是一个也听不明白,队长吧……又圣人……圣人吧又演员,到底哪边的? “那你刚才吟唱的咒文是什么?” “这个啊……这个深了,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明白的,我其实也只掌握了点皮毛,以后可得学呢。” “那我……能学吗?” “你啊……能是能,我们这学问讲究一个有教无类,只要尊敬师长,对衣食父母抱有一颗感恩之心揍都能学,啧……但没人教你啊。” “你不能教我吗?” “我得赶紧回去了,媳妇儿哥们都在那边等着我呢。” “这样啊,那我明白了。” 跟刘永禄聊了一会儿,卡特也能感觉出来身体里这个声音似乎对自己没什么恶意,对方也不是神祇,可一般人怎么能直接将幻象投影到自己脑海中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走吧,赶紧研究研究你这钥匙。”刘永禄在旁边催卡特。 “等一下,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的这个咒文到底叫什么名字?” “嘿……这孩子,认死理儿” 自从穿越以来,很多人都对刘永禄这一肚子学问抱有好奇,比如米粒儿,小虎,灵儿,但刨根问底的卡特算头一个。 眼前这人跟自己交集不大,告诉他也无妨。 “这个啊叫相声,也叫象声,归在曲艺里面。” “我明白了,那我们赶紧开始研究吧,关于星象和禁忌法术的地点我已经想明白了,最后我们再确定一下咒文……” 刘永禄反正也不懂,他只能给一个大致方向,但给不了具体意见。 反正就“很好,很好”“不错,不错”对付着呗。 忙活到太阳下山,俩人终于研究出了眉目,卡特知道刘永禄着急,也不墨迹,当即开车去往自家老宅。 仪式的地点就在老宅旁的山坳,那里有棵大橡树,大橡树旁边有个石穴,被幼年的卡特称为“蛇窝”。 到达仪式地点,卡特将车停在马路边,快步走进蛇窝准备禁忌法术。 “大哥,我问问你,你是不是在我出现前就开始研究这事了?” “是的,木盒以及木盒里面的东西都是我们卡特家族世代相传的,据说里面蕴含着宇宙中的终极真理以及原初奥秘。” “所以我可以理解为……你纯粹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干……对吧?” 卡特张了张嘴巴,过了好半天才回答道: “对,您可以这么理解。” “行,那就没杠抬了,出了事儿反正不赖我。” 闹半天刘永禄是怕担责任,回头为了自己回家,把这哥们命捐里面,多少有点不落忍。 但既然不管有没有我,你都要干,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蛇窝内,卡特安排好一切,平静地吟诵起咒文,漆黑的夜晚,一缕银色的光芒突然出现在卡特的视野中。 这不是天地异象,卡特甚至怀疑这是只有他自己才能看到的光芒。 在光芒中,场景逐渐柔和,时光似乎漂白了岩穴内的一切,卡特看到了自己的小时候了,九岁的他也如同现在一样,伏低身子站在岩穴内看着手中的银钥匙。 小卡特似乎在犹豫什么,咒文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先钻出岩穴回到了家,和家人共同度过了一晚温馨的时光。 这一切在此时的卡特和刘永禄眼中如同流光泡影,小卡特的动作像是加速了一般,最终又回到了岩穴内。 幼年卡特最终与此时的卡特身影重迭,他们同时吟诵着咒文,现实中的场景随着晦涩的咏唱开始快速坍缩。 时空化作后退的长河在卡特的四周飞快倒卷,唯有他和刘永禄站在其中不受影响。 最终二人站在了一扇巨大古老的石门前。 “那么,豆.尼瓦尔先生,现在应该就是我们道别的时候了,虽然才认识你不到一天的时间,我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希望未来,或者过去的某一天,我们可以再见面。” 即便看不见刘永禄,卡特依旧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嗯,有嘛事您念语,能搭把手我这边绝对不含糊。” 刘永禄虽然没有身体,但在卡特的意识中也伸出了右手,两个人就在互相触碰不到彼此的情况下握了握手。 “那么,直面宇宙真理的时候到了。” 卡特掏出门钥匙,插入锁孔! 一阵白光闪过,刘永禄再次出现在了金球面前,他先低头看了看身体,此时他已经变回了瑞奇的样子,不过处于半透明状态。 “师傅,咱这人办事儿言而有信,卡特我已经给你带来了,孩子不错,你可别害他啊。 现在是不是该送我回去了?” “嗯。” 金球还是那样,不愿意跟刘永禄多说话。 “对了,师傅,还一事。” “说。” “我还是想知道,你为什么非得让卡特拿钥匙开门呢……而且这里面还非得有我的事。” “因为好奇心,卡特的家族有着无限的好奇心,这符合真理的本源,但速率太快会威胁到本源。” “不懂……” 刘永禄挠了挠脑袋,这大金球说话,特别像一个人,一个身边特别熟的人,可话到嘴边却又想不起来。 “所以我需要用一些事情锚定他,你所掌握的知识就符合了条件,陌生,古怪,逻辑离奇。 我又将你所掌握的知识赋予了额外的意义,这就满足了所有条件。” “所以……师傅,您也会说相声?” “……” 大金球的光滑表面又滚动起了阵阵涟漪。 “你走吧。” “好您嘞,麻烦您表调快点,别我回去仗都打完了……对了!还一件事!” 大金球可能是有点真生气了,金属表面像开了锅一样开始翻涌。 “你说!” “我这趟来,多少也算帮了您点忙吧,我那边遇见点难事,您能不能受累帮我一把,咱这属于互帮互助啊,谁也不吃亏。” 刘永禄一想到还要面对血狂神,赶紧坐地起价。 “好。” 大金球可能是真不想陪着刘永禄泡蘑菇,一张银色纸张缓缓凝实出来,猛地糊在刘永禄脸上,把嘴遮的严严实实。 看见这张纸刘永禄彻底想起来了! 大金球原来不是别人,就是小虎和灵儿的亲爹啊!难怪灵儿说话跟他这倒霉爸爸这么像! “呜噜呜噜……呜噜呜噜呜噜呜噜……” 书页挡着嘴,刘永禄还噜噜呢,他那意思是“师傅,我好歹给您看了那么长时间孩子,咱哥俩该怎么论啊……” 大金球根本没理他,一阵白光闪过,之后的事情刘永禄就都不知道了。 与此同时,卡特也穿越了银之门,而展现在他面前的又是另一幅截然不同的场景! ------------ 第507章 卡特的信标 卡特的眼前矗立起大片的巨石基座,有着六角形的外观,雕刻着象形文字。 在基座之下一个轮廓不断变化的类人生命体飘然而至。 “豆.尼瓦尔!” “豆.尼瓦尔先生!” 不管卡特如何呼唤,那个熟悉的声音都不再回应他,卡特知道,豆.尼瓦尔先生应该已经回去了,之后的路自己都要独自面对。 而眼前的生物……卡特也从家中的古书中读到过他们的名字,乌姆尔.亚特.塔维尔全知的指引者,他将引领所有勇敢之人翻越所有世界,最后到达那属于无可名状的吞噬深渊。 类人生物飘浮在卡特面前,他没有说话,也没有用手势表达任何意思。 但他的意识却清晰地投射进卡特的脑海中。 “如同你猜到的一样,我便是太古者,欢迎你的到来,你拿到了钥匙,展现了无与伦比的勇气站在我的面前。 现在你可以转身回去,毫发无损地回去,这没有什么可耻的。 但如果你继续向前,便要穿越终极之门,面对被裹挟在时空长河中浩如烟海的无尽知识。” “我会继续前进,完成我的冒险,到时我将理解一切。” 卡特的脸上没有丝毫畏惧,这既是对家族勇气的传承,也是出于他对太古者的盲信。 这些存在太强大了,弄死自己就像弄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犯不着搞什么阴谋诡计。 “向太古者致敬! 也向伦道夫.卡特致敬! 你的胆识让你成为了我们中的一员!” 当卡特做出决定后,视野中的无数六边形基座都发出了太古者的声音。 一个基座空了出来,而那就是卡特的位置,最初的引领者从手中变化出了一个小型的金色圆球,他的意识再次传输到了卡特的脑海中: “在举行仪式前,首先你要先留下最后一个法术,上面是你的标记。 标记是你追寻的终点,也是你回归的证明,将最纯粹的追求写在上面,它将是你的信标。” 羊皮纸飘浮在卡特面前,他闭上眼睛在上面写下了一句话: “我要学相声!” …… 卡特是如何冒险的,刘永禄当然不知道,他现在的心思都用在回归后的战斗上。 时空长河再次冲刷下来,在无数文明的见证下,刘永禄感觉自己逐渐又看到了那片熟悉的海滩。 嗯?等会儿,刘永禄似乎在那些文明的碎片里看到了卡特,还不止一个,他变换着各式各样的穿着做着不同的事。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当刘永禄再次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站在了幻梦境的沙滩上。 “瑞奇先生,你没事吧……你脸上贴着的是什么!?” 米莉唐的话把刘永禄拉了回来,在她眼中,刘永禄只是愣神了几秒,在那几秒里他的瞳孔迅速失去光彩,身体上的肌肉也变得僵硬。 米莉唐知道,一定是血狂神在使用神祇伟力摧毁瑞奇的意志。 好在,三四秒过后,这货似乎又恢复了正常,但唯独一点,脸上莫名其妙糊了一张书页纸。 “呜噜呜噜……呜噜呜噜呜噜……” 刘永禄一时没反应过来,还说呢,一张嘴感觉不对劲才把大金球给他留的书页撕了下来: “这,这是那个……白底儿黑字的那个……帖!我那会儿写字净学大金球,找他把帖要回来了!” 米莉唐站在刘永禄对面看着他,要说判断刘永禄疯没疯还真麻烦,因为他平时说话也这样。 “小子,搞突然袭击?这是跟我叫板啊!” 撕下来书页刘永禄可威风了,这下搬来救兵了,撸胳膊挽袖子他就准备报仇。 那边的巴洛夫还不清楚什么情况呢,心说,我这法术融合了石板内的禁忌知识和神祇伟力,怎么打在他身上没用啊……还活蹦乱跳的。 不过此时战局已经陷入一边倒的局面,血狂神牢牢占据上风,巴洛夫眯缝着眼斜睨着刘永禄。 “你有本事你别走,你等着,你等着我的!” 刘永禄看见巴洛夫这倒霉德行,怒从心头起,恶从胆边生,一抖手中书页喊了一声: “着!” 只见书页瞬间绽放银色光芒,最开始只是绿豆大点的光点,而后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巴洛夫也顿感不妙,扇动背后羽翼猛地朝天空飞去。 可大金球交给刘永禄的这张书页不是一般之物,而是他脑内浩瀚智慧的一部分,根本不是物理层面可以规避的。 在炫目的银色光芒内,巴洛夫看到了无数文明从诞生到湮灭的全过程,那些负面的情绪,摧枯拉朽的毁灭画面无孔不入地钻进了他的脑海。 幻梦境上空,血狂神躯体疯狂扭动,似乎在和什么不存在的东西搏斗。 又过了一分钟,天空中突然炸起了一阵浓烈血雾,再看血狂神,本来的三枚头颅,此时已经有两枚被炸得粉碎。 “你果然不一般。” 蛤蟆的声音阴恻恻地在刘永禄耳边响起。 而刘永禄则单手往下压了压,不说话,装高手。 此时幻梦境外,驴也看到了刚才所发生的一幕,所有人里面最为震惊的便是他: “果然是万物归一者的地上布道人……” 这句话驴是从后槽牙里挤出来的,早先他就怀疑,瑞奇之所以这么不听话,就是因为背后有人给他撑腰! 换作以往,自己选个凡人当地上布道人,那些神秘学者,教团头目还不都感恩戴德,感激涕零的! 唯独这小子,是又臭又硬! 今天看见刘永禄丢出去书页,驴全对上了! 怪不得把小虎和灵儿都派过来给他,关键时刻还亲自下场救人,“万物归一者”为了这位地上布道人你还真下本啊! 就这么算了?不行!驴肯定忍不下这口气,瑞奇这小子跟自己还签了契约呢,对,到时我用这个拿他。 感觉幻梦境内神祇的气息一下子微弱起来,驴有心要进去掺和一脚。 可随即他又感受到了,那股气息下一秒便澎湃起来。 嗯?再往幻梦境内看去,米莉唐也触碰项链加入战局,看来瑞奇和他媳妇今天这是准备彻底解决血狂神啊! ------------ 第508章 印象最深的还是你老婶 (4k+) 幻梦境上空,硕果仅存的血王子亲眼看见叛徒巴洛夫和亲爹老国王灰飞烟灭,不但没有产生危机感,反而哈哈大笑。 这具神祇的身体终于完全属于自己了!不用再和那两个废物共享! 失去了两份人类灵魂的牵绊,血狂神的神性迅速占据了血王子的灵魂并与之融为一体。 在他看来,脚下的两个神祇在刚才的厮杀中也受到了不轻的影响。 自己的状态虽然很衰败,但依然有机会搏杀他们,瑞尔科斯乌维的位格就是他最大的依仗。 吞噬掉这两个神祇,血狂神离彻底苏醒便又近了一步!今天必须做个了断。 而幻梦境内的米莉唐……也是这么想的…… 现在是血狂神最虚弱的时候,和这家伙之间又不存在媾和的可能性,今天必须将其彻底解决,最起码也是放逐。 感受到了血王子的恶意,米莉唐先从口袋里掏出怀表看了看。 和驴的顾虑一样,最开始米莉唐没将蠕虫召唤进幻梦境,第一她是担心幻梦境内神祇伟力过于充沛,可能会产生某种非常可怕的结果,也就是南大陆直接被夷为平地。 第二就是没有必胜的把握,关键时刻她准备将血狂神带入自己的幻梦境给刘永禄留下逃跑的时间,这是最后的底牌。 看着怀表下落的指针,米莉唐清楚时机到了,恰巧她也感受到了头顶血王子的恶意,满足了召唤条件。 下一秒,原本晴空万里的海滩突然飘下茫茫白雪! 血王子正在疑惑之际,幻梦境内地动山摇,被扯开一道深深裂隙的地面下猛地钻出了一只巨大蠕虫! 毫无防备下,血王子的一侧羽翼被蠕虫张开的巨口直接钳住,酸臭的液体腐蚀了他的身体。 “砰!” 一声巨响,蠕虫竟将血王子从天上直接拖了下来,接下来蠕虫又用身体紧紧裹缚住血王子的身体,双方在地面扭打了起来。 此时的神祇如同最原始残忍的野兽一般,压榨体内最后的伟力殊死搏斗。 走鸡和蛤蟆见又添新的援军,也同样被激发出了神祇的凶性,一左一右加入战团和血王子战在一处。 “嚯嚯嚯,三英战吕布啊!” 看见蠕虫出来,刘永禄左右看了看幻梦境中的场景,血色的雾气和破败的建筑开始逐渐褪去,就连那座磨坊风车都有了倒塌的趋势。 胜局已定! 本来刘永禄举着扇子准备帮忙的,但看眼前这个状态,估计也没自己帮忙的角度,四位打在一处,不分彼此,贸然出手还容易误伤。 “四姓家奴名节丧,留得臭名万载扬,虎穴龙潭战一场!” 那边四位在幻梦境中战斗,刘永禄耍着扇子在旁边唱《虎牢关》以震军威! 之前血狂神一直压着走鸡和蛤蟆揍,本来心里就憋着火呢,现在此消彼长之下,数他俩打的最欢。 蠕虫钻进血狂神的胸腔内吞噬他的血肉,蛤蟆和走鸡一左一右扯住对手的翅膀。 “啊!” 伴随着血王子的一声惨叫,一对翅膀竟硬生生被蛤蟆和走鸡扯了下来! 只见幻梦境内红光闪烁,紧接着刘永禄和米莉唐便听见“砰”的一声巨响。 蛤蟆走鸡和蠕虫都被血雾震开,等血雾散去,再看战场中央,血狂神踪迹全无! “嘛意思……米粒儿,介是自爆了?” 刘永禄掂着扇子喃喃自语,米莉唐左右看了看,属于血狂神幻梦境中的事物确实也随着血雾散去消失不见。 可……神祇自爆的说法,自己从来没从古书上看到过啊,要知道神祇由其诞生之初的本源意志影响,就算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也不会选择自杀。 哦,米莉唐明白了,血狂神此时的情况是与血王子灵魂融合的特殊状态,既然保留了神祇的意志,也残留着一份凡人的果决和狡诈。 应该是血王子见势不妙,溜了! “瑞奇先生,血王子能自由出入幻梦境,他跑了,我们必须赶紧追!” 今天既然已经下了死手,就绝对不能让其在眼前溜走,要不然后患无穷。 “好,那我现在就去拍黑石,你要不然先歇会儿,我自个儿去。” 用意识与蠕虫沟通,大大影响了米莉唐的精神状态,此时她小脸煞白,鼻血已经将堵在里面的手绢染红了大半。 “我没关系,反正待会儿也不一定要激活幻梦境,关键是走鸡……现在该怎么办?” 米莉唐指了指沙滩上的水蜥蜴,刘永禄一拍脑袋想起来了。 对啊,蛤蟆和蠕虫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人家都有自己的幻梦境,走鸡怎么办啊…… “蛤蟆,我跟你商量个事儿,这么大一屋,你一个人住也空的慌,我给你找个伴儿你看……” “甭废话,赶紧带着他滚出去!” 蛤蟆还不清楚刘永禄?一年多的时间里,蛤蟆都被他坑怕了……自己之前沉睡了好几千年,一直什么事没有,隔三差五还有凡人教团给自己进贡。 可自从这家伙拿到黑石,自己这幻梦境都变公共厕所了,其他神祇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现在怎么着?还给我找个常驻嘉宾? 没那么好的事儿,赶紧给我腾房滚蛋! 蛤蟆既然说不通,蠕虫那边就更没戏了,刘永禄嘬着牙花子只能往前凑合两步跟水蜥蜴商量。 “瑞奇先生,走鸡可能已经不是以前的走鸡了,你……” 看见刘永禄摇头晃脑要往前走,米莉唐赶紧拉住他的手。 “没事,你之前不也说过嘛,神祇和供奉他的凡人之间有时会互相同化,咱跟走鸡呆了那么些日子了,我试试。” 刘永禄酝酿着措辞,开始谈判: “走鸡,我啊,永禄,你忘了?今天早晨起来咱俩还一块吃早点来着。 血狂神打跑了,你居功至伟,回头晚上我给你加餐,想吃嘛我给你做嘛……” 刘永禄学着港片里面的谈判专家,双手高举,脸上也是声情并茂,可惜啊,化为水蜥蜴的走鸡似乎并不领情,随着刘永禄不断走近,他不安地鼓动着腮部棘皮,身后尾巴也来回甩动。 “你小时候我我还抱过你呢,你忘了?我还有小虎跟你一块踢足球。 我俩踢,你是那守门员,我一个大脚把你抡门里去了,你忘啦?” “吼!” 水蜥蜴的上下眼膜朝着中间挤了挤,发出了一声怒吼,吓得刘永禄往后又退了几步。 “瑞奇先生,好像是不行,要不然……我试试?” 米莉唐担心刘永禄,这位在前面走,她在后面跟着,看见走鸡没有沟通的意思,米莉唐攥紧刘永禄的胳膊,不让他继续说了。 “你也有招儿?行……行吧……你试试,不行我再来。” 只见米莉唐闭上眼睛忍着头痛再次沟通幻梦境内的蠕虫,蠕虫突然耸起身子,猛地张开大口朝着水蜥蜴喷了一口酸臭粘液! 猝不及防下,蠕虫直接给水蜥蜴洗了个澡,而此时的走鸡也终于有了变化,狡诈的圆形眼球在眼眶中不安地抖动,似乎是蠕虫此时的动作唤醒了他内心深处某段不好的回忆。 三四秒后,水蜥蜴消失不见,地上就留下走鸡用翅膀捂着脑袋瑟瑟发抖。 “诶,走鸡,诶,走鸡,趴那学鸵鸟呢?赶紧起来,地上怪凉的。” 看见走鸡变回了本来的样子,刘永禄也不怕了,走过去薅着脖领子给他抱进怀里。 “永禄,我做噩梦了,梦见你给我做烧鸡,但你这个缺心眼的玩意儿让卖鸡的给糊弄了,人家卖了你一只三个脑袋的变异鸡!” 走鸡趴在刘永禄怀里痛诉梦中经过: “我让你扔了,你个财迷老道还非留着不可,伸手把俩脑袋揪下去告诉我照样吃,介鸡是外国引进的新品种,吃了大补。 我也是真饿了,抱着鸡翅膀就啃,后来……后来……你媳妇儿就进来了。 她砸我碗,抢我鸡翅膀,永禄啊,你个没囊没气的玩意儿啊,耳根子太软,怕媳妇儿,米粒儿在咱家这么横,都你惯的!” 走鸡可能是真委屈,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呼噜毛吓不着……呼噜毛吓不着……后晌儿我再给你做烧鸡吃,你想吃多少都有。” 看见走鸡平安无事,刘永禄终于安心了。 但他和米莉唐也都注意到,此时走鸡那条独脚上的蜥蜴鳞片又往上长了好几寸。 “哼。” 刚把走鸡哄好,米莉唐从身后溜达过来哼了一声。 走鸡在刘永禄怀里听见米莉唐哼他,差点没蹦起来,一抬头,嘿,他又乐了: “永禄,晚上做烧鸡,我提议鸡腿先给米粒儿吃,我嗦嗦骨头就完了,米粒儿在咱家贡献最大,那是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啊,妇女能顶半边天?我看都说少了,没人家米粒儿,咱这家得散!” 看见米粒儿走鸡一个劲儿地说拜年话,给米莉唐也逗乐了,伸手摸了摸走鸡脑袋。 “米粒儿,咱现在再去追血王子还来得及吗?” 撤出幻梦境,刘永禄有点犹豫,刚才跟走鸡浪费了不少时间,对方会不会利用这个时间藏起来了? “应该跑不了。” 米莉唐说这话不是毫无依据的,首先血狂神在幻梦境中受伤颇重,尤其是刘永禄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那张书页更是直接削弱了血狂神的伟力本源。 而且血狂神据米莉唐观察,他和驴不一样,不具备那种能直接扭曲现实随意变化身体面目的能力,驴厉害也就厉害在这了,你根本不知道眼前的人和物是真的还是假的,而血狂神显然没这个能耐。 因此米莉唐判断,就算血狂神要跑,也一定是有迹可循的。 果然,俩人抱着走鸡刚从幻梦境里撤出来迎面就碰上了寇冈和淋被。 这俩人之前一直负责疏散现场的观众,尤其是摩西萨德来的那一百多位贵族,这些是卡罗尔家族里的普通人,绝对不能出事。 此时完成任务再折返回来,正碰见他俩。 “队长,米莉唐小姐,你们没事就好!” 看见斗兽场内出现如此异象,寇冈也很担心两人的安全,在普通调查员看来,这种情况已经不是普通人能抗衡的了,没想到队长他们竟然活着出来了! “寇冈,淋被,你不知道刚才我们在幻梦境中跟谁干仗来着,你俩要看见诶……” “血王子对吧?” 半瞎的林布朗缓缓说道,那感觉他太熟悉了,曾经困扰了他无数个日日夜夜的血腥味,他想忘也忘不了! “对,还是淋被你这鼻子灵,不过这家伙现在让我们打跑了,身受重伤,你俩见着没有?” “血狂神!” 寇冈是知道这位的可怕之处的忍不住叫出了声。 “队长,我们过来支援时确实听到北侧庭院传来了卫兵的惨叫声,好像是鲁佩尔大公的庭院!” “他去那儿干嘛……” 刘永禄疑惑地嘀咕了一声,他还不知道,血王子此时是奔着他的夏利去的! 之前巴尔坎带着空鬼不是兜了一圈嘛,当时血狂神就藏在空鬼的身体里,巴尔坎嘱咐卫兵的话血王子全听见了。 哦,对方制作的太阳战车藏在这,那就好办了,此时的血王子已经完全掌握了通过太阳战车跨越次元的办法。 所以从幻梦境里逃出来的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我先在这个特殊空间里躲躲,顺道还能进一步掌握石板上的禁忌知识,等我恢复好了,知识掌握的差不多了再出来报仇雪恨,岂不美哉? 故而从幻梦境逃出来的血王子宛如一具没有皮肤的血尸,全身上下只有一颗眼珠在身体上来回游弋。 一路上都是斑斑点点的血迹,血王子是一路走一路杀,那些宫殿中的卫兵肯定是挡不住他的,用不了多时血王子便来到了鲁佩尔大公的庭院。 “告诉我,太阳战车藏在哪?” 庭院中央,血王子掐住一个卫兵的喉咙将其举在半空中。 看着眼前狰狞的邪神,想到之前同伴死去的惨状,卫兵抖若筛糠,不敢违逆血王子的意思,颤抖着说道: “就在塔楼的最高层,那里面原本是个书房,书房最左侧的书架后有一个暗门,你放了我,我去帮你……” 话还未说完,卫兵身体内的血液就瞬间被血王子抽干化作一具干尸。 知道地点就可以了,那些机关暗门又怎么能挡住自己,血王子冷笑一声朝着高塔走去。 ------------ 第509章 善恶到头终有报 此时的埃米尔宫殿,赫拉马亲王也没闲着,他正集中兵力将重要的客人转移到安全的地点,先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而鲁佩尔大公当然也在其中。 所以血王子一路上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一路走上高塔。 被修成暗门的书架在其伟力的扭曲下轰然倒塌,背后的暗室也露了出来。 血王子全身上下唯一的眼球露出狡诈凶光,自己还有最后一张底牌,而这些凡人并不了解通往那个湮灭次元的方法,必然会被挡在…… 走入黑暗的密室,看见眼前的“太阳战车”,血王子突然傻眼了。 眼前这玩意好像跟地穴里自己那台太阳战车,从大小到结构……一点也不一样啊…… 虽然之前巴洛夫提出过假设,因为下库尔特人缺少关键的石板,所以一定对太阳战车进行过某种改良,甚至使用了其他强大的古遗物代替石板的位置。 可眼前这东西,除了少数一些零件血王子能认出来,其他的他就完全不认识了,而且这个造型……说实话也有点不拘一格。 哦,太阳战车还真是车啊…… 会不会是刚才那个卫兵骗我,真正的太阳战车被藏在其他地方,或者我先用激活太阳战车的法子在眼前这东西身上试试,万一也行呢,可万一这是对方的陷阱呢,就等我踩进去…… 血王子正站在原地犹豫着呢,刘永禄可就带着食唯天的人杀到了: “血王子,你BK恶贯满盈,今天就是授首的日子,我劝你缴枪投降!” 刘永禄几个人是顺着地上的血迹来的,此时他抱着走鸡站在前面堵住出口,米莉唐等三人在后面观敌掠阵,塔楼外也围满了摩西萨德探险船上的海军水手。 今天几人就要就要跟血王子算算总账,要他插翅难飞。 缴枪投降是不可能的,血王子见事不可解只能硬着头皮钻进了夏利! 吟诵咒文,调动神祇伟力,不行……再试试……还是不行!一点反应也没有! 而刘永禄也不去干扰他,就站在原地抱着胳膊看着,心说:您要是能把我这辆车发动了那才叫见鬼了呢。 见原本的计划行不通,血王子只得压榨身体内最后的神祇伟力,一根根人类的手臂从他没有皮肤的身体内钻了出来,每条手臂上都长着无数根畸形手指,它们向外贪婪地蠕动,在渴望鲜血的滋润。 刘永禄早就做好了准备“啪!”一声脆响,黑石敲击在身旁的墙壁上,几个人带着血王子又进了幻梦境。 那边幻梦境里,蛤蟆刚缩回海里睡下,一看,好家伙,活阎王又回来啦! 蛤蟆也懒得理刘永禄,给个没听见,缩在海底睡觉,不过此时的血王子已是强弩之末,刘永禄又知道了扇子的使用方法,不用蛤蟆他也有信心料理对方。 幻梦境内,血王子还没来及施展呢,刘永禄传送到半空中朝下兜头就是一扇子,这毕竟是以书签为主体制作的古遗物,其中包含了充裕的混沌气息,幻梦境内的时空都跟着一起紊乱,血王子也被定在了原地。 “瑞奇,让蛤蟆吞了他。” 米莉唐担心夜长梦多,催着刘永禄赶紧送外卖。 “不急,不急,有道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一切都报!今天这一餐蛤蟆吃不了刺身了,可能得做熟了摆好盘儿再给他送过去。” 刘永禄拍了拍身边淋被的肩膀。 血王子跟谁仇最大?还得是淋被,这十年里他不但一直作为梦魇折磨着林布朗,更是在十年前寄宿在林布朗的身体里,让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同伴。 临门一脚肯定要交给淋被啊。 “谢谢你,瑞奇。” 林布朗虽然眼睛几乎是盲的,但此时此刻在模糊的视线中他也能补全该有的画面,而画面中还有几个自己几乎要彻底忘记的身影。 自己曾经的同伴,老船长桑迪亚哥,报仇的时候终于到了。 “嗨,说谢不远了嘛,咱哥俩谁跟谁!” 刘永禄从口袋里掏出烟卷,丢给寇冈和林布朗一人一颗,自己也把火点上。 “寇冈,你加入食唯天也有些日子了吧,还没做过岗前培训呢。” 刘永禄坏笑着找了块石头坐下,寇冈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队长什么意思,都什么时候了,还岗前培训呢? “今天就给你看看刘头儿,林头儿怎么审案的!旁边学着点!” 刘永禄嘴里叼着根烟开始活动手腕子,林布朗可就把自己那小包袱摊开了! 要说与血狂神融合的血王子还真有点能耐,虽然身体连带着周围那片沙地都被化为了灰白色,唯一的那一颗眼球却依旧能缓慢地移动,同时发出声音。 “豆.尼瓦尔,我早该让这具傀儡先把你的皮剥下来晾干就像他那些愚昧天真的同伴一样,不过你知道吗,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凡人了……啊!” 血王子话刚说到一半,林布朗掏出一把尖刀便捅入了血王子的右肋。 “不对啊,我想捅的是肚子……” 林布朗嘀咕了一声,现在他这个眼神不行,只能勉强看到一个轮廓,下手基本是瞎蒙。 “哦,想捅肚子啊,我试试。” 刘永禄把烟头往地上一丢,从小包里掏出一把辐条,闭着眼睛走到血王子身前“噗”地一声扎了进去。 “嘿,你瞧瞧,闭着眼睛攮人还真是一门学问,我想扎大腿的,结果扎到胯骨上了!该你了,淋被!”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玩上了,而血王子口中的威胁与咒骂也逐渐转变成了哀嚎和求饶。 “放过我,放过我,我自愿交出石板的秘密。” “你们别玩了,啊!我为之前所做的事情道歉,啊!” “太阳战车!对,太阳战车的正确制作方法我也告诉你们,别再折磨我了!” 刘永禄一听这话,插进血王子身体内的匕首又攥紧了左右转了转。 “太阳战车的组装方法?我用你告诉我!我用你告诉我!寇冈,把小锤子递我,我好好给BK松松骨头!” 寇冈人都傻了,闹半天岗前培训培训的是这个啊…… 俩人足足折磨了血王子一个钟头,到后来米莉唐都把身子背过去了,看不了,太残暴了。 “砰!砰!砰!” 林布朗跺了好几脚,终于将血王子的眼球踩碎,俩人才喘着粗气开始收拾东西。 “米粒儿,行,不给蛤蟆送了,拾掇(dao轻声)不起来,待会儿让他自己过来吃土豆泥就行,咱先出去吧。” “你待会儿记得洗个澡。” 看着眼前如杀神一般的刘永禄,米莉唐皱了皱鼻子。 “对了,介就算完了吧,之前绿色腐朽都没死的那么透。” “不知道,血狂神和绿色腐朽的位格毕竟不一样,这具身体内人类的一面也许彻底消散了,但他的本源伟力也许还在。” “行,先出去再说,我确实得找盆先洗把脸。” 黑石拍下,四个人又回到了高塔密室,刘永禄刚想出门,寇冈喊了一声: “队长,你看身后的太阳战车,好像跟刚才不一样了!” ------------ 第510章 《食唯天英烈传之大破血狂神》(4k+) “差点把这事忘了。” 刘永禄一拍脑袋,本来他就准备在夏利上做点手脚,敲掉个轮子拧掉一个前灯啥的,到时赖血狂神身上,刚才经历完一场血战后好悬把事给忘了。 扭回头一看……刘永禄高兴,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啊,省得自己动手了。 此时的夏利浑身上下都被一种暗红色的晶体所覆盖,这种覆盖极不均匀,部分外壳还像以前一样裸露在外面,而剩下一部分则耸立起了长短不一的几何形水晶棱柱。 举着打火机走近观察,还能隐约看到晶柱内浮动着大大小小的气泡,似乎里面有液体在循环。 这小造型挺别致啊,血狂神有点艺术细菌。 “队长,血狂神会不会……还没死?”寇冈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神祇不是那么容易杀死的,尤其是血狂神这个位格。” 米莉唐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用锉刀磨取了一些水晶粉末装进小瓶子里。 “我感觉啊,没大事,神祇不死不死吧,血王子巴洛夫和老国王死了就行,人家神祇本来不也是睡觉嘛,估计没个千八百年醒不过来。” 刘永禄挠了挠后脑勺,他不往心里去,自己才能活多少年?以后的事以后办呗,还真拿自己当主保圣人了?指望自己扫清六合席卷八荒,这事本身也不现实啊。 “走,找赫拉马亲王论功行赏切,到时咱再扎他一笔!” …… “赫拉马亲王,这是怎么回事?你的眷族怎么会突然失控呢!?” “失控?根本是上库尔特的阴谋,撤离时,我前面堵了不少人,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对方自报家门,说是从上库尔特来的!上库尔特人马上就要兵临城下啦!” “快点准备车队!不!去港口找艘船,我要从海路绕到回去,这地方不能再待了!” 埃米尔宫殿的大厅内,赫拉马亲王正被各路人马“围攻”。 这些人有的是库尔特的贵族,有的是南方大陆邻国的使臣,有的则是远洋商会的领袖,本来吃着水果看着斗兽挺高兴,突然间就打起来了! 而且看这个阵仗,很可能是威胁整个大陆的巨大灾难,这谁还坐得住,一个个都归心似箭。 这些家伙的焦躁情绪又进一步刺激着大厅内的其他宾客,尤其是在从斗兽场的撤离中受伤的病号,一时间,咒骂声,呻吟声此起彼伏,赫拉马亲王和优素福王子苦不堪言。 但俩人也没法发脾气,这事确实是自己理亏,同时俩人心里都悲观地认为,这次恐怕真大难临头了,斗兽场内的情况都看在眼里,这绝对不是一般的特殊事件,神祇极有可能参与到里面。 “赫拉马亲王,瑞奇特使回来了!” 大厅外卫兵层层把守,此时大门打开,巴尔坎面露喜悦走了进来。 “瑞奇特使?快让他进来,等一下……就他自己吗?还是带着其他人?” 赫拉马心思挺细,他担心如果只是瑞奇一个人回来很可能被神祇掉包或者转化成了傀儡,但人数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神祇未必有那么多闲工夫干这事,弄起来也容易露馅,得不偿失。 “瑞奇特使,米莉唐小姐,还有寇冈和林布朗先生四个人,瑞奇特使和林布朗先生一身血,看来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赶紧请进来!” 赫拉马亲王眉头一展,摆摆手安抚身边站着的宾客: “诸位,诸位,稍安勿躁,瑞奇特使回来了,我们先问问外面的情况……” 赫拉马亲王刚说到一半就看见刘永禄浑身是血摇摇晃晃进来了,吓得他赶紧推开人群往前迎了好几步: “巴尔坎快喊医师来,巫医也喊来!” “亲王阁下,不用不用,我啊,没事,就是有点脱力。” 刘永禄哪儿敢让医生给自己瞧病啊,但样子还得做足,走了两步他一个踉跄,好悬没趴地上,但关键时刻又掏出扇子当宝剑使,往地上一杵又把身子稳住了: “幸不辱使命,上库尔特前来进犯的神祇已被我们食唯天小队诛杀!” 刘永禄罕见地没有胡言乱语,那可真称得上是身姿伟岸,语气悲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神祇大战了三百回合呢。 他这一句话下去,赫拉马亲王还没反应过来,大厅里就先炸锅了。 “果然是上库尔特的人,我就知道,扎希尔大公没那么容易妥协!” “神祇!果然是神祇,刚才我只看了一眼就感觉心脏狂跳,脑袋里翻来覆去都是血腥的画面,当时我就猜测一定是某位神祇!” “等一会儿……这位进来的摩西萨德人说他手刃了神祇,不是在吹牛吧?” “吹牛?上次我跟着鲁佩尔大公一起去新纽伦特参加大陆博览会,听说也有异教徒捣乱,就是这位瑞奇队长力挽狂澜。” 米莉唐和寇冈他们都站得远远的,和刘永禄拉开距离,没办法,这三位怕自己离近了笑出声让人发现。 “瑞奇特使,您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赫拉马偷偷给巴尔坎打了个手势,让他把大厅里一些还没走的街头诗人和德高望重的长者都请过来。 要说他这个政治嗅觉还真可以,本来婚礼当天发生这么一档子事是很丢人的,有损下库尔特脸面,即便婚礼完成,消息传出去对下库尔特声望也是一个打击。 但现在瑞奇特使回来了,而且据他所说……还把上库尔特来的神祇诛杀,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自己添油加醋之下很可能将不利的舆论环境瞬间扭转。 到时就说,这是婚礼前自己和摩西萨德调查部提前布置好的陷阱,就等着请君入瓮。 最后的结果也很好啊,对方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也正好昭告整个南大陆自己的新盟友实力如何强横。 赫拉马站在那……哎呀,怎么看刘永禄怎么顺眼,这家伙,怪不得是圣女和安德鲁王子眼前的红人呢,真好使啊…… “亲王阁下,不急,您能给我先端碗水来吗,对了,再弄点蜡……” 刘永禄还不糊涂,现在他这扇子都不敢展开,就怕自己不小心挨上扇面上的纸,到时自己直接变橡皮泥了。 赫拉马虽然奇怪但也赶紧让巴尔坎安排,等刘永禄慢条斯理在扇面上涂好了蜡才一抖扇子开始说书…… 当然了,他书里这内容十分能有三分是真的就不错,但还别说,经过艺术加工,其中的故事比原本的还要精彩了十倍不止。 血狂神的来头刘永禄是不遗余力地渲染,抬高敌人就是变相抬高自己啊,这道理他明白。 赫拉马坐在第一排连连点头,怪不得扎希尔突然造反,原来是得此强援,这位血狂神不仅位格颇高还融合了三个野心家的贪婪灵魂,确实不好对付。 被巴洛夫一眼瞪得灵肉分离那段刘永禄自然隐去不说,评书的重点渐渐又从血狂神转移到了食唯天小队的反击上。 米莉唐在他口中成了“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无双智将。 寇冈和林布朗则成了“气吞万里如虎”的绝世狠人。 “米莉唐小姐,队长说的这是咱们几个吗?我听着怎么感觉像是圣女派的寓言故事呢……好像比寓言故事还邪乎……米莉唐小姐,你笑什么?” 寇冈让刘永禄说的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咳,学着点,你队长这身本事全长在他这张嘴上了。” 米莉唐太了解刘永禄了,捂着脸背着身,没眼看。 刘永禄摇着扇子讲得唾沫横飞,正在这白话着呢,打门口又进来一人,卫兵看见他都乖乖放行,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赫拉马亲王的幕僚之一,费尔哈特,也就是伪装身份的驴。 他怎么这么晚进来?刘永禄从幻梦境出来后驴为何一直没去找他麻烦? 那是因为驴在观战时又捕捉到了一缕淡淡的神祇气息,这可把驴的好奇心逗起来了,会不会是“万物归一者”的投影呢?驴准备找他理论理论。 可当驴顺着这缕气息开始搜索,对方似乎又开始刻意隐藏和他兜起了圈子。 追了好几个庭院,那位神祇彻底躲藏了起来,驴再也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怎么有股猫味儿……” 驴提着鼻子闻了闻,一时也搞不清其中道理,只能摇摇头先去鲁佩尔大公庭院的高塔,此时战斗已经结束,刘永禄带着食唯天的人早走了,高塔的暗室内只剩下那台加料版的夏利。 驴背着手绕着夏利来回兜了几圈,最后更是伏身钻进去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 “小子,这不会也是你和万物归一者提前算计好的吧,有……有点意思啊……” 驴点点头刚准备走,突然又伸出右手拢在自己的长耳朵上听了听,因为驴感受到野兽兄弟会的那些信徒正在召唤自己。 “召唤我干什么?你们现在不是有了信使大人了嘛!” 此时兄弟会的成员已经让格里高里抓了大半,人都被关在黑牢底下,这些家伙不明就里只能在内心深处暗暗祈祷。 没想到信使不搭理他们……嘿,驴也不搭理他们,任由其自生自灭。 “费尔哈特,刚才你跑哪儿去了!?” 看见驴进来,巴尔坎赶紧给他叫到身边。 “巴尔坎先生,您不是让我寸步不离看着瑞奇特使嘛,我刚才一直躲在斗兽场观战来着。” 驴在这点上跟刘永禄还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特别喜欢说“实话”。 俩人都非常享受那种说“实话”骗人的感觉。 “嗯,现在瑞奇特使此时所说的和实际发生的,没什么差距吧?” “巴尔坎先生,这我可不知道,毕竟当时斗兽场中央被神祇伟力所影响,形成了一个特殊的幻梦境。” 驴说的依然是实话,只不过后半句他没说。 “幻梦境中发生的一切我都看见了,跟这小子所说的是一点也不一样啊!” “那就好,之后的局势会愈发紧张起来,摩西萨德人,尤其是瑞奇特使的身份也跟着水涨船高,你仔细辅佐着他。” 这话落在驴耳朵里,怎么听怎么膈应,我辅佐他?真是倒反天罡了! “您放心,我一定尽力而为。” 驴嘴上还得答应。 此时大厅中央,刘永禄这段《食唯天英烈传之大破血狂神》终于也讲完了,在场的所有贵客都啧啧称奇,哎呀,怪不得赫拉马亲王搞这么大阵仗要和摩西萨德人联姻呢,原来人家是真有实力啊。 “瑞奇先生,您辛苦了,赶紧洗个澡休息休息吧。” 赫拉马亲王看见围观宾客的表情也非常满意,坏事变好事,先折了扎希尔最大的依仗,而后还为自己提振了士气,完美的不能再完美了。 “亲王阁下,血狂神虽然伏诛了,但美中不足就有一点!” 刘永禄这脸还真是孙猴儿的脸——说变就变,刚才还笑呵呵的,一转眼他又悲从心来,好悬没哭了。 太阳战车事关机密,刘永禄紧走两步挪到赫拉马亲王身边低声说道: “那血狂神知道自己今天大限已至,也是狗急跳墙,最后逃窜到了鲁佩尔大公的庭院里。 也不知道他是用什么办法猜到了太阳战车所在,我辛辛苦苦做了半个月的太阳战车诶……” 眼泪刘永禄是憋不出来,只能闷着头在那吭哧。 一听这话,赫拉马亲王刚落下的心又悬到了嗓子眼,啥意思,车让人给砸了? “瑞奇特使您慢慢说,咱一块想办法。” 看刘永禄这样,赫拉马亲王还挺不落忍,一个劲儿地安慰他。 “车反正是让血狂神临死前做了手脚,哎,一片心血化为乌有啊!” 他俩在这说悄悄话,驴站在旁边听着,他端着个杯子正喝果汁呢,听刘永禄这么演,驴这口果汁好悬没喷出来。 心说,好小子,搂草打兔子,血狂神让你弄成这样,太阳战车你也想自己留着? “那瑞奇特使,您看,战车还能再想想办法吗?” 赫拉马亲王不死心,扶住刘永禄肩膀继续追问。 “我试试吧,哎,千算万算,算差一招啊……” 刘永禄心说,还太阳战车呢,这玩意您抬回家当个工艺品还差不多。 他可不知道,用不了几天,婚礼上所发生的大事便传回到了上库尔特,而他做出来的这台夏利未来也未必没有用武之地! ------------ 第511章 火焰神庙 一片赤红的异空间内,扎希尔乘坐着太阳战车摇曳在火海之上,宛如地狱洞口的一叶扁舟。 他闭上眼睛,放松自己的精神与空间中的那些复影人进行着沟通。 他不是血狂神,无法直接动用神祇伟力感受空间内的浩瀚知识,只能使用这种危险而又蠢笨的办法。 但即便如此,他依旧感觉收获颇丰。 那些复影人曾经创造了一个极为发达的瑰丽文明,他们漫步在宏伟的都市内不用为生计发愁,每天要做的就是交换彼此的知识和想法。 可某一天,一颗巨大的星球却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城市上空。 一切都毁灭了,火海之下,没有多少人能跑出去,城市坍塌,万物倾颓,那些智慧生物也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他们强韧的灵魂竟以如此奇特的方式活了下来,却变成了不知所谓的怪物。 “砰!” 扎希尔的头颅外层犹如瓦片一样碎裂,露出里面鲜红的脑子,又过了几秒脑子也开始碎裂,一层层一步步,最后留在太阳战车上的只剩下一副没有头颅的躯体。 这便是探寻这个奇异空间的危险之处。 这些复影人脑海中的知识实在是太浩瀚也危险了,此时他们又处于一种胡言乱语的混沌状态,扎希尔稍有不慎便会落得如此下场。 不过他不在乎,因为靠着石板的伟力他还存有一定数量的分身。 即便是用分身填,他也要尽数掌握这些知识,扎希尔甚至认为石板复制事物的伟力就是空间内复影人给凡人留下的口子。 地穴内的扎希尔大公缓缓睁开了眼睛,这次他又往前进了一步。 通过复影人的错乱信息,他了解到在这个奇异空间内有着一个特殊的地点,复影人将其称为“神庙”。 扎希尔推测这地方可能是当时文明的图书馆,最为珍贵强大的知识也许便被储存于此。 忽然间,洞穴内传来一阵剧烈晃动,头顶上不少碎石灰土都被震了下来。 扎希尔大公却面色如常继续思考着刚刚从空间内掌握的情报,他找来纸笔在上面粗略地画着空间内的地图,推算神庙的位置。 至于地穴内的震动,从五天前便开始了。 扎希尔大公第一次也感觉非常惶恐,以为是自己对空间的探索引发了什么不好的后果,可当他绕行地穴,反反复复检查了一圈,却又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 后来几天也都一样,每天这个时候地穴内就会震颤一段时间,震动的幅度一次比一次强。 这又更迫使扎希尔大公废寝忘食地探索异空间。 “嗯?” 扎希尔大公偏头沉吟了片刻,因为从提尔姆西城的分身那里他得到了下库尔特的最新情报。 血狂神竟然让瑞奇给弄死了!? 扎希尔大公在地穴内来回踱步,他想不明白这件事,血狂神虽然是自己临时拼凑的盟友,但实力如何他是最清楚不过了。 很强大,那是货真价实的高位神祇。 自己如果不是在地穴内,靠着石板的伟力让对方一时半会儿杀不死自己,绝对没有反抗的可能性。 甚至来说,战斗发生在地穴外,血狂神碾死自己都用不了十分钟。 可就是这样一位狡诈残忍的神祇,竟然让瑞奇给解决了?虽然自己也在瑞奇面前吃过瘪,但这和想象中的差距也太大了吧! 冷静下来的扎希尔大公随即也从这个情报中抓住了对自己有利的一点。 也就是血狂神真死了。 扎希尔大公并不天真,相反,他老谋深算疑心病颇重,扎希尔绝不相信血狂神能和自己和平相处共享石板。 他们彼此间的合作不过是相互利用,一旦一方获得了压倒性的力量,天平就会瞬间失衡。 可以说,血狂神给他带来的压迫感要比下库尔特大得多。 自己先借血狂神之力完成了太阳战车,现在血狂神又没了,这是好事啊! 而接下来的问题是,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如今血狂神栽在了下库尔特,赫拉马一定声势大震,接下来就是拿自己开刀。 扎希尔走到太阳战车旁用手敲了敲战车表面。 他最开始的计划也不是造反,但事情也不知道怎么发展的,突然就变成上下库尔特的内战对立了。 自己利用太阳战车内的禁忌知识跟赫拉马拼个你死我活? 太愚蠢了,扎希尔同赫拉马一样,是南方大陆少数模糊知晓世界真相的人,最近一段时间,扎希尔又通过复影人所透露的情报确认了那个未来。 也就是世界即将重启,万物会在天灾中迎接覆灭与新生。 这时候再为这些俗世里的权利纷争打的头破血流?有意义吗?显然是没有的。 而且和血狂神相处的这段时间下来,扎希尔的眼界也越来越宽了,他清楚血狂神掌握石板的目的,对方根本不关心世俗王国中的利益分配。 血狂神想要补全自己的神祇伟力,利用石板内的浩瀚知识征服数以万计的智慧生灵。 自己是不是也该迈出这一步呢? 扎希尔大公目光闪烁,又缓缓地唤醒了眼前的太阳战车,这次他要寻找复影人的神庙。 …… 上库尔特的巴利德城,这里虽然地处偏远,城镇的规模却不小。 这是当地统治者鞭长莫及的法外之地,很多奴隶贩子,佣兵组织都盘踞于此,做着各种见不得人的违法勾当。 一间酒吧内,马奎特正一边听探子回报,一边微笑着喝着手中蜜酒。 等探子完整说完,马奎特又问了几个问题,才摆摆手让他离开。 “老皮诺特,找个时间让兄弟们从海上回来吧!” “船长,两艘船不是要护送从库尔特抢来的小妞儿回摩西萨德嘛!” 这些水手最近跟着马奎特干的都是土匪买卖,言行举止也跟着粗野起来。 “用不着了,我的队长大人刚把进犯的神祇打跑,奥伊亚港又安全了!” 马奎特绷紧右手手臂,用左手拍了拍自己的肱二头肌。 前些日子,卡罗尔大婚,马奎特这边也接到格里高里爵士的任务,让他分出去一部分人做好准备。 如果婚礼当天出现什么意外,卡罗尔带着雅丝敏立刻出港私奔,而马奎特伪装成走私商队的探险船就是最好的掩护。 “神祇?打跑了?船长你一定又在吹牛!” 水手们聒噪地拍打着桌子。 “哈哈哈,很多事我可能会夸大其词,但对于我们食唯天的队长瑞奇,我可从来没说过大话。” 马奎特一抹嘴唇上的酒渍打了个响指。 “伙计们,格里高里爵士那边的意思是让我们成为奇兵从上库尔特出发,来个里应外合! 你们都准备好了吗?” “早准备好了!” “抢,这次老子一定要抢过瘾!” “这破地方我们早就待够了!” 酒吧内再次嘈杂起来,马奎特见军心可用得意地摇了摇头,随即转过身拍了拍身边小胡子法瑞尔的肩膀。 库尔特人善于使用禁忌法术,在这地方神秘学是半公开的秘密,关键时刻自己还要依仗这位。 “法瑞尔先生,我们两天后出发,没问题吧?法瑞尔先生……” 马奎特就见身边的小胡子手里拿着木汤匙在碗里的玉米浓汤里来回搅拌,他的瞳孔微微颤抖,身体状态似乎很不对劲。 “有人……有人……到了……神庙……” 法瑞尔缓缓说道。 ------------ 第512章 大伙儿都挺烦的,刘永禄除外(4k+) 哈伦城的城墙上,上库尔特执政官塔里克披挂整齐正一边巡视城墙防卫一边听着副官报告。 看着士兵们昏昏沉沉的萎靡样子以及城下下库尔特人的攻城器材,塔里克皱了皱眉,倒不是说战事对自己一方不利,眼看就要城破身死了。 只是说眼前的战局不管是守城方还是攻城方都透着一股……说不清的诡异,双方似乎都有点提不起兴趣,可全库尔特的战争还打响了!? “扎希尔大公没做具体的战术指示吗?我们是继续坚守还是出城反击?” 塔里克捏了捏眉心。 “没有,大公阁下最近一直在王宫中处理着日常文件,既没有对战场过多参与,也没……避而不见。” 副官说着也有点心虚,扎希尔大公自己前两天刚见着,这位上库尔特的领袖感觉非常的沉稳,应该说是沉稳的过了头,给副官一种感觉,扎希尔大公似乎压根就不想造反。 “你先下去吧,我再一个人想想。” 塔里克无聊地甩了两下手中弯刀,最近烦心事太多了,先是索拉娅小姐的婚事无故告吹,而后自己的养子伊斯梅尔又失踪了,后来上下库尔特突然就打起来了…… 作为上库尔特最有权势的执政官,自己竟从头到尾都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其实内战就内战,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最开始很多上库尔特的好战贵族还是很期待的,毕竟如果内战胜利,这些人都能瓜分到大片土地和数不尽的财富。 可……怎么就打不起来呢? 几天前传回的消息,婚礼当天奥伊亚港又冒出来一个索拉娅小姐,当众历数了扎希尔大公的种种暴行,而后改名为雅思敏。 还有消息称,扎希尔大公当天派去了自己召唤来的高位神祇,企图将下库尔特的所有贵族一网打尽,但最后的结果却被摩西萨德的瑞奇队长诛杀当场。 按说双方都有充足的开战理由,可为什么要按兵不动呢? 扎希尔大公的情况自己了解,赫拉马又是为何不下令攻城?有什么阴谋? 更可恶的是,自己这边在奥伊亚城的情报系统几乎瘫痪,已经好几天没送来什么像样的情报了! 这和之前也不一样啊,之前奥伊亚城的情报都如潮水一般往上库尔特送,怎么突然间就让人一锅端了? 赫拉马大公此时在忙些什么呢……真让人匪夷所思。 …… 奥伊亚城,王宫的地下室内,赫拉马亲王缓缓从最深一层的密室中走了出来。 他今天没穿精美的华服,而是套了一件棕色的麻布大袍,脸上还用油彩涂抹了特制的油膏,手掌举着一个香炉,里面焚烧的都是名贵香料。 而门外等着他的幕僚也是类似穿着,每个人都表情肃穆,他们都知道,王宫的地下深处是赫拉马家族祭祀神祇的秘密场所,只有遇见重大问题当代统治者才会单独举行弥撒与神祇沟通问卜。 包括巴尔坎在内,所有幕僚都屏气凝神不敢说话,而迎面走来的赫拉马亲王脸上则浮现着既喜悦又疑惑的虚幻表情,看着非常不真实。 “亲王阁下,桂冠堕落者怎么说?” 最后还是巴尔坎忍不住先开口问道,“桂冠堕落者”也是赫拉马家族世代供奉神祇的称号。 “桂冠大人的意思是……太阳战车没大问题,他也同样震惊。” 赫拉马亲王缓缓说道,为何他一直没鼓起勇气猛攻上库尔特,不是担心别的,就是担心扎希尔的太阳战车。 这倒不是他钻牛角尖,迷信,而是赫拉马深知神祇伟力的可怕,那些难以言表的深邃奥秘不是兵力可以弥补的。 所以只要太阳战车一天不完成,他就一天不敢和扎希尔大公全面开战。 可婚礼当天战车遭到破坏,后来再请瑞奇特使帮忙修理,对方翻来覆去就一句话,瑞奇队长在和血狂神的战斗中精神受到了严重摧残,此时胡言乱语,属于重伤状态,连生活都没法自理了。 替亲王阁下修车,那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反正每次派人过去,都见不到瑞奇,门口的寇冈或者米莉唐就把人给堵回来了,就算自己去也一样。 哎呀,赫拉马也没招啊,前几天要不是瑞奇力挽狂澜不定得死多少人呢,现在人家为了击退神祇受了伤,自己再把人从病床上拖下来修车,这事儿也说不过去啊。 所以赫拉马亲王就只能自己修,刘永禄当然无所谓了,你乐意修就修去呗,反正跟我没关系,所以很大方地就让赫拉马的人把夏利给抬走了。 赫拉马紧急召集了奥伊亚城所有顶尖的神秘学者过来参详,你不乐意来也给你掳来。 研究了七八天,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看不懂!完全看不懂! 瑞奇特使这传承自西大陆的神秘学知识这些人都说自己看不明白,无从下手。 最后逼的赫拉马亲王没招,只能准备祭品,求助于神祇。 而在地下室内,自己诚惶诚恐地等待,最后等到的却是这么一个结果……太阳战车,压根没坏,能用! 赫拉马是又开心又疑惑。 开心自不用说,疑惑的是神祇明明说没问题,瑞奇特使却说坏了,自己到底该听谁的。 巴尔坎眼珠一转在旁边帮忙分析: “亲王阁下,我是这么看的,桂冠堕落者是王室供奉了数百年的神祇,自然不会骗您。 瑞奇特使和亲王您之间又阴差阳错建立了深厚的友谊,称战车遭到了神祇破坏想必说的也不是假话。 但……瑞奇特使本领再大,终归也是一个凡人。 想必这位摩西萨德的调查队长是出于谨慎,不愿让您冒险,而在神祇看来,这些小差池并不影响战车的正常使用,故而两位之间才会产生不同的说法,这里面没有谁对谁错。” “嗯,和我想的差不多。” 赫拉马亲王点了点头,巴尔坎这个分析合情合理,应该是这么一回事,哎呀,瑞奇先生,您这也太小心了,出发点虽然是好的,但……哎…… 赫拉马也没法埋怨刘永禄,毕竟战车是人家做的。 “卡伊德,贝伊,你俩跟着我下去。” 赫拉马亲王随便点了两个幕僚,这俩人都是最近刚刚投诚的神秘学者,此时听见赫拉马亲王叫自己都面露惧色,其余众人皆如释重负。 他们都清楚赫拉马要干什么,太阳战车即便被神祇认定没有问题,赫拉马也不敢自己尝试,他肯定要先让其他人蹚蹚路。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一段极其危险的探索之旅。 两人不敢忤逆赫拉马的意思只能乖乖跟他走进密室,又过了半小时,赫拉马带着卡伊德回来了,贝伊则不知所踪。 “卡伊德,你和大家说说自己看到了什么。” 赫拉马此时脸上再无疑惑神色,眼神中也精光大盛,能回来一个人就说明太阳战车确实是可用的。 “火,周围都是危险的火焰,我还看到了两个影子交叉重叠的人,这些人似乎是活的! 他们口中吟诵着我听不明白的咒文,我能确信,那里面蕴含着强大的能量,那是我从未感受过的深邃知识。 进去后,我们便能通过意识控制战车自由移动在火焰废墟中移动。 贝伊就是在那时贸然靠近了一个复影人,而后他突然站了起来手舞足蹈地开始狂笑,我就眼睁睁看着,他的脑袋一寸寸……剥落,化为尘埃,掉入火焰中……” 卡伊德捂住脑袋,跪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尖叫,但其眼中却透露出见证了伟大知识的狂喜。 赫拉马亲王给其他幕僚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把卡伊德拖走治疗。 “亲王阁下,既然战车没问题,我们是不是该考虑接下来对扎希尔用兵的事?” 巴尔坎在一旁建议道。 “嗯,现在没有任何顾虑了,是该让扎希尔尝尝我们的厉害。” 赫拉马捋着大胡子志得意满道: “待会儿你去趟流水庭院,通知一声,告诉瑞奇特使太阳战车无碍,估计瑞奇先生最近躺在病床上也相当自责。 让他有时间过来一趟吧,连着商议一下攻打上库尔特的事儿。 对了……多带点金子去,他们西大陆人就喜欢这个。” “放心吧,赫拉马亲王,我一定办妥,如果瑞奇先生病的太重我就通知费尔哈特,最近几天他也一直在流水庭院里陪着呢。” “好,你办事很稳妥。” 巴尔坎扶胸施礼退出了密室。 …… “楞拨楞登里根楞,楞登楞登里根楞,你还得等一等……” 流水庭院里,刘永禄躺在长椅上,一边眯缝着眼睛吃葡萄一边哼着京戏。 哎呀,还是放假舒坦,小戏一唱,小脚一翘,吃累了睡会儿,睡饿了再吃点,这小日子,还真找到点之前过礼拜天的感觉。 “队长,咱大概什么时候走?” 刘永禄正哼唧着呢,寇冈抱着东西路过随口问道。 “快了,少则一两天,多则三四日,咱就扬帆……”刘永禄一抖手里扇子“启航!” 在库尔特确实待了挺长时间,后面还有正经事呢,失落之海中隐藏着女巫失踪的秘密,为了媳妇儿,自己也得卖卖力气。 顺路还得把孩子接来,对了,临走前得叫上米粒儿,给小虎和灵儿买点土特产带着。 前两天俩人交流了一下意见,虽然老巫医说上库尔特藏着艾米丽.海克的笔记,但这东西也不是必需品。 眼下局势,上下库尔特必有一战,还不知道能打成什么样呢,反正卡罗尔婚也接完了,干脆不等了,走吧。 “寇冈,你小子那堆金子别全带着,齁老沉的,船万一出了点嘛事,都得给你丢下去。 让格里高里爵士给你带回去一部分,听话,我就是这么干的。” 刘永禄摇头晃脑从椅子上坐起来,还给了寇冈点忠告。 “队长,可……到底搬多少我心里也没数啊,要不然你跟我去看看?” 寇冈低头一琢磨还真是这么回事,带着刘永禄就往自己房间走。 等俩人走到隔壁庭院时看见草地中央铺着一张席子,席子上斜卧一人,他这姿势也奇怪,手不撑着脑袋,而是将耳朵压在席子上,似乎在感受什么来自于地下的声音。 这人脑袋用布条捂得严严实实,不是旁人正是赫拉马亲王派来的幕僚费尔哈特。 “最近两天他就一直在地上卧着吗?” 刘永禄小声问寇冈,费尔哈特虽然也住在流水庭院,但跟自己不在一个院,刘永禄最近也不怎么出来,所以这两天都没见到他。 “不止两天了,四五天了吧,反正只要我路过这个院子,就看他在地上躺着。” 寇冈只觉得费尔哈特是个怪人,也没搭理过他。 “哦,行,那你先去你那屋等着我,我待会儿就到。” 寇冈听话闷头走了,刘永禄其实也挺纳闷的,这费尔哈特天天守在这干嘛呢?跟自己一样?也是摸鱼躲清净来的? “嘿!” 走到费尔哈特身后,刘永禄猛地一拍肩膀,直接给驴吓起来了。 “豆……瑞奇特使,您病好点了?” “你媳妇儿给你生个大胖小子?怎么笑的那么开心?之前你答应给我画扇面,你忘了?” 眼瞅着要离开库尔特,刘永禄想起来自己的扇面了。 “大胖小子?没有没有……” 驴讪讪地笑了笑,他确实是高兴,最近几天他明显感受到了某位神祇的气息,哎呀,这可是位重量级演员,有他陪着瑞奇唱对台戏,可真有点意思…… 驴心里正琢磨开心事呢,刘永禄来了。 “哦,那……那您把扇子给我,我画好了给您送去吧。” 驴说完话就准备继续躺下听动静。 “别介啊,你现在做事没做事?没做事现在画得了,我这急着用呢。” 刘永禄此时已经知道了扇子的用法,他怕费尔哈特给自己搞坏了,不如当场就画,画完了自己拿走。 “哦,哦,行,那咱去哪儿画?” 碍于身份,驴没法拒绝,站起来拍拍身上沾着的小草。 “走哪儿画?我屋吧,走,赶紧画完赶紧吃晚饭。” 刘永禄给驴让到了自己的书房,准备好笔墨纸砚,刘永禄还特意嘱咐了两句: “扇面上的纸,你千万别用皮肤挨着,要不然待会儿你就走不出去了,我只能找个土簸箕给你铲出去。” “行,明白,古遗物危险,我知道。” 驴趴在桌前面给刘永禄画扇面,刘永禄呢……怕自己站旁边监工影响人家艺术创作,就退到后面那间屋的椅子上躺着。 等于俩人待在两个房间,中间不关门,能互相看见。 闲着没事干,刘永禄还得唱啊,京戏唱腻了,诶,要不然改河北梆子吧: “你也曾指迷途对我言讲,我半信半疑回转书房,只见她露出了妖魔本相……” 好巧不巧,刘永禄今天唱的正是《画皮》! ------------ 第513章 赖驴挨咬图 驴进屋前其实也琢磨过另一件事,那就是要不要弄自己这位地上布道人,是贯彻之前的原则,尽量还是不自己出手。 还是说……给他破个例,我亲自调理调理? 主要是这位地上布道人太可气啊,蛊惑我的教团,回头他成信使大人,我成傀儡了,现在又使唤我给他画画。 哪有父神当的这么窝囊的? 可一想到刚才自己感受到的那位神祇,驴又有点犹豫,这位如果见到瑞奇那是新仇旧怨一起算啊,那是大戏,肯定有意思,现在我一出手后面就没的看了……哎呀,这太遗憾了。 驴一边画一边胡琢磨,正巧,刘永禄在他后面开始唱《画皮》。 唱词一句句都落在驴耳朵里,最开始驴是觉得他这个唱腔挺有意思,之前没听过,估计也是“万物归一者”教的! 自己得好好记下来,这东西有点深奥。 听着听着……驴就逐渐理解了唱词的意思,原来是个故事,有个恶鬼怎么变成美人迷人心智,而后怎么被带回家,书生又如何碰见老道给恶鬼弄死…… 驴越听越不对劲,这说的不就是我吗? 他小心翼翼扭回头看了眼,刘永禄躺在仰椅上,晃悠着脑袋,看着非常坦诚,这什么意思? 诱我出手呢吧! 感受到驴的目光,刘永禄睁开眼睛还朝他点了点头。 驴赶紧转过头去,心说,这小子可以啊,他也许没识破我“混沌之伏行”的身份,但可能是看出来乔装假扮的事啦! 今天突然喊我来画扇面就是想试试我的深浅,说不定也是“万物归一者”给他出的主意,太坏了,这俩人。 要说驴这画工还真不错,毕竟他在宇宙间投影无数,就有那伪装成画家的,所以没用多长时间,一副扇面画好了! “瑞奇先生,您看看吧。” “好,我瞻仰瞻仰您的墨宝。” 刘永禄笑嘻嘻走过来还拍了拍驴的肩膀,然后很小心地举起扇子看了看,皱着眉端详了好半晌他才开口说道: “画的不错,骨骼,细节,神韵都有! 但唯独一点,我让您画的是猛虎捕食图,咱这扇面上驴的比例怎么那么大呢,这不是猛虎捕食,这是赖驴挨咬啊……” 只见手中的扇面,驴占了三分之二,虎和肩膀上的猴子就占了三分之一,被画在了边角上。 整个扇面的主体就是那头……非常神俊的驴……哎呀,这驴也画的也太好看了。 刘永禄嘬着牙花子翻来覆去看。 “瑞奇先生,我是这么想的,您说这个老虎如果捕食的是一只病驴,幼驴,显得他也没那么威猛。 可如果是一只壮硕聪慧的神驴,老虎能啃他屁股,这不才显得老虎本事大嘛!”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这驴……啧……” 事已至此,画都画完了,刘永禄也不能再说啥,总不能真再让费尔哈特给自己改个张飞或者大树吧。 “行,就这样,麻烦了,咱一块吃饭去。” 刘永禄仔细在扇面上涂了一层蜡揣进怀里,恰在此时,寇冈来了: “队长,您不是让我等您嘛,怎么人不见了。” “对对对,差点把这件事给忘了,咱现在去。” 刘永禄打了个哈哈,出门往外走。 “还去什么啊!赫拉马亲王又派人过来请您啦!” “请我?你就说我下不了床,车是没力气修了,等病好了再帮忙。” “不是,这次不一样,赫拉马亲王说太阳战车压根没坏,好的,能用,让您过去商量商量攻打上库尔特的事儿。” 寇冈收了巴尔坎的金子,肯定一个劲儿说好话啊。 太阳战车……没坏?赫拉马脑子坏了吧,自己这辆夏利能用?这不瞎了心嘛…… 刘永禄站在原地纳闷,他可不知道,之前这辆夏利肯定确实屁用没有,但那天血狂神沉睡在了夏利之上……诶,它反而能用了。 石板的作用是承载另一个次元的知识,不是说它本身有啥神妙之处,血狂神之前进入那个奇异空间把知识学了个七七八八,相对就替代了石板的作用。 如果用刘永禄听得懂的方式解释,就相当于段誉记熟了六脉神剑,那他在鸠摩智眼里就是活剑谱,一个意思。 再加上刘永禄弄得那些七七八八的替代素材,夏利一下子能动了!就是整体性能上比太阳战车稍差一些。 “队长,稍微去看看吧?反正也不是让您修车。” “啧……行吧,我走一趟。” 刘永禄朝着身后的驴摆了摆手: “我出去一会儿,咱回来一起吃夜宵。” “好的,瑞奇先生。” 驴心说,你小子装的还挺像,我倒要看看你想借太阳战车干些什么。 刘永禄出门前特意化了化妆,脸上抹点黄蜡,胳膊上吊一个绷带,左手再拄一拐,歪着他就出去了。 到了赫拉马这,给赫拉马也吓一跳,心说,前几天在埃米尔宫殿没感觉他伤的这么重,怎么几天不见成这样了! 赫拉马赶紧安排人照顾,然后诚恳地感谢了刘永禄。 “亲王阁下,您确定这车……它真没问题吗?” 刘永禄反正打定了主意,这车要坐也是你坐,我反正肯定不坐。 “千真万确,一点问题也没有,瑞奇先生,您的心情我完全理解,这是在担心我的安全,不过您放心,太阳战车毫发无损,整个库尔特尽在我们掌握!” 赫拉马亲王情绪激昂,连连敬酒。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自己高兴就行啊,刘永禄赶紧道喜,给赫拉马说的哈哈大笑。 “瑞奇特使,还有一个问题,太阳战车既然已经准备完毕,我便不能再让扎希尔这个祸害继续留在库尔特的土地上。 您是否有兴趣,参与到我们的光荣战争上来?” “心有余……咳咳咳……力不足啊……我这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一会儿不如一会儿,一阵不如一阵啦……” 一听赫拉马说到正文,刘永禄赶紧演戏。 库尔特的烂摊子跟自己有什么关系,我还得赶紧出海找我孩子和丈母娘呢! 刘永禄三推四让,反正咬死就不答应,只说要问问格里高里爵士的意见再说。 没办法,酒足饭饱之后赫拉马只能恭恭敬敬地把刘永禄又送出了埃米尔宫殿,刘永禄刚出宫殿就有摩西萨德的海军士兵在门口等他。 “格里高里爵士请瑞奇队长过去一趟,商量点事。” “走!” 刘永禄把左手的拐棍一丢翻身上了马车,等到了格里高里爵士的府邸进了书房,老爵士正坐在书桌后一边喝着烈酒一边等他。 格里高里爵士也是开门见山: “瑞奇,你可能要去一趟上库尔特,马奎特在那边等着你,说有极其重要的情报需要你知道!” ------------ 第514章 姆大陆的毁灭 (4k+) “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走四方,叛贼,是任何时候都要剿的,不剿不行,你想想……” 哈伦城下,刘永禄用扇子变了大喇叭对着底下摩西萨德的海军做着“观战”动员。 对,是观战,不是参战,摩西萨德这几百个人过来跟自己一样,不是打仗来的,而是造势来的。 赫拉马亲王坐在后面的大骆驼上,捋着胡子微笑看着,他也心里有数,摩西萨德人过来就是壮壮声势,不能指望人家真打。 这里面唯一有用的就是瑞奇特使,为啥?车也跟来了,万一用车时碰到点事,在操纵方面遇到点困难,还得指着瑞奇特使处理呢,他来了就行啊,其他人跟着看看我们下库尔特的浩荡军威也是极好的! “摩西萨德全体袍泽,听我说,我们是奇兵,奇兵就要起到一个奇作用,咱先按兵不动,待亲王阁下一声令下,咱再奋勇杀敌!” 急赤白脸吼完了刘永禄才坐着骆驼回到主营区,在那,不仅有赫拉马亲王,还有同来观战的格里高里爵士以及自己的食唯天小队。 “瑞奇,休息一下吧。” 格里高里朝他点点头,他和刘永禄之前也商量好了,这次赫拉马御驾亲征也不用刘永禄全程陪着。 上库尔特地域广袤,不是三两天能打完的,攻破哈伦城后刘永禄带一两百人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到时上库尔特的叛军没有前方落脚点,在外的部队规模不会太大。 刘永禄不管是跟着老巫医去找书,还是说马奎特带着他再进行什么特殊行动都比较安全。 “得令啊!” 刘永禄抱拳拱手,回到自己小队身边歇着去了。 赫拉马早有安排,这次他准备让优素福王子历练历练,主要负责本次御驾亲征的军事调遣,而他这位最为器重的大儿子还真争气,不管是补给调度还是攻城队列都规划的井井有条。 随着号角吹响,下库尔特士兵推动着沉重的工程器械朝着哈伦城缓缓攻去。 之前下库尔特人就在哈伦城下囤积了大量兵力,这次再加上赫拉马和优素福王子一起御驾亲征,士气大震,前几天就进行了三次试探性攻城,发现哈伦守军城内物资虽然充裕,但军心却不是太稳。 近三天里,下库尔特人已经发现了七八股深夜从城头用篮子坠下来的逃兵。 今天赫拉马也是抱着一击城破的信心亲自督战。 火器的引爆声,双方的嘶吼声,禁忌法术带来的痛苦哀嚎一时间在战场上连成一片。 “瑞奇先生,您有没有兴趣亲自带兵冲一冲?” 眼看自己这边局势大好,赫拉马有心把功劳分刘永禄一点,捡个便宜没准他回到摩西萨德还能再晋升一个爵位。 “哎,亲王阁下,久病初愈,算了吧。” 刘永禄正骑着骆驼跟米莉唐嬉皮笑脸呢,听赫拉马跟自己说话一拨浪脑袋: “而且,我这人您也知道,心太善啊!上下库尔特本是一家,现在兵戎相见,我啊,不忍!” “嗯,瑞奇先生果然是悲天悯人的性格,我没看错。” 赫拉马点点头,他也就是意思意思,刘永禄既然不乐意也就算了。 而此时巴伦城的另一侧,沙丘上还潜伏了一支军队,正是马奎特和当地贵族武装组成的游骑兵! “马奎特先生,该我们出手了吧?” “先等会儿,等优素福王子的号令!” 马奎特举着单筒望远镜观察着战场局势,这支私兵说到底是优素福王子的班底,何时突击要听他的安排。 突然间,城墙上扬起了一面姜黄色旗帜,这是优素福王子给出的信号。 “伙计们,跟我冲! 但请记住一点,进了城后一定要亮出优素福王子的旗帜,否则上库尔特人很可能会误会我们的身份。 之后的事儿你们也知道,听说塔里克这次来可是带了不少军饷! 冲!” 在库尔特的沙漠里纵横几个月,马奎特也积攒了相当的声望,有他一声令下,这支如狼似虎的游骑兵呼啸着朝着哈伦城袭来。 本身塔里克防御正面攻城的优素福就非常吃力,突然间又有副官报告,身后又多出来一支骑兵部队,顾此失彼,士气进一步低落。 战至黄昏,哈伦城的大门终于被攻入城内的下库尔特人打开,之后便是一面倒的追杀和清剿。 “寇冈,林布朗!” 哈伦城的残垣断壁下,马奎特一眼就看见了正指挥着船员清点战利品的寇冈。 几个月不见老朋友,马奎特也高兴,从骆驼上跳下来大笑着朝前走去,却见林布朗跟他擦身而过,张开胳膊要搂他身后的大柱子。 “寇冈,这怎么回事?” “咳,别提了,之前去诅咒之岛林布朗把眼睛磕坏了,现在已经好多了,之前什么也看不见。” 寇冈丢下手里的战利品按住林布朗,三人随便找了个块大石头坐下,一边抽烟一边聊着最近发生的种种。 “瑞奇那小子呢?怎么没看见他。” 马奎特看了看手里的烟盒,这烟他还真没抽过,味道不错,就是包装有点奇怪,上面怎么还印着瑞奇的画像呢…… 这是瑞奇吧?身后怎么还有一个光圈呢…… “队长也来了,不过城破的一瞬间他便带着米莉唐小姐夏尼先生和一支小股部队绕过了哈伦城,说就在不远的地方,他们找到一样东西就跟咱在哈伦城汇合。” 刚才寇冈的心思一直在战利品上,差点把这事忘了。 “嗯,行,我也好好在城里歇几天,有个非常重要的事需要让瑞奇知道。” 马奎特四脚八叉仰面躺在大石上望向天空,在沙漠里玩了几个月,总算能洗个热水澡了。 …… 三日后,哈伦城的某间酒吧里,刘永禄和米莉唐终于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老巫医阿姆贾尔不负众望,顺利在一间破屋的地窖里找到了一个用毯子层层包裹的木盒,木盒里保存的就是几百年前,艾米丽.海克的笔记。 “好小子,全身上下一点伤也没有!真够厉害的!” 坐在吧台正喝威士忌的马奎特看见刘永禄进来,挥手拍了拍刘永禄的肩膀。 这三天时间里,寇冈把之前的冒险故事给马奎特说了个七七八八,当然了,他所了解的也不完全符合事实,不少都经过了刘永禄的美化加工。 马奎特听了……最开始他有点接受不了。 因为他不仅是调查部的调查员,还是圣女派的虔诚信徒,不然他能把圣女画像纹胳膊上,威大利亚的事儿吧……多少有点冲击他的三观。 但随即他又想到了其中的好处,瑞奇不仅是调查队长,还是主保圣人,自己跟着他……不说混个圣徒头衔,起码能把家族的姓氏留在圣座的寓言故事里啊! 马奎特也就是没生在威大利亚,要不然高低也是个宗教学者,心思全用这了。 刘永禄进来刚喝口水,马奎特这一巴掌好悬没把他嘴里的水扇出来。 “轻点拍,好家伙,你这大胳膊根儿,我受得了受不了。” 刘永禄龇牙咧嘴,想到刚才马奎特说的这句话就是俩人头一次见面说的话,他也乐了,一晃来到这个世界都一年多了,当初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仿佛就在昨天。 “瑞奇,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真主保圣人?” 马奎特太了解刘永禄什么做事风格了,把他搂过急切地问道。 “真是,大哥,真是,圣女亲口封的,如假包换。” 刘永禄尽可能展示出一个真诚的微笑。 “那就行,出去记住了,就这么说,咬死了,千万别含糊,我们圣女派的人都很虔诚,你一犹豫容易出事。” 马奎特朝着刘永禄挤眉弄眼,看来他是过了自己这关,关键时刻兄弟还是比信仰重要。 刘永禄张口结舌不知道说啥,心里想,大哥,我真没骗你,不信你问圣女老大人切,我俩还一块抽烟呢! “行了行了,说正事,把你喊到上库尔特主要是告知你一个重要情报!这个情报也是最近几天我通过上下库尔特的隐秘信息推导出来的。 你问我为什么不给你写信?第一是这件事委实太重要,不能出一丁点差错,你必须坐在面前亲耳听到! 第二就是,这个情报也太长太波折,就算写到信上你也未必能搞清楚。” 刘永禄拿起桌上的宇宙牌香烟,颠出一根塞进嘴里点了点头。 “整个过程过于复杂,还是让他自己和你说吧。” 马奎特一侧身让出来了身后的法瑞尔,进屋后刘永禄都没看见到他,此时再看这位,拨弄着桌上一颗小花生,眼神发拧,一副要死的样子。 “大哥,咱可老长时间没见了,有嘛事儿您说吧。” 刘永禄叫了好几声,法瑞尔才抬起头来,又酝酿了三分钟缓缓开口道: “我不是西大陆人,这你也许知道。” “我知道啊,您不是此地的人士(shi三声)。” “事实上,我不属于你们所知的任何一片大陆,南大陆东大陆都不是。” 刘永禄低着头端详瑞法尔,心说这BK别回来给我一样也是穿越者吧,哪个文工团的? “我的故乡被称为姆大陆,事实上,它早已被摧毁了,彻底地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被带入了一个特殊的空间内……” 刘永禄不打岔,继续听法瑞尔说。 “那是一个远古文明,比你们所认知的任何文明都要漫长……在这段岁月里,我们发展出了先进的文化和……深奥的神秘学知识。” 刘永禄看了眼马奎特,因为他感觉法瑞尔说话断断续续的,而且语气也不老肯定的,透着别扭。 马奎特偷偷指了指脑袋,意思是法瑞尔脑子出了点问题,说话云山雾罩,有点钻头不顾尾。 “后来……后来……” 似乎是涉及到了痛苦的回忆,法瑞尔从怀里掏出来一瓶类似咳嗽药水的糖浆喝了一口才继续说道: “也许是过分的好奇心引来了灾难,也许是……神祇暗中蛊惑某些人,反正我们竟然在海底某处找到了号角……” 号角!?刘永禄之前听灵儿说过,她和小虎这次去失落之海找的就是号角。 “审判毫无征兆地到来,烈火焚天,一切都被点燃毁灭,当然,我也没看到这些,是通过记载这段过往的石板了解的。 后来族人们被分成了三部分,大部分人来不及逃跑便和姆大陆的古城一起被拽进了那个特殊的空间。 还有一小部分人,当时正乘船出海,他们恰巧躲过了天灾,只不过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之后,也许自生自灭,也许跑到其他大陆苟延残喘,我就不知道了。” “大哥,您显然属于第三部分人,对吧?” 嫌法瑞尔说的太慢,刘永禄赶紧递了一句: “没错,第三部分人,天灾之下,我们依靠禁忌法术降下神奇的雨,后来又辗转多次,最后生活在失落之海的一个大岛中……你们之所以找不到那里……是因为空间雨的隔绝。” 越说到后面,法瑞尔的表情越痛苦,最后更是一口口往嘴里吸着凉气。 “那……” 刘永禄也不知道从何问起,大哥说的整件事确实是个大发现,可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 “对了,号角,您知道号角在哪吗?” 低头琢磨了一会儿,刘永禄才捕捉到了关键点。 “知道,我们生活的岛屿上保留着一些古本,上面记录着号角的位置。” “所以……看您这状态,是不是想不起来了?” 刘永禄打了个手势,让酒吧弄两杯酒来,希望法瑞尔喝点之后能想起来点东西。 法瑞尔接过蜜酒喝了一口,可看他脸上的便秘表情,刘永禄心里一沉,哥们估计是真忘了。 “我虽然记不起来了,但没关系,我们可以去岛上找。” “您早这么说不完了,不就是空间雨嘛,咱现在有尼古拉的发明,不怕这个。” 下一步去哪儿,刘永禄其实还没没有一个明确的方向,这下好,直奔法瑞尔老家就得了。 可手里这颗烟抽到一半刘永禄又猛地坐直身子想到一个问题: “大哥,您不会连家住哪儿都忘了吧?” 法瑞尔抬起头苦涩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啧,说半天跟没说一样啊……” 摊上这么个老年痴呆的主儿刘永禄也直嘬牙花子。 “你先别着急,我还有最后一个线索……最开始我提到了被审判之火焚烧,堕入奇怪空间的姆大陆……” “你说那都没用,奇异空间多了,想去我后台看看吗?想去我现在揍能带你去……” 说着说着刘永禄想到了此时自己正身处库尔特,而马奎特火急火燎给自己叫来绝对不是没有原因的: “等会儿……大哥,你说的那个特殊空间不会是通过太阳战车才能过去吧?” “很可能,就在前几天我听到了姆大陆神庙的钟声!” ------------ 第515章 女巫的秘密 “可我那辆夏利……不是,太阳战车压根没用啊……而且做太阳战车需要圣母的石板啊……圣母乌波萨斯跟你们也有关系? 不行,不行,我脑子有点乱,米粒儿,米粒儿!帮我盘盘!” 从进酒吧后,米莉唐就坐到了一旁的桌子前,拿出盒子里的笔记开始阅读,此时刘永禄抬头正好撞见米莉唐吃惊的眼神。 对方似乎看自己也看了有一阵了。 “米粒儿,刚才法瑞尔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吗?帮我捋捋到底是什么情况。” 米莉唐眼神复杂,点了点头,换她继续和法瑞尔沟通。 “圣母乌波萨斯……她确实是我们曾接触过的神祇之一。” 法瑞尔用的是接触,而不是供奉,米莉唐就明白了,姆大陆之前的文明是何其强大。 法瑞尔敲了敲桌子继续道: “我怀疑圣母所谓记载无尽智慧的石板就是一个巨大的文明地图。 所谓无尽的神祇知识就是联通各个灿烂文明的通路,而此时落在库尔特的一小部分,又恰巧通往姆大陆。” 这部分都是基于法瑞尔的猜想,他说起话来也顺畅了不少。 “那你根据脑子里仅有的记忆猜测一下,圣母坠落在失落之海是姆大陆灭亡前,还是灭亡后。” 米莉唐问起问题来似乎很有目的性。 “之后,应该是之后,因为我们从那以后就开始……啊!” 涉及到谜题的关键,法瑞尔便头痛欲裂起来,他似乎又看见了那团燃烧在天空的火云,就是那个存在让自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缓了好半天他才开口道: “因为失落之海的影响在逐渐减弱……到那时失落之海也会……跟着圣母的痴愚意志一起重启……所以我们……才一直在想办法。” 眼前的法瑞尔身体岣嵝成了一个虾米,米莉唐便停止了追问,朝着马奎特点了点头。 “瑞奇,我先送法瑞尔去楼上休息。” 今天法瑞尔所说的话要比任何一次都要多,已经有点撑不住了。 “瑞奇先生,你跟我过来一下。” 不由分说,米莉唐拉着刘永禄的手走到一处僻静走廊,突然身子前倾,一只手按在刘永禄身后墙上,劈头盖脸就问: “瑞奇,你是不是其他世界的人!?” 当法瑞尔诉说着姆大陆奥秘的同时,米莉唐一直在看艾米丽的笔记,如果说只看笔记其实还有很多疑点她搞不明白。 但结合法瑞尔天马行空的故事,女巫的起源,母亲的失踪之谜,米莉唐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首先,在笔记里艾米丽提到,女巫不属于这世界上任何一块大陆,她们本来是某个遗失文明的神秘结社,成员皆为女性。 后来某一天,结社里的成员都离开了出生的岛屿,目的是找寻逃离这个空间的办法,因为世界已经笼罩在某位神祇的意志下,会不断毁灭而后重启,往复循环。 结合法瑞尔的情报,米莉唐断定,女巫便是姆大陆人的后裔! 而法瑞尔出来的任务很可能和女巫相同,只不过他从岛上出发的时间要晚得多,而且遇上了某些问题。 在笔记中艾米丽着重强调了百年间女巫所做出的尝试。 首先,她们搞清楚了石板的存在,既然石板可以连通其他空间,便可以加以利用。 但问题也随之而来,和石板相关,能找到的线索只是将其指向失落之海,但这片海域广袤而又危险,想靠着自己的力量探索简直是天方夜谭。 女巫们便想到了大陆上的世俗王国……发动更多的人参与到失落之海的探索中也许还有希望。 米莉唐眯起了眼睛,她了解圣母派的教义,更是亲身参与了圣座保卫战,见到了圣母的地上布道人。 这些家伙肯定不会允许女巫染指石板! 想来女巫干政的罪名就是当时圣女派暗中操纵影响的结果,禁止探索失落之海也是那时出现的教义。 米莉唐继续阅读笔记,除了石板外,女巫还在尝试其他穿越时空的方法。 期间就有女巫与一位名叫的神秘学者取得了联系,他似乎在不同世界都有自己的投影,这名女巫看到的也不过是他留在某个幻梦境的幻象。 根据留下的法术古本和女巫自己推导出的一些神秘学知识,最后她们完成了一个极其复杂的禁忌弥撒。 第一次,女巫们没有打开通路,只召唤来了一团充满憎恶,让人望之生畏的巨大火云。 第二次,一位狡诈的神祇回应了她们,可他最后并没有履行诺言,最后只是将自己残破的腐朽身躯降临在了世界。 第三次……没有第三次了,失败了两次还都造成了严重的后果,女巫就不敢继续试了,那本古书被拆分成了上下两部分,交由不同女巫家族保管。 纵然米莉唐博闻多识,一下子这么多信息涌进来,她也有点懵…… 哦,女巫一直在寻找离开世界的办法,自己之前也往这个方向猜测过,这是个好的信号,也许母亲还有素未谋面的祖母都成功了,已经去了别的地方。 有过两次糟糕的尝试……腐朽破烂的身躯,米莉唐想到了绿色腐朽,这家伙会不会就是那个时间来的…… 有可能,他非常清楚石板的秘密,目标直指失落之海,也许就是当时控制了某个女巫套来的答案。 难怪之前在大陆博览会要抢夺尼古拉的发明,可第一次的巨大火云又是什么呢…… 等会儿,最关键的一点,就是那本分成上下两部分的咒文古书…… 会不会就是自己家那本,后来又从圣座找到了下半部分?很有可能!对于那本古书米莉唐虽然无法研究明白其具体原理,但也能大致搞清楚,里面的内容和时空旅行有关。 而自己五岁时……瞒着母亲偷偷在半夜也举行过一个半吊子的召唤仪式…… 米莉唐反反复复思考这十几年生活里有什么反常的事儿,而后就抬起了头。 米莉唐看了看正坐在吧台前正一边听法瑞尔解释一边伸着手指头剔牙的刘永禄…… 最奇怪的,就是他了。 不会吧,其他女巫召唤的都是神祇,我怎么召唤了这么一个玩意儿…… 刘永禄让米莉唐突然让米莉唐壁咚在走廊,也有点懵。 “对啊,家住HX区,小学念的上海道……我也不是此地的人士!”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米莉唐这话是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也没问我啊!” “那你继续说,还有什么事儿瞒着我!” “那边我早结婚了,生俩孩子,大儿子刚上初中,小儿子学前班……疼,疼,疼……” 米莉唐手边要是有刀非攮死刘永禄不可。 “我逗你玩的,我真逗你玩呢!我对灯发誓! 我没结婚,我光棍一个,单身大老爷们,前年情人节都是在哥们家过的,吃完包子我俩搓拳皇来着!” 刘永禄为了看米莉唐急眼的小表情付出了左胳膊重伤的代价。 “现在怎么着?米粒儿,咱是先找小虎灵儿还是先找咱妈?” 米莉唐气得不住大喘气,白了刘永禄一眼: “用太阳战车去姆大陆神庙,先搞清楚法瑞尔的小岛在哪!” ------------ 第516章 夜行记(一)(4k+) 哈伦城的执政官府邸内,赫拉马亲王仰卧在长椅上享受着佳肴与美酒。 这间执政官府邸是目前哈伦城最宽敞也最奢华的建筑,进城后,赫拉马就将其划为了自己的临时宫殿。 此时府邸的大厅内,十几位下库尔特贵族则觥筹交错,享受着胜利带来的片刻欢愉,和大厅相连的室内庭院里厨师则架好了火灶,将美食源源不断地送进大厅。 哈伦城一夕城破,下库尔特人都松了口气,哈伦城是上库尔特的门户,扎希尔大公更是派了自己最得意的执政官督战守城。 可下场又是什么呢?根本不堪一击! 美酒与音乐下,贵族们歌功颂德,赫拉马亲王没了太阳战车的后顾之忧,也纵情享乐,就算战争继续起码也要让将士们先休息几天,用不着把气氛搞得那么严肃。 只有陪在赫拉马亲王身边的巴尔坎眼中隐有忧色。 因为他发现了一个非常不好的信号,那就是大厅里这些下库尔特贵族最近总是有意无意地围着优素福王子打转。 虽然大破哈伦城优素福王子是首功,听说那支决定胜局的奇兵都是他早早部署好的,但…… 看看此时仰坐在椅子上,暗红酒液顺着胡须往下淌的赫拉马亲王,巴尔坎忍不住担心,优素福王子起势已不可逆转,未来库尔特人会更信服谁呢?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这么说。 纵然他是赫拉马最得意的幕僚,但进谏也得分个轻重缓急,此时赫拉马亲王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自己突然蹦出来说三道四,估计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亲王阁下,诸位大人,摩西萨德的瑞奇特使和米莉唐小姐前来觐见。” “快让瑞奇先生进来!” 婚礼早都办完了,但不少库尔特人称呼刘永禄还是“瑞奇特使”以表示对这位贵客的尊重。 几分钟后,刘永禄带着米莉唐摇头晃脑就来了: “亲王阁下,没打扰您宴会的雅兴吧?” 仆人赶紧布置好桌椅餐具,刘永禄也不见外,带着米莉唐一屁股就坐下了。 “当然不打扰,瑞奇先生您现在是我们库尔特的贵客,就算晚上我和王后在寝宫中休息,你突然从屋外闯进来都不算打扰!” 赫拉马亲王露出豪爽一面,底下微醺的下库尔特贵族也跟着哈哈大笑。 “瑞奇先生,米莉唐小姐,二位应该还没吃午饭吧,快给二位奉上我们库尔特的美酒佳肴!” 赫拉马亲王说着,身子往前倾,那意思是亲自要替刘永禄布酒夹菜,不过他这也就是装装样子,显得跟刘永禄亲近。 底下的仆人是干什么使的?见赫拉马如此重视眼前这对夫妇,赶紧准备食物。 “瞧见没有,你家爷们到哪儿都这么受人尊敬,面这不就端上来了嘛!” 院里的烤肉还没烤好,仆人先给俩人端上来主食和蔬菜,碗里放着类似刘永禄认知里的面条,里面放了扁豆,番茄,鸡肉和烤洋葱等多种香料。 “给来点蒜,多剥,剥一鞭子蒜!” 这句话是刘永禄嘱咐仆人干的。 米莉唐呢,还没从气头儿上缓过来呢,手里攥着叉子,琢磨是不是应该攮死身边这货。 反正她是想好了,自己一定要跟他回那个世界看一看,真看见俩孩子,哼哼,瑞奇这具尸体的碎块大小半径绝对不会超过五公分。 “哦,亲爱的,又生气了,难道你不够爱我了吗?哦,亲爱的!” 回头看见河豚一样的米莉唐,刘永禄嬉皮笑脸悄悄在桌子底下捏了捏米莉唐的手。 “瑞奇先生,大清早就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商议吗?” 赫拉马此时心思虽然放松却不昏聩,他看得出来,刘永禄有事找自己。 “亲王阁下真是慧眼如炬,什么也逃不过您的法眼,不过事关重大,咱们最好私底下聊聊。” 刘永禄来找赫拉马亲王当然是为了太阳战车的事。 在他眼里,自己那台经典版配色的夏利就是糊弄事的,他压根就不信赫拉马的话,想通过太阳战车进入姆大陆,必须有石板! 而石板就在上库尔特的沙漠地穴中。 今天过来,他主要是商量商量,能不能把军队分出一部分来,护送他们进入沙漠,同时刘永禄也猜测,这次御驾亲征赫拉马亲王是不是还带了家传的古书。 万一使用太阳战车遇到什么困难,这本书说不定也能派上用场。 “嗯,那瑞奇先生,我们换个地方聊吧。” 赫拉马亲王点点头把刘永禄和米莉唐二人引进了大厅旁的书房。 “亲王阁下,我考考您,知道太阳战车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吗?” 关键时刻,刘永禄必须得同享一些手中的信息,要不然也说服不了赫拉马。 “哦,难道瑞奇先生您最近又得了什么不得了的情报?” 刘永禄当即把姆大陆的情况,以及与太阳战车之间的联系说了一遍,当然,其中隐去了法瑞尔身份以及女巫起源的部分。 “哦……” 赫拉马眉头紧锁,一边思索一边在书房内来回踱步,不时还停下来拍拍被他摆在书房内的夏利,此时夏利身上披了一层红色的丝绒毯子。 “瑞奇先生,既然姆大陆内所蕴含的神秘学知识如此强大,我们就一定要握在自己手上,起码不能让扎希尔得了去。 那我们为何不现在就借助太阳战车探索姆大陆?” 赫拉马指了指屋里的夏利。 刘永禄不知道赫拉马亲王之前问过神祇,甚至还派人试过,看对方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刘永禄恨得牙根直痒痒,心说,你还真是个棒槌! “亲王阁下,姆大陆……它大啊,特别大!姆大陆姆大陆,人家好歹也是块大陆,不是小岛! 咱就算用太阳战车进入了那个特殊空间,估计……一时半会儿也碰不上扎希尔大公。 咱如果这么干不是自降身份!犯得着跟他共享嘛! 既然现在战事顺利,何不如直接找到地穴,收缴了扎希尔的石板,到时坐拥两辆太阳战车,姆大陆内的禁忌知识尽归你我掌握!这多踏实啊!” 还别说,刘永禄别看平时四三不靠,但揣摩人心思的手段确实有点门道,三两句话说完,直接挠到了赫拉马亲王的痒痒肉。 对啊,优势在我,我用得着跟扎希尔共享姆大陆内的秘密吗? 找到地穴,弄死扎希尔,到时我的太阳战车是我的,他的太阳战车还是我的! “瑞奇先生深思熟虑,建议的非常好,那您的意思是?” “亲王您只需派一支部队护送我们到沙漠地穴,您那边家传的古书如果方便的话也借我用用,我保证把扎希尔的脑袋和石板给您带回来。” 刘永禄也不知道扎希尔在不在地穴,但扎希尔又不止一个,真的不在,假的肯定也在啊,到时随便弄一个脑袋回来就完了。 “哎!不妥。” 赫拉马亲王一摆手: “事关重大,不能出一点差池,瑞奇先生,我不是不相信您,但我了解扎希尔这个人。 为了太阳战车他能隐忍这么多年,这个时候绝对不会放松警惕,你们孤军深入很危险。 这样吧,我带着太阳战车和你们一起走,前线的战事我相信优素福能处理妥当。” 赫拉马亲王别看说的冠冕堂皇,讲到底还是不信任刘永禄,姆大陆内所蕴藏的可都是前所未闻的神祇知识,万一瑞奇抢到扎希尔的太阳战车后不给我了怎么办? 不行,我必须跟着。 刘永禄看了眼米莉唐,征询她的意见,米莉唐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跟着就跟着呗,进了姆大陆我们只需要找到法瑞尔家乡的情报,其他的都无所谓。 “行,揍按您说的办,在这您是大王啊!那咱事不宜迟,今天就出发?” “嗯,没问题,给我半天时间安排一下。 另外……瑞奇先生,我们的太阳战车您如果觉得哪儿有问题,利用这段时间也可以再调整调整。” 赫拉马还挺爱惜这辆经典款夏利,刘永禄之前不是说车坏了嘛,可能真有点小毛病,让他再看看呗。 “哦……哦,对,有那么一回事,我就手再得楞得楞(收拾,摆弄的意思)。” 心里有病的人你不能跟他较真,刘永禄也懒得废话转身出屋了,过了一分钟,他扛着一个炒勺回来了。 “车好不好,转向很重要,之前太阳战车这档把让血狂神撅下来了,我生病那阵也没来及修。 事关紧急,咱就乎一下,先应付过去再说。” “蹭!”刘永禄把炒勺插太阳战车里了。 赫拉马看不懂,却大受震撼,原来古遗物还能这么修啊……不过车都是人家攒的,还经过了桂冠堕落者的质检认证,那就没什么好怀疑的了,赶紧走吧。 刘永禄和米莉唐赶紧回去准备暂且不说,单说赫拉马亲王回到大厅后找来巴尔坎安排后续事宜。 巴尔坎一听,怎么着?几万人的军队您不管了,要交给儿子优素福?您自己带着瑞奇他们去沙漠里找太阳战车,这不胡闹嘛! 您回来后这些人还听不听您的都是一个问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赫拉马亲王答应了刘永禄,不能跟外人透露姆大陆的情报,他自己也不想让不相干的人知道的太多,所以只是拍了拍巴尔坎的肩膀,让他召集好亲卫队,准备相应物资,最关键的一点,带着太阳战车! 两路人马在黄昏前汇合,日夜兼程赶往沙漠地穴,期间也遇到过小股的上库尔特部队,但由于哈伦城速败,这群散兵游勇的战斗意志都不旺盛,往往一触即溃。 终于,三天的日夜兼程后,一行人又来到了那片熟悉的沙漠。 那么说,此时此刻,扎希尔大公在干什么?他还躲在地穴内研究姆大陆的禁忌知识呢! 刘永禄他们逃跑时不止带走了他唯一的儿子,还带走了开启大门的怪虫。 如果此时扎希尔自己离开地穴,能不能再把门打开都是个问题。 而且据扎希尔分析,赫拉马这一战最重要的目标肯定是提尔姆西城,而这座城池本就是上库尔特最坚固的要塞,又经过他们家族三代人不断修葺加固,就算千军万马围个一年半载都不是问题,很难攻破。 等赫拉马在城下耗一段时间,自己这边也掌握了姆大陆内的禁忌知识,到时自己携神祇之怒卷土重来,赫拉马这些人都要死在城头之下。 他想的挺好,但唯独算漏了刘永禄这货。 此时刘永禄骑在骆驼上,腰直不起来,身子都快散架了,三天昼夜兼程,这一路给他颠的。 从骆驼上下来刘永禄往周围看看,此时已近深夜,银河繁星如玉带铺展悬于头顶,黄沙间冷风阵阵,一股肃杀气氛。 “瑞奇先生,你看我们是休息一晚?还是现在就进去?” 赫拉马眯缝着眼睛检查着自己身上的古遗物。 “受这么大罪过来,肯定及早不及晚啊! 咱现在就走,您也别带太多人进去,一来地穴内走廊空间不大,鸡多不下蛋,人多打瞎乱,容易误事。 二来,地穴周围这方圆几公里您得派人守好了,这地方离提尔姆西城不算远,别让人家给咱包圆了。” “瑞奇先生,我们想到一起去了。放心吧,给我十分钟安排,我们待会儿出发。” 跟赫拉马亲王商量好了,刘永禄又扭头调度自己这边的人,这次进地穴,他和米莉唐以及法瑞尔是主力,寇冈抱着走鸡在后面跟着。 留夏尼先生和马奎特,淋被在外面接应,留林布朗是因为他这个眼睛,现在白天的时候林布朗还能看个大概,晚上……基本就算瞎了,进去也麻烦。 马奎特和夏尼先生则是一文一武,防着赫拉马一手,万一起了争端,自己这边也有个保障。 准备好一切,十几个人从洞口出发又进了地穴。 之前米莉唐和雅思敏探过这里,有她带路那些错综复杂的走廊便不再是障碍,没用多少时间,众人就又进入了那个牛角形的大厅。 ------------ 第517章 夜行记(二)(4k+) “瑞奇先生,这是什么?” 进入牛角型大厅,等身边的亲随点燃了火把后,赫拉马亲王一眼就看见了大门前的献祭装置。 之前刘永禄给他把怪虫和扎希尔独子带回来的时候,两边已经被强行分离了,所以赫拉马并不清楚具体的“献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您问这个啊,嘿,可缺了大德了……” 刘永禄一五一十将扎希尔当初献祭的过程说了一遍,同时,他也发现了一个问题,上次自己进来是扎希尔用亲儿子的血开的大门,今天没了祭品,自己待会儿该怎么进去呢? 他扭头看了眼法瑞尔和米莉唐,俩人也都眉头紧锁,似乎在思考开门方法。 “亲王阁下,圣虫我也带来了,谢赫如今是亲卫队的一员,如果需要的话,我喊他进来。” 巴尔坎在赫拉马耳边说道。 赫拉马虽然名义上只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但其实还诞下了不少的私生子私生女,这些人的母亲没有显赫身份,孩子便不能继承赫拉马的姓氏,只能以私生子的身份生活下去。 虽然得不到应有的身份,但赫拉马对这些孩子也算不错,男孩在成年后往往会进入他的亲卫队或者充当税吏,算是衣食无忧。 巴尔坎的意思很明显,既然扎希尔要靠子女的骨血打开大门,亲王阁下您也可以找房抓药啊。 赫拉马却不为所动,低头看了眼盛放圣虫的箱子又抬头看了看巨大阴森的铁笼。 犹豫了五分钟,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亲王阁下,现在……” 赫拉马没再说话,抬手打断了他,接过储存怪虫的木箱缓步走向铁笼下的古怪石碗。 他单膝跪下去抚摸着石碗下的肉锤蛞蝓从袍子掏出了装古遗物的木盒,在里面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石膏雕像。 “这古遗物挺好看啊,手把件儿,比蛤蟆那破石头顺眼多了。” 刘永禄跟米莉唐小声嘀咕。 赫拉马手里的雕塑是一个英俊男性的半身像,有着硬朗的肌肉线条和西大陆人才有的立体五官。 拿出雕塑后,赫拉马亲王将额头抵在雕像上喃喃自语。 同时他稍稍移动了身体,用身体挡住了身后刘永禄等人的视线。 而巴尔坎等人也有意替赫拉马保守秘密,装作担心赫拉马身体的样子,亲随们围了个圆将赫拉马裹在其中。 “啊……” 痛苦的呻吟声断断续续从赫拉马口中传来,他极力压抑,却收效甚微。 刘永禄踮着脚使劲往前瞅,却只能看到几条黏滑的触须不知从何处伸了出来,死死地裹住了石碗下的蛞蝓雕像。 石质的雕像原本坚硬的外壳正在逐渐融化,应该说是和那些触须融为一体。 “嗝……嗝……” 渐渐地,一声声难以形容的古怪喉音在大厅内左右飘荡,发出声音的存在似乎极度愉悦,仿佛找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 而赫拉马的痛苦低吟也随之愈发大了起来。 一分钟后,两股声音最终都到达了极限,随着“砰”的一声脆响,蛞蝓雕像终于化为了地上的一滩污水,石碗也重重地扣到了地上。 紧接着眼前的石门缓缓打开。 “亲王行啊……有点本事!楞把门给求开了……” 刘永禄小声念叨,他是看不懂其中的原理,但米莉唐看得懂啊。 “不对,瑞奇先生,赫拉马亲王应该不是用禁忌法术打开的大门,这本来就是开门的另一种方式。” 米莉唐其实也有点拿不准,只能根据自己的理解继续猜测: “赫拉马对怪虫并不陌生,并一直在寻找它。 而他刚刚应该只是替换了献祭条件,我甚至怀疑……” 这个推测过于大胆,米莉唐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她怀疑地穴内的这个献祭装置根本就是赫拉马供奉神祇打造的。 要不然顶着石碗的蛞蝓雕像不会无故消失。 赫拉马应该是下了某种决心,这是他第一次踏入地穴,也是最后一次,所以用了破釜沉舟的手段。 “瑞奇先生,我们走吧。” 赫拉马一边整理衣服一边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脸色苍白,似乎刚才的仪式对他影响很大。 “亲王阁下你且退后,进门后我来打头阵。” 看见赫拉马没绑来个儿子闺女啥的关进笼子放血,刘永禄对他的印象也有了些改观。 门后等待他们的很可能是扎希尔大公本人,这位不好对付,之前刘永禄,米莉唐,雅思敏加上夏尼四个人都拿不下他,非常棘手。 给身后几人使了个眼色,刘永禄一抖折扇率先推开大门。 只见门内还是熟悉的垃圾小山,四周墙壁上点着油灯,而小山的最高处老熟人扎希尔大公正跪在一个奇怪的装置前喃喃自语。 刘永禄进来看见他,他看见刘永禄,俩人都愣了半晌。 地穴内这扇石门格外沉重,隔音效果也好,刘永禄他们几个人在外面瞎鼓捣,里面的扎希尔大公压根不知道。 他按照往常的习惯还准备继续操纵太阳战车探索姆大陆呢。 突然蹦出来一个瑞奇也吓了他一跳,再往后看,还有米莉唐赫拉马等诸多老冤家。 可眼前的激活仪式也到了关键时刻,想停是停不了了,扎希尔大公牙关一咬念出了最后一句咒文: “吾愿未生之源静卧于原初之泥沼,循远古之律,唤醒沉眠之造物主指引方向。” 这句话说完,扎希尔大公扭身坐在了王座之上。 是的,就如刘永禄猜测一样,人家扎希尔的太阳战车和自个儿造的这辆夏利……是一点也不一样。 垃圾山上,摆着一个巨大的,类似于王座的装置,王座的每一面都呈现出怪异的弧形,看着让人心生厌烦。 具体怎么别扭法,刘永禄也说不上来,反正都是些违背几何学的弧度和夹角,看起来非常之不协调。 同时,不少杂乱的管子接在王座之后,管子的质地不是橡胶的,更像是某种脊椎动物的血管,粗细不一,外面还湿哒哒粘着碎屑。 “老贼哪里跑!哇呀呀呀!” 刘永禄也猜到扎希尔大公此时想借用太阳战车进入姆大陆。 关键时刻,他拧腰垫步“蹭”一摆腿! 身后赫拉马和他的跟班瞪大了眼睛,都以为瑞奇先生危急关头要用什么禁忌法术。 结果,刘永禄原地不动,鞋飞出去了! 扎希尔也没想到刘永禄还有飞鞋这手,脸上的表情定格在惊恐的最后一秒,身体却已经融入了太阳战车。 只见那台古怪的装置在扎希尔咒文的影响下突然活了过来,王座四周蔓延出了黑色肉芽,这些肉芽有意识地开始缠绕包裹王座的主体。 同时,众人听到了一阵泡泡破裂的奇怪声响,再向王座下看去,之前插在王座后的管子都甩落在地。 一汩汩黑色粘液顺着管子流淌,气泡的破裂声正是黑色液体发出的,似乎有生命正在孕育。 一切都是如此的诡异离奇,除了……此时嵌在肉壁上的右脚皮鞋。 “站住!站住!鞋,我鞋在上边儿呐!” 刘永禄扯脖子喊,不过看眼前这情况,他也不敢淌过黑水河去捡鞋,只能干跳脚没咒念。 “巴尔坎。” 赫拉马吩咐一声,手下人立刻去帮刘永禄捡鞋……不是,检查一下黑水的危险程度。 但得出的结论很不乐观,黑水的效果很古怪,一个手下稍微用手指蘸了蘸黑水,那根手指的皮肤,肌肉,骨头便开始迅速扭曲增生,最后同伴不得不砍掉了他的指头防止这种畸变继续蔓延。 这些亲随有尝试用远程手段破坏王座表面的血肉和外壳,可那些肉芽的生命力似乎无穷无尽,总会在下一秒弥合之前所受的伤害。 眼前的太阳战车像是一台精密运转的生物机器。 米莉唐想到了小天才哥哥的圣枪,之前在1408房间,他依靠圣枪杀死水池中眷族时也有类似的效果。 人家这还真是以圣母石板为基底做成的正牌太阳战车,自己现在该怎么办呢?等扎希尔出来?太蠢了,万一对方先找到神庙就麻烦了。 “瑞奇先生,为今之计只能唤醒我们的太阳战车,在姆大陆的特殊空间里和扎希尔了结恩怨。” 赫拉马亲王一抖红布露出刘永禄这辆经典款夏利。 “卡伊德,你有经验,按照上次的方法激活吧……” “赫拉马亲王,这时候咱就别逗闷子了行嘛! 您抬眼儿看看,人家那车跟咱这车是一回事嘛,等会儿……您是说,之前试过了?” 刘永禄才反应过来,扭回头,苶呆呆望向赫拉马和夏利。 “是的,之前保险起见,我让手下人试过一次,您不会怪我吧?” “然后呢?成了?” “安全返回。” 赫拉马担心刘永禄瞻前顾后不愿意冒险,刻意隐瞒了去了俩回来一个的事儿。 没想到刘永禄完全不搭理他这茬,扭头问米莉唐: “米粒儿,你们密大有没有什么入学测验……考试什么的?” “应该……没有吧。” 米莉唐虽然很了解很了解刘永禄了,很多时候依然跟不上这货的脑回路。 “有的话回头给我测测,你爷们可能真是个天才。” 刘永禄人傻了,自己胡说八道鼓捣一个东西,结果真成了,神笔马良也没这本事吧。 他还不知道其中发生的事呢。 要不是血狂神恰巧掌握了这部分石板内的禁忌知识,又恰巧“坐化”在他这辆夏利上,驴又恰巧调动神祇伟力进一步弥合了各种小问题,这台夏利它就是夏利,说什么也成不了太阳战车。 但就是无数个巧合叠加到一起,才让眼前的经典款夏利脱胎换骨! “瑞奇先生,瑞奇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赫拉马亲王看刘永禄脸色不对赶紧追问。 “啊,没事!咱,咱想一块去了,车小挤挤,甭打第二辆了,能省点是点。” 刘永禄二话不说钻进夏利。 “瑞奇先生……那个,其实唤醒太阳战车,不用坐里面……用手触摸外壳就可以……” 卡伊德小声在旁边解释。 “啊,知道,我最后再检查一下。” 刘永禄大言不惭还在那找补。 “行了,卡伊德,太阳战车是瑞奇先生制作出来了,进入姆大陆后也要听他的指示。 巴尔坎你安排五个人在外面等着,之后我们就进入姆大陆去追扎希尔。” 赫拉马此时脸上的血色也恢复了一些,安排了几个亲随断后,随后同其余食唯天的人一起将手放在了夏利之上。 “瑞奇先生,可以开始了。” 等了半天,赫拉马见刘永禄毫无反应便低头催促。 “开始?咒文我这次惦着改个词儿,之前那词儿有问题,不押韵,你听我这新词儿。” “咒文,不用吧,上次我就是用自己古遗物中的神祇伟力作为引导……” 赫拉马话还没说完,刘永禄攥着黑石往夏利仪表盘上一拍,就跟司机往车前面放一个吉祥物一样。 “啪!” 下一秒,一股充满了血腥和残暴的气息包裹住刘永禄,死者痛苦的尖叫和哀嚎声连成一片。 血光之中,刘永禄看见了一片尸山血海,还有血雾下用骸骨堆垒成的金字塔。 “除了铃儿不响哪儿都响!” 刘永禄咬紧牙关,攥紧炒勺握柄,感觉天旋地转,还未睁眼他便感受到了炙热高温,等视线中的一切稳定下来,刘永禄赶紧确认食唯天众人的情况。 米莉唐,法瑞尔,抱着走鸡的寇冈,都在,安全着陆。 而赫拉马和他的亲随们此时也站在刘永禄身旁,吃惊的看着眼前一切,脚下炙热的岩浆汹涌咆哮,崩塌的巨大建筑起起伏伏,以及影影绰绰飘浮在热浪上不怀好意望向自己的复影人。 “大哥,到这你不会还想不起来吧?” 刘永禄伸出右手在法瑞尔面前划了划,自己和其他人对于姆大陆是两眼一抹黑,只能盼着这位原住民想到点啥。 法瑞尔则神情复杂,嘴唇微微颤抖伸出右手想去触碰远方的复影人,可随即他又突然跪倒捂住了耳朵: “你们千万不要听……他们说的话,一句也不要听,危险。” 恰在此时,脚下的岩浆突然如摩西分海一般裂开了一道口子,四周的复影人也有意识地聚集在一起,火海之下,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将要脱困而出! ------------ 第518章 夜行记(三)(4k+) 脚下的变化让所有人都提高了警戒,巴尔坎甚至心生懊恼,太草率了,激活太阳战车进入姆大陆太草率了。 看扎希尔的样子,对姆大陆的探索要比自己这边早得多,刚才又抢先一步进入了空间,很可能已布置好了陷阱等着自己。 “瑞奇,你试着用意识让身体移动。” 进入空间后米莉唐便开始研究此时太阳战车的状态,同赫拉马家传的古书上说的一样,太阳战车并不是车,不存在实体,如果让她去形容的话,更像是一种意识的集合物。 正是这种集合物托起了众人的身体,不至于坠入火海,可进来后早晚要移动的,该怎么移动呢…… “我能移动啊,我能走了,还能大跳,大跳!” 刘永禄压根不知道米莉唐说的这路话是什么意思,手舞足蹈还在媳妇儿面前表演呢。 “不是用腿走!是让我们脚下这个看不见的意识体移动!” 米莉唐扯着刘永禄耳朵又给他扯了回来,不管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意外,太阳战车终归是刘永禄制造的,头一个钻进去的也是他,如果说有一个人能驾驭此时看不见的意识体,也只能是刘永禄。 “你闭上眼睛冥想,尝试与脚下的意识体沟通,让它变为你所能操纵的样子。” 米莉唐所说的也是一种神秘学的常规应对办法,不一定有效。 刘永禄听媳妇儿的,赶紧闭上眼睛,黑暗中他逐渐勾勒出夏利该有的样子。 烟臭和汗臭交织的特殊气味儿,狭小的座椅空间,座椅上套着一层五彩斑斓的呢绒套垫,眼前是一层不锈钢栅栏焊接而成的栅栏门,栅栏门前是驾驶室,广播按钮和磁带插口下是打标计费的黑色小盒子。 “米粒儿,是让我假装司机吗?” “是的,瑞奇先生,努力掌握意识体的控制权。” “好嘞。” 刘永禄的意识飘飘荡荡又进了前排的驾驶席,方向盘上面还摆着一个车载电台,刘永禄很自然地一手握紧方向盘一手拿下麦克风。 “大哥,滨海去小海地儿,赚米儿,赚米儿。” 随着刘永禄意识的具现化,众人的身体竟然也真的朝前动了起来! 米莉唐长舒一口气,进入姆大陆后光靠脚走肯定是不行的,首先是不清楚太阳战车那看不见的边缘在哪,万一走着走着掉下去怎么办。 然后就是姆大陆空间广博,用脚走肯定走不了多远。 “瑞奇……再快点,有东西追来了。” 身后的法瑞尔发出警告,脚下火海出现了一道狭长裂隙,本来赫拉马和食唯天的人都严阵以待,可半晌过去,并没有看到什么不得了的怪物从火海下出来。 只有法瑞尔,他能看到,裂隙下的深渊中有一团混沌的意识体正顺着火海边缘攀爬而上。 难以忍受的耳鸣感传来,断断续续的低沉嘶吼不断涌入法瑞尔的耳蜗,那团意识……似乎在尝试与自己沟通,可它的声音却如此嘈杂,好像数以万计的人正在不停说话。 法瑞尔惊恐得站起望向四周,却发现只有自己能听到那些古怪的声音。 声音折磨的他头痛欲裂,法瑞尔又忍不住蹲下去缩紧了身体,大脑里一些早已被他遗忘的记忆有了松动苏醒的趋势。 随着那团意识体距离越来越近,法瑞尔也看到了它的身体。 那是一具巨大的人形骷髅,大大小小的头颅从脖颈和肩膀的缝隙处长出,骷髅的脑袋就像是一株发育不完全的黑色葡萄。 它的两只手掌长出远多于普通人类的手指,密密麻麻,腿部却有些萎缩畸形,整具身躯便是靠着双手的力量一步步朝着火海表面爬来。 从它空洞的眼眶的方向来看,意识体的目标显然是太阳战车! “瑞奇!快点!再快点!不管用什么方法先离开这里!” 法瑞尔挥动着右手声嘶力竭地怒吼。 “好嘞,坐稳了诸位,一脚油儿,咱就出发了!” 听出法瑞尔语气中的焦急,刘永禄不再废话,脑海中具象化出夏利,一脚油门踩到底,太阳战车也随之轰鸣前行! 他也是头一次开这种车,一脚下去,速度猛地提到顶点,换算成刘永禄听得懂的话,起码得有100多迈啊! 车上的其他人一时没反应过来都被带的七扭八歪,米莉唐离刘永禄最近,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寇冈两只手抱着走鸡本来就不容易控制平衡,一屁股坐在地上。 “瑞奇先生,慢点!” 巴尔坎扯着嗓子喊道。 “不能慢,继续加速!” 米莉唐抱着刘永禄胳膊站在最前面,她看的清楚,不知什么原因,那些复影人竟然开始有意识地朝着夏利方向围了过来! “瑞奇,朝东南方走!” 声音是法瑞尔发出的,当务之急是找到神庙,深渊下那团巨大的意识体已爬出了火海朝着夏利追来。 “哪边是东南啊!我从小不分东西南北,你告我哪个口拐得了!” 刘永禄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被夏利的高速冲刺向后拉扯,灵魂边缘都开始拉丝了,这种感觉和之前灵肉分离的差不多。 “巴尔坎,卡伊德,攻击靠近的复影人。” 食为天的人各司其职,赫拉马这边也不闲着,空间内的黑影越来越多,他们似乎受到了统一指挥一定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事实也确实如赫拉马所猜想的一样,这些复影人正是受到了扎希尔的影响。 此时双手捂头的法瑞尔在黑暗中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在梦里,他又回到了家乡的小岛,那里与其说是岛屿不如说是一道狭长的海岸线,四周都是悬崖峭壁,村落便是沿着海岸线一直向前蔓延。 岛上的建筑就和眼前姆大陆里的一样,宏伟高大,有着显眼的尖耸屋顶。 家人曾告诉他,这里过去也是姆大陆的一部分,只不过在那晚后,大陆的绝大多数土地和人口都被卷入了混沌的毁灭漩涡。 法瑞尔曾不止一次站在毁灭遗迹的边缘处,也就是岛屿的西侧。 低头望去,土地被齐整切开,往下是波涛汹涌的失落之海,海鸟就在头顶打转,它们似乎也了解潜在的危险,不管怎么飞都躲着那一团团厚重的雨云。 每次法瑞尔都会坐在悬崖边,将脚探出悬崖,就这么闭着眼睛感受海风,直到父母将他带走。 带走他的原因每次都是一样的,岛屿上的所有人从出生起便要开始工作,而所有人工作的内容都是一样的……即便现在想起,法瑞尔依然感觉荒谬而又敬畏。 岛屿上的建筑除了睡觉的地方就是一座座神庙,岛民们需要待在神庙里……推算神祇的名字。 是的,岛民们在尝试用最原始也是最有效的方法,通过穷举找到那位圣母的名字。 火海的炙热与梦中海风的清凉相互交叠,也许是回到了族人的应许之地,法瑞尔逐渐开始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小时候的他也不止一次问过父母,姆大陆毁灭的真相是什么。 族人们为何像得了失心疯一般,使用复杂古怪的祭祀仪式操纵末日号角召唤来了“审判之星”。 是对神祇知识病态的探索吗?可以让人失去理智。 “不是的,是当时的局面已经失控了。” 法瑞尔开口突然说道,离他最近的米莉唐和寇冈听到后都微微一愣,但自从众人激活太阳战车进入姆大陆后,法瑞尔的状态就变的非常不对了。 “我们曾拥有灿烂的文明和难以言表的深邃神秘知识,一切俗世里的欲望都被逐渐满足填平。 后来,有人提议到……创作一个属于自己的神祇吧。” 听到这句话,连米莉唐都感觉全身一寒,这句话的疯癫和妄想已超过了普通神秘学的维度。 “神祇是什么?接下来姆大陆的先贤开始了旷日持久的研究。 最后,不知道是谁先得出了那个结论,当每个人都拿出一部分意识并相互融合,最后出现的便是接近于神祇的意识团。” 梦中法瑞尔又回到了十五六岁的夏天,寒冷的夜晚他一个人赤着脚披着衣服溜出家门,拿着油灯悄悄进入岛上的图书馆,那里面有扇大门,大门后藏着的是不能让普通岛民所知晓的毁灭真相。 小法瑞尔颤抖着抚摸着羊皮卷轴……也就是说……姆大陆人当初是自愿召唤的“审判之星”。 那团意识在某个时间点突然不受控制起来了,开始疯狂吞噬教导它的祭祀。 而某个祭祀便是在这种绝望与疯狂的气氛中召唤了“审判之星”! 了解了全部真相的少年法瑞尔惶恐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几天后,他无处安放的好奇心也最终被岛上的长者发现,作为惩罚,他被放逐出了避世小岛。 “我知道它是什么了!我知道它是什么了!” 跪倒在地的法瑞尔歇斯底里地尖叫,他知道从火海下走来追逐众人的到底是什么了,那正是曾经被誉为“神祇”的意识团。 时隔千年,它又被人再次唤醒! 米莉唐一直关注着法瑞尔的一举一动,通过他的胡言乱语,米莉唐大致也能推测出来,此时一定是有什么难缠的东西追上了他们。 当米莉唐将视线收回再次望向前方时却发现一个复影人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了眼前! “瑞奇先生,要撞上了!” “看见了!来不及啦!我急刹车?” 刘永禄此时全身心都放在控制夏利上,只不过复影人越聚越多,即便是小时候去大型游戏厅玩摩托框体他都没玩过这么难的! “不行,无论如何绝对不能停下来!” 从梦中醒来的法瑞尔扯着喉咙示警,那团名为“神祇”的意识体越来越近了! “砰!” 一声巨响传来,夏利上的众人身体也随着碰撞向前一个踉跄。 刘永禄这辆车正撞在复影人后腰上,也搭劲儿猛了点,直接给复影人撞得飞了,直直砸进了身后的建筑。 “这倒霉车也没个铃儿!” 一个羊也是赶,俩羊也是放!眼瞅着撞一下也没什么大事,刘永禄开始不管不顾地继续往前开。 “砰,砰,砰!” 撞击声不绝于耳,车倒是没停下来,可速度却因为撞击越来越慢了。 “法瑞尔,还多远!感觉车有点坚持不住了!” 意识中,刘永禄感觉原本异常真实的夏利内部开始松散模糊,这车开着开着就跟模特一样,迈着猫步直往前蹿! “很近了,待会儿进了神庙诸位先去找里面的文献,我想办法……” 法瑞尔话刚说到一半,就见身后那只骷髅般的意识体猛地将右手探入火海之下,又猛地向上一翻,一丛硕大的火球便被骷髅扬了起来。 在众人眼中,便是突然从天空降下的火雨! 好在赫拉马亲王早就全神贯注做好了准备,他再次从盒子中拿出了那具英俊的半身雕像,并将雕像抵在额头之上喃喃自语。 众人所站的空间内突然出现了一层淡蓝色幻象,在幻象中,米莉唐能看到海水浸没的花岗岩高塔和爬满藤壶的剧场建筑,俨然一副海底都市风貌。 火球砸在淡蓝色帷幕上虽然体积小了不少,但依旧去势不减,众人纷纷翻滚躲避。 但刘永禄躲不了,他现在是驾驶员,盘团闭眼坐在地上醉心于他的夏利框体驾驶呢,一块拳头大小的火焰好巧不巧正落他后背上。 “瑞奇先生,着了!” 米莉唐赶紧提醒。 “废话,不着那叫灯!?” 刘永禄基本是下意识反应,压根就不搭理米莉唐这句话,眼瞅着就要到神庙了,他也是开足马力。 可开着开着,刘永禄就觉得特别的热,自己这台破夏利也没个空调,扭头一看……赶紧下来吧,火苗子已经燎到后脖颈了! 刘永禄赶紧使了个赖驴打滚,然后两只手往外一扯甩掉外面这层袍子,伸手往后摸了摸,后脑勺的头发都被燎下去半截。 “砰!” 一声闷响,此时夏利没有刘永禄控制一头撞上了灰白色的石墙。 狼狈的众人仰头望去,一座复杂雄伟的残破建筑出现在眼前,神庙终于到了! ------------ 第519章 桂冠堕落者 “不管怎么样,开,我是给大家伙开来了,一会怎么出去,咱得再想个辙。” 刘永禄拍拍身上的土走进神庙,这一路太狼狈了,褂子都让火给烧没了,头发还燎了一小半。 圣庙内似乎还残存着某种神秘的力量,法瑞尔所说的人造意识团一时半会儿无法从大门进入。 “我不确定它什么时候能进来,尽量快一点。” 法瑞尔仰头看向四周,神庙的外部虽然已倒塌了大半,但内部的壁画家具却完好如初,千年的时间似乎没在这里留下一点痕迹。 “书可能放在哪?” 米莉唐低声问向法瑞尔。 “这里和我家乡神庙的布局差不多,最靠近左侧深处应该有扇大门,重要的历史文献应该都放在那里。” 法瑞尔家乡的隐世小岛本就是姆大陆的一部分,当地建筑也是照着一个样式修建的。 “这样吧,我和米粒儿陪着赫拉马找扎希尔。 法瑞尔你带着寇冈和走鸡去拿书,fou东西介俩人是专业的,交给他们就行。” 刘永禄紧急做了分工,进地穴前法瑞尔就分析过,神庙是整个姆大陆最重要的建筑,那位扎希尔亲王很可能也会以此为目标进行探索。 如果扎希尔在那就算算总账,如果扎希尔不在……刘永禄也无所谓,找到书大不了先出去,扎希尔是死是活跟自己关系也不大。 “瑞奇,一定要小心,我怀疑意识体此时也在扎希尔的操纵范围内。” 法瑞尔的头疼病已经好了不少,他冷静地想了想,从火海下复苏的意识体应该处于比较虚弱的状态,否则不可能让他们逃这么远,要知道那可是威胁到整个姆大陆的存在。 而它的复苏应该也和那位扎希尔大公有关…… “明白,你们任务艰巨,务必找到你家乡的坐标,其他的资料能敛也多敛点!” 刘永禄拍了拍身边寇冈的肩膀,最后一句话是跟他说的。 交待好任务,刘永禄和米莉唐又去找赫拉马汇合,这位亲王现在也是惊魂未定,他之前也没进过姆大陆,完全想象不到里面如此危险。 就算能用太阳战车躲避天灾……这也太冒险了! 但此时开弓没有回头箭,不找到扎希尔大公,自己可能连出去都是个问题。 “瑞奇先生,米莉唐小姐,待会儿一定要第一时间控制住扎希尔。” 赫拉马面色凝重,而他的手下此时也拿出了常用的古遗物和武器做好了战斗准备。 刘永禄一抖扇子点了点头,赫拉马也分得清轻重缓急,知道食唯天这俩人是重要的战斗力,所以先派自己人在前面探路,他和刘永禄夫妇走在中央。 可等几人搜完一楼正朝着二楼进发时突然感受到一阵剧烈晃动传来。 晃动幅度颇大,透过窗户几人甚至能看到火海之上,某些小规模建筑开始坍塌,看来地震不仅限于神庙内部,有什么东西似乎在影响姆大陆本身! “扎希尔在搞什么……”赫拉马亲王喃喃自语。 几人顺着楼梯逐层搜索,终于在神庙的最高一层,那个有着尖顶的大厅中找到了扎希尔大公。 这个房间足有十几米挑高,屋顶上都是色彩艳丽的彩绘玻璃,不过在滔天火海的映衬下,照射进来的光芒也变得一片赤红。 而扎希尔就坐在正中的王座上,王座的造型类似于现实中的太阳战车,只不过没有那些让人看着生厌的肉芽黑水。 王座的背后则是一座黄铜大钟,不知受到什么影响,大钟竟在微微晃动。 此时的扎希尔大公一只手拄着脑袋,身体微微向下佝偻,像睡着了一样。 赫拉马给巴尔坎使了个眼色,巴尔坎则从怀里掏出了自己的弧形刀刃,他脚步轻盈,不发出一丝声响,偏又轻快迅捷,看来他不仅是位精明的幕僚还是位优秀的刺客。 五十步的距离眨眼间而至,巴尔坎眼中凶芒毕露,他举起右手中的刀刃朝着扎希尔胸口猛地刺去。 “哗!” 一阵脆响传来,犹如风过银铃,数以万计的彩绘玻璃碎片泼头洒下。 好在刘永禄等人早有准备,或用扇子遮挡或找地方躲避,关键时刻众人都遮住了身体。 而准备突然发难的巴尔坎则没有那么好运,某种看不见实体的强大似乎从屋顶突然闯了进来,此时巴尔坎的身体则被对方攥在了半空中。 “赫拉马,瑞奇,告诉你们一个秘密,这里……这个特殊的空间内蕴含了你们做梦都想不到的宇宙奥秘,啊,那些三脚猫的神秘学知识在其面前简直像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一样。” “砰!” 半空暴起一团血雾,巴尔坎的身体被丢到一旁,生死未卜。 “扎希尔,反正吹牛B也不上税,有本事你出来,真刀真枪咱俩比划比划,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好汉!” 刚才玻璃突然坠落,刘永禄和米莉唐分别躲在了不同的桌子底下,此时刘永禄使了个眼色指了指脖子,米莉唐心领神会立刻知道这货什么意思。 此时扎希尔没有实体,刘永禄不确定双方之间的距离,也就不方便用黑石将其拍进后台。 刘永禄准备先用话诱使扎希尔对自己动手,让米莉唐感受到恶意,用米莉唐的幻梦境收拾对方。 “瑞奇,你很聪明,所以不会没猜到吧? 你以为我会像那些寓言故事里的蠢材一样?没做好必胜的把握就开始夸夸其谈? 告诉你吧,我已经与那个存在完全融合,不管是在这里,还是在现实世界,你们都没有胜算。” 扎希尔的语气很平淡,似乎已经完全摒弃了人类的感情。 虽然看不到他,但刘永禄依然感受到了一股难以言说的磅礴压力。 就当刘永禄还在考虑要不要继续自己的战术时,忽然看见赫拉马手中的半神雕塑滚落在地,往赫拉马脸上看去,他也一副不可思议的神色,看来是雕塑自己脱离了赫拉马的掌控。 明明是石质的雕像此时却像是蛇或者其他爬行动物一般,滑动着身体飞速朝着王座上的扎希尔本体扑去。 “嗯?” 无处不在的声音终于发出了一丝忌惮的低吟。 雕像并没有如他所预料的一样被其伟力束缚,反而速度越来越快。 只不过,雕塑本身也受到了影响,灰白色的石膏外壳簌簌落下,露出里面黑褐色的黏滑身体。 一只宛如肉垂蛞蝓的怪物在空中越来越大,它张开血盆大口眼看就将扎希尔的身体一口吞下! ------------ 第520章 仇人见面,不太眼红 (4k+) 刘永禄就见扑向扎希尔的肉垂怪物在空中的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可它的身躯却依旧在不断膨胀。 最开始只是普通的马车大小,到后来怪物的额头眼看就要就碰触到碎裂的屋顶。 半空中,它的身体不断扭动挣扎,似乎正和某种看不见的力量角力搏斗。 “嗝……嗝……” 之前刘永禄在大厅中听到的奇怪喉音再次传来,伴随着贪婪的嘶吼声,肉垂蛞蝓褶皱皮肤上无数条闭合的口子瞬间打开。 这些裂隙像是蛞蝓的额外口腔,因为刘永禄还能从里面看到参差不齐的牙齿。 一蓬蓬浅褐色的气体随之喷吐而出,渐渐的,礼拜堂内的其他人便看到了扎希尔意识体的轮廓。 骷髅状怪物此时团起两只畸形的手掌正死死箍住蛞蝓,不让它前进半步。 在蛞蝓体内气体的影响下,本来乳白色的骨骼手掌此时也生出了一片片暗红色的血痂,看来这正是蛞蝓对付扎希尔的手段。 刘永禄探头探脑,趁着两边僵持的机会,俯下身子利用大厅内长椅作为掩护,小心地朝前挪动。 “瑞奇,瑞奇先生。” 米莉唐挤眉弄眼,小声招呼刘永禄过来。 “米粒儿,嫩么滴了?” 刘永禄走到一半又改变了路线,蹲伏着趴到了米莉唐藏身的桌子下。 “你准备干什么?” “帮忙啊,赫拉马好歹跟咱一拨的,扎希尔肯定想弄死我,我抽冷子给骨头架子来一下。” “你知道它的身份吗?” 身份?刘永禄把脑袋探出去又仔细端详了端详: “哦!跟绿色腐朽一个头磕在地上的盟兄弟!?我说这BK哪儿看着眼熟,介大胖身子,介小圆眼睛……” “不是!” 米莉唐摇了摇头继续说: “是猫神的死敌,也就是千年前背叛猫神的神祇。” “啊?你哪儿看出来的?” 米莉唐语速飞快,赶紧解释自己的推理: “你想想,之前在地穴外守护石板的是谁?” “猫神好像念叨过,是供奉她的一个村落。你那琥珀项链不就是巴尔坎打人手里抢的嘛。” “对,那你想想,地穴内石板的大门如何打开?眼前的神祇是不是和石碗下的雕塑一模一样?” 刘永禄看了看米莉唐,点了点头。 “猫神曾说过,千年前石板由她和另一位神祇共同看管,她统治上库尔特,那位神祇统治着下库尔特,赫拉马就是下库尔特的古老家族! 是不是全对上了?你再想想赫拉马为何对开门的方式这么熟悉?又为何费尽心机去找怪虫?可能是他自己猜出来的吗?之前他都没进过地穴!” 刘永禄也不傻,想到了赫拉马的神祇之前处心积虑,最终目的就是进入姆大陆,抢夺其中的禁忌知识,对米莉唐的推测便信了十成。 “我还真是娶了个女诸葛啊。” 刘永禄用手擦了擦米莉唐鼻子底下的血迹,米莉唐脸蛋一红,鼓了鼓腮帮子,赶紧用手去拍刘永禄的手。 “别动手动脚的!” “那现在怎么办?” “最好两败俱伤,都死了,反正我们先观望一下。” 猫神之前帮刘永禄做了扇子,跟神祇交易最好不要违背誓约,就算猫神脾气比较温和也不行。 俩人打定主意便不再帮忙,便学着之前法瑞尔的姿势,双手抱团蜷缩在桌子底下,装成头痛欲裂受到神祇影响的样子。 赫拉马看他俩这样也不好意思催刘永禄再做什么,只能安排自己的手下试探…… 可神祇之间的战斗岂是一般凡人能插手的,随着手下陆续阵亡,赫拉马也跟着焦躁起来。 就在这时,礼拜堂大厅内再次剧烈地晃动起来,和之前一样,感觉上只是普通地震,可当米莉唐抬头观察却发现了惊人的一幕。 火红色的苍穹之上,竟裂开了一个黑色的口子。 最开始口子不大,放眼望去就像是一轮狭长的黑色残月,但随着震颤愈加频繁,残月也随之扩大,星星点点的黑色粘液随着裂隙撑开朝地面落了下来。 “砰!” 其中有一团恰巧落在礼拜堂内,砸塌了一张桌子,考虑到其粘稠程度,应该具有一定质量,落地后粘液便开始蠕动翻涌,似乎有生命正在其中孕育。 同时,天空中的黑色残月也在极速扩大,最开始给人的感觉还是远在天边,此时那抹纯粹的黑色已经完全降临在众人头顶,遮蔽了大部分天空。 随着黑色粘液滴落,一个肥胖而巨大的乳白色怪物逐渐从黑月中挤了出来,他的身材臃肿像是无数个轮胎叠在一起,轮胎上却密密麻麻都是不规则的蜂箱孔洞。 十几个头颅压在一起充当轮胎的脊柱,十几秒后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怪物彻底脱困,降临在礼拜堂内。 “圣母!” 刘永禄瞪大眼睛嘀咕了一声,同时一只手捂住米莉唐的嘴。 米莉唐张开嘴,用小虎牙咬了刘永禄一口,心说,不用你捂,我喊不出来。 突然出现的圣母还未察觉刘永禄和米莉唐的存在,此时他关注的焦点都在扎希尔和肉垂蛞蝓身上。 “凡人,你不知道这些力量意味着什么,正如时间长河中的其他冒失者一样,你,一无所知。 那些东西并不属于你,禁忌的宇宙知识将重回圣母的怀抱。” 这声音刘永禄很熟悉,正是几个月前在圣座跟自己斗法时说过话的伽马! 圣母不再说话,而滴落在礼拜堂大厅内的黑色粘液此时终于有了动作,它们就像之前刘永禄在雅各布幻梦境中看到的一样,开始朝着巨大的骷髅骨架飞速蠕动。 没用多长时间,黑色粘液就完全填充进了骷髅内部,发出“嘎吱嘎吱”的扭动声,圣母似乎想用这种方法从内部拆解扎希尔。 “还没结束,这只是禁忌知识的九牛一毛,你以为……啊……” 扎希尔显然不准备就范,他并不是在逞强,如他所说的一样,此时的扎希尔只是勉强唤醒了这团意识体,其中蕴含的神祇伟力他只调动了一点点…… 灵魂深处还有无数个声音给他出谋划策,这些家伙每一个放到现实世界里都是一等一的神秘学者。 扎希尔还有数不清的古遗物能通过他们的智慧…… “当!” 可下一秒,刘永禄感觉自己耳朵突然失聪了,他突然听到了一声尖锐的脆响,像是自己把耳朵贴在铜钟中,然后有人猛地敲了一下! 他壮着胆子抬头看了眼,只见王座后的铜钟直接从礼拜堂内飞了出去,而代表扎希尔意识团的巨大骷髅也灰飞烟灭。 “蠢货,你以为自己真能在短时间内和这团意识体融合?千年前,岛上的那些人都没做到,你又在做什么美梦!?” 伽马的口吻轻蔑,石板本就是圣母的东西,作为她的地上布道人,伽马和他的同伴在这个空间内对禁忌知识有着异乎寻常的亲和力。 很短的时间内,伽马已经大致了解了姆大陆的真相,这也是他不惧扎希尔的底气。 “接下来是你……桂冠堕落者……没错吧? 之前的十几次你都把石板隐藏的好好的,竟然连我们都没找到蛛丝马迹,这次怎么了?忍耐不住?露出了狐狸尾巴?” 刚解决完扎希尔,伽马信心暴增,而桂冠堕落者在之前和扎希尔的角力中损耗过大,此时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嗝……嗝……” 桂冠堕落者发出示威的低吼声,圣母突然出现在姆大陆也是它完全没有意料到的情况。 随着喉音不断急促,身体上密密麻麻的口腔又喷吐出了褐色水气,也许是因为孤注一掷,即便头顶的玻璃窗子早已掀开,水气依旧充斥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米莉唐没办法,只能撒下魔药用禁忌法术抵挡。 而圣母却不为所动,与此同时,地板上的黑色粘液迅速凝结,化为一支长枪猛地贯穿了桂冠堕落者的身体! 巨大的肉垂蛞蝓在黑色长枪上疯狂扭动身体并开始逐渐缩小,费了好大力气它终于将自己扯了出来,并快速朝着赫拉马藏身的方向逃窜。 圣母不给它任何机会,黑水化为一支支箭矢朝着蛞蝓激射而来,最终,地板被射出了一个大洞,蛞蝓也随之坠落跌入火海之中。 解决了两个大麻烦,圣母身体上的十几枚头颅大口呼吸着姆大陆内的炙热空气,他感觉神清气爽,拿到这块石板,圣母离复苏便又近了一步。 整个过程持续了七八分钟,伽马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小老鼠是不是也该出来了?你们如果臣服于圣母,我可以考虑将赐福分享给你们,让你们成为永生的忠诚奴仆。” 原来圣母早就发现了米莉唐的禁忌法术,之所以隔了那么久才开口,就是不把那些闯入的凡人放在眼里。 之前当桂冠堕落者放出水气时赫拉马也慌忙使用禁忌法术遮蔽,但他的准备显然没有米莉唐充分,百密一疏下一条手臂受到沾染,此时生出了红褐色的血痂,身体状态明显下滑。 刘永禄和米莉唐互相看了眼,只能硬着头皮走了出去。 “嗯?” “嗨!” 圣母看见刘永禄明显迟疑了一下,刘永禄则一抖这扇大大方方打了个招呼。 一对几个月不见的老冤家此时望向彼此,心里都有自己的算计。 伽马看见刘永禄,腿肚子就是一软……前提是他得有腿,反正如果说这世界上有哪个人是他不想见到的,刘永禄绝对排头一名。 几个月前在威大利亚圣座,十几位地上布道人刚在这小子手底下吃了亏,而且吃的还是爆亏,一天之内折损了三分之一的布道人意识,就连当代布道人洛林主教都折在了里面。 说没有心理阴影,那是骗人的。 要知道之前世界已经轮回了十几次,圣座争夺战圣母方无一败绩,而且全是完胜,唯独这次,蹦出来一个圣巴兰搅黄了他们的好事。 但……这次他们能找散落在南大陆的石板碎片,也算是个好兆头,这十几位地上布道人不是不恨刘永禄,相反,恨得牙根直痒痒。 但眼看重启日临近,他们不想把宝押在今天,准备到了无尽之海找到所有石板再一决雌雄。 能稳赢的局,用不着浪,简单诠释一下就是这个心理。 刘永禄呢……也不想跟圣母拼命,主要是此时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自己这边。 天时,自己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要找到隐世小岛的位置,这关系到自己能不能找到小虎灵儿,不容有失。 地利,这还不够明显嘛,人家的主场,真要分个高低上下最好也得在自己后台打。 人和,一双儿女都不在身边,自己现在是孤寡老人带着老伴儿,就算打赢了,万一把寇冈他们折在里面也得不偿失。 所以刘永禄心里是一万个不想跟圣母拼命。 两边眼神都挺凶狠,但谁都不着急动手,站在原地相面先相了五分钟。 用刘永禄的话讲就是对对眼神,碰碰心气儿! “哈哈哈哈!” “哇哈哈哈!” 伽马那边先笑了,人家笑,刘永禄肯定也不能输阵啊,也跟着笑。 此时伽马已经打定主意,今天大原则还是不打,把石板拿到手,等着秋后算账,不过转身就跑也不是一回事。 虽然眼前站的只是圣巴兰和其配偶,但保不齐那俩孩子和…… 圣母看了眼刘永禄这扇子,上面画了一只驴……正常人哪儿有扇子上画驴的啊,其中有什么寓意他确实猜不出来,但扇子骨上这股浓得化不开的混沌气息他可不陌生啊。 这些地上布道人刚才开了个小会,经过激烈讨论得出了一个结论,圣巴兰这小子坏得很,保不齐有什么后手等着阴自己呢…… 刘永禄跟圣母想一起去了,扭头就跑显得心虚,对方也许本来没起杀心,但看见你跑,想着痛打落水狗也得下死手。 打是肯定要打滴,但分寸得拿捏好,拖延时间,讲究一个点到为止。 想到这,刘永禄悄悄用衣角垫在手指上,可就把扇面上那层蜡给刮开了。 ------------ 第521章 你这是坑我! 地穴外,驴托着腮帮子飘在天空之上,他这姿势还挺舒服,歪着身子,斜躺着,就像身下是一张柔软舒服的床铺一样。 圣母过来,他是最早感觉到的,当然了,能精准找到地穴,驴也稍微给了一点小提示,为的就是看场好戏。 但姆大陆这个空间就一点不好,它不是纯粹的幻梦境,而是“审判之星”摧毁下的意外产物,就算是驴也挤不进去。 两辆车,一辆扎希尔,一辆刘永禄都开走了,圣母能进去那是因为石板本来就是人家的。 驴使了很多法子扭曲现实但也做不到把自己完全塞进去。 他最多只能顺着圣母打开的缝隙往里面看看,不过能看就行啊,反正今天也不准备亲自下场,大戏还在失落之海等着呢,不用着急。 可看着看着……驴就感觉不太对,直嘬牙花子。 没劲,太没劲了!自己这位地上布道人和圣母就跟没吃饱饭一样,别说拿出来全部实力了,连三成都没有,跟闹着玩一样。 他俩不有仇嘛!? 给驴都看困了,也就是他在外面喝倒彩刘永禄听不见,但凡刘永禄能听见,驴非得“嘘”刘永禄不可。 看了十分钟,驴意兴阑珊地摇了摇头,一只黑色水母缓缓从驴的额头中钻了出来。 水母好似没有实体,它朝着黄沙下一路前进,最后到了地穴之内,黑色水母在地穴内逡巡了一圈,似乎在找寻位置,最后一头扎了进去。 神庙的礼拜堂内,战斗中的圣母也感觉刘永禄没用真功夫,这小子之前在圣座不是挺能的嘛! 钩杆子,翻天印,花样层出不穷,今天为啥摆舞个扇子,净是花拳绣腿啊。 是,扇面上的纸张也是古遗物,有点门道,粘上之后体内的骨骼就会松散软塌,但这也起不到决定性作用啊。 难道是诱招儿? 圣母正琢磨着呢,从天花板上钻出来一只小水母,黑色的,最开始圣母以为是刘永禄的手段还一个劲儿地躲,后来他才发现,水母似乎是神祇造物,也没什么特殊的效果。 “你们打他啊!他就是一个普通人,你们是圣母乌波萨斯的地上布道人,为什么不唤醒圣母的伟力弄他呢!” 小水母突然趴在伽马的耳边说话了! 伽马不敢回应,只能在意识深处和其他地上布道人开小会。 “他没援兵!你是不是以为伏行之混沌是他的父神?那……那你还真没猜错。 不过呢,这位强大而又令人畏惧的至高神祇今天是不会管他的,打!别想太多!打就完了!照死了打!” 驴也是关心则乱,他也不想想,按他这么个劝法……伽马他们敢打吗? 十几位地上布道人都是年老成精的人物,黑暗中,这些意识都一致认为,圣巴兰肯定留后手了,现在还搞出了个神祇造物教唆我们冒进! 想得美!上一回当就够瞧的了,休想让我们上第二回! “你们别看他虚张声势,其实这小子没什么本事,坑你们呢!” 驴在旁边紧劝。 “你这是在坑我!”气的伽马忍无可忍最口破口大骂。 刘永禄打着打着也感觉圣母今天……状态不太对,平时的狂劲儿哪儿去了!怎么有点支棱不起来呢。 受伤了?刚才损耗太大?还是说有什么阴谋诡计? 但即便圣母真受伤了,刘永禄今天也不准备拼个你死我活,圣女之前跟自己交待过,石板落在自己手里没什么用!关键还是重启之日了结恩怨。 况且这块石板他也搬不走啊,能搬走扎希尔不是早搬走了? 所以刘永禄丝毫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眼瞅着打的差不多了,词儿也想好了,赶紧往外一跳收了扇子抱拳拱手。 “领教,领教,圣母你且听真。 咱先说好,我可不是怕你,但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我那俩孩子……你见过吧……” 伽马点点头,果然有伏兵,那两位神祇此时不知道在哪儿等着自己呢。 “孩子饿(wo四声)了,大早儿起肚子咕咕叫,我待会儿得给买早点切,你别用拿你这十几双眼睛瞪我,要不是我今天…… 刘永禄嘴里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撸胳膊挽袖子: “非得剃剃你这刺儿头。” “哼,就算你是某位神祇的地上布道人,但也别想打石板的主意,我也可以保证,如果你动了什么歪心思,我一定会将最残忍的手段用在你和你的同伴身上。” 伽马别看说的是狠话,其实是不动声色提出了自己的条件,石板归我,你,赶紧滚蛋。 “这破玩意儿你送我我还不要呢! 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了,圣女和这个世界被你们折磨了上万年,这笔账,我早晚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刘永禄话里的意思也很明显,同意!今天打到哪儿算哪儿,有啥事以后再说。 同时刘永禄心里也着急,寇冈,走鸡!让你们仨拿东西,怎么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呢! 此时神庙的图书馆内,法瑞尔已经找到了地图,隐世小岛本就是姆大陆的一部分,找到了姆大陆的周边地图就等同于找到了隐世小岛。 “寇冈先生,我们快点走吧。” 找寻地图时,法瑞尔也感受到了空间中不寻常的震颤感,一股不祥的预感萦绕心头,应该是发生了激烈的战斗,就是不知道瑞奇那边情况如何。 “等会儿,法瑞尔先生,马上就好,走鸡,你试试还蹦的起来吗?” “等会儿”这句话法瑞尔已经听七遍了,其实刚一进门他就找到了姆大陆地图,但愣是被寇冈这句话拴到现在。 进屋时,是两人一鸡,可现在要走了,配置变成了三个人…… 是的,短短的几十分钟,寇冈完成了对走鸡的改造。 “寇冈啊,你跟永禄还真是西门庆撩骚潘金莲,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走鸡一边骂街一边蹦跶,明明是一只鸡,此时身上竟披了一件寇冈的长风衣,戴着寇冈的礼帽,冷不丁一看跟人一样。 也就是走鸡,不是普通鸡,是神祇,换二一个,现在已经走不动道儿了。 “行,差不多,该去找队长汇合了。” 寇冈往后退了两步抱着胳膊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大作! ------------ 第522章 还得fou!(4k+) 最近一段时间,寇冈的心态也起了一点变化,主要是从看完姐姐给自己寄的信开始的。 寇冈唯一的亲人麦尔斯本来相当反对寇冈从事调查员这种危险职业,之前他在调查部当文员实习生时麦尔斯就多般阻挠,俩人为此没少吵架。 可自从寇冈当上了调查员,姐姐反对的情绪反而没有那么激烈了。 尤其是这次寄来的信,其中的内容大部分都是絮絮叨叨的日常琐事,关心寇冈有没有吃饱有没有穿暖,有没有结交新的朋友。 信的最后麦尔斯还鼓励寇冈,既然成为了调查员就全力以赴,她也知道食唯天小队是调查部的精英小队,队伍里的成员都身怀绝技,如果寇冈感觉到差距也不用气馁,关键是发挥自己的所长。 “寇冈,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成长成一名独当一面的调查员,比谁都要出色,这个信念早早就在我心中出现,从未动摇过。 请原谅我,以前……对你实现理想的执着指指点点,我只是太怕失去你,你是我唯一的弟弟,世界上仅有的亲人。 如果遇到挫折请不要气馁,姐姐永远相信并支持你,发挥你所擅长的,我相信这一定会帮助到瑞奇队长和你的其他伙伴。 看着你也能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我也会非常欣慰,最近我开始学着做柠檬派了,希望下次你回到新纽伦特时能带着朋友们过来吃。” 拿到信那天,寇冈一个人悄悄在卧室里掉了眼泪。 发挥自己擅长的,既然队长让我多带些有用的资料回去,那我一定不负所托! 本来图书馆这些东西寇冈也不感兴趣,但既然对小队有用,那走鸡……只能对不起你了! 走鸡这上半身,寇冈给它做了一个小褡裢,前面满满当当装的都是精装的神秘学古书,后面,一卷一卷都是记载历史的羊皮纸卷轴。 寇冈自己还有几个小铁钩子,他拿腰带围在走鸡身上,把铁钩子别好,钩子上挂着不少地图挂画。 还得fou! 自己这身衣服给走鸡披上,腿不能空着啊!走鸡一条腿也好办,寇冈撅下来两根油画的木质画框,一根绑在走鸡脚上,一根绑在走鸡尾巴上。 绘制着山川,不可名状怪物的油画都撸下来卷好了套在这条腿上。 抽屉里寇冈找到不少木头制成的小印章小拓板,上面的字符奇形怪状歪歪扭扭,估计是姆大陆人加密的语言,寇冈找到丝线绑好了套在另一条腿上。 还得fou! 图书馆的正中心有一个大沙盘,上面流淌着一种类似于水银的神秘学物质,这种材料不断变化着形体,在沙盘上模拟出人类走兽的样子。 寇冈从背包里拿出来胶皮手套,稍微做了点加工串成了一串小香肠造型的容器,把这些神秘学材料全灌在里面围在走鸡脖子上! 还得fou! 图书馆深处有个小门,小门里是个四四方方的空间,里面没有书架,就一个展示台,展示台上罩着玻璃罩子,玻璃罩子底下有一个三十六面体的工艺品,半径和普通的餐盘相仿。 寇冈敲碎玻璃罩拿到工艺品开始琢磨。 放哪儿好呢,帽子里倒是合适但怕走鸡脑袋太小怕顶不住啊。 有了,寇冈掏出一把口香糖来在嘴里来回咀嚼,都嚼软了,他从嘴里掏出来黏在工艺品侧面,再往走鸡脑袋上一罩,挺好,掉不下来! 整个过程法瑞尔都看在眼里,心里不禁啧啧称奇,调查部还真是出人才辈出,这这小伙子也不知道诺曼打哪儿找来的。 全准备好,三人才从书库出来,走鸡本来蹦的挺快,但现在挂着一身零碎儿,只能一步步往前蹭,旁边寇冈还得搀着,要不然失去平衡非拍在地上不可。 走到大厅中央,寇冈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拿出哨子吹了几声,黄铜哨子发出尖锐的鸣叫在空旷的神庙中阵阵回荡。 顶层的刘永禄……唾沫都快说干了,要拿捏这股劲儿还挺难的,既要放狠话,又不是说的太冒犯了,回头再给圣母真惹急了。 此时终于听见哨响,刘永禄心里长出一口气,皮笑肉不笑朝着圣母冷哼了一声: “青山不再流水长流,下次见面之日,就是尔等授首之时。” 反正圣母这堆地上布道人也不知道这货说的是什么,心里就一个想法,你赶紧滚吧,你滚了之后我们好好参详参详姆大陆里的禁忌知识。 圣母不怕刘永禄带什么东西出去,道理很简单,幻梦境之类的空间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现实世界,里面的东西人是拿不出去的。 要不然扎希尔进神庙那么长时间也不会不带几本书出去,试过,没用。 他们可不知道,刘永禄供着走鸡和寇冈两尊大佛,也猜不到这两者叠加会产生什么化学反应。 受伤的赫拉马亲王架着还剩一口气的巴尔坎走在前面,刘永禄带着米莉唐殿后,圣母这些地上布道人走在最后,防止圣巴兰再耍什么花样。 等到了一楼大厅众人便看见寇冈他们三个。 刚照面,连刘永禄都吓一跳,大变活人啊,去的时候是两人一鸡,怎么出来时多出一个人来。 仔细端详端详,刘永禄明白了,寇冈今天是真没留手啊,估计给图书馆都薅秃了。 行,小伙子不枉费我一番栽培。 “圣巴兰,为何停步不前?难道还指望着我们给你准备桌酒席,咱们好继续亲近亲近?” 伽马阴恻恻地威吓道,他是怕圣巴兰突然见有了增援,再扭回头跟自己拼个你死我活,故而虚张声势。 “喝酒?喝酒就免了,我开车了。” 刘永禄朝着寇冈点了点头,几人朝门外走去。 “等一下!” 眼看刘永禄都要出门了,伽马的声音突然又从背后响起,他发现圣巴兰这帮人里有一个……不太对劲。 这位个儿不高,走起路来一摇两晃,身上跟没骨头要散架了一样,旁边一直得有一个人搀着,这是什么情况…… 伽马众人苦圣巴兰久矣,自然起了疑心。 “那个人,对,就是你身边的小矮个,不是那个女的,是那个穿着风衣戴着礼帽的! 把帽子摘了让我看看!” 刘永禄心里一突突,要让伽马他们知道走鸡从姆大陆fou了这么些情报,这些家伙肯定不能善罢甘休,好在刘永禄心理素质过硬,背着身给其他人打了个手势,意思是,都别说话,让我来。 “他?他刚受伤了,火苗把脸燎了。人自尊心强不方便见人,不行啊?你管呢!?” 老老实实赔礼道歉那是不可能的,刘永禄歪打鼻梁,一副要耍胳膊根的混不吝德行,跟伽马穷对付。 “哼,我看未必是同伴吧!” 伽马冷笑着依旧不信,关键时刻,走鸡开口了: “永禄,我这脸啊,火烧火燎的钻心那么疼,本来跟你出来混就赚不了仨瓜俩枣,现在还毁容了。 我告诉你,回去以后单位得给我负责,介算工伤!我要娶不上媳妇儿天天到你们家门口闹切!” 刘永禄拍了拍走鸡肩膀,一挺胸脯,摆出一副誓要捍卫同伴尊严的模样。 伽马一听……哦,说人话了,口音跟圣巴兰都一样。 那问题应该就不大,许是刚才的战斗中真受伤了,他沉吟不语,最后十几位地上布道人交换意识投票表决,赞同放圣巴兰离开的一方以微弱的优势说服了另一方。 伽马这才点了点头,刘永禄几人有惊无险出了神庙大门。 “瑞奇先生,现在怎么办?” 赫拉马这次损失惨重,人折进去不少,石板也没抢到手,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老对手扎希尔自爆身亡了。 可……世界重启之日犹如悬头之剑,没了太阳战车连通的姆大陆,自己到时该如何避险啊。 “走一步看一步吧,亲王阁下,不怕您知道,世界重启的秘密之前圣女就面授机宜告诉过我。 我这次巡世主要目的就是解决……” 刘永禄一拍脑袋:“亲王阁下,您还不知道刚才跟我较劲那怪物是谁吧?” 刘永禄捡有用的说,三言两语把圣母和圣女之间的恩怨,以及圣母重启世界的真相说了个大概。 听刘永禄讲完,赫拉马顿感劫后余生,闹半天刚才那个怪物这么大来头,怪不得不管是扎希尔还是自己供奉的“桂冠堕落者”都在他手下灰飞烟灭。 瑞奇先生还真有面子,楞能把自己从鬼门关里捞出来。 “先从姆大陆出去看看前线的情况吧,地穴所在的这片区域……也许是上库尔特之后都不再安全,我会派人守好周围的城池。” 受伤后的赫拉马亲王有些意兴阑珊,刘永禄都感觉这位亲王似乎一瞬间老了许多。 “法瑞尔,你能试着找到扎希尔的太阳战车吗?” 刘永禄突然想到一事,待会儿该怎么回去呢。 “我可以想想办法,不过……回去的路,瑞奇先生,还是换我来操作吧。” …… 提尔姆西城下,优素福王子站在高台上仰望着高耸的城墙。 这座大城他已经有十几年未曾来过,儿时当他第一次随着父亲的车队进入提尔姆西城时就曾感叹过,如此雄伟的城墙,就算将下库尔特最精锐的士兵都填进去也未必拿的下来。 可此时,自己竟要成为全军统帅完成这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优素福王子,好消息!” 正当优素福忧心忡忡之时,罗布亚兴冲冲地从远处跑了过来,他手里还攥着一枚传递信息用的密码筒,里面应该放着探子写好的羊皮纸卷。 “是提尔姆西城传来的消息。” 看着王子从高台走下,罗布亚从罐子里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而后则眉飞色舞地继续说道: “从昨天晚上开始,提尔姆西城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乱了起来,最开始是宫殿位置,后来乱局便开始朝着外围蔓延。 探子说,城内都乱成一锅粥了,不少宫殿内的执政大臣紧急召集了自己的亲卫,似乎是扎希尔大公出了什么状况。” 优素福王子点了点头,刚才他拿出望远镜观察城头防御工事时也确实发现了异样,几个军官模样的人走上城墙,不安地观察着自己的营盘。 这些人和守城的士兵穿着并不统一,库尔特的军事构成比较松散,一般都是当地最大的几个贵族轮流负责。 像这种突然插手进别人防务的情况实属罕见,优素福当时还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此时听罗布亚所说,应该和城内的乱局有关。 “会不会是扎希尔故意搞出的动静……诱我们冒进……” 优素福王子还真不是蠢货,赫拉马在他很小的时候安排了专门负责教授军事的家教教授他功课,这些南大陆曾经的名将都称赞过优素福王子,心智沉稳,颇有谋略。 “罗布亚,待会儿将西侧和南侧的军队撤回来,不,撤到离提尔姆西城足够远的波略沙漠边缘,明天我再做下一步安排。” “可王子殿下,如果我们趁着提尔姆西城大乱加紧攻城,也许就能有所战果。 万一,万一您第一个带兵杀入城内,上库尔特的贵族们肯定会匍匐在您的弯刀与战车之下,到时候即便亲王阁下回来,您也是解放整个上库尔特的英雄,我们再从旁造势。 您不是一直苦恼没有大展拳脚的机会嘛,到时亲王阁下不管如何不情愿都没法再将您笼罩在他的羽翼之中。 如果亲王阁下还是那副强硬态度,我们甚至可以……” “够了!你说的那种极端情况今天和以后都不会出现。” 这些簇拥在自己身边的人都是什么想法,优素福心知肚明,他虽然不满父亲的很多极端政令但说到兵戎相见…… 他不是没这个信心,而是没这个打算。 很多时候,父亲的做法确实偏激了一些,可他对孩子的信任却是实实在在的。 这个时候优素福绝对不想拿战争作为自己加冕的赌注,故意留下两个缺口就是给上库尔特人逃跑用的,如果城中确实发生了某种意外,一定会有贵族借着夜幕偷偷打开城门溜走。 如果真是这样便既佐证了自己的想法又削弱了上库尔特人的抵抗意志。 优素福王子缓缓将头转向南方,不知道父亲和瑞奇先生那边怎样了,库尔特,这片苦难的土地已经被折腾的够久了,是该休养生息了。 ------------ 第523章 出库尔特记 (4k+) 黄昏的奥伊亚城,最大的码头集市上的小摊贩都开始收拾筐中的货物,名叫默罕默德的老人却带着孙子找了片空地。 小商贩看见老人出来,都停下手头的活计,嬉笑着望向他,因为老默罕默德是这一片最有名的街头诗人,和那些年轻力壮的大小伙子不同,他专挑傍晚傍晚时上街游唱,唱词也是搞笑滑稽,和那些唱调稳重的小伙子截然不同。 老头儿先替孙子调好了乌德琴的琴弦,而后又拿出自己的塔尔鼓放在手边,表演的准备工作就算做完了。 “默罕默德,你再说一遍雅思敏小姐跟卡罗尔先生相遇的经过吧,我们爱听!” 一个小商贩吹着口哨捧场。 “默罕默德爷爷,我还是喜欢听婚宴斗兽那部分,你说的那个圣巴兰和他的圣鹰真有那么厉害嘛!” 默罕默德的街头表演特别招孩子喜欢,刚才他做准备工作时就围了不少孩子。 “那都是几天,几周前的事儿啦,你们就不想听听新故事吗?” 默罕默德哈哈大笑,他一拍手中的塔尔鼓开口唱道: “要说那扎希尔残暴,终于惹出战事祸端,下库尔特大军徐徐开拔,那真是军威浩荡不可阻挡。 哈伦城怎么样?要说也是一座千锤百炼屹立三百多不倒年的钢铁要塞,可在优素福亲王的攻势之下。” 乌德琴住,塔尔鼓停,老头儿一掐小拇指的手指盖: “嘿嘿,就如泡了奶茶的干饼一样,一碰就倒。 塔里克执政官如丧家之犬死在了城墙之上,哈伦城一倒接下来就是提尔姆西城。 都说提尔姆西城是鸟飞不过,兽穿不过的上库尔特禁区,可那又怎么样? 再坚固的城池也抵不过塌了的人心啊!优素福亲王略施小计……” 老头儿一边敲鼓一边眉飞色舞地表演,底下的观众时而因为紧张的故事情节攥紧拳头,时而又因为逗乐生动的俚语玩笑抚掌叫好。 足足唱了半个小时,唱到提尔姆西城破,优素福亲王闯入宫殿举起了代表上库尔特权柄的宝刀,故事才告一段落。 老头儿拿过身边的破陶罐喝了口水,小孙子则举着小笸箩找听众们要钱。 “默罕默德爷爷,那位摩西萨德来的圣巴兰,他就没参与提尔姆西城的大战吗?” 一个小姑娘从妈妈手里接过钱丢进笸箩里兴奋地问道。 “没有,没有,率领全军万马的是优素福亲王,英勇战斗的是麾下战士,圣巴兰虽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但毕竟是两军阵前,他也只是代表圣女的悲悯为下库尔特的英雄们祈福。” 老头儿一边说一边笑盈盈地朝小姑娘眨了眨眼睛,潜台词不言而喻,圣巴兰其实也帮了大忙。 “这老头儿,胡说什么呢!圣巴兰阁下分明是在沙漠中同神祇血战,要不然那个优素福王子怎么能赢得如此轻松。” 人群中,名叫塔夫脱的圣女派教徒不满地嘀咕了一句,圣巴兰临走前见了他们一面,让他们好好在南大陆传教,谨记圣女的悲悯福音,多帮助当地有困难的穷苦人。 当塔夫脱问到信仰圣母的异端时,圣巴兰便把之前发生的事简短说了说。 此时见这老头儿满嘴都是大英雄优素福亲王,闭口不提圣巴兰,塔夫脱就有点不满。 “哎,塔夫脱,别乱说话。 圣巴兰阁下这是故意将美名都让给优素福亲王,这位亲王刚主政不久,急需人望。 而且……” 身边的同伴抬头看了看西坠的落日,缓缓说道: “你想想那些关于圣巴兰的寓言故事,圣女的圣徒又怎么会在意这些俗世中的名望呢。” 两位教徒窃窃私语,孩子们却不依不饶,缠着默罕默德不让他回去。 “默罕默德爷爷再说一遍婚宴斗兽的过程吧!我们最喜欢听这个了。” “对啊对啊,听说,赫拉马亲王,哦,不对,现在应该说是优素福亲王的父亲了,听说他的派出的怪物让扎希尔掉了包,还惹出了好大乱子。 前几天我跟着父亲出去做生意,默罕默德爷爷求求你再讲一遍吧。” “对,我也想听圣巴兰,听圣鹰。” 老默罕默德脸上的褶子都笑开花了,街头诗人在库尔特有半官方的性质,孩子们想听的婚宴斗兽…… 九成都是自己胡编出来的,毕竟所有库尔特的贵族都对斗兽过程三缄其口。 不过这也好,给了他自由发挥的空间。 在他嘴里,圣巴兰是脚踩云朵从天而降,圣鹰更是祥瑞与正义的象征,代表着圣女的悲悯权柄。 也是有心卖弄卖弄,老头儿给孙子使了个眼色,自己则一拍塔尔鼓: “话说,前几天我还见到圣巴兰了,他在我的摊子前听了好一会儿,等我收摊时才走近跟我说话。” “默罕默德爷爷你不是吹牛吧!” “这一周我都准时过来听您唱歌,也就是说……圣巴兰曾经就站在我身边!?” “圣巴兰都说什么了!他是不是带着圣鹰一起来的!?” 孩子们七嘴八舌更不愿意让老头儿离开了。 “圣巴兰呐……是个很有趣的人。” 老头儿脸上浮现出无奈而又回味的神情,他还真不是吹牛,前两天刘永禄从码头回来时真站在人群外围听了好半天他的唱诗。 等人群散去,刘永禄闲着没事干才走过来跟老头儿交换艺术心得…… 乐器配合的哪里好,哪里不好,身段上还有没有提升的空间,每天说完了您最好留个下回的扣子,这样明天来的人还多,等等等等。 最开始老头儿不知道这货是干什么地!以为是听唱诗听入迷的神经病呢,后来等刘永禄亮明身份老头儿才赶紧施礼。 眼前这位不着四六的年轻人可不得了,他身兼调查队长和圣女圣徒两个头衔,是库尔特的贵客,听说优素福亲王和之前的赫拉马亲王都对他礼遇有加。 “大爷,唱的挺好,但就一点,少说我,多抬抬优素福王子,万事开头难,这位亲王我看是屁股上挂暖壶——有一定的水平,你们多帮衬帮衬。” 老头儿只能听懂一半,笑着点了点头: “对了,圣巴兰阁下,您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替我留个词呢。” 看刘永禄一脸疑惑,老头赶紧解释: “是这样,我们库尔特的街头诗人一般都有一个名号,尤其是年轻人。 可我呢一直没想到合适的,所以一直还是用家族姓氏作为招牌,这也没什么不好,但总不如那些年轻人的名号朗朗上口。” “哦!” 刘永禄点点头,之前他听老先生说过,早先艺人撂地卖艺时也都给自己起个响亮绰号,为的是叫着顺口方便替自己扬名。 什么刘铁嘴啊,春秋霸王啊,铁口秀才啊,叫出去响亮。 “老人家,您每天固定这个时间出来唱吗?”刘永禄掂了掂手里扇子。 “对,上午年轻人说,那时路过的都是早起客商,图一个消息便利,但我啊,家传的风格就是这样,说不了太快,所以放晚上说,不和他们争。” “行,那老人家,您以后就叫……” 大街上,老默罕默德笑嘻嘻从箱子里翻出一张莎草纸,上面就是刘永禄留的墨宝。 歪歪扭扭一行字儿,赫然是《今晚报》! …… 夕阳的余晖下,刘永禄背着手看着船上的船员搬运着最后的货物。 这几筐都是瓜果蔬菜,船上新鲜食物不好保存,所以刘永禄准备多带点,头几天好好改善伙食,为之后的艰苦征程做好准备。 “瑞奇先生,还有什么需要的,您尽管说。” 赫拉马站在旁边,此时的他已经换下一身华服,穿的是普通贵族的墨绿色长袍,左胳膊还打着绷带。 “不用了,介就够一船人吃的了,哎呀,库尔特真不错,以后如果有机会我还真准备在库尔特多待些日子。” 刘永禄说的不是客气话,相比于低温多雨的摩西萨德,刘永禄更喜欢阳光充足的库尔特,再说了,这边吃的东西也顺口,比摩西萨德强多了。 “您永远是库尔特的朋友,我们永远欢迎您。” 赫拉马说的格外真诚,此时他的身边只有几名亲卫,之前熙熙攘攘的幕僚们一部分折损在了上库尔特的沙漠中,另外一把他留给了优素福。 橘色的温暖阳光中,赫拉马深吸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 落寞吗?不落寞是不可能的,他虽然继位没多久,但之前的国王,赫拉马的叔叔体弱多病,他便长时间代行了国王的责任,十几年里,大事小情从早忙到晚,突然卸下来肯定有点不适应。 但也有一部分轻松夹杂在里面,优素福长大了,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这是好事。 “对了,临走前还有一样东西送给你。” 刘永禄笑呵呵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葫芦,蹲在地上拔开葫芦嘴儿从里面倒出一个蛐蛐儿。 蛐蛐呈赤红色,昂头挺胸,叫声洪亮,落在地上便不安分地来回打转。 这东西是他前几天在流水庭院逮着的。 “这是什么?” 赫拉马也蹲下了,饶有兴趣地看着地上的小虫儿。 “这个啊,这叫草虫儿,有意思着呢。” 刘永禄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葫芦,里面装着一只黑色蛐蛐儿,看着其貌不扬,但身材修长,一对翅儿特别的大。 “他俩掐一块儿,谁能赢?赫拉马阁下您猜猜。”刘永禄随便在地上揪了根草。 “这也能斗?那我猜……红的赢。” “嘿嘿,我压黑的,红元帅哪儿是黑头将军的对手啊。” 刘永禄用草撩了两下蟋蟀,把两边的凶性都激了起来,一红一黑立刻杀在一处,赫拉马看的全神贯注,嘴里念叨着库尔特方言给红元帅呐喊助威。 可结局跟刘永禄说的差不多,别看黑头将军身形不如红元帅,但速度快,牙也更大,三两下将红元帅咬翻在地。 “瑞奇,你再不上来,船可就开了!” 身后船上的米莉唐催刘永禄赶紧走。 “马上,再唠十块钱的。” 刘永禄嬉皮笑脸把两个蛐蛐葫芦塞给赫拉马。 “这里面学问可大了,草虫儿的大腿,翅儿,额头,肚子,獠牙,都有讲究,您有时间慢慢研究吧。” 赫拉马喜欢斗兽,但现在库尔特这个局面,上库尔特的一部分区域需要重兵把守,自己下野换儿子上台很多贵族也有意见,说百废待兴也不为过。 再想像以前一样摆开阵势斗兽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也清楚刘永禄想说啥,刘永禄搂着肩膀跟他眨了眨眼睛。 “行了,瑞奇先生,我就不耽误您时间了,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赫拉马言下之意是让刘永禄一定要阻止圣母的重启。 “还是那句老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之前在地穴里我也不是不想弄死那怪物,但这些家伙终归只是地上布道人,不是圣母本人呐……” 刘永禄摇摇头继续说: “对了,卡罗尔和雅丝敏您照应着点。” 卡罗尔最近一段时间都会留在库尔特,虽然前两天卡罗尔私下找刘永禄聊过,让他劝劝总长老大人和格里高里爵士,还是让他继续带船出海。 但刘永禄嘴上答应,心里却完全不当一回事。 一来兄弟新婚燕尔,直接把他拖出去进失落之海玩命多少有点不像话。 二来上库尔特的沙漠地穴也确实需要有人盯着,卡罗尔正合适,格里高里怎么做思想工作的刘永禄管不了,反正前两天,卡罗尔已经屁颠屁颠过去就任了。 “放心吧。” 赫拉马担心地看了眼刘永禄,因为绕过这位圣徒的肩膀他已经看到船上的米莉唐正臭着脸开始看表了。 “哦,对了,库尔特的老朋友们我也不一一告别了,优素福,费尔哈特啥的替我带个好。” 今天刘永禄也算不辞而别,来个突然袭击,就是不想搞得太隆重。 “没问题。” 费尔哈特,这个名字似乎很耳熟,好像……是自己的幕僚,不过几周前突然辞职了。 赫拉马拼命想记起费尔哈特的脸,却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这人的一切都跟着模糊起来。 不过也无所谓,一个无关轻重的小卒没想到瑞奇先生还记在心上。 “我真走啦,甭送了,咱有机会再见。” 刘永禄跳上狗骑兔子号跟赫拉马挥手告别,眼瞅着码头上的人影越来越小,刘永禄才转过身拉起米莉唐的手。 “今天的你我怎样重复昨天的故事,我这张旧船票还是登上你的破船! 米粒儿,咱们两口子也该去接孩子下学了。” ------------ 写了一个新章节,不是很满意 可能是因为要开新章节,很多伏笔需要构思,写了一章不太满意,诸位多担待,容我再想想哈。 明天争取恢复正常更新量。 临近收尾,每写一章都是颤颤巍巍,如履薄冰啊。 ------------ 第524章 海上屠夫 (4k+) “桅杆!桅杆要倒了!” “快松开缆绳放救生艇!快点!对面的杂种又要开火了!” “这些疯子不应该也是我们的盟友嘛!为什么突然这样!狗娘养的东西,你们先走,我用甲板炮跟他们拼了!” “轰!轰!轰!……轰!” 巨响声接连传来,最后一炮更是直接把“珊瑚剑鱼号”尾部用来储存弹药的船舱轰烂,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本来摇摇欲坠的船体终于支撑不住了,海水不可阻挡地倒灌进来。 熊熊烈火中,探索船快速失去平衡,朝后倾覆,本就受损的船体甲板吃不住两端的拉扯也开始从中间撕裂。 夜空下,船长依旧带着大副站在船头利用甲板炮仓皇回击,但他们也清楚,双方实力悬殊,即便正常接舰交战也没有多少胜算,更何况现在探索船的船身已经惨不忍睹。 可即便是这样,船长依旧嘶吼着挥舞军刀开火。 他咽不下这口气,自己是被偷袭的,就算死也要堂堂正正像个海狼一般站着死去。 大部分船员已听从指挥开始跳船,虽然他们都知道,在失落之海的深处即便跳上救生艇也没有什么活路。 但人类的求生本能还是刺激着他们的肾上腺素,抱住一切能看到的浮筒木板,起码让自己能多漂一会儿。 而在探索船的对面,黑暗中,一艘巨轮上,智慧神教的当尼神父正站在船头手拄着拐杖冷冷地望向眼前的一切。 “神父大人,请下令继续开火。” 橘黄色的火光映射在身后教徒的脸上,同当尼一样,他也表情平静,显然不是头一次干这种事了。 “不用了,节省一点弹药,我们二十分钟后出发,叫大副准备好电汽伞。” 当尼神父耸了耸鼻子,他闻到了潮湿的水气,空间雨应该随后就会降下,替自己收拾这个烂摊子。 “对了,让轮机间准备好,我们待会儿得全力追上去。” 身后的教徒刚要走,当尼神父又额外嘱咐了一句。 同摩西萨德人不同,智慧神教这次出海更具目的性,他们的船只没有分散,而是集中在一起,组建了一支威势惊人远征舰队,七八艘巨轮,每一艘上都搭载了数百名教徒和智慧神教最尖端的蒸汽武器。 大陆博览会甫一结束,舰队便浩浩荡荡直奔失落之海。 他们的速度更快,决心也更坚定,不寻找补给点,不去理会那些边边角角的零散岛屿。 目标只有一个,寻找教团的“应许之地”! 而航行的过程中,所遇到的一切船只都是他们的敌人,这是踏入失落之海后,教宗向所有教徒宣扬的: “智慧真神已给予了我们指引,失落之海内蕴藏着智慧真神的纯粹真谛,从今天起,在失落之海内所见到的船只都是觊觎父神宝藏的敌人。 世俗里的条条框框已经无法再约束我们,张开手臂,尽情去拥抱纯粹的宇宙奥秘吧,那些庸才在火焰中的嘶嚎就是我们胜利的最好注脚。” 如果说,在摩西萨德这些智慧神教的教徒还有所收敛,但此时到了失落之海,又有谁能对这支强大的舰队指手画脚! 况且,远在天边的摩西萨德人恐怕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每次遇到摩西萨德的探索船,教宗都会留下一支巨舰负责料理,自己则带着其他舰船马不停蹄直扑失落之海深处。 踏上远征前,不少教徒还对这段旅程心存疑虑,毕竟出生在西大陆的人或多或少听说过关于失落之海的种种可怕传说。 但几个月的航行下来,整支舰队都没遇到什么特别的棘手情况,教徒们也愈发狂热起来。 智慧真神果然荫庇着所有教徒,在真神的指引下,他们在失落之海也将畅行无阻! “放心吧,当尼神父,轮机间的同伴们一直在真诚祷告,燃料也接受了赐福,我们用不了多久就能追上教宗的领航船。” 当尼扶着围栏朝后挥了挥手。 空间雨如他预想的一样在十五分钟后无差别降下,而此时当尼所在的巨轮已升起了电汽伞遮挡住了那恐怖的雨滴。 而海面上,那些挣扎的船员和即将沉没的“珊瑚剑鱼号”就没那么好运了。 探索船此时已经彻底朝后倾倒,象征着好运的船首女神雕昂首翘立在海面上,当雨滴打落在女神精致的面庞上时,即将被冰冷海水吞没的庞然巨物瞬间消失了。 连带消失的还有海面上船员们聒噪的叫嚷声。 “噼里啪啦。” 海面上只留下雨水击打海面的阵阵涟漪,刚刚似乎什么都未发生过。 …… 米莉唐最近都睡得很晚,因为“狗骑兔子号”几周前已经驶入了失落之海的中心区域。 不同于之前寻找诅咒之岛,在地图上,那一片夹角只能算是失落之海的边缘,探索船上的众人还没产生那么强的危机感。 但现在不同了,不仅是可怕的空间雨,航行在这片浩瀚狂怒的海域上,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股无处不在的危险气息。 海面下巨大的阴影,时不时出现的尖锐叫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怪物和岛屿幻象无时无刻挑战着每个人的神经。 即便佩琉斯经验丰富,食唯天依旧轮流夜晚值守以应对特殊情况。 米莉唐有时刚刚睡下就能听到马奎特或者寇冈急躁的呼喊声,他们一定是在瞭望斗里又看到了什么异象。 今天,刚下完一场空间雨,米莉唐睡不着觉便拎着提灯又在船头巡视了一圈。 等她准备回到自己的舱室休息时才发现瑞奇房间的灯也亮着。 “咚咚咚。” “进来,没锁门儿。” 米莉唐推门进来,看见刘永禄盘腿坐在床上正一边吃着肉干一边看着手里的海图。 “还不睡?晚上你不还得去后台表演吗?” 看见刘永禄那副眉头紧锁,因为看不懂海图苦恼急躁的样子,米莉唐噗嗤一下乐了出来。 “嗨,少听一天多听一宿没啥影响,都是铁杆观众,能理解。” 刘永禄也不是完全没有正文儿,平时参与的少纯粹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没这个能力知道吧。 所以白天米莉唐,佩琉斯,林布朗,法瑞尔和马奎特五人商量航行计划时他就在一边听着,很少念语,生怕自己口无遮拦出什么昏着。 但当晚上夜深人静,地图上多了米莉唐做的注释,刘永禄就能勉强研究研究,有了那些标注线和旁白,大概其他还是能看懂的。 这趟进失落之海,关系重大,刘永禄也罕见地拿出了平时排练的态度仔细应对。 “拿倒啦!这张图是失落之海东南侧的局部地图,要和这张图配合着一起看,我底下这句话是不是有点误导你? 没关系,把那个小册子拿给我,对,就是那个夹着纸条的小册子。” 头一次看刘永禄吃瘪,米莉唐心情格外愉悦,坐到床边手把手教刘永禄如何辨认海图,规划路线。 要说寇冈还真争气,没有他从姆大陆fou来的情报,单靠摩西萨德和库尔特人手中的海图“狗骑兔子号”少说也要撞上三次大麻烦。 好几次,米莉唐都是站在甲板上,眼瞅着探险船跟某个未知的庞然大物擦身而过。 “哦,也就是说咱现在在这,需要这么走,再往左边一拐然后再……” 刘永禄仿佛又回到了学生时代,他数学成绩一直不好,因此班主任老师特意把他跟数学课代表安排成了同桌,每当刘永禄遇到不会的就问身边的女同学。 “嗯,对,基本没错,未来几天我们的航程大致……还是安全的,嗯,但这片海域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虽然看起来离法瑞尔先生所说的隐世小岛不远了,但失落之海中的某些洋流似乎特别奇怪。 就像这里,按照地图上的距离,我们原本三天就能到达这里,可实际上船只却足足行驶了一周。 好在淋被经验丰富让轮机舱暂时熄火靠着风力航行,要不然肯定要浪费不少燃料。 明天绕过这个漩涡后应该能找到参照物,难点在于……” 米莉唐难得表现出温柔而又耐心的一面,借着屋内微弱的灯火,刘永禄都看呆了。 这比上学时的同桌可好看多了,当时班里的数学课代表要长这样,我估计都不进曲艺团了,天大的数理化专业必有我一席之地啊。 “看我干什么!看地图!” 讲了一阵,米莉唐抬头正对上那双直勾勾望向自己的贼眼,气得米莉唐拧了一把刘永禄的鼻子。 “哦哦哦,行,那米粒儿老师您继续往下讲。” “隐世小岛应该在这个位置,不过听法瑞尔说岛屿除了北坡以外其他三个方向都是悬崖峭壁,船只没法停泊,我们也不好登岛。 所以只能走这条航路,可如果这样走的话不仅要兜一个圈,而且还要经过那片未知的海域。 暂时我们还不知道失落之海上的季风能不能…… 你又走神!” 米莉唐真想把刘永禄这双贼眼挖出来,但刘永禄也冤枉啊,俩人坐在床上靠这么近,米粒儿长得又这么好看,不看都对不起自己这双眼! 俩人打打闹闹,一晃就过了几个小时,最近一段时间每个人睡眠都不规律,耗了一宿也不怎么困。 米莉唐此时已经有点后悔半夜闯进来了,因为她发现自己每次拒绝瑞奇的时候……口吻越来越软,语气越来越不坚决。 不像老师批评学生倒像是妻子在向丈夫撒娇。 待会儿……自己该怎么出去啊,这个难题简直要比米莉唐之前看过的所有禁忌法术都要无解。 “瑞奇!瑞奇!没睡呢!?赶紧起来,我看到一支舰队从船后方海平面出现,此时正朝着我们快速驶来!” 马奎特的呼喊声突然从船舱外传来,米莉唐触电般推开身旁的刘永禄。 “啊!有船啊!看得清旗帜吗!没准能交换一下补给!” “狗骑兔子号”毕竟只是一艘中型探索船,空间有限,虽然从奥伊亚港出来时带足了补给,但从未出过海的刘永禄对此还是非常担心,闲着没事干他就带着寇冈跑到船舱底部盘点物资,生怕在淡水和食物上出什么问题。 “还看不清楚,你先出来吧。” “马奎特,喊上佩琉斯先生,让船员做好战斗准备。” 米莉唐下意识喊了一句,她的性格就是这样,看人先往坏处想,补给不补给的米莉唐不在乎,就怕对方来者不善。 “哦,哦,好的,那我在甲板上等你们。” 过了好半晌舱外才传来马奎特暧昧的回应,这家伙语气里憋着笑,估计在他的想象中最近的一段时间米莉唐晚上应该都是悄悄跑到瑞奇房间里过夜。 “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 瞬间想到了刚才自己说话的不妥之处,米莉唐红着脸照着刘永禄胳一顿殴打。 “哎,不是,你自己出的声儿,又不是我露馅了,你打我干嘛啊。” 刘永禄也冤得慌,自己啥也没干白挨一顿掐,招谁惹谁了。 俩人假模假式地先后走出船舱,此时天空已泛起了鱼肚白,黎明将至,能见度好了不少,马奎特正举着单筒望远镜站在船头,而船上的海军也像米莉唐吩咐的一般,做好了战斗准备。 “大哥,给我看看,现在什么情况?” 刘永禄递给马奎特一根烟,自己接过望远镜。 “还看不清楚,但从船只大小来看应该是大型舰船,数量不少,不是失落之海上的原住民。 你要不要再回去睡会?有我和佩琉斯先生盯着呢。” 马奎特一脸坏笑用胳膊肘杵了杵刘永禄胸口。 “看速度挺快,风帆都涨满了,要想跑最好五分钟之内做决定,咱船小,就算跑,他们也不容易追上。” “行,没看出来啊,有点长进。” 马奎特从船员手里又要来一个望远镜,俩人站在船头肩并肩观察。 “多新鲜啊,一整宿没别嗒,净学习来着!” 望远镜中,远方的舰队逐渐逼近,蓝色的巨大风帆,上面的符号也逐渐清晰起来。 船帆上似乎绘制的是一个女性人头的侧面剪影,周围有精致的音符花纹作为点缀。 “是圣女派的船!” 这一天,圣女的圣徒圣巴兰终于再次见到了他忠诚的威大利亚舰队! ------------ 第525章 隐世之岛 此时圣女派舰队上的领航舰“朝圣礼拜号”上坐着的正是刘永禄的老熟人小天才兄妹。 这二位早就到了新纽伦特准备驰援失落之海上的圣巴兰,但就一点,没船啊,虽然诺曼总长极力游说,摩西萨德皇室会为他们准备探险船,但小天才兄妹坚持要等圣座的舰队到来才肯离开。 开玩笑,支援圣巴兰关系到整个圣女派的存续,不能出一点纰漏,让我们坐着破破烂烂的小探险船去失落之海增援这不是丢圣座的脸面嘛! 所以直到一个多月后,圣座的舰队停泊在新纽伦特,小天才兄妹才在诺曼总长欣慰的眼神中开始了自己的征程。 威大利亚这次也是下了血本,据说烟草商人伦巴第斥巨资收购了整个西大陆最坚固的几艘巨轮无偿捐献给圣座。 尼古拉又为舰船配备了先进的动力系统和远洋武器完成了改造。 最后船上还带着疯修士丰塞.阿尔温,这位刚到圣座还没住两天呢,便又被柯桑德大主教给劝出来了,论对失落之海的了解,他确实是最好的人选。 也许是因为时隔多年重归故土找到了久违的宁静,丰塞修士的精神状态相比之前好了许多,在圣座重修的大礼拜堂内朝圣女雕像祷告后,便登上了“朝圣礼拜号”。 而这次负责驰援圣徒的舰队负责人正是审判长比尔,从摩西萨德接上小天才兄妹后舰队马不停蹄直奔库尔特。 原计划是在库尔特同圣巴兰汇合,没想到时间上稍微出了点偏差,刘永禄这边都离港两天了,比尔他们才到。 好在此时格里高里爵士还没离开库尔特,在当地解决一些善后事宜,他清楚瑞奇这趟远征的大致航线。 比尔等圣女派教徒又在奥伊亚港补给了两天才踏上了追赶之旅。 “圣巴兰阁下,这次我们一共带来了七艘大船还有上百名愿意为圣女献身的忠实教徒,传播福音,践行圣女的悲悯意志就是我们所有人的夙愿。 现在全部听候您调遣!” 两船接舰,看见许久未见的刘永禄,小天才哥哥哈弗逊立刻激动地说道。 “好家伙,阵仗不小啊,用不了这么多人,用不了这么多人。” 刘永禄摆了摆手: “你们船大,东西带的肯定也多,今天晚上可算能改善改善伙食了,夏尼,夏尼!你过去看看,有嘛好吃的赶紧搬点上来。” 最近一段时间为了给船上节省补给,刘永禄都没敢让夏尼进厨房,夏尼胃口大,仓库里的淡水食物禁不住他吃,好在这位大徒弟也不是普通人类,每天靠吃鱼就能活。 “好嘞,师傅,如果有面粉就好了,就爱吃您做的炸酱面。” 两边人寒暄玩笑自不用多说,不多时比尔雅各布等人也先后登上了“狗骑兔子号”。 “圣巴兰阁下,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担任这次远征支援的负责人,比尔也是殚精竭虑,此时见到圣徒,头一句话他想先问问圣徒的全盘计划。 “比尔,你先瞅两眼地图,现在咱在这个位置,目标是法瑞尔的家乡隐世小岛,之前我们在姆大陆找到了不少有用的文献资料。 根据初步分析,大致圈出了三片海域,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圣母的石板大概率遗失在这几处地方。 当然了,到时少不了和圣母的地上布道人一场大战,大家伙儿可得做好心理准备。 姆大陆的情况你还不清楚吧,我跟你说说……” 刘永禄抽着宇宙牌香烟侃侃而谈,比尔则频频点头,没想到圣徒在库尔特就和圣母的爪牙们有过交锋。 之前圣座斗法时,比尔见过被圣母同化的怪物,对方的手段确实防不胜防,也就是圣巴兰阁下才能借着圣女赐予的伟力与之对抗。 这次的远征看来注定是一场艰苦的圣战。 “那我们就尽快驶往隐世之岛吧,在那里也许还能依靠当地人的情报继续缩小范围。” 当了解了事情的起因经过,比尔缓缓点了点头。 “嗯,差不多就是这么一回事,咱现在也是跟时间赛跑啊。” 圣母的地上布道人不是人类,这些家伙相较于自己能精准锁定石板位置,刘永禄不求抢先一步找到石板,但起码也得赶上这些地上布道人的弥撒仪式。 如果自己赶过去时仪式已然结束,那一切都完了。 “就是不知道此时的隐世之岛是个什么情况,那些人欢不欢迎我们。” 比尔忧心忡忡地又补充了一句。 …… 同一时间,隐世之岛。 这座狭长的岛屿本是姆大陆的一部分,千万年前因为“审判之星”降临,姆大陆随即毁灭,岛上少数几名祭祀利用强大的禁忌法术召唤了空间雨才熄灭了火焰,保留了这么一小部分土地。 如今隐世之岛最神圣的神庙便建立在南侧的山坡悬崖之上,俯瞰着一望无际的失落之海。 蓝天白云下,成群的海鸥在悬崖上空盘旋鸣叫,神庙内的侍女正走在悬崖的栈道上一步步引着身后的裁判官和执政官往前走。 而每名裁判官和执政官中间都夹着一个人,这些人身穿华丽长袍服饰,挂着花环项链,脑袋上戴着三十六面几何体的石膏面具,手上却戴着石质手铐,一身搭配显得不伦不类。 如果说是囚犯,那些裁判官和执政官偏偏又对他们相当客气,甚至说在其面前显得非常卑微,这些怪人只要停住脚步不走,其他人便停下来等他们。 可如果说不是囚犯,为何对他们的看管又如此严密呢? 路程险峻,带着面具的怪人们走的又慢,一行人从清晨走到中午才到达目的地,整个过程中没人说一句话,只有那些怪人时不时讥笑两声。 一行人的终点是座小型神庙。 这座神庙竟鬼斧神工一般修建在悬崖中部,悬崖山腹被人为挖空形成了一个板球场大小的特殊空间,而空间内则还原出了一个和悬崖上造型一模一样的小型神庙。 通往此地唯一的道路便是那条危险的栈道。 “先祖们,我们已将最近一段时间计算的结果像往常一样放在神庙之内,请帮我们找到正确的答案。” 走在人群最末尾的行政官谨声说道,随后其他同伴便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了怪人们手上的镣铐。 除了这句话,侍女们和那些执政官再也没说别的,他们就将这四五名怪人丢在了山腹内的神庙,转身离开了。 临走时,唯一说话的裁判官接过同伴递来的工具,将栈道最后几截的楼梯拆卸了下来,并慎重地装进了一个木盒中。 从今天开始的一个月内,先祖们将不能离开这座望海神庙,直到他们给出答案。 “卡利俄佩,接下来,你们负责一下神庙的清扫工作。” “是的,玻耳修斯大人。” 一位侍女轻声答应着,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仪式的前半部分终于结束了,接下来的清扫工作希望别出什么乱子。 执政官和裁判官拿着盒子和工具离开了南侧神庙,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他们去做。 而七八名侍女则打开悬崖之顶的神庙大门,里面传出一股腐烂食物和排泄物掺杂在一起的难闻臭味。 “好了,像以前一样,开始工作吧。” 卡利俄佩看来是侍女中的小头目,她拍了拍手掌故作轻松地说道。 半小时后,当卡利俄佩正皱着眉将一坨恶心的褐色糊状食物收入袋子时,同伴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卡利俄佩,你……你最好跟我上楼看看。” 感受到同伴的不寻常语气,侍女长立刻丢掉手中的袋子跟着上了顶层。 正午的耀眼光芒透过屋顶的彩绘玻璃洒下,让神庙顶层的礼拜堂愈发神圣辉煌起来。 卡利俄佩却呆呆地站在礼拜堂一侧墙壁前,又缓缓朝后退了两步: “快!快去叫珀尔修斯大人!” ------------ 状态不好,请假一天 昨天没睡好,白天一直处于脑雾状态,写起来味道不对,明天争取多补一些,希望大家多担待。 ------------ 第526章 有朋自远方来 (4k+) “咣啷啷啷……” 珀尔修斯迈步走进礼拜堂时恰巧踢飞了一个倒在地上的锡制酒壶,金属摩擦花岗岩地面发出的尖锐噪音在空旷的礼拜堂内久久回荡,格外刺耳。 酒壶溜过地上脏兮兮的破烂布条和各种早已腐烂生蛆的食物残渣,最后一头撞在大厅一侧的墙壁上。 此时卡利俄佩等几名侍女此时都双手交叠垂下,低着头颤颤巍巍站在墙壁前,她们似乎被墙上的文字吓坏了,不敢说话,也不敢相互交流眼神。 阳光打在墙壁上,那扎眼的图案首先映入珀尔修斯的眼帘。 画面毫无逻辑,看上去也不是一个人画的,可几片图案组合在一起却有一种怪异的美感。 墙壁的左下角一名婴儿正趴在饿死母亲的身旁啃食她的血肉。 这幅画旁边则是一群老人脱光衣服手拉着手围着火堆仰面舞蹈。 两幅图案上方则画着一个类似餐厅的房间,一群野兽正学着人类的样子坐在餐桌上优雅点菜,而在野兽背后的厨房里,挂在肉架上则正是一具具赤裸的人类尸体。 最让珀尔修斯全身生寒的则是一个赤裸着上身胡子拉碴的畸形巨人,此时他正蹲在画面的右上角讥笑着俯瞰一切。 一边看着画珀尔修斯一边向前走着,他丝毫不在意地上那些臭烘烘的秽物,即便踩上后会粘在自己精美的凉鞋上。 “祂出现了,祂终将回到诞生的地方向所有存在复仇!” 黄褐色的巨大字迹就被这么突兀地涂抹在巨人身旁,像是某种预兆,又像是赤裸裸的警告通牒。 即便屋顶的阳光将房间照得暖洋洋的,珀尔修斯依旧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甚至感觉画面里的巨人正将视线挪向自己,这可能不是错觉,先祖们曾经都是最伟大的神秘学者,很多人甚至拥有了堪比神明的伟力。 “珀尔修斯大人,上面的涂鸦像是先祖们用粪便涂抹上去的,待会儿我们是不是先清理一下……” 卡利俄佩嗫嚅着问道。 “留着。” 侍女的话刚说到一半就被珀尔修斯粗暴地挥手打断: “现在不是在意这些小事的时候,你们赶快去找些纸笔把墙上的东西都抄下来。” 侍女不仅善于清理房间,这些十五六岁的姑娘们恰恰是整个城市最聪明的女孩,只有经过层层遴选才能得到这份充满荣耀的工作。 说完话,珀尔修斯不去理会卡利俄佩,径直跨过一地凌乱的杂物走到礼拜堂尽头的阳台。 宽阔的阳台上只摆着一座巨大的黄铜钟,时间的侵袭已在上面留下了斑驳印记,当珀尔修斯用手抚摸其表面时还能摸到上面的古老铭文。 每一次敲响回音钟,就预示着大事来临。 “铛啷,铛啷,铛啷!” 随着裁判官拽动回音钟下的粗绳,浑厚响亮的钟声也随即响彻这个岛屿,之前降落在神庙屋顶的海鸟也被钟声惊起。 它们挥动翅膀在岛屿上空盘旋,不安的鸣叫声与钟声融为一体,一场足以改变岛屿历史的大动荡似乎已然酝酿而成。 半个小时后,隐世之岛的圆形大厅内,几十位裁判官们汇聚一堂。 所有人此时都已换上了精美的仪式长袍,长袍呈白色,肩膀则佩戴彰显身份的金丝纹章。 焦躁神色赤裸裸写着在这些执政官和裁判官的脸上,大家似乎都失去了往日的沉稳,有人在大厅门口低着头来回踱步,有人则找到关系比较亲密的同僚交换自己的看法。 钟声再次响起!一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今天还是先祖祭祀的日子,难道先祖那边出了什么岔子!? 珀尔修斯带着侍女们鱼贯而入,他朝身旁的卡利俄佩使了个眼神,侍女们赶紧把手里的画作分给议事厅内的大人们传阅。 有人看见画作后眉头紧皱沉默不语,有些年岁比较轻的更是脸色惨白,一屁股坐到了身旁的椅子上。 “诸位,鸣钟的原因诸位也已经看到了,画作和旁边的文字现在就留在神庙礼拜堂的墙壁上,如果有谁对此心存疑虑,或者想找到其他蛛丝马迹,也可以自己过去看看。” 珀尔修斯的声音四平八稳,他是除侍女外的第一目击人,经过半个小时的沉淀,此时已完全冷静下来: “不管是画作还是文字都是先祖留下的,这点毋容置疑,而这些意味着什么,就是我们今天讨论的议题。” “我们需要赶紧去找先祖们问个清楚,现在就去!” 珀尔修斯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人站起来回应,说话人身材消瘦,长着显眼的鹰钩鼻子和一双细长深邃的眼睛,正是执政官安德烈亚斯。 他甫一说完,立刻就有人在一旁积极应和: “没错,既然是先祖留下的讯息,就找他们问个清楚。” “我猜先祖所说的祂,一定是那团毁灭了姆大陆的意识体,是我们亲手塑造的神祇!” “我早就感觉不对劲,总有人闯进的我的脑子,把我的记忆,我的梦偷走一部分,你们说说,自己是不是也有这种经历!” 有支持的,便有反对的,此时坐在阴影中的一位老者缓缓开口: “惊动先祖,违背誓约,你们知道意味着什么嘛!” 老人已经八十多岁了,坐在木质轮椅上由他的学生从角落里推了出来,虽然头发已经花白,身体也瘦骨嶙峋,但老人的精神依旧矍铄,一双眼睛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辉。 赫里斯托斯,隐世之岛有名的长者,岛屿上的居民虽然都掌握着强大的禁忌法术,但这其中并不包含永生。 生老病死,岛民依旧遵循常理,而对待这些长者的态度也更加尊重,大家都知道,日积月累留下的宝贵经验一定能帮所有人渡过难关。 “誓约”这个词一出口,刚才支持安德烈亚斯的众人立刻闭上嘴巴。 所谓的誓约便是千万年前,岛民和先祖们缔结的约定,所谓先祖就是千万年前姆大陆王国的高阶祭祀。 这些人主导了意识体的唤醒,随后失败,大部分祭祀都随着姆大陆一起沉没,消失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但有小部分祭祀逃了出来,受到意识体影响这些人变得疯疯癫癫,身体也发生了畸变,随之得到永生。 而这些人的大脑却偏偏又是一个宝库,苟且偷生的姆大陆子民将祭祀们供奉起来,对他们又敬又怕。 好在这些疯子先祖大部分时间里已失去了人类该有的文明自觉,他们就像野兽一样被看管在神庙中。 只有每年特定的时间先祖们才会被放出来,转移到悬崖山腹内的神庙内自由活动。 而在那段时间,他们身上还有一个特殊的任务,那便是替岛民推算神的名字! “我们已经在这片土地上生活了千百万年,繁衍了无数代,享受着优渥舒适的生活。” 赫里斯托斯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所有人都低下头聆听长者的训斥。 “在我很小的时候,听岛上的长者讲过许多曾经的故事,有一个研习禁忌知识的女性结社从岛上离开,她们声称自己会找到离开这个世界的办法。 当时,我们敲响回音钟,却没有惊扰先祖。 也曾有人说自己和某位神祇建立了联系,那位神祇承诺会结束世界的乱象。 当时,我们敲响回音钟,却没有惊扰先祖。 你们仔细想想,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老人声音不高却振聋发聩,就连安德烈亚斯也闭上了嘴巴,只是眼神中阴晴不定,似乎在寻找反击的角度。 “那是因为我们想将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那些虚无缥缈的许诺都不用去理会!” 老人突然拔高声音,攥紧拳头: “寻找神的名字就是我们的命运,是我们奋斗了千百年的智慧结晶,现在……眼看就能摘取胜利的果实了! 我们能冒着触怒先祖的风险去撕毁契约吗?能吗!” 面对老者的质问,没一个人敢开口回答,甚至没人敢直视他的眼睛。 “当然,我也知道,现在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先祖的警告不能置之不理。” “我就是这个意思,赫里斯托斯大人!曾经那团意识体已经毁了姆大陆,现在我们不能眼睁着看着祂再毁了隐世岛!” 安德烈亚斯终于开口说道。 当初姆大陆的祭祀们研究禁忌法术制造了意识体,但其实岛民们都有过猜想,意识体不止一个! 这符合炼金学研究流程,没人会把鸡蛋放进一个篮子里,唤醒意识体的过程中,祭祀们肯定要使用不同的祭祀材料交叉推导。 姆大陆沉没后,岛民们也从留下的古书文献中找到了蛛丝马迹,意识体不止一个。 长久以来,遗失的意识体将卷土重来一直是隐世岛的悬头之剑,今天先祖们突然发出警告,那意味着什么……应该不言而喻了。 “就算你现在去问先祖,能得到满意的答复吗?” 赫里斯托斯冷静反问道。 “这个……” 安德里亚斯一点把握也没有,先祖们早已疯癫,甚至不能被称之为人类,他们能在墙壁上留下警告已实属难得,让他们讲清楚前因后果,并给出可行的解决办法……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我们就不能自乱阵脚。” 这句话终于说服了议事厅内的所有人,大家都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计算神的名字和防范突然出现的意识体,这是隐世岛的两件大事,既然危机已然爆发,就不能顾此失彼,为了解决意识体让另一件事功亏一篑。 “既然先祖已发出警告,祂将回来复仇,那我们就严阵以待,最近一段时间肯定有外来人登岛。 到时,我们一定会找找到祂,限制祂,甚至毁掉祂。” 仿佛是刚才的慷慨陈词已耗尽了赫里斯托斯的全部心力,坐在椅子上的老人缓缓闭上了眼睛打起了瞌睡。 “如果大家没有其他异议,就按照赫里斯托斯大人的意思去做,各司其职,争取早日推算出神祇的名字。 安德烈亚斯,你那边的进展如何?” 珀尔修斯一锤定音,他此时向安德烈亚斯询问的是推测“神之名讳”的工作进展。 神祇也有自己的名字,其中所蕴含的是他们诞生之初的原初伟力。 洞悉了神祇的真名,便有了对抗他们的手段,这便是岛民从留下的古书之中,找到的第二对策。 找到圣母的名讳,阻止世界重启。 可整个工作却并不轻松,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大部分古书和历史文献的缺失,这让岛民只能将工作进行到一半而后转交给先祖。 “珀尔修斯,还像以前一样,在缓慢推进中,缺失了那些关键的字符拓板,我们便无法推测出具体意思并进行拆解。” 推导神祇名讳的过程宛如破译密码,但缺失了关键的密码本让一切都举步维艰,现在岛民用的还是最原始的穷举法。 “嗯,我知道了,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你们去忙吧。” 经过数十代人的积累,即便穷举也已接近了完全破译的临界点,珀尔修斯只求让进度再快一点,毕竟下次重启就在眼前,谁也不敢保证这次圣母的伟力不会延伸进失落之海中。 而自己要做的就是为安德烈亚斯等人保驾护航,既然意识体马上就要回来了,我便做好准备。 想到这,珀尔修斯深吸一口气仰头望向远方的蔚蓝苍穹。 …… 失落之海之上,狗骑兔子号还在顺着预设的路线继续前进。 米莉唐坐在会议室内拿着各种测算工具不停在地图上比比划划,现在“狗骑兔子号”离隐世之岛应该已经不远了。 唯一让她担心的就是,有一片相对空白的海域横亘其间,想要从隐世之岛的北侧登陆,就必须要经过这片海域。 据林布朗和佩琉斯分析,这片海域内很可能有岛屿存在,如果有岛屿就有可能存在暗礁,如果绕到…… “米莉唐小姐!米莉唐小姐!” 寇冈冒冒失失的声音从舱外传来,米莉唐捏了捏眉心: “发生了什么事?” “您有时间可以出来看看,我们从海里打捞上来一些东西。” 海里打捞的东西?米莉唐赶紧收拾好地图出了船舱,此时已经有四五名船员聚集在甲板上,而他们中央围着的则是几块大木板。 寇冈蹲在地上朝着米莉唐指了指某块木板的边缘,在那里有一行手工雕刻的花体小字。 “珊瑚剑鱼号”。 ------------ 第527章 危机四伏 米莉唐仔细检查着摆在桌上的木板,这些木板四周有明显的碎裂痕迹,应该是船体的一部分,刚才寇冈指出来的那块米莉唐对照了一下,像是指挥室的桌子一侧。 难怪上面会刻有船只的名字。 而对“珊瑚剑鱼号”这个名字米莉唐也不陌生,摩西萨德探索计划开始之初,发到每位船长的手册上就详细记载了每艘探险船的名字和主要成员档案。 翻到“珊瑚剑鱼号”那页,上面就有船只的具体出港日期,这艘船在整个探索计划中都算是最早的一批。 看来……船是在失落之海的探索中沉没了。 而沉没的原因,刚才据老佩琉斯分析,应该和中弹爆炸有关,某块木板边缘有明显的灼烧痕迹。 船员自己不小心点燃了弹药舱?可能性很小,大概率还是遭到了其他船只或者不明生物的袭击。 米莉唐无从辨认船只失事的地点,随时可能降下的空间雨会隐藏一切相关的线索。 但她能从木板的浸泡程度推测出大致的失事时间,大约为两周以前。 “瑞奇呢?喊他过来商量一下。” 米莉唐用指关节敲了敲桌子问向屋子里的马奎特。 “瑞奇?算算时间也快回来了吧。” “哦,我把那件事给忘了。” 米莉唐无可奈何地一捂脸,她想到刘永禄干什么去了。 圣女派舰队的到来毫无疑问为自己增添了一支强援,但凡事有利就有弊,圣女派船队到来后刘永禄每天就多了一个新任务——每天一早要给圣徒们讲经! 按照圣女派的宗教礼仪,每天上午是祈祷时间,不管教内地位高低,只要没有特别要紧事,所有人都要吟诵圣典祈祷。 平时还好说,每艘巨轮上都建有祷告室,摆放着圣女雕像,冲着雕像念经就完了。 但最近不是找到圣巴兰了嘛,那还对着雕像祈祷啥啊,让圣徒给讲讲啊。 跟在圣座一样,这些人又把刘永禄架住了。 每天早晨都会有小船过来接刘永禄过去,然后挨船窜一窜,讲讲经,鼓舞一下士气。 为啥圣女派的船都跟在后面? 这也是一个让米莉唐和佩琉斯比较头疼的地方,首先呢,这几艘战舰的大小确实都比“狗骑兔子号”大得多,调转起来比较笨重,这是客观原因。 但……另一个关键因素就是……圣女派的船上虽然也有船长和许多熟练水手,但这些人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虔诚的圣女派教徒,能力有,但遇到事都要先向船上的神职人员请示。 这就有点外行指挥内行的味道了,“狗骑兔子号”虽然明面上的船长是刘永禄,但实际操纵的第一决策人是佩琉斯先生,所以一路才能顺风顺水,没出什么大差池。 纵使刘永禄和比尔分析了利弊,这个问题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那些船长和水手不是被迫去请示神职人员,他们完全是自愿的,习惯改起来非常困难。 所以最近几天,佩琉斯就跟刘永禄商量,要不然,舰队就让“狗骑兔子号”走在前面当领航船,如果还是一起走的话,太慢啊。 刘永禄想想也是这么回事,时不我待,所以目前的情况就是“狗骑兔子号”前面走,圣女派后面跟着,每天还要把刘永禄借走半天去讲经说法。 “今天就先到这吧,你们赶紧回去。 回去以后把我今天说的,圣典上三个做小买卖的,三个不知道,三个数学家先研究明白,明天我再讲别的。” 门外传来刘永禄不耐烦的回应声。 米莉唐推门一看,刘永禄刚顺着绳梯爬上来,正一手扇着扇子,一手举着他那茶壶“吨吨吨”往嘴里灌着茶水。 而他身后则站着审判长比尔和雅各布,这二位都跟小学生一样,低头在旁边杵着眉头紧锁,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行了行了,咱这出海打仗呢,不是在威大利亚闲聊天,赶紧回去吧。 回去以后跟你们那些船长再说说,脑子活分点,上午也不用挤在祷告室,船上一堆事呢,离不开人儿。” 刘永禄也真服了圣女派这些人了,以前他还觉得小天才兄妹脑子不好使,现在一看,五十步笑百步,谁也甭说谁,都差不到哪儿去! 刘永禄可不知道,自从他从威大利亚走了以后,圣女和圣巴兰的声望在威大利亚冲至顶点,整个王国在斗法和宇宙牌香烟的双重影响下,充斥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宗教狂热。 “瑞奇你过来看看这个。” 米莉唐赶紧把刘永禄拽进会议室,刘永禄则朝身后的俩人摆了摆手,意思是“赶紧回去”! 进了会议室,刘永禄左右端详了端详桌上的木板,米莉唐也把刚才自己的猜测仔细说了一遍。 “我就知道离得越近越不太平,啧,哎呀,如果不是失落之海里的眷族生物,又是谁下的手呢?” 刘永禄拾起来一截甲板碎片仔细看了看。 “早晨佩琉斯船长建议,要不然我们还是绕过这片海域,从这个方向去往隐世之岛。” 米莉唐在地图上点了点。 “不妥,不妥啊,本来去岛屿北边就兜了一个大圈子,再绕?再绕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到隐世岛了。” 刘永禄想到出现在沙漠地穴内的伽马等人摇了摇头。 对方消化南大陆的那块石板碎片也许需要些时间,但不会太久,再耗下去,刘永禄真怕自己的船还在半路上呢,天空突然裂开一口子圣母直接降下天罚给世界重启了。 真到那时什么都晚了。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吓死俩耗子,我不算真英雄,走,继续往前走。” 刘永禄把手里茶壶递给米莉唐,米莉唐嫌弃地摆了摆手: “我也是这个意思,隐世之岛关系到小虎和灵儿,也关系到圣母的计划,我们早点去就能早点搞清楚号角和石板的位置。” “不过得加着点小心,我让马奎特再跑一趟,让圣女派的船跟紧点。 咱自己也得多加警惕,隐世岛的人应该没那么不讲道理,就算不欢迎外来者,也不至于随便开炮把人弄死在海里吧。” 俩人正商量着呢,一位船员突然敲门: “瑞奇船长,米莉唐小姐,从瞭望斗上看到一点钟方向有其他船只出没的影子。” 其他船!?突然出现在失落之海上,能是什么人!? 刘永禄走到船头从船员手里接过望远镜看了看,只见海平面上,土黄色巨型帆布满涨,几艘巨舰正朝着自己方向全速驶来。 土黄色之下的徽记正是一个圆形齿轮! 智慧神教! ------------ 第528章 冲!冲!冲!(4k+) “哦……” “哦……” 刘永禄和米莉唐一人手里一个望远镜,看见海平面上升起的船帆徽记,俩人都“哦”了一声。 没法不“哦”,隔的时间太久,中间经历的事情又太多,俩人都有点把齿轮教给忘了。 对,有那么档子事,这帮天残地缺也来了失落之海,闹半天都在这窝着呢。 可这帮家伙突然出现在眼前,一二三四五,五条大船开足马力朝自己这边来,又是什么意思? 刘永禄放下望远镜得琢磨一会儿,想想之前的事儿,临从摩西萨德出发时两边的关系还维持在一个面儿上过得去的程度,对方还给自己改了条手绢。 但……之前的一桩桩一幕幕可没不是那么容易划过去的,自己媳妇儿弄死人家一个高阶神父,自己跟巴斯托利之间也有解不开的仇疙瘩。 指望这帮天残地缺突然痛改前非,放下成见一起探索失落之海,不现实啊。 刘永禄看见智慧神教的船了,智慧神教的人也看见刘永禄了,要不然为啥那么积极。 头一艘船上站着的依旧是当尼神父,为啥他在这呆着呢? 其中有两个原因,头一个是教宗大人觉得身后这片海域上的某个岛屿特别奇怪,具体是哪儿奇怪教宗也不能完全说明白。 留下当尼等人,就是想查明原因,万一有珍贵的古遗物呢,赶紧收着啊。 第二个原因则是,教宗大人说前面有一个重要的岛屿,名为隐世之岛,他登岛有重要的事去做。 如果将七八艘巨舰突然都开过去容易引起岛民的误会,不知道还以为你来打仗的呢,教宗的意思是自己带着巴斯托利和西塔神父开两艘船先过去,让当尼带着其余战舰在这片海域等他。 没想到今天一早,船上水手在望斗侦查时看见“狗骑兔子号”了。 当尼神父干这种缺德事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一声令下五艘战舰倾巢而出,准备包抄出去把摩西萨德的探险船轰沉。 当尼神父这招之前为何屡试不爽?这也赖安德鲁王子,探索船出海前他还嘱咐那些摩西萨德出港的船长,智慧神教也是咱的盟友,真在失落之海遇到困难了,可以向他们求助。 所以这些探险船的船长都像呆头鹅一样,看见智慧神教的旗帜不仅不跑还紧往前凑合,最后便酿成了惨剧。 当尼神父举着望远镜朝着对面的探索船瞅了瞅…… 他隐隐约约看见瑞奇.鲍德温站在船头,自己运气真这么好吗?如果能把这位轰死在大海里绝对是大功一件啊。 智慧神教出海的早,还不知道瑞奇现在已经是圣巴兰了,如果知道,估计当尼神父得把自己塞炮筒里第一时间射过去轰他。 “对面船上那老BK看着眼熟诶,叫……叫当尼好像。” 刘永禄也纳闷,在望远镜里,当尼神父非常热情地朝自己招手,脸上洋溢着不明所以的灿烂微笑。 为表示礼貌,刘永禄抠了抠鼻孔。 “对方似乎是想和我们交换物资。” 身边的马奎特看得懂旗语,一边观察一边翻译。 “不对,对面当尼神父这眼神怎么跟……瞧见食儿的狼崽子一样呢,不对劲,很不对劲。” 刘永禄想到刚才在会议室里看到的甲板碎片,心中一动,该不会是齿轮教的王八蛋干的吧! 他拿开望远镜和米莉唐分析,但就这么一瞬间的表情变化就让当尼神父捕捉到了,瑞奇这是起疑心了啊! 这还犹豫什么,打吧! 万一让对方跑了悔之晚矣! 此时两边相距1000多公尺(1000多米),智慧神教别的不说,火炮上面的蒸汽科技确实有独到之处,这个距离已经能做到较为精准的射击了。 “咚!……咚咚咚!” 当尼神父的旗舰开在最前面,此时撤去火炮四周的伪装物突然开火,炮弹呼啸着朝狗骑兔子号飞来。 好在第一轮射击刘永禄这边运气比较好,炮弹没击中目标,只是在“狗骑兔子号”四周的海面爆炸。 爆炸掀起水花如倾盆大雨泼洒在甲板上,船只也跟着剧烈晃动。 之前佩琉斯船长就站在刘永禄边上,听到几人的对话下令收起风帆只是让船缓速向前漂,要不然非吃亏不可! 当尼神父突然发难,自己这边是还击?是逃跑?船头上的人都望向刘永禄。 “圣巴兰阁下,智慧神教的人果然是一帮虚伪狡诈的狂信徒,请让我们冲过去代圣女执行神罚!” 雅各布和比尔之前送刘永禄回来还没来及下船呢,正看见齿轮教作恶。 圣女派和智慧神教以前就是死敌,此时又看见对方突然开火,俩人眼睛都红了,撸胳膊挽袖子比谁都激动。 但关键时刻还得圣巴兰拿主意。 “冲!冲!冲!” “咚!” 刘永禄本来想说“冲!冲!冲!就知道冲!赶紧撤回去等咱的大部队啊!” 可他这句话刚说到一半,正巧一枚炮弹砸在“狗骑兔子号”的甲板边缘引发了爆炸,爆炸声的轰鸣让船上所有人的耳朵都短暂失聪,比尔和雅各布后半句压根没听见! 他俩就听见圣巴兰声嘶力竭地怒吼: “冲!冲!冲!” 圣巴兰让冲那就冲呗!圣巴兰受圣女庇佑,自然是战无不胜! “听到没有!冲!为了圣巴兰!冲呀!” 这俩货一带头,其他人也被感染起来了,船员们更是群情激奋,搬炮弹的搬炮弹,操纵火炮的操纵火炮。 佩琉斯船长也一声令下,开足马力,冲过去! 老船长心里还想,早听格里高里爵士说瑞奇队长有勇有谋,几个月相处下来,有谋倒是看见了,但是勇这方面吧……不能说名副其实,只能说毫无关系。 但今天一看,老将军暗挑大指,罢了,人家瑞奇是真有胆色。 在他看来,冲过去其实不是昏着,恰恰相反,这是只有身经百战的老海狼才能想到的狠辣杀招。 此时“狗骑兔子号”和智慧神教的五艘大船对面而立。 船这东西不是其他交通工具,转向没那么容易,尤其是这种180度大调头,不下锚的话起码要用三分钟时间,这段时间这艘探索船的船体会完全侧过来,成为敌人的活靶子,最终能不能撑住全看运气。 但如果直直朝前冲过去,看似冒险找死,实则是死中求活,很可能搏出一线生机! 因为双方距离还很远,而且智慧神教的船体本来就大炮口高,此时炮手开火都是仰角,打抛物线,要不然射程距离不够。 自己这边只要船速够快,对方就来不及计算调整炮击角度,反而更安全。 但这种决策,一般的船长很难有魄力下达,大部分人看见远超于自己数量的敌人和强大的火力估计早就吓得屁滚尿流了。 没想到啊,英雄出少年! 佩琉斯瞥了眼身边的刘永禄,刘永禄此时呢……人都傻了,他就眼看自己这船不断地加速,再加速,简直在水面飞了起来。 而敌人的炮弹就在“狗骑兔子号”身后疯狂爆炸,飞溅的水花给他衣服都打湿了。 “圣巴兰阁下,您要不要去船舱里先躲避一下!” “圣巴兰阁下,甲板上危险!” 比尔和雅各布一左一右还劝呢,刘永禄跟没听见一样,直勾勾望向对面的敌船。 俩人对了对眼神儿,瞧见没有,也就是圣巴兰!火炮似雨,面不改色! 他俩是不知道,看刘永禄现在人已经麻了,从脑瓜顶到脚趾盖儿,全麻,动不了了。 “我,我想明白了!” 雅各布突然眼中精光一闪,点了点头。 “雅各布你想明白什么了?” 此时比尔手里已经准备好了绳索,这是准备待会儿接舰上船肉搏用的。 “圣典里其中一位数学家原来就是圣巴兰自己啊……” 雅各布指了指身后的爆炸的水面: “弧线,所有弧线都在圣巴兰的计算之内!” 刘永禄这时才如石化一般缓缓扭过头看向俩人,圣座的这帮人,还真是个个都身怀绝技啊。 不光刘永禄没缓过来,对面船上的当尼神父也震惊万分。 在他的视角里,刘永禄如同一座雕塑死死立于船头,眼神坚定,坦然自若,而他身边的船员都受其鼓舞纷纷抽出武器,群情激昂。 这是要干什么?冲过来跟我同归于尽? 这位瑞奇.鲍德温外表看着斯斯文文,平时未语先笑的,没想到竟如此骁勇! 他之前收拾那些摩西萨德的探索船捏的都是以有心算无心,就像佩琉斯船长设想的那样,大部分船长看见智慧神教突然开火儿,下意识的反应都是逃跑。 基本三轮齐射过后,对面的船就变成筛子了。 谁能想到,碰上一个不要命的! 当尼神父也有点慌了手脚,其实此时他船多,只要下令其余几艘船调整角度摆出一个口袋形,等“狗骑兔子号”冲到面前,也足够这些船用侧炮平射对方了。 “准备接舰战!” 关键时刻当尼神父只下达了这么个墨守成规的俗手命令。 “砰!” “狗骑兔子号”本身船就不大,再加上配备了罗德维尔公司最先进的引擎,眨眼功夫俩船就撞上了。 寇冈引以为傲的特制撞角此时又发挥了奇效,“狗骑兔子号”没受到什么大的结构性损伤,反倒是当尼神父的座舰被豁开了一个大口子。 而“狗骑兔子号”上的船员由于是进攻一方也更早做好了准备,寇冈戴着手套,背着缆绳,嘴里叼着匕首像一只猿猴踩在智慧神教的船体上纵跃。 夏尼先生的手脚化为烂乎乎的黑色沥青吸附在木板上朝着甲板冲去,嘴里叽里咕噜喊的都是师傅传给自己的“真本事”。 比尔和雅各布一堆眼神,关键时刻总不能让食唯天的人抢了风头吧,回头让圣徒一看,显得我们圣女派的人贪生怕死,这不有损形象嘛! “杀呀!葛苏文呐!哪里逃走哇!” 俩人一左一右顺着寇冈丢下来的缆绳攀援而上,带头冲锋,嘴里喊的正是之前刘永禄在圣座奋勇杀敌时的台词。 现在这几句话已经编入了圣巴兰相关的寓言故事,圣女派的教徒没有不知道的。 “瑞奇先生,我们也登船!” 米莉唐担心狗骑兔子号被其他船只的水手用火把点燃,这时反而是当尼神父的战舰更安全一点,一拍刘永禄肩膀让他跟着爬。 此时刘永禄也认命了,俩船都怼在一块儿了,跑是跑不了,硬着头皮他攥了攥垂下来的缆绳。 刘永禄一边顺着绳子往上爬一边怪叫: “大胆的鼠道毛贼!我放下武器,你饶我不死!哇呀呀呀!” 船头的当尼神父正跟夏尼先生打着呢,听刘永禄这话差点把鼻子气歪了,这个瑞奇.鲍德温,实在狡猾,都冲过来了还跟我玩诈降这套!? 不过当尼气归气,说到底还是不慌,自己这边人数优势太大,五艘战舰,上面上千教徒,而且这些教徒都是精挑细选经过教宗赐福,个儿顶个儿战斗力都那么强。 就算人海战术我也能给你淹死。 因此当尼神父就有点托大,安排智慧神教的人以消耗防守为主,进攻为辅,目的是减少战损,保存实力。 本来“狗骑兔子号”上这些船员面对数量远多于自己的敌人还有点犹豫,他们没有食唯天和刘永禄的信任羁绊,也没有圣女派那俩货的宗教信仰。 但看见智慧神教的人脸上似有畏战神色,而自己船上的厨子,仓库会计都人人奋勇,个个争先,气氛感染下船员们也各举手中武器扑到甲板同敌人战在一处。 从上空俯瞰,“狗骑兔子号”上的几十个人就如虎入羊群一般瞬间在当尼的座舰上撕开了一个缺口。 而智慧神教的教徒已经开始布置甲板掩体,准备形成一道临时阵线,阵线完成之时一轮齐射,直接就清场了。 当尼神父正在且战且退,突然有一名身边的智慧神教教徒目瞪口呆地指向远方: “神父大……大人,您快看!” 当尼赶紧挥舞手中拐杖逼退了眼前的寇冈,忙里偷闲朝海面看去。 只见一艘艘巨舰正朝着自己方向飞速驶来,巨舰都挂着蓝色风帆,风帆上画着少女的侧脸半身像,正是自己教团的死敌——圣女派! ------------ 第529章 生死一线 “教宗大人,人死之前一般会看到什么?” 年轻的当尼神父躺在冰冷的铁板上,微微扬起头,看着教宗大人正将滚烫的铁水倒进模具中,一枚精美的齿轮就这么浇筑完成了。 “死之前吗?” “是的,死之前。” 当尼神父曾经是一名出色的蒸汽机械师,但在一次事故中不幸地失去了自己的右腿,他是在酒吧后巷被教宗大人拖出来的。 那之前他已经在酒吧里喝了一个多月,直到最后一枚铜板也被花光,当尼才被酒保扒掉皮鞋丢进了后巷的垃圾堆。 在即将接受赐福的关键时刻,当尼问出了每一个教徒都关心的问题。 生与死,该如何解释。 “我不知道,说实话,而且我也不认为生与死是一件非常值得在意的问题。” 火光下,教宗镜片后的眼睛还是像往常一样,饱含睿智的光芒: “生灵之所以对生命充满眷恋,对死亡心存恐惧,那是因为他们在生存成长的过程中天然生出了得与失的概念。 拿到手的东西就不愿意失去,没拿到手的东西又总在争取。 所以在你们失去生命前,总会挂念手足亲人,惦记生前得到的财富地位,也许还有梦想追求之类的残留遗憾。 当尼,你忍受一下,待会儿可能会有些痛。” 教宗一边说一边不停地调整着手中的黄铜机械腿。 “啊!” 教宗毫不犹豫将机械腿同当尼的身体连接,当尼惨叫了一声,瞳孔极速缩小。 教宗大人还真是轻描淡写啊,这哪里是有点疼,其中的感受简直让当尼痛不欲生。 他感觉一团火球突然在自己的灵魂中绽放,火花融化了他的每一个念头,铁水又缓缓将灵魂重铸。 他死了,已经死了,只不过依靠着智慧真神的庇佑又再次重生。 “所以只要没有得与失,便没有生与死,你只是平静地存在而已,别把自己想的那么重要。” 教宗拍掉手上的铜屑温和地朝着当尼笑了笑。 “没有得与失,就没有生与死。” 此时当尼神父站在船头看着圣女派的战舰轰鸣咆哮,炮弹无情地落在四周的其他船只上,巨舰燃起了熊熊大火,他却获得了久违的平静。 如果摆开阵势两支舰队在大海中厮杀也许胜负还犹未可知。 但此时自己的舰队已然下锚,大部分船员还没做好火炮对射的准备,胜负就已经失去了悬念。 自己输了,莫名其妙地输在了圣女派手里,这些家伙的船为何突然出现在失落之海中,他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现在,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要做的,就是将敌人的首脑斩杀在自己的座舰上,这既是给教宗大人的一个交待,同时也是大部分智慧神教教徒仅有的一线生机。 擒贼先擒王才能引发敌人的混乱。 平静让当尼神父找回了往昔的果决,是的,自己从来都未得到过,又谈何失去呢。 也许待会儿自己会带着智慧真神的庇佑同碎裂的甲板一起跌落进冰冷的海水。 那又如何!? 想到这里,当尼神父眯缝着眼睛搜寻着目标,他看见了那团黑漆漆软塌塌的沥青怪物,这家伙生命力似乎很顽强,不知道自己的全力一击能不能致命。 还有那个纵跃如飞像猴子一样的少年,此时他已经摘下了手套,正气喘吁吁地帮同伴递送弹药,这家伙是调查员没错,但绝对不是食唯天的重要角色,将力气用在他身上有点浪费。 对,瑞奇……当尼神父看到了瑞奇,可他现在刚巧被两个壮汉挡在身后,壮汉都身穿圣女派审判官才穿的连枷长袍,自己要冲到瑞奇面前恐怕要先过这一关。 渐渐的,他锁定了战场边缘的米莉唐。 她也是食唯天的重要角色,不在瑞奇之下,听说还是调查部的智囊,有女巫血统。 让她来见证我的荣耀,再合适不过了。 想到这当尼神父从怀里掏出配置好的魔药塞进了自己的黄铜义肢之中。 战场上突然出现了一道残影,残影路径上的一切生灵,不管是“狗骑兔子号”的船员还是来不及躲避的智慧神教信徒全部化为血沫。 速度太快了,这便是当尼最擅长的禁忌法术“野兽的速度”。 不少神秘学者都掌握着这项法术的咒文,但他们都没接受过教宗的赐福,施展起来和当尼神父简直是天差地别。 接舰登船后,米莉唐格外小心,自家事自家知,米莉唐也清楚自己唯一的弱点就是近身肉搏,她这小身板不行,脆弱的很,再加上体力也不成,之前跑长了都得让刘永禄背着。 所以米莉唐上船后先布置了防御法术,然后拖在人群后面,干的是远程支援的活儿。 此时突然看见当尼神父化为一片残影,米莉唐顿时生出一种不祥预感。 她后退两步茫然地在战场上寻找瑞奇,想让他来保护自己。 人群中,俩人互相望了一眼,都能从对方的眼神中感受到浓浓的关切爱意。 四五团血雾就在米莉唐不远处爆开,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米莉唐心中警钟大震。 更可怕的是,当尼神父速度太快,他好似已经失去了人类该有的现实形体,自己脖颈上的项链蠕动的又太慢,不知道来不来得及开启幻梦境。 得让他先停下来,米莉唐不确定自己的防御法术能不能顶住对方的雷霆一击。 “砰!砰!” 突然,一具身体毫无预兆地出现在米莉唐身前,作为盾牌实实在在地挡住了她,可下一秒那具身体就在当尼的撞击下四分五裂,碎块飞溅开来,喷了米莉唐一脸。 当尼神父也受到米莉唐禁忌法术的影响被弹飞了出去! “不!” 米莉唐绝望地惨叫出来,这个距离,愿意挡在自己身前替自己去死的,只有那个家伙! 她万念俱灰,指甲已经深深嵌入了手掌皮肤,米莉唐狠狠闭上眼睛想忘掉一切,半晌才强忍着悲痛望向地面的头颅残骸。 一颗中年人头颅的碎块,一只眼睛还换上了黄铜义眼。 诶……不是瑞奇先生,是智慧神教的教徒。 为什么智慧神教的教徒突然要为自己替死呢? 米莉唐扭头望向刘永禄,这货现在正站在船舷边和当尼神父扭打在一起,刚才当尼被米莉唐的禁忌法术弹飞,怎么就那么巧,正撞在跑过来关心米莉唐的刘永禄身上。 看见刘永禄手里的手绢,米莉唐懂了! 这货之前用手绢控制了一具尸体傀儡,关键时刻,刘永禄操纵傀儡当了米莉唐的人肉沙包! 看见丈夫没死,米莉唐高兴地心脏都要从腔子里飞出来了! 当尼神父此时的状态很糟糕,他那条左腿已经血肉模糊,“野兽的速度”虽然能激发出远超普通生灵的速度,但自己的其他部分毕竟是血肉之躯,长时间下难以承受这种负担。 再加上米莉唐防御法术的反馈,此时的当尼神父已经不复方才之勇。 好在智慧真神庇佑,瑞奇主动脱离了那两个圣女派审判官的保护范围,自己又恰巧落在他身边。 当尼神父从怀里掏出尖刀狠狠朝着刘永禄咽喉刺来。 刘永禄呢,只能抽出扇子架在尖刀的护手上,两个人扭在一起互相角力。 此时,战场之中突然又飞扑过来一条人影!他速度也不慢,朝着角力二人飞撞而去。 “扑通!” 落水声传来,米莉唐看向厮杀的二人,发现当尼神父还傻傻站在原地,瑞奇则消失了! 再定睛望向那个过来帮忙的人,正是淋被,原来刚才当尼准备刺杀米莉唐时,林布朗就洞悉了当尼的想法。 瑞奇和米莉唐这两口子不仅是自己最好的朋友,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啊,林布朗提刀往米莉唐的方向赶。 无奈离得太远,紧赶慢赶终究迟了半拍。 好在米莉唐没事,紧接着林布朗又看见刘永禄和当尼扭打在一起。 林布朗也是救人心切,一个舍身飞撞把自己丢了出去,但是吧……他这眼神现在不行,准头欠佳,尤其是刘永禄此时和当尼站得还相当近。 结果当尼纹丝不动,刘永禄大头儿冲下,“扑通!”一声,让林布朗撞海里去了! ------------ 第530章 误入桃花源(4k+) “诸位,我希望,当你们垂垂老矣的时候,还能记起今天。 告诉你们的朋友和亲人,今天你们曾为了圣女,为了圣巴兰而战!此时在我们的面前是齿轮派的舰船,是愚昧与邪恶的化身。 而你们手中的利剑和脚下的火炮代表了你们的虔诚与勇气。 你们永远也不会忘记,自己曾经为了福音的传播和悲悯的意志……” “哥哥,少说两句吧,让水手们专心操纵火炮,哎呀,你这个脑子啊……” 圣女派的舰船上,小天才哥哥手举圣枪正发表着慷慨激昂的演说,比尔和雅各布护送圣巴兰回“狗骑兔子号”,小天才哥哥就成舰队的最高统帅了! 按照之前的惯例,圣女派的船最开始还是跟在后面慢慢悠悠往前开。 可开着开着,船上的人就听见远方火炮的爆炸声,渐渐的,也看到了前面发生的战事。 哈弗逊恰巧目睹了“狗骑兔子号”如离弦之箭一头转撞上当尼坐舰的盛况。 小天才兄妹当时的心情可以说是……相当激动。 圣巴兰阁下,真勇啊!小天才哥哥当即安排舰队全速冲刺并架设火炮予以还击! 命令都下完了,他站在船头,找来一面圣女旗帜开始慷慨演说。 还是罗塞丽丝脑子转的比较快,哈弗逊在船头唾沫横飞正喷呢,罗塞丽丝在一旁赶紧扯他袖子。 船上一堆的事,你就别添乱了! 小姑娘拿起望远镜朝战场看了看,就见米莉唐小姐正朝着自己的方向拼命挥手。 这是什么意思?战况紧急,让他们赶紧过来?估计是这个意思!那别客气了,打吧! 火蛇喷吐,炮声连天,齿轮派下锚的几艘巨舰都成了圣女派的活靶子,瞬间木屑横飞不少教徒当场就被送上西天。 同时罗塞丽丝还注意到,不知从何时起,一抹黑云悄悄飘到了头顶,快下雨了。 哎呀,空间雨一落恐怕战场再生变故,咱得抓点紧! 一系列变化其实就在眨眼之间,等圣女派的战舰开到战场时,当尼这边的巨舰已经有两艘算是报废了正在缓慢下沉。 其余两艘也基本失去了战斗能力,只有当尼本人的座舰,哈弗逊担心误伤了接舰的自己人还相对完整。 等圣女派的生力军叫嚣着爬上甲板时,战斗便彻底失去了悬念。 智慧神教的教徒被俘的被俘,跳海的跳海,哈弗逊手持圣枪杀了个七进七出。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比尔审判长,在圣女和圣巴兰的庇佑下我们大获全胜,为何大家都闷闷不乐呢?” 小天才哥哥一甩圣枪还美呢。 再看“狗骑兔子号”这些人,脸上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米莉唐小姐更是话都不说,黑着脸一个人跟着寇冈马奎特乘坐小船去打扫海面战场。 也用不着这么赶尽杀绝吧…… “而且空间雨就要降下,齿轮教船上的电汽伞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咱先赶紧带着俘虏回去吧。” 见众人不发一言,哈弗逊赶紧建议道。 “哎!” 旁边的雅各布重重拍了拍船舷围栏,仰头望向天空,此时头顶的黑云已经沉沉压了下来,估计片刻后一场大雨便会泼头浇下: “和齿轮教之间的战斗,赢了确实赢了……但圣巴兰阁下……不见了……” 苦涩的话语从雅各布口中说出。 “啊!” “砰!” 小天才哥哥吓得把圣枪都丢在了地上,罗塞丽丝也明白了望远镜里米莉唐挥舞手臂的意思: “千万别开炮!” …… “永禄!要没胆儿就别在那站着了,装什么大瓣儿蒜!我就不信,你敢从这往海河里跳! 诶……你要真跳了,回头啊,我输你两袋奇多!” 午后的烈日下,刘永禄和小伙伴站在海河边的堤坝上,刘永禄穿着一件白色跨栏背心,背心上印着变形金刚。 他紧张地看着脚下的河水,心里给自己鼓劲儿打气,上个暑假,表哥带自己去黄家花园的游泳池游过泳,不过当时有浮板儿,今天空着手。 有心认栽,但扭头看了眼身后大田鹏那轻蔑的眼神,刘永禄一狠心一咬牙还是跳入了海河! “永禄!晚上想吃嘛?妈给你做,木须肉还是炖丸子? 下回啊别逞强,海河每年淹死多少人啊,你没听楼上李奶奶说嘛,她们以前对门那……” 刘永禄坐在客厅里,好在今天自己跳冰棍时旁边有大人在旁边下棋,有个掰掰人挺好,看这小孩下去后半天没动静,赶紧跳下去给他拽了上来。 电视里正放着小神龙俱乐部,刘永禄虽然微微有点后怕,但也不得不说,今天跳冰棍有坏处也有好处。 坏处是屁股让老爹揍了两巴掌,好处是有动画片看,而且这烧烤味儿的奇多还别说……味儿真香! “你上联是?” “风吹水面层层浪。” “嗯,好,我下联是:雨打沙滩万点坑。记着啊,落款儿的时候写我的名字…… 永禄,刚才我这神态你记住没有,在台上,你不能光跟观众互动,有时候捧哏的眼神身段你也得接住。” 刘永禄站在曲艺团的排练室里,旁边站着给自己捧哏的正是授业老恩师,老头儿今天心情不错,语气也不怎么严厉。 估计是昨儿晚打牌赢钱了,刘永禄心里暗想,脸上的神色还是那么尊重那么恭敬,赶紧又问了几个自己演出时遇到的问题。 一段段画面在刘永禄脑海里不停打转,自己这是怎么了?淹死了?走马灯了? 黑暗中,刘永禄努力将思绪拉了回来,刚才自己在船上跟智慧神教打架来着,先救了媳妇儿,然后正跟当尼神父较劲呢。 突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一个东西撞海里去了! 哦,对! 自己在水里瞪掉鞋子努力向上浮,突然就有炮弹在海里爆炸了,海水翻涌又给自己往下裹。 几个起冒好不容易钻上水面换了一大口气,然后……然后就下雨了…… 完了,空间雨!这会功夫给我传哪儿去了?不会一睁眼我还躺在气象台路的,马路上吧,那样也好,起码回家了。 不过也不行! 小虎和米粒儿见不着了,我还准备带小虎去我小时候玩的地方再玩会儿呢,米粒儿也没让老娘见着。 刘永禄朦朦胧胧睁开眼睛,就看见一个人影转瞬而逝,等视线中的画面彻底稳定下来,他发现自己躺在沙滩上,衣服湿丢丢的,脸上手上都是沙子。 “呸呸呸!” 嘴里又咸又苦,刘永禄先皱着眉头啐了两口,然后才缓缓站起身环顾四周。 绵长的黄色沙滩,身后是海浪推上岸形成的白色泡沫,起码是片能落脚的陆地,是个好兆头。 面前一片树丛郁郁葱葱,就像是自己登陆过的所有荒岛一样,杳无人烟,但透着一股蓬勃的生命力。 这是给自己传到哪个岛来了? 刘永禄摸了摸身上,扇子和记忆里一样让自己插口袋里了,黑石手绢等重要的古遗物也在身上。 “啧,得想个办法赶紧回去。” 刘永禄光靠脑补就能想象到,自己没影了,米莉唐她们得有多着急。 可现在孤身一个人,也没艘船,到底该怎么回去呢……刘永禄一边琢磨一边往岛屿深处走。 最好的情况就是空间雨给自己带到隐世之岛了,自己原地等着同伴过来就行,可走了一个小时后刘永禄失望地发现,这就是一座无人岛。 岛屿的规模不算小,起码比自家后台大,他走了一小时依旧没爬到岛屿的最高处,往身后看已经看不见刚醒来时躺着的海岸线了。 一座无人荒岛,这有点麻烦,刘永禄找了棵倒在地上的大树坐下歇歇腿儿,同时把口袋里的古遗物掏出来盘点了一下,琢磨琢磨有什么物件是能帮助自己联系上同伴。 黑石……只能让自己去后台,让蛤蟆报信……这事儿从传播学上讲没多大可行性。 手绢……赶尸的东西屁用没有。 黄铜绳子……刘永禄用绳子从树上够下来一个树果,放嘴里尝了尝,味道不咋地,又酸又涩,呸呸呸。 最后看来看去就剩下扇子了,还别说,还真别说,如果给刘永禄逼急了,靠扇子他是能从岛屿出去的。 之前米莉唐说过,古遗物和其相关的神祇在冥冥中能产生联系,考虑到自己之前频繁使用书签真能把驴招来。 刘永禄觉得这是个切实可行的办法,不过没到事不可解的地步他还不想用这招。 驴这东西……太膈应人啊,谁知道他来了之后会整出什么幺蛾子,兴许看我自己落单了再落井下石……不……他是肯定会落井下石。 不行,不行,刘永禄思前想后也没个可行的办法,只能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准备继续向前走。 而此时的密林深处中,一道视线却一直在刘永禄身上逡巡,之前刘永禄用扇子变成一把砍刀拨打树丛时,这道身影就一直躲在密林内尾随他。 人影见刘永禄继续往前走,无声的坏笑浮现在他脸上。 他的步伐悄无声息,动作也迅捷灵巧,地上的障碍物和四周的密林树枝根本碰不到其身体。 人影有时嫌刘永禄走得太慢了,还会故意走到前方等他,百无聊赖之时他也会微微伏下身用手拂开脚下泥土。 在那里埋着白花花的生物骨骸,这些骨头大致上有着人类的生物学特征,头颅,脊椎,盆骨都有。 但就一点,骨骼的肋骨都特别的大,恐怕这些生物似乎活着的时候身材会相当臃肿。 而且四肢也相对短小,还没有人类的腿骨臂骨长。 结合其躯干的维度,可以想象,这种生物之前很难保证两足行走。 刘永禄依旧艰难地朝着山顶前行,他的目标很明确,今天即便找不到离岛的办法起码也要找到一个山洞,万一再下雨呢,给自己传海里去岂不是玩完了! 衣服湿哒哒黏在身上让刘永禄特别难受,由于之前在海水中剧烈运动,肌肉也有些酸痛,肚子又憋又饿。 “哎!” 砍刀再次变化成扇子,刘永禄抖开扇了扇风,终于爬到山顶,此时他叉着腰放眼望去,能看到出发时的海岸线。 可再朝远处看,也只是些崇山峻岭,看不到另外三个方向的边界。 这地方到底有没有人?刘永禄心里嘀咕。 不过他运气还不错,脚下小山的山顶是一片平坦台地,刘永禄也找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山洞。 “暂时就在这歇歇脚吧!” 刘永禄仰头看了看,山洞内空间挺大,尤其是洞口足有三四米那么高,他想掏出打火机和香烟,本想抽一根举着打火机进洞,却发现因为长时间泡水的缘故,烟已经泡透了,打火机也用不了。 刘永禄只能把烟和打火机都放在洞口的石头上让日光烤干,随后便进了洞穴。 十分钟后,那道神秘的身影也出现在洞穴口,他饶有兴趣地看了看石头上的宇宙牌香烟和打火机。 奇怪的是,打火机和香烟到了他手里瞬间便被吸干了水分,恢复如初,陌生人最开始把烟点出来一根塞进嘴里嚼了嚼然后皱着眉吞下,随后看了看手里的打火机才学着人类的样子点了一根。 “呼……” 一根烟一口吸完,烟纸包裹的烟草叶瞬间化为灰白烟柱。 陌生人眼中露出玩味的神色,随后他又把香烟和打火机放回了石头上跟着进了山洞。 黑暗的洞穴内,刘永禄把扇子变成一根细长盲杖一边探一边往前走。 道路平坦,也没有分叉路,就是直直往前,因此刘永禄走得肆无忌惮,即便想转身回去也不怕自己迷路。 不知走了多久,刘永禄看到前方出现一抹亮光。 有意思诶……这山洞竟然像一条隧道,两头儿是通的!而且呼吸间,刘永禄感觉对面刮来的微风闻起来非常舒服,之前荒岛上的味道跟自家后台有点像,咸臭咸臭的,可洞穴的另一端,清风却带来了一抹淡淡花香。 当刘永禄走出洞穴的一刹那,便站在原地揉了揉眼睛。 自己没看错吧,眼前的风景不再是郁郁葱葱胡乱生长的热带植物,而是一座宏伟整洁的人类都市! 自己此时所处的高地下土地平整,四周绿草如茵红黄色小花点缀其中,灰白色的石质建筑位于平原的中心处,刘永禄甚至……甚至还能看见抱着篮子的男男女女行走在城市边缘。 “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 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著,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刘永禄语文一直不差,目瞪口呆之下缓缓念出了《桃花源记》。 ------------ 第531章 复仇与竞赛(4k+) 隐世之岛的圆形大厅内,只有珀尔修斯一个人在来回踱步,他低着头还在思索着先祖留下的预兆。 “珀尔修斯大人,您如果有时间可以跟我出去看看。” 恰在此时,一名侍女低头进了房间,她脸上满是惶恐神色,可依旧不敢抬头,措辞不敢有丝毫僭越。 圆形议事厅是隐世之岛仅次于神庙的神圣地方,按照规矩侍女也只有在紧急关头才能进来报信。 “是智慧神教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吗?” 几天前,两艘大船从北侧峡湾进入了隐世之岛海域,上千名教徒簇拥着他们的教宗登上了岛屿。 这位教宗似乎对隐世之岛上的情况并不陌生,他上来就提出了自己的交易条件。 帮助隐世之岛的岛民计算神祇的姓名,作为交换,他需要调阅千万年前姆大陆沉没前祭祀们留下的古书! 对于这些人的突然闯入,珀尔修斯等岛民其实没有太意外,因为先祖已经给出了警告,祂就要回来了。 珀尔修斯也想到过若干种可能,比如那团意识体会突然冲进来滥杀无辜,又或者是隐藏身份,先躲在人群中再伺机而动。 所以当智慧神教登陆时,岛民们没有做过多阻拦,况且对方提出的交易框架……也相当具有诱惑性。 “先做好你的部分,等我们看到成果再谈交易。” 珀尔修斯的回答非常简短,而对方的教宗似乎也是一位通情达理的人,微微颔首,对珀尔修斯的倨傲态度并不理会,只是带着自己的教徒从船上搬下了不少蒸汽机械,看来是准备大展拳脚。 珀尔修斯则在背地里喊来了两名执政官,一人负责协助智慧神教计算神祇的名字,一人则暗中调查,看看隐世之岛的心头大患,那团意识体是否躲在教徒之中。 就这样,智慧神教的人竟诡异地在隐世之岛安住了下来。 “不是智慧神教的人……不,是智慧神教,和他们也有关系。” 侍女似乎真的有点慌了手脚,往日睿智沉静的少女此时也失了分寸,珀尔修斯没有说话,只等她平复情绪。 “刚才突然又从北侧港口登陆了好多人,他们同智慧神教一样,都有自己的舰船。 这些人看见智慧神教的教徒便开始攻击,现在双方已经打作一团,场面根本控制不住!” 珀尔修斯二话不说扭头就走,议事圆厅就在隐世之岛的正中心,珀尔修斯牵过自己的白色骏马一路驰骋,还没到北侧的港口就听到震耳欲聋的打斗声。 对方不仅动了手,还使用了船上的火炮! 当珀尔修斯到达现场时,发现神庙的卫队正使用各种禁忌法术努力挡在两队人马中央。 多亏了这支精锐卫队,他们每个人都是研习神祇智慧的神秘学者,而岛上图书馆的藏书又涵盖了世界上最深奥强大的禁忌法术,换作其他人也许此时早就尸横遍野了。 可即便卫队插手,两边仍然有个体靠着自身强大的实力突破了法术屏障厮杀在一起。 智慧神教这边,机械声轰鸣,西塔神父和巴斯托利顶在第一线,尤其是巴斯托利,不管身体被洞穿,还是四肢被轰掉,他总能快速复原。 那副血肉的躯壳下就像运转了一台致密的强大机器,皮肤下也不是血肉,而是“嘀嗒”作响的撞针与缆线! 再看圣女派这边,不光审判官杀红了眼,更有一只黑色的沥青怪物所向披靡,智慧神教的教徒眨眼间被他撕成碎片,怪物挥舞着手臂哇哇怪叫: “缺胳膊少腿儿的王八蛋,还我师傅的命来!哇呀呀呀!” 但是圣女派的队伍里最让珀尔修斯望之胆寒的还是一位矮个人类少女,她穿着一身黑衣,短发,手上操纵着各种禁忌法术,眼神中满是杀意,机械神教的教徒往往一个照面就被她的花样百出的禁忌法术折磨致死。 “都停手!” 珀尔修斯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小的竖琴,竖琴看起来只是工艺品,有着翅膀造型的装饰,珀尔修斯拨动琴铉,一片纯粹的黑暗自珀尔修斯脚下开始蔓延。 渐渐的,圣女派和智慧神教的脚下土地都被黑色所侵染,这股黑色气息突然向上升起,如同一个规则的黑色立方将所有人包裹其中。 在这个空间内,即便里面的人升起火把或其他照亮的工具都不能驱散黑暗,而珀尔修斯的声音也缓缓传来: “都停手,我再重复最后一遍。 如果你们想成为隐世之岛的客人我们可以谈谈,如果你们想被驱赶出去,甚至沉于失落之海的海底,我们也可以奉陪到底。” 打斗声逐渐停歇,珀尔修斯又等了几分钟才撤去自己古遗物的效果。 “我想,现在我们可以谈谈了。” 智慧神教这边由于是突然遭到圣女派的袭击,伤亡明显更为惨重,西塔神父张口还要争辩,却被珀尔修斯挡了回来: “安德烈亚斯,你带着智慧神教的客人去做他们该做的事。” 尽管现在智慧神教还是岛民名义上的盟友,但珀尔修斯也无意偏袒他们,只因为意识体可能出现在任何地方,混在任何势力中,珀尔修斯不敢轻易驱逐或者针对圣女派的人。 教宗也拍了拍西塔的肩膀而后扭头离开,只是他在离开前深深看了眼站在马奎特身旁的法瑞尔。 “远道而来的客人,你们有何贵干。” 珀尔修斯也不嫌弃港口旷野上的一片狼藉,席地而坐。 “我们这次登岛有许多事要做,但是第一件事就是杀光所有智慧神教的人。” 米莉唐冷冷回应道。 刘永禄丢了,米莉唐不恨把他撞下去的淋被,也不恨擅自开火的小天才兄妹,她就恨智慧神教。 要不是你们在海域内伏击“狗骑兔子号”,至于出这么大的事儿嘛! 所以刘永禄失踪后,米莉唐又变回了以前的女巫米莉唐,脑子里就一个念头,智慧神教一个不留,全部折磨死完事。 同时……她也有点恨自己,为什么在船上时没照顾好自己,让瑞奇分心,之前又为何那么矜持,没对他好一点。 白天时米莉唐一门心思就是杀人,晚上的时候则彻夜不眠悄悄流泪。 同时,她也没放弃找寻瑞奇的希望,尽管她知道一场空间雨下去,瑞奇生还的可能性越来越低,但…… 岛上不是有末日号角的情报嘛,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能找到瑞奇,那肯定是小虎! 米莉唐这次登岛就俩目的,一个杀人!一个要书! 珀尔修斯莞尔一笑,淡淡地说出了自己和智慧神教的交易内容: “米莉唐小姐对吧,很抱歉,智慧神教现在是我们的客人,需要完成同交易的相关内容,所以我不能让你杀死他们。” 珀尔修斯虽然用词礼貌,但语气冷淡,仿佛他说的话就是命令。 “珀尔修斯阁下,我曾经也是隐世之岛的一员,希望您能帮帮米莉唐小姐。” 这时法瑞尔突然开口,他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捏在手心里,当他松开泥土时,手心处便出现了一个法典印记。 这下就连珀尔修斯也惊讶地抬起了头,上下打量了打量法瑞尔: “我似乎对你有印象,你叫西奥多罗斯……是九年前离开的,没错吧?” “现在我叫法瑞尔,我们这次来是有非常重要的事去做,圣母的轮回又到了关键节点,谁也不能保证这次重启不会影响到隐世之岛,所以……” 法瑞尔也罕见地加重了语气,却被珀尔修斯挥手打断: “嘘,嘘……西奥多罗斯,你离岛前被裁判官施加了禁忌法术,所以很多记忆都缺失了。 智慧神教现在要做的就是寻找圣母的名字,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珀尔修斯就像是一位厌烦了儿子喋喋不休提问的父亲一样,压了压手掌继续说道: “姆大陆沉没后,我们失去了曾经的咒文字符拓板,计算的数量已经不是人类能承受的了,即便我们掌握了最强大的禁忌法术。 智慧神教保证,他们能使用机械的力量大大缩小范围……” “字符拓板是吧?” 米莉唐粗暴的打断也引起了珀尔修斯的不满,裁判官微微皱起了眉头。 “寇冈,拿出来!” 米莉唐一声令下,寇冈一扯大衣领口,展示出风衣内侧左怀!里面密密麻麻挂着的都是他从姆大陆fou出来的拓板! “这……” 珀尔修斯人傻了,他一眼就看出来这些拓板正是姆大陆曾使用的特殊文字!这些人从哪儿得来的? 可过了半晌他又笑着摇了摇头: “只有拓板还不行,宇宙里的神祇何止千万,我们需要不同神祇的画像排除那些不需要的答案。” “寇冈,拿出来!” 米莉唐一声令下,寇冈又把右怀敞开,里面密密麻麻吊着的都是挂画卷轴! “这……可只有画像还不够,曾经的姆大陆有一种特殊的禁忌法术材料,它没有形体却能随着神秘学者的思绪随意流动,只有用它才能勾勒……” “寇冈!” 米莉唐朝后面摆了摆手,寇冈搬过来三四个箱子,挨个打开,里面都是他从姆大陆fou出来的东西! 这次珀尔修斯是真没话说了,他拿眼看了看法瑞尔,意思是,你从哪儿找来的这些人?确实神通广大! “计算神祇的名字,只要你们的人配合,我们也可以做,而且比智慧神教更快更准确!” 米莉唐一合箱子阻挡住珀尔修斯贪婪的目光。 她对自己的智商还未失去过信心,只要让岛上的岛民配合自己,计算出圣母的名字只是时间问题! “我明白了,如果诸位能在智慧神教之前计算出神祇的名字,那这些人你们随意处置,我们甚至还可以施以援手。” 之前珀尔修斯跟教宗说的本来就是活话儿“等有了成果,我们再谈交易”。 两边本来也没达成协议,谈何背约啊! “很好,另外我们还需要阅读岛上的古书,主要是关于末日号角和圣母石板的部分。” 重启将至,这时候也没必要藏着掖着的了,米莉唐也实话实说。 “我明白了,没有问题,这方面我可以做主。” 相较于智慧神教,珀尔修斯肯定更信任米莉唐,毕竟智慧神教只说能用蒸汽机械能算出神祇名字,但珀尔修斯又没见过蒸汽机械,不清楚其中原理,怎么知道行不行呢。 反倒是米莉唐刚才展示的东西让珀尔修斯更有信心,那可是姆大陆的真货,先祖们过去智慧的结晶! 自己不信谁也不能不信先祖啊。 “米莉唐小姐,我对刚才的失礼表示歉意,诸位远道而来也辛苦了,我会安排专门的侍女侍候各位的饮食起居。” 珀尔修斯站起来施了一礼转身离开了,他等不及要将刚才看到的一切分享给其他裁判官,重启将至也是多事之秋啊。 珀尔修斯走后,几十名侍女便像他承诺的一样走到米莉唐面前,带着众人大致参观了隐世之岛。 “这几间房子是专门为诸位准备的,会有侍女为各位准备食物和一切生活必需品,有什么需要,你们尽管开口就好。” 也许是因为珀尔修斯特意嘱咐的缘故,侍女对米莉唐众人非常客气,智慧神教可没这种待遇,他们大部分时间都挤在自己的舰船上。 “我替大家试试吧。” 哈弗逊抢先走进房屋,对于圣巴兰的失踪,小天才哥哥和林布朗同样自责,虽然米莉唐小姐经常安慰他俩,但这件事还是像一根刺死死钉在哈弗逊的胸口,让他喘不上来气。 岛民提供的食宿万一有什么危险呢!起码让自己先试试! 眼前的建筑物说是屋子,但其大小已经比得上一座中型教堂,尖锐高耸的屋顶,整齐的灰白石砖,最让众人侧目的是,这栋建筑物像花瓣一样,竟然有七八扇大门,整个造型有些类似于帐篷…… “每个区域都有专门的人负责各项事务。” 侍女看出众人疑惑,一边将众人往里引一边解释道。 寇冈心里不屑一顾,他估计岛上的岛民不多,这么小的厨房能做几个人的饭菜?现在圣女派五艘大船,再加上“狗骑兔子号”的船员,一千多人的饭可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这么小的厨房,做饭都不知道要做到什么时候。 “随便给我来一份午饭吧。” 哈弗逊估计也是这么认为的,而且他发现房间内比较空旷,没摆几张桌子。 “好的,请您慢用。” 侍女很自然地转身从后面的桌上端来一个盘子,盘子里摆着面包一份蔬菜以及一碗肉汤,菜色看着很简单,但闻起来味道却很不赖。 这一举动让屋里的众人都是一愣,因为侍女身后的桌子上明明空空如也,只有一摞盘子…… 同样的场景也发生在刘永禄面前,此时他也站在类似的房间内,只不过他是排队进来的,身前是世外桃源的居民,这些人不管男女老少都等着用餐。 桌子后面也站着一位服务员,和隐世之岛的操作一样。 刘永禄也没看清,为何从桌下拿出来的盘子端到眼前就突然有了食物!? “哎呀,这粥厂真有玩意儿啊!” 刘永禄不禁由衷地感叹了一句! ------------ 第532章 免费的午餐 (4k+) 刘永禄现在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混星子(小混混)了,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一座杳无人烟的荒岛上突然出现城市,出现这么多往来生活的居民,这肯定不正常! 所以从山洞出来后,他也加了小心,一手缩在口袋里抓紧黑石,一手晃悠着他那把折扇。 不过见到人也说明有离开荒岛的希望,停步不前是不可能的,刘永禄小心翼翼朝着城市中心走去。 最开始他想避着人走,悄悄进村,打枪的不要,但很快刘永禄就意识到这个策略行不通,因为城市内往来的人太多了。 眼前就有一家六口在用篮子采摘野花,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儿子闺女,还挺齐全。 “大爷,您知道隐世之岛怎么走吗?” 眼瞅着秘密潜入没多大希望,刘永禄索性大大方方出来打招呼。 “不知道,您可以问问其他人。” 老头儿笑嘻嘻回应刘永禄,在他脸上丝毫看不出来对于外来闯入者的惊讶与忌惮。 “咱这是哪儿啊?” 刘永禄有种感觉,这地方也许都不是现实世界,而是一个类似于幻梦境的特殊空间。 “这里是安宁之岛!” “哦,谢谢,谢谢,大爷,大清早您这是挖野菜呢?” 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刘永禄也准备随便寒暄两句,显得自己目的性没那么强,消除当地人对自己的戒备心。 “野菜?不是,我们就是想采几束花摆在房间里。” 老头儿说着话还摸了摸小孙女的脑袋。 刘永禄又仔细看了看这一家六口,六个人衣着都很干净整洁,脸上也是白白胖胖的,看着不像普通农户,一副衣食无忧的富足模样。 可他们明明是住在城市边缘的小木屋里啊。 “远道而来的客人,要不要去我家坐坐?正好,我们的花也采完了。” 老头儿似乎看出了刘永禄的疑惑,热情地招呼让他跟着回家。 “啊,行,不打扰您吧?” “不打扰,完全不打扰。” 看老头儿这幅表情,刘永禄不自觉心生疑虑,担心这一家人包藏祸心,别回头给自己骗进去再做成包子馅儿包包子吧。 他抖着折扇走在最后面,进屋前还左右观察了观察,想好了待会儿的逃跑路线。 可进屋之后,老头儿一家人确实像他们说的一样,就是单纯让刘永禄进来坐坐,当然了,也给他倒了杯茶,之后人家一家人就自己忙自己的。 爷爷奶奶负责插花收拾屋子,爸爸妈妈一个坐到琴凳上开始弹钢琴,一个坐在沙发上捧过来一本书看书,两个小朋友则在客厅里玩着摇晃木马,积木等儿童玩具,从始至终,都没人搭理他。 这可真新鲜诶,冷不丁看见一个生面孔就敢往家带!? “大爷,我可不是你们此地的人士!” 刘永禄格外强调了一下。 “我知道,一眼就看出来啦!而且您的口音还特别奇怪,我听着都有点挺费劲。” 老头笑嘻嘻地把剪下来的花茎丢在窗户外面扭头跟刘永禄继续说道: “不过我们这个安宁之岛偶尔也会进来一些岛外的客人,我记得……我孙女刚出生那年吧,就来了七八个人。 他们说自己是被空间雨带到这来的。” 嘶……刘永禄倒吸一口冷气,老头这么实诚,还真是知无不言啊。 “那这些人后来怎么样了?你们岛上有没有船能送他们出去!” 刘永禄一门心思就是赶紧找到米莉唐,急切问道。 “呃,不知道,真不知道,您也看到了,我们这个城市里的人口不算少,那些外来者只是从我们家门前路过而已。 后来他们进了城市,再之后的事我就不知道了。” 老头挺不好意思,摊了摊手。 “我这个情况直接进城?没……没什么危险吧?” 刘永禄总感觉这屋里说不出是哪儿有些不对劲,因此又多问了一句。 “危险?我想应该是没有,这里是安宁之岛,治安好的很,从来没发生过什么恶性事件。 乔治娅,你听说过吗?” 老头问向身边洗手的老伴儿。 “没有啊,我活了那么大岁数,从来没遇到过什么危险,别看我们住在这里,但平时也是要每天进城的。” 老太太笑起来比老头更加慈祥,刘永禄感觉这家人似乎真的很友善,不是什么坏人。 “哦,那,那我就不叨扰了,待会儿进城我再找别人问问。” 桌上这碗茶水刘永禄也不敢喝,赶忙站起身准备离开。 “小伙子,你如果是第一次来,我们陪你进城吧,正好也快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刘永禄此时才意识到这屋里哪儿比较奇怪,没厨房!这栋建筑和西大陆的一层布局一样,客厅连着餐厅,却没看见任何炊具! 墙上挂着的都是喝茶用的小碟子小茶杯,没灶台也没有锅碗瓢盆! 屋里装潢倒是很温馨,但……怎么吃饭啊? “不麻烦吧?” 刘永禄微微欠身,客气客气。 “不麻烦,我们本来就准备待会儿进城吃饭。” 老太太招呼一家六口穿好衣服出门,一行人顺着平整的乡间小路朝着城市走去。 “老太太,您这一家六口顿顿下馆子,挑费挺高吧?一定是大户人家!” 刘永禄走在最后面嘴上捧着,老太太可能也听不懂刘永禄说的是什么玩意儿,只是笑了笑,没再说话。 跟着一家六口进城其实也有好处,街上的市民都把刘永禄当成了家庭的一份子,特意停下脚步看的人不多。 不过就像老头说的一样,安宁之岛上的人确实对外来者没什么恶意,即便这些人停下来看刘永禄,至多也就是多瞅两眼,然后各做各的了,没人产生应激反应。 在他们观察刘永禄的同时,刘永禄也在观察他们。 刘永禄就发现,这个城市内生活的居民似乎生活的都非常惬意,精神状态比摩西萨德人的生活状态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就算比他穿越前生活的现代社会也强上不少。 要知道,现代社会的安定可是经过了数次工业革命,科技生产力极速增长才换来的。 可看看街上这些行人,没有人行色匆匆,没有人面带忧色,甚至连干活儿的人刘永禄都没见到一个! 这是最奇怪的! 卖报的,做小买卖的,修路修房子的,一个见不着! 这些生活在巨大灰石城市中的人都像老头一家人一样,闲着没事干就拂拂琴啊,看看书啊,吟吟诗啊,跳跳舞啊。 过得真滋润呀。 刘永禄纳闷,这些人住的大房子,身上穿的漂亮衣服都是哪儿来的? 恰巧,今天一家六口出来除了吃饭以外还有别的事要办,妈妈准备给小女孩挑一双跳舞穿的软底儿鞋。 “外来的客人,还没请教您叫什么名字呢,真是失礼,不过您也别见怪,我们平时喊人名字的机会就比较少。 孩子妈妈准备带我孙女去买双鞋,您要是饿了可以自己先去前面吃饭,就是那栋高高的建筑,像个帐篷一样,不用等我们。” 老头儿朝刘永禄点了点头,刘永禄赶紧一摆手: “不用,大爷,我就跟着你们,待会儿咱一起吃饭,挺好。” 刘永禄担心人家的货币自己没有,赶紧打蛇随棍上,也进了建筑物内,正好,他也想看看,当地的百货商店长嘛样。 可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商店里只看见柜台,没看见货物。 屋里倒是挺宽敞,一个圆形房间,摆着七八张桌子,每张桌子后面都站着一个年轻售货员,男女都有,笑容灿烂。 而等着买东西的人也心平气和在后面排队,刘永禄就见这些人有买鞋子的有买裙子的还有买袜子的。 走到柜台前顾客们也不挑商品,就是拿嘴跟服务员说出自己想要的款式,然后售货员便从桌子底下拿出来货物让顾客带走。 嚯!千货公司!什么都有! 有是有,可怎么不见摆出来呢,小桌子底下存的了那么多袜子衬衣吗? 没过五分钟,排到老头一家子了,孩子妈妈和其他顾客一样,说了下女儿的鞋子尺码和自己心仪的款式,售货员二话不说就把鞋拿出来递了过去。 两边又寒暄了几句,老头儿一家人带着刘永禄就准备往外走。 “老爷子,不付钱吗?还是说您在人家这记账?” 刘永禄终于问出了心底里的疑惑,不仅是老头一家子买鞋,其他顾客买别的东西也没掏过一分钱,都是拿过来扭头就走。 “钱?哈哈哈,我们这没有那种东西。” 老头回答的非常自然,看起来说的是真话,安宁之岛确实不存在货币。 “那你们这些鞋啊,帽子啊,手套啊都是哪儿来的?” “神祇智慧创造出来的。” 刘永禄下巴都快砸地板上了,神祇智慧还能变东西?你们这神别是机器猫吧! “这些织物的材料其实都有种植,就在东侧的山坡上,我们只不过是利用某些禁忌法术缩短了制作的过程,这没什么奇怪的。” 老头回答的很轻松,他身边的小孙女则欢欣雀跃,拉着爷爷的手问自己的新鞋漂不漂亮。 “这里就是吃饭的地方。” 又走了十来分钟,七个人来到一处类似于帐篷的石质建筑前,建筑有高高的尖顶,七八扇围绕着的大门,修葺得典雅美观。 一家子人还像刚才买东西一样,在后面排队,前面则有一个小柜台,柜台后的服务员给所有人端上来可口的饭菜。 “这粥厂也免费的吗?” 看着前面的人端来牛排,鱼肉,蘑菇汤等诸多美食,刘永禄咽了口口水。 免费吃饭这不就是粥厂嘛,人家这神祇肯定也是个善人啊! “粥厂?您如果喜欢的话也可以要蔬菜粥喝,全看您个人口味,就像我说的一样,我们这没有钱那种东西。” 老头脾气挺好,刘永禄一路上问东问西,他也丝毫没表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赶到刘永禄这了,服务员依旧笑盈盈看着他。 “师傅,给我来份菜,来份儿……炒芹菜!” 刘永禄也想体验一下啊,客客气气跟人点菜,服务员还真就像老头说的一样,从桌子底下给刘永禄端上了一份炒芹菜,就是做法和刘永禄想的有点出入,清炒的,没放酱油,估计人家这也没有酱油。 “别忙,别忙,哎呀,炒芹菜不如烩豆腐了,烩豆腐就干饭!” 服务员很耐心,芹菜端下去又给刘永禄端出来一份豆腐和米饭,刘永禄看着一坨白豆腐直嘬牙花子,一扭脸跟后面人说: “要不然你先买,我再琢磨琢磨。” 前面那人买完了,刘永禄挤过去又开始点: “鸡蛋炒蒜毫!哎哎哎,别忙端,我再琢磨琢磨,蒜毫倒是好吃,好吃但有一节,这东西它跟别的青菜不一样,它不去火啊,我再……” 刘永禄站在柜台前磨磨唧唧,他是真不想吃吗? 不是,他是真不敢吃!别看刘永禄平时挺爱贪小便宜,平时调查部发个红酒啊,蛋糕啊总往家拿,但那是他知根知底!吃着不亏心! 平时在外面买东西刘永禄相当有心眼儿,就怕上当受骗。 说相声有句话叫“便宜没好货”!刘永禄自己段子里都说了,拿萝卜当人参卖的,土豆糊上泥巴当松花蛋卖的,都是坑人蒙人的手段。 眼瞅着免费给吃的,刘永禄多少有点含糊。 他不为吃,就为了试试,看看这个“安宁之岛”有没有猫腻! 试了半天,刘永禄吞了口口水最后还是没点菜,就像老头儿说的一样,这粥厂确实有玩意儿,吃什么有什么,什变的! 但……刘永禄又扭头看了眼餐厅,这些安宁之岛的村民此时都拿到了自己心仪的饭菜,自然是大快朵颐,很多人一份儿吃完了再去排队拿第二份,跟自助餐一样。 总感觉……不对劲,很不对劲。 刘永禄也是付出了很大的努力,用意志品质抵御住了美食的诱惑,强忍着出了吃饭的餐厅,他还是准备先找人问问,岛上有没有船。 蹲在餐厅门口,刘永禄饿的这个难受啊,突然光线一暗,他感觉有一人站到了自己面前: “您不进去用餐吗?不饿?” 刘永禄仰头看了看,眼前站着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男性,和安宁之岛其他人穿的差不离,长着一双讨人喜欢的元宝耳朵和一枚大肉鼻子,就是胡子拉碴,看着有点邋遢。 “不吃,不要钱的不敢吃啊……” 刘永禄唏嘘一声摇了摇头。 “嗯?不要钱为什么不敢吃?” “曾子曰:人人都有两只手,不在城市吃白饭。这话你是没听过吗?” ------------ 请假一天 家里人今天生病了,一天思绪不宁的,知道要写什么但总是集中不了精神。 抱歉抱歉,我睡一觉争取早点起早点开始写,明天多补一些。 ------------ 第533章 许愿 (4k+) “没听过,从来没听过。” 刘永禄这路话眼前的陌生人别说听过了,能听懂都算他智商不凡。 站在刘永禄面前的陌生人过了半晌才缓缓蹲在地上,平视着刘永禄: “可我看你刚才也点了好几份菜,我看你还是太保守了,只要你仔细描述出食物的味道和做法,我保证餐厅里的厨师都能做得出来。” 陌生人似乎误解了刘永禄,以为他只是觉得饭菜不合口味。 “厨子?哪儿来的厨子?介不都戏法变出来的嘛!” 外人越劝刘永禄越起疑心,他把手伸进口袋准备找根烟抽压压饿劲儿,可掏了两下才想起来,打火机和香烟还放在山洞外的石头上呢。 “找这个?” 陌生人笑眯眯地递过来了他的烟盒与打火机。 刘永禄抬眼扫了扫蹲在面前的陌生人,然后一抖扇子让对方把东西放在扇面上,心里嘀咕……这个家伙……不呀不寻常。 从山洞出来后,刘永禄在安宁之岛上见了不少人,老头儿一家六口,街上的行人,餐厅百货公司的服务员。 这些人给刘永禄的感觉就是,心里没有任何烦心事,脸上都一个模样,跟庙里的弥勒佛一样,永远笑口常开。 可眼前这人……会挑眉,也会疑惑,虽然表情挂在他脸上有点别扭吧,但起码有。 现在又把自己放在洞口的东西拿来了,什么意思?自己被空间雨带过来时他就见过自己?还是说眼前之人在岛上的地位不一般!? “谢谢啊,哥们,怎么称呼?” 刘永禄掏出两根烟先在地上顿了顿,递给对面陌生人一根,自己点上一根: “哥们怎么称呼?” 听到这个问题,陌生人的面孔猛地抽搐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回答,倒是学着刘永禄的样子,缓缓抽完了手里这根烟: “你第一天来吧,我再陪你在城市里走走?” “行啊,天儿也不错,散散步挺好。” 此时情报严重不足,刘永禄正好想趁着这个机会瞧瞧安宁之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兴许还能打听到出海坐船的消息。 俩人站起身顺着街道继续往前逛,没走多远就又看见一个巨大的石质建筑,刘永禄发现,这个城市里除了民用住房,其他的公共建筑都有一个特点,就是出入口特别多。 建筑师应该是牺牲了室内面积保证了大批次人群能快速出入。 眼前建筑门口的门前稀稀拉拉有市民走进走出,不管男女老少都拎着一个小篮子,头发也都是湿漉漉的。 “要不要洗个澡?我看你衣服都黏在身上。” 陌生人随口提议道。 “嗨,晒了大半天也干透了,再说了,咳,乡下人进城最好少洗澡,回头让人家笑话我没见过世面。” 刘永禄不敢让古遗物离身,也怕澡堂子里有什么猫腻,赶紧一摆手拒绝道。 陌生人笑了笑也不介意带着刘永禄继续往前走。 走了十来分钟,前面出现了一片绿草如茵的大空地,看来是城市里的中心花园,若干匹骏马在草地上往来奔驰,马背上坐着的都是青年骑手,这些人手里还拿着根木棍,看来在打马球。 马球,刘永禄在西大陆也看人玩过,他这人虽然运动天赋一般但对所有球类运动都爱,没办法,刺激啊。 刘永禄叉着腰在草地边看球,他就觉得其中一个少年的动作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姿势标准,进攻犀利,一群人里面就数他打得最好。 “现在是中午吃饭的时间,平时人还会更多些,可以在草地上运动,也可以找张椅子躺在上面小憩或者看书。 马球你也喜欢?这是最近几年刚流行的玩意儿,你要不要也选匹好马上去试试?” 陌生人还是那样,一直在用一种恰到好处的口吻鼓励刘永禄融入当地人的生活。 刘永禄不置可否,眼神还是紧紧追着满场乱飞的球,恰在此时,刚才他追视的那个少年伏下身用球杆去捞球,可防守方马匹冲得太快,两边一个没留神撞到了一起。 “哎呦!” 随着少年一声惊叫,他从马背上跌了下来,好在带着头盔,其他人技术也都还凑合,赶紧拉着缰绳跑开,这才没造成什么严重伤害。 公园周围观战的不仅有刘永禄二人,还有不少其他市民,看见少年落马一名中年男人赶紧跑到场内扶住他的肩膀: “克劳伯,没事吧!” 中年男人语气关切,看来落马的少年是他的儿子。 “没关系的爸爸,刚才我就是,我就是想试试你教我的那个击球技巧,平衡有点没控制好。 等今天回家你再给我演示一下吧,当初您在尼德兰不是出了名的前锋好手嘛。” “啊,好,好,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赶紧和爸爸说,虽然咱这里医院的水平很高,但也不能太大意了。” “放心吧,我没事!” 少年扶了扶摔歪的头盔一骗腿儿又蹿上了马背,中年父亲看见自己儿子一副急不可待的样子,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尼德兰!?当刘永禄听到这句话时立刻来了精神! 老头儿一家子也说过,岛上不是没来过外来人,与其跟这些土著泡蘑菇不如问问西大陆的老乡啊! 可刘永禄一偏头正撞见陌生人那玩味的眼神,这家伙跟在身边真是碍手碍脚,可目前刘永禄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借口给他支走,只能假装看不见,晃悠着脑袋找到那位来看儿子比赛的父亲搭话: “哥们,看儿子打球呢?嘿,瞧了一整场,我看就这小伙子打得子最好,技术,体能,团队意识都拔尖啊!” 刘永禄是个自来熟,拿胳膊肘一杵那位父亲的胳膊递过去一根烟。 父亲本来听刘永禄说话怪里怪气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但听到他夸奖自己儿子马球打得好立刻笑得像朵花一样。 “你也懂马球?” “嗨,也看不懂,瞎看,而且我们摩西萨德马球水平一般,真讲打马球还得说尼德兰!” 刘永禄递话递的不着痕迹,那位父亲点点头吸了口烟,又低头看了看烟卷: “你也是刚来的吧?说实话,我已经戒烟十几年了,这东西不健康,你也少抽点。” “知道,偶尔抽着解闷,我也不常抽。 对了,大哥,我们的船搁浅在沙滩上了,后舱破了好大一个口子,您知道咱这哪儿有工具吗?我想修理修理。” 刘永禄身后的陌生人看见刘永禄说瞎话都不带眨么眼的也是一皱眉。 “工具?这个简单,你随便找个商店,需要什么材料跟服务员说就行。 对了,你……不是被空间雨送到岛上的?而是自己开船开过来的?其他船员呢?” 父亲疑惑道。 “传啊!好球!” 刘永禄表演这块确实是有天赋,用手拢成一个喇叭还给小克劳伯加油呢!过了半天才扭回头回答道: “嗨,其他人去吃饭洗澡了,就我一个人吃得快,出来溜溜。 对啊,也不怕大哥你知道,我们是贩私酒的。 从南大陆去西大陆图近便才走的失落之海,哎,赚点钱不容易,都是刀口舔血的辛苦钱,谁不想赶紧回家啊。大哥您呢?” 刘永禄身后的陌生人盯着刘永禄背后插着的那把扇子不说话,眼前这货的行为举止让他想起来一个人。 “我们是尼德兰的海军,十几年前在海上追一伙儿海盗,突然碰上暴风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吹进了失落之海,空间雨降下,也是命好,我和其中几个来到了安宁之岛。” 父亲跟刘永禄越聊越热络,又接过一根烟继续说道: “哎,今晚回家肯定要挨老婆骂了,不过啊,我也劝你一句。 你们本来就是私酒贩子,今天赚到的金币没准明天就进了码头女郎的腰包,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安宁之岛住下来吧,我在尼德兰高低也是个海军,但现在要让我选,我才不回那个见鬼的破地方呢!” 父亲扭回头朝着身后的城市指了指: “你多逛逛就知道了,这里简直是人间天堂,我的那个几个同伴跟我一样都娶妻生子了。 你看克劳伯旁边那个戴着红色头盔的女孩没有,那就是我们大副的女儿。” 刘永禄赶紧又吹捧了两句,心里却是一惊。 本来他以为安宁之岛是一个甜蜜陷阱,听这人话里的意思,难道真是……世外桃源? 刘永禄又不着痕迹地问了不少以前西大陆的风土人情,这位父亲对答如流,看来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不是什么幻象虚影! “你都看到了吧,我没骗你,大家生活的都很安逸,你也该轻松下来。” 球赛结束,儿子跟着父亲回了家,陌生人也拍了拍刘永禄的肩膀补充道。 “哎,不瞒您说啊,心里有事儿,我个人感觉咱这安宁之岛挺好,正经不错,市容市貌,市民的素质谈吐都是这个。” 刘永禄伸了个大拇哥。 “哦?有心事,不妨跟我说说,很多外来者登岛前其实也带着不少麻烦,但在安宁之岛不管什么问题都能解决,这些人慢慢会找回内心的安宁。” 陌生人边走边说将刘永禄带进了一家酒吧,酒吧的情形和餐厅差不多,只有桌椅没有摆在明面上的酒水,想喝什么跟服务员说就行。 刘永禄虽然量浅,平时不爱喝酒,但他起码还是能分辨出酒水的好坏。 此时两瓶酒摆在桌上,一瓶葡萄绿,那是散发着浓郁香气的利口酒,一瓶状元红,那是挥发着阵阵果香的葡萄酒。 两瓶可都是上品啊,即便是在新纽伦特的皇家晚宴上,刘永禄也没闻过这么香的酒。 陌生人给刘永禄倒了两杯推了过去: “尝尝。” “嗯,真香!都快赶上我们的宫廷玉液酒了。” 刘永禄假模假式端起杯子,突然像想起来了什么一样把酒杯往桌上一顿: “哥们,我这人喝酒有个毛病,必须得搭配点下酒的东西,你看这……” “哦,差点忘了,你还没吃午饭呢。” 陌生人点点头刚想叫来服务员又让刘永禄拦住了。 “不忙,我想下酒这东西不用点,但得取一趟。” “取?” 陌生人扯了扯嘴角,他确实没见过像刘永禄一样那么难伺候的人,像刚才在球场上的那位父亲几乎是来的头一天就融入了安宁之岛的生活,完全没有芥蒂。 “对,喝酒这东西学问大着呢,您这酒我得配点酸东西喝着才够味儿。 安宁之岛靠近沙滩的地方有一种果树,我进城前吃了点树果,那个味道记忆犹新啊,现在我又馋那口了。 您看,能不能让服务员给我弄点树果来吃吃?” 刘永禄绕来绕去为的是这个! 早晨他从山洞走出来到现在已经过了快十个小时了,不吃饭没事,饿一两顿刘永禄顶得住。 但不喝水他可受不了,之前老头儿家的茶水,眼前的葡萄美酒刘永禄是一口也不敢喝,尤其刚才和克劳伯父亲聊完天后他嗓子都快冒烟了。 “哦,这个……服务员可能拿不来,这样吧……我替你取一下。” 陌生人想了半晌突然笑了,一转身出了酒吧,过了三四秒他用胳膊拢着四五个果子回到座位前,正是刘永禄提到的沙滩树果。 看见那青涩的果实,刘永禄咽了口口水,但陌生人坐下后都将树果摆在自己的酒杯后,没有给刘永禄拿过去的意思! 这是想逼我就范啊……刘永禄一嘬牙花子。 “对了,还没请教您的姓名呢?” 陌生人也是头一次问这个问题,以往他根本不在乎这些外来人叫什么。 “逗,逗你玩。” 刘永禄又把自己的诨号搬出来了。 “豆.尼瓦尔,有意思,那豆先生您不妨说说,您的难处和顾虑具体是什么呢?” 是个假名!又看见桌上酒杯里的酒水一口没动,陌生人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寒光。 “嗨,我这个岁数,最为难的不就是孩子的事儿嘛! 刚才克劳伯和他父亲那个亲密的画面就是我最最最羡慕的!” 刘永禄张口就来,陌生人则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微微颔首示意继续往下说。 “我有个孩子叫小虎,这孩子吧,特别的内向!可能也跟我小时候陪伴少有关系。 孩子一内向在学校里就特别容易挨(nai二声)欺负,一被孤立就更内向了,不怕您笑话,我这孩子从小我就没见他跟别人玩过。” 陌生人喝了口酒,他看得出来,眼前的豆.尼瓦尔说的不是假话,这也是他的特殊能力之一,能分辨语言的真伪。 “哎!” 刘永禄很自然地就从陌生人眼前拿来一个果子吃了一口,给他酸的啊!牙好悬没倒了,但此时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刘永禄吮吸着果汁,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 ------------ 第534章 找心病(4k+) “他最近吧……情绪刚稳定,可能跟所处的地域环境有关系。 您也知道,孩子频繁转学特别影响心理健康,我就担心他跟着我到了……” 说到这刘永禄顿了顿,意思是我孩子能一起来吧? “没问题,只要你想,远在天边的亲人安宁之岛也能帮您带到眼前。” 陌生人简短回应了一句。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担心他跟我来了安宁之岛后,心里方面再受到什么打击,更不愿意说话了!这可如何是好呀。” 一整个树果,刘永禄吃的就剩一个核了,脸都酸憋了,可还是不解渴! “这个好办,放心吧,您刚才也看到了,有很多孩子在公园里玩耍,我能保证这些同龄人一定会让……小虎体会到友情的关怀。 他们都是一些好孩子,品格无可挑剔,我可以保证。” 说到这里,陌生人微微挺起胸膛,一副很骄傲的样子: “豆先生,让我们举起酒杯,为您和小虎的美好未来干杯!” 陌生人还是想让刘永禄喝酒!刘永禄一摆手: “哎哎哎,不急不急,再等等,再等等。” “再等等?什么意思?不接小虎过来了吗?” “不是,我媳妇儿还没生呢,我没儿子。” 陌生人瞪大了眼睛看着刘永禄,一幅不可思议的样子,因为他发现,对面这位豆.尼瓦尔这句说的也不是假话! 刚才说的是真话,这句也是真话,他是人吗? 而且陌生人一时也有点跟不上刘永禄的脑回路。 “那你刚才说内向……被欺负什么的?” “嗨,我父亲小时候就内向,我奶奶跟我说的,我怕遗传!所以提前就给预备上了!” 您这预备的也太早点了,陌生人刚想发火,刘永禄又开口了: “不过啊,肚子里有烦心事,这不是假的,我是日日愁夜夜愁啊,有时候半夜愁的睡不着觉躺在床上直打滚! 哥们,我问问你,是媳妇儿怀孕生孩子的事儿大啊?还是小孩子内向自闭的事儿大啊?” “那还是生孩子事儿大,毕竟是孕育新生命。” 陌生人点了点头,原来豆.尼瓦尔的软肋在这呢! “我担心我媳妇儿啊,我媳妇儿……这么高。” 刘永禄用手在桌子旁边比划了比划,那意思是米莉唐个儿矮! “妇女同志个儿矮生孩子本来就凶险,我媳妇儿又特别矮! 哎,我老娘有些时候说话还是有水平,搞对象啊,就得搞个个儿高的,母亲人高马大,孩子出来也足绷(结实)……” “咳,豆先生,说正事。” 陌生人赶紧提醒道。 “对对对,说到哪儿了,个矮,光个矮就完了吗?我媳妇儿多少还有点暴力倾向!就是特别容易着急!特别记仇!” 刘永禄一边说一边又装作没事人一样掏过来一个树果: “本来就不好生养,再性如烈火,哎呀,这生产就更让人担心了,我就怕过程中有点什么不顺利的事儿,她精神上一紧张再…… 兄弟,真出了事那就是一尸两命啊,她们娘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还活不活了? 我不如死了算了!” 刘永禄顿足捶胸,眼泪好悬下来了。 陌生人点了点头,嗯,说的是实话! “豆先生,您也别太焦虑了,安宁之岛每年诞生的新生儿不下一百个,从来没出过任何意外,都是母子平安,这点您尽可以放心。 不过……什么时候将您的夫人接来了?我认为还是越早越……” 陌生人又把酒杯端了起来,刘永禄捂着脸一摆手: “不忙,不忙,生孩子不忙。” “不忙是什么时候就?” 陌生人眼皮直跳,他现在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自己该不该破例直接弄死他呢?安宁之岛也不缺这一口人吧…… “咳,等我跟我媳妇儿结婚了……怀孕就不远了。” 桌子底下刘永禄其实已经攥紧了黑石,他也怕对面这哥们急眼。 “还没结婚呢!?” “对,这不马上谈婚论嫁嘛,我就想到她生孩子将来会是一个问题,所以先提前定贵着。” “你定的也太早了吧!” 陌生人这次语气终于失去了刚才的从容自信,话都是从牙根里挤出来的。 “哥们,你别着急啊,我问你,是媳妇儿生孩子事儿大还是我结婚事儿大啊?” “两个人缔结家庭契约,那还是结婚比较重要。” “还是的,我是准备,结婚在咱岛上结,生孩子在咱岛上生,养完孩子在咱岛上养,都一趟子事!” 刘永禄一拍桌子喜笑颜开道。 “那你说说吧,你结婚有什么困难。” “结婚啊,我都不乐意提,也就咱哥俩投脾气我跟你多说两句,每次聊我都一脑门子官司。 我媳妇跟我不是一个地方的人啊,两边习俗差别很大!” 陌生人用指甲剐蹭玻璃杯的外壁,因为他看出来豆.尼瓦尔说的还是真话! “而且两边老人没见过面,虽然结婚以后是我们俩住一块过日子。 但两边老人逢年过节肯定也得走动走动,现在我没见过她父亲,他也没见过我父亲母亲,我这个心里吧,没个底!” 刘永禄一拍巴掌又拎过来一个树果。 面前坐着的这位也看明白了,合着您就为了吃果子来的啊!这不拿我寻开心嘛! 刘永禄这一下午坐在酒吧里满嘴跑火车,偏偏眼前的陌生人还拿他没办法,因为这货说的都是实话。 “哎呀,天儿也不早了,人也不少了,鸡也不叫了,狗也不咬了。 咱今天聊到哪儿是哪儿,我跟我媳妇儿长住进咱安宁之岛的事容我考虑考虑,医疗啊教育啊养老啊住房啊,我都得琢磨明白啊。 要不这样吧,明天,明天我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刘永禄此时也不渴了,找了个托词他就开溜,没想到对面的陌生人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也没拦着他。 只是望向刘永禄离去的背影和他手里摇着的扇子若有所思。 刘永禄出了酒吧之后赶紧脚底抹油,他先顺着进城的小路回到了老头六口所住的木屋。 之前观察地形时他就发现老头家后院有个小屋,小屋门没关,里面堆的都是草料。 刘永禄把衣服脱下来当被子躺下去先美美睡了一觉,直睡到天上星光灿烂才他伸了个懒腰揉揉眼睛起床,刘永禄又摸黑进了山洞。 城市有古怪,此时刘永禄依旧坚持这个想法,他举着打火机照亮很顺利地又回到了自己进洞时的位置! “不知道米粒儿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晚上还有点冷,刘永禄紧了紧外衣衣领看了眼月亮,今天天气确实不错,月明星稀,借着月光刘永禄朝着远方的山谷看了眼。 安宁之岛不能就这一个城市吧?是不是还有其他人住在海边? 刘永禄这次准备绕过了眼前的山洞往后山摸看看情况。 他可不知道,那位从中午开始就围着他问东问西的陌生人此时就跟在他的身后! “你到底是谁呢?又想要什么呢?” 黑暗中,陌生人阴恻恻地笑了笑。 …… 珀尔修斯靠在床边的软凳前借着窗外的月光和屋中的烛火看着手上的古书,可没看两页他就把书扣放在桌上,端起手旁的石榴汁喝了一口。 最近总是心绪不宁的,先祖的预兆和神祇的名字,这两件事就像两座大山压在他肩膀上。 自己真是生错了时候啊,如果早生几十年就好了。 珀尔修斯想起了已故的爷爷,他好像从来都是那么从容不迫,这世界上似乎没有什么事能让他皱起眉头。 “咚咚咚。” 门口传来敲门声。 “进来。” 卡利俄佩款款从门外走来,她表情有些疲倦,眼中却满是喜悦,珀尔修斯暗想,看来圣女派那边的事务比较顺利。 “珀尔修斯大人,很抱歉这么晚来打扰您,我是来汇报今天……” “说重点。” “都很顺利,米莉唐小姐是位非常出色的神秘学者,即便放到隐世之岛也是一等一的人物。 其他的圣女派教徒虽然有些饶舌,但也有很好的神秘学基础,在他们的帮助下,推算神祇名讳的任务进行的非常顺利。 刚吃过午饭圣女派就完成了您安排好的工作量,我预计……这项使命彻底完成要比您预想的还快三分之一。” 卡利俄佩在完成了神庙的清扫工作后便被分给了米莉唐协助推演,作为出色的侍女长,卡利俄佩的出现也体现了珀尔修斯对圣女派的重视。 房间内,侍女长低着头不敢去打扰珀尔修斯思考。 她心里清楚,时间上,这个工作速度还不是圣女派的极限,午饭后当米莉唐完成了手头的工作还约上自己骑着骏马游览了整个岛屿。 “卡利俄佩小姐,那里就是你们的神庙吗?” “是的,当米莉唐小姐您按照约定推算出神祇的名字,我会将您带进神庙,在那里有一间锁住的房间,里面保存的就是您需要的古书。” “我期待着那一天早点到来。” 枣红色的骏马上,米莉唐手搭凉棚望向远方。 此时正值午后,微风吹起滚滚草浪,米莉唐一袭黑衣嘴角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阳光落在她脸上,柔和的淡金色将那张完美无瑕的面庞勾勒出油画里才有的迷人光彩。 并辔立于旁边的卡利俄佩都不禁看痴了。 哎,米莉唐小姐真可怜,听说她的爱人刚刚在战斗中失踪,失落之海的空间雨下……应该很难活下来吧。 “卡利俄佩小姐,除了计算神祇的名字外,你们还有其他的任务吧?” 米莉唐突然偏头嫣然一笑,她的突然袭击让卡利俄佩有些不知所措,侍女们虽然都精通神秘学知识,也具有很高的文化修养,但撒谎显然不是她们擅长的。 “没……没有……我们现在将全部精力都放在神祇的名字上了,这也是隐世之岛近百年努力的结晶,绝对不能出一点差错。” 卡利俄佩不敢和米莉唐猫一样的眼神接触。 “可能是我多虑了,抱歉,作为补偿,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卡利俄佩,有意识体的蛛丝马迹吗?” 珀尔修斯的问话一瞬间又把卡利俄佩拉回了现实,她双手搅在一起缓缓说道: “暂时还没有非常大的进展,珀尔修斯大人,圣女派的人数不多,清查起来应该比智慧神教容易。 这两天……我发现有两个……人比较可疑。” “哦?继续说。” 珀尔修斯自始至终都在看着手上的本子,每晚都会有两拨侍女回来向自己汇报,一边是智慧神教一边是圣女派。 珀尔修斯详细记载了两边的工作速度,目前看来,圣女派还是要压过智慧神教一头的。 “一个您见过,是那团黑色的神祇眷族,我感觉他应该是眷族,因为在他身上我没有感受到任何神祇相关的秩序伟力。 米莉唐小姐说,他叫夏尼,是她失踪爱人的徒弟。” 每位神祇在诞生之初都有他们的本能,这些本能也是他们日后的力量来源。 在隐世之岛看来,这些本能相当于一种宇宙的秩序与法则。 “不是他。” 珀尔修斯一口断定,意识体可没那么蠢,大大方方出现在战场正中央。 “还有一个,他的外貌不是人类,而是一只半鸡半蜥蜴的怪物,使用类似于人类的神祇语言,有思考能力。” 说完话卡利俄佩还把一张画递了过去,上面是走鸡的素描。 “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珀尔修斯敲了敲画纸,这东西他确实没在古书上见过。 “好的,另外珀尔修斯大人……” “嗯?” 这不常见,卡利俄佩还有话要说,珀尔修斯微微扬起头。 “米莉唐小姐说她是女巫,祖先也来自于隐世之岛,千年前有一个女性神秘结社跨过失落之海去了西大陆,您还有印象吗?” “当然!” 珀尔修斯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在屋内来回踱步,女性神秘结社……按照古书上的记载,这些人当初是自愿离开隐世之岛的,过程中也没发生什么不愉快。 对方突然说这个……什么意思? “你们今天还去了哪里!?” “工作做完后,我带米莉唐小姐骑马逛了一圈,她在神庙面前停了很久。” “你怎么不早说!” 珀尔修斯冷哼一声,对方看来非常看重神庙内的古书啊,因为那和她的先祖有关,此时故意谈起自己的身世是想打感情牌? 也许吧,不过交易就是交易,在计算神祇名字的工作前一切都要靠边站。 “待会儿替我喊安德烈亚斯大人过来一下,另外,未来几天不要再带米莉唐去神庙附近了。” 珀尔修斯担心米莉唐对神庙内的古书动什么歪心思,他准备现在就让安德烈亚斯加强神庙附近的守卫。 “是的,珀尔修斯大人。” “圣女派和米莉唐情绪还稳定吧?” “嗯,除了……除了和我诉说女巫的秘密外,米莉唐小姐都相当本分,一心铺在研究计算上。” “那就好。” 珀尔修斯朝着卡利俄佩摆了摆手,卡利俄佩施礼出了房间。 而此时此刻,圣女派的驻扎地内,米莉唐悄悄从自己的房间走了出来,她还是一袭黑衣,挎着挎包,刚一出门便有四道黑影闪到了她的面前。 ------------ 第535章 别惹女巫 米莉唐一声不吭继续往前走,她似乎知道是谁在屋外等着自己,四条黑影也没说话,不动声色跟在了米莉唐身后。 左边两人一高一矮,一男一女,男的二十来岁,身材魁梧,一头金发,他眼中满是虔诚光辉,拳头攥的紧紧的,正是小天才哥哥哈弗逊。 女的要稍微青涩一些,脸上多少还带着一丝紧张,一条金色的大麻花辫垂在脑后,少女和哥哥一样,今天晚上特意换下了平时常穿的白袍换上了黑衣,正是小天才妹妹罗塞丽丝。 右边二人一胖一壮,胖的是刘永禄开山大弟子夏尼先生,这位身上随意套着一件特大号的袍子,走起路来脸上和下巴上的肉都在微微颤抖,可走起来却也没发出过大的声响。 壮汉自然是林布朗,所有人里面他的准备是最充分的,不仅背着自己往常挂在身上的武器小包,而且还准备了绳索,胶布等诸多秘密行动必备的小工具。 四人几天前就得到了米莉唐的命令,今晚出门等着她,五个人要悄悄潜入智慧神教的舰船,目的是暗杀所有智慧神教的高层! 月光下,米莉唐的眼眸像池水一般沉静,可她的心却随着向前脚步伐愈发火热了起来,自己夜不能寐,以泪洗面,只有用仇人的血才能平复她的恨意和怒火。 白天她故意和卡利俄佩说起女巫的身世在神庙面前停留许久,为了就是误导珀尔修斯等人,让他们以为自己更在意神庙内的古书。 但如果瑞奇死了,自己还要古书干什么? 现在拯救不拯救这个即将重启对于米莉唐完全不重要了,毁灭就毁灭吧,但毁灭前自己一定要杀光所有智慧神教的教徒。 “女巫的配偶一定不能死在女巫前面”米莉唐默默和自己说道。 而她精挑细选的这四个人也大有道理,小天才兄妹的实力她是了解的,只要不让这俩人动脑子那执行力是一等一的强。 而且他们不仅仅是瑞奇的信徒还是瑞奇的同伴,相较于比尔或者雅各布,米莉唐更信任他们。 哈弗逊和罗塞丽丝最近一直被梦魇所困扰,就是他们莽撞的炮击让圣巴兰阁下消失在了大海之中,说不自责那是不可能的。 哈弗逊甚至想过使用萨哈贡派的方法鞭笞惩罚自己,最后还是罗塞丽丝把哥哥劝住了。 当米莉唐找到二人说出自己的计划时,俩人不假思索便答应了,为圣巴兰复仇!让邪恶的智慧神教付出代价!这也是他们的夙愿。 出来前,兄妹二人做了祷告,他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走出房门的。 今晚必须杀了智慧神教的教宗。 而大徒弟夏尼则是米莉唐最倚重的人手,这位神祇眷族近战能力强悍,而且生命力旺盛,他只要状态没问题可以说是现在的最高战力之一。 师傅失踪后,夏尼也有点魂不守舍,平时没事干净坐在椅子上撸走鸡玩,嘴里念念叨叨,都是师傅当初传授给自己的本事。 撸了几天,走鸡都不乐意了,嘴里埋怨: “永禄尼玛还没死呢!你们几个就天天转着圈念三阴,我看就算人没死也让你们几个念叨死了。 你们要这么接受不了,干脆去永禄屋里拿几双袜子埋了不好吗?就当给BK立衣冠冢了! 我告你啊,夏尼,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我瞧永禄啊……死不了,介倒霉缺德玩意儿且活呢!” 尽管走鸡尽力安慰,依然不能抚平夏尼先生失去师傅的创伤!大徒弟今天也下定了决心,要给智慧神教的王八蛋打个万朵梨花开! 但这四个人里面最伤心内心中最自责的肯定还是淋被,瑞奇就是让自己一肩膀撞下去的!林布朗能接受的了嘛! 这几天林布朗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他甚至都后悔这次跟瑞奇一起出海! 让自己死在西大陆不就完了嘛,自己这条命搭给血狂神也比现在的情况好得多,如今好朋友生死不明全因为自己这双眼睛,林布朗宛如活在内心煎熬的地狱里。 本来米莉唐是没找林布朗的,但有一天米莉唐发现林布朗正在准备刺杀教宗的东西,犹豫了很久还是敲了敲门。 原来米莉唐也想复仇! 林布朗喜出望外,他今天出来就两个目的,第一保证米莉唐的存活,如果瑞奇真不在了,也绝对不希望米莉唐出事,林布朗是了解自己兄弟的。 第二杀死智慧神教的高层为瑞奇报仇。 至于自己的性命,那无所谓,从瑞奇失踪的那天起林布朗又变回了以前的“求死之徒”! 一行人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路线朝着智慧神教的舰船摸去,智慧神教人多,圣女派出现后珀尔修斯又有意轻待他们,所以教徒现在还住在船上。 离得近了,米莉唐能隐隐听到蒸汽机械运转的声音。 应该有人还没睡依旧在做神祇名字的计算推理,米莉唐冷笑一声,杀意更浓。 实际上,米莉唐今天筹备暗杀教宗也不是脑子一热的莽夫行为,她还有后手! 米莉唐至今都坚信瑞奇还活着,应该说她不敢告诉自己瑞奇可能死了,那种打击米莉唐根本承受不了。 就算今天杀不了教宗,米莉唐也准备顺路破坏船上的蒸汽机械。 这是把隐世之岛逼上绝路的一招,没了智慧神教,隐世之岛只能将希望放在自己身上,即便他们如何不情愿,也必须跟自己联手。 来之前他已经和寇冈以及马奎特走鸡打好了招呼,如果出现任何意外情况,让他们将燃油泼洒在姆大陆的拓板和画卷上。 隐世之岛不帮着自己杀光智慧神教她就付之一炬!还得乖乖把古书交出来! 就算到时候要撕破脸,但那又怎么样?自己本来就是女巫,就是一个这样的人,为了达到目的就是不择手段。 此时林布朗已将绳索固定在了事先计划好的位置上,由于是秘密潜入暗杀,不能点起灯火,黑暗中,已经善于用声音辨认方向的林布朗优势更大! 五个人顺着绳索爬上了甲板,米莉唐留下罗塞丽丝在甲板接应,随后打了个手势,刺杀行动正式开始。 ------------ 第536章 暗杀与故人 (4k+) “头儿,你说前两天咱们和特殊事件调查部打起来,教宗大人为何突然收队不打了? 我看那个矮个儿姑娘挺好看的,教宗和几位高阶神父如果不感兴趣,我可以代劳审问一下她。” “你懂个屁!” 听底下人越说越不像话,队长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歪着嘴继续教训道: “圣女派没看见啊!对方来者不善,咱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等教宗大人完成了和岛民的交易。 那些人,一个也别想跑!” 智慧神教的战舰内,两个教徒坐在二层大门门口,一个人腿上摆着一把黄铜色的长刀,长刀的刀柄处还有齿轮造型的机械装置,另一个人则抱着一把长杆火枪。 “嘿,之前咱不是收拾了那么多艘探索船嘛,而且教宗大人从始至终还没出手呢!” 挨打的下属依旧死性不改,脸上挤出谄媚的笑容低声说道。 “怕倒是不怕他们,但前几天我听西塔神父说了,出海的主要目的还是寻找智慧真神留给我们的宝藏。 到时蒙恩于智慧的光辉下,那些俗世里的财富享受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队长挠了挠后脑勺不屑地说道。 “那智慧真神留下的宝藏到底是什么啊?西塔神父没告诉您吗?” “这个……” 小队长眼球转了转又给了身边的下属一巴掌: “这种情报也是你能打听的吗?老老实实站岗……你闻没闻到有一股特殊的臭味儿……” 恰在此时,战舰猛地震了几下,连带着头顶的灯都跟着忽明忽暗。 坐在门口的两个门卫却依旧翘着二郎腿不为所动,看来最近舰船上经常出现类似的状况。 “教宗大人也挺辛苦的……那么晚还要为逝去的同伴祈福。” 下属吸了吸鼻子,前几天的战斗中不少教徒死在了圣女派手上,按照智慧神教的传统,死者遗体要在火焰中接受赐福,沐浴后的灵魂便能重新归于智慧真神的光辉之中。 而这项仪式非常繁琐,也都由教宗亲自执行,震动便是仪式造成的。 “也许教宗大人在推算神祇的名字,那活计你也见识过吧,密密麻麻摆在面前根本不是普通人能完成的。 这岛上的人都是呆瓜,花了那么长的时间做这个……咦?” 俩人絮絮叨叨正聊天呢,突然听到走廊拐角传来了窸窸窣窣的怪声,俩人赶忙张口准备吹响脖颈上挂着的哨子! 周围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吹哨,这是西塔神父之前特意嘱咐的,千万不要举着油灯过去傻傻地问:“谁在那!有人嘛!” 可俩人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俩闲聊天的时候,一滩黑色粘液已经蔓延到了二人脚下。 张嘴吹哨的动作刚做出来,黑色粘液猛地向上蹿去,顺着二人的喉咙向胃袋挤压。 腥臭粘稠的液体很快塞满了两人的喉咙。鼻孔,耳朵也是相同的情况,渐渐的,两个看门的教徒原本带有血色的面孔变得青灰苍白,两只手往下一耷,武器就要掉落在地上。 哈弗逊眼疾手快,从一层的楼梯猛地跑出来接住了长刀和步枪。 “师娘,还行吧!” 楼梯内大胖子夏尼低声问了一句,米莉唐微微点了点头继续朝更上一层的舱室走去。 智慧神教的舰船什么构造,马奎特已经提前打听清楚了。 岛上的精锐卫兵和侍女的情况略有不同,属于轮岗制,他们的工作就是巡查岛上的一切,自然包括停靠在北侧港口的两支外来舰队。 马奎特别的方面不行,人情世故绝对是一把能手,当米莉唐跟他说了自己的暗杀计划后,马奎特最开始是反对阻拦的,但他终归拧不过米莉唐,最后没有办法只能打起了下手。 利用这几天的时间,马奎特和几名卫兵也混熟了,通过他们的只言片语大致拼凑出了智慧神教舰船的基本构造。 舰船的最下一层住着水手和船工,这些人本来就是智慧神教的教徒,探索失落之海的计划出来后,高阶神父就将他们招上了舰船。 第二层住着智慧神教的受洗教徒,这些人是战斗的中坚力量,对教团的信仰也比较狂热。 第三层则住着仅存的几名高阶神父并存放着最为贵重的蒸汽机械。 顶层则是教宗的居所以及临时的智慧礼拜堂,寻常教徒根本上不去。 每一层都有专人把守,日夜不停。 到目前为止,潜入任务还算顺利,米莉唐等人不费力气就到了二层通往三层的楼梯口。 “米莉唐,我们要不要等顶层的弥撒结束再继续往上走?” 林布朗低声建议道,既然是暗杀,最好等对方睡熟了再出手,这才万无一失。 “不行,隔一段时间会有人来换班,我们等不了那么久。” 米莉唐仰头望向天花板,此时船体又微微震颤起来,灰土顺着木板缝隙簌簌落下。 智慧神教的教宗到底在做什么呢…… …… 此时此刻,智慧神教舰船顶层的大礼拜内,教宗和巴斯托利二人正将一枚枚机械义肢朝着房间中心的金属巨釜内丢。 这些金属义肢上还粘着黑褐色的干涸血迹,他们没向教徒们扯谎,埋葬仪式确实需要由教宗亲手完成,只不过埋葬的不是那堆破烂血肉,而是融合了他们血肉的金属肢体。 巨大的淡金色金属釜看不出具体材质,但奇怪的是,巨釜下明明没有任何热力装置,釜内的金属义肢一旦丢进去却像是被炙烤融化了一般,瞬间化为暗红色的铁水。 巴斯托利则直接将手放入铁水将搅拌。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神色,反而病态地愉悦微笑。 礼拜堂内挂满了无数奇怪的机械装置,即便是教团内的高阶神父也搞不清其具体的用途。 随着巴斯托利的搅拌,四周机械的撞针和齿轮也跟着扭动起来,这股震颤感也顺着礼拜堂四周的木板向着整个船体传递开去。 “Ph'nglui mgfw'nafh Cthugha Fomalhaut n'gha-ghaa naf'l thagn! Ia! Cthugha!” 教宗背着手望向金属釜内的赤红漩涡,不断低语着。 他已向神祇献上了崇高的祭品,机械伴随着用鲜血浇筑的信仰与火同行。 火焰突然从金属巨釜内升腾而起!这些火焰夹带着狂怒,同时又被赋予了智慧与理性,勃发喷涌的火焰最终在巨釜之上形成了一片璀璨星图。 星图上,每一颗星都是如此绚烂闪耀,而身处巨釜边缘的巴斯托利此时已经完全没有了人类的肉体轮廓,他和火焰融为一体。 “伟大的活火焰,不灭的燃烧者,无源之源的石板上记载着通向每一个位面次元的通路。 当神祇的名讳重现于世,遭到亵渎,北落师门的前路便……” 随着教宗的吟唱,顶层的整个空间都遭到了扭曲,墙壁上所悬挂的机械装置原本的金属线条朝着巨釜方向卷曲,就像有一个漩涡正在带动着空间不断向内坍缩。 “砰!” 忽然,礼拜堂的一面玻璃突然碎裂,一个球形物体飞了进来。 仪式被突然打断,巨釜上升腾的火焰星图也消失无踪,那些飞溅的火花就像萤火虫一般迅速汇聚到了巴斯托利的身体内。 几秒钟的功夫,他又恢复成了人类的样子,只不过赤裸裸站在那里一丝不挂。 教宗和巴斯托利还没从刚才虔诚的气氛中恢复过来,他们只看到圆形物体在脚边滚了两滚,最后撞在椅子上再也不动了。 那是一颗头颅,准确的说,是一颗熟悉的头颅,苍老,干瘪,眼睛被两枚黄铜齿轮取代,面孔上的表情还定格在死之前的惶恐与惊怒。 西塔神父! “砰!” 更为剧烈的爆炸声从脚下传来,三层的蒸汽机械出事了! “巴斯托利,有客人来了,我们招待一下。” 教宗不为所动,像往常一样摘下眼镜用袍子边角擦了擦镜片。 礼拜堂大门外,米莉唐和林布朗就守在那里,事实上,暗杀行动到目前为止都相当顺利,三楼的高阶神父完全没想到会有人突然潜入进来,西塔更是被哈弗逊一枪贯穿在床板上。 最理想的计划是,几个人悄悄潜入最顶层的礼拜堂如法炮制,打教宗一个措手不及。 但礼拜堂内玻璃透出的光亮以及地板传来的震颤感都告诉米莉唐等人,教宗的弥撒还未结束,悄无声息地潜入暗杀,不现实。 因此,米莉唐安排哈弗逊留在三楼制造混乱,夏尼先生则从窗外将西塔的头颅丢进礼拜堂。 一方面三层的火焰会阻挡增援教徒的步伐,一方面则是把四层的教宗引出礼拜堂,米莉唐在大门前已经提前布置好了禁忌法术。 可让米莉唐意想不到的是……教宗和巴斯托利纹丝不动,他们似乎对西塔的死并不惊讶,也没有走出礼拜堂的意图。 “现在怎么办?” 引蛇出洞失败了,耗下去智慧神教的增援只会越来越多,必须赶快下决定,林布朗低声问道。 “让夏尼先出手。” 马奎特的古遗物钥匙此时就攥在林布朗手上,这种距离跨度不大的小规模行动,钥匙能很好的联络同伴。 林布朗点点头晃动了三下钥匙,这是几人之前商量好的暗号。 “哗啦!” 一声巨响传来,夏尼先生撞碎玻璃直接闯进了礼拜堂。 宗教本人只是坐在椅子上,朝夏尼方向淡淡看了一眼便不再说话,而巴斯托利则一步步走向无礼的闯入者。 他每走一步,地面上都会留下一个焦黑的脚印。 一片片燃烧的表皮碎片也随之飘落燃烧,当走到夏尼面前时,巴斯托利已经完全没有了人类的外形轮廓。 燃烧的火焰中只能看到一双圆形的黑色瞳孔。 此时已经没有什么话好说了,黑色的沥青巨人与燃烧的火焰巨人扭打在一起,夏尼先生虽然胆小怕事,但来之前米莉唐已经给他做了充分的思想工作。 为了给师傅报仇!今天说不得也得打上一场。 教宗背靠在椅子上也没有帮忙的意思,而他身后的大门却悄悄地打开了。 林布朗一手拎着铁钩一手反握匕首,他的脚步非常轻盈,像踩在棉花上一样,不发出一丝声音,米莉唐提前已经将禁忌法术施加在了他身上。 六步,五步,四步……林布朗内心里计算着距离。 教宗现在是静止的状态,这对自己是个好消息,林布朗现在对移动的物体还是看不清楚,但既然教宗坐在那不动,自己便没有失手的道理。 与此同时,屋内巴斯托利和夏尼先生的战斗也分散了教宗的注意力,好机会。 林布朗如猎豹一般扑到教宗身后,一只手的铁钩狠狠潜入了教宗的肩膀,将他固定在椅子上,另一只手的匕首猛地朝脖颈一抹! “咚!” 恰在此时,林布朗就感觉自己被爆炸的冲击力直接弹飞了出去!什么东西突然在脚边爆炸了! “西塔死去的一瞬间,我就知道了,只不过当时我们在侍候神祇,没空去处理而已。” 教宗费力地拔出铁钩,随后拍了拍肩膀,没有鲜血从伤口流出来,只是衣服上破了一个洞。 他脚下是西塔的头颅碎片,刚才的爆炸就是西塔头颅传来的。 “应该说,更早之前我就知道了,女巫小姐,教徒们都是受过洗的,他们死之前会给我们发出讯号。 这您应该知道。” 教宗从容不迫地站起身面向礼拜堂大门,此时夏尼和巴斯托利的战斗已经影响到了四周环境,火焰点燃了船体的木板,散发出滚滚浓烟。 烈焰中,一袭黑衣的米莉唐缓缓从门外走了进来。 “圣母的石板碎片不仅遗失在失落之海,南大陆的上库尔特还有一小部分,而那一小部分石板现在就在我手上。” 米莉唐冷冷说道。 教宗是一个很奇怪的存在,前几天的战斗里米莉唐便一直注意着他,从始至终自己竟然感受不到教宗的恶意。 所以今天她专门准备了一个说辞去激怒教宗,对方既然老老实实留在隐世之岛替岛民计算神祇的名字,那目标肯定是圣母的石板。 果然,米莉唐话音刚落便感受到了脖颈项链的蠕动。 烈火中,雪花徐徐降下,幻梦境展开了。 “幻梦境吗?还真是标准的女巫风格,不过这些对我应该不会太起作用。 女巫小姐,告诉你个秘密,很早很早之前我就是女巫的学徒了。” 冰原之上,教宗环顾四周耸了耸肩膀,无所谓地说道。 ------------ 第537章 意识如雪 (4k+) 隐世之岛上,不少岛民都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这些男女老幼顺着浓烟走到北侧港口边的空地上。 在他们的视野中,巨大的蒸汽战舰在烈火中熊熊燃烧,黑夜中,宛如一座璀璨的火炬灯塔。 烈焰将木板和金属零件包裹其中,不时发出“咔咔咔”的断裂脆响。 孩子依偎在父母怀里,老人攥紧了手中的拐杖,成年人脸上满是惊恐神色,他们没见过,也不理解这种生死相搏的战斗。 而港口内,两方人马发出的嘶吼声,哀嚎声又进一步刺激着岛民的神经。 几天前的冲突,其实大部分岛民对其都没有具体概念,事后三三两两讨论时也是语焉不详。 因为白天的隐世之岛,岛民们都要按照百年来的传统坐在各自的房间里去推算神祇的姓名。 只有岛上的精英卫队参与其中。 但当夜幕降临,岛民们各自回家休息,爆炸声和升腾的黑烟将他们吸引到了海边。 尽管大部分岛民都是一等一的神秘学者,却依旧被眼前的大火深深震撼住了。 隐世之岛已经安逸太久了,别说是动辄上千人的大规模冲突,岛民们就连两个人互相吵架的场面也许都没见过。 他们的生活就是计算神祇的姓名,休息,然后再重复昨天的工作。 工作的强度不大,每日生活的必需品也有专门人负责,他们一切额外的需求都能得到满足。 在岛民的意识里,战争、冲突、杀戮、仇恨都是一些概念化的词汇,他们对其从来没有具现化的概念。 因此,草地之上的人们尽管拥有强大的力量却噤若寒蝉,像一群被吓坏了的鹌鹑一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 珀尔修斯坐在马背之上,他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峻,火光在他眸子中轻快摇曳。 但裁判官心里却也有些惊慌失措。 该怎么办!不分青红皂白地使用禁忌法术直接将港口里的外来人都消灭掉吗? 隐世之岛不是没有这个能力,千万年前,先祖就曾降下空间雨隔绝“审判之星”的天灾审判,可…… 姆大陆的符文拓板还在圣女派那!计算神祇名字的希望还在那! 如果自己做出不可挽回的事,万一让整个隐世之岛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怎么办。 让精英卫队去中止这场冲突嘛!可造成这一切的元凶到底是谁,自己该下达什么命令?该偏袒圣女派的人还是智慧神教的人!? 珀尔修斯偏头望向自己的同僚们。 他们还在争吵不休,安德烈亚斯声嘶力竭地争辩着什么,轮椅上的老者赫里斯托斯却只是抿着嘴一味摇头。 这个时候,珀尔修斯不想加入这场无谓的辩论中去,因为码头上的火势越来越大,他甚至还能感受到一种不寻常的神秘学气息,有人在舰船上举行了强大的弥撒仪式。 “那是什么!妈妈!” 身边的小女孩指着着火舰船的最高处问道,她被吓坏了,紧紧缩在母亲的怀抱中。 珀尔修斯顺着小女孩指着的方向看去。 一个有两层楼那么高的火焰巨人一把掀开了舰船的屋顶,而他的另一只手则攥住了一个沥青巨人的脖子! 两个巨大的怪物就在星空下,烈焰中赤手空拳地搏斗起来。 他们从舰船顶层翻滚下来,又挥舞着甲板上一切能看到的武器攻击对方,甲板渐渐被火焰巨人烧出一个窟窿,沥青巨人便一个抱摔锁住了火焰巨人的躯干。 “砰!” 随着一声巨响,两个怪物顺着甲板的窟窿砸进了更下层的舱室。 之后巨响接连传来,渐渐的,本来一片漆黑的海面被火焰烧得通红,就像海底的火山突然爆发了一样。 看来两个巨人已将战场换到了海面之下! 不能再等下去了,珀尔修斯决定带着精英卫队先过去看看,看看有没有机会抢到先祖留下的符文拓板。 只要这些东西掌握在自己手里,那些外来人的死活就无所谓了。 可当珀尔修斯刚准备招呼精英卫队往前走时,却发现四五个人影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边,他们正摇摇晃晃朝着着火的舰船走去。 这些人身上穿着精美的袍子,上面却沾满了各种恶心的污垢,他们走起路来姿势奇怪,脑袋上都戴着三十六面体的头套面具! 先祖们! 珀尔修斯傻愣在原地,先祖们撕毁了曾经的誓约从山腹的神庙内出来了! 他们之前生活在神庙里需要佩戴石质手铐,但先祖们可是存在了千万年的生灵,过去他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神秘学者。 经过意识体的研究,这些人可能都已经算不上是人类了,那些镣铐根本困不住他们。 之所以戴着,是因为石质镣铐上刻当初岛民和先祖们达成的契约。 是契约在束缚他们,不是手铐或者悬崖峭壁,他们现在突然从神庙里出来了,这意味着什么!? 珀尔修斯想不出来,也不愿意去想,他感觉末日将至。 而那些先祖似乎也能感受到珀尔修斯内心的焦虑,三十六面体扭回头,朝着珀尔修斯点了点头并发出古怪的阵阵尖笑,不知道要表达什么。 随即,怪人们便朝着舰船方向蹒跚走了过去。 …… 冰天雪地的幻梦境内,已经全身皮肉豁开,露出里面金属零件的教宗气喘吁吁,他必须要承认,女巫比他设想中要难缠得多。 他以为自己早已洞悉了女巫幻梦境里的把戏,却没想到这位女巫拥有了召唤两位神祇的能力,蠕虫和猫神。 他以为自己熟悉所有女巫都掌握的禁忌法术,却没想到米莉唐还掌握着“黑箱术”这种杀伤力强大的禁忌法术,而且这个小姑娘,她思路灵活,有着相当丰富的战斗经验。 最让教宗想象不到的,是米莉唐的决心。 她似乎已经不想活了,召唤神祇所造成的精神负担和使用禁忌法术的副作用在她身上就像不存在一样。 最开始教宗想速战速决,此时的幻梦境内蠕虫的冰天雪地与活火焰的混沌火海互相交叠,这便是教宗的对策。 但米莉唐寸步不让,即便手中怀表的指针飞一般地转圈,但米莉唐依旧咬紧牙关不为所动。 她感觉自己脑海里的意识快被榨干了,神祇的低语,星空之上的禁忌知识在侵蚀着她的灵魂,但米莉唐没退让半步。 教宗又改变策略打起了消耗战,想活活拖死米莉唐,但在猫神的庇佑下,米莉唐的身体一次次溃散又一次次重生。 她已到了强弩之末,但米莉唐也越发确信,教宗不是不可战胜的,这幅机械躯壳下肯定也有他的弱点。 两个人站在风雪之中,头顶却是翻滚咆哮的火云,两双眼睛四目相对,都想致对方于死地。 恰在此时,低沉的咒语声如无孔不入的涓涓细流悄然涌入了幻梦境。 不管是教宗还是米莉唐都立刻拉开距离,警惕地望向对方,双方不约而同猜测这是对方的最后手段。 可在观察了几分钟后,双方又都蹙眉沉思,咒文似乎是从幻梦境外传来的。 这就更不可思议了! 幻梦境是独立于现世空间的特殊世界,之前从未听说过有手段能从外部干扰幻梦境中的场景。 米莉唐感觉在咒语的影响下,自己的精神意识不自觉地开始放松,舒缓,一些闲七杂八的思绪不受控制地出现在脑海里。 小时候父亲第一次从城里给自己买回来的苹果糖。 外公在阁楼上神神秘秘地掏出一本书递给自己,米莉唐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禁忌的神祇知识,等回屋才发现是一本小女孩爱看的童话书,上面写着女巫与英勇骑士的爱情故事。 还有母亲……米莉唐又和她拌嘴了,米莉唐赌气把自己锁在屋里没下楼吃晚饭,转天下楼时发现母亲做了自己最喜欢的肉桂味苹果派。 母亲当时在刷碗,当父亲从屋外走进来时母亲用手语表示,苹果派是特意做给父亲吃的,让他全吃光千万别给米莉唐留。 父亲看了看桌上只剩下一角的苹果派,朝着米莉唐坏笑着眨了眨眼睛。 一切都是那么真实,祖父眼角的皱纹,母亲那条红色格子的厨房围裙,父亲比划手语时的神态,自己身临其境,如同发生在眼前。 米莉唐在冰原上转了两圈,发现这不是自己脑中的幻象。 一桩桩一幕幕,自己珍贵的过往像雪片一般从头顶往下落,而对面的教宗,也是同样的情况。 他的意识也毫无保留地出现在米莉唐眼前。 教宗年轻时穿着学徒的袍子,他胆子有点小,沉迷于一些奇奇怪怪的金属机械,做事总是笨手笨脚,也因此经常遭到其他学徒的嘲笑挖苦。 米莉唐眨眨眼睛,教宗说自己曾经是女巫的学徒应该不是骗人的。 自己的家族和摩西萨德特殊调查部达成过协议,禁忌知识只能传授给亲族,但母亲说过,几百年前,圣女派还未彻底崛起之时,女巫是有自己的学徒的。 老巫医阿姆贾尔的先祖曾经就是女巫艾米丽的学徒,当然,这些人也可以被称为侍从,因为很多禁忌法术和古遗物的使用方法过于危险,女巫不会传授给其他人。 不过,当西大陆的圣女派下达了针对女巫的绝罚令后,这些学徒侍从也跟着女巫彻底退出了历史舞台。 教宗当时的老师是一位身材高挑有着棕色卷发的漂亮女巫,她坐在椅子上摆弄着手上的一枚硬币,硬币在手背上如海浪一般滚动。 而她的学徒就在房间里垂手等待,这些人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女巫霍然站起了身,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她找来一个箱子将硬币锁在箱子之内然后便开始安排学徒准备各种仪式用的材料。 米莉唐无法从四周的景物里推断出当时女巫所处的位置,但她看见了一望无际的大海。 这也许是一座海岛,一座失落之海上的海岛。 而女巫的箱子,米莉唐想到了自己的那把艾米丽钥匙,箱子的锁孔似乎和自己钥匙的尺寸相吻合。 下一副画面里,女巫站在悬崖之上,她高举双手,身上的衣服却已经被火焰燎尽,皮肤上还粘着些许黑色灰烬。 米莉唐想到了艾米丽的笔记,上面提到女巫曾经做过两次打开通路去往其他世界的尝试。 可两次都失败了,其中一次便召唤来了一团漂浮在天上的巨大火焰! 教宗的老师就是当年失败的女巫。 这确实是极度危险的尝试,那些星空之上的世界很可能藏着强大的神祇或者生物,他们觊觎着其他空间内的奥秘,如果看见这类通路便会不不顾一切地钻进来。 而山顶的女巫也确实强大,在如此不利的局面下她依然尝试着关闭通路。 可就在要成功的前一秒,一把匕首却从背后洞穿了她的胸膛,捅出这一刀的正是教宗本人。 他的眼镜碎了,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嘴角还神经质地扯动着微笑。 也许是他蓄谋已久,也许是仪式开始后他已被神祇的低语所蛊惑迷乱了心智。 最终的结果是女巫功亏一篑,一小部分火云顺着弥撒仪式中心的通路钻了出来,而教宗则匍匐在神祇面前,他成为了活火焰的地上布道人。 教宗在神祇面前祈祷,希望获得永生的身体和睿智的灵魂,他的肉体开始崩坏,口袋里的金属零件却逐渐互相吸引,组成了一具全新的身体。 利用老师和同伴们的遗骸,教宗继续着自己的弥撒,一个肉身从火焰中走了出来,是巴斯托利! 由于女巫的阻挠,神祇还是没有穿越星空从北落师门降下,一具投影已经是残破仪式的极限,而投影正是巴斯托利! 米莉唐和教宗互望着对方的意识碎屑,这些画面坠落后又朝着头顶天空极速飘浮。 外界传来的咒语似乎正在吸吮着这些意识片段。 可当这些碎片漂浮到最高处时,暴风雪卷着火焰又将碎片挡了回去,活火焰,蠕虫,猫神都在下意识地排斥外界的咒语。 米莉唐只感觉脑袋越来越沉,最后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了下去。 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身上踩来踩去,那种感觉很不好,让她喘不过气来,自己已经死了吗…… 自己的灵魂难道正在遭到什么魔鬼的折磨与践踏? 米莉唐不怕被折磨,她害怕自己忘记了过去的事,母亲,父亲,还有瑞奇…… 黑暗中米莉唐长舒一口气,都还在,那就没什么可惧怕的了,米莉唐猛地睁开眼睛。 视线中,一张怪物的丑脸就贴在自己面前。 长长的鸟嘴,一双圆圆的大斗鸡眼,和紫色的突出眼睑。 “我嗦嘛来着!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介两口子且死不了呢!” 是走鸡!米莉唐发现自己正躺在卧室的床上,而走鸡则一蹦一跳地站在自己身上蹦跶! ------------ 第538章 安宁之岛的真相 “米莉唐小姐,你终于醒了!” 紧接着米莉唐就听到罗塞丽丝惊喜的尖叫,声音里还略微夹杂着哭腔,看来自己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把罗塞丽丝都吓坏了。 “你平时不挺能耐的嘛,这会儿不气盛了?这会儿不气盛了!?” 走鸡一边蹦还一边用长喙点米莉唐的脑门,他可算报仇雪恨了,一边啄一边嘲讽。 “我……我是怎么回来的?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米莉唐还有些虚弱,一把将走鸡从身上丢到了一边。 “那天晚上起了很大的火,我和哥哥在甲板上阻挡智慧神教的教徒上来,是林布朗先生把你背出来的。” “米莉唐醒了!?” “米莉唐小姐你没事吧!” “是不是还有点头晕?我去喊圣女派的医生!” 听到走鸡和罗塞丽丝的说话声,隔壁屋的寇冈,林布朗和马奎特也被惊动了,仨人赶紧跑进屋里,看见米莉唐没事才长出一口气。 “我没事,继续往下说吧。” 米莉唐用手扶着额头,她的头确实疼得像要裂开一样。 “还是我说吧,当时罗塞丽丝也不在礼拜堂里。” 林布朗摸到一把椅子坐下往嘴里塞了根烟,没点燃就这么叼着继续往下讲: “当时按照计划教宗被你带入了幻梦境,之后你们的战斗我就插不上手了,虽然我好几次尝试用刀去捅站在礼拜堂里的教宗。 但你也知道,幻梦境的状态下每次都有火焰把我挡了回来。” 林布朗此时胳膊上还缠着绷带,应该就是当时被火焰灼伤的。 “后来礼拜堂里凭空出现了几个怪人,都戴着几何体面罩,他们开始吟诵咒文,我有点搞不清楚这些家伙是敌是友,就站着你旁边保护你。” 咒文低语原来是这么来的,米莉唐思索了一下,也搞不清这些家伙的来历。 “后来呢?我晕倒了?教宗现在是什么情况?”米莉唐开口问道,罗塞丽丝给她倒了杯水。 “对,咒文吟诵了一段时间你就晕倒了,教宗的状况也差不多,不过当时火势已经完全蔓延起来,智慧神教的教徒也不断地往上涌。 我没跟教宗多做纠缠背着你便逃下了船。” “罗塞丽丝,你哥呢?夏尼先生呢?” 看不见这俩人,米莉唐心里一紧。 “他们在隔壁房间。” 罗塞丽丝一句话让米莉唐悬着的心又放了下来。 “他俩也受伤了,我哥下不了床,夏尼先生则还在昏迷。” 米莉唐赶紧一个翻身跳到地上,罗塞丽丝和林布朗还没反应过来米莉唐已经蹿了出去。 “看来问题不大啊。” 马奎特端着一盘吃的正往屋里走,和米莉唐差点撞了个满怀,看着米莉唐的背影马奎特摇了摇头。 隔壁的病房中,小天才哥哥绑得像个粽子一样躺在床上,一条腿还用绷带吊着,不过精神状态不错,双手被人固定捧着一本圣典正读呢。 “哈弗逊,你感觉怎么样?” 暗杀计划也算……成功了一半,蒸汽机械破坏了,可惜教宗没死。 米莉唐就怕其他人出了什么意外,米莉唐害怕瑞奇哪天回来了看见少了谁心里会埋怨自己。 瑞奇一定没死,米莉唐只能这样坚信着。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我没事,米莉唐小姐。 在圣女和圣巴兰的庇佑下,那些狂信徒伤不了我,就算再来多少人都终将在圣枪之下授首……哎呦。” 哈弗逊看见米莉唐醒了也有点得意忘形,刚想坐起来就扯动了身上的伤口,疼的他一呲牙。 之前的暗杀行动中,小天才哥哥顶在三层通往四层的楼梯口一步不让,一个人承受了若干智慧神教教徒的猛攻,也多亏了楼梯口狭窄的地形,他才勉强撑到了最后。 “夏尼先生呢?”米莉唐问道。 “旁边床上。”哈弗逊叹了口气。 米莉唐进屋后都没注意到屋子墙角还放了一张小床,床的大小也就比儿童床大点有限,此时的夏尼先生就躺在上面。 大胖子又变成了小瘦子,身上倒是没有明显伤口,但是双眼紧闭,米莉唐用手探了探,没有鼻息。 不过夏尼先生本来就不是人类,这些人类的体表生存特征在他身上本来也是不存在的。 既然身体还在,应该就有苏醒的可能。 之前的战斗中,夏尼先生对抗的可是一具神祇投影,能拖住巴斯托利,大徒弟也算是拼尽全力了。 此时其他食唯天的人陆续都进了房间,马奎特则介绍了一下米莉唐昏迷之后岛上发生的事: “隐世之岛上的那些裁判官,侍女都吓坏了,这些家伙目前建了一个隔离区域将我们和智慧神教分开。 计算神祇名字的任务暂停,他们似乎也遇到了大麻烦,那几个出现在舰船上的怪人应该是隐世之岛的特殊岛民。 具体什么身份……我没打听出来,只是听说这几天岛民们一直在开会。 我已经和比尔和佩琉斯船长说好了,做好战斗的准备,万一隐世之岛要驱逐我们,我们得想办法全身而退。” 在马奎特看来,这次的暗杀行动还是有成果的,自己这边的人起码都活着回来了,智慧神教的舰船有一艘舰船被彻底焚毁,教徒死伤无数,教宗也遭受了重创。 “瑞奇……瑞奇,还没回来吗?” 米莉唐小声问道,她多么希望马奎特能给她一个惊喜,可马奎特只是吐出一口浊气,低头摇了摇脑袋。 “瑞奇,你现在到底在哪儿啊……” 米莉唐攥紧拳头,此时此刻她多么希望瑞奇真是圣巴兰,受到圣女庇佑不死不朽。 然后这货还是像往常一样,嬉皮笑脸说着笑话突然从门口进来出现在自己面前。 …… 安宁之岛上,此时的刘永禄正坐在一块沙滩的大石头上闭目养神。 他脑子里回想的还是几天前发生的事,那晚他从山洞里走出来,深一脚浅一脚朝着小山的后坡山坳走去。 刘永禄不相信安宁之岛只有这么一个城市,他也不相信那座城市真像看起来的那般美好。 好在那天晚上天气不错,月明星稀,刘永禄还自制了一个简易火把。 举着火把他朝着山谷一步步走去,走着走着,他便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响。 “哼哧,哼哧……哼哧,哼哧。” 像是野兽的叫声,刘永禄提高警惕,伸手将兜里的扇子变成了一面盾牌。 等他走到半山腰时已经能隐约看到脚下的场景,山谷内是一片小盆地,小盆地内有小溪穿过,在小溪旁正有一群生物在饮水休息。 朦胧的月光洒在小溪之上泛起淡淡银光,刘永禄也勉强看到了生物的样子。 他们有着人类某些外形特点,两条胳膊,两条腿,脑袋上的五官分布也和人类相近,但身材却非常臃肿。 这些生物四肢着地,肥胖身体的衬托下显得四肢特别短小。 此时已近黎明,一大部分生物还在酣睡,自己刚才听到的“哼哧”声就是他们在打鼾。 而小部分生物已经从睡梦中醒来,他们在小溪旁饮水,在泥坑里打滚,有几只生物还在用嘴巴往土地里拱,似乎在寻找植物的茎块或者蘑菇。 人和猪的结合体! 如果用一句话概括,刘永禄对眼前的怪物就是这个印象。 “很安宁吧,他们衣食无忧,在梦境中都过上了最幸福的生活。” 陌生人的声音毫无征兆地突然在刘永禄身后响起。 ------------ 第539章 有话好好说 (4k+) 看见眼前这幅诡异的画面刘永禄想起来小时候去蓟县玩进的独乐寺了,独乐寺有副挂画,画的内容是六道轮回,里面的畜生道,差不多就是眼前这幅场景。 陌生人冷不丁在背后这么一嗓子,再配合刘永禄看到的画面。 “蹭”一下,刘永禄垫步拧腰蹿出去两米多远,大半夜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刘永禄属于那种遇惊则怒的性格,对面站着的陌生人张嘴还要说话,刘永禄不给他这机会,黑石直接就拍下去了。 “啪!” 一声脆响,随后眼前的画面一白,再睁眼时刘永禄已经到家了,看着自己熟悉的后台,呼吸着海面吹来的凉风,刘永禄之前的反胃感这才缓解了一些。 “豆.尼瓦尔,这是你的幻梦境?” 面前的陌生人不但不害怕,反而背着手饶有兴趣地在沙滩上来回踱步,看了一会儿,陌生人又微微皱眉。 因为这个幻梦境和他设想中的是一点也不一样啊! 之前他揣测刘永禄,也是往深了想的,这人,凭空出现在安宁之岛上,这没什么新鲜的,每几年都有一个两个的人因为空间雨掉到沙滩上。 可这家伙随身带着不少古遗物……应该是神秘学者又或者是教团头目,尤其是那把黑扇子,让他都感受到了某种异样的气息。 同时这位豆.尼瓦尔还称得上是一个意志坚定之辈。 自己一手创建安宁之岛也有些日子了,少说也得小几万年了吧,还从来没有一个人进入安宁之城后能禁得住诱惑的! 酒色财气,衣食住行,横竖得选一样吧,反正肯定有你的软肋,像豆.尼瓦尔这种软硬不吃的,他也头一回见。 这人要不然是某位神祇虔诚的狂信徒,要不然就是已经疯了,陌生人只能这么猜测。 最后,最后一点,豆.尼瓦尔大半夜竟然一个人从山洞里溜达出来了,而且还发现了安宁之岛的真相,这什么意思?带着任务来的? 所以陌生人一路都只是跟踪刘永禄,没敢贸然动手。 他可不知道,刘永禄能禁得住诱惑主要是这两天心里有事,惦记着赶紧跟媳妇儿汇合,换做平时,刘永禄没心没肺早耍上了。 “既然来了咱的地盘,那少不了款待款待您,来而不往非礼也!” 刘永禄还没从刚才那劲儿过去呢,也不跟陌生人废话,一个念头带着他去蛤蟆的寝室。 汪洋大海就在脚下,陌生人还是以前那样儿,迈着丁字步,悠哉悠哉,没拿刘永禄当一回事。 “给说相声的上了海味撩!” 外卖小哥刘永禄熟悉的呼喊再次传来,蛤蟆这回没整什么幺蛾子,海面一阵沸腾,过了几秒小山一般地庞大身躯破海而出,饱含纯粹恶意的金黄色大眼先扫了眼刘永禄。 “瞧见没有?新菜色,您赶紧品品,提提宝贵意见。” 刘永禄一指身边的陌生人朝着蛤蟆扬了扬下巴。 蛤蟆呢,大眼珠子望向刘永禄身边的陌生人,半天没有张嘴,似乎是也有点拿不定主意,它看不透! 是人类吗?又或者是眷族?还是神祇?似乎都不像。 愣了几秒钟后蛤蟆才一张大嘴,探出口腔旁边的粗壮触手卷住了刘永禄身边的陌生人。 陌生人也不像之前的托肯或者洛林主教,被卷住之后负隅顽抗,他就大大方方站在那让蛤蟆吃。 粗壮触手裹住陌生人身体,蛤蟆囫囵往嘴里一吞! “砰!” 陌生人还在半空之中,身体突然就自己爆炸了,碎成了无数透明碎屑,碎屑个头很小,每一片也就半个烟盒那么大,洒在空中星星点点,煞是好看。 蛤蟆一口吞了个空。 “气性那么大?不堪受辱?” 刘永禄歪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蛤蟆没吃进嘴,瞪了眼刘永禄,那意思是:下回没谱的东西别往我这送,刚睡着着的让你吆喝起来,结果外卖也没吃成,这不没有的事嘛。 刘永禄让蛤蟆瞪的挺不好意思,又是作揖又是抱拳,说了两句拜年话,蛤蟆这才慢慢悠悠又缩进海里睡觉去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刘永禄悬在半空中又观察了一会儿,他发现那些半透明的碎屑逐渐在天空消失,最后无影无踪,好像从未出现过。 “我想我们还可以谈谈。” 陌生人的声音再次毫无征兆地在刘永禄耳边响起,刘永禄猛地一转身,身后却一个人也没有。 这种新鲜事刘永禄也是头一回碰见,之前也有蛤蟆吃不了的神祇,可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 刘永禄一个念头回了沙滩,从幻梦境出去肯定是不可能的,后台好歹是自己的地盘,回了安宁之岛这货要是赶猪拱我怎么办!? 没想到,刘永禄的身影刚在沙滩上出现,对面的陌生人几乎同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那些半透明碎屑如同一团小旋风在沙滩上打转,这次离得近,刘永禄能看到,每一块碎片都是一个小的玻璃屏幕。 屏幕上播放着不同的画面,有的是结婚娶媳妇儿,有的是和朋友吃饭喝酒,有的是失去了亲人在屋内痛哭流涕。 屏幕里的人也五花八门,长得都不一样,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碎片缓缓集中在一起,陌生人的形象再次在刘永禄面前凝实。 “行啊,哥们,有两把刷子。” 蛤蟆吃不了陌生人,刘永禄也不是山穷水尽,他这三板斧还有两板斧没用呢,扇子扇出的怪风以及黑箱术。 “我想你对于我,对于安宁之岛都存在着一些误解,我们可以谈谈。” 陌生人随便找了块石头坐下翘着二郎腿望向刘永禄。 “误解?我看没有吧,城里的那些男女老少都让你当成猪仔一样养着,这也算误解?” 刘永禄从口袋里摸出香烟一边点烟一边说道。 “可是他们都挺幸福的,这你得承认。 缺少吃的我就给他们吃的,缺少穿的我就给他们穿的,高点级的追求我一样都能满足,让他们拥有自己的朋友,互相关心的家人,毫无歧视的社会地位。 你们人类不就需要这个吗?” 陌生人口吻真诚,眼神中丝毫没有忏悔的神色,相反,他非常疑惑,对于刘永禄的抗拒有些难以理解。 神祇的本源不仅代表了他们对待外界的态度与拥有的能力,相对来讲也影响着他们自身。 也可以说神祇本源就是神祇最重要的一部分。 像驴代表着混沌,他不仅体现在他对外界的态度上,驴对自己也是一样!他不喜欢以本来面目示人,也不喜欢世界原有的秩序以及条条框框。 所以这些元素在他自己身上也看不到,驴狠起来连自己都骗。 灵儿代表的是奥秘知识以及对未知无尽的好奇心,她不仅将这种本源强加在别人身上,也强加在自己身上。 刘永禄面前的陌生人他能甄别刘永禄的谎言,同时,他自己说的也是真话,他确实是这样想的。 “我从来没接触过像你这样的人,从我诞生之初。” 看见刘永禄不说话,只是站在那一边哂笑一边抽烟,陌生人又开口了: “不过那些曾经塑造我的人,我在他们的意识里看到过类似的想法,很可惜,我永远也没机会面对面和他们辩论求证了。 他们也许和你一样,天生有着理想主义的悲悯情绪,道德给了你们所谓的正义感。 可当一些棘手的难题摆在你们面前,你们通常又会在犹豫挣扎后选择趋利避害。 你觉得安宁之岛的生活不好,那我问你,你既然能激活眼前的幻梦境就代表你和刚才的神祇签订了契约。 没有祭品你是如何满足讨好神祇的呢?你又有什么资格审判我呢?” 这位说话虽然也有点云山雾罩,但和灵儿不一样,陌生人的初衷还是想让刘永禄听懂的,所以话里的条理很清楚,没用什么特别复杂的修辞手法。 刘永禄听着听着就感觉指尖一疼,嘿,烟抽的太快,都燎着手指头了,他还真听进去了: “献祭?咱这岛上啊,有什么冤死的鬼吗?” 之所以听进去了,主要是因为刘永禄准备黑箱术需要点时间,而且他感觉这哥们说话挺真诚的,虽然都是歪理,但如果归类的话,应该能归到脑子不正常的那堆里去。 刘永禄吼了一嗓子,那意思是让蛤蟆帮衬帮衬,结果蛤蟆压根不搭理他。 “哦,差点忘了,是……自从我来了之后,咱这岛上有没有冤假错案? 蛤蟆,你摸着良心说,早先吃的这些人谁不是大奸大恶之徒?” 刘永禄一拍脑袋又补充了一句,他来之前帕特里克他们确实没少干缺德事。 “滚!” 蛤蟆的回答还是一如既往的简短友善。 “听见没有,听明白了就赶紧上路吧。” 刘永禄也不管眼前的陌生人听不听得懂蛤蟆说话,反正黑箱术所需的材料他是准备好了,刘永禄一抖手一股黑烟撒向眼前的陌生人。 对于这个禁忌法术刘永禄还是很有信心的,米粒儿说过,黑箱术刨去严重的副作用基本可以称得上是完美的禁忌法术,快速,致命,而且难以破解。 “Mgah'ehye's bug crazy llll n'ghftyar ot full yogshugg。” 刘永禄的咒语声中,黑箱术化作了无形的密闭空间将陌生人裹在其中,刘永禄站在黑雾外依然能听到黑暗中传来的阵阵森然兽嚎。 与此同时,窸窸窣窣的低语也在刘永禄耳旁响起,那是黑月的呼唤致命的蛊惑,刘永禄赶紧集中精神开始溜活儿。 渐渐地,低语声减弱,眼前的黑雾也徐徐散去。 沙滩的空地上,原本陌生人站的位置空空如也,什么也没留下。 诶……有点不对啊,跟之前的情况不一样,之前刘永禄使用黑箱术地上总会留下一具畸变的尸体。 是自己道行高了?还是又让这小子躲过去了? “看来你还是没准备好跟我平心静气地聊聊。” 陌生人的声音蓦然从背后响起,刘永禄心说,这人什么毛病,心中念头一动,已经挪移到了树林旁边,再放眼朝沙滩看去,陌生人还和之前一样,在透明碎屑的聚拢下逐渐凝实出了身体。 “你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把我再带回你的猪窝?” 刘永禄有点拿不准眼前这货到底想干嘛。 “让你回去?别开玩笑了,你去哪里都可以,但唯独不能回到安宁之岛的城市里,因为你已经洞悉了岛上的真相。” 陌生人拍了拍袍子上的土,一本正经地说道。 “那你到底想干嘛?” 刘永禄让这人搞糊涂了,既不杀我,也不囚禁折磨我,那你跟着我干嘛? “你有没有什么心愿想完成?毕竟我被……” 陌生人说到这里,表情有些怅然和落寞,过了好半晌他才找到一个合适的措辞: “我诞生出来就是为了做这个的。” “你所说的许愿就是……哼哼……” 刘永禄用手指捏住鼻子学了两声猪叫。 “所以说,我们应该坐下来好好说说,你看到的那些生物之所以变成那副样子,也不是我有意造成的。” 陌生人摊了摊手: “这话说来就长了,这么多年来我做过各种尝试,最理想的状态……就是你看到的样子。” “等会儿……咱等会儿再说。” 刘永禄拿出怀表看了眼,陌生人说话时刘永禄听到密林深处有响动传来,算算时间快到美蛙举行弥撒的时间了。 “我这幻梦境现在有点家务事,你啊,老实去那边待着,待会儿不管看见什么都别吱声,也别想耍什么花样,我可盯着你呢。” 刘永禄担心眼前这货一言不合弄死俩美蛙,自己好不容易凑那么些听众,不容易。 “随便你。” 陌生人耸了耸肩,他不怕在幻梦境里待着,自己本来就是无数意识的集合体,神祇的低语可能会影响一部分意识碎片,但总有一些能坚持下来。 这也是他能不断重生的秘密。 不过眼前的人……他又能坚持多久呢? 陌生人看了看刘永禄,此时这货已经跳到了一块大石头之上,从口袋里扯出扇子,嘴里念念有词: “羊左是两个人,一个叫羊角哀,一个叫左伯桃! 俩人是列国的人,一块奔楚国去求官。这一天走到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天降大雪狂风呼啸,俩人带的衣裳和干粮都不多,眼看就要冻饿而死……” 美蛙快来了,刘永禄为了缓解黑石的影响,今天要说一段《朋友论》。 ------------ 第540章 失控的神祇 (4k+) “好比说,咱爷俩遇到这个情况,您能学左伯桃把衣裳干粮都给我吗?” “当时拔剑自刎把自个儿的尸体也埋在那儿,俩人一块儿打荆轲,把荆轲给打败了,这叫二鬼战荆轲!” 今天这两段刘永禄说的可不踏实,他得一心三用啊。 嘴上说着《朋友论》,一段长度不够,他把两段朋友论并在一起讲了,先讲的是“鸟随鸾凤飞腾远,人伴贤良品德高”的好朋友。 后面又加了一段饭馆吃完饭结账剔牙上厕所,洗澡出门磨磨唧唧的坏朋友。 嘴上溜着活儿,刘永禄这双眼睛还不能闲着,得一直撒么(偷偷观察)着,他担心幻梦境里那岛上的陌生人忽然暴起出手,不管是偷袭自己还是偷袭美蛙,都不大好。 所以刘永禄这只手一直攥着扇子,好在这位从始至终都挺老实,找了块石头,看看刘永禄,又看看美蛙,侧着脑袋,不知道想些什么。 嘴上说着,眼睛盯着,这还不算完,刘永禄心里还得盘算着。 待会儿美蛙祭祀结束后怎么跟这位做个了断,拿扇子扇他吗?不行,这是自己的撒手锏啊,这招用完了就只能复读上一招了,这么快就把底牌撂了,很危险。 他不是想聊天吗?那就跟他聊,论耍嘴皮子,刘永禄还没怕过谁。 而且,这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刘永禄觉得眼前这人善恶放一边,起码办事说话是个讲究人!说一不二,怎么想的就怎么告诉自己。 刘永禄把这些穿越后遇见的神头蛤蟆眼大致归了归类。 有那种坏冒了烟的,能下狠手弄死自己绝对不犹豫,翡翠苦行僧啊,绿色腐朽啊,圣母那一嘟噜地上布道人啊,这些人很难应付,绕来绕去还是得手底下见真章。 还有一部分呢,本性应该说不错,能沟通能商量,比如猫神就属于这类。 最后一部分比较特殊,这些人狠归狠,但是有原则,比如蛤蟆啊,灵儿啊…… 刘永禄这想法要是让灵儿知道非弄死他不可,竟然把自己跟蛤蟆划到一堆去了。 总而言之吧,刘永禄觉得,最后一类还是能商量能团结的,待会儿要不自己跟这人再唠五块钱的? 恰在此时,美蛙将染血的襁褓送回了大海之中,这是弥撒的最后一步,做完了这些美蛙也就收工回去跪着了。 “精彩,精彩,没想到你不仅和神祇签订了契约,而且还是这位神祇的地上布道人。” 看到演出散场,陌生人站起身一鼓掌。 地上布道人?刘永禄现在听到这个称呼腿肚子都转筋,您知道我是多少神祇的地上布道人吗?在神祇这个人才市场,我可太受欢迎了。 “嗨,介没嘛,介都童子功。” 刘永禄很谦虚,一摆手然后掏出来烟盒想递根烟,毕竟要跟人商量事了嘛。 可一打开烟盒发现里面就剩下一根了。 “您抽吧。” 动作都做出来了,刘永禄也不好意思收回去,只能把最后一根烟递给陌生人。 “算了,你抽吧。” 陌生人也挺谦让,他其实对于吃饭,喝水,睡觉,抽烟之类的事儿没有刚性需求,毕竟孕育他的人也不希望他有这方面的需求。 刘永禄不推辞,点点头用打火机点燃香烟美美抽了一口: “哎呀,一场说下来抽口烟还是不错的,给你,接着。” 刘永禄把烟递给陌生人,这人站在对面愣了两秒还是接过香烟学着刘永禄的样子也抽了一口然后再还给他。 “大哥,既然我不想回去,你也不想让我回去,那咱哥俩就没杠抬了,这事儿,私了算了!” 俩人找了根躺倒的巨木坐着,虽然坐在一条木头上,但中间隔的挺远,有个一两米吧,方便递烟。 “私了?什么意思?” 陌生人沉思良久问道。 “就是和解,和解你懂吧,刚才呢你我之间虽然有点小摩擦,但那是闹着玩,我说话好诙谐,您也得原谅我年轻。 待会儿我撤了幻梦境,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互不干涉。 您看成吗?” 刘永禄和和气气提出了自己的方案。 “不行。” 没想到这位一点不给面子,嘴上虽然拒绝,脸上却还是笑盈盈的,刘永禄听到他的回答也呆住了,心说我就该一根烟全抽了,一口也不留给你个兔崽子。 “我得替你做件事。” 陌生人又开口说道。 “大哥,你脑子里是有艮秋吗?” 刘永禄觉得自己在跟神经病聊天,他对面的陌生人也觉得自己在跟神经病聊天。 “我不是太懂你的意思,但我的条件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如果同意我们就继续谈话。” 陌生人抽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在屁股旁边的树干上碾了碾。 “我想去……” 刘永禄心一横想说自己想去隐世之岛,关键时刻又停住了。 目前刘永禄还不太相信这位神经病,万一他跟驴一样呢,骗自己说能办事,其实是想把自己的真实意图诈出来然后再处处使绊子。 “我想听听你对那个安宁之岛城市的解释。” 刘永禄改口了。 “哦,对了,我刚才就想和你解释来着,差点忘了,不过这可不算一个请求。” 陌生人双手支撑在身后,仰着头望向蓝天: “从哪儿说起好呢,嗯……” 陌生人张了张嘴最后还是决定从头讲起: “说起安宁之岛就要先说我,我本来想以普通岛民的身份和你相处,但刚才的事你也看到了,是时候卸下伪装将一切讲清楚了。” 刘永禄摸了摸下巴,他觉得这台词耳熟,眼前这货的意思是“不装了,我摊牌了”。 “我是一位神祇,不过不是普通的神祇,我是在很早很早之前被姆大陆上的祭祀孕育的神祇。” 好像是终于说出了心里话,陌生人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听他这么说,刘永禄悄悄把屁股又往远处挪了挪,他之前在库尔特就听法瑞尔说过这档子事,在姆大陆的废墟空间内还见过……嗯,应该说是眼前这货的兄弟。 妈的妈,我的姥姥,原来您这么大来头。 想到姆大陆和扎希尔亲王融合的意识体,刘永禄还有点头皮发麻。 而坐在一条圆木上的陌生人似乎沉湎在怀念的情绪里,并没注意到刘永禄的异动,他继续开口: “那段日子在我的脑海里已经很模糊了,不骗你,都是断断续续的。 我只记得姆大陆的祭祀们利用复杂的弥撒仪式收取了无数人的意识碎片,这里面有深奥的神祇知识,有人类的道德情感,也有乱七八糟的片段回忆。 反正就是这些林林总总的碎片造就了现在的我。 哦,对了,差点忘了说,我被制造出来的目的也根植于灵魂深处,我不能违抗那股意志。” “所以你的意志是……为岛民服务?” 刘永禄偏头问道。 “差不多吧,你可以这么理解,满足所有人的各种需求,让姆大陆的人可以将所有精力都花在更崇高的事业上。” 神祇的本源不可改变,即便是人造神祇也是一样。 陌生人朝着刘永禄眨了眨眼睛,从刚才的几句话里他已经对刘永禄的身份做了几种推测。 自己提到姆大陆,这位豆.尼瓦尔并没有打断询问,就像早就知道一样。 刘永禄还没发现自己其实已经露了马脚。 “后来姆大陆的高阶祭祀,也就是孕育我的人,他们之间似乎也产生了分歧。 我不是神庙里的第一个孩子,在我之前还有一个。” 刘永禄点点头,心说,你大哥我前几周刚照过面。 “某天晚上,几个祭祀突然进入了神庙,他们来的时间不对,这不合规矩。 但我也只能静静站在神庙中看着他们,他们忽然启动了最后的弥撒仪式,想唤醒我们。 我早就准备迎接这一天了,却没想到来的那么快。” 讲到这段过去时,陌生人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忧伤,刘永禄真没感觉坐在自己旁边的是一个神祇。 他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只不过拥有了神祇的伟力。 “第一个孩子被摆在了仪式法阵的正中央,那些祭祀们吟唱着咒文。 最开始我没感觉有任何不对,我甚至……还有点紧张和期待,因为马上就要轮到我了。 可渐渐的,我发现咒文和预想的不太一样。 刚才我也讲过,我是无数姆大陆居民的意识集合体,所以我也清楚自己诞生的过程和其中原理。 那天,我就在神庙中,亲耳听到那些祭祀改变了咒文。” “改成嘛了?” 还别说,陌生人讲的这个故事有点扣人心弦,到最后愣还有反转,刘永禄迫不及待追问道。 “上一个孩子,他只听从那几名祭祀的调遣,姆大陆的初衷遭到了背叛。” 陌生人缓缓说道。 …… 隐世之岛,圆形议事厅内。 议事厅的中央新建了一座圆形高台,高台内摆着富丽堂皇的家具,桌上摆着美酒与各色食物,甚至还有四五个灌满热水的浴缸放在家具中间。 可此时这些奢华的享乐品都变得一片狼藉,食物残渣掉的哪里都是,家具也也留下了臭烘烘的污垢。 十几名精英卫队的卫兵将高台围在其中,他们面向高台,背对场地,不像是防备其他人冲上高台,倒像是担心高台上的人跑出议事厅。 高台之上,几名头戴三十六面体的怪人正在纵情享乐。 说是享乐其实也不太准确,因为在议事厅内的其他人看来,先祖们早就疯了,他们此时的行为举动不像是人类,倒像是野兽。 在排便时进食,在沐浴时打鼾,各种疯癫的举动让在场的执政官和裁判官频频皱眉。 “珀尔修斯,我们现在难道就这样干等下去嘛!” 安德烈亚斯的声音回荡在议事厅内,已经好几天了,所有人就这么挤在圆形议事厅内看着几个疯子胡搞! “你还有更好的提议吗?你能下这个决定? 留下圣女派?又或者是留下智慧神教?还是干脆全留下或者全赶出去?” 解决问题的方法来来回回就这么四种,可岛上的执政官和裁判官吵了好几天已然下不了决心。 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那就是先祖这个变量! 这些祭祀虽然沟通不了,在正常人看来已经疯了,但他们每个人却都具备着强悍的实力。 几天前,几个人能分开圣女派和智慧神教的争斗便证明了这点。 先祖们什么意思?这个因素珀尔修斯必须考虑进去。 “珀尔修斯说得对,外来的闯入者是一个麻烦,被预言将会卷土重来的意识体又是一个麻烦。 如果我们此时再和先祖起了冲突,局势恐怕会失控。” 赫里斯托斯沉声道。 在场的众人听到老者的话都微微颔首,老头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先祖如果站在自己这边不管是外来的闯入者还是意识体都有解决的可能,可如果连先祖也站到对立面去了,那可真是大祸临头了。 “这道理不用你说我也明白,可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让这些疯子说人话! 我们现在就等着?停掉手头的工作所有人一起等着? 计算神祇名字的使命晾在一边?如果没有圣女派或者智慧神教的加入,那我可以告诉各位,必然会经历下一次重启。 万一天灾突破了空间雨的影响进入隐世之岛,我们该怎么办? 和其他大陆的那些普通人一样在神祇的重启下等死吗?” 安德烈亚斯怒不可遏,他指着高台上的疯子们歇斯底里地吼道。 这几句话似乎戳中了在场人脆弱的内心,就连赫里斯托斯都垂下了头,他给不了安德烈亚斯一个满意的答复。 隐世之岛已经安稳太久了,没有外敌,没有生计上的压力,所有人都习惯了循规蹈矩的生活。 “咯咯咯……嘻嘻嘻……” 高台之上,那些头戴面具的先祖就像听懂了安德烈亚斯的话一样,发出了古怪的讥笑声。 “卫兵,侍女,再逐一检查一遍。” 珀尔修斯叹了口气,只能指挥这些人继续例行公事。 之所以在圆形会议厅搭建一座高台,将先祖们安置在这里,珀尔修斯就是希望能收取一些信息,一些先祖无意之中留下的预示。 侍女们从议事厅外推门而入,之前神庙就是由侍女清扫打理的,对于先祖留下的污垢,侍女们最有经验,能分辨出哪些是有用的情报,哪些是无意中涂抹上去的秽物。 而执政官和裁判官则又三五成群地开始了争吵和辩论。 “珀尔修斯大人,我,我似乎找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议事厅门口,珀尔修斯正一个人背着手晒着太阳,卡利俄佩走到身边说道。 ------------ 第541章 竞赛还在继续 (4k+) “带我去看看!” 珀尔修斯赶紧往议事厅内走,此时的高台之上,几名侍女正在小心翼翼地做着清扫工作,那几名疯疯癫癫的先祖则还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 把先祖请到别的地方是项大工程,特殊时刻珀尔修斯只能特殊对待了。 “这里,珀尔修斯大人。” 卡利俄佩蹲在一个浴桶旁边指了指浴桶的下侧木板。 珀尔修斯仔细观察了一下,那里有一行小字,笔迹断断续续,但能看清这些不是随意的涂鸦。 “神祇……名字……答案……” 神祇的名字是一切问题的答案?而在这行小字旁边还有一副抽象的画作。 画面里几个人围坐在一起,而在他们上方,一颗巨人的头颅缓缓朝着下方张望。 这是什么意思?珀尔修斯不敢大意,赶紧让卡利俄佩将画作和文字抄到纸上,自己则召集其他执政官和裁判官一起参详。 “先祖的意思应该还是让我们专注于神祇名字的推算中。” 赫里斯托斯皱着眉说道,由于前几天圣女派的突袭,最近一段时间,推算神祇名字的工作都暂时停止了。 如果想暗示岛民继续维持现状,先祖们没必要专门提醒一句。 “怎么继续?依靠圣女派或者智慧神教吗?” 听素来以睿智闻名的赫里斯托斯这么说,立刻就有人问了一句。 既然先祖这么说,就等于排除了将两拨外来人都赶出隐世之岛的选项,那么眼前只剩下一个问题,该相信谁? “之前双方发生了冲突,是因为我们对事态的误判。 如果隐世之岛全力控制住两批外来者,他们没有任何机会耍花招。” 安德烈亚斯表情阴翳淡淡说道。 会议厅内其他人也窃窃私语表示赞同安德烈亚斯的观点,确实,安德烈亚斯对实力的估计没问题。 大部分岛民都从小研习禁忌法术,论战斗力,不管是圣女派还是智慧神教都能压制住。 再加上隐世之岛本来就是岛民的主场,有很多法阵和古遗物可以借用,真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二者身上不会出任何问题。 之前的冲突全是因为疏忽导致的。 “那我们再具体商量一下由谁来负责谈判吧。” 赫里斯托斯指了指门外,珀尔修斯将卫兵和侍女都留在会议厅内继续手上的工作,其余的执政官和裁判官则鱼贯走到了室外。 “需要有人专门盯着先祖,他们突然撕毁了曾经的契约,之后的举动难以预料。” 议事厅门外的草地上,赫里斯托斯突然话锋一转拐到了先祖身上。 不在议事厅内商量,老人是害怕先祖们装傻! 先祖不仅是隐世之岛最初的岛民,他们还有一层身份,那就是当初举行弥撒孕育意识体的高阶祭祀。 老人说完后,四周众人脸上都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对啊!自己怎么又放松了警惕,现在岛民的处境很尴尬,一方面要依靠先祖的智慧规避天灾的降临,一方面又要提防先祖,因为对方撕毁了契约。 “赫里斯托斯大人,你提醒的对。 安德烈亚斯,这段时间就由你留在议事厅内观察先祖们的一举一动。” 名为观察,实则监控,安德烈亚斯对那些外来人没什么好感,让他去找智慧神教和圣女派谈判反而误事。 珀尔修斯准备待会儿亲自跑一趟。 “就没有其他人选了?我可不想再在半夜听到火炮的爆炸声。” 对于珀尔修斯的安排,安德烈亚斯明显有些不满,他瞪大眼睛抗议道。 “你是最合适的人选,这是一段非常时期,只要圣女派或者智慧神教给出结果,你的任务就结束了。” 珀尔修斯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只要获得神祇的名字,先祖们就没用了,到时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好了,事不宜迟,我先去智慧神教那边看看。” 说完珀尔修斯一翻身上了自己的白色骏马。 “教宗大人,对于前两天的冲突,我们非常抱歉,这是隐世之岛的失误,请您不要见怪。” 说实话,登上智慧神教硕果仅存的舰船后,珀尔修斯还是有点心虚的。 几天前的冲突,智慧神教的损失明显更大一些,不仅教徒伤亡惨重,一艘战舰被彻底焚毁,教宗本人更是遭到暗杀险些丧命。 自己今天跑过来让人家继续留在隐世之岛推演神祇的名字……这事,怎么想怎么不可理喻,甚至说还有点不礼貌。 “没关系,珀尔修斯大人,在西大陆我们智慧神教和圣女派就有很多理念上的分歧,之前的战斗只不过是这种分歧的延续。” 坐在珀尔修斯对面的教宗还是那副样子,笑容和善,没有架子,几天前午夜的暗杀似乎也未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 这位教宗不是普通人类,珀尔修斯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很多蒸汽机械应该都在冲突中焚毁了吧,教宗大人您可以休息几天,如果需要失落之海的海图,我们可以分享给您。” 珀尔修斯以退为进,他没开口提计算神祇姓名的任务。 “不碍事,不碍事,智慧神教受机械智慧与蒸汽奇迹的无上真神庇佑,这些损失我们可以承受,不会影响计算神祇名字的工作。 哎,倒是那些无端丧命的教徒,他们本可以在俗世中多享乐一段时间,没想到一转眼就要沐浴在智慧真神的荣光之中了。” 还想继续干!? 这个答案让珀尔修斯都有点意想不到,他猜测教宗应该还有其他要求。 果然,坐在对面的教宗从巴斯托利手里接过杯茶喝了一口又慢条斯理地说道: “珀尔修斯大人,我们之所以对这项工作如此认真,一方面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彰显智慧真神的无上伟力。 另一方面,我本人也确实对失落之海中的诸多秘密有所兴趣。” 珀尔修斯不动声色,等待教宗继续讲下去。 “我们合作的大致条件可以维持不变,但细节我想再和您商量商量。” “教宗请说。” “按照我的估计,一两周后我便能给出你们答案,但到时我会将神祇的姓名放进一个木盒。 在你们打开木盒前,我需要提前一个小时进入你们的神庙借阅古书。” 珀尔修斯被教宗的提议搞的一头雾水,替我们计算神祇的名字,却要提前一小时进入神庙,这是什么意思? 害怕我们出尔反尔吗?智慧神教至于搞的这么紧张吗? 也许是担心圣女派到时再摆开阵势跟他们开战?有可能,不过目前来看,这个条件也不是不能接受。 就算教宗骗了自己,到时对方被控制在神庙之内也可以再找他要个说法。 珀尔修斯思考半晌便做主答应了教宗的要求。 “那今天我就不打扰您了,之后我会让精英卫队和侍女们过来,安全方面您不用担心,隐世之岛会盯紧圣女派的人。 你安心操纵您的机械计算神祇的名字就好。” 珀尔修斯施了一礼转身离开。 “珀尔修斯大人,你们确定要计算神祇的名字吗?” 珀尔修斯一只脚刚迈出大门,教宗又问了一个问题。 “当然,这是隐世之岛近百年的夙愿。” 教宗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珀尔修斯马不停蹄又登上了“狗骑兔子号”,在探险船的客厅中和米莉唐会面。 “米莉唐小姐,尽管法瑞尔是隐世之岛曾经的岛民,女巫也和隐世之岛有着相当深厚的渊源。 但您不觉得前几天的暗杀行动太失礼了吗?” 对于智慧神教珀尔修斯的态度是安抚,拉拢,但对于圣女派他的态度则是抗议,打压。 贸然出手,引燃战火的元凶就是面前的女巫,珀尔修斯对于她的轻视非常不满,甚至有些许怒气。 “珀尔修斯大人,我丈夫几天前刚刚因为智慧神教的伏击在失落之海中失踪,这您知道吧?” 米莉唐不卑不亢地说道。 “那是你们的事儿,但别忘了,您现在已经将船停靠进了隐世之岛的港口。” 米莉唐本想回答“在哪儿都一样”,但想到刘永禄至今生死未卜,隐世之岛神庙内的藏书对自己还有用,米莉唐忍住了。 “如果您需要一个交待,那我可以给您一个交待。” 米莉唐准备先探探珀尔修斯的口气。 “本来其他的执政官和裁判官都提议将你们驱逐甚至毁灭在隐世之岛,但我觉得这样也有失偏颇。 米莉唐小姐,还有一个选择摆在你们面前。 继续神祇名字的推演,不过要快一点,起码跑在智慧神教前面,这样我在其他岛民面前才有办法交待。” 珀尔修斯企图利用教宗的合作逼米莉唐就范。 “珀尔修斯,在智慧神教的舰船停靠在隐世之岛前您见过蒸汽机械吗?” 米莉唐身边的马奎特开口了,他不能让这位裁判官一直占据主动。 “没有,隐世之岛的繁荣并不依靠这些。” 珀尔修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那您为何会相信智慧神教能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案呢? 人在绝望的时候都特别容易被欺骗,不用什么高明的骗局,只需要告诉对方,哦,放心吧,我一定替你把一切都料理好。 然后那些傻瓜们就会老老实实钻进圈套中。” 马奎特这话说得并不好听,甚至在暗戳戳挖苦珀尔修斯,但却切中肯綮,一下子击中了珀尔修斯的软肋。 对啊,智慧神教能不能推算神祇的名字自己没有把握。 但圣女派有!因为他们不知道从哪找来了姆大陆的符文拓板。 “马奎特先生,您这样说就是将自己摆到了隐世之岛敌人的位置。” 珀尔修斯冷冷回应道。 “是又怎么样?况且,我们是不是隐世之岛的敌人,全看您的态度。 在我们摩西萨德,面对那些穷凶极恶的敌人,我们即便赢不了,也会让对方非常难受。” 马奎特点燃一根烟,敲了敲放在茶几上的符文拓板。 威胁的意味很明显,如果隐世之岛拎不清利弊得失,我们立刻毁了所有和姆大陆相关的拓板,画卷,材料! “我记住您所说的话了,马奎特先生。” 珀尔修斯毫不隐藏自己的怒意,随即他又继续说道: “不过,我想我们也没必要把事情搞得那么僵,你们推算神祇的名字,隐世之岛提供你们需要的古书,这本就是双方都有利的公平交易。” “我也同意,况且女巫也曾经是隐世之岛的一份子,我们会继续出力的。” 马奎特唱完白脸,米莉唐得唱红脸啊,她赶紧安抚了一下珀尔修斯的情绪: “不过有一部分古书,是关于末日号角的,我们希望能提前拿到手看一看,不用太多,几本就行。 毕竟您已经看到了姆大陆遗留下来的珍贵拓板,我们还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我想要的东西呢。” 米莉唐想赶紧找到小虎,让小虎带自己去找他掰掰! “这个……我做不了主,我得回去和其他执政官和裁判官商量商量。 诸位,能和你们重新达成共识让我心满意足,之后,也请继续之前的工作吧。” 相较于智慧神教的请求,珀尔修斯认为米莉唐的条件更过份一些,但他现在还不想彻底撕破脸,那样的代价他承受不了,只能拖一拖。 “可以,那我等待着您那边的侍女。” “我还会派遣精英卫队一起过来,这也是为了保护您和智慧神教双方的安全。 米莉唐小姐,我再多说一句,请尽快您的工作,只要能在智慧神教之前完成,一切条件还都可以商量。” 珀尔修斯的话说的很明白,你们两边谁比较快,另一方就没用了。 “您可以回去等待好消息了。” 米莉唐端茶送客,为今之计只能先计算出神祇的名字,只有找到了末日号角相关的故事才能找到瑞奇。 等瑞奇回来……所有的账再重新算。 …… 刘永禄的后台,荒岛的沙滩上。 陌生人慢悠悠讲完了自己的过去,他忽然偏过头问向刘永禄: “你是不是隐世之岛的人,特意来这里带我回去的?” ------------ 状态不好请假一天 写了,但感觉状态一般,味道不太对,我睡一觉看看能不能多补一些。 抱歉抱歉,大家稍微等一晚,明天看个爽。 ------------ 第542章 拖字诀(4k+) “你是不是出生,生活在隐世之岛,姆大陆人的后裔?” 陌生人突然一改之前舒缓平和的口吻,扭头厉声问道。 他真觉得刘永禄是打隐世之岛来的,很可能还带着任务!首先,这货对姆大陆不陌生,甚至连姆大陆毁灭的始因经过都有所了解。 被空间雨传送来的闯入者陌生人也不是没见过,他挨个都探过口风,这些人没一个听说过姆大陆,说明外界对这块消失沉默的大陆确实知之甚少。 再加上刘永禄进了安宁之岛后处处提防,一点破绽没有,陌生人直接将他的来历锁定到了隐世之岛上。 “我是不是出生……在隐世之岛?哎,饭可以乱吃,话咱可不能乱说。” 刘永禄眼睛一瞪,刚刚缓和的气氛一瞬间又荡然无存: “我最开始住八里台,后来搬家搬佟楼去了,也不是什么姆大陆的人士。” 陌生人盯着刘永禄的眼睛看了看,刘永禄也看着他,俩人跟斗鸡赛的。 奇怪……这人说的又都是真话!谎言在自己眼中如同水中浮起的泡沫,马上就会破裂掉,陌生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不是想知道我创造安宁之岛的原因吗,现在我就给你看,这样比较直接。” 陌生人说着话伸手就想摸刘永禄的头。 “诶,你这人,说话就说话,怎么还腊月孩子——动手动脚呢……” 刘永禄肯定不敢让陌生人碰自己的,他本来就全神戒备,此时见对方突然发难,刘永禄一抖扇子挡在中央,身体赶忙往后缩。 但陌生人的手在半空中就爆裂了,化作无数玻璃碎片,碎片绕过刘永禄这幅赖驴挨咬的扇面最后飘到了他肩膀上。 刘永禄只感觉眼前的画面越来越模糊,四周的蛮荒海滩在逐渐碎裂,那些碎片飘浮在空中又开始重组,再睁眼时自己已经身处半空之中,身边站着的正是那位陌生人。 “让我回切!” 刘永禄也急了,扇子变成金丝大环刀架在陌生人脖子上。 “你这人真奇怪,你不是想知道安宁之岛建立的始末吗?” 陌生人不慌不忙指了指二人脚下。 刘永禄现在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处于半透明状态,身体正处于几十米的高空之上,脚下的岛屿看着有些眼熟。 沙滩……山脉……还有那些结出酸涩果实的热带树木,自己回到了安宁之岛? 不对,因为接下来刘永禄便看到了沙滩之上,上百号人被海浪陆续冲刷上岸,狼狈地朝岛屿深处走去。 这些人里,男女老少什么性别什么岁数的都有,有的抱着大块的甲板碎片,有的抱着大木桶,看来是刚刚经历了海难,逃命逃到岛上的。 刘永禄又眯缝着眼睛仔细观察,他发现这些人身体方面都有点奇怪…… 最开始他看见一个老太太岣嵝着身子一步一步往前挪,这没什么奇怪的,老人家岁数大了,弯了腰驼个背很正常。 可紧接着他又看到老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孩子,最多十三四岁的样子,也是同样的姿势。 每个人背后都生出了一个类似于肉球的东西,症状轻的肉球不大,跟普通的驼背看起来差不多,症状比较重的就有点骇人了,肉球跟宿主的身体差不多大,像是背了个大箱子。 “这便是安宁之岛最初的岛民。” 陌生人的声音在刘永禄耳边响起。 “你还说你没干缺德事儿!之前我以前怎么没看出你来!我代表圣女代表正义砍了你!” 刘永禄是真生气了,一抖手中宝刀,宝刀嵌进了陌生人的脖颈中却没把他脑袋削掉,和刀锋接触的脖子已化为了透明碎屑。 “这不是我干的,你怎么总把我往坏处想呢?” 陌生人两只手扶住脑袋不让头掉下来: “这是审判之星降临后的结果,这些人和我一样都来自姆大陆。 姆大陆有一条直通失落之海的运河,运河经常有船只经过,审判之星降临时,他们恰巧就在船上。 虽然运气好逃出了姆大陆,但也受到了神祇伟力的影响。” 刘永禄想到了之前在库尔特,通过夏利进入姆大陆废墟时见到的复影人,两个身影一模一样完全重叠: “肉球是不是还会继续生长?最后长出来一个和原主一模一样的人,两个身子连在一起的怪物?” 陌生人诧异地望向刘永禄点了点头: “也不能说一模一样,他们身体中孕育的是一个……很难用人类常识去解释的身体。 审判之星代表着秩序与稳定,而血肉生命本身就是一个无序诞生的概率产物。 在这股神祇意志的影响下,血肉身体最后会被另一幅身体所取代,这些人继续拖下去就像你说的一样,会变成那副样子。” 陌生人说的话刘永禄听得懂,他也不认为是对方随便编个谎话糊弄自己,因为在姆大陆里刘永禄确实见过复影人。 “这么说是你救了他们?”刘永禄将信将疑道。 “我再陪你逛逛。” 随着陌生人的话,俩人这次出现在了安宁之岛的山丘之上,就是刘永禄之前进入城市前最先到达的台地。 姆大陆的人此时都感受到了身体的畸变,不少人濒临崩溃抱在一起嚎啕大哭,少部分人则准备了禁忌法术顶礼膜拜。 “孕育意识体的弥撒仪式在姆大陆不是什么秘密,毕竟我们的身体就是由所有姆大陆居民的意识碎片拼凑而成的。 有人就想到,这时候可以呼唤我们。” 陌生人一偏头,看见刘永禄顶着一个黑色的头盔,之前横在自己脖子上的刀不见了,这位站的离自己老远,贼眉鼠眼正抻着脖子往下看。 “你这是干什么?” “哪儿有看洋片不戴头盔的。” 刘永禄斜了陌生人一眼,眼前的画面一会儿一变,还总有一个人在旁边输入画外音,这不就是洋片嘛! 刘永禄平时都去那个打人的,今天他怕自己挨打。 “随你便吧。” 陌生人默认刘永禄有神经病,也不跟他多废话,继续解释眼前发生的一切: “即便是我也无法对抗审判之星的神祇伟力,将他们变回最初的样子。 而且这种影响也不仅仅是你看到的外形变化,几乎所有人的精神已经受到了干扰,他们每天都有大部分时间会被幻听和幻视所折磨。” 刘永禄看见有几个老者突然脱光了衣服手拉着手在空地上跳舞,他们嘴角流涎,脸上浮现出一种神经质的虚幻笑容。 他还看见,一个母亲试图喂饱哭闹的孩子,可孩子从母亲胸口处吸吮出来的不是乳汁而是鲜红的血液。 “我存在的意义本来就是满足姆大陆居民的心愿,因为我的身体便是由无数居民的意识碎片构成的。 换句话说,如果我违背了这个原则,自己也会彻底消逝,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所以我出现了。” 这些话陌生人从来没和人说起过,一段话说完他长长叹了口气。 “在他们清醒时,我逐个了解了他们的意愿。 祓除审判之星施加的神祇伟力我做不到,如果我真能做到这点,早就在审判之星降临时我就该保护住所有人。 所以我只能换个方式让他们吃饱,让他们穿暖,让他们觉得自己恢复了健康,同时,这些人的亲朋好友也会在他们的意识里复活,还像过去一样陪着他们。” 眼前的画面再次发生了改变,只不过这次的画面有点超现实,世界被分为了左右两部分。 左侧的画面里,姆大陆的居民受到神祇眷顾,他们来到了一座衣食无忧的世外桃源城市,在这里,他们不用为生计烦恼。 美食,美酒,舒服的房间,一切娱乐活动都唾手可得。 而右侧的画面里,如同刘永禄看到的一样,人类畸变成了臃肿肥胖的怪物,别说在草地上打马球了,这些生物连转个身都困难。 泥浆,粪便,臭烘烘的小溪,怪物在欢快地哼哧打滚。 “可以,不错,哥们你能耐不小啊,口才也不含糊!” 顶着头盔的刘永禄冷笑一声鼓了鼓掌,随即歪着嘴反问道: “这些姆大陆来的岛民,权当都是你治好的,我不跟你掰扯。横竖都是怪物,但在精神层面起码不受罪,比姆大陆的复影人强。 可安宁之岛上还有不少外来人吧?像我一样被空间雨带到岛上的,这些人没病没灾,你为何也把他们改造成了这样?说! 这一点你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纵使你口灿莲花,今天我说不得也要……” 刘永禄亮了个相,比了个大鹏展翅的架势: “主持公道!” 陌生人面色如常,脸上丝毫没有羞愧愤怒的神色,只是点了点头,眼前的画面又是一变,二人已经回到了刘永禄的后台。 刚才刘永禄所进入的空间不根本是什么幻梦境,只是陌生人和他共享了自己一小部分的意识。 “来一根?” 一盒宇宙牌香烟毫无征兆地在陌生人手里出现,他递给刘永禄,刘永禄咽了口口水,还是摇了摇头。 不劳而获是什么下场,刘永禄再清楚不过了,烟瘾再大,这时候也得憋着! 陌生人还是以前那样,他也不用强,只是自顾自点燃一根烟继续说道: “你相信我吗?” “不相信。” 刘永禄摇摇脑袋,安宁之岛的事儿过于震撼,岂是你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能说服我的? “不相信也没办法,那些岛上的外来人为何变成那样,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真不知道。” 陌生人举了举手,无奈地摇了摇头: “最开始他们上岛就像你一样误入了安宁之城,那个洞口受到我伟力的影响,你可以想象成一个特殊的幻梦境。 他们虽然不像姆大陆上本来的岛民一般,被疾病所影响,但心中的苦楚和烦闷却也多的不像话。 昨天和你聊天的那个尼德兰人还有印象吗?” 刘永禄点了点头。 “他是尼德兰海军,服役前结婚的,在老家有一个家庭,五岁大的孩子和妻子时常站在村口等着他回家。 可某一天当他远洋出海时,年幼的孩子感染了传染病,医治无效,夭折了,也是一个男孩,也叫克劳伯。 他妻子承受不了这种打击,脑子渐渐就出了问题,这些都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陌生人呼出一口烟雾。 “这个尼德兰海军在那之后就很少回家了,他总会在午夜醒来,因为梦到过去的时光而泪流满面。 他曾无数次向……圣女祈祷,让自己的儿子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陌生人似乎对圣女这个词汇比较生疏,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 “在安宁之岛,他又遇到了自己的爱人,她不是疯疯癫癫卧病在床的模样,她如同过去一般年轻,美丽,风情万种。 在这里,他们孕育了自己的孩子,和死去的小克劳伯一样活泼,一样好动,这种生活有什么不好的吗?” 陌生人最后又重申了一遍: “他们的身体为何会畸变成那样,我真不知道,这么多年我也曾无数次近距离观察过,最开始几年他们还好好的,但接下来嗯……就朝着那个方向发展了。 当然,我也试过……将部分真相告诉他们,这些人获悉后都毫无例外地……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陌生人说完后便是长时间的无言沉默。 他和刘永禄都在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处理双方的关系。 陌生人想的很简单,他是神祇,受到诞生时原初意志的影响。 让刘永禄许愿在岛上继续生活下去就是不可改变的未来。 耗着就耗着呗,反正饿了你得找我讨饭吃,渴了得找我要水喝,你不能一直靠吃树果一直过活。 刚才陌生人变出来宇宙牌香烟也是这个道理,他想的还是同化刘永禄。 可如果这人死不妥协怎么办?想到这里,陌生人眼中闪过了一抹杀意! 这抹杀意刚巧被刘永禄捕捉到。 不好,这货要狗急跳墙! 刘永禄也没那么天真,以为自己三言两语就能说的眼前这人痛哭流涕,痛改前非,然后心甘情愿把自己弄到隐世之岛上去。 我得想个办法拖一拖……此时动手没有必胜的把握,这家伙有点难缠,最好再让我观望今天,寻个稳妥的办法金蝉脱壳,这才好呢。 想到这,刘永禄这坏门又来了! “豆.尼瓦尔,我想我解释的已经够明白了,怎么样?愿不愿意再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最后还是陌生人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 第543章 抬杠 刘永禄心里翻了个白眼,还待一段时间?再待几天我怕我媳妇儿老娘都不认识我了,成那样…… 刘永禄估计自己变成那样鸿起顺也没法进了,人家回餐忌讳这个。 心里这么想,脸上却不好表现出来,自己不能搞得太强硬,真给眼前这大鼻子骂急眼了,万一软的不吃给我吃硬的呢!? “嗨……听您这么一说,大致的来龙去脉的算明白了。 可有一点,我跟他们不同,您也看到了。” 大鼻子陌生人点了点头,你确实与众不同。 “我在外面那是调查部的调查队长,圣女派的主保圣人,江湖上也小小有腕儿,让我留在这……是吧……多少得有点好处。” 刘永禄这演技多少有点浮夸,不过大鼻子这脑子就是这么长的,这么多年,活脱一个许愿机器。 聊起别的他百般睿智,深谋远虑,但一聊到许愿,脑子就进入预设程序了。 “好处自然是有的,豆先生,我看你孤身一个人,不如我先给你介绍几位贴心温柔的伙伴吧。” 刘永禄嘴角直抽抽,可人的伙伴儿?安宁之城里的姑娘模样确实都挺俊,可我见过这些人的真面目啊,伙计! 一个个都好几百斤,我天天守着她们耳鬓厮磨,还不得起飞喽! “你放心,我可以单独给你孕育出一个只属于你的世界。” 陌生人看出了刘永禄心中所想,又找补呢一句。 “哎,来不了来不了,我跟我对象伉俪情深,咳,现在心里容不下其他人儿。” 刘永禄赶紧一摆手。 “享乐富足的生活呢?我保证你能体验到堪比国王的优渥生活。” “哎,我不缺钱,上个月我打库尔特来,刚扎了一大笔。” “美酒美食?” “鄙人不贪口腹之欲。” “哦,我知道了,想体验品尝品尝权利的滋味儿,我知道你们西大陆人喜欢这个。” “哎,我这人打最最最看不惯的,揍是官迷!快别寒碜我了。” 大鼻子说了七八样,刘永禄都是一个劲儿地摇头。 刘永禄不是不想给对方一个台阶下,他是怕自己真把持不住,万一话音刚落,这家伙给我整一桌色香味俱全的满汉全席,我吃还是不吃? “豆先生,你是神秘学者,手里还有不少强的古遗物,甚至能激活幻梦境。 但凡使用古遗物必须付出相应的代价,你想不想摆脱这个烦恼?” 这句话问完,刘永禄愣住了,因为在他眼里自己刚说了两段,这就不少啦!好家伙,一整天水米没粘牙,肚子里没食儿还能给美蛙返场,已经算很关照老观众了。 大鼻子看刘永禄不回答,还以为自己捏住了刘永禄的软肋。 “代价?没代价啊!” 嘿,还跟我嘴硬!用古遗物哪儿有不付出代价的,大鼻子循序善诱继续引导: “比如说,你激活眼前这个幻梦境按照你和神祇的契约,你得付出一根手指的代价!” “什么手指!你瞧瞧!我这十根手指头都在这呢!全是原装的!好家伙,进来一次少一根手指头,这契约你签的?这手指头待会儿出去你替我切下来给蛤蟆?” 刘永禄情绪挺激动,把扇子掖到后脖颈子里给大鼻子展示自己这两只手。 “不是你真少一个手指头,比如,注意听,我说比如你激活一次少一根手指头。” “哦,比如我也不爱听啊,因为这不是光咱俩的事儿。 咱在这聊天,那家伙他都听着呢,回头一听,哦,进来一回一根手指头,进来一回一根手指头,它记着了,回头跟我翻旧账,过两天我成机器猫了!” 恰在此时幻梦境里的蛤蟆还真说话了,它这次没说“滚”,就是坏笑了一声,因为蛤蟆知道,跟刘永禄一块进来这小子要倒霉了。 “听到没有,别瞎打比方,这神秘学,严肃着呢!” 刘永禄朝脑袋上面指了指。 “那……那,说你这个扇子吧,使一次少一根手指头,咱只是做个假设,没人真找你要。” “要我也不给啊!” 刘永禄一抖扇子,他已经想好了,万一待会儿给眼前这货逗急眼了,自己就把驴喊来,说不定趁着他俩闹腾的功夫,自己还能趁乱跑了。 “没有,没有手指头的事儿,你不是想知道待在安宁之岛有什么好处吗?我给你分析分析。” “那分析半天,我手指头还有没有了?” “有!你激活幻梦境不是还没付出代价嘛!” 大鼻子这脸都变颜色了,从诞生到现在,他从未感觉说话是一件这么费劲的事儿!眼前这主儿到底什么来头!怎么跟他交流就那么难呢! 这位两条胳膊此时都已经爆裂成透明碎片了,碎片在空中起起伏伏,大鼻子确实在琢磨,要不……现在就弄死他! 过了半晌,神祇的原初的意志才战胜了冲动,大鼻子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你别说话了行吗?” “你讲不讲理?哦,你让我许愿,我不能说话,那最后这还是我许的愿吗?你要干不了就说干不了的,我找别的神祇说。” “你先听我解释,听完了你再说话,行吗?” “行行行,要不然我不愿意跟你们这些不入流的神祇瞎白话呢,跟驴我们都……咔,一个幻灯片在脑子都聊完了。” 刘永禄斜了大鼻子一眼,大鼻子也不跟刘永禄置这气,好整以暇继续说自己的: “比方说,你是位神秘学者,使用这把古遗物扇子需要付出一根手指头的代价。 但你舍不得你这手指头,你害怕神祇找你讨要代价!又或者说已经付出了代价,但你难以承受,精神上压力很大,神祇低语更是折磨得你痛不欲生! 结果你就决定在安宁之岛住下了,在城市里,你看到了,无忧无虑,轻松自在。 慢慢的,你就把手指头的事儿给忘了。” 刘永禄这次没打断,大鼻子一口气把心里话说完,说完他都觉得不可思议,扭过头看了看旁边坐着的这神经病。 “嘿,有道话不说不知,木不钻不透,砂锅子不打一辈子不漏,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您这个话是开心的钥匙,您这么一说,我明白了理解了! 比方我使用古遗物已经在身心上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严重损失,可能是没手指头了,也可能是没脚后跟了,更可能有一个声音总在我心里,嘀嘀咕咕,吵吵闹闹,鬼哭狼嚎?” 大鼻子陌生人笑着点了点头,总算明白了! “我进了安宁之城,小饭吃着,小酒喝着,小对象聊着,我哈哈一乐,就把付出代价的事儿给忘了?” 大鼻子一拍大腿,自己刚才一大段话总算没白说。 “那万一人家神祇还是不饶我,你给我挡着吗?” 大鼻子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 ------------ 第544章 掰掰赐名(4k+) “啪!” “该你了!行啊,小子,几天不见,本事见长!今天看来我得卖卖力气,好好给你上一课。 待会儿咱俩是既分高低也决生死!” 安宁之岛的沙滩上,刘永禄抄起来一个粗糙的象棋棋子拍在了棋盘上,他背朝大海,面朝林地,顺着海风,喷出来的唾沫星子一点没糟践全喷大鼻子脸上了。 大鼻子沉吟不语,表情凝重,把士抄起来想了半晌,又缓缓放下换成了炮。 前几天在刘永禄的后台大鼻子没少受窝囊气,刘永禄名曰聊天许愿,实则里都是抬杠拌嘴的本事,活生生给他送抬杠铺去了。 刘永禄也坏,大鼻子每次刚开始上脸准备掀桌子,刘永禄立刻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笑脸,说自己如何如何不容易,如何如何有难处。 大鼻子倒霉就倒霉在许愿上了。 这世界上的人,但凡有人把软肋展现在刘永禄面前,那还能有好?他照死了调理你! 大鼻子这么大一神祇还真让刘永禄给将住了。 后来大鼻子也想明白了,我不怕拖着,反正你没吃的没喝的,顶不住时自然会来求我。 “你快点啊,这象棋还是相面?” 刘永禄一边下一边吃,沙地上插着烤鱼,刘永禄吃了一口心里直犯恶心,没调味料,烤鱼味道不行啊! 大鼻子想的挺好,但终归还是低估了刘永禄,准确的说是低估了驴的古遗物! 这把扇子想变啥变啥,刘永禄饿了就变一鱼竿,之前他在曲艺团周末没事干就经常跟小哥几个钓鱼切,手法不差,再加上岛上海滩长期没正常人住,海洋资源相当丰富。 刘永禄饿了吃鱼,渴了拿扇子变个杯子喝水,就算晚上睡了还能让扇子变成一条薄毯子盖在身上。 “这鱼味道正经不错啊,你尝尝?” 大鼻子怎么想的,刘永禄猴精猴精的,他能猜不出来?他还故意气大鼻子,一边吃一边拍肚皮。 那意思是,哥们饿不着,吃的美着呢! 大鼻子全部精力就放在棋盘上,抬起一只手就跟轰蚊子一样在面前甩了甩,最后把车往前挪了两步。 刘永禄也不客气,拿鱼的那只手用小拇指往旁边一划拉,嘿,把大鼻子的车给踹了! 吃人家子儿不就完了?刘永禄这张臭嘴还不闲着: “车(ju一声)没啦,你滴呀车没啦!车没啦,踩完你车我还踩马!啦呀啦,拉呀啦,啦呀啦,啦呀,拉呀啦,拉呀啦,拉呀啦……” 大鼻子本来就下不过他,让刘永禄这一“啦呀啦”,脑子里的思路全乱了。 大鼻子智力是高,但他这智商就停留在自己知道的事上了,准确来说就是无数意识的知识储备上,他们知道的,大鼻子也知道,他们不知道的,大鼻子就宕机。 象棋这玩意儿,姆大陆上的人谁下过啊! 大鼻子坐在大石头上,身体往前倾都快贴到棋盘上了,两只眼睛瞅瞅自己这车,又瞅瞅自己这炮,感觉走哪儿都行,又感觉走哪儿都不行! “诶诶诶,你快点下啊,我这人吃饱了食困!要不我睡会儿,等睡醒了咱俩再下?” 刘永禄得理不饶人,嘴里乱七八糟都是零碎儿,紧在那挤兑大鼻子。 大鼻子玩不过刘永禄就差在这了,他要脸,让刘永禄寒碜两句,脸皮薄挂不住,又接连下了两步臭棋。 “啪!”“啪!” 刘永禄不给面子,痛打落水狗,大木头棋子拍在棋盘上“乒乓”直响,眨眼间就吃了大鼻子好几个子儿: “诶,对不起对不起,吃你的车!” “诶,对不起对不起,吃你的马!” “诶,对不起对不起,吃你的炮!诶嘿嘿嘿……” 刘永禄摇头晃脑,气得对面大鼻子身体都快溃散了! “我第一吃了车,第二吃了你的马,第三吃了你的炮,我作为一个检察官犯下如此罪行真是追悔莫及,因此我杜丘冬人决定结束你的生命!” 刘永禄将军了,大鼻子之前没下过象棋,刘永禄这两子虽然不怎么高明,但好歹也是跟他爸从小玩到大的,总比大鼻子这新学会的强啊。 “…………” 刘永禄一边嗦嗦腿还一边配乐,大鼻子脑袋上汗下来了,有心踹了棋盘跟眼前这神经病翻脸…… 不行,大鼻子感觉又不太合情理,因为眼前这罪纯属是他自己找的。 刘永禄前几天给他弄得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自己只要一张嘴,刘永禄就跟他抬杠,自己闭嘴……眼睁睁看这神经病溜了,他又不愿意。 最后没办法,刘永禄去哪儿他去哪儿,一方面是担心刘永禄趁机再进安宁之城捣乱,一方面他也想看看刘永禄到底要干啥。 到了沙滩上,刘永禄首先给自己弄了个小窝棚,然后开始生火做饭,吃饱喝足了,刘永禄看着大鼻子也别扭。 俩人不能一直坐沙滩上大眼瞪小眼吧,好歹玩点啥。 刘永禄找来木头用扇子变成锋利小刀炫出来几十个粗糙的象棋棋子,然后一抖扇子变出来棋盘放在地上。 “哥们,闲着也是闲着,杀两盘?” 大鼻子笑着点点头,这人敢和自己下棋?这是没死过啊,自己身体内融合了无数人的意识,这些人里面就有不少棋类高手,跟自己下恐怕…… 完蛋,等坐下大鼻子才发现,象棋他从来没下过。 讲清楚规则后俩人就下开了,刘永禄除了吃饭睡觉,其余时间也没事干。 并且刘永禄直到此时依旧认为,想从安宁之岛出去,大鼻子还是一条路,诶,咱俩一边下棋一边聊天,看看有没有破绽! 此时沙滩上,大鼻子让刘永禄吵得直捂耳朵,这什么棋牌游戏啊,怎么这么难玩。 恍恍惚惚他把仅剩的一个马拿在手里。 “走啊,走吧!你看多么蓝的天啊,走过去就会融化在蓝天里,杜丘!一直往前走,不要往两边看。” 听刘永禄说这话,大鼻子下意识就抬头望天上看,别说,今天安宁之岛的天气还真好,蔚蓝色的天空上飘着白色云朵,云朵跟着海风悄悄朝着远方飘去。 自己诞生那天似乎也是这样一个好天气…… 在姆大陆的旷野之中,周围摆着巨大的祭祀法阵,穿着白袍的高阶祭祀们站在自己周围,他们脸上都浮现出激动而又幸福的神色。 自己就像他们的孩子,不,自己更像是姆大陆的孩子,在那一刻睁开了眼睛,拥抱这个世界。 “我……我该叫什么?” 大鼻子望向身边的祭祀,这些人却还只顾着拍手庆贺,有些人则铺开了羊皮卷轴在上面记录着什么。 “你的名字吗?我想想……” 一个面容和善的高鼻梁女性祭祀走到自己面前,她摸摸了自己的头,然后望向蓝天说出了…… 后面的事,大鼻子记不清了,自己的名字为什么总是想不起来呢。 他只记得高高的天,白白的云,祭祀身上甜甜的味道和拂在脸上的轻柔微风。 “落棋无悔,这马你还走不走了?” 刘永禄一句话又把大鼻子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他仔细看了看棋盘,不行,这马走不了,用人家的规则说,别着马腿呢! 大鼻子把马放下,又把仅剩的一个炮拿起来了。 “跳啊,跳吧!朝仓不是跳下去了嘛,堂塔也跳下去了,所以请你也跳下去吧!” “啪!” 刘永禄还那副德行,笑不滋儿地看着眼前的大鼻子,大鼻子此时脑子还没完全缓过来,嘴里絮絮叨叨跟错乱了一样: “我叫什么!我到底叫什么来着!?” “将军了……还能活吗?” “我叫什么!我到底叫什么来着!?” “将军了……还能活吗?” 他都这样了,按说刘永禄也该消停消停“光棍打九九,还不打加一呢”,得饶人处且饶人,别把人家往绝路上逼。 刘永禄不介,最近两天说实话没吃没喝没烟抽,媳妇儿哥们都不在身边给他憋屈坏了,不但不停嘴,刘永禄弯腰又从石头旁边捡起来一个酸梨,一边啐皮儿还一边说风凉话: “这下有决心了吧?怎么,你的腿发抖了?你害怕了?” “我叫什么?我到底叫什么?” 刘永禄没注意到,此时大鼻子下半截身子已经开始溃散了,星星点点的透明碎片在缓缓在四周飘浮滚动。 “你叫什么……看现在你这模样倒挺像横路敬二……”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刘永禄就是调侃两句,他不知道大鼻子这时精神状态已经不稳定了,过了七八秒,大鼻子才一拍棋盘: “对,我是横路敬二……” 刘永禄还以为对方是输急眼说的气话,他嬉皮笑脸赶紧往回找补两句: “大哥,下棋就是图一乐,咱哥俩一耍一闹不就为了解闷嘛!您可千万别崩脸儿。 说起来晚饭还没吃呢吧?嘿,今天早晨我在沙滩上找到好几个螃蟹,你们这螃蟹个头儿真不小,待会儿我煮几个螃蟹,咱一个俩,慢慢嗑着玩呗。” 刘永禄一抽棋盘变成了一个小圆锅,摸了摸口袋掏出来打火机。 大鼻子坐在石头上还紧紧抓住“横路敬二”这条线不松手,眼睛发直,在那一个劲儿地念叨。 他试图从无数的意识碎片中找到自己是“横路敬二”的证据,但这儿往哪儿找去。 刘永禄懒得搭理大鼻子,他先用打火机把树上植物的须子点着。 要说这酸梨树还真是一宝,果实勉强能吃,树上耷拉到地上的须子水分不多,正适合生火。 点燃了须子,刘永禄把之前准备好的干木头往里续,等火苗子升上来,又往小锅里加了点水,把之前留在木笼里的螃蟹丢进去,齐活! “大哥,我这两天一直在琢磨一件事。” “我不是大哥,我是横路敬二。” 大鼻子认准自己是横路敬二了,刚才下棋那段时间属于大鼻子的空虚期,平时他的思维模式比较固定。 遇到问题,调动头脑中的无数意识,总有合用的,之后他的行为语言就跟着那股意识往下走了。 但下象棋这玩意儿,没人能教他!属于独立思考,再加上刘永禄在旁边“精神干扰”,大鼻子脑子一下子就乱了。 这么多年里,也很少人问过他关于姓名的问题,大鼻子今天冷不丁一错乱! 得,他变横路敬二了。 “你要是横路敬二,我就去杜丘冬人……”刘永禄没当回事继续往下说: “大哥……不是,横路,我最近两天寻思一件事儿,许愿吧,我不是不想许,但我们那没这规矩啊。 除了八月节吃月饼有什变馅儿的,大家伙儿平时工作生活还是讲究一个自力更生,多劳多得,您让我白吃白占,我心里有愧!” 他心里真有愧,在刘永禄眼里自己和寇冈在调查部,在库尔特占点小便宜儿那不叫白吃白拿,其中担着风险呢。 我凭自己本事fou来的东西,那得感谢祖师爷赏饭,不属于不劳而获! “横路,螃蟹热得了,吃吧,你看我对你多好,我吃长脐的(公螃蟹),你吃圆脐的(母螃蟹)。 赶紧趁热吧,嚯!顶盖儿肥诶……” 刘永禄掰开螃蟹给手烫得通红,赶紧把螃蟹放在身边的大芭蕉叶上,俩手摸了摸耳垂。 “那你想怎么办?” 大鼻子找不到证据干脆不想了,我就横路敬二了!还是有名字舒服,浑身上下,不知道是哪儿,大鼻子莫名其妙找到一种归属感。 “诶,问到点子上了,咱啊……” 岛上的螃蟹个儿大,刘永禄也没趁手的工具,他一手攥着螃蟹身子一手攥着螃蟹大腿儿废了老大劲才给拆开,大腿连着身子有一截白花花的肉,刘永禄“吭哧”就是一口: “我虽然不许愿,但咱可以谈个买卖儿啊,各取所需,谁也不吃亏!” “买卖?” 横路敬二活了几万年,还没听说这个词儿呢。 “对,也叫生意,我给你点东西,你再给我点东西,咱俩互不相欠,这才是正经待人接物的路子。 亲兄弟,还明算账呢?你说是不是?” 这就是刘永禄想了几天琢磨出来的道儿,他其实也是铤而走险,岛上那些人变成那副鬼样子肯定跟眼前这货有关。 思考这些人的行为逻辑,他们无一例外都接受了横路敬二的恩惠。 我呢……不白让他干活儿,以物易物,这样也许就能摆脱畸变的诅咒! “你能给我什么?” 就像之前没下过象棋一样,横路敬二之前也没跟人谈过买卖!他就是一个莫得感情的许愿机器,只出不进,此时听刘永禄这么讲,他也觉得新鲜。 “给你什么好呢……” 刘永禄在身上摸了摸,从舰船上掉下来时刘永禄身上只揣着古遗物,连钱包都没带。 本来还有盒宇宙牌香烟,但之前抽没了,自己手头这几件古遗物,刘永禄仔细盘了盘,都有用,没一样舍得拿出来换。 对了! “横路,交易这东西不仅是以物易物,替朋友干件事儿也算交易条件,您看这样好不好,我给你唱一段,有道是,学会文武艺货卖神祇家! 唱个什么好呢…… 诶,来段《五台山》吧!” 眼看对面的大鼻子没出声反对,刘永禄暂时放下手里的半个螃蟹身子,站起来拉了个云手: “若问洒家名和姓?五郎延德是我名……” ------------ 第545章 结果变动 隐世之岛,智慧神教的舰船上。 教宗正坐在顶层的书房内一边看书一边在桌上的白纸上写写画画,而他对面坐的则是巴斯托利。 巴斯托利翘着腿,将身体嵌入沙发柔软的靠背中正仰头望着窗外的蓝天白云。 “还需要多久才能计算出那个名字?” 巴斯托利百无聊赖地问道。 “很快了,稍安勿躁,如果你实在没有事情做可以去检查检查战舰的机械情况,过两天我们又要出发了。” “眼看都要到终点了,你还带着这些没用的家伙?” “嗯。” 教宗和巴斯托利说话态度并不恭敬,即便巴斯托利是“活火焰”的神祇投影,教宗也不像其他地上布道人一般卑躬屈膝。 他的身体早已今非昔比,这是神祇赐予的礼物,在教宗看来,巴斯托利只是一具不完整的神祇投影,让他和自己平起平坐已经非常给面子了。 “你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用不用我再提醒你一下?” 巴斯托利坐直了身子看了一眼教宗在纸上做记录的东西,上面密密麻麻都是教宗脑中运算的结果。 圣女派的人自以为毁掉了智慧神教最核心的一批蒸汽机械,殊不知,整个智慧神教最强大的机械就是此时坐在自己面前的教宗。 教宗才是计算的关键!其他那些装置,只不过起到了一些可有可无的辅助效果。 “我当然记得,不用你提醒。 不过我想这些对于我们没什么影响吧,隐世之岛人的事情他们自己决定,既然交易的核心是计算出结果,那我便给他们结果。 至于之后发生什么……” 教宗也抬头望了望窗外: “那些都和我们没关系,是他们的麻烦。” “我只希望这次一切都有道理可讲。” 巴斯托利的表达还是一如既往的奇怪,教宗却好像能搞懂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放心吧,我之前和珀尔修斯已经谈好了,等我给出答案后会提前一个小时进入神庙,在那里,我将找到石板相关的所有线索……” 话说到一半,教宗突然愣住了,望向窗外的眼神中也充满了迷惑: “奇怪,一些数字和图形变动了……” “你不是说你能依靠这具身体……” 巴斯托利轻哼一声不耐烦地说道,教宗则摆了摆手让他闭嘴,同时教宗口中喃喃自语道: “怎么会这样……难道……对方也意识到了隐世之岛上的人在做什么?” …… 隐世之岛,狗骑兔子号的休息室内。 米莉唐坐在圆桌前正紧锁眉头比对着摊在桌上的数百张白纸,上面的字迹各有不同,有的出自圣女派的教徒,有的出自隐世之岛上的侍女之手。 “问题出在哪儿呢?” 米莉唐感觉口干舌燥,不同于智慧神教教宗的个人运算,圣女派这边的工作则是层层分工,几乎动用了一切能调用的人手。 从姆大陆找到的各种画卷拓板米莉唐将其分门别类,打散分发给圣女派内精通神秘学的信徒。 他们是运算的中坚力量,而一些不需要拓板,只是单纯校对合并的工作则交给隐世之岛的侍女居民。 不让当地人接触拓板为的是防止拓板内容被珀尔修斯等人提前窃取。 打乱拓板顺序是担心圣女派内的信徒有人走漏了情报。 最终,两方人马会把自己工作结果汇总到米莉唐这,米莉唐再带着德洛丽丝等几个最亲密的伙伴进行最后一步推导。 这个分工流程本来是合理且高效的,前一周也从来没出过乱子,但今天……米莉唐突然发现结果对不上了! “夏尼,给我泡杯红茶!” 夏尼先生几天前已经恢复下床,只不过身子还比较弱,现在他的身高最多也就一米三,冷不丁一看,像童工一样。 “好嘞,师娘!中午想吃点啥?我给您烧个茄子?” 夏尼每天忙忙碌碌还是后厨那点活儿。 “不用!三明治就行!” 没时间吃饭了,米莉唐死死捏紧拳头,到目前为止她还没发现问题出在哪儿。 这就是这种分工作业必然会引发的问题,数据太多,出现一点差池就要往前倒好几天的工作记录。 望着浩如烟海的数字档案,米莉唐生出一股近乎绝望的无力感。 如果让智慧神教跑在前面一切就全完了,到时不仅拿不到神庙内的古书卷宗,隐世之岛上的人很可能还会被智慧神教说服朝自己这边出手! “夏尼,你今天就别忙着做饭了,过来一起帮忙!” 夏尼先生别看说话憨憨的,但米莉唐知道,他是那种具有极高智商的眷族生物,对知识也充满了好奇心。 最早在摩西萨德很多事之所以背着他,那是因为当时米莉唐还不完全信任夏尼先生。 这大徒弟迄今为止,每天基本干三件事,跟在他师傅身边学“本事”,在后厨忙东忙西,以及偶尔读读米莉唐借给他的园艺书。 前几天的战斗中夏尼先生出了死力,米莉唐在心里也彻底接纳了这个大徒弟,事儿上见人,这位肯定是铁忠臣啊。 “哦,行,我可不会这些……师娘您得教教我。” 夏尼先生放下切三明治的厨刀在围裙上抹了抹手,也坐在米莉唐旁边的椅子上一起研究。 直忙到日落西山米莉唐站起身准备去点煤油灯了,夏尼先生突然一拍桌子: “师娘,我好像看出来是哪里不对劲了,您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夏尼先生抽出来三张纸,其中一张是隐世之岛校对的结果,一张是圣女派计算的结果,最后一张是罗塞丽丝观测的结果。 寇冈从姆大陆里不是fou来一个银色的液体材料嘛,那东西在整个计算过程中扮演着重要的作用。 银色的材料会按照某种规律不断改变形状,只有根据这些形状才能做最后一步的推导。 “师娘你看,隐世之岛和圣女派这部分是对得上的,但仪式液体今天的变化规律和前几日都不一样了。 其实大家伙儿都没算错,是材料出了问题。” “材料出了问题!?” 夕阳的余晖打在白纸上,米莉唐喃喃自语道。 不应该啊,那个材料之前自己研究过,很稳定,而且自己还专门做了一个法阵保护材料,不应该出问题,绝对不应该出问题。 难道是…… 米莉唐还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就在昨晚,神祇的名字突然变了! ------------ 第546章 识破(4k+) “师娘,是不是找错地方了?要不……我再检查检查……” 看见米莉唐手里攥着三张纸站在原地半晌没说话,夏尼也有点发虚,嗫嚅着在身后找补。 “你做好得很好,嗯……拿走这三张纸把刚才和我说的告诉罗塞丽丝,今晚务必把有问题的部分都挑出来,去吧。” 听师娘这么说,夏尼赶紧把桌上的数据都划拉到怀里出门了,屋里只剩下米莉唐一个人。 神祇的名字突然变动了? 米莉唐端着红茶走到窗户旁深吸了一口海风,夏尼先生也许不知道其中的意思,但米莉唐知道啊,密大图书馆中的书她大部分都看过,其中还包括家族的女巫笔记。 神祇的名字是从其诞生之初就和其意志伟力绑定在一起的东西,凡人难于知晓,知晓后的结果也不堪设想。 神祇名字突然变了,这在米莉唐眼里是不可想象的事情。 名字变了,那是不是自身的意志也变了?神祇的意志变了,那他还是以前的神祇吗? 和小虎生活的这段时间,米莉唐对神祇意志又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小虎虽然是刘永禄给小虎起的名字,但这不代表小虎的意志发生了改变。 实际上这孩子以前什么样现在还什么样,小虎周围不死人了,不是因为他转了性,而是刘永禄改变了他周围的环境。 眼前推导的结果突然出了变化,米莉唐感觉事情可能不像自己一开始想的那么简单。 休息一晚,米莉唐一早就找到卡利俄佩: “卡利俄佩小姐,我想见见珀尔修斯裁判官,关于计算神祇姓名的任务有些话我需要问清楚。” 看见米莉唐严肃的表情,卡利俄佩不敢怠慢赶紧出门去找珀尔修斯,半小时后,她却一个人回来了: “米莉唐小姐,很抱歉,珀尔修斯大人现在有点忙,他被智慧神教的教宗喊走了。” 去见智慧神教了!? 米莉唐一下子猜到,一定是教宗那边也看出了神祇名字的变动,他也想找珀尔修斯问个清楚。 “珀尔修斯大人说,如果米莉唐小姐着急我可以再找一位裁判官和您交涉,比如赫里斯托斯大人或者安德烈亚斯大人。 您也可以先把自己的困扰和我说一下,对于这项任务,我同样有着深入的了解。 由于定期要清扫神庙,可以说我的了解程度比普通的裁判官还要透彻些。” 卡利俄佩自告奋勇不是出于同米莉唐的亲密私交,珀尔修斯确实也是这么安排的。 “嗯……那问你也是一样的,不过等珀尔修斯裁判官方便时,最好还是让他来和我确认一下。 卡利俄佩小姐,请您告诉我,我们现在手头的工作……也就是最终计算的答案,究竟是什么?” “计算的答案……” 卡利俄佩觉得莫名其妙,整件事在几周前,圣女派的舰队刚刚登陆隐世之岛时珀尔修斯大人已经说清楚了啊,当时自己就站在旁边。 到今天为止,推导工作已经完成了大半,米莉唐小姐怎么突然又问起这个: “计算的答案当然是神祇的名字。” “哪位神祇?” “无源之源,在隐世之岛外也被称为圣母。” 卡利俄佩的回答斩钉截铁,米莉唐心里微微一颤,和几周前珀尔修斯说的一样。 昨晚米莉唐又授意马奎特找巡逻的卫兵聊了聊,对方给出的回答也是这个,计算圣母的名字。 卡利俄佩,珀尔修斯和岛上的其他人口径一致,是这些人合起伙来蒙骗外来人吗?还是说他们自己也蒙在鼓里? 又或者是……自己想多了,圣母的名字确实在昨晚发生了变化? 米莉唐摇摇头,圣母的地上布道人她见过,神祇意志突然遭到改写,这种事应该不可能发生在圣母身上。 “米莉唐小姐……有什么不对吗?” 眼见米莉唐表情反常,卡利俄佩心头也是一紧,同珀尔修斯一样,相比于智慧神教的蒸汽机械,卡利俄佩更相信圣女派手中的姆大陆遗产。 眼瞅着结果这两天都要推导出来了,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什么要推导圣母的名字呢?” 整件事珀尔修斯之前大致说过来龙去脉,但米莉唐还是想在确认一遍。 “因为圣母重启的意志啊,隐世之岛外的情况你们比我更了解,失落之海外的世界陷入了圣母的循环中。 一旦圣母在争夺石板的节点失手,那股意志便会降下天灾,失落之海外会再次重启。 而随着空间雨力量的减弱,圣母的意志在未来的循环中很可能会波及隐世之岛。 计算圣母的名字就是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掌握了神祇的名字,就有了放逐他的把握!” 合情合理,卡利俄佩的解释和珀尔修斯相同,听起来没什么问题。 可……米莉唐低头看了看桌上一摞摞的推导数据,隐世之岛给出的方案真能推导出圣母的名字吗? 同教宗不同,尽管米莉唐博览群书,但她也只是一个人类,这些晦涩的符号文本米莉唐根本看不透其中的意思,她能做的只是按照姆大陆留下的遗产机械地运算。 “空间雨在逐渐衰弱,圣母的意志早晚会侵染整个失落之岛,解决的办法是推导圣母的名字。 这一系列假设又是谁提出的呢?” 米莉唐问出了自己的关键问题,隐世之岛的居民不愚蠢,相反,这些人都非常聪明,个顶个都是出色的神秘学者,他们一往无前,耗费了大量时间,心力,又是谁给了他们这样做的信心? “先祖,是先祖给予的警示。 实际上,听赫里斯托斯大人说,计算神祇名字的任务在很早以前便秘密开始了。 不过那时先祖给的警示还模模糊糊,只有小部分人参与其中。 每隔几百年,先祖们就会再重复一遍我刚才所说的话,通过涂鸦和短句的形式,一次比一次清晰。 最近几百年,计算神祇名字便成了整个隐世之岛公开的秘密。” “先祖……” 米莉唐想到了之前在幻梦境内听到的低语,那便是先祖的声音。 活了几万年的神秘学者,姆大陆曾经的高阶祭祀,他们说的就一定是真话吗?米莉唐产生了怀疑: “卡利俄佩小姐,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让我去见见先祖?” “不行!” 卡利俄佩条件反射般厉声回绝,说完后才感觉有点不好意思,讪讪解释道: “先祖身份特殊,而且又早已经失去了人类的正常意识,即便是隐世之岛上的居民,通常情况也不能见先祖的。 不过米莉唐小姐,我一直负责神庙的清扫工作,刚才那些话我可以保证,都是先祖留下的预示,我曾看过之前先祖留下的涂鸦拓本。”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米莉唐也没什么好问的了,她怕问多了引起卡利俄佩的怀疑,其他情报就交给马奎特打听吧。 “明白了,我非常尊重你们的传统,卡利俄佩小姐。” “那……关于神祇名字的计算……” 卡利俄佩担心米莉唐疑神疑鬼又撂挑子不干了,赶紧追问一句。 “放心吧,我们会继续下去,只不过推导的速度跟我预计的有些差距,比预想的日期要晚几天。” 瑞奇,你这臭家伙到底跑哪儿去了! 此时米莉唐也有些彷徨,回想一下,自从跟他搭档以来,调查特殊事件就没有一回顺利过。 可每当局面变成一团乱麻时,瑞奇又总能用奇奇怪怪的方法将缠成一团的毛线球解开…… 米莉唐仔细想了一下,其实这货也不是解开,他每次的解决方案就是飞起来一个大脚,把毛线球踢进垃圾桶。 哎,现在这个局面还就缺一个拿主意的人。 “米莉唐,我听夏尼说,关于神祇名字的运算似乎出了问题?” 米莉唐刚回到“狗骑兔子号”迎面碰上了林布朗和马奎特,他俩一听要返工,也顿时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嗯,整件事都有点蹊跷,我先安排圣女派继续推导,待会儿咱们再说。” 半途而废米莉唐肯定不甘心,和珀尔修斯的协议还在,不管中间有什么隐情,突然中断都太冒险了。 找到比尔说清楚重新计算的细节米莉唐才又找到淋被和马奎特,再叫上寇冈小天才兄妹,食唯天的人聚在一起开了个小会。 米莉唐先把卡利俄佩讲述的细节又复述了一遍,而后提到了昨晚自己想到的所有假设: “圣母突然改变了名字,神祇的本源意志也会改写,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防止打草惊蛇,刚才我也没和卡利俄佩说到这点,只说推导答案的日期将会延后。” 米莉唐喝了口红茶,等待其他人给些意见。 “我……我同意,米莉唐小姐。” 小天才哥哥回答时先看了眼妹妹,妹妹点了点头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圣母的地上布道人我们都见过,他们已经经历了无数个轮回,突然改变神祇意志肯定不合理。” “嗯,那就剩下一个可能性,隐世之岛所计算的根本不是圣母的名字,而是其他存在,是不是神祇……我也不好说。 马奎特,你觉得这是隐世之岛上的居民专门做的一个局,故意在针对我们吗?” 马奎特吸过半支烟才缓缓开口道: “不像,以我的经验看,那些卫兵以及卡利俄佩说的都是实话。 曾经有人绘声绘色地跟我描述过,他的家里人在死之前还挂念着运算的结果,为了告慰这些逝去的同胞,会有岛民将计算的进程刻在亲人的墓碑上。 作假可作不了这么真。”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现在最核心的人物就是隐世之岛上的先祖,他们是一切问题的根源。 先祖不仅欺骗我们,也欺骗了隐世之岛上的其他人。” 米莉唐深吸一口气继续道: “所以我的看法是,圣女派那边按兵不动,继续保持推导的速度,罗塞丽丝,这边之后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米莉唐小姐。” “而其他人,我们需要制定了一个计划,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和珀尔修斯的交易上。” 马奎特将手里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 “米莉唐,我再补充一点,最近两天我发现这些卫兵的轮岗班次有个变化。 以前是两班倒,在北港巡查几圈后这个班次的人就回去休息了,这些天我发现,他们换成了三班。 巡视完北港后,很多人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一起去了岛屿南部。” “南部?南部……神庙!” 米莉唐之前在卡利俄佩的陪伴下在隐世之岛兜了一圈,整个岛屿最核心的位置就是神庙,其他地方很少有卫兵巡查。 “我猜也是神庙,你说,那些岛民口中的先祖此时会不会也在神庙里?” 马奎特点了点头。 “很可能,卡利俄佩说,在我们没来之前,她的工作就是打扫神庙,先祖们总会把神庙搞得一团糟。” 米莉唐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回走了两圈: “先祖和我们想要的古书都在神庙里,做好准备,各位。 几天后,如果交易出了问题,我们就直扑神庙,同时让比尔和佩琉斯先生做好准备,实在不行就把船只从北港开出去。 到时让他们在南端或者海岸线的其他地方伺机接应。” 林布朗根据米莉唐的计划又做了几点补充,一场会议直开到深夜才算结束。 “不早了,大家赶紧回去休息吧,过几天可能还有一场大战等着我们。” 米莉唐捏着眉心从会议室内走了出来。 “如果圣巴兰阁下在就好了,他最擅长伪装,到时……” 小天才哥哥也是也是累糊涂了,随口说道,话刚讲到一半就被罗塞丽丝狠狠踢了一脚。 最近一段时间,食唯天几人彼此形成了一种特殊的默契,在米莉唐面前少提瑞奇! 果然,听到哈弗逊的话,米莉唐脸色一黯,闷着头一个人走回了卧室。 “哥哥,你这个脑子啊,少说两句。” “嗨,我……我就是……哎!反正我相信,圣巴兰阁下一定还活着,没准哪天就回来了。” 哈弗逊挠了挠头,在常人的视角里,在失落之海失踪几个星期的人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但哈弗逊不这么看,主保圣人受圣女庇佑,圣巴兰阁下绝对没有死! ------------ 第547章 交易达成 “昨夜三更兄长见,荆轲仍自逞凶顽。 欲与吾兄除灾难,必须同将性命捐!” “仓七台七……仓大衣顷七……仓令七乙台仓……” 哈弗逊觉得刘永禄没有死,刘永禄在戏词儿里倒是不想活了! 这两天除了下棋外,他和横路敬二又新添了一个娱乐活动,唱戏! 最开始刘永禄唱,横路敬二听着,京戏这玩意儿,唱词配合唱腔挺难理解,横路敬二压根听不懂。 “怎么样?刚唱这一段…… 您要觉得我调门儿不错,唱的卖力气,头上也见了汗儿了,咱这买卖就算成了。” 横路敬二眨巴眨巴眼: “可你唱的这些东西是什么呢?我听不懂啊。 安宁之城里也有歌剧院,他们唱的那些东西我懂,也觉得好听,但你这个……” “我这个怎么了?我这个比他们那个强得多!一招一式都是玩意儿!纯属山猪吃不了细糠!早知道你不懂艺术,我费这么大力气我……” 眼看交易没成,刘永禄还有点不太服气,指着横路敬二一顿数落。 过了三五分钟,刘永禄气消了,琢磨了琢磨,这事倒也不能全赖人家,京戏在他眼里估计算地方戏,确实难理解一些。 横路瞧不出好来,自己按着人家头叫好,多少有点失了风范。 “横路,不懂没关系,我给你讲啊,刚才我唱的那段叫《五台山》。 里面是有一段典故,在想当初……” 闲着也是闲着,下棋总赢臭棋老道刘永禄也觉得没意思,俩人坐在大石头上,刘永禄就开始给横路讲戏。 还别说,可能是横路敬二天生和京戏有缘,也可能是俩人实在太闲了,讲着讲着横路还真听进去了。 这玩意儿,确实有意思。 最开始是一个人唱,一个人听,到后来是横路学,刘永禄教。 再到后来,就跟今天一样,俩人商量好了一块唱,刘永禄唱横路给他打家伙,横路唱,刘永禄反过来给横路打家伙。 “他被荆轲欺辱甚,臣在梦中见兄临。 欲拆荆祠民不允,只有同他入幽冥……” “舍命全交,令人可敬。将尸首成殓,明日回奏便了!” 刘永禄嘴上唱着,身段也有,今天唱的是《舍命全交》,他去羊角哀,老生,唱功戏,手上需要捋髯。 在荒岛上待了好几礼拜,刘永禄也懒得刮脸,胡子留得老长,捋起来还真对劲。 横路敬二呢,他扮的更全乎一些,毕竟这位自己能许愿,就是他的扮相完全是根据刘永禄口述来的,难免有些偏差,所以看起来非常滑稽。 一段唱罢,俩人坐在树下的大石头上休息,这几天刘永禄顺着海滩走,发现安宁之岛的另一端长着不少椰子树。 刘永禄用扇子变成小锤敲开俩椰子,递了一个交给横路,自己喝一个,让他喝另一个。 “豆.尼瓦尔,我感觉我明白所谓‘交易’的意思了。 你陪着我唱了好几天……京戏,确实是完全不同的体验,这些故事也很有趣,我之前从来没听过。 作为交换,我可以帮你做几件事。” 横路掏出来宇宙牌香烟递给刘永禄,刘永禄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接。 “担心抽完后身体会畸变?” 看见刘永禄这幅表情,横路笑着摇了摇头。 “小心驶得万年船啊,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真让你变东西我也不变烟抽啊。” 刘永禄实话实说,海鲜是好吃,但这几个礼拜玩了命的吃还是给刘永禄吃伤了,他现在就想整点碳水化合物。 横路敬二变的东西如果真没问题,刘永禄高低也让他变套煎饼果子出来垫吧垫吧。 “那你想交易什么?” 十来天相处下俩,俩人只要不下棋,关系都比较缓和。 “我想离开安宁之岛,我媳妇儿,那些好哥们,徒弟,宠物都等我回去呢。 万一我回去媳妇儿改嫁了,我就赖你!” 一碗椰子汁刘永禄一饮而尽,他说的是玩笑话,米粒儿这时肯定也想着自己呢,不可能改嫁,刘永禄知道。 “可这几万年里,我从来没出过安宁之岛啊,你想去哪?先和我说说。” “我想去……” 刘永禄留了个心眼儿,他知道横路敬二最反感的地方就是姆大陆,其次则是隐世之岛,自己要说实话,估计哥们当场就得翻脸。 要不……让他先给自己送到摩西萨德,我再找艘船去找米粒儿她们汇合? 一时半会儿刘永禄也拿不准主意: “反正先出去再说吧,你这能耐不会只在安宁之岛有用吧?” “那倒不是,要不然我怎么从姆大陆过来的?只不过,在那之后我就没再尝试过。 要不这样吧……” 横路敬二把烟头丢进椰子壳里望了望头顶的蓝天: “这两天我先试几次,我也不确定自己的力量能延伸到哪里,把你带出去需不需要我也在旁边,以及我的能力能不能带你穿过失落之海。” 在横路敬二的视角里,刘永禄的目的地应该是西大陆。 “行,反正你走的时候记得带上我就行。” “嗯,对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横路敬二扭回头问向刘永禄。 “嗨,名字这东西揍是一个代号。” 俩人荒岛上相处了十几天,刘永禄对横路敬二印象也略微改善了一些,点点头。 “我这真名其实也没什么忌讳的,之所以用的不多是因为听起来奇怪,说出来他们反而不信。 你记清楚了,免贵姓刘,刘永禄就是在下。” 刘永禄,坐在旁边的横路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名为意识的泡沫没有碎裂,他说的是真话。 “再等我两天,两天内一定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哪儿都行吗?说死了,我让你去哪儿,咱就去哪!” 刘永禄这是拿话套着横路,横路没想这么多笑盈盈点头答应: “放心吧,只要我能力达的到,你说去哪就……” 话刚说到一半,横路敬二楞在当场,他感受到,身体内无数的意识碎片一瞬间齐齐睁开了眼睛,朝自己提出他们的诉求。 那些声音无比迫切,他们等待着自己,呼唤着自己,渴望着自己。 这种感受上一次出现还是在几万年前,姆大陆毁灭之时。 ------------ 第548章 一行大字(4k+) 时间往前倒退几个小时,智慧神教的舰船上。 教宗和巴斯托利俩人站在桌子前沉默不语,桌子上摆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一行大字: “横路敬二” 这就是神祇名字推导的结果,俩人看不懂,却大受震撼。 按照原本的推导速度,本来是米莉唐这边占优,但随着几天前推导结果的忽然改变,米莉唐这边得慢慢倒之前的旧账,反而是教宗占据了主动。 今天早晨,教宗叫来巴斯托利,巴斯托利拿来事先准备好的木盒准备把纸条放进去,然后就发生了接下来的一幕。 横路敬二,巴斯托利是活火焰的神祇投影,他肯定懂神祇名字的重要性啊,站在桌前他久久没有说话,缓了半晌才艰难开口道: “教宗,你推导错了吧,要不……再验算一下?” 教宗的眼角抽搐,验算……你知道验算多大工作量嘛,我从几周前开始,日夜不停地算,算到今天才算出来这么一个玩意儿。 你让我重新算,那下个月见了! “反正是隐世之岛的事,就这么交给他们吧。” 教宗想对付过去。 “不行,这一看就是假的啊!哪有神祇叫横路敬二的!这是个名字吗?” “这……” 教宗无法解释,换做自己是隐世之岛的人看见这么个答案也无法接受。 “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教宗说这话也有点赌气成分,推导神祇名字时你甩手不管,现在我把答案算出来了,你又横挑鼻子竖挑眼站在旁边叽叽歪歪,那你说,怎么办! “我觉得应该是推导的过程中出了什么问题,当初就该听我的,把圣女派手里的姆大陆拓板先抢到手!” 巴斯托利这话说出来,教宗更不愿意听了,合着您就会马后炮啊! 教宗打开盒子把写有“横路敬二”的纸条丢进去,转身就往外走。 重新算一遍是不可能了,就这个!爱信不信!反正自己之前跟珀尔修斯谈好了条件,给完盒子就进神庙,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本来教宗的计划是很完善的,上策,先给盒子和隐世之岛达成交易,收拾掉圣女派赚个盆满钵满。 中策,推算出神祇的名讳,但速度慢了,圣女派拿什么我也拿什么,将分胜负的时间点推后。 下策,没算出神祇的名讳,或者慢的过分了,到时只能连带着隐世之岛一起收拾。 现在好,横路敬二的名字一出来,在教宗眼里自己只剩下策了。 巴斯托利此时也想不出什么高招只能跟着教宗一起出了战舰,俩人找到珀尔修斯拿出木盒: “珀尔修斯阁下,这就是我们推导的结果,按照约定是不是应该让我们先进神庙看看?” 教宗格外强调了“先进神庙看看”这半句话。 根据侍女们的汇报,珀尔修斯估计两边最近几天差不多会给出结果,每天他都严阵以待,神庙内的先祖珀尔修斯专门安排了个地方安置,就在神庙附近。 此时见到教宗递来的盒子,珀尔修斯脸上一喜点了点头: “嗯,待会儿我会将盒子交给先祖,希望教宗的答案能替我们解决千百年来的难题。” 话里的意思很明白,答案没问题还则罢了,答案要有问题,咱秋后算账。 “好,那我们待会儿见!” 教宗一句话也不愿意多说转身就走,时间宝贵,多耗一会儿就少看一会儿书,自己就一个小时的时间,一小时后肯定得让人轰出来! “哎,教宗,我没记错的话,我们之间的交易是,您将盒子交给我,提前一小时进入神庙的书库,没错吧?” 教宗刚要走,又让珀尔修斯拦住了。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教宗忙里偷闲擦了擦眼镜问道。 “您只能一个人进去。” 珀尔修斯指了指教宗身旁的巴斯托利,珀尔修斯也不是傻子,他之前想到过一种可能,教宗随便给自己一个答案,去神庙里顺走了书上的重要情报然后抵赖溜走,到时自己什么也没得到,这哪儿行啊! 珀尔修斯的计划是拿智慧神教的其他人当人质,而所有的人质中,巴斯托利又是最重要的一个。 前些日子的冲突中,巴斯托利变成了一尊巨大的火人,事后珀尔修斯和其他裁判官也讨论过,从神秘学的角度看,巴斯托利大概率是神祇投影。 把他也放进神庙不仅危险,也少了一个重要人质,所以珀尔修斯务必要把他留在身边。 “巴斯托利是现在教内硕果仅存的高阶神父,跟我一起进神庙还能帮我做一些……” 教宗肯定想把巴斯托利带去,因为在他的视角里,自己待会儿可能就不回来了。 珀尔修斯摆摆手打断了教宗的解释: “协议就是协议,没有这时候更改的道理,这点没的商量。” 眼看珀尔修斯态度强硬,教宗没办法只能朝着巴斯托利点了点头,意思是伺机而动待会儿再汇合。 教宗走后,珀尔修斯赶紧安排卫兵看好巴斯托利,自己则一路狂奔去了圆形议事厅,那些执政官和裁判官和自己一样这两天都等着呢! 议事厅里,裁判官们倒也不是干坐着,大家都准备了禁忌法术所用的材料和古书。 神祇的名字拿到手,必须要验证,直接放逐无源之源也许是个大工程,但还有其他小法术可以试试啊! 比如窥探无源之源的行踪,找到无源之源的信徒,这都是验证方法,不能把所有宝都压在先祖身上。 “拿到了,诸位,智慧神教先给出了答案。” 珀尔修斯说完,会场内一片沸腾,千百年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隐世之岛上的人们平时不用为了生计发愁,现实世界里已经很少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们血脉喷张了! “还等什么!?珀尔修斯,打开盒子揭晓最终的答案。” 安德烈亚斯跑到珀尔修斯身旁时鞋子甩脱在地上,他浑身都在颤抖。 “冷静,冷静,安德烈亚斯,我理解你的心情。 但我们之前和智慧神教有过约定,一小时后才能才能打开盒子。 况且,推导神祇的名字是先祖的预示,答案是否正确,我们也需要先祖来确认。” 珀尔修斯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人,此时唯有他还难得保持着冷静。 “对,对,我们现在就去见先祖。” 赫里斯托斯拍打着轮椅扶手,让自己的学生赶紧推自己出去。 几十名裁判官快步走出圆形议事厅,有人骑上自己的马匹,有人干脆在草地上狂奔,他们等这一天已经等的太久了。 只有珀尔修斯牵着自己的马匹走在最后面,因为他知道,即便到了先祖们的临时居所,自己还要再等待十几分钟。 度日如年,此时这些人才知道什么叫度日如年,有的执政官已经等不及了,他们在大厅内来回踱步,最后直接跑出了门外,想把这个消息告诉所有的岛民。 而临时居所的中央,那五位曾经的高阶祭祀,此时穿着怪异的先祖也罕见地没有就发疯。 他们就像饱经风霜的雕塑一般或坐或站,静止在房间中央。 不过此时已经没人有心思去理会他们了,所有人都死死盯着珀尔修斯手中的木盒。 “时间到了,珀尔修斯,快打开!” 赫里斯托斯死死盯着自己的怀表,当秒针指向12点时,老爷子竟然挣扎着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他想迈动自己早已失去知觉的双脚,可奇迹终没有发生,一个踉跄,老头儿差点摔倒在地,好在学生就站在旁边,一把扶住了老师。 不用他说,珀尔修斯第一时间打开了木盒,其他裁判官将他里三层外三层围在中央。 寂静,接下来的时间内,房间内一片寂静,一圈的裁判官没一个人说话。 “神祇……神祇的名字到底是什么!” 老赫里斯托斯忍不住了,他痛声疾呼,自己死之前一定要知道这个奥秘。 学生将老师的轮椅推了过去,围成一圈的众人也自觉让出了一条通道,珀尔修斯目光呆滞,机械地将纸条递给了赫里斯托斯,上写一行大字: “横路敬二!” “这,这,这……” 看见这行字,老头儿一口气没缓过来直接昏死了过去。 “老师,老师!” 学生被吓了一跳,赶紧蹲下来检查老师的情况,老头儿手里那张纸条也慢悠悠地飘到了地上。 “我去抓智慧神教的人回来!” 安德烈亚斯脾气急躁,带着七八个裁判官就出了大门,气坏了,真气坏了,智慧神教这是存心戏耍我们啊。 在场的人都是神秘学者,他们接受的是姆大陆正统的神秘学教育,古书看了不知道多少。 神祇名字哪儿有叫“横路敬二”的啊!这简直不是一个名儿! “现在怎么办?珀尔修斯大人!” “我早就说过,那些蒸汽机械靠不住,我们就不应该相信智慧神教的人!” “应该把所有人手都交给圣女派!说不定现在我们早就拿到了答案!” 随着赫里斯托斯晕厥,安德烈亚斯冲出大门,大厅内的裁判官再也忍不住了,脾气好的唉声叹气,脾气不好的直接开始骂街了。 “珀尔修斯大人,珀尔修斯大人!米莉唐小姐推导出了神祇的名字!” 恰在此时,卡利俄佩带着表情奇怪的米莉唐进了大厅。 “快,快把答案交给我。” 珀尔修斯再不复往日的从容淡定,快走两步攥住了卡利俄佩的胳膊。 “珀尔修斯大人,算……我们是算出来了,不过这个答案也未必准确,如果能再给我们几周时间重新校对一下,更为稳妥。” 米莉唐这个表情……非常有趣,眉头紧锁却压不住嘴角,因为她得出的结论,也是那一行大字: “横路敬二!” 就像教宗估计的一样,正常计算,自己快不过米莉唐,但因为神祇的名字突然改变的缘故,米莉唐这边要返工,进度反而就落后了。 今天上午,米莉唐伏在桌前奋笔疾书,食唯天其他人都紧张地注视着她。 这时谁也帮不上忙,半晌,米莉唐放下了手中钢笔,她看了看笔下答案,而这个答案让她…… 不得不说,长期跟刘永禄待在一起对于米莉唐的知识面还是很有帮助的。 对于眼前的答案,米莉唐的心态远比教宗以及珀尔修斯稳的多。 横路敬二……横路敬二,从神秘学角度看,这个答案肯定是错没边了,不过……看着这个名字,米莉唐没来由的想到了瑞奇。 此时的白纸上,透过横路敬二的名字,米莉唐好像隐约看见了刘永禄那张莫名其妙的笑脸。 “瑞奇,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在暗中帮我?” 食唯天众人看见米莉唐停下笔然后喃喃自语都凑过去看纸上的答案。 横路敬二……完蛋,果然算错了,夏尼先生和马奎特一左一右拍了拍米莉唐的肩膀,其中的意思很好理解,米莉唐,你已经尽力了,不用自责。 罗塞丽丝听到米莉唐口中的喃喃自语不解地抬起了头。 寇冈表情伤感用唇语告诉大家: “疯了。” 米莉唐小姐已经疯了,队长失踪了那么多天,米莉唐小姐又长时间活在高负荷的工作和压力中,人……终于疯了。 “所以答案到底是什么?” 林布朗开口问道,小天才兄妹,马奎特等人挤在桌子旁边,就他离得最远,眼神最不好,此时还摸不到头脑呢。 马奎特赶紧给扯了一下淋被的袖子,那意思是别问了。 “我要赶紧把答案交给珀尔修斯,卡利俄佩!卡利俄佩!” 米莉唐霍然站起身冲出了房间,屋里众人面面相觑,过了好半晌,马奎特才反应过来: “寇冈你去通知佩琉斯先生和比尔,让他们准备好战船。 其他人跟我走,保护米莉唐。” 瑞奇已经不在了,不能再让米莉唐出事,要不然瑞奇就算在天国也不安心啊! 马奎特从衣帽架上扯了大衣就往门外跑,其他人跟在他身后。 还别说,米莉唐这小短腿儿捯得挺快,一转眼功夫她已经喊上卡利俄佩骑着马跑远了。 ------------ 第549章 验证 看见卡利俄佩身后的米莉唐,珀尔修斯用手揉了揉脸,别慌,自己还有双保险,智慧神教虽然耍了自己,还有圣女派呢: “米莉唐小姐,将答案交给我吧,之前我们的合作一直很愉快,拿到神祇的名字后我也会按照约定履行我这边义务。” 珀尔修斯尽量克制自己的声音,如他所说,前几天珀尔修斯确实拿了几本关于末日号角的古书交给米莉唐,不过这些古书上记载的都是一些神话故事,可用的情报不多。 米莉唐还是那副奇怪的表情将口袋里的纸条递给了珀尔修斯。 大厅内剩下的那堆裁判官一听,圣女派推导出了答案,又一窝蜂地围到了珀尔修斯左右。 只见纸条上写一行小字。 “横路敬二!”还是横路敬二! “让我看看,快让我看看!” 老赫里斯托斯刚在学生的抢救下悠悠转醒,看见圣女派的人来了,老头儿自己转着轮椅凑到了旁边。 珀尔修斯默不作声将纸条递了过去。 “嗷!”一声,看见纸条的老头又昏过去了。 “米莉唐小姐,您不是在和我们开玩笑吧。” 卡利俄佩脸上的笑容也随之凝固,扭头问向米莉唐。 “开玩笑?都什么时候了我还有心情跟你们开玩笑?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答案。” 米莉唐的语气不咸不淡,珀尔修斯在她眼中也看不到任何心虚的神色。 “米莉唐小姐,您不如把姆大陆的拓板和画卷都交给我们,我们可以不计较这次的失误。” “不是玩笑?听说你也是神秘学者,你觉得这是神祇的名字吗?” “把这种神圣的事业交给外来人本身就是浪费时间。” 在场的裁判官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显然,他们并不认可这个结果。 与此同时,食唯天其他人也追进了房间,听到隐世之岛上的人语气不善,食唯天小队将米莉唐护在了中央。 “诸位,诸位!先别急着争吵,答案有没有用,试过才知道。” 珀尔修斯举起双手安抚在场的同僚,他从二十岁起担任裁判官,素以镇定稳重闻名,看了看手中的两张字条,珀尔修斯有一套自己的看法。 如果是只是智慧神教给出这个答案,又或者是只是圣女派给出这个答案,他都可以当成玩笑来看。 但此时此刻,两边给出的结论不谋而合,这说明什么?圣母的名字有可能就是“横路敬二”。 圣女派和智慧神教有解不开的仇疙瘩,几周前还大战过一场,死了不少教徒。 双方合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一边是蒸汽机械,一边是姆大陆的遗产,给出的答案都是这个名字,虽然古怪,但也有参考价值。 先让先祖看看呗,万一合用呢。 在场的其他裁判官也没有好的建议,谁也不敢蹦出来直接武断地强硬否认,所以他们只能看着珀尔修斯将两张纸条递给了大厅中央的先祖。 米莉唐也是头一次见到先祖。 这些怪物此时还戴着三十六面体的白色面具,自己和教宗的纸条落在他们手里,这五个人站起身拿着纸条围成了一个圆。 “咯咯咯……咳咳……” 怪人们发出了特殊的喉音,声音有高低起伏,也有节奏,米莉唐猜测这是他们之间交流的方式,自己听不懂。 “砰!” 一个怪人突然向左侧倒下,他的身体直挺挺摔倒在地,怪人的躯干和四肢在接触地面的一刹那瞬间粉碎,化作了无数透明光屑。 可下一秒,一个崭新的身体又从地面冒起,恢复到最开始的站立姿势。 整个过程发生的极快,怪人就像侧翻了三百六十度一样。 与此同时,光屑飞舞,在光屑中,每个人都看到了稍纵即逝的幻象,那是一座毁灭的城市废墟。 在场的裁判官也呆住了,他们从未见过先祖这样,这是看见错误的答案……生气了? …… 同一时间,安宁之岛上,横路敬二的身体正在逐渐化为玻璃碎屑,这和他之前引爆自己身体有着明显的不同。 此时横路的身体就像被某种看不见的外力在使劲揉搓。 他的胸口突然开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像是被炮弹洞穿了一样,微风卷起胸膛处的碎屑朝着远方飘去。 横路挥舞着双手想攥住碎屑将他们按回自己的身体里,却无济于事,因为他的双手也开始溃散。 而他的头颅却在不断畸变膨胀,新的五官反复从头颅里生长而出代替本来的脸。 “横路!你脑瓜子怎么突然变气球了!” 刚才聊天聊的好好的,突然间人就这样了,刘永禄一时也有点慌了手脚。 他挥舞着两只手想帮横路收拢浮在空中的玻璃碎屑,却无能为力,碎屑穿过刘永禄的手掌继续朝着远方继续飞行,空气中,形成了一道狭长的龙卷。 “刘永禄!我要回去了……” 横路的声音里夹杂着哭腔。 身体在不受控制地溃散,他逐渐记起了这种感觉。 应该是……姆大陆毁灭的那天,他待在神庙里,身前是那名笑起来很好看的女性祭祀,她正跟自己说着什么。 不是什么重要的内容,她每天说的无非就是外面的天气,自己早晨的心情,晚上想喝的饮料,可横路却听得津津有味。 她给了自己名字,教会自己该如何对待姆大陆的普通人,在别人恶语相向时自己又该如何面对。 横路很怀念和她在一起的时光。 可……接下来呢……沙滩上横路想用手臂抱住脑袋,可他现在已经没有手臂了,只能无力地耸着肩膀。 他仿佛又看到了姆大陆毁灭那天的场景。 火雨从天空倾斜而下,头顶的天花板轰然倒塌,所有人都在折磨中绝望哀嚎。 火焰是如此炙热耀眼,就像身体里流出的血液,是的,除了鲜红的火焰还有自己脸上的血,温热的血。 五名祭祀突然从屋外走了进来,他们手里的武器贯穿了那名女性祭祀的胸膛,温热的血溅在了自己脸上。 她缓缓地倒了下去,死之前还面向自己,脸上挂着温柔的微笑。 别死啊!别死啊!别留下我,别留下我,随着女性祭祀的死亡,横路曾经的名字似乎也随着一起死了。 “你动手太快了,我们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 动手杀人的某名祭祀说道。 横路绝望地说不出一句话,他知道,自己又要被带回去了,带到这五个人面前。 他们是杀死她的罪魁祸首,自己却被迫要听从他们的安排,只因为这些人也是创造自己的人。 “道义相交非等闲,生死相共祸福连。 速备行装与佩剑,今日共同过山川。” 正在绝望之际,刘永禄标志性的声音斜刺里冒了出来,两句戏词儿唱完,刘永禄嬉皮笑脸说了一句: “兄啊!说好了一块儿走,你可别把我忘了!” ------------ 第550章 共感和溃散(4k+) “不对劲,淋被,马奎特,我们先从房间里退出去。” 此时隐世之岛的房间内,米莉唐看着手里指针疯狂旋转的怀表隐隐感觉有了一丝不对劲。 从先祖拿到纸条开始,这些人的举动便开始反常起来。 最开始只是一位先祖不断侧翻,身体崩散而后重组,慢慢的,其他先祖也加入进了他的行列。 他们的身体不断上下扭转,身体彼此接触而后化作粉末尘埃,最开始这种尘埃还是透明的,到后来,这些尘埃的颜色也开始变得绚烂多彩。 大厅的中央好似进行着一场难以用常理理解的畸形烟花秀。 和米莉唐众人的反应不同,隐世之岛的岛民则似乎受到了先祖的影响,不知道是哪位裁判官最先单膝跪了下去,慢慢地,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他的行列。 神祇的名字是正确的,虽然先祖们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一句话,但就连珀尔修斯也感受到了眼前仪式的力量。 先祖想做什么?利用神祇的名字直接放逐无源之源吗? 贸然突然举行仪式会不会引起神祇的警觉?未来的重启会不会在今天就提前降临在世界上? 珀尔修斯的大脑一片空白,最开始他还能像往常一样思考眼前仪式的利弊得失,但渐渐的,这些思绪也开始飘散。 他看到透明的碎屑在身边打转,就像是阵风席卷下的纸屑灰尘。 他微微偏过脑袋便看到这些碎屑逐渐从自己的身体中稀释而出,自己的身体边缘的轮廓也开始不稳定起来。 没有惊慌,没有恐惧,珀尔修斯反而找到了一种异乎寻常的平静之感。 大厅的中央,五名先祖的面具从中间裂开,一个抽象的崭新头颅从里面长了出来,这些头颅还有人类的五官,但每一部分的细节都极端简化。 没有头发,也没有眉毛和鼻子,珀尔修斯只看见了先祖的眼睛和嘴巴。 他们面色平和,看不出有激烈的感情波动,几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大厅内的其他人。 “快走!快退出去!” 米莉唐本来就对先祖的身份抱有怀疑,此时再不犹豫扭身带着食唯天其他人往门外跑去。 可房间内的畸变已经超过了米莉唐的反应速度。 那扇门,大厅内的木门正在快速退后,这种退后难以用肉眼捕捉,前一秒大门还在十米之外,下一秒就退到了百米之外。 一百米,五百米,一千米,到最后大门成为了一个小黑点彻底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同大门一起消失的还有四周的家具陈设,它们就像虚幻的海市蜃楼慢慢波动,变淡,最后完全失去了踪迹。 米莉唐再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而空旷的环境之内。 四周的场景无时无刻发生着改变,时而是室内教堂,时而是室外原野,山川,河流,海洋,湖泊,一切都在此间交替运转。 唯一不变的就是脚下的水面,自己此时仿佛正站在一处浅滩之中,清澈的水流没过了脚踝,而在水面之下则是一块巨大的圆形石板。 石板表面没有繁杂的图案,有的只是一圈平均分布的数字。 “43,44,45,46……” 表盘有整整46个刻度,中央有一根巨大的黑色指针正在缓缓转动。 “米莉唐小姐,什么东西,什么东西从我身体里跑出来了!” 寇冈惊慌的声音在米莉唐身后响起,米莉唐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碎屑,是那些透明碎屑正不受控制地从身体内稀释而出。 米莉唐想回应寇冈,但她却有点张不开嘴巴,不是因为自己失去了思考能力,而是头脑中意识太多,太庞杂,米莉唐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不管,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应。” 歇斯底里地拉扯下,米莉唐才艰难地说出这句话,再复杂的解释她已经给不出来了。 自己脑中的思绪就像是洪流中的一小群人,它们手拉着手抱在一起想抵御洪流的冲刷,可刚摆好阵势便又会被洪流冲垮,最后三三两两再也集合不到一起。 珀尔修斯此时也陷入了同样的困境,眼前的仪式恐怕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先祖们不是在放逐神祇,而是在同化所有人的意识。 珀尔修斯想抬起自己的右手,可自己的右手却还依旧耷拉在身旁,反倒是赫里斯托斯的学生抬起了右手。 自己的左脚明明没想往下弯曲,自己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矮了一截。 共感,珀尔修斯想到了古书上的一个词汇,那本古书记载了过去姆大陆的高阶祭祀在召唤意识体前所做的神秘学尝试。 其中就提到,当不同个体施展某个特定的禁忌法术后,一些奇妙的共感就会在他们身上出现。 两个人明明相隔万里,一个人在沙滩上画了一幅画,这幅画便会出现在另一个人的床头茶几上。 “先祖们,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念头在珀尔修斯脑海中生成却没有变成语言从口中说出,这片意识也化为碎屑飘荡进了空气里。 “做千万年前未完成的事。” 回应珀尔修斯的意识毫无阻拦地汇入到了他的脑海中,速度之快绝非语言可比,珀尔修斯也无法从语气中判断先祖的回答是否抱有恶意。 这意识就像是自己的一样,自己的意识有善恶之分吗? “你欺骗了我们!” 珀尔修斯终于明白了,隐世之岛所计算的根本不是神祇的名字,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他虽然不知道先祖的最终计划是什么,但岛民数万年来确实被先祖所利用了。 他们也许根本就没疯,又或者说这些人的意识已经进化到了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程度。 几万年中,他们没有丝毫急躁,每次都浅尝辄止地给出一小部分暗示,相隔的距离也够远,即便有岛民察觉到不对,时间也会把秘密带进棺材中去。 先祖们沉淀了十几次,几十次,终于在隐世之岛建立了权威。 所有人都对他们的警示深信不疑,所有人都对他们的智慧又敬又怕,等时机成熟,结果自然而然便会孕育而出。 “害了你们?我是在救你们,你们以为隐世之岛的生活方式就没有隐患吗?” 随着先祖的回答涌入珀尔修斯大脑的还是无数的画面,那是姆大陆覆灭前的画面。 当时的姆大陆人通过禁忌法术已经不再为生计而烦恼。 食物,衣物,房屋,构成优渥生活的所有条件都唾手可得,可高阶祭祀却在其中看到了隐患。 某些居民的身体发生了畸变,他们的四肢会逐渐萎缩,身躯也开始变得臃肿。 几十年,几百年的变化在珀尔修斯的眼中瞬间完成,他眼睁睁看着,一个健康正常的人类变成了猪猡一样的怪物。 他们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行动的勇气,只能在泥浆里打滚。 “你想这么活着吗?是我,给了你们工作的理由,让他们免于这种痛苦。 你们替我去计算推演,而我得到我失去的东西,两全其美,不是吗?” 珀尔修斯闭上了嘴巴,他无话可说,长久以来,隐世之岛上的人们都以最睿智的神秘学者自居,没想到,他们只是一群猪猡,盲目地做着自己不能理解的事情。 “再看看,你会理解的。” 这是先祖最后的一句解释,珀尔修斯环顾四周,同米莉唐一样,他也看到了脚下的巨大石盘和四周不断变幻的场景。 刻度1,失落之海外出现了一个穷兵黩武的强大王国,在骏马和工程车的摧毁下,其他国家接连灭亡,最终在尸山血海之上,残暴的国王站上了权利的顶点。 刻度2,世界中出现了蒸汽科技的力量,工厂车间拔地而起,在煤油和烟尘之中,有人为了生活拼死拼活,也有人在舒适的餐厅里享受着美酒佳肴。 刻度3,一个教派暗中崛起,教徒们悄悄从普通人家中偷出胎儿献给海底的神明,黑暗的海水中,一双金黄色饱含恶意的双眼正注视着整个世界。 …… 每一个刻度,就是每一次循环,而每次循环的结果都毫无差别,世界的毁灭并不轰轰烈烈,甚至还有点平淡。 当无源之源的意志苏醒降临,失落之海外的一切都陷入停滞,气味,颜色,空气的流动,一切和生灵相关的事物都停止了。 一阵微风吹过,世间万物,不管体格是否健壮,身份是否高贵,能力是否强大全在无源之源意志的干扰下化为乌有。 “45之后是多少……” 先祖的声音缓缓出现在珀尔修斯脑中。 先祖的意思很明白,他想终结这场无休止的轮回,而大厅内的所有人,以及大厅外的所有生灵都要贡献出他们的意识。 只有这样才能在圣母的本源伟力下存活。 珀尔修斯本不想回答,因为他看到了身边其他的裁判官,当透明碎屑从他们的身体中大量飘出后,这些人的身体化为了一滩砂砾,一阵风吹过,沙堆便轰然倒塌。 “46……” 无数声音在珀尔修斯身边怂恿着,他们是自己曾经的同僚,朋友,他们都在热情地鼓舞呐喊,鼓励着珀尔修斯敞开心扉投入先祖的怀抱。 当珀尔修斯的意识再也控制不住时,他看到了自我临终的落幕。 灵魂中被称为意识的东西脱离了身体,它们盘旋着飞向了天空,没了意识,身体便也没有了作用。 一尊英俊的沙塑雕像矗立在大厅中,他眼神空洞,嘴角却还挂着微笑,仿佛已找到了温暖的归宿。 一缕微风吹过,雕塑的面孔被眨眼吹散。 四周满是幻象的空间内,食唯天众人也在苦苦支撑。 “45之后是多少……” 先祖的问题同样在众人耳边回荡,望着四周的幻象,食唯天几人的意识也在崩溃的边缘。 头脑中不属于自己的声音在反复回响。 母亲在哀求着他们,朋友在催促着他们,爱人在引诱着他们。 回答吧,快点回答,只有融入了温软的意识中才能得到救赎,你们难道还没看明白吗?不管个体如何强大在无源之源深邃意志面前都无法独善其身。 管你是富豪还是国王,教宗还是神秘学者,当意志降临的那一刻,你们还不如空气中的尘埃,转眼就会灰飞烟灭。 在近乎摧枯拉朽的干扰下,每个人都无法收敛思绪做出正常的反应。 好在米莉唐在最关键的时刻给出了预警,不要回答,不管发生了什么,被问到了什么问题,都千万不要回答。 事实上,此时就连米莉唐也坚持的非常辛苦。 因为在意识体的声音中米莉唐听到了女巫的呼声,远航去往西大陆的女巫们本就是姆大陆的子民。 妈妈曾经给自己唱过的歌谣,自己曾经读到过的古书,意识里总会夹杂着那么一些声音尝试说服米莉唐。 和你有着同样身份的个体已经皈依,你还在等什么? 在摩西萨德女巫被视为不祥的存在,西大陆上的其他国家对女巫进行过数不清的宗教审判。 你还坚持什么?与其隐藏身份终日待在学校图书馆的书桌前,不如放开身心,投入同伴的怀抱。 米莉唐的鼻血滴滴答答往下直流,她已经没力气顾及身后的同伴了。 残留的小部分意识在米莉唐的脑海中苦苦挣扎,她的目光迅速在四周的幻象中逡巡,她企图找到母亲和瑞奇的身影。 刻度46,米莉唐看到了一片漆黑的海域,水底之下是高耸壮丽的高顶建筑,装饰风格和世界上任何国家的建筑都不相同。 一扇大门前,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 “妈妈。” 意识快要消散之时,米莉唐受到了鼓舞,她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推开了建筑物的大门。 母亲还活着,意识在被彻底击溃前能得到这个答案米莉唐已经心满意足了。 恰就在此时,大厅内,谁都没注意到的角落里,海量的意识碎片突然从幻境外涌了进来,同意识碎片一同出现在大厅内的还有一个大活人。 正是被横路敬二带来的刘永禄! ------------ 第551章 45之后是多少 刘永禄对天发誓,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刚才《舍命全交》唱着唱着突然横路敬二人就散架了,啥意思?从戏词儿里找到了什么灵感不想活了? 眼看横路要走,刘永禄也没心思挑下一步去哪儿了,能走就行啊!横路要自个儿出岛不回来了,刘永禄真就得指望驴了! 关键时刻,横路还真没掉链子,他当时也有点自身难保,有人用自己的名字作为媒介施展了禁忌法术将自己召唤过去。 在弥留之际,横路还是尽力把刘永禄带了过来。 安宁之岛的海滩上,刘永禄就感觉透明的意识碎屑完全遮挡了视线,再睁眼时自己已身处于一处奇怪的场景中。 空间很大,一眼看不到边,脚下有水,水里还有一块巨大的石板,像超大号井盖。 这场景让刘永禄想到小时候天津下大雨,他们学校门口地势低洼,排水不好,刘永禄从他妈自行车下来后都是蹚水进的学校。 这地方排水也不行? 再往四周看……嚯嚯嚯,又幻灯片。 这种场景刘永禄可不陌生,穿越后哪个月自己不得进一次别人家幻梦境啊,大雪山!海底下!火山口!都有。 刘永禄感觉自己回去都能当旅行博主了。 不过今天这幻灯片有意思诶,内容挺丰富,一会儿一变,有战争题材的,有灾难片题材的,还有宫廷秘辛题材的……诶,正经不错,还有限制级内容呢,小孩儿估计都不让看。 原地看了一会儿,刘永禄想起来自己还有正经事呢! 自己不是一个人来的,还一横路敬二,他哪儿去了? “横路!横路敬二!臭棋老道!” 刘永禄扯着嗓子就喊,那么说,刘永禄就不受到四周意识的干扰吗? 他也受干扰,打一进来,刘永禄就感觉脑子里特别吵,总有人嘀嘀咕咕,在聊天说话,刘永禄用小拇指抠了抠耳朵: “该掏耳朵了,脑瓜子怎么总嗡嗡的。” 掏完耳屎刘永禄皱着眉头吹了吹,弹了弹手指。 和米莉唐以及珀尔修斯不一样,刘永禄脑子的意识没那么杂,他就一个念头,找到横路敬二。 这时候脑袋里想得多反而不好,因为每一个念头都会引来其他意识的回应,又衍生出新的问题。 问题呈几何倍数增加,渐渐的,个体就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思绪了,脑中的意识也会不受控制地开始崩塌。 刘永禄刚来,之前隐世之岛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他是一概不知! 此时就算那些意识在耳边蛊惑,刘永禄也完全没当回事,无他,用心一也。 “哎呀,地界够大的,送主公,这是给我送哪儿来了!” “横路!横路敬二!” 刘永禄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背着手往前走。 “45之后是多少……” 先祖的声音突然在刘永禄脑中响起,不同于其他声音,这股声音格外清晰,让刘永禄也忽视不了。 刘永禄出现之前,先祖的计划本来挺顺利。 意识体找到了,虽然名字有点出乎他们意料吧,不过这个也不重要,喊来了就行啊。 有了意识体的名字和他们手中的禁忌法术就能控制意识体。 岛上这些人……很好处理,都是意识体的苏醒的养料,在共感的影响下,这些人的自我意识早晚会彻底溃散同意识体融为一体。 唯独有一点,名为“横路敬二”的意识体带来一人。 这人进来后好像也不受到四周幻境的影响,也不受到共感的蛊惑,他开始在幻境中溜达。 先祖实在等不及了,问出了关键问题。 这个问题是为了唤醒个体在圣母意志降临下的恐惧感,珀尔修斯也算是意志坚定之辈,但在这个问题中也要臣服。 承认了圣母的强大也就承认了意识体存在的正当性,个体便会心甘情愿地与所有人共感。 “45之后是多少……” 面对脑海中清晰的提问声,刘永禄不能视而不见,他又表情古怪地复述了一遍问题。 45……45…… 想到这个数字刘永禄脸上肌肉直抽抽,就跟闻见了臭东西一样。 “50啊!”刘永禄脱口而出。 这回换作先祖纳闷了,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傻子?不识数?还是说精神上有点问题? 他该说46啊! 刘永禄四周的幻象疯狂转动,先祖似乎是想把之前45次轮回的惨状尽量展示在刘永禄面前。 地面的石板也微微颤动,意思很明显,你联系石板上的数字再认真想想! “45之后是多少……” 问题再次清晰地浮现在刘永禄脑海中。 “50!” 刘永禄连奔儿都不打,还是那个答案! 嘿,给先祖急的,这位真是油盐不进啊。 不过这还真不赖刘永禄,大厅内的裁判官和食唯天等人容易入瓮主要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他们脑子里想的都是这点事。 神祇名字,圣母的意志,重启,翻来覆去,都是这么点玩意儿。 所以先祖稍微一引导,大部分人就都投降了。 刘永禄不一样,最近这十几天,刘永禄除了吃饭睡觉就两件事,下棋,唱戏,没有过于深奥的念头。 他压根没往圣母那边想! “横路敬二!哪儿切了!倒霉孩子!” 看不见横路敬二,刘永禄越来越急躁,一来,他还是搞不清楚此时的状况,眼前应该是一处幻境,要不……我找个地方拍黑石让蛤蟆的幻梦境进来,中和一下? 二来,刘永禄也有点担心横路,来之前横路的状态不对劲,说话语气和往常都不一样,是不是遇到难事了? “45之后是多少……” 先祖不死心,还问。 “告你了,50!50!耳朵要不用趁早捐了!” 刘永禄也急了,自己这找人呢,这谁啊,总在脑子里添乱,烦不烦啊。 “为什么是50呢……” 先祖也有点好奇,这人难道拥有什么过人的智慧?能抵抗住共感的吸引。 “啧,以前我上学,一堂课说好了45分钟。 我们那数学老师,倒霉朱老太太次次都拖堂,嘴上说再讲一分钟,每次起码……” 刘永禄一举巴掌: “起码多嘚啵五分钟,所以,45之后是50。 当然了,我们班还有一教化学的,老侯,他每次能拖堂10分钟,所以45后面也可能是55!” ------------ 第552章 重逢(4k+) 人是独立的个体,头脑中的意识千头万绪各不相同,但即便是南辕北辙的意识其中也存在着某些少量的共识,这些共识也就是共感,是姆大陆独特禁忌法术的锚定点。 过去姆大陆的高阶祭祀便是先通过法术确定这些锚定点,而后再由此收取姆大陆人的意识并将其融合为意识体。 此时的先祖显然将锚定点归到了圣母意志的威胁上。 只要个体对圣母的存在保持恐惧,他们就可以逐渐分化个体意识融合进“横路敬二”的身体中。 但是万万没想到,他们碰上了刘永禄。 教数学的朱老太太,拖堂,教化学的老侯,这都什么玩意儿啊,先祖们根本听不懂。 先祖赶紧调取其他人的意识寻找蛛丝马迹,这能找得着?忙活了半天依旧一头雾水。 眼前之人的意识坚如磐石,找不到一丝破绽。 他似乎不会胡思乱想,不会患得患失,他目标明确,对四周的幻象也不能说视而不见,但看了之后意识里的反馈却完全出乎先祖预料。 这人……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玩硬的直接用其他禁忌法术调理他?不太好吧,这样做必须撤掉眼前的禁忌法术,名为“横路敬二”的意识体此时在被困在幻境中,现在撤掉不就白忙活了嘛,不能因小失大。 先祖也懒得搭理刘永禄,你要能融入意识体之中你就融入,融入不了,也不差你这一头蒜。 先祖不搭理刘永禄,刘永禄也不想搭理他们了,耳朵里没人嗡嗡嗡反而更好,落个清净,自己能专心找横路。 “横路!横路敬二!哪儿切了!” 刘永禄本身就会俩禁忌法术,也没有其他古遗物能帮上忙,此时只能用蠢方法一边走一边问。 还别说,嘴勤,嘴勤能问出来金马驹! 在幻境里又溜达了十分钟,刘永禄终于听到了回应。 “永禄,刘永禄,我在这呢!” 空气中忽然传出横路的声音,语气非常虚弱,完全没有平时的神气活现。 “兄弟,你倒是出来啊!我看不见你!” 刘永禄停在原地仰头张望,四周一个人也没有,空荡荡一片。 “我的意识被人用禁忌法术召唤过来了,这些人应该是曾经姆大陆的高阶祭祀,我摆脱不了他们的控制……我啊,我不行了。” 横路虽然活了好几万年,但这段时间里他一直活在安宁之岛,从未出去过,待人接物社会阅历都特别浅,此时已经慌了手脚。 “这么严重!咱现在在哪呢?打不过就跑呗!” 听横路的语气,肯定是不想再沦为高阶祭祀的傀儡,相处了十来天,刘永禄和横路也处出感情了,有心帮忙,但横路身体不见了,有力使不出来。 “我们现在在隐世之岛,对不起,永禄,我只能把你带到这了,之前在安宁之岛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我本想把你送回摩西萨德但力气不够了…… 哎,咱也难跑出去了,真的很难,这些岛民都是姆大陆的后人,他们清楚孕育我的禁忌法术。” 隐世之岛!?那不就是自己的目的地嘛! 刘永禄心中狂喜刚想拍巴掌又感觉不是时候,现在的横路最需要关心最需要安慰,况且还有那些高阶祭祀在虎视眈眈,不能高兴的太早了。 “横路,那刚才问我问题的人是不是就是高阶祭祀?” 刘永禄突然想到。 “你,你没有回答他们吧,不管这些人问你什么问题,不管那些问题多么具有诱惑性你都千万别回答。” 横路的声音一哆嗦。 “晚了,说都说完了,不过我看也没出嘛事儿……你动脑子想想,有没有什么招儿,咱先从幻境里出去。” 横路说完刘永禄也有点含糊,摸了摸身上,没感觉有什么变化。 “永禄……办法倒是有一个,你得把手里的扇子给我用用。” “扇子,这能管用吗?” 这把扇子现在是刘永禄心爱之物,况且扇子本身泛用性极强,刘永禄几次出生入死都靠着扇子活了下来。 现在要把东西交给横路……说实话,刘永禄第一反应是舍不得。 但,舍不得也得舍啊,人家横路关键时刻自己都顾不上了还耗尽最后一点力气把自己带出了安宁之岛,这份儿人情得还。 舍命全交嘛!俩人就剩一口吃的一件衣服也得想着兄弟,更何况一把扇子呢。 想到此处,刘永禄也不禁面红耳赤,心里痛骂自己的财迷心窍。 “啪!”他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永……永禄,我知道你的扇子珍贵,不行算了,你先跑吧,不过记住了,下次见面的时候离我远一点,到时候我可能就不是我了。” 横路会错意了,他以为刘永禄舍不得扇子。 不过他也理解,安宁之岛相处的一段时间横路曾多次近距离观察过扇子,他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混沌意志。 姆大陆毁灭前,横路也见过不少古遗物,毫不客气地说那些古遗物没有一样能比得上刘永禄这把扇子。 “横路,快别说了,这不是羞臊我的面皮嘛,你既然做到了这份儿上,我也不能不够哥们意思。 扇子,你拿走用切。” 刘永禄从后脖颈抽出扇子往前一递。 “永禄,我……我现在没有身体,你把扇子插入地面,我估计到时幻境就会解除,我也能靠着你的扇子暂时不被高阶祭祀控制。 之后的事情我也没有完美的计划,只能像你说的,走一步看一步了。” 先祖想重新控制横路,就必须先用禁忌法术将横路身体内的无数意识全部打散,而后再用新的共感重塑意识体。 整个过程是复杂而有序的,扇子是驴的古遗物,代表了驴的混沌意志,谎言和混乱恰巧是先祖禁忌法术的克星。 横路不敢说把扇子留在幻境内一定能解决问题,但起码能延缓自己被控制的速度。 “我试试。” 说干就干,刘永禄蹲在地上用手摸了摸水下的圆形石板,挺厚挺硬,好在石板上有一圈分割数字的刻度线。 刘永禄先用扇子变成黑色小刀顺着刻度线往下捅了几公分。 而后刘永禄又冲着手里的小刀喃喃自语“你不是小刀你是核桃酥,你不是小刀你是核桃酥。” 下一秒小刀在刘永禄手里变成了一个黑色圆片,顺着刚才挖好的凹槽,刘永禄把黑色圆片塞在里面又踹了两脚。 站起来看看,挺不错,严丝合缝。 “然后呢,这就完了?” 四周环境并没有发生立竿见影的变化,刘永禄问向横路。 “永禄,古遗物能根据你的心意改变它的形状轮廓,你得集中精力,让混沌意志在幻境内蔓延。” “集中精力,集中精力……” 听从横路的建议,刘永禄闭上眼睛开始感受混沌意志,混沌意志……可是一分钟过去了,刘永禄除了微微有点想拉屎,没有其他感觉。 “你得亵渎现实,想象一下,改变四周的幻象,变成了你想象的样子!” 横路急切地吼道。 “想什么都行吗?” “都行!” 刘永禄脚下的圆形石板,塞入扇子的缝隙中,纯粹的黑色像是有了生命的粘液一般逐渐从缝隙里探出头来,以刘永禄为圆心开始迅速朝着四周蔓延。 …… 幻境内,隐世之岛上的裁判官已经几乎全军覆没,他们本就是姆大陆居民的后人,先祖的蛊惑对于他们格外富有煽动性。 食唯天几人倒是因为米莉唐的提醒还勉力支撑着,不过也快到极限了。 马奎特的情况最为凶险,不同于其他人,他之前一直负责是收尾后期,没在第一线战斗过,精神比较薄弱,此时豆大的汗珠顺着马奎特的脸颊往下滚落。 他不想去看四周的幻象,唯恐自己被幻象影响了心智。 可……45次轮回里发生的种种却牢牢吸引了马奎特的注意力,内心中马奎特一直在呐喊,不去看,不去想! 可幻象中的讯息却通过视觉不受控制地挤入马奎特的大脑。 文明的覆灭,天灾下的背叛,绝望中的祈祷,马奎特似乎真快要被说服了,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在神祇的意志下是如此的渺小而脆弱。 放弃吧,融入意识体的怀抱,那样,一切都轻松了,不再有那么多的痛苦和烦恼。 恰在此时,马奎特看见一个黑色的人影突然覆盖在幻象之上。 就像有人在灯光下比了个手影一般,此时幻象中,人类正在自相残杀,一场毫无道义可言的战争让平民们饱受战争之苦。 黑影的形象和战场上杀人如麻的将军重叠。 本来将军骑在马上手里挥舞着军刀,军刀正朝着一位抱着孩子的母亲砍去。 可下一秒,小黑人代替的将军却突然从马上滚了下去,从地上捡起一个头盔戴在头上,一边打滚一边傻乐。 这是什么东西…… 马奎特的精神瞬间松弛下来,他抬起自己僵直的手臂摸了摸额头又往旁边的幻象中看去。 本来在天灾之下,人们纷纷乘坐船只出海想躲避灾难,但在神祇意志降下后,船只纷纷沉没,一个老人被浪头卷入深海,巨大的海洋生物在他身边逡巡游过。 这次不是小黑人取代了老人,而是几只黑色的小鱼取代了巨大的海洋生物。 这些鱼造型滑稽,明明是鱼类却穿着人类的衣服,他们没有张开大嘴,而是在互相交流,不知道说着什么。 同样的场景在幻境中接连出现,地面也随之微微震颤,马奎特感觉……四周的环境似乎也没那么空旷了,视距正在逐渐缩小。 “聚拢在一起,幻境快要崩溃了!” 米莉唐的声音从身边响起,幻境对心智的干扰在慢慢减弱,米莉唐发现自己已经能开口说话了。 食唯天众人赶快背靠背集合在一起,做好了战斗准备。 三分钟后,幻境彻底消失,米莉唐再次看到了现实世界中的墙壁和家具,大部分的裁判官此时都趴在地上生死不明。 大厅的中央处,本来站着先祖们的高台上此时空空如也,高台之上的天花板已经完全倒塌,米莉唐顺着天花板朝头顶望去。 一个巨大的圆球此时飘浮在几百米的高空之上,圆球的表面呈现乳白色,但有不少黑色的墨渍在圆球表面不规则地蔓延移动,米莉唐能隐约看到圆球内部有星星点点的碎片在飘浮移动。 刚才发生了什么!? 食唯天众人面面相觑,寇冈给林布朗使了个眼色,俩人警惕地打开了房间大门,大门外的草地上,一个人影正蹒跚着朝房屋走来。 刚经历完一场大战,食唯天众人有些心有余悸。 就见这人身材瘦高,身上衣服破破烂烂,还满是污渍,勉强能辨认出来穿的应该是一身西服大衣。 再往脸上看,蓬头垢面,胡子老长,估计是长时间不搭理都擀毡了,头发也贴在前额上有点挡眼睛。 忽然看见这么个怪人,寇冈赶紧戴上了自己的古遗物手套准备战斗。 林布朗更不用说了,离那么远,他只能勉强看出来有一个生物在朝着自己移动。 俩人站在门口发愣也引起了米莉唐,夏尼和马奎特的注意,这三人走到门口也朝着陌生人的方向看去。 “智慧神教的人吗?” 马奎特感觉这人看着眼熟,尤其是走路的姿势,四方步,颠着脑袋,非常有特点,不过这身打扮这脸大胡子……就有点难以辨认了。 “不像,我感觉这人在哪儿见过,会不会是……” 此时寇冈已经想到了那种可能,眼前的人就是……不过他不敢说,寇冈怕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寇冈你说的是不是……” 林布朗浑身颤抖,他听出了寇冈话里的可能性。 反应最快的还是米莉唐,站在人堆里的她此时已经跑了出去,她跑的是那么快,恨不得一步踏到那人面前。 随着距离逐渐拉进,来人的脸也愈发清晰,胡子长了,头发长了,人也瘦了,但笑容还是不变。 刘永禄看见米莉唐这速度也吓了一跳,行啊,几天没见,媳妇儿这身体素质见长。 刘永禄傻乎乎站在原地抬起右手想打个招呼,手刚抬起来,话还没说出口,米莉唐已经猛地撞入了刘永禄的胸膛。 嘴里的玩笑话也被米莉唐的双唇堵了回去。 ------------ 第553章 幸存者(4k+) 米莉唐抱的如此用力,仿佛要将身体融化进刘永禄的身体一样。 自己刚从幻境中出来,一定是疯了,竟然就直接这么吻了上去,不过疯了就疯了吧,此时二人头顶上还有一个巨大意识体圆球,远方隐约传来岛民不安的呼喊声,但在这一刹那,米莉唐感觉世界都安静了。 如果此时此刻,世界毁灭就好了。 闭着眼睛陷入黑暗的米莉唐这样想着。 “都说距离产生美,这十几天距离是拉开了,美……嘿嘿,还是那么美。” 刘永禄的肺活量终归还是比米粒儿强点,十几秒后,米粒儿首先支撑不住,松开了刘永禄的脖子。 刚才米莉唐扑上来时,刘永禄其实全身都绷紧了。 之前耐过咬,刘永禄都有心理阴影了,等真到短兵相接之时,刘永禄这颗心才算放下,他的手臂也从后面死死环住了米莉唐的腰。 此时嘴巴刚闲下来,刘永禄就又开始嬉皮笑脸说笑话。 可……怀里的米莉唐却没笑,她哭了,哭得稀里哗啦,其实从投入刘永禄怀里开始米莉唐就已经哭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这是一种很难用语言去诠释的宣泄。 她只是想哭,想无拘无束,彻彻底底地哭个痛快。 眼泪顺着鼻洼往下滚又氤氲了唇上干透的血迹,刘永禄一低头,嚯!媳妇儿变大花脸了,介是要扮李元霸啊。 “米粒儿,甭哭了,你看我这不是回来了嘛,而且……那嘛,淋被他们还看着呢,弄得跟我给你惹呼哭了一样。” 别看刘永禄平时口条挺利嗖,小对象一哭他还真有点麻爪。 “哼,他那眼神看不清楚。” 米莉唐宣泄够了,抽了抽鼻子,扭头看了眼食唯天其他人,一只手却还是牢牢攥着刘永禄的手腕,生怕一扭头人再没了。 “嘿嘿,你们俩先聊,聊完了我们再过去。” 马奎特叼着烟坏笑,米莉唐飞奔过去后所有人悬着的心都放下了,眼前这货就是失踪了十几天的刘永禄! 小天才兄妹不往前走,原地跪下了,双手拢拳在胸口处默默祷告。 除了米莉唐以外林布朗情绪最为激动,铁打的汉子此时眼圈还红着,其实要说谁先哭的,淋被还真不一定比米莉唐慢。 寇冈和夏尼俩人甩开胳膊一顿狂抡,也不知道是舞蹈还是庆祝,正准备冲上去让马奎特拦住了。 “等等等,你俩先等会,没看瑞奇正忙着嘛。” 马奎特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谁都没发现他刚才点烟时手很抖,打火机按了四五下才把香烟点着。 “大哥,赶紧的。” 刘永禄看见久别重逢的挚友拽着米莉唐过去做了个夹烟的手势,断烟十几天可给他难受坏了。 “呼……” 一口烟夹杂着重逢的喜悦也夹杂着劫后重生的庆幸。 安宁之岛上,刘永禄不是没想过米粒儿还有其他朋友,他每晚都想,刘永禄虽然乐观但偶尔也会担心。 他担心自己再见到他们时会少一个或者伤一个。 此时……嗯,除了大徒弟夏尼又缩水了之外,和往常没什么差别,刘永禄这颗心才算终于放下。 “走鸡呢?” 听刘永禄这么问,米莉唐噗嗤一下乐了: “船上呢,走鸡要知道你这么关心它估计能少骂你两句。” 一颗烟抽完,刘永禄又拍了拍夏尼的肩膀: “带干粮没有?你师父瓤了(饿了),要安根(吃饭)!” 在海边吃了十几天海鲜自助,刘永禄这胃口受不了,馋碳水,夏尼先生从来都是吃的不离身,今天早晨他炸了一锅炸糕,正好口袋里还塞着四五个,都给刘永禄拿了出来。 接过小纸包,刘永禄狼吞虎咽啊,自己不是做梦吧,今天抽了烟卷,吃了炸糕,媳妇儿还主动扑过来咬鱼儿…… 刘永禄仰头看了看,那枚巨大的透明天球还在脑瓜顶上。 “横路敬二!横路敬二!横路!” 刘永禄扯着嗓子喊,在这么一瞬间,刘永禄甚至希望那个声音突然在自己身后出现,告诉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他专门为自己编织的美梦。 可惜,奇迹没有出现,这不是梦,横路还在头顶的球里被人关着。 “瑞奇,你也知道横路敬二!?” 刘永禄突然嚎这两嗓子给食唯天众人都吓了一跳,夏尼还以为师傅炸糕吃噎着了,赶紧拧开水壶递了过去。 米莉唐脑瓜子最快,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瑞奇一定和“横路敬二”这个名字有什么关联。 “知道啊,这名儿还我给他起的呢。” 果然,米莉唐一翻白眼,她就知道,这种名字只有这货起的出来。 “你快说说,失踪的十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马奎特追问道,尽管此时不是说话的地方也不是聊天的时候,但两边掌握的消息太不对等,马奎特还是希望先把事情捋清楚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几个人席地而坐,刘永禄先讲,马奎特后说,两边都聊完了米莉唐开始总结: “我明白了,计算神祇名字的任务根本就是先祖的骗局。 那个名字不是圣母的名字,而是人造意识体的名字,也就是你的朋友……横路敬二。” 刘永禄耀武扬威地昂着头,那意思是,这名字起的还不错吧。 “不止我们,隐世之岛的岛民也蒙在鼓里,也许空间雨的力量根本就不会减弱,一切都是先祖们故弄玄虚的把戏。 现在先祖的计划只成功了一半,瑞奇的扇子一定程度上干扰了仪式的进行。 但……扇子能支撑多久,我也拿不准,这样下去很可能还会引发一连串的糟糕反应。” 米莉唐可没忘了扇子是谁的古遗物,以往刘永禄使的时候顶多是变个痒痒挠,掏耳勺,可从未搞出过这么大的阵仗。 时间久了,驴肯定会发觉,驴来了之后会发生什么……米莉唐就不敢想了。 “嗯,一定要救横路,这家伙挺有实力,真让先祖控制了咱也得跟着吃瓜落儿。 况且横路人也不错,挺够义一人,把他卖了我心里不好受。” 刘永禄先定了个性,说白了,食唯天这些人根本没见过横路敬二,如果功利点办事,完全可以把烂摊子一丢上船走人。 可瑞奇是团队里的主心骨,他把调子先定下,其他人也就不好反驳了。 “我同意,不过现在横路被困在圆球里,咱们暂时也没有营救的能力,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倒是神庙里的古书,我听米莉唐说古书上记载了石板和末日号角的下落,这个目标比较容易实现。 我们先把古书拿到手转移到船上,之后才好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马奎特这番发言世故圆滑,既给刘永禄留了面子,又把营救横路的任务往后推了推。 听他说完,连同米莉唐在内都微微点头。 刘永禄叹了口气看了看天上,马奎特说的没错,尽管自己有心去救横路,但没有手段上天啊。 诶……对了! 刘永禄一拍大腿: “隐世之岛的这些岛民或许有办法,他们不都是姆大陆的遗老遗少嘛!对于过去的事儿肯定了解一点,咱问问他们。” “我旁敲侧击问过卡利俄佩,她说她并不清楚姆大陆过去的历史。 不过那些裁判官,他们也许知道,不过……” 米莉唐将目光投向远方的先祖居所,这些裁判官是不是都死绝了?刚才看见刘永禄出现,食唯天忙着庆祝,都把这群裁判官忘了。 几个人又返回房间逐一检查地上瘫倒的裁判官。 大部分人此时都已经没了呼吸,脸上还挂着临死前的虚幻笑容。 “这!还有一个活着的!” 寇冈从地上搀起来一个老头儿,老头儿腿脚不行,旁边有一轮椅,正是隐世之岛上的长者赫里斯托斯。 刚才先祖们施展禁忌法术将所有人都带入了幻境,老头儿没赶上头一拨儿,他不看见“横路敬二”几个字又昏倒了嘛。 等他缓醒过来,刘永禄已经找到了横路敬二。 等于说老头儿因祸得福没吃多少苦,“45之后是什么”这个问题还没来及没回答,幻境就散了。 可即便如此,赫里斯托斯还是承受不了幻境施加给他的精神压力,又昏死了过去。 这一早晨,老头儿昏三回了。 “老先生,老先生!” 刘永禄喊了好几声见老头儿还没苏醒过来,又从寇冈手里接过来水壶喷了一口,赫里斯托斯依旧双眼紧闭,浑身颤抖。 “林头儿,要不您试试?” 文的不行就只能来武的,林布朗点点头过去稍微替老先生活动了活动筋骨。 “啊……” 赫里斯托斯这才缓醒过来。 老头儿一睁眼,看见一个浑身破衣啰嗦的大胡子正笑盈盈望向自己,给老头儿吓了一跳,以为是哪儿来的眷族生物呢。 “老先生,老先生,没有恶意,我是食唯天和圣女派……管事儿的人,有件事想问问您。” 赫里斯托斯一皱眉,这位说话怎么这个味儿啊。 他又左右环顾了一圈,米莉唐,马奎特,小天才兄妹,这些人自己倒都见过,可刚才的幻象呢?高台上的先祖呢?这些都去哪了? 现在是关键时刻必须争分夺秒,米莉唐一扯刘永禄袖子把他替下来,简明扼要地将刚才发生的种种解释了一遍。 “先祖……骗了我们……他们又召唤来了意识体……” 穿过头顶破损的屋顶,老头儿也看见了苍穹之上巨大的圆球。 “哎,意识体又回来了……回来了。” 赫里斯托斯眼神发直,只是一味地低着头唉声叹气,对于意识体,赫里斯托斯有着天然的恐惧。 也不光是他,所有清楚姆大陆覆灭真相的裁判官心底里都有着类似的阴影。 私下里,这些人或多或少都讨论过那段历史。 在他们看来,意识体是姆大陆鼎盛时期的神秘学结晶,融合了数以万计的生灵意识,已经不能用强大来形容了,完全可以说是不可战胜的。 如果不是这样,为何当初意识体失控时高阶祭祀会用末日号角呼唤“审判之星”呢? 姆大陆的高阶祭祀不是那些半吊子的教团头目,他们非常清楚“审判之星”降临会造成什么后果。 愿意召唤“审判之星”毁灭姆大陆,说明放任意识体暴走的危害远在“审判之星”之上。 事实也证明,小部分的姆大陆人确实在降临后活了下来。 “大爷,您别总唉声叹气,多晦气啊!咱集思广益想想办法,现在这个情况,您有什么高招吗? 你们这些先祖有没有什么弱点?又或者是有没有什么禁忌法术能救救横路敬二?” 望向地上半死不拉活的赫里斯托斯,刘永禄恨不得照老头儿屁股踹上一脚。 “没用的,没用的!先祖们曾经就是姆大陆的高阶祭祀,高阶祭祀,你们知道吧? 米莉唐小姐,我无意冒犯,您确实也算得上是知识渊博的神秘学者,可如果把你放到几万年前的姆大陆当高阶祭祀,根本不够格! 而且他们还又活了几万年,这些年里先祖们装疯卖傻继续欺骗着我们,哎,不管是他们掌握的禁忌知识还是缜密的心思诡计,都不是我们能战胜的。” 刘永禄撇撇嘴,心说,你个老BK,一副缺心眼的样子,就算把你给骗了,这也不值得骄傲啊。 “和意识体相关的禁忌法术倒是有,我看过一些,整个隐世之岛只有很小一部分裁判官才有这个资格。 大部分的相关的古书都在神庙的书库里,那里有一个暗室,我知道怎么打开。 不过我劝你们,不要做无谓的尝试,你们现在想从书里找到解决的方法已经迟了,先祖……高阶祭祀们花了几万年的时间完善他们的……” 老头儿还要喋喋不休继续说丧气话,刘永禄听不了这个,一摆手打断道: “大爷,别搞太复杂了,我就想问一件事,现在横路敬二被关在天上的圆球里,你有没有办法送我们上天? 专业的事儿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后面你就甭管了。” “这倒不难……” 老头儿抬眼看了看刘永禄,眼神里满是嘲弄与不屑,在赫里斯托斯看来,眼前这个邋里邋遢的疯子是在自寻死路。 “行,那你赶紧准备吧,岛上应该还有不少岛民吧,都喊过来帮忙,咱赶紧的!” 刘永禄拍了拍巴掌准备行动。 “坏了!” 身旁的米莉唐突然惊叫一声,吓得刘永禄赶紧搂住了对象的肩膀。 “嫩么了?米粒儿,这一惊一乍的。” “智慧神教!智慧神教还在神庙的书库里呢!” ------------ 第554章 隐世之岛乱成一锅粥了(4k+) 不但米莉唐忘了,食唯天其他人也把智慧神教给忘了。 先祖的幻境太厉害,几个人都是死里逃生,精神状态本就衰弱,猛地又看见突然出现在岛上的刘永禄,大悲大喜之间自然而然就忽略了智慧神教这个“小角色”。 卡利俄佩说过,教宗一早就把盒子交给珀尔修斯然后去了神庙。 这家伙不能不防啊,他是“活火焰”的地上布道人,智慧神教也早早将自己摆到了食唯天的对立面上。 放任他们待在神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赫里斯托斯先生,请问您准备禁忌法术需要多长时间?” 米莉唐使了个眼色让寇冈把老头儿又搀上了轮椅。 “差不多……两天时间吧,需要准备祭祀材料,不少祭祀材料都放在神庙那边的仓库里,如果从其他岛民手里拿,还要加上来回的时间以及法阵的准备……” 赫里斯托斯耷拉着眼皮慢条斯理地念叨。 老头儿说到底还是不相信食唯天众人,意识体强大到不可战胜,这是根植在每一个裁判官心里的种子。 要不是食唯天的人在屋里拦着,老头儿现在早跑没影了。 “还是争取一天内完成吧,淋被,你和马奎特,寇冈留一下,给老先生打个下手,好好打,别偷懒,知道吗?” 刘永禄不管这套,他刻意在“好好打”这句话上加了重音。 “咯嘣,咯嘣”林布朗捏了几下拳头,寇冈则很熟练地解开了林布朗的武器小包。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老头儿之前被林布朗用“物理手段”强行唤醒,他可不是完全没有印象,此时看见这俩不讲武德的年轻人推着轮椅就往后倒车。 寇冈哪儿会给他这个机会,绕过去一脚就把车踹停了: “老先生,您也听见了,我们队长是最尊老爱幼,咱赶紧吧,让我们哥俩也少费点唾沫。” 搞定了赫里斯托斯,刘永禄带着米粒儿,夏尼,以及小天才兄妹从先祖居所附近找到五匹马,打马扬鞭直奔神庙。 此时的隐世之岛上,岛民看到了头顶的巨大圆球都从房子里跑了出来,这些人就像一群被吓坏了的鹌鹑互相依偎着缩在一起。 老人孩子倒还好说,那些成年人也只是六神无主地四处张望,似乎在等待执政官和裁判官过来说明情况。 隐世之岛几万年来从未发生过如此大的动荡,岛民们虽然都掌握着强大的禁忌法术,此时却都没了主意。 “感觉跟安宁之岛也差不多,都是让禁忌法术惯的。” 马背上,刘永禄看到岛民懦弱的样子不禁摇了摇头,生活态度和强大与否也许有关系,但关系不大。 决定一个人精神状态的更多是他每天做的活计,脑瓜子里想的事。 就算你能耐再大本领再强,如果一味地混吃等死,人早晚也会废掉的。 奔驰了半个多小时,众人在米莉唐的指引下终于到了神庙附近,其实从刚踏入这片区域开始,米莉唐就生出了一股不妙的预感。 她听到了爆炸声和火焰“噼里啪啦”的燃烧声,空气里也弥漫着淡淡的烟尘味儿和焦糊味儿。 当马匹终于跑上了山坡,五个人朝着坡下望去都有些傻眼。 他们看到绿色草甸之上的巨大神庙此时已升起了团团大火,微风卷着滚滚浓烟向高空弥漫飘散,火舌不时在黑烟中翻滚闪动,大火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完了,全完了。” 米莉唐手里缰绳一松,茫然说道。 自己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发生了,智慧神教放火烧了神庙,书库里那些关于石板与末日号角相关的古书都没了,和意识体相关的禁忌知识也没了。 没了古书上线索的指引,自己该怎么找到石板和末日号角?没了那些和意识体相关的书籍,待会儿又怎么对抗先祖? “米粒儿,你刚才不是说……珀尔修斯借给了你几本关于末日号角的书吗?” 看到米莉唐失魂落魄的样子,刘永禄赶紧安慰道。 “没用的,那些书都是出自一个人之手,名字叫克吕墨涅,应该是姆大陆曾经的高阶祭祀,那些书都是她用第一人称写的笔记和寓言故事……参考价值不大。” 米莉唐摇了摇头,交易完成前珀尔修斯对自己心存提防,不会借给自己什么有价值的古书。 “诶……等会儿,也就是说……高阶祭祀一定知道石板和末日号角的秘密了?” 刘永禄摸了摸下巴。 “嗯,起码从克吕墨涅的书里我能感觉到,她对末日号角有着相当深入的了解。 瑞奇,我们还是别耽误时间了,现在过去看看,说不定还能从神庙里抢出一些古书。 如果教宗没走的话,没准也能从他口中问出……哎。” 话说到一半米莉唐不说了,她自己都觉得希望渺茫,教宗是“活火焰”的地上布道人,实力不俗,自己这边能不能打赢都是个问题,更遑论生擒活捉然后逼问了。 “智慧神教这帮王八羔子打肯定是要打的,至于古书咱先不钻牛角尖儿,我知道一人,他说不定能告诉我们想知道的答案。” 刘永禄抬头又看了眼苍穹上巨大的圆球,此时黑色的墨迹还在游弋扩散,就像一只狡猾的泥鳅正在躲避猎食者的追击。 神庙里的古书传承自几万年前的姆大陆,书籍上的内容一定存在于姆大陆先民的意识里,而横路敬二就是这些意识的集合体。 只要能救出横路,石板和号角的秘密就有机会重见天日。 不过在此之前,刘永禄准备顺手收拾了教宗,这玩意儿留着是个祸害,放任他在岛上乱窜,说不定一天后又要捣乱。 你个缺德带冒烟儿的,干什么不好,非要玩火,也不怕尿炕,刘永禄内心嘀咕了一句。 山坡之上,食唯天众人商量了一下待会儿的行动路线,悄悄下了山坡。 那么说,教宗是成心要放火烧了神庙吗?为了不把古书留给刘永禄?还真不是,教宗原本的心思是利用这宝贵的一小时找到石板相关的重要情报,然后扭头就走,不带走一片云彩。 他是这么琢磨的,怎奈安德烈亚斯不答应啊! 先祖欺骗了隐世之岛,推导神祇名字的任务本质是召唤横路敬二,先祖想重新控制意识体又用幻境困住了食唯天和其他裁判官。 后面这些事安德烈亚斯压根不知道,他带着七八名裁判官从神祇居所冲出来时眼睛都红了。 安德烈亚斯本就对这些外来的闯入者就不太信任,前些日子圣女派和智慧神教又在港口起了冲突搞出乱子。 今天教宗推导出神祇名字是“横路敬二”…… 看见纸条上那行字的瞬间,安德烈亚斯都气疯了,这是绝对是存心戏耍我们,作为隐世之岛的裁判官,我能饶了你?今天必须弄死教宗! 几匹战马在隐世之岛上呼啸疾驰,正好路过被卫兵看管的巴斯托利,安德烈亚斯本就是精英卫队的顶头上司,看见这几名部下陪着巴斯托利坐在草地上喝茶,他气就不打一处来。 二话不说安德烈亚斯直接动手了! 巴斯托利本来就做好了战斗准备,看见安德烈亚斯来者不善,他也不含糊,将怀里的黄铜荆棘缠绕在拳头上来了个后发先至! 一边是“活火焰”的神祇投影,一边是实力强悍的神秘学者,两边二话不说直接就干上了。 要说安德烈亚斯也确实有点本事,不愧是隐世之岛排的上号的裁判官,面对神祇投影依旧不落下风。 等他带着的几名裁判官和卫兵回过神来加入战团,竟然将巴斯托利的气焰压了下去。 巴斯托利是一具不完整的神祇投影,他的身体是由百年前女巫学徒的血肉拼凑而成的,所以在保留了神祇的本能意志同时又兼具了人类的狡诈和多疑。 见势不妙,巴斯托利没有恋战,他直接撒丫子跑了! 往哪儿跑?肯定往神庙跑啊,他和教宗本来的计划就是在神庙集合,智慧神教那帮教徒如果带不走就不要了,俩人带上书库里的情报直接去失落之海抢石板去! 大火人在前面跑,安德烈亚斯带着其他裁判官以及精英卫队骑着马在后面追。 教宗在书库里看书看的好好的,突然“轰”的一声墙壁塌了!巴斯托利闯了进来。 隐世之岛空气潮湿,房屋大多也是石质建筑,巴斯托利轻易点不燃,但书库不一样啊,环境封闭相对干燥,图本羊皮卷轴又都是易燃之物,巴斯托利一来全点着了。 “你怎么来了?” 教宗微微诧异问向巴斯托利。 “废话!你给人家留下横路敬二的纸条,难道想不到会发生什么嘛!” 巴斯托利也生气,心里埋怨教宗,早听自己的翻脸抢了古书就跑,这会儿功夫说不定已经找到石板了。 你非要给人家推导神祇名字,推导了半天推出事了吧,到最后还不是得打。 安德烈亚斯带着几十个人追到神庙前面,大火已经借着风势烧起来了,原本这些裁判官和卫兵还在安德烈亚斯身边劝: “安德烈亚斯大人,神祇名字的推导还是让先祖们先确认一下,对于智慧神教,我们不如在圆形议事厅商量商量再做处置? 况且智慧神教的教宗是神祇的地上布道人,就算开战也要做一些准备……” 看见神庙燃起的大火,这些人也闭嘴了,合着智慧神教真是蒙事儿的啊,不光拿一个假的神祇姓名骗我们,还火烧神庙?今天必须把俩人拿下! 不由分说,裁判官带着精英卫队直接朝着书库内的教宗和巴斯托利发起了猛攻。 教宗也冤得慌,自己实打实推导了几个星期,你们隐世之岛给我的东西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这个!就是横路敬二!现在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 所有参与到“神祇名字”推算工作的人里面,只有教宗看出了门道,因为他本来就是神祇的地上布道人。 推导无源之源的名字?根本不是那么回事,真要是这个目标教宗反而不想参合。 在教宗的视角里,先祖留下的古书似乎是一个晦涩而危险的禁忌法术,涉及到了意识的融合,再深的东西他就猜不出来了。 至于得出的结论为何是“横路敬二”,这我哪儿知道啊! 但眼前的冲突已经不容教宗再犹豫,安德烈亚斯的禁忌法术确实强大,同珀尔修斯一样,他身上也带着不少古遗物,要不是教宗和巴斯托利身体异于常人,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两边打着打着,忽见一枚巨大的乳白色圆球升起于苍穹之上,球体外围还有黑色墨迹循环往复。 看球心的方向确是神祇居所的正上方。 “教宗,你等今天已经等了很久了吧,故意给出错误的答案致使先祖的法术失败,哼,没想到你也是无源之源的爪牙。” 看见头顶这个球,安德烈亚斯全明白了,教宗可不是能力不济企图蒙混过关,他这是存心来隐世之岛找麻烦的。 安德烈亚斯虽然不知道放逐无源之源的禁忌法术是怎么个流程,怎么个结果,但他能确定,肯定和头顶这个球没关系。 智慧神教先是干扰了弥撒仪式而后又火烧神庙,不轨之心昭然若揭! 这还等什么?继续打! “就是横路敬二!推导的结果就是横路敬二!先祖让你们推导的根本也不是圣母的名字! 你们都被骗了!我给出的结论是正确的!” 听安德烈亚斯说完教宗鼻子好悬没气歪了,这是污蔑!这是赤裸裸的污蔑! 教宗打心眼里不想跟这些裁判官打,对方人数众多,实力强悍,最关键一点,我弄死他们对自己也没好处啊。 教宗扯着脖子拼命解释,安德烈亚斯压根不信,一个字儿也不信,先祖欺骗利用了我们?你推导的答案是对的?就是横路敬二? 你可以侮辱先祖们的人格,但不能侮辱我的智商! 火光浓烟之中,两边再也解释不清,一场你死我活的搏斗正在烈火与浓烟中上演。 同一时间,还有一位感受到了隐世之岛上的变化,谁啊?刘永禄的老朋友,驴! 就像米莉唐推测的一样,平时刘永禄用扇子变个痒痒挠掏耳勺啥的驴也能感知到,但这种感知非常微弱,驴无从判断刘永禄所在的位置以及发生了什么。 可今天不同,刘永禄算是头一次彻底释放了扇子内的混沌伟力,现实遭到了严重亵渎扭曲。 驴此时正在海底漫步,海水有浮力,所以驴走起路来了都忽忽悠悠,一起一冒的,特别滑稽。 走着走着,驴忽然心有所动站在原地作侧耳倾听状。 听了一会儿,驴砸吧砸吧滋味儿笑了: “有点……有点意思。 哎呀,我的地上布道人,几天不见,你又做得如此好事,我这书签钢笔留给你是真没留错人啊。 哎,可惜,我手头儿有点事走不开,要不然高低得过去给你捧捧场。 不过我感觉咱俩重逢的日子也不远了,因为这里有你想见的人,咦?到地方了?” 一尊巨大的海底雕像面前驴停住了脚步。 雕像的主体是一个倒立的人类女性,她的头发向下飘洒,脸上粗粝的线条满是惊恐神色,而女性的下半身则像是水母的副翼一般扬起无数不规则的纺锤体。 ------------ 第555章 津门拱火王(4k+) 隐世之岛失火的神庙前,安德烈亚斯正挥舞着半截权杖指挥着卫队向神庙内进攻。 这半截权杖也是一样古遗物,在某次圣母的重启中,西大陆的某个王国供奉着一位神祇,这根权杖就是当时那位神祇留下来古遗物。 “安德烈亚斯大人,对方似乎不惧怕火焰,咳咳。” “该死,支配术的魔药在高温之中起不到效果,啊!” 神庙入口处地形狭窄,加之又燃起了熊熊烈火,隐世之岛这边尽管占据着人数上的优势却发挥不出来。 十几名裁判官和神秘学者只能分成三部分,三四个人冲进去和教宗,巴斯托利战斗,七八个人用禁忌法术辅助,其余的人只能在神庙外干等着。 安德烈亚斯一边嘶吼着鼓舞士气,一边慌忙指挥着身边能看到的人鱼贯往神庙里乱冲乱打。 他虽然是知识渊博的神秘学者却不是精于指挥的战场领袖,隐世之岛孤悬海外,战火从未蔓延至岛上,岛民们的战斗经验都相当稚嫩,此时的战术更是正中教宗和巴斯托利的下怀。 教宗和巴斯托利的身体都异于常人,不惧怕火焰炙烤,你们要攻门我们就守着呗,看谁耗得过谁。 “安德烈亚斯大人,实在冲不进去,要不……要不我们先退下来,等商量好对策再从长计议。” 一位裁判官抹了抹脸上的黑灰,这位,浑身上下熏得跟木炭一样,白色的长袍上都是破洞口子,也不知道是让巴斯托利打的还是让火焰燎的。 裁判官平时哪儿受过这个罪啊,以往这些人衣来张手饭来张口,遇见点什么事先不干,先开会,等开会聊明白了才开始行动。 之前在草地上围攻巴斯托利那是打顺了,痛打落水狗,他毫无怨言,此时眼瞅着战事不利,马上打起了退堂鼓。 “有你的嘛,乐意冲冲,不乐意冲一边呆着去!” 安德烈亚斯还没说话,旁边一个人搭茬了,口音怪里怪气,说的话也不中听。 裁判官和安德烈亚斯齐齐转头,看见一人站在人群后面,插着两只手正抻着脖子看热闹呢。 谁啊?刘永禄呗! 要说安德烈亚斯这战场领袖当的确实不太称职,干起事儿来钻头不顾尾,所有人都黑压压挤在神庙门口,也没个巡哨放风的,刘永禄和米莉唐溜达着就过来了。 安德烈亚斯吓了一跳,上下打量了打量刘永禄,浑身破破烂烂,脸上胡子拉碴,身上许是好久没洗澡了,一股怪味儿,这是人?还是眷族生物? “没劲,没劲,没有火苗子啊!” 刘永禄摇头晃脑,本来他以为火情这么大,隐世之岛聚了这么多人,打的不定多激烈呢,万万没想到,隐世之岛这帮人忙活挺厉害,战法却乏术可陈。 几个人顶着浓烟钻进去,招呼两下稍微蹭破点肉皮然后转身就跑。 这打到哪儿辈子切。 “你是什么人!是不是智慧神教的教徒!?” 安德烈亚斯本来心里就有火儿,看见刘永禄这不着四六的德行,火儿“腾”一下就窜到脑门子了。 手下人一听这话呼啦一下子将刘永禄和米莉唐围在中央。 “我不智慧神教,我是圣女派那边管事的,跟火里这俩王八羔子也有不共戴天之仇! 诶诶诶,别跟我呲牙啊,继续打你们的,甭管我。” 圣女派?安德烈亚斯扭头看见米莉唐了,对,没错,这位倒确实是圣女派的人,推导神祇名字的任务一直是她在牵头交涉。 安德烈亚斯给了手势,让手下把包围撤了同时恶狠狠甩了一句: “圣女派就滚远点,要不然连你们一起收拾。” “嘿,你还收拾我?智慧神教都收拾不了,你还跟我来?” 刘永禄这倒霉德行,撇着大嘴摇头晃脑,下巴壳指着安德烈亚斯,专拿下眼白看人。 之前食唯天商量的计划是米莉唐和刘永禄走正门,不用真打,动静搞大点把教宗从神庙里逼出来。 其余四人做好伏击准备,教宗一出来就下死手。 这是米莉唐的主意,火焰中的神庙算是教宗的主场,这时候如果患得患失还顾忌书库内的古书就着人家的道儿了。 必须将主场换为自己的,化被动为主动,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干掉教宗同时抢救出来几本古书。 等到了近前俩人发现神庙门口已经打起来了,一边是隐世之岛的卫队裁判官一边是……好像巴斯托利也在里面。 那正好,一勺烩了。 刘永禄扯了扯米莉唐的小手,坏主意又来了,既然有人当这个出头鸟那就不咱真刀真枪过去拼命。 “你和隐世之岛的岛民没打过交道,这些人的脑子死得很。” 米莉唐担心刘永禄弄巧成拙。 “死性点好啊,都猴精猴精的我还不好调理呢。 待会儿,还是以前那样,我先说,其余的你在旁边帮衬一下就行。” 看见眼前这流浪汉出言不逊,安德烈亚斯脑袋上青筋蹦起来了,当了几十年裁判官,所有人见了自己都要毕恭毕敬,即便是赫里斯托斯也不敢跟自己这么说话。 有心要给眼前的狂徒一点教训,安德烈亚斯的理智又告诉他,现在最要紧的事还是处理教宗和巴斯托利。 智慧神教先欺骗了先祖后又火烧神庙,这是不可饶恕的大罪。 看着眼前这鹰钩鼻子脸上阴晴不定,刘永禄又开口了: “话虽然不中听,但您也别误会,我们圣女派跟隐世之岛那是同气连枝,要不然我媳妇儿之前也不能这么卖力给你们推导神祇的名字。 哎呀,刚才我们想把答案送过去,结果到了神祇居所门口一看,哎!太惨啦,真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呀。” “发生了什么!你快说,发生了什么!” 苍穹之上升起不祥的巨大天球,安德烈亚斯也感觉大事不妙,但眼前有要紧事去办他分身乏术,此时听刘永禄这口吻,几名裁判官头上的汗可就下来了。 刘永禄抽了两下鼻子,眉宇间尽是同情之色: “我虽然刚来,但几名同伴也把之前的事跟我说了一遍。 说实话,对于隐世之岛诸位的人品和本领,我个人钦佩的。” 刘永禄这脸儿还是真是一会儿一变,刚才还神气活现面带讥讽,一扭脸就变成了痛心疾首感同身受: “哎,只可惜啊,可惜!你们上了智慧神教的大当啊! 先祖根据教宗的推导结果举行了弥撒仪式,你的那些同僚,你们隐世之岛那些侍女啊,一个个……哎!都惨死当场,死状那叫一个凄惨。 我们费了好大力气才抢救下来一位老先生,叫……叫……叫什么来着?” “赫里斯托斯。” 米莉唐赶紧提醒道。 “对,赫里斯托斯,把老爷子救过来费多大劲!你知道吗?” “啊!” “噗!” 安德烈亚斯又痛又气,张开嘴巴大吼了一声发泄心中愤懑。 米莉唐则直接笑出了声……最近这几个星期她几乎都没乐过,抵抗力有点下降,此时又听见刘永禄胡说八道,米莉唐一口气没憋住直接笑了出来。 “我媳妇儿那嘛……跟赫里……赫里斯托斯老爷子属于忘年交,一想到老爷子没事她高兴。” 刘永禄偷偷用手指头在米粒儿腰上戳了一下,那意思是演像点。 刚才这些话可恨就可恨在刘永禄确实没撒谎。 先祖手里的纸条确实出自教宗的手笔,神祇居所里的裁判官确实死伤惨重,只活下来一个赫里斯托斯,而赫里斯托斯也确实是让食唯天的人“救”过来的。 “智慧神教……” 包括安德烈亚斯在内所有在场的隐世之岛岛民都咬牙切齿,刚才陷入苦战的萎靡士气为之一震。 “这次换我亲自出手,你们几个用禁忌法术协助我……” 安德烈亚斯脱掉最外层的白色长袍,甩掉脚上的绑带拖鞋就准备冲入火海跟教宗玩命。 “诶诶诶,大哥,您这是干嘛啊!您这是干嘛啊!” 眼看眼前的鹰钩鼻子又想莽进去给教宗送菜,刘永禄赶紧伸手拦住去路。 “隐世之岛的传统不容亵渎,这些外来的闯入者用什么蒸汽机械戏耍了先祖,那些裁判官和执政官每个人都是品德高尚的神秘学者。 他们不该死在这种愚蠢的阴谋之中,我要为他们报仇,用智慧神教教徒和教宗的鲜血慰藉那些逝去的英魂。” 刘永禄皮笑肉不笑地摆了摆手,眼前这鹰钩鼻子打架外行,别说,口条倒是还挺利嗖的: “大哥,心情可以理解。 跟您说实话,我也是圣女派的小头头,圣女亲赐的德艺双馨主保圣人,如果有人朝我的手下做这种事,我也恨不得生啖其肉。 但打仗也得讲究个方式方法啊,像您之前这样猛冲猛打,恐怕成不了器。 我呢……有些不成熟的意见,不知道当讲否?” 安德烈亚斯虽然天性急躁,但也不是傻子,之前这么打效果不好他心里也明白。 只不过受到经验所限,看出来问题后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变通。 眼前既然有人给自己支招儿,那就听听吧,这些圣女派的人和姆大陆还有些渊源,说不定能出什么好主意。 “您……怎么称呼?” 安德烈亚斯发现聊了半天还不知道眼前这货是谁呢。 “免贵瑞奇。” “哦……” 这名字安德烈亚斯还真听过,前些日子圣女派和智慧神教起了冲突,听说就是要为一名叫做“瑞奇”的人报仇,这人听说是调查部和圣女派的灵魂人物。 安德烈亚斯望着刘永禄微微点头,失落之海上失踪了十几天还能活着登上隐世之岛,说明这人是有真才实干的。 “大哥,咱都想弄死智慧神教的王八羔子,但闷头往里冲是不是太直率了一点?” “这是神庙,平时供奉先祖的地方,只有一个大门,没有其他密道。” 安德烈亚斯不耐烦地解释道。 “不不不,思想根源就错了,咱不进去,咱逼教宗出来啊,禁忌法术咱都是行家,您看这样行不行……” 刘永禄跟安德烈亚斯咬了咬耳朵,安德烈亚斯脸上则惊疑不定: “瑞奇先生,神庙传承自姆大陆,有上万年的历史是整个隐世之岛的精神象征。” “糊涂!都烧成这样了还怎么象征?象征你们让智慧神教给耍了吗?大哥,关键时刻,不破不立啊! 而且我这法子攻心为上,说不定不用搞出那么大的动静。” 刘永禄这神态这身段都跟《说岳》里的哈迷蚩一模一样,十足奸臣嘴脸。 他埋头解释了半天,安德烈亚斯才勉强点了点头,随后安德烈亚斯叫来其他裁判官先从马匹上取来了不少仪式材料。 而后裁判官将材料交给精英卫队让他们布置在神庙外墙的各个角落,自己则开始准备法术要吟唱复杂的禁忌咒文。 “瑞奇,这……行吗?” 米莉唐懂行,一眼就看出来安德烈亚斯要干什么,这是要准备禁忌法术“地狱之中的毒药”啊,这个法术还有一个名字叫“末日之雨”。 从名字上就能看出,这个禁忌法术杀伤力极大,估计待会儿仪式结束,整个神庙都得夷为平地。 “你管那个干嘛,这房也不咱家的。” “米莉唐小姐,您身上带没带帕拉莫,蹄形车和灯心草?” 由于是临时起意,安德烈亚斯这边材料也没准备这么全,只能向米莉唐借。 “好像带了,等一下,我找给你。” 看见安德烈亚斯走近,俩人赶紧敛去笑容,米莉唐这边给安德烈亚斯找材料,刘永禄这边也得搭把手。 禁忌法术?这刘永禄不懂,他走到神庙面前掏出手绢捂住口鼻,丁字步一迈,扯着嗓子喊开了: “教宗,巴斯托利!多行不义必自毙!尔等已经被包围啦! 我劝你们赶紧缴枪投降,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也不怕告诉你们,我们准备了强大的禁忌法术,你们不出来可以,待会儿可别怪我手狠心毒。” 拱火儿不能光拱一边啊,智慧神教这边刘永禄也准备卖卖力气。 神庙内,教宗看了眼巴斯托利,巴斯托利看了眼教宗,俩人都感觉这口音耳熟,似乎还勾起了某些不好的回忆。 不会是……那位来了吧!? ------------ 第556章 教宗末路 “瑞奇.鲍德温!” “豆.尼瓦尔!” 这俩名字是教宗和巴斯托利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嘿,关键时刻这个扫把星怎么突然出现了? 之前听说他不是让当尼神父解决了嘛,失落之海上消失了好几个星期,人还能回来? “不要做无谓的抵抗!多行不义必自毙!某家已经请来了天兵天将,不管你们俩打的什么主意,酝酿了什么计划,今天都甭想蒙混过关。 为了隐世之岛上惨死的友人,也为了匡扶正义主持公道,还为了……” 神庙门外,刘永禄摇头晃脑还在一个劲儿地拱火儿,反正大大小小的屎盆子全往智慧神教脑袋上扣,给教宗气得直哆嗦,身上零件噼里啪啦乱响。 “要不然我试试联系父神……” 巴斯托利眼中凶芒毕露,教宗想了想摇了摇头,这是最后的底牌,如果联系父神,巴斯托利这副肉体就会完全溃散。 之前在圣女的幻梦境里,巴斯托利试过一次,教宗花了很长时间才又将这具投影重新拼凑起来。 贸然亮出底牌,风险太大,单靠自己一个人闹不过瑞奇和那些隐世之岛上的岛民。 “你先去看看外面什么情况吧。” 巴斯托利的身体可以化为没有实体的火焰,让他先探探路更为稳妥。 半晌后,巴斯托利回来了: “我们……我们得赶紧冲出去!瑞奇和那些榆木脑袋的裁判官不一样,他是真准备了疯狂的禁忌法术收拾我们。” 巴斯托利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刚才一冒头,米莉唐和安德烈亚斯就出手了,自己好悬没回来: “这些疯子一口气准备了两个危险的禁忌法术,是准备放手一搏了,不会再顾忌神庙里的古书。” “仔细说说。” “两个禁忌法术,都进行了一半。 此时天空之上升起了一个巨大的圆球,我不知道这是什么禁忌法术,即便从父神的记忆中我也找不到相似的伟力。 秩序和混沌融为一体,就悬挂在隐世之岛上,这些裁判官已经疯了,瑞奇也疯了,苍穹的球体降下来所有人都活不了。” 先祖召唤横路敬二时巴斯托利已经躲进了神庙,他压根就没看见这圆球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再联系到刘永禄刚才喊的“天兵天将”他一下子就懂了,好小子,真狠呐。 巴斯托利拿先祖的意识体圆球当成刘永禄的绝招了。 这还等什么?赶紧跑吧! “还没完,他们还准备一个法术,这个我认识,末日之雨,等他们两个禁忌弥撒都准备完毕,咱们想跑可就跑不了了!” 巴斯托利说完后教宗也有点发愣,这个瑞奇,怎么这么难缠啊。 “赶快做决定吧,现在在外面等着我们的可不是那些蠢笨的裁判官了,瑞奇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清楚!” 巴斯托利变成人类的样子摇了摇教宗的肩膀。 “嗯,走吧,我已经大致掌握了石板的位置,但末日号角还有几个地方没研究明白……” 教宗一边说一边将口袋地抽绳收紧,有几本古书还在他身上带着。 “末日号角不重要,先拿到石板!” 俩人本来的目标就是石板,末日号角是捎带的情报,拿到石板知晓无源之源的上古奥秘才是正经的。 有了这些高阶文明的坐标,了解了跨越次元的方法,末日号角就无所谓了,“审判之星”乐意来就来呗! “Epshuggog's gof'nn's air'luh ot mgehye……” 神庙外,一切准备就绪,安德烈亚斯用破碎权杖末端的尖角划破了自己的手指,血液滴入了脚下的石碗中。 石碗内是草药和其他仪式材料搅拌后的混合物,散发着难闻的刺激性气味。 除了安德烈亚斯外的其他人此时已经退后到了远处的山坡上,刘永禄和米莉唐所在的位置则更靠近悬崖一些,再往南几百米,就是他们事先设好的伏击地点。 血液滴落在碗中后,刺激性气味仿佛出现了一个虚幻的实体,那是一个披着毯子的干瘦老妪,老妪从碗中脱出绕着神庙开始飞行。 “末日之雨”这个禁忌法术的难点不是在于准备材料,在于限制法术的影响范围。 之前那些裁判官在神庙四周的墙壁做手脚也是这个原因。 老妪的形象盘旋了一段时间便消失不见,刺耳的笑声在空旷的草地响起,众人都捂住了耳朵。 他们看见淡紫色的块斑爬上神庙白色的墙体,火焰似乎也受到了某种力量的压制,安德烈亚斯赶忙闭上眼睛,遮住口鼻,飞快朝着山坡跑来。 “末日之雨”不是一种单纯的毒素或者噪音,它像是诅咒无孔不入,一切接触到它的生灵事物都会肉眼可见开始腐朽溃烂。 “轰!” 一声巨响传来,炽热的火焰漩涡破墙而出,巴斯托利的身体与漩涡融为一体,教宗则被他裹在漩涡中央。 趁着末日之雨的效果还未完全发挥,天球还未降下,这是唯一的逃跑机会。 神庙的中心处离裁判官所布置的法术边界有三十多米的距离,就是这三十多米,巴斯托利身上的火焰在肉眼可见地逐步熄灭减弱。 山坡上的卫兵和裁判官看见此情此景都面露喜色,有人已经迫不及待拿上武器准备冲过去解决巴斯托利。 “先别轻举妄动!” 虚弱的安德烈亚斯厉声提醒道,作为学识渊博的神秘学者,安德烈亚斯了解神祇投影的厉害,对方身体内蕴含着神祇的本源意志,不是那么容易杀死的。 话音刚落,火焰漩涡的身体表面就生出了星星点点的黑色斑纹,就像星体炙热燃烧的耀斑一样,垂直放射的烈焰将紫色的腐败气息尽数驱散。 米莉唐和刘永禄对视一眼,俩人悄悄朝着巴斯托利和教宗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和米莉唐预想中的一样,神庙的南侧是一处悬崖,悬崖之下便是失落之海,教宗想跑,这是首选的逃跑路线。 如果没有头顶的天球,俩人说不定还会往北边的港湾跑,而此时留给他们的路线也只有那么一条了。 安德烈亚斯尽管有着权杖庇佑依旧受到了末日之雨的影响,此时他身体虚弱,大部分裁判官和卫兵要照顾他便慢了一步。 海边的悬崖边,教宗和巴斯托利停下了脚步,对于他们,眼前的绝境并不是问题,巴斯托利完全可以在火焰的形态下绕到南边的港口去。 可他们都没注意到的是,此时的绿草如茵的草甸上,一股黑色的粘液正顺着草叶的缝隙流淌,悄悄朝着他们探了过来。 ------------ 第557章 托马斯(6k+) “托马斯,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说一件事。” 女巫敲开了房门,门后站着一个瘦弱的男孩,他的房间很狭小,本来就是鞋帽间改的,可这个叫做托马斯的男孩却坚持住在这里,只因为他不想和别人共住一个房间。 “弗洛里斯小姐,您请进吧。” 深夜里突然看见门口站着的女巫,男孩吓得两腿打颤,他想到了那些关于弗洛里斯小姐的故事,一股不祥的预感萦绕心头。 女巫进屋后先没着急说话,借着昏暗的煤油灯她先环视了一圈托马斯一个人逼仄的小房间。 一张脏兮兮的古董床顶在房间墙角,这张床目测最多5英尺长,睡个孩子都显局促,更别提眼前十七八岁的少年了。 一张缺了条腿的破桌子靠在床旁边,屋子里没地方摆椅子,估计托马斯平时大部分时间里都是坐在床上看书工作。 书桌上放着不少古怪的机械装置,在昏黄的灯火下,抛光的金属外壳反射着柔和的光晕,靠近床榻的位置架着一个放大镜,放大镜底下摆着一个类似怀表表盘的精密机械。 表盘倒扣在桌上,后盖打开,露出里面的机械结构,大小齿轮咬合转动带动着陀轮一下下轻摆,陀轮下的摆轮游丝受到陀轮的带动匀速转动。 “真精巧啊。” 女巫由衷赞叹了一句。 “老师,您……您的红茶。” 托马斯紧张地端来一杯红茶,却发现桌子太乱根本没地方放,屋子里也没有椅子,老师没地方坐下,托马斯端着红茶慌张地来回转身似乎寻找条件允许下的待客之道。 但怎奈房间实在太小了,想让老师坐在床上,又感觉太不礼貌,红茶随着托马斯身体转动溅了出来,烫红了他的手指。 “我坐在这就好,说两句话就走。” 女巫看出了学生的慌乱,微笑着从他手里接过红茶坐到了床边。 “托马斯,我今天过来是想和你说件事,你在我这也学了三四年,是时候……” “弗洛里斯小姐,无论如何都请不要赶我走!我……我知道自己天赋不行,脑子也有点慢,和大家的关系总是处不好。 但无论如何,都不要赶我走。” 往日里窝窝囊囊的学徒突然打断了老师的话。 真让自己猜到了,弗洛里斯小姐今晚来是劝自己走的。 可托马斯还不想走,他感觉自己才刚刚入门,和其他学徒不同,托马斯没有什么雄心大志,他不想当阔绰的神秘学者或者一呼百应的教团领袖。 他只想安安宁宁待在房间里做好手中的研究,只有当他全神贯注沉醉于那些浩瀚深邃的禁忌知识时托马斯才能忘记自己在现实中的渺小和卑贱。 “你有三天的时间准备东西,不着急,我记得之前自己送给过你一件古遗物,那件古遗物就当是临别礼物了。” 女巫就像没听见托马斯的请求一样,她微笑着啜了一口红茶,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弗洛里斯小姐就是这样,不管何时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温和样子。 …… 隐世之岛的山崖上,教宗依旧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尽管强敌就在眼前,死死卡住了自己的退路。 自己已经多久没体验到这种撕心裂肺的绝望感了? 十年,一百年,或者更久,微凉的海风拂在脸上,教宗却感觉灵魂燥热难当。 他转动了一下自己的机械手腕,齿轮发出清脆的转动声,一缕白色蒸汽从皮肉的缝隙里喷了出来。 站在教宗左前方的小天才兄妹感受到教宗的异动微微向后跨出一步。 别看这两兄妹平时脑子差点意思,战场经验却都还在,审判官从小就受到圣座的严格训练,就职后也有经常外派出去执行任务,那是圣座的威严连枷,打架不白给。 教宗和巴斯托利的实力不容小觑,罗塞丽丝开打之前就告诉哥哥,不要孤注一掷地硬拼,自己要做的就是缠住他们,消耗对手的精力。 眼看两兄妹没露出破绽,教宗猛地朝着右前方冲刺,他的大腿和当尼一样也经过了强化,相比于当尼,教宗身体的其他部分更加结实强悍,这种状态能保持相当长的时间。 “砰!” 一声闷响传来,一坨黑色胶黏物质和教宗撞在了一起,黑色粘液被撞得四下飞溅,点点滴滴落在草地上。 教宗本人的去势也为之一滞,只得退回刚才的位置。 草地上四分五裂的粘液则迅速朝着中央聚合,沥青怪物的身体肉眼可见又缩小了一圈,刚才那下撞击,不少粘液顺着山崖滚落掉进了海里,聚不回来了。 怪物缓缓变成人形,他原本穿着的灰色长袍就堆在脚边,身体聚合后怪物也不着急追击,反倒是蹲在地上从长袍口袋里掏出几个炸糕丢进嘴里狂嚼。 “夏尼,你悠着点!不行就退下来,咱有是时间,慢慢跟这老小子玩。” 刘永禄猖狂的声音从教宗背后响起。 之前食唯天的人就埋伏在悬崖下的栈道上,教宗和巴斯托利刚逃到山崖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如今刘永禄米莉唐,隐世之岛的人都追了上来,再次将教宗和巴斯托利包围。 教宗扭头冷眼望向身后,米莉唐已经从口袋里掏出了魔药,安德里亚斯手里攥紧了权杖,瑞奇也拿出了他的那块黑石。 古遗物吗?在自己眼里,古遗物可不算什么新鲜东西,是时候放手一搏了。 …… “弗洛里斯小姐,你先听我说。” 眼看老师起身要走,马托斯霎时间慌了手脚,他知道,只要老师今晚离开,自己的求学之路就算彻底完了。 关键时刻他只能孤注一掷,笨拙地挤在房门前,挡住女巫出门的路。 弗洛里斯倒也不急,她只是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的学徒。 “是不是伊斯特去您那告状了?前几天是他们几个商量好躲在巷子里打我,我……我为了保护自己才扭伤了伊斯特的胳膊。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他们打的。” 托马斯掀开自己衬衣的袖子露出胳膊上的伤口。 “是不是前两天调配魔药时我又搞砸了?弗洛里斯小姐,我承认,我脑子比别人笨一些,之前那晚我睡的太晚,脑袋昏昏沉沉有些不灵光。 但请您相信我,我真的不会再搞错那些复杂草药。” 托马斯急得哭了出来,他不知道自己哪件事做的不好又惹老师生气了,但无论如何他都想留下了。 “不是这些,这些都是小事。 另外,你也提醒我了,我需要向你道歉,其他学徒欺负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但……这世界上痛苦的事,无奈的事,令人沮丧绝望的事都太多了。 我不认为这些挫折和磨难会击垮你,它们反倒会让你更快成长起来,让你变得更强大。 但,这种想法……今天来看也许是不对的,我向你道歉。” 老师的道歉非但没让托马斯释怀反而让他更加不知所措,刚才的解释还有逻辑可言,此时的少年却只是一味地祈求和哭泣。 整个过程持续了十几分钟,女巫一直坐在床边静静看着他一言不发。 “我之前也曾劝走了不少学徒。” 弗洛里斯终于开口了: “理由五花八门,但让你离开的原因和他们都不一样,我隐隐有种感觉,你身上有股危险气味。” 女巫挺直了身子,俯视着眼前跪坐在地上的哭泣少年: “这种危险我在很多出色的神秘学者和女巫身上都闻到过。 这些人里面,一部分成为了你难以想象的杰出人物,一部分……则受到神祇的吸引,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托马斯身上的特质女巫看的非常清楚。 追随在自己身边的学徒中有人学习禁忌法术是为了名利,有人是为了欲望,有人是为了复仇。 而托马斯,他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他沉迷其中只是源于纯粹的好奇与执着。 禁忌知识中的某些奥秘像命运的指引一般吸引着他,这种动机和执着让弗洛里斯害怕。 …… “幻梦境吗?” 教宗徜徉在一片橘子林中,头顶的阳光异常温暖,晒在熟透的橘子上散发出阵阵果香。 拨开浓密的果树枝叶教宗看到了一栋古老的庄园别墅,庄园左侧是一座四层塔楼,他能从三楼的阳台上看到床边摆的花卉植物,那是弗洛里斯小姐的房间。 而庄园右侧则是一列联排小楼,小楼挨着谷仓,修建的并不华丽,以前这里是弗洛里斯小姐家的客房后来改成了学徒们的宿舍。 自己陷入了安德烈亚斯的幻梦境,教宗已经可以确定,只是眼前的幻梦境和其他的稍有不同,大部分幻梦境都是神祇的安眠冥想之地,其中的场景也和古遗物的主人也就是那位神祇有关。 可眼前的幻梦境投射的却是自己的意识,能够做到这点的神祇……应该只有“睡梦之王”。 刚刚在悬崖处的厮杀中自己一口气使用了十几样古遗物的复制品,尽管调查部和隐世之岛的人占据人数和地利优势,一瞬间也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安德烈亚斯手里的权杖是一件能激活幻梦境的特殊古遗物,教宗之前就猜测过,当自己注视权杖时脑袋会变得昏沉,不自觉想到一些不相干的陈年往事。 不过,说到底眼前的记忆还是幻梦境,只要是幻梦境就有出口,刚刚在橘子林里教宗杀死了几只蜘蛛模样的眷族生物,对方想把自己拖死在这里。 哼……不会让你们如愿的。 教宗体内的金属零件“咔咔”直响,可以说,他这具身体便是由十几样古遗物仿品组合而成的,其中所蕴含的力量足以应对各类突发情况。 庄园还和自己记忆中一样,庄园中央原本的花圃雕塑被老师搬走了,改成了种植草药的药田,王叶草,艾菊,月桂等植物由自旺盛生长。 塔楼的墙角处堆着不少残破的炼金釜,这些炼金釜有的是锅底漏了,有的是边缘破损了,也没人修理就在院子里扔着。 学徒的宿舍小楼墙边靠着十几把木刷和扫把,老师喜欢干净,学徒每天除了要完成当日的功课外还要清扫庄园。 教宗的眼神逐渐柔和了起来,他甚至听到了楼内传出的喧闹声。 不对,这里是幻梦境,自己不能被“睡梦之王”所影响,得赶紧想个办法出去,可出去后该如何冲出敌人的包围呢? 实在不行只能亮出底牌了,用巴斯托利作为媒介与父神的原初意志沟通,虽然这样做有些冒险,即便自己是“活火焰”的地上布道人也很难与父神沟通,局势可能会失控。 而巴斯托利的身体也会成为父神降临的容器。 一边思考待会儿战术教宗一边推开了学徒宿舍的大门,幻梦境里存在着出口,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有可能,这是智慧神教从多年的尝试中找出的经验。 奇怪的是,原本喧嚣吵闹的宿舍在他推开门的一瞬间却变得鸦雀无声。 大厅里空空荡荡,靠近壁炉的摇椅还在前后摇晃,桌子上的浓汤飘着热气,书本上的墨迹也未干涸。 是神祇的诡计吗?还是说在自己的记忆中,这些曾经的学徒都已经消失不见了? 教宗缓步朝着宿舍深处走去,老旧地板发出“咯吱咯吱”的恼人噪音,宿舍另一端的窗外是一片树林,茂密的枝芽遮挡住了光线,越往室内走宿舍内的能见度越差。 教宗的脸在窗户的光暗的交替中依旧维持着微笑的表情,他能感觉到,建筑内的某个房间在呼唤着自己,那里隐藏着危险,也蕴含着自己梦境中的奥秘。 二楼走廊的尽头有一扇小门,门锁很旧,自己每次拿出钥匙开门时都要攥住门把手向上抬一下,门锁才能顺利打开。 手轻轻放在青铜把手上,教宗能感受到手指传来的冰冷温度,要不要开门?门内又是谁在等着自己? 霎时间,教宗也有些犹豫。 在门前站了十几秒,教宗最终还是拧动把手推开了那扇门,开门的一瞬间,熟悉的味道便钻进了鼻腔。 草药的味道,阳光的味道,被子的味道,还有金属的味道。 一切都没变,床边的窗帘没拉,阳光照射进来,自己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机械装置,床头那个被自己改造过的节拍器还在左右摇摆。 教宗顺手关上房门,开始逐一检查室内的书籍和机械零件。 幻梦境的出口可能藏在任何一样物品里,那些古书的封皮还和记忆里一样,就连磨损的位置都分毫不差,只不过翻开封皮后书中却是一页页白纸。 那些女巫的魔药法术自己确实已经遗忘了。 教宗摇了摇头。 “咚咚咚。” 恰在此时,门外突兀地传来了一连串的敲门声,教宗猛地合上手中的古书,他有一种预感,那个女人,那个自己曾经崇拜着的老师,那个在弥撒仪式中被自己亲手杀死的女巫,此时就站在门外。 …… 听到老师的回答,托马斯呆愣在原地,他从未想过老师赶走自己的理由是这个。 “弗洛里斯小姐,我……我明白了,很感谢您这段时间的教导。 而且也不用道歉的,我,我很感激您,但神秘学者不就应该是这样吗?我不惧怕神祇,说真的,我觉得……自己能做的还有很多。 您看过我的那些小发明吗?这个装置,还有这个是调配魔药用的,那个能产生动力,这些动力有时候可以取代咒文。” 托马斯的语气似乎已经认命了,他只想在走之前把自己鼓捣的小玩意儿尽可能分享给老师: “我觉得……可能您会觉得我的想法有些狂妄…… 但我真心认为,自己也许可以用一些发明约束住古遗物,减少那些该死的副作用。 就算是神祇,只要我多想想,也不至于像个卑躬屈膝的奴仆,只能在他们的低语和梦境中瑟瑟颤抖。” 在神祇面前不会像个奴仆?弗洛里斯的嘴角终于扯出了一抹轻蔑的笑意,眼前的少年还太年轻,不清楚宇宙的浩瀚,知识的可怕。 可当女巫看见托马斯坚定的眼神时,心头又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这孩子也许……真的能做到。 “那就再缓几天吧。” 弗洛里斯鬼使神差地说出了这句话,就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在说出口的那一瞬间,女巫甚至生出了一种难以解释的寒意,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真的嘛!谢谢您,弗洛里斯小姐! 我一定会比之前更加努力,请您相信我,我保证自己会成为一个出色的学徒,您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的。” 托马斯激动地语无伦次,他浑身颤抖,如果不是老师就在眼前,他简直要兴奋地跳起来。 “这是什么东西?” 女巫站起身准备离开时又看了眼放大镜下的表盘。 “您前几天不是送给我一件古遗物嘛,就是那枚小小的绿色晶石,我将晶石切割做成了撞锤,然后又将撞锤镶嵌进了怀表中。 这件怀表有两个作用,第一个削弱幻梦境内神祇对凡人精神的影响。第二,是能感应周围的……环境变化,应该说是环境变化吧。 反正就是神祇和禁忌法术都能感应到。” 托马斯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住怀表后盖合了上去,他的眼神是如此温柔,就像在看着自己的爱人。 “听起来挺有趣的,这个怀表你做好后能送给我吗? 我过几天要见一个老朋友,哼,这家伙特别谨慎,但手里的好东西却也不少,寻常礼物她上不上眼,我缺个见面礼。 过两天我会再找一样古遗物补偿你。” “当然没问题!弗洛里斯小姐!您只要不嫌弃,我立刻把怀表校对好,抛光得漂漂亮亮送到您面前。” 女巫摆摆手,微笑着出了房间。 …… 幻梦境内,教宗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他颤抖着抬起右手取下眼镜用袍子的衣角擦了擦。 “咔!” 一小块玻璃从镜框上掉了下来落到地板上,在刚才的苦战中,教宗的镜片已然碎裂。 而此时的地板上还趴着一个女人,她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这出自教宗的手笔。 女人不管是衣着还是身形都和自己的老师一样,弗洛里斯小姐,是你来向我复仇吗? “你应该能理解的吧?老师。 即便没有我,父神也会从空间的裂隙中钻出来,是我!是我和父神签订了契约,成为了他的地上布道人,只有这样才能安抚神祇的癫狂意志。” 教宗缓缓蹲在地上,他的表情不再从容,嘴角和眼底的肌肉微微颤抖着: “我当时可能是被神祇蛊惑了心智,这里是睡梦之王的幻梦境,父神听不到我说了什么!所以我可以说实话,我说的都是实话! 那不能怪我,是神祇操纵我的身体做的,老师,您也有责任,不是吗? 很多人都劝过您,包括您那个谨慎的女巫朋友,这个法术太危险了,我们根本不知道通路的对面隐藏什么! 我不会乞求您的原谅,因为,因为我现在不仅是神祇的地上布道人,我还控制了父神的神祇投影。 只差一步了,真的只差一步了,只要拿到石板,就算是星空外的神祇也无法命令我,石板内蕴藏着深奥的古老智慧,我会依靠石板在无数的文明中奔走。 等我完全掌握了他们手里的禁忌知识,弗洛里斯,您就知道我做的是对的,您一定会为我骄傲的。” 教宗的声音愈发尖锐,平时那副好好先生的笑脸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则是十几岁托马斯的激动神色。 一段话说完后,教宗闭上嘴巴冷静了几分钟,直到脸上的表情又恢复成了往日的样子,他才伸出手轻轻触碰了地板上女人的尸体。 窗外的阳光忽然变得耀眼起来,教宗曾经的小房间也被夺目的白光所吞没。 下一秒,教宗便发现自己站在了隐世之岛的悬崖边上,敌人依旧虎视眈眈,而巴斯托利在自己被带入幻梦境的这段时间里已陷入了苦战,火焰巨人此时光芒暗淡,只能狼狈地挥舞手臂驱散四周的禁忌法术。 “巴斯托利,是时候让父神听到我们虔诚的呼唤了。” 教宗表情平静地说道。 “你不是还有很多古遗物没用嘛!全使出来啊!” 火人的声音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 “不改变结果,在计算中,这些小变量都不会改变最终的结果,闭上眼睛,感受星空之上的遥远意志。 这是你的荣幸,北落师门的火焰已经烧得劈啪直响了,放心,你就是父神的……” 教宗说话时一直是背对着巴斯托利,面对着刘永禄等人,他需要保持警戒,待会儿的弥撒不能被这些家伙所干扰。 可话还没有说完,一把火焰尖刀就从背后刺穿了他的胸膛。 “父神降临的容器也不一定非得是我吧,作为父神的地上布道人,你也够格。 放心,这是你的荣耀,等拿到石板后,我和父神都不会忘了你。” 巴斯托利冰冷残忍的声音缓缓从脖颈后传来。 教宗低下头,看着火焰缓缓熔化切割了自己的身体,连位置都和记忆里一样。 老师,不得不说,你的担心是正确的,抱歉,弗洛里斯小姐,抱歉。 ------------ 第558章 活火焰(4k+) “嘿!介才叫玩意儿呢!” 巴斯托利突然背后偷袭了教宗,在场的其他人都吓了一跳,呆愣在原地望向二人,也搞不清楚他们在搞什么把戏。 “还别说,打刚才我就觉得这戏码眼熟,六大派围攻光明顶,教宗显神威独接车轮战!” 刘永禄这一年里教团头子,疯癫的神秘学者见太多了,多丧尽天良的都有,此时看见巴斯托利和教宗反目成仇刘永禄拍着巴掌还乐呢: “行,演戏演全套,六大派围攻光明最后一场戏就是周芷若拿宝剑捅张无忌,你俩今天全对上了。” 食唯天几个人赶紧收拢到一起,不知道这二位要干嘛! “圣巴兰阁下,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罗塞丽丝小声问道。 “看戏呗!狗咬狗一嘴毛儿,多哏,都别拦着啊,让俩人打,可劲儿打。” 刘永禄伸手想把扇子掏出来扇扇,胳膊都弯过去了才想起来,啧,扇子借给横路敬二了,没办法他只能掏出根烟点上: “米粒儿,你给嗦嗦,俩人好不单儿的为嘛突然撕吧起来了?” 米莉唐沉吟不语,看了好半晌才缓缓开口道: “可能和他们的父神,也就是活火焰有关系。 待会儿不管谁赢谁输,我们都尽量离的远一点。” 之前雅各布幻梦境内发生的事,刘永禄早就一五一十和米莉唐说了,再加上前几天巴斯托利在冲突中显露真身,米莉唐已经百分百确定他就是一具神祇投影。 神祇投影是神祇伟力的现实投射,对方如果陷入绝境,很可能借助投影的媒介呼唤星空之上的神祇。 之前和翡翠苦行僧的鏖战中就可以证明这点。 但……除了神祇投影外,地上布道人似乎也满足召唤的相应条件。 鹿人托肯就是证明,地上布道人之所以是地上布道人,不是这个凡人和神祇感情有多好,而是地上布道人的灵魂恰巧符合神祇的本源意志的特性。 否则,按照瑞奇和小虎的关系,瑞奇早成为小虎的地上布道人了。 神祇没有感情欲望这种低效率的东西,他们只有自己的本源意志,如果地上布道人没用了,或者被当成了召唤的媒介。 神祇会毫不犹豫地摧毁地上布道人的身体,利用地上布道人体内的伟力降临在现实世界。 之前蠕虫在米莉唐最虚弱的时候就想过这么干。 驴之所以天天上赶着要当瑞奇的父神,也绝对不是因为他跟瑞奇感情好,他是真觉得瑞奇身上的某些特质能进一步催化混沌无序的本源意志。 听米莉唐这么说,食唯天五人又往后退了几步。 隐世之岛上的裁判官也熟稔神祇相关的禁忌知识,安德烈亚斯比划了个手势,卫队和裁判官也退出了十几步,几名裁判官还准备起了禁忌法术。 此时悬崖之上,教宗虽然遭到巴斯托利的背刺,但也不是那么容易咽气的。他这幅身体经过几百年的改造,强韧程度早就脱离了常人理解的范畴了。 火焰从背后刺穿胸膛,教宗的胸膛中心处,几枚小巧的黄铜细针正在上下快速摆动焊接,身体内也喷吐出了蒸汽似乎正在快速修复破损的器官。 “巴斯托利,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忘了,上次你沟通父神失败消散在幻梦境内,是谁将你重塑回来的? 没有人有这个能力,他们不熟悉父神的本源意志,也缺少相应的技巧。” 教宗之前就受到“末日之雨”的影响,刚刚又经历了一场恶战,此时再被巴斯托利背刺,状态已经极其糟糕,可他极力保持着镇定,说起话来逻辑清晰。 这几句话不是为了邀功,恰恰相反,教宗心里明白,巴斯托利既然能背后捅自己一刀就是做好了反叛的准备,此时再讲情面就太可笑了。 他谈的都是利益,你不是用担心身体作为父神降临的容器体内的灵魂会消失掉吗?我有能力帮你再塑造一具新的身体,之前我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诶,这话我听着有理,当初俩人合伙一起干买卖的时候,人家教宗可不含糊,贡献了一三轮……不是,一具身体呢,这你可不能忘了。” 巴斯托利还没说话,刘永禄先白话上了。 刘永禄啥意思?他怕教宗死太快了,俩人反目成仇,一方死的太快另外一边还是麻烦,最好两败俱伤,同归于尽,那才省事呢。 巴斯托利却不为所动,眼中尽是嘲弄之意。 围攻他们的这些调查员,裁判官,说实话巴斯托利根本不害怕,只要父神能降临在现实世界,往好处想,这些杂碎都能收拾了,如果事态向不利的方向发展,父神也能带着自己逃离困境。 这笔账他算的清楚。 但有一点,父神降临的容器是自己还是教宗? 上次在雅各布的幻梦境中自己身体崩溃不假,包括之前他一直背着的那个铜箱子也是教宗做的,理论上说他确实有这个能力,帮自己重塑身体。 可他这次,他还有必要做这些吗?答案一定是没有,巴斯托利也没误会教宗,在教宗的脑子里巴斯托利这次进失落之海就是干这个用的。 以前巴斯托利能反复重生,那是因为在西大陆他还有用。 这次去失落之海探索的目标是寻找无源之源的石板,有了石板,教宗都未必会呼唤星空之上的父神,他自己就拿走研究去了。 如果敌人实在难以应付,教宗也会毫不犹豫地牺牲巴斯托利,像现在一样,到时的情况顶多是父神降临,教宗自己带着父神一起去拿石板。 “教宗大人,你是不是在智慧神教的礼拜堂里待傻了? 你以为你有今天的成就是因为自己的聪明智慧?因为你捏造了一个智慧真神? 哼,说到底,还不是因为百年前你匍匐在了父神的神祇意志之下。 等父神降临在现实世界,你的那套把戏也没人会在意了。” 原本透胸而出的火焰又猛烈了几分,教宗刚刚修复好的器官又被火焰撕扯熔化,暗红色的铁水顺着教宗的身体“滴滴答答”落在了地面上。 “对!这话我听着没毛病,你当初虽然贡献了几具身体,但人家巴斯托利身体里的神祇伟力才是要紧的。” 教宗还没说话,刘永禄又搭茬了。 听刘永禄这么说,巴斯托利也得意地狞笑了两声,这瑞奇,平时看着那么可恨,关键时刻评理还挺公道的。 “哎,巴斯托利,既然你这么想,我也无话可说。 能成为父神降临的容器也是我的荣耀,可……探索失落之海,我还有一样心愿没……” 教宗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无关紧要的小事,一边悄悄用手指捻动了掌心的发条,他在拖延时间。 而巴斯托利此时站在他的身后,并看不清楚他的小动作。 火焰还在炙烤着教宗的身体,忽然间,一大团白色蒸汽从教宗身体内喷吐而出,四周的裁判官和食唯天的人早有准备,纷纷抬手遮住面孔又往后退了几步。 白色蒸汽越滚越大,最后就连其中两个人的轮廓都看不见了。 米莉唐和安德烈亚斯开始吟诵禁忌法术的咒文,双方都担心教宗和巴斯托利会趁乱突围。 白茫茫的雾气中,刘永禄能听到金属齿轮咬合转动的“咔哒”声和蒸汽喷吐的“噗嘶”声,白雾内部似乎有一台精密的机械开始启动运行。 整个过程持续了五六分钟,蒸汽才被海风徐徐吹开。 此时的山崖上,再也不见巴斯托利和教宗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枚…… “米粒儿,你看看,眼前这玩意儿还是教宗吗……” 刘永禄烟叼在嘴里诧异地问向身边的米莉唐,自从加入特殊事件调查部,刘永禄也见过不少恶(nao一声)心玩意儿,可还没见过眼前这样的。 只见草地之上,一颗类似于心脏的巨大器官正在微微颤抖,它大概有着……心脏的轮廓外观吧,刘永禄上学时生物也不大好,但他感觉这应该是颗心脏。 心脏的尺寸很大,有七八尺高,全身由黄铜和铆钉焊接而成,心脏外还挂着一丝丝鲜红的血肉,也不知道是教宗的还是巴斯托利的。 随着心脏的跳动,白色的蒸汽还会从铜皮的焊接处喷射出来。 如果让刘永禄去联想,可能就跟他们家门口卖酱货的那个护心肉差不多,只不过颜色变了变。 “圣女派的,现在动手还是再看看?” 不光刘永禄发愣,安德烈亚斯也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他一方面让自己人继续保持警惕,一方面也想问问圣女派的意见。 “圣巴兰阁下,米莉唐小姐,你们从这边看。” 罗塞丽丝一扯米莉唐的衣角指了指面前的金属心脏。 米莉唐和刘永禄朝着左侧又绕了几步,从罗塞丽丝那个角度看,心脏之所以颤抖,是因为其中有一抹红色还在机械中剧烈挣扎。 金属心脏像一个巨大的蚌壳包裹住了火焰。 双方此时正在拼死角力,金属心脏每次要完全闭合时,火焰便会奋力燃烧撑开一道口子。 “教宗和巴斯托利……” 米莉唐缓缓说道,目前看,心脏应该是教宗最后的底牌,是他机械身体改造后本源的样子。 而巴斯托利措不及防之下被教宗束缚住了。 “米粒儿,扯呼!安德烈亚斯是吧,你们也别愣着了,赶紧往后退!” 刘永禄浑身打了个激灵一手攥着米莉唐的手腕,一只手薅着夏尼先生的脖领子扭头就跑! 刚才刘永禄所在的那个角度感受还不明显。 但换到这个角度,刘永禄明显感觉到空气在逐步升温,这种燥热感并不是说单纯的温度变化,刘永禄感觉自己的意识都在缓慢挥发,就像某种极热的存在要破茧而出一样。 上次生出这种感觉是在雅各布的幻梦境。 当时雅各布操纵那些石卵中的怪物暂时压制住了巴斯托利,可下一秒,一团火云便出现在了幻梦境内。 好在自己和圣座的审判官离的比较远,而包围巴斯托利的那些怪物则眨眼间被蒸发殆尽。 食唯天的人都百分百信任刘永禄,听他这么说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山坡上跑。 隐世之岛的卫兵和裁判官们反应稍微慢了一点,几秒钟后就碰“砰”地一声巨响,不少裁判官和卫兵都被四散飞溅的黄铜零件击伤了身体。 这些人顾不上疼痛,赶忙搀起身边重伤的同伴,又奋力往前跑了几百米才停了下脚步。 扭头看去,就见山崖之上出现了一个焦黑的深坑,深坑之上…… 不少意志软弱身负重伤的裁判官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因为他们看见了一团咆哮的火云正飘浮在悬崖附近。 大大小小的火球在火云中缠绕飞舞,极快的速度带出了刺耳的尖啸声,裁判官发现当自己注视着火云时,头脑内的意识就像滴落在熔铁的水滴一般被快速蒸干,那种彻骨的疼痛让裁判官们痛不欲生。 可他们的视线却依旧被火焰牢牢吸引,似乎想从其中挖掘进步的智慧,繁荣的希望。 火焰就像他们从出生开始顶礼膜拜的图腾一样,让这些神秘学者目不转睛不忍离去,可当意识稍微靠近火焰,他们的灵魂又会在炙烤下迅速干瘪枯萎。 “都闭上眼睛!别去看他!” 安德烈亚斯是最先听到刘永禄警告的人,跑在最前面的他几乎没受什么伤,此时见到同伴耳蜗和眼角中流出的鲜血,他背对着“活火焰”声嘶力竭地提醒着。 食唯天的人此时早就跑到树后面躲着去了! 藏了十来分钟,米莉唐才安排夏尼把头偏出去偷看一眼。 “师娘,那位……那位神祇上天了,暂时没事了。” 夏尼是眷族生物,他能感受到刚刚降临的神祇是什么位格,他哆哆嗦嗦瞅了一眼又缩了回来。 “上天了?” 刘永禄和米莉唐对视一眼,俩人都狐疑地皱着眉。 啥意思?活火焰不报仇了?先天上待会儿? 刘永禄仗着胆子仰头看了看,嘿!大徒弟真没谎报军情,此时头顶之上,一团火云正绕着那枚巨大的透明天球在打转: “这下真热闹了,元宵变红烩四喜丸子了……” ------------ 第559章 阵营统一(4k+) “师娘,归了包堆,就找到这么多,我真尽力了,而且这次我还是找来寇冈跟我一块儿找的,真有啥好东西,他那个鼻子,肯定能闻出来。” 神庙废墟前的草地上,米莉唐用脚踢了踢地上的这些古书残页,一团团黢黑黢黑的,夏尼不说这是书,她都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东西。 完蛋,跟自己预想的差不多,一场大火烧了两个小时,书库里的古书果然一本也没留下。 石板和末日号角的情报,哎,这条线是指望不上了。 “师娘,我看有些羊皮卷轴情况还好一点,我给您拿到河边洗洗。” 看见师娘脸色不对,大徒弟夏尼也有点发虚,赶紧找补两句。 “你把羊皮卷轴分出来吧,我自己处理。” 烧成这样放到河里洗就彻底完了,米莉唐是女巫的后裔,又长期在密大工作,对于修复古书她有一套自己的办法。 “米莉唐小姐,米莉唐小姐,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俩人说话的功夫,罗塞丽丝兴高采烈地跑了过来,怀里还抱着一沓纸: “这些碎纸是从山崖那边捡来的,我问了隐世之岛的卫兵,他们说看样子像是书库里的古书。” “快拿来给我看看!” 米莉唐喜出望外,赶忙接过罗塞丽丝手中的碎纸。 没错,就是隐世之岛的古书,还是和末日号角相关的,奇怪,这些碎页怎么会出现在山崖那边呢? 米莉唐略加思索猜到了大概,一定是巴斯托利和教宗拿出来的,之前的战斗里教宗的袍子被自己这边的人划开了,古书也掉了出去。 就是……活火焰降临时的动静太大,这些古书也残缺不全了,不过总比地上这些黑炭强,米莉唐赶紧将书页收进包里: “你再带我去山崖那边看看,找找有没有遗失的。” “别去了,米莉唐小姐,我和我哥来来回回找了四五遍才找到这么多,就算有,现在估计也让海风刮跑了。” 罗塞丽丝小声说道。 “好吧,那我们先去神祇居所找马奎特问一下……” “米粒儿!我这完事儿了!走吧!” 远处的草地上,马车上的刘永禄挥舞着手臂,他不会骑马,这辆马车还是安德烈亚斯费了半天劲给他找到的。 活火焰降临,众人都觉得大难临头,可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活火焰不下来,就在天上围着透明的圆球打转。 趁着这个机会,米莉唐喊上食唯天的人赶紧抢救神庙内的古书,而安德烈亚斯则带着手下人找地方急救治疗。 刘永禄跟没米莉唐一块儿找书,他得洗个澡,十几天荒岛求生下来,刘永禄感觉自己都馊了,身上这味儿实在不像话。 安德烈亚斯也无所谓,带上刘永禄找了间民房,换衣服洗澡刮脸一套活儿下来,刘永禄终于又恢复了文明人的仪表仪容。 “米粒儿,咱现在去哪儿?就放任这坨儿大云彩在天上晃悠吗?” 在活火焰的折射下,整个隐世之岛都笼罩在一片幽红色的光晕中,刘永禄还真找到有点小时候戴红光眼镜的感觉。 可看着火云在脑瓜顶上晃悠,刘永禄心里也不踏实,万一这位神祇嘴角一歪歪往下一砸,那岛上的人不全玩完了嘛。 “暂时没问题,不过……” 米莉唐忧心忡忡地望向天空,神祇和凡人的行为模式不一样,他们没有感情和欲望,只受到本源意志的驱使。 教宗和巴斯托利同食唯天的人有仇那是他俩的事儿,绝对不会影响活火焰。 米莉唐推测,活火焰应该会优先吞噬和征服那些能量比较强的存在,而此时的隐世之岛上,能量最强的肯定是头顶的天球啊! 里面有五位活了几万年的高阶祭祀,还有一位人造神祇,活火焰这是盯着他们了。 “不过我们也得加快脚步行动。” 米莉唐紧缩眉头,眼前几乎是个死局,如果先解决天球内的先祖,活火焰失去了第一目标很可能会降下天灾。 如果先解决活火焰……首先在场的人没人有这个能耐,就算有这个能耐也等同于给了先祖充裕的时间控制横路敬二,等横路敬二出来,未必比活火焰更好对付。 刘永禄此时头发还湿着,脑袋上围着块白毛巾,跟庄稼地里的大老赶一样。 米莉唐把食唯天其他人喊上马车,在路上她把自己的分析解释了一遍: “瑞奇先生,安德烈亚斯那边怎么说?” 隐世之岛的岛民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能团结最好还是团结。 “嘿,你不说我还忘了,这帮人以前就这样吗?干点事太墨迹了,一个个犹犹豫豫,说是先组织开会! 这会儿功夫估计正讨论呢。” 米莉唐一扶额头,都这时候了,岛民们的毛病还是改不了: “安德烈亚斯没问你神祇名字的事儿?” “问啦,我肯定不能说实话啊。” 刘永禄挽了挽袖子,洗了个澡全身还真爽利,胳膊上的皮肤都撮红了: “我就说,天机不可泄露,很多秘密知道的人越多越危险,这傻帽点点头就信了。” 对于刘永禄胡说八道的本事米莉唐丝毫不怀疑,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待会儿这样,我们先看看赫里斯托斯那边的进度,然后留下来几个人继续盯着这个老家伙。 剩下的人一部分去联络舰队,同步一下情报同时留条后路。 我和瑞奇先生去找安德烈亚斯,无论如何说服剩下的岛民帮我们一把。” 几个人在马车上紧锣密鼓地商量对策,不多时,马车又回到了神祇居所。 “林头儿,大哥,老先生忙活的怎么样了?有眉目了吗?” 一进屋,刘永禄扯着嗓子就嚷,老赫里斯托斯这半天可受老罪了,左边站着马奎特,右边站着林布朗,俩人啥事儿不干就盯着他。 林布朗一边抽烟一边磨刀,马奎特不知道从哪儿撅了一条椅子腿儿,在手里掂着,专拿鼻子眼儿出音儿,时不时冷哼一声。 听见刘永禄吆喝,老头儿吓得一哆嗦,心说,这扫把星怎么回来了。 “老先生挺配合的,说明天肯定能完成,没错吧?” 林布朗磨着磨着刀从旁边拿过来一张白纸,白纸从空中丢下去,刀在底下接着,“嚓”一声脆响,白纸一分为二。 “我……我……我尽量吧。” 老头儿不是没有战斗力,他有!活了那么大岁数的神秘学者能耐小的了吗? 可长期以来,赫里斯托斯在隐世之岛扮演的一直都是睿智贤者,别说跟他动手了,就连跟他大声说话的都没有。 今天倒霉遇见这俩莽夫,老头儿是秀才遇见兵,吓傻了,手脚酸软,瘫呼在轮椅上,根本不敢反抗。 “老先生,您抬头看看。” 刘永禄一脚踩在老头儿对面的椅子上,林布朗朝他丢了根烟,刘永禄来了个海底捞月才勉强把烟接住,旁边的马奎特顺手替他把火儿点上。 刘永禄感觉这一幕特别像犯罪电影里的桥段,自己是团伙老大,手底下人绑了票,自己出门踩盘子,此时回了据点要再吓唬吓唬人质。 “刚才发生了什么!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天上的是……是……是活火焰,没错吧?” 老头儿刚才就看见火云了,吓得他立刻就去了趟厕所。 意识体的麻烦还没解决,怎么岛上突然就降临了一位神祇呢!?这日子没法过了,自己得赶紧找人……开个会,商量商量。 “诶,您老还真是目光如炬啊。” 刘永禄比了个大拇哥继续说道: “实不相瞒,就是活火焰,还不怕告诉您,智慧神教的教宗是这位的地上布道人,巴斯托利是这位的投影。 现在这俩已经全让我们哥们给做了!” 刘永禄噘着嘴上的香烟,做了个切菜的手势。 “啊!那他不找你们……他又想对意识体……两边不会……” 吓得老头儿话都不会说了。 “换做其他人这时候是不是早就跑了?我们要想跑那很容易,船都现成的,反正横竖是你们隐世之岛的事儿,跟我们也没关系。” 刘永禄拍了拍桌子。 “你们可不能跑啊!都是你们这些外来人惹出的乱子!要不是你们算出了神祇的名字,至于,至于成现在这样嘛!” 老头儿一边说一边哭。 “得得得,甭跟我来这套!嘛叫我们惹出的乱子!先祖是不是你们的先祖?智慧神教是不是你们迎上岛的? 你要这么说,我们还真就不管了。” 刘永禄作势要走。 “别走啊!瑞奇先生!我不是一直帮你们想办法嘛! 禁忌法术我确实想到了一个,能帮您进入头顶的天球,可就算您进去了也不是先祖的对手啊,况且现在不仅有先祖和意识体,还有活火焰。 你们船多,要不带着岛上的人一起走吧……对,这是个办法,我得赶紧喊上所有岛民一起讨论讨论。” 刘永禄鼻子好悬没气歪了,心说,老BK,你好歹也活了那么大岁数,怎么这么没囊没气啊!天天就想着跑!跑也不快点跑……楞还惦着开会! “你们岛上那么多人我们船上可坐不下!到时候谁走谁留,有主意吗?” 刘永禄一句话,老头儿又没词儿了。 “老先生,危难关头,我们更需要坚定立场,更需要团结! 您啊,踏踏实实准备禁忌法术,到时我们先灭了先祖,后斩了活火焰,管他是神祇还是活了几万年的老妖怪,都要他有去无回啊!” 赫里斯托斯仰起头,跟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刘永禄。 “瑞奇先生,哎,就像我刚才说的,通过禁忌法术把您送进去,我多少有点把握。 但进去后,我……我真帮不了什么。” “介就不易!” 刘永禄一拍巴掌,他本来也没指望老头儿能帮什么大忙,姆大陆这帮人当初要真有自救的本事,当初也不至于召唤“审判之星”玩同归于尽了。 “而且这个禁忌法术非常的复杂,非常的困难,需要庞大的咒文法阵,还需要不少仪式的材料,比如……” “老先生,我就问一个问题,明天能做好吗? 事情的严重性也不用我多说了吧,先祖还有活火焰都在天上挂着呢,我可不能保证他们什么时候把目标转向咱,您明白吧?” 刘永禄掐灭了手上的烟头。 “这些材料岛上倒是都有,但只靠我一个人可能完不成……” 老头儿也是实话实说,他心里清楚,眼前这些人还能留下来帮忙已经实属不易,反正也不是自己进天球,那就试试呗。 “行,那您赶紧收拾东西跟我走,路上我再嘱咐您两句,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千万不能出岔子。 您要是盼着隐世之岛好就乖乖听我的,要是还瞻前顾后,我还真甩手不管了。” 刘永禄连安慰带吓唬,老赫里斯托斯想了一会儿赶紧点头。 圆形议事厅内,安德烈亚斯站在会场中央正在舌战群儒,裁判官和执政官所剩无几,此时的议事厅内人头攒动,所有岛民几乎都聚集在大厅内。 几名裁判官先简述了一下岛上目前发生的状况: 智慧神教闯大祸啦!计算出了问题惹怒了先祖,现在大难临头,这还不算完,这些邪恶的教团头子眼看事情暴露还召唤来了“活火焰”。 总而言之一句话,智慧神教,坏,圣女派,好。 “安德烈亚斯大人,您说我们要不要准备船只赶快出海?” 一个妇女抱着孩子紧张地建议道,安德烈亚斯摇了摇头,隐世之岛衣食无忧,岛民不需要贸易捕捞,所以岛上没有大船,只有几艘小船,贸然出海跟送死没差别。 “先祖不会不管我们的!我们先尝试和先祖沟通,让他们去解决活火焰。” 安德烈亚斯摆了摆手,先祖什么状况,安德烈亚斯心里有数,能沟通早沟通了,先祖们根本不拿岛民当一回事。 “那些圣女派的人呢?您……您刚才不是说了,他们在山崖上还和您并肩作战来着!” 安德烈亚斯点了点头,这倒是句人话,待会儿派人过去问问,最好能喊上那个瑞奇过来一起开个会,到时仔细商量商量。 “赫里斯托斯大人,您怎么来了!” “是赫里斯托斯大人,您来了就好办了,赶紧让路,让赫里斯托斯大人说两句。” “赫里斯托斯大人,您眼睛怎么青了?鼻子也肿了?是不是刚才已经跟活火焰交过手了?” 岛民七嘴八舌地讨论,纷纷避让,赫里斯托斯坐在轮椅上面沉似水和每一个和他说话的岛民微微点头致意,身后推着轮椅进来的刘永禄和米莉唐也一脸严肃,一副和岛民同仇敌忾的样子。 ------------ 第560章 克吕墨涅 “岛民们! 圣女派和调查部介绍这位瑞奇先生到咱村借书!书是没借成,却正赶上咱们隐世之岛的接连大难。 希望各位响应圣女的号召,上天……跟先祖和活火焰干一架,当然了,瑞奇先生是主力,我们帮帮忙,打打下手准备个禁忌法术就行。 接下来,咱们欢迎瑞奇先生把禁忌法术的重要意义及其重要性对大伙儿说说。 欢迎啦!” 赫里斯托斯说完,议事厅内鸦雀无声,大伙儿都不知道这位素以睿智闻名的长者今天抽的是哪门子风,这说的都怎么啊! 赫里斯托斯也没法,这词儿是马车上瑞奇教他的,瑞奇就俩要求,第一,不准提“横路敬二”,提了就穿帮了。 第二,把这几句词儿说了,捎带脚带动一下会场内的气氛。 老头儿让林头儿,马头儿抻练了半天已经认命了,此时照本宣科复述了一遍刘永禄教他的话。 说完后老头儿带头鼓掌,会场内其愣了几秒后,赶紧跟着鼓掌喝彩,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这鼓的哪门子掌。 刘永禄走到中央脱帽施礼: “岛民们! 我……咳,我……上级,也就是圣女老大人和调查部的总长老大人派我来,到咱村借书,主要是解决外面重启的问题。 可在解决的过程中,贵岛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刘永禄朝天上指了指。 “我认为,逃跑主义要不得!隐世之岛外面是失落之海,想从失落之海去西大陆,南大陆,那都十万八千里呢。 神祇追上来怎么办?先祖们追上来怎么办?” 刘永禄这话说完,底下岛民都窃窃私语,不少人都点了点头。 “岛民们,既然出了问题,就要改正,改完再出,出完再改,方能千锤百炼,这是我在长期调查工作中总结出的道理。 神祇不可怕,就怕人多力量大! 我知道,你们虽然都是出色的神秘学者,但看见神祇肯定也要耳鸣眼晕,这都是正常现象。 不过不要怕,我们圣女派和调查部还有后手!只要让我们进入了头顶的天球,援兵,马上就到……” 议事厅里的岛民不知道刘永禄说的援兵是横路敬二,如果知道,非给他轰下去不可。 但既然赫里斯托斯大人举荐了,台下的安德烈亚斯大人又证明了,那咱就支持呗。 “赫里斯托斯大人,禁忌法术到底采用哪种方案,我们现在是不是讨论一下……” 台下有岛民积极响应道。 刘永禄现在听见“讨论”“商量”“开会”这几个词脑瓜子都疼,他赶紧一摆手: “来的路上,赫里斯托斯老爷子已经表态了,禁忌法术这块,他和调查部的米莉唐小姐牵头,方案已经定下了。 大伙儿待会儿听老爷子安排就行。” 刘永禄说完后赶紧一扯米粒儿的袖子把她推到了议事厅中央。 米莉唐来的路上一言不发,她一直在研究赫里斯托斯提出的禁忌法术,此时心中已经有一套完整的计划了,时间紧急,米莉唐也不废话,立刻调兵遣将安排好了法术所需的一切。 刘永禄又跟安德烈亚斯耳语了几句,这位神色平静地朝刘永禄点了点头,拍了拍手宣布散会。 时间飞逝,夜晚的隐世之岛依旧亮如白昼,“活火焰”就像一团巨大的篝火照亮了整个夜空。 这段时间里,活火焰的运动轨迹在逐步缩小,不时碰撞着中心处的透明天球发出刺耳的锐鸣,双方似乎还在试探阶段,就是不知道这种试探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米莉唐,港口那边的事都处理好了,放心吧,一切进展顺利。” 马奎特推门进了神祇居所,这里现在是食唯天的临时作战会议室,所有人都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明天的大战。 下午散会时刘永禄和安德烈亚斯交了个底,自己可以把圣女派的船喊回来,为的是接上隐世之岛上的老人和孩子,也算解决了岛民的后顾之忧。 船不够怎么办?智慧神教不还停着一艘超级战舰嘛。 教宗和巴斯托利失踪后,智慧神教余下的教徒群龙无首,马奎特带着圣女派的人再加上一部分岛民,几乎是兵不血刃就解决了这些智慧神教残党。 此时隐世之岛上的老人孩子已经开始分批次登船撤离了。 “嗯,你先去休息一下吧,今晚也要轮班守夜,明天还有一场大战等着我们呢。” 米莉唐低着头,手上的笔自始至终都没停过,她在准备明天仪式上所需要的魔药,马奎特也不客气赶紧找了个房间休息去了。 米莉唐又鼓捣了半个小时,抬起头活动了活动僵硬的肩膀,发现刘永禄还在大厅的椅子上坐着呢,这位在椅子前面摆了张茶几,把脚架在台阶上,手臂背后脑袋枕在手掌上,就这么直愣愣着望着夜空。 “瑞奇,你怎么不找地方睡会儿?” 米莉唐比划了一个喝茶的手势,刘永禄赶紧站起来给媳妇儿泡红茶。 “嗨,这些日子睡多了,好不容易有点事儿干,激动,失眠睡不着觉。” 刘永禄还真不是客气,安宁之岛上,除了吃饭下棋唱戏这三件事外,刘永禄其他时间基本都在睡觉,因为守着个横路敬二他是真没事情做。 好不容易回归了正常的人类社会,刘永禄感觉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一点也不困。 “那你……把这些东西拿走帮我拼一拼。” 米莉唐推过去一包古书碎片,都是罗塞丽丝从山崖边捡回来的,准备禁忌法术的材料和咒文刘永禄也帮不上忙,米莉唐看这货二眸子烁烁放光可能是真不困,正好废物利用了。 “好嘞,不过米粒儿,我这手工活儿多少有点糙,你可别见怪。” “拼好粘上就行,不用太仔细。” 米莉唐摆摆手端着红茶又赶紧去伏案工作了。 刘永禄则将一包碎纸片倒在桌子上开始排序拼接,一边拼接他一边看书上的文字,还行,这几本书不是用拉休文写的,刘永禄还看得懂。 这几本书主要的内容都是关于末日号角的,看着像是某位高阶祭祀的学术笔记,笔记里除了末日号角外还写了一些关于意识体的内容,这些文字都记录在古书的夹缝和边角。 “嚯,还带批带注的。” 刘永禄念叨了一句,其中的某一页中,作者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克吕墨涅”,米莉唐似乎提起过这个人。 ------------ 第561章 万年前的记忆(4k+) 别看刘永禄手潮,但真心挺爱干眼前这活儿。 米莉唐真让他给自己打下手准备禁忌法术,刘永禄刚开始没准有兴趣,但干着干着,感觉太机械,他就厌烦了。 可拼凑着这堆碎纸,读着边边角角克吕墨涅留下的小故事,刘永禄觉得挺好玩,有点小时候看今晚报报缝儿小笑话的感觉。 大部分末日号角的情报都被他一笔带过了,这些内容确实丰富饱满,但写作方式用的是学术体,一行上面恨不得标十个小星星,为的是旁征博引显得自己专业。 这种事还是留给灵儿或者米粒儿干吧。 反倒是那些空白处的笔记小故事,用词简练,而且有一点故事情节,刘永禄看着也带劲。 【今天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神庙里,没去书库继续我的研究,哼,真不知道其他这些高阶祭祀脑袋里想的是什么,这些人明显已经不正常了。 等会儿?是不是在其他岛民眼里我也是不正常的那个,毕竟几年前研究刚开始时我也投了赞成票。 可当时我的想法是,如果有意识体帮我处理生活中的琐事,我就能抽出更多的时间研究末日号角。 哎,现在看,时间反而更少了。】 这小段话旁边还画着一个小圆球,圆球比较抽象,刘永禄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会不会是末日号角呢?有可能,太阳战车不是车,这事儿现在刘永禄已经知道了,他感觉这些神秘学者脑子都有点毛病,起的名字都名不副实啊。 粘完这页纸,刘永禄又开始粘下一页,不过这页的边角笔记头几行字刘永禄都看不懂,字符很小,笔迹很乱,也不知道这位克吕墨涅写的是啥,从第四行开始又能读懂了。 【气死我了,安菲翁这个老蠢货仗着自己资历老天天在我面前大放厥词,剩下那四个人也在旁边插嘴助威,气死我了。 活了那么多年脑瓜里还是一坨浆糊,这些老东西早该让人埋进土里。】 刘永禄眨巴眨巴眼睛,联系上下文刘永禄猜测那三行自己看不懂的文字,应该是克吕墨涅骂人的脏话。 【末日号角是我一点点研究明白的,意识体方面也是我最早看出了禁忌法术的通用性,哼,但我不想把这些事情拿出来说,显得像邀功一样。 不过有一句讲一句,不管是末日号角还是意识体都相当危险,我觉得有必要让所有人了解到他们的危险性。 下周找几个机会开会聊聊吧,开会真是个好东西,我顶喜欢那种在所有人面前让安菲翁这个老家伙哑口无言的感觉了。 哦,补充一句,今天从神庙出来的时候我端着杯红茶故意泼到了安菲翁衣服上,太解气了。】 刘永禄虚着眼睛一边抽烟一边笑,这位克吕墨涅还挺有意思的,看来她和单位同事关系处的不咋地啊,业务能力有,但人际关系不行。 这时自己的大徒弟夏尼送来了夜宵,刚包好的两碗小馄饨放在托盘上,大徒弟身上还穿着围裙,这围裙是按照他以前的身高准备的,此时穿在身上跟连衣裙一样。 “师傅,累了吧,吃点再干。” “嘿,你还别说,刚才不感觉饿,一闻见你这馄饨的香味还真馋了。 你也坐这吃点吧,你吃一碗,你师娘胃口小吃不了那么多,我这留半碗给她就够了。” 刘永禄拍了拍身边的椅子,夏尼客气了两句,刘永禄热情,执意让他一块儿吃。 “师傅,您这忙什么呢?” “帮忙做点下手活儿,你待会儿也别着急回去刷碗,帮我把碎片挑一挑,分一分……嘶……这馄饨可烫啊,咱俩一块干还能快点。” 俩人一边吃着馄饨一边继续分拣碎纸,米莉唐抬眼瘪了瘪嘴,她倒不是馋馄饨,她是担心刘永禄手一滑再把馄饨泼到古书上去。 “师傅,这是一页的,您粘吧。” 夏尼小心翼翼地将纸板托给刘永禄,刘永禄放下馄饨碗开始粘,这页的边角依旧有克吕墨涅留下的小日记,不过中间遗失了几页,时间上也有点跳跃。 【说实话我真的不喜欢意识体这个主意,倒不是感觉狂妄,姆大陆经过了上万年的研究,那些禁忌法术已不像最开始那样具备神秘色彩了。 神祇也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存在,我只是单纯觉得制造意识体的主意有点恶心。 意识是复杂而庞大的记忆总和,即便是我也无法将其中的一部分剥离出来,也就是说,每个人最阴暗最龌龊的一面也会毫无保留地出现在意识体的头脑中。 一想到这点,我就浑身不舒服,看着神庙法阵内的那坨血肉,横竖喜欢不起来。 可其他高阶祭祀却欢欣雀跃,他们都觉得意识体的研究已经离成功不远了。 尤其是安菲翁和他的那四个同伴,哼,这些人的意识也会出现在意识体脑子里,让我的意识和他们融合,简直想吐!】 恰在此时,头顶的活火焰又一次撞上了透明天球发出了刺耳的尖啸声,不少休息的食唯天成员都从房间里钻了出来,担忧地望向天空。 天球在活火焰的炙烤和冲击下朝内凹了进去,双方应该在僵持抗衡。 整个过程持续了几分钟,而后活火焰便又被天球弹开了,继续绕着天球飞行盘旋。 长舒一口气,所有人都长舒一口气,不敢想象,如果活火焰直接击穿天球后会发生什么。 而此时此刻,天球内的五位先祖其实也被折腾的相当烦躁。 原本事情的发展都挺顺利,隐世之岛这些呆子尽管谨慎,但还是相信了几个人精心编织的谎言。 智慧神教和圣女派的推导结果也顺利拿到手中,虽然这个答案乍一看有些……理解不了,但总而言之,意识体还是被顺利召唤了过来。 可……从这个步骤开始就莫名其妙地出了岔子。 先是“混沌之伏行”的本源意志突然在意识体内疯狂繁殖扩散,而后天球之外又出现了“活火焰”的身影。 五位先祖到现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隐世之岛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热闹了? 天球内部是一片意识的广袤荒原,荒原之上,无数镜子般的意识碎片在空气中飘浮移动,镜子中投射出的是一个人从出生开始积累而成的种种回忆。 碎片之间似乎存在着相互吸引的特性,它们缓缓接近彼此,再按照碎片的断口形状拼接组合。 某块碎片内,一个胖嘟嘟的小男孩头戴尖顶小帽,正拍着手等待着父母端上自己的生日蛋糕。 另一个碎片里,小男孩的父母推着小车进了房间,小车的第一层上摆着铺满坚果碎屑的生日蛋糕,第二层则堆着家人给小男孩准备的礼物。 第三个碎片内,小男孩的父母突然从背后掏出了黑色的刀子朝着小男孩捅了过去,黑色的液体溅在墙上,桌子上,父母的脸上,他们神经质地咧嘴狂笑,黑色墨汁顺着嘴巴流入喉咙,不多时,父母的身体也变成了纯粹的黑色。 他们狞笑着转身走出了自己所在的碎片,下一秒又出现在其他人的记忆里。 五道身影忽然出现在荒原中,他们没有实体,身体内都是点点星光,头上的三十六面体在缓缓转动。 其中一道身影猛地攥住了被污染的碎片,“嚓”的一声,碎片被彻底揉烂,化为一地的晶莹碎屑。 “别浪费太多时间。” 同伴提醒道,最开始五位先祖发觉意识体受到了混沌的亵渎直接吓坏了,以为是那位大人亲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也别继续后面的计划了,赶紧跑吧。 可等了一段时间,先祖们发现……还好,混沌意志膨胀到某个阶段便停止扩散了。 那位大人应该没有直接降临,横路敬二八成是利用了“混沌之伏行”的古遗物。 可即便如此也对他们计划的推进造成了很大的阻碍,首先最大的问题,横路敬二找不着了! 此时隐世之岛上空的天球其实是横路敬二的真实样貌,只不过横路为了自保,将体内的意识碎片完全打散了。 而他就混在其中的一枚意识碎片中。 如果只是这样,这五位高阶祭祀找到他也只是时间问题,可倒霉就倒霉在刘永禄这把扇子上,混沌意志在横路的身体内胡作非为,很多意识碎片都遭了混沌意志的亵渎和污染。 先祖们的禁忌法术起不到效果,他们只能用最笨的方法逐一筛查。 本来这个局面对于先祖们也不是太糟糕,时间久点就久点吧,反正横路敬二也跑不出去,猫抓老鼠顶多是费点时间。 可活火焰的出现又增加了新的变数,也许是感受到了天球内蕴含的强大能量,活火焰的撞击一次比一次猛烈。 先祖们有点支撑不住了!现在让他们撤去禁忌法术……那肯定不甘心,装疯卖傻几万年为了的就是今天,眼看就要成功了,怎么能突然放弃呢。 五位先祖稍加商议便达成了共识,必须找到横路,找到他天球外的活火焰也许还能解决,现在撤去禁忌法术那就全完了。 “哼,瞧瞧我找到了什么……” 某位先祖将手探进某块碎片之中,脖子上的三十六面体快速旋转,可下一秒,他却只从碎片中掏出了一张黑色的皮囊。 看五官正是横路敬二! “安菲翁大人,意识体利用混沌的力量脱掉了皮囊?这下可麻烦了。” 另一位先祖的声音有些消沉。 “他又不是那位大人的地上布道人,怎么可能一直变换容貌?和混沌力量的融合也会给他的身体带来负荷。 继续找吧,我相信结果已经离我们不远了,他至多也就躲这么一次。” 五道身影逐渐模糊,消失在荒原之中,就在先祖刚才站的位置不远处,一块意识碎片中,横路心惊胆战地朝外瞥了一眼。 还好,这次反应快,没被逮住,但就像他们说的一样,自己毕竟不是“混沌之伏行”的地上布道人,这种把戏只能玩一次,下一次,恐怕只能束手就擒了。 横路现在只希望活火焰快点击穿天球,自己宁可被火焰吞噬,也不想再受到高阶祭祀的奴役。 又或者永禄能想出什么好办法,进入意识体中…… 横路摇了摇脑袋,不行,在这个空间内永禄绝不是先祖们的对手,还是趁着活火焰被自己吸引了注意力赶紧逃吧,逃的远远的。 【意识体的工作终于要接近尾声了,可不祥的预感却与日俱增。 我是神秘学者,此时却开始笃信命运,直觉这类虚无缥缈的东西,想起来确实有点可笑。】 天球之下,刘永禄还在继续修复古书,进入天球搭救横路的事儿他也急不来,只能盼着赫里斯托斯手头儿稍微快点。 古书中间遗失了不少页书纸,所以克吕墨涅的回忆录看的也是断断续续。 【最近一段时间,我感觉自己已经被安菲翁那个老家伙排挤出去了,他们一直在围着那团最成功的意识体打转,只把一个失败品丢给了我。 不过我无所谓,失败品就失败品吧,工作反而更轻松些。 每天我会带着自己的早饭进入神庙,一边吃早饭一边调配魔药,说实话,这工作挺机械的,因为魔药的配方已经固定了,我就是重复之前的工作而已。 吃完早饭,给意识体周围的法阵补充好魔药,我一天的工作就算完成了。】 【最近,我在工作中找到一个新的乐趣,那就是跟失败的意识体聊天,他渐渐有了正常的思考能力。 我不知道所谓的“正常”在神秘学中如何定义,反正聊着聊着我会忘记他的身份,仿佛对面飘着的是一个普通人类。 等一下……这个想法是不是有点奇怪?就像蹩脚的寓言故事一样,不过管他呢,反正也是失败品,反正也是打发时间。】 【我觉得眼前的失败品也许……没有失败,和安菲翁他们在研究的成功意识体相比,这家伙确实……该怎么形容呢?弱小了很多,不对,弱小是形容人类的。 应该说是效果差了很多,他的禁忌法术甚至会产生一些副作用。 但这家伙真的挺聪明,今天他突然问我,自己叫什么名字? 说实话,他问我这个问题时我被吓了一跳,因为意识体是由无数姆大陆居民的意识构成的,不应该有一个意识能统合其余存在,生成独立的自我观念。 但他问了我这个问题,哦,对了,在此之前他还问我了我的名字,我回答他,我叫咸肉薄荷卷饼,这是我今天的早饭,他信了。 哈哈哈,所以我要给他一个名字吗?】 【想了一晚上,这个要求似乎也没那么过分,我告诉他,你叫阿特拉斯,对,从今天以后,你就叫阿特拉斯。】 ------------ 第562章 两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4k+) 大厅内,米莉唐伸了个懒腰,一边活动着肩膀一边看着桌上的瓶瓶罐罐,自己这部分魔药已经调配完成了。 赫里斯托斯的禁忌法术非常复杂,可能是米莉唐这辈子碰见过最复杂的禁忌法术,没有之一。 不过这也能够理解,毕竟这个禁忌法术是构造意识体神祇的延续。 人造神祇,什么概念?估计米莉唐回到西大陆跟人说,人家都以为她疯了。 米莉唐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已近黎明,希望隐世之岛的其他人进度顺利,从凌晨开始,活火焰攻击天球的频率在逐步递增,这位神祇明显有点不耐烦了。 “瑞奇先生,你那边怎么样了?” 米莉唐溜达到刘永禄身旁用手揉了揉他的乱发,夏尼先生刚才去了厨房,说是还得给大伙儿准备早点。 此时就剩下刘永禄一个人坐在那修复古书。 “差不离,都快让我弄完了。” 干了一宿,刘永禄也有点疲倦,不过眼看手头这点活儿就要弄完,他也抖擞精神准备有始有终。 “去屋里睡一会儿吧,剩下的以后再弄。” 这些古书是关于末日号角的,对天亮后的大战没有任何帮助,米莉唐就是让刘永禄有点事儿干。 “这个贴在这……这页在……这页后面……得了!你看看吧。” 刘永禄现在的心情就跟写暑假作业的最后两行一样,手还在动,心早就飞起来了。 把古书囫囵塞进封皮里,刘永禄邀功一般把书递给了米莉唐: “米粒儿,这书缺页挺多的,凑合着看吧。” 米莉唐不想扫了刘永禄的兴,大致翻看了一下,就像刘永禄说的,一本书也就复原了十之二三,大部分还是缺损状态。 “嗯,做的挺不错的,就是粘的丑了点。” 米莉唐耸了耸鼻子继续说道: “而且我看这本书本来就是缺页的,你看书脊。” 古书原装的书皮还在,就是书脊在之前的战斗中彻底散线了,弄得书页散落的哪里都是: “你看书脊内侧的缝线,有一大半都是黄褐色,说明这部分书页早就跟书分离了,只有一小部分是白色的,这些是昨天白天抖出来的。” 米莉唐是古书修复方面的行家,一眼就看出来了问题。 “你的意思是……教宗这二五眼挑书都不会挑,费了半天劲还fou出来本破的?” 刘永禄轻轻搂住米莉唐的腰肢把脑袋靠在她身上,他现在是真有点累了。 “嗯,恐怕当时时间紧迫,教宗也没仔细翻过这几本书。” 米莉唐翻了翻几本古书的前几页和最后几页叹了口气,这几本书未必比珀尔修斯借给自己几本更有用,缺损太多了,很多内容都要靠猜。 “米粒儿,你看看这点,这点还有这部分。” 刘永禄听出了米莉唐语气中的失望,一个鲤鱼打挺从仰椅上坐了起来,他指着克吕墨涅夹缝里的笔记小字继续说道: “前面都是闲白,不用看,但我瞧着……最后几页里好像记载了一些禁忌法术。” “禁忌法术?” 米莉唐的视线跟着刘永禄的指尖在古书上来回移动,看了几分钟米莉唐摇了摇头: “没用,都是一些边角料。” 刘永禄对于禁忌法术完全没有概念,穿越之后他绑一块就会俩,但米莉唐却从小接受神秘学教育,很懂其中的门道。 如今存世的禁忌法术其实比一般神秘学者预想的多,而且是多得多。 那为何大部分人使用的禁忌法术翻来覆去还是那几样?因为绝大部分的禁忌法术只能说是“边角料”,这是米莉唐给这些法术下的定义。 神秘学者研究禁忌弥撒是一个长期不确定的过程,你虽然有目标,但事情的发展却未必向你预想的方向发展。 在过程中经常会得出一些意想不到的结论,而这些结论就属于没有使用场景的禁忌法术,也就是“边角料”。 这部分禁忌法术可能是材料受限,可能是副作用和效果不成正比,又或者像笔记上的禁忌法术一样,使用场景固定,平时根本没有机会用。 看古书上的笔迹,估计这位克吕墨涅也是同样的想法,记录下来权当是图一乐,要不然她也不能这么草率地写在这。 “哦……我还以为偶然间找到了什么武林秘籍呢。” 眼瞅着帮不上忙,刘永禄讪讪地揉了揉脑袋。 “我看看吧,也许有能零星派上用场的。” 米莉唐安慰了一句,她又看了看几本古书的书皮,上面写的明明是末日号角的历史,为何突然会多出来一堆关于意识体的研究笔记呢? 估计这书放在神庙的书库里也没人看过,在隐世之岛末日号角就是一个禁忌的话题,一般岛民像法瑞尔之前是完全不知道末日号角的。 再加上这些手写笔记和本体内容完全无关,估计更没人看了。 之前刘永禄也是这个感觉,读克吕墨涅故事时有种在语文课本里看见数学公式的味道,谁没事干研究这个啊。 “米粒儿,我进屋稍微眯一会儿,等夏尼早点做好了你进屋喊我。” 刘永禄进屋睡觉了,米莉唐则坐在刘永禄刚才坐的位置上又看了看手里的古书,其中一个禁忌法术还真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这个禁忌法术的效果是……悄悄将自己的意识从意识体之中消除……米莉唐皱了皱眉,这玩意儿是干什么用的?一个人的意识的存在与否也不影响整个意识体的构成,消除了消除了呗。 米莉唐学着刘永禄的姿势把腿翘在面前的茶几上,一边阅读一边研究,直到眼皮开始打架,才把古书摊在脸上,沉沉睡去。 “师娘,吃饭了,昨晚夜宵不是馄饨嘛,还剩了不少馅儿,早晨我蒸的大包子。” 夏尼的呼喊中米莉唐缓缓从睡梦中醒来,掏出怀表看了看,已经早晨9点了。 “喊你师傅吃包子。” 米莉唐朝着大徒弟摆了摆手,半晌,刘永禄打着哈欠从屋里走了出来: “行啊,夏尼这包子蒸的有水平,够宣腾(软乎)的。” 包子刚出锅还挺烫,刘永禄捡了个包子两只手来回倒腾,食唯天其他人听到夏尼先生的招呼声也纷纷从屋里走了出来。 “铛啷,铛啷,铛啷!” 众人正一边吃着早饭一边聊天,忽然听到浑厚的钟鸣在头顶回响。 “是岛民集合的钟声!” 马奎特常和卫兵聊天,知道隐世之岛的规矩,赶紧把手里的半个包子塞进嘴里招呼众人出门。 隐世之岛的黄铜大钟在神庙的最顶层放着,神庙虽然刚刚经历了一场大火但铜钟却保留了下来。 此时神庙顶层之上,须发皆白左眼乌青的赫里斯托斯一下下敲响了铜钟,老人望向脚下这片自己熟悉的土地,这片笼罩在红光和不祥之下的土地,也感觉胸中澎湃激荡。 隐世之岛上无数的岛民,数万年积淀下来的灿烂文明能否延续下去就看今天了。 十几分钟内,岛上留下的岛民已经悉数到场,这一夜留下的岛民都没回到自己家中睡觉,他们聚集在圆形议事厅内按照裁判官的指示做着手里的活计。 出生以来,他们除了推导神祇名字的工作外第一次做其他事。 所有人都默不作声,有些女孩顶不住压力还会偷偷流下眼泪,但所有人都没有退缩,没有逃跑,因为他们知道这是隐世之岛最后的机会。 神庙灰白色墙砖在大火的摧残下已变得黢黑一片,原本绚丽华美的彩绘玻璃也碎的到处都是,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淡淡的草灰味儿。 岛民们齐齐站在神庙前望向远方,两辆马车飞驰而来,是食唯天的人到了,神庙屋顶之上的老赫里斯托斯点了点头吩咐身后的年轻人把自己带下神庙。 “老英雄,禁忌法术成了?” 岛民面前,刘永禄给赫里斯托斯留足了面子,老头儿坐在轮椅上神情疲乏看来也是一宿没睡,听见刘永禄问话,赫里斯托斯点了点头说道: “我们里面去说。” 进了神庙后,年轻岛民站在远处等着,米莉唐先把自己调配好的魔药递给赫里斯托斯,老头儿仰头借着天上的红光看了看色泽而后又打开瓶盖闻了闻: “不愧是女巫的后裔,没问题,一点问题没有。” “那赶紧的吧,这事儿及早不及晚,万一活火焰或者其他神祇再来捣乱,那可就真崴泥了!” 刘永禄跟米莉唐的想法一样,他也有点担心驴! 自己闹出那么大动静,驴不可能不知道,万一这货来了还不定得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哎,也没那么着急,咱得提前把所有事都交待清楚,有两个好消息我需要告诉大家。” 老头儿嘴上说的是好事儿,身子却紧紧靠在轮椅椅背上,可能是怕刘永禄身后那几个莽夫再跟自己动粗。 “好事儿?那您赶紧说说,让我高兴高兴。” 嘿,还有意外惊喜,刘永禄搓了搓手。 “第一件好事嘛,肯定是仪式成了,其实昨天半夜所有的材料和法阵就已经准备就绪,后面我又反反复复检查了三遍,没有问题,一切都没有问题。” 有这句话刘永禄心里就有底了。 “第二件好事嘛,除了将诸位带到天球之中的禁忌法术外,我们还额外找到了一个法子可以削弱先祖的力量。 相信这也能成为诸位挽救隐世之岛的一大助力。” 老头儿这话说得挺硬,但脸上却没有笑模样,还是正襟危坐,刘永禄赶紧挑了个大拇哥奉承道: “罢了,还得说姜是老的辣,有您老运筹帷幄,我们兄弟几人是如虎添翼! 如果真挫败了先祖的阴谋,您老当记首功……” 刘永禄正吹着呢,赫里斯托斯一摆手小声说道: “不过吧……咳,瑞奇先生,还有一个坏消息,我得提前通知你们。” 刘永禄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坏消息就是……诸位进入天球内部,不可能是身体进去,这你们能理解吧……” 米莉唐和罗塞丽丝想了会儿微微点头,她俩都懂禁忌法术,天球说白了是一团庞大意识的集合,里面的空间很可能比现实世界观测下更大。 如果将几个人的身体送进意识世界,这在理论上是讲不通的。 就如同孩童想把手伸进镜子里,这肯定伸不进去,想进入头顶天球,几个人大概率也是将意识投射进去,这点没毛病,很符合神秘学的理论基础。 “所以吧……你们的意识进去,身上的古遗物啊,仪式材料啊,魔药啊,咳,就都带不进去了。” 刘永禄人傻了,古遗物带不进去?那我还怎么跟先祖打?蹦出来撂跤摔BK的?这不胡闹嘛。 “赫里斯托斯先生,您刚才说有禁忌法术能削弱先祖的力量,大致能做到什么程度?” 米莉唐搭话,老头儿瞬间松了口气,女巫起码还是讲道理的,不像那几位,能动手就绝对不逼逼。 “这个嘛……首先是时间,这个禁忌法术至多能维持……一个小时,你们最好按照半小时估算。” 米莉唐点点头,时间够紧张的。 “削弱的程度嘛,不好说,如果举个例子,差不多……沃米人,你们知道吗?” 食唯天几个人点了点头,大部分人在1408房间内都跟沃米人交过手,这是一种实力强悍的眷族生物。 “大致就跟沃米人差不多。” 食唯天的人都不说话了,这几个人中除了马奎特外,单对单对付一个沃米人都没问题,像战力比较强的,米莉唐,刘永禄对付一群沃米人也是手到擒来。 可这一切的前提条件都建立在手里有古遗物的情况下,赤手空拳跟沃米人打……那不是送菜嘛。 “师傅,您放心,徒儿我不依靠禁忌法术和古遗物就能摆平先祖。” 夏尼先生一拍小胸脯站了出来,刘永禄一喜,对啊,大徒弟夏尼有与生俱来的本事,他出手不就得了。 “哦,差点忘说了,将意识投射进天球的禁忌法术在你身上无效,你是眷族,根本进不去。” 赫里斯托斯又补充了一句。 听老头儿这么说,众人又再次陷入了沉默。 ------------ 第563章 四大金刚斗五鼠 “大爷,还是原计划赶紧准备禁忌法术吧。” 过了半晌,刘永禄点了根烟开口安排道,因为他在脑子里又捋了捋,除了搭救横路敬二外,确实也没有其他道儿能给自己走了。 于私,横路跟自己有交情,之前在安宁之岛上人家拼尽最后一口气给自己带到了隐世之岛,这个人情,得还。 于公,活火焰和先祖未必会放过几人,把决战留给未来的自己,这其实是变相逃避,很可能贻误战机。 而且现在石板的线索也断了,只有找到横路才能问出石板的线索。 去还是得去,而且就算不能带古遗物,刘永禄觉得也不是毫无胜算,自己的胜算……咳,都跟驴有点关系。 首先,此时天球内的情况几个人还不了解,驴的混沌伟力很可能已经削弱了五位先祖,赫里斯托斯这个估计应该没把混沌意志考虑进去。 第二点,依旧和驴有关,待会儿虽然不能带古遗物进入天球,可我之前还存了一样古遗物在里面呢,只要找到扇子,先祖未必是自己对手。 听刘永禄这么说,赫里斯托斯也长舒一口气,食唯天的人要甩手不管了他还真没办法,让岛民使用禁忌法术融入天球?别开玩笑了,那不是找死嘛! 天球内的万千意识出自几万年前的姆大陆以及昨天殒命的裁判官,这些人的意识对于岛民有极强的蛊惑作用。 自己之所以能活下来,那不是意志坚定,纯属运气好当时晕倒了,要不然他肯定也会被天球内的意识所同化。 赫里斯托斯让年轻岛民推自己出去布置法阵,刘永禄抽着烟说出了自己刚才的推测。 食唯天几个人也微微颔首,他们都赞同刘永禄的观点。 “反正大致就是这么个情况,这不是我亲眼所见,都是胡琢磨的,也未必保褃(有把握)。 我是这么想的,待会儿我一个人进入意识体内找横路敬二,只要能比先祖早找到他,就能想办法……” 刘永禄话刚说到一半,立刻有人开口打断: “队长,我得跟您一起,在外面我帮不上忙,不如进去和你一起对付先祖。” 这话一听就是寇冈说的。 “圣巴兰阁下,当我们成为审判官的那一刻就已经手捧圣典在圣女的雕塑前立下誓言,审判官是圣女的威严连枷,要誓死捍卫圣女和圣徒的权柄与荣耀。 这一次请允许我们守护在您的身边。” 小天才兄妹毫不犹豫说道,上次贸然开炮给圣巴兰阁下轰没了十几天已经是严重失职,这次俩人说什么也不能让刘永禄一个人只身犯险。 “瑞奇,我跟你一块儿去。” 林布朗说完话随手把自己的武器包丢在地上,活动了活动肩膀。 食唯天众人纷纷请命,只有夏尼和马奎特没有开口,这俩人一个是去不了,一个是知道自己去了也没用,白给不说还分散同伴精力。 刘永禄看了看眼前这帮弟兄,这些人跟自己出生入死多少次了,客气话不用多说,说了反而生分。 思考良久,刘永禄拍了拍林布朗和哈弗逊的肩膀: “你们哥俩跟我走一趟吧,我倒要看看这五只老鼠闹不闹的过咱这三侠剑!” 之所以选他们俩是因为哈弗逊和林布朗的身体素质和战斗经验都是独一档的,进了天球内没有古遗物,他俩比其他人要强一大截子。 说完话刘永禄转身就往外走,手腕却被米莉唐攥住了。 “我要跟你一起去。” 米莉唐的手攥的死死的,指甲都嵌进了刘永禄的皮肉,这句话说出来语气不高,每个字却都斩钉截铁。 “嗨,你啊,在底下等我回来不完……” 刘永禄嬉皮笑脸还准备打岔,可当视线碰触到米莉唐的眼神时,后半句话他却说不出来了。 既然想去就就一块去吧,省的互相牵挂。 食唯天几个人出了神庙,赫里斯托斯这边已经把禁忌弥撒都准备好了,法阵确实足够宏大,近百名岛民按照一定的顺序站在方阵的各个角落,赫里斯托斯换好了仪式用的长袍手持古遗物站在法阵之前。 “大爷,稍等两分钟,我们最后再说两句。” 待会儿进入天球得争分夺秒,最多一个小时必须分出胜负,要不然等先祖恢复能力胜算就不大了。 刘永禄先喊来不去的几位,也就是罗塞丽丝,寇冈,马奎特和大徒弟夏尼,挨个面授机宜,这四位虽然不进天球但肩上的担子也不轻。 隐世之岛虽然现在跟自己是一个战壕里的盟友,但这些人遇见了事儿比较墨迹,万一天球和活火焰出了什么变动,很可能七嘴八舌吵成一片,这时需要几个人给他们拿个主意。 这方面马奎特当仁不让,而禁忌法术持续的这段时间里,罗塞丽丝是四个人里唯一懂行的,也需要她细心观察变化,一旦出了什么状况赶紧和赫里斯托斯讨论解决。 安排好岛上的事儿,刘永禄又开始盘算天球内的战术: “米粒儿,淋被还有哈弗逊,我想了一下,进了天球后咱不能傻呵呵找先祖拼命,这是缺心眼儿的行为。” 那三位都点了点头,这话在理,敌强我弱,正面硬刚肯定是下策。 “咱啊,冒点险,进去后要分散。” 看见米莉唐开口想要打断,刘永禄摆了摆手: “先听我说完,先祖的目标是横路敬二,我们的目标也是横路,现在天球还保持原样,证明先祖们还没找到控制住横路。 只要我们先找到横路,是打是跑都占了先手,明白吗?” 米莉唐知道刘永禄说的没错,但还是不想跟他分开,思忖片刻,最后也只能叹了口气点点头。 “瑞奇,有一个问题,我们没见过这位横路敬二,怎么找他呢?” 淋被这个问题切中要害,刘永禄早想好了对策。 “我教你们两句词儿,你们小声唱着,只要横路听见这句词儿,肯定知道是我来救他了。 听好了,邂逅相逢,真乃前缘,你我对天一拜!” 刘永禄这词儿还有腔有板,挺难学的,仨人学了好几遍才学会。 “如果横路听见,肯定回答,弟子左伯桃羊角哀对天祝告,结为金兰,倘有异心,神明殛之! 只有回答这个才是横路,其他的回答都不理会,明白吗?” 仨人记熟暗号这才点了点头和刘永禄一起踏入了法阵之中。 ------------ 第564章 拖住脚步(4k+) 天球内的意识荒原中,五个身影还在缓缓前行,一枚枚意识碎片在他们身旁飘浮摇曳,三十六面体在先祖的脖颈之上缓缓转动。 他们的手指轻轻碰触在碎片之上,碎片的边缘就多出了一圈淡黄色的光晕。 笨办法!先祖们最厌恶的就是这种机械重复的笨办法! 几万年前他们就厌恶这种毫无营养的枯燥工作,所以提议制造了意识体。 姆大陆毁灭后,每当他们看到岛民机械地穷举意识体的名字,先祖们就想笑,蠢笨的家伙就算拥有了优渥的生活,世界上最丰富的禁忌知识宝库也还是一群蠢货。 蠢货只配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中。 可此时此刻,他们却不得不用自己最看不起的笨办法找出藏在碎片中的横路敬二。 碎片周围淡黄色的光晕既是一种标记也是一种禁锢,只要是做过标记的碎片就说明横路没藏在里面,之后也无法进入。 就快完成了,先祖们看着面前最后一小半的意识碎片浑身颤抖。 待会儿,等找到那该死的残次品,控制它后一定要狠狠地折磨它,让它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 一截黑漆漆的手指悄悄从后方戳戳先祖的肩膀。 三十六面体头颅能获得五人背后的视野,无数黑漆漆的扭曲造物站成一排跟在他们屁股后面。 这些造物有的四足行走,有的双脚直立,有的长着三个脑袋,有的长着五只手臂,每个造物的身体都如此的不协调,就像是造物主开了一堆拙劣的玩笑。 造物们唯一的特点就是,他们浑身漆黑,而且执着于缠着五位先祖,说着莫名其妙的笑话。 “你猜猜我的胃袋里装着什么?我给你个小提示,看你们脑袋怪笨的,稍微给一个提示。 我刚刚吞了一条鲸鱼,鲸鱼又刚刚吃了一只乌贼,乌贼之前困住了一群沙丁鱼,沙丁鱼在海里永远围着磷虾打转。 你说说,我胃袋里都装着什么。” 一匹类似于马的造物张开了嘴巴,里面探出了一个人类的脑袋,他光秃秃的脑瓜顶上还绽放着几朵小花。 谜语是从花嘴里问出来的,是的,人类的脑壳上滑不溜丢,没有五官,头顶花瓣的中心处却咧开一张大嘴。 先祖们厌烦透了,原本宁静有序的意识荒原内变的乱七八糟,混沌意志就像拔不干净的荒草一样疯狂生长。 其中一位先祖朝后挥了挥手,马一样的畸形造物瞬间化为黑色的碎屑 “这帮笨蛋猜不出来,哈哈哈。” 花朵崩溃的一瞬间还在放声尖笑,随着它的鼓动,身后站成一排的造物也跟着聒噪起来: “笨蛋猜不出来!” “五个头颅凑不出一个脑子,哈哈哈。” “这地方越来越有意思了,我越来越喜欢这里了。” 畸形造物们有的拍巴掌,有的尥蹶子,有的打响鼻,全都兴奋了起来。 “别浪费时间。” 领头的安菲翁又嘱咐了一句,这些出现在意识梦境中的混沌造物是杀不光的,他们只会浪费自己的时间,可同伴们就是不听。 这些存在不会影响到什么,它们只是跟在身后窸窸窣窣时不时搞出一点响动来,它们同样被意志所驱使,只不过那股意志名为“混沌”。 不能被他们拉下水,得赶快找到那该死的残次品。 一个排队的畸形造物消失了,又会有新的顶上来,这次是一个飘浮在空中盘子。 盘子的边缘长着一圈畸形的器官,萎缩的小手时不时扒拉一下先祖的肩膀想让他们回头。 几分钟后,安菲翁的一个同伴又忍不住了他猛地向身后甩出一股巨风,可盘子却没有像预想的一样化作黑色的尘埃。 它还是老样子,悬浮在半空,岿然不动。 “你猜猜,把我掰碎了再组装起来能出来个什么玩意儿,是人还是动物还是怪物,你快猜猜吧。” 五位先祖停下了脚步,他们都反应了过来,在刚刚一个时间点,意识荒原发生了某种变化。 是混沌的力量更强了吗?还是说……自己更弱了。 “隐世之岛的那些猪猡在搞些无聊的把戏。” 安菲翁的头颅快速旋转,他能感受到禁忌法术对荒原的影响。 “加快点速度,不要理会这些混沌造物,它们造不成什么影响。 另外,多注意四周,我不确定猪猡们还做了什么。” 安菲翁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他们已经让人给盯上了,盯上他们的人正是刘永禄! 禁忌仪式完成后刘永禄就发现自己又来到了熟悉的荒原,按照一开始商量好的计划,四个人分头行动,刘永禄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不好,没走几步就看见了五位先祖。 诶……这五位怎么还开上火车了?后面乌央乌央跟着一大溜儿东西,这是干嘛的?保驾帮闲的? 不像,刘永禄莫名对这些丑陋的造物产生了一股亲切感! 哦……他大概其猜到了,这些都是扇子创造出来的混沌意识,他们和驴一样受到本能所驱使,开始亵渎整个意识荒原。 那现在自己怎么办?躲躲?给个不见面? 是个办法,不过……刘永禄贼眉鼠眼地悄悄观察着,恰巧就看到了刚才的一幕。 嘿,赫里斯托斯另外一个禁忌法术也生效了,五位先祖的能力都遭到了一定程度的虚弱。 这时候再躲着走可就有点保守了,刘永禄脑瓜子挺灵活,准备富贵险中求! 进了意识荒原找横路敬二等同于跟五位先祖赛跑,自己跑的快不快不重要,重要的是比先祖跑得快就行。 横路交给米粒儿他们去找,自己拖住先祖也是大功一件。 刘永禄胆儿也是真大,他蔫不溜丢排到了混沌造物队伍的末端。 刘永禄能从这些黑漆漆的怪物身上感受到熟悉的味道,这些怪物肯定也能感受到刘永禄啊! 这扇子本来就是他东西!天天不离身,那味儿能不冲嘛! “新朋友,新朋友,我们似乎在哪儿见过。” 站在刘永禄前面的一个树企鹅扭过头跟刘永禄搭话,为何叫它树企鹅,因为这位上半身是一棵芭蕉树,下半身是企鹅身子,树上结了好多果子都是企鹅脑袋。 “多新鲜啊,没有我就没有你,我放了屁还拿你扇风散味儿呢。” “哦,不止是我们的朋友,还是我们的老师!老师好!老师好!” 树企鹅前面几个混沌造物听树企鹅这么喊,也忙不迭地朝刘永禄行礼问好。 “哎,低调,低调,咱这门派没那么多规矩。” 刘永禄赶紧双手下压。 “老师,您也想耍耍前面这五个大脑袋吗?这五个家伙都特别讨厌,特别固执,我们可想跟他们玩了。” 树企鹅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这表情刘永禄在驴脸上看见过好几次,啧,还真是什么人玩什么物件啊…… “要不?我给老几位露两手?打个样儿做个示范?啊哈。” 刘永禄叫了一个小花脸的板。 “行啊,行啊,太好了,太有意思了,我们都想看看,看看老师是怎么颠倒黑白,胡说八道,乱七八糟的。” 树企鹅赶紧让路让刘永禄夹塞儿,排在自己前面。 刘永禄端详了端详树企鹅,一抬手从它头上摘下来一个企鹅脑袋,黑漆漆一团在手里叽里咕噜直转。 “疼,疼,这东西长一个挺费劲的,您要想玩,我让前面那个葡萄衣架给您掰一个。” 刘永禄没去理会树企鹅,他想做个实验。 “你不是企鹅脑袋,你不是企鹅脑袋。” 黑色在刘永禄手中逐渐融化,行,不愧是自己的扇子,用法跟之前差不多。 先祖们还在荒原上逐一筛查意识碎片,忽然有一只小手在后面揪安菲翁的衣领子。 安菲翁最开始没想搭理他,反正又是混沌意志的畸形造物,不理他不会给自己造成什么影响,理他只会耽误时间。 可身后这东西突然说了一句话,一下子把安菲翁定住了。 “您好,老先生,您手里这皮……诶,对,就您手里这幅人皮,它是我的,您还我行吗?” 嗯!? 安菲翁之前不是从意识碎片里掏出来一张横路敬二的皮囊嘛,此时就攥在手里。 后面这东西说皮是他的?难道横路敬二被混沌意志抢先一步给同化了?不能啊!当初研究意识体时没发现他会受到其他神祇意志的影响啊。 这还真是实话,之前姆大陆研究意识体时第一个技术难题就是让其拥有对抗神祇意志的能力。 否则做出来一东西,说是人造神祇,结果到了真正的神祇面前一亮相,直接让人家的本源意志同化了,那不是笑话嘛! 所以制造意识体时这些高阶祭祀就着重在这方面仿佛做了加强改良。 讲道理,横路敬二是不会被混沌意志的同化的。 可背后这东西……言之凿凿,语言也挺有逻辑,听着跟之前的那些畸形造物不太一样,安菲翁没顶住诱惑,还是朝后面看了一眼。 就见后面站着一个黑漆漆的小男孩,身材比例特别奇怪,五短身材,脑袋很圆体积也不小,脑瓜顶上顶着一个……这是葫芦吗? 先祖没见过葫芦,只在书里看过。 小男孩光着脚,穿着敞怀小坎肩儿,说长得不正常吧,他比之前那些混沌造物正常多了,说长得正常吧,又有点抬举他。 “你说这皮囊是你的?” “我的啊,我这……”刘永禄用手指了指自己这幅尊容继续说道: “您不会以为我被孕育出来就该是这幅长相吧,少废话,我劝你在我动粗之前赶快还我!” 嗯?孕育出来?合上了,意识体无父无母就是被制造出来的,那残次品每次用的也是“孕育”这个说法。 而且听这位的语气……挺横,感觉不是俗物。 五位先祖心意相通,老几位默默在心里开了个会,商量了商量,很默契地就把刘永禄给围住了。 可安菲翁还是不放心,他没从眼前这东西身上感受到横路敬二的气息: “你说这皮囊是你的,那你说说,你是什么时间什么情况给它弄丢的?” 刘永禄受到先祖前所未有的重视,其他混沌造物都在后面欢呼喝彩,刘永禄也不含糊,腆胸迭肚先朝着这些黑漆漆的混沌造物抱拳拱手施了个礼。 “实不相瞒,我不是一般的存在……在下是神祇投影。” 神祇投影?嘶……“混沌之伏行”的神祇投影?可就算是神祇投影也没有自己到处嚷嚷的,这种情况先祖也是头一次见。 “我对我们父神那是相当敬仰的,出世以来,我fou过他东西,冒用过他的名姓,打过他主意,弄死过他的信徒。 这种神祇投影你们见过吗?” 说的基本都是先祖听得懂的话,除了“fou他东西”有点理解不了。 可……这应该不是横路敬二吧,先祖们头上的三十六面体左右摇摆,那意思是闻所未闻,从来没听说过。 刘永禄说完就连那些混沌造物也噤若寒蝉,啥意思?这位大人耍过“混沌之伏行”?还不止一次? 嘿,今天算见到高人了。 “就前些日子嘛,啧,我跟父神开了一个小玩笑,闹出一点小误会,没办法我就把皮囊给脱了,道理你们也都懂,金蝉脱壳嘛。 赶紧,赶紧给我,我这皮还有用。” 五位先祖听完之后愣了几秒,其实他们是开会去了,开完会先祖们默不作声,转身,走了! 他们决定先不搭理刘永禄,这东西太邪门,弄不好真是混沌之伏行的神祇投影,此时自己实力受限,还是别跟他过多纠缠。 “老师,您这两下子有趣是有趣,可……” 刘永禄身后的树企鹅晃悠着脑袋有点意犹未尽: “可就是太快了啊,我看这五个老东西没受太大影响,要不还是我来吧。” “啪!” 刘永禄扇了树企鹅一个大脖溜: “三翻四抖,三翻四抖,上劲儿哪儿有那么快,你先在后面排着。” 刘永禄头一次试探其实也有点保守,他担心先祖会贸然出手,到时露馅都是小事,稍微不留神再让人直接扇飞了。 “看玩意儿吧。” 刘永禄又揉了揉脸拍了拍先祖的肩膀。 ------------ 第565章 皮囊招领 “您好,您手里那东西是我的,我以神秘学者的常规社交礼仪要求您,赶紧交还给我。” 神秘学者?五位先祖往后一看,还是那头戴小葫芦的小孩儿,本来他们是不想搭理的,但听到神秘学者这个称呼,先祖们又多想了。 横路敬二诞生之时融合了无数姆大陆居民的意识,这些居民可都是神秘学者啊,横路敬二会不会以神秘学者自居呢? “刚才你不还是神祇投影吗?怎么这会儿功夫又变神秘学者了?” 安菲翁的一个同伴脾气急躁,还没等统一意见,他先开口了。 “糊涂,糊涂透顶!滑稽,滑天下之大稽!现在荒原之上,混沌横行,那些无序的混沌意志最擅长模仿易容,这些家伙换了我的脸不是很稀松平常嘛! 哎,看来姆大陆沉默后,剩下的神秘学者真是万马齐喑,一个有能耐的都没有啦。” 刘永禄背着手仰着头,专门拿鼻孔看人,这份儿酸劲儿就别提了。 五位先祖听他这么说,赶紧互相交流看法,这人知道姆大陆,那一定是意识体内的成员啊。 就算不是横路敬二,兴许也有横路敬二的消息。 “那您说说,这皮囊为何一定是您的?您又是在哪儿丢的呢?” “哎!神秘学方面的事儿,我不愿意满世界乱说,你们快点给我,这东西放你们手里也没用。” 刘永禄一捂脸,伸手就要抢,东西在安菲翁手里,怎么可能轻易让刘永禄抢到呢? 安菲翁的身影猛地朝后一退,将横路敬二的皮囊藏在身后: “你不说明白了,是不会给你的。” “这事儿,我本来是不愿意说的,因为涉及到了一个深奥的禁忌法术。” 深奥的禁忌法术!?先祖们心头一紧,这回说不定是碰上正主儿了。 刘永禄低头埋着四方步缓缓说道: “神秘学这东西包罗万象,古遗物,神祇知识,眷族知识,弥撒法阵,炼金术,学问太深啊。” 三十六面体微微颔首,表示赞同。 “鄙人不才专攻的就是……炼金术,也就是鼓捣鼓捣魔药啊,摆弄摆弄试管啊,这些东西。 其中我最得意的一个创举,就是研究了一个眼药水! 这是专攻澡堂子方面的独特魔药。” 这句先祖们没听懂。 “澡堂子方面的魔药?澡堂子需要魔药吗?” “你说的是男澡堂子。” “那您这个是?” “女澡堂子! 只要滴了我这个魔药在眼睛里,一览无余啊!甭管是多厚的墙,多严实的门,滴完您在门口一站,莺肥燕瘦,保准,尽收眼底。 后来不是出事儿了嘛,让几个没有公德的神秘学者给发现举报了,追着我就骂啊,就打啊。 被逼无奈,我把皮囊给脱了,这才……” 刘永禄用手一指身上: “成了现在这副尊容,您赶紧的,赶紧把皮囊还给我。” 刘永禄这句话说完,给先祖气的!又耽误自己五分钟时间!这东西是哪儿跑出来的! 五位先祖心里暗中讨论,待会儿无论如何不能再搭理身后的混沌造物了。 “老师,高!太高了!不愧是父神的地上布道人!混沌意志在您手里肯定发扬光大!” 刘永禄撤下来后,树企鹅真服了,心服口服,外带佩服。 “你认识我?” 听树企鹅这么说,刘永禄也吓了一跳,闹半天米莉唐之前的推测都是真的,驴的古遗物留在身边确实有监视的作用。 “我们也是刚认出来的,我们就是混沌,混沌就是我们。 不过您放心,我们也不太想和父神说,父神也不一定想让我们说,毕竟父神也是混沌,混沌也是父神。” 树企鹅说话颠三倒四,刘永禄这会儿功夫没心情去操心驴的事儿,时间紧急啊! 就这么放过五位先祖?不行,耽误的时间还是不够。 刘永禄背着手又走到了五位先祖身后: “五位同僚,老夫有几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你们随意拿着我的皮囊可是不太像话!” 同僚? 先祖们听到这个词儿心里有点打鼓,因为荒原内的意识碎片里确实有很多属于姆大陆的高阶祭祀。 此时说话这位……难道是真是以前的同僚,跑过来翻旧账了? 他们五个人几万年前干过的事儿不太光彩,为了抢夺意识体这五个人铤而走险,一开始的计划都很顺利,但最后一步出了差池导致意识体暴走,这才引出了后面一连串的惨剧。 难道……横路敬二这些年一直被某位高阶祭祀的意识主导这才躲着我们……有可能啊,可能性还不小。 五位转过身一瞧,嘿!还是那个头顶葫芦的小男孩儿。 “废物!五个全是废物!混沌意志亵渎了意识荒原,你们晃悠了那么长时间竟然束手无策!” 刘永禄先声夺人,一顿输出给先祖喷的哑口无言。 “我现在变成这样,全是因为你们五个的无能!刚才是不是有人冒用我的样子跟你们索要皮囊?那都是混沌意志变出来的,一个也不能信! 你们几个小鬼,总算还没糊涂到家,现在赶紧把皮囊还我吧。” 安菲翁没敢交给刘永禄,而是嗫嚅着反问: “您是西奥多罗斯还是菲利波斯?” 他们五个虽然活了好几万年,但在姆大陆还未覆灭前,所有的高阶祭祀中他们五个还真不算岁数大的,一起工作的长者有的是! 安菲翁惦着跟老前辈交涉交涉,能和平解决就尽量不动用武力。 “还敢问我是谁?你待会儿是不是还想问问我这皮囊是在哪儿丢的?什么时候丢的啊!” 三十六面体点了点头,他们确实想这么问。 “我……你们都忘了?咱意识体方面的专家学头啊! 哎,当初那么多人研究意识体?多少人你们还记得吧?” 五位点了点头。 “这么多人一块儿做学问,这学问出来到底算谁的?嗯?让我跟你们这些小鬼平起平坐? 那肯定不行,我得想个招儿把其他人都挤兑出去。” 刘永禄昨晚不是看了一宿克吕墨涅的笔记嘛,他也是借题发挥,指桑骂槐,嘴上说的是自己,其实骂的是眼前这五个畜生。 最开始这五位还有点惭愧,可听了一会儿又感觉不对劲…… 自己现在不是应该去找横路敬二嘛,跟他在这叙什么旧啊? 安菲翁最先反应过来,不好!恐怕是又着了对方的道儿,刘永禄说的同时也在悄悄观察,他发现这五个几何脑袋突然不搭腔了。 刘永禄感觉自己耗的时间也差不离了,他突然转身扭头就跑,跑的过程中还不忘了把树企鹅等混沌造物往先祖身边推。 “刚才的那些人不是混沌造物,我们得赶紧找到意识体!” 安菲翁扇飞挤到身前的树企鹅,有心要追刘永禄,一想到对方的算计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可不知道,就在他跟刘永禄墨迹的这会儿功夫,远方某个碎片内藏着的横路敬二已然听到了戏词儿: “邂逅相逢,真乃前缘,你我对天一拜!” 横路敬二眨巴眨巴眼睛嘀咕道: “永禄这嗓子今天怎么回事?着凉了?明明是老生……怎么唱成旦角儿了?” ------------ 第566章 今日方知我是我(4k+) 米莉唐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从进了意识荒原到现在只能一边漫无目标地瞎溜达一边哼哼着瑞奇教她的那句咒文。 这……这能行吗?可是不行也没有其他办法,没有魔药,没有仪式材料和古遗物,自己和普通人没啥差别。 “邂逅相逢,真乃前缘,你我对天一拜!” “邂逅相逢,真乃前缘,你我对天一拜!” 米莉唐还不敢大声唱怕把先祖招来,只能小声念叨。 走了半个小时,始终没听到回应,米莉唐感觉意识荒原似乎无边无际,心情忍不住焦躁起来。 恰在此时,一个细如蚊蚋的声音回应了她。 “弟子左伯桃羊角哀对天祝告,结为金兰,倘有异心,神明殛之……” 念白模模糊糊,米莉唐觉得这位肯定有唱错的地方,不过瑞奇教的这东西本来就不好学,人家真唱错了也正常。 寻着回应的声音走去,米莉唐发现一枚意识碎片的背后趴着个小人儿,小人身体半透明,四肢的轮廓和脸上的五官就像抽象画一样,非常不真实。 小人此时正张着大嘴啃咬着意识碎片,不过他没有牙,啃了半天毫无效果,只能说用上嘴唇勉强把碎片包住。 看见米莉唐出现,小人儿也很紧张,赶紧舍去嘴里的碎片躲到了碎片后面。 “横路……横路敬二?” 他害怕米莉唐,米莉唐更害怕他,离碎片还有五六米,米莉唐不走了,就停在这跟小人儿搭话。 “你怎么知道我是横路敬二?你怎么会永禄教我的唱词儿?” 小人儿没什么心机,一句话就把自己底给泄了。 听小人儿这么说,米莉唐又往前走了两步说道: “我叫米莉唐,瑞奇……永禄来之前让我唱上一句,说你听到后肯定知道他来救你了。” “永禄呢?” 小人儿从碎片后面探出了半个脑袋,上下打量米莉唐。 “我们进来了四个人,分散去找的,我运气好,先找到了你。” “你们怎么这么糊涂啊!意识荒原现在由高阶祭祀操控,永禄遇见他们就没命了!” 小人儿“蹭”一下从碎片跳到地上转身就跑。 “放心,隐世之岛的裁判官不仅把我们的意识传送进了意识荒原,还使用了一个禁忌法术暂时削弱了高阶祭祀们的力量。” 米莉唐虽然个儿矮,腿也不算长,但肯定比此时的横路敬二跑得快啊,三步两步跑到前面拦住了去路。 “你是谁?” 听到刘永禄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横路这才停下脚步,再次上下打量米莉唐。 “我是他……他妻子。” 头一次自己张嘴这么介绍自己,米莉唐也有点脸红。 “哦,我记起来了!永禄提起过你!” 此时地上的抽象小人儿一拍巴掌继续说道: “永禄说你心眼特别小,特别记仇,而且有点暴力倾向……” “他还说什么了?” 米莉唐拳头攥紧了,脸也越来越红,这回不是臊的,是气的! “哦,他说的还挺多的,对对对,最开始强调了一下你个儿矮,特别矮,我也是靠着这个特点才确定了你的身份。” 横路敬二可算看见亲人了,还挺高兴,小人儿不大,站在原地滔滔不绝继续白话: “说你不好生养,我理解应该是不容易生孩子的意思吧,这个……” 横路瞅了瞅米莉唐平坦的小肚子语气也有点疑惑: “永禄担心的太早了点吧,你离生孩子还远着呢,怎么也得再等七八个月,诶,不对,离那么远,永禄是怎么知道你怀上的呢。” “还有呢?” “还有……说了家庭,对,家庭,说你们家庭差距大,你是只有父亲对吧,永禄担心他和你父亲搞不好关系。 他说……反正以后俩人单独出去住,如果关系搞不好……嗯……以后就尽量少跟你父亲见面。” 横路敬二说实话,记忆力还成,理解能力和表达能力都差点,几句话说完,他还跟米莉唐乐呢。 米莉唐猛一抬头,横路吓得差点没坐地上。 永禄媳妇儿眼神怎么这么凶?这是要杀人啊!哎呀,他媳妇儿有暴力倾向,当时他没说假话,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永禄太太,咱……咱先想办法出去吧。” 横路敬二赶紧转移话题。 米莉唐冷静了十几秒,面色这才恢复了正常开口问道: “你有逃跑的计划吗?” “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 米莉唐真没有,进来之前刘永禄就准备了一个找横路敬二的计划,后面的事儿他也没说。 他没说,米莉唐自己也想不出个万全的主意,还是那个问题,神秘学者离了材料,魔药和古遗物,什么禁忌法术都使不出来。 反倒是横路,盘腿儿坐在地上认真思考了两分钟抬头说道: “你信任我吗?” “不信……” 安宁之岛之中发生的所有事儿刘永禄都和米莉唐说了,他和横路敬二有交情不假,但横路敬二也确实危险,虽然很多时候他也是无意的。 “我先说说我的办法吧。” 意识荒原的地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清水,清水下面有大块的巨型石板也有小颗粒的细沙。 横路找了块没石板的地方,用手指在细沙上画了一个法阵。 “我的身世永禄和你讲了吗?” 米莉唐点了点头。 “那就好办了,我现在的身体被高阶祭祀用禁忌法术打散了,你所看到的这些意识碎片以前都在我的脑海里。” 横路敬二戳了戳自己的脑袋: “可现在都聚不回去了,只要高阶祭祀的法术没撤去,我们就离不开意识荒原。 所以……说来说去,难点还是对付高阶祭祀。” “我们的身体还有古遗物现在都在隐世之岛,进来的只有意识。” 米莉唐提醒横路敬二,自己没有战斗力。 “我知道,解决高阶祭祀还得靠我,你知道我刚才在干什么吗?” “不知道。” 米莉唐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呆,但没办法,此时她真没什么好的建议。 “我想融合意识碎片,哪怕只融合一枚,就有胜算。 荒原里的意识碎片源于几万年前姆大陆的居民,他们每个人都是神秘学者,只要我能掌握几个禁忌法术,就有办法和高阶祭祀周旋。” 米莉唐大致猜到横路的战术了,怪不得他要问自己“是否相信他”。 “你脑子里难道一个禁忌法术都没有吗?”米莉唐问道。 “有,但只有一个,就是眼前这个。” 横路敬二指了指地上的法阵继续解释: “我的构造……很复杂,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反正其他人的意识其实就是我的意识,但现在……他们被高阶祭祀剥离出来了,我……有力使不上。” “所以你想要我的意识?” “对。” 横路敬二的战术貌似是可行的,但还是那句话,米莉唐头一次见到横路,再加上他之前的种种劣行,米莉唐不信任他。 这世界上,米莉唐全心全意信任的人一只手数得过来,更何况是头一次见面的横路。 “你如果不相信我……我可以先把我的意识给你看,你放心……这个禁忌法术就以脚下的法阵作为媒介,不会有什么副作用,也绝对不会影响你肚子里的孩子。” 听横路这么说,米莉唐脸又红了。 横路不去理会米莉唐,将手指放进了法阵中央,法阵亮起了淡蓝色的光晕,过了十几秒,横路又把手指缩了回来: “试试吧,把手指伸进法阵,你就能获得我的意识碎片。” 米莉唐思考了几秒,自己现在的处境确实不允许自己太谨慎,试试吧。 当手指碰触法阵的一瞬间,一小股单纯的意识汇入了米莉唐脑海之中。 横路从出生之后基本都生活在安宁之岛,几万年中生活也非常单调,每天绕着安宁之城转一圈,满足居民的各种需要,到了晚上离开安宁之城,站在沙滩上看看大海,找一找被空间雨带进安宁之岛的求生者。 除此之外,没了。 最丰富的一段回忆就是跟刘永禄度过的十几天,俩人一起唱戏,一起下棋,一起吃饭,一起聊天。 米莉唐翻了个白眼,因为她已经看见了“横路敬二”这个名字的来源。 “你……放心了吗?” 横路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还有一个问题,即便你有了我的意识碎片,也没有仪式材料和古遗物,能使用那些法术吗?” “当然能,要不然你以为姆大陆的人孕育我是为了什么?” 横路骄傲地拍了拍小胸脯。 “好,那我们开始吧。” 刘永禄和横路相处的画面就在米莉唐的脑海里,这家伙为了回到隐世之岛都可以冒险,我有什么不能冒险的! 而且横路是瑞奇的朋友,真出了问题,让瑞奇来找他算账。 横路又画了一幅小法阵,这次换做米莉唐先将手指放了进去,整个过程就像横路说的一样,没有任何痛苦,米莉唐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仪式就结束了。 米莉唐的手指挪开后,横路深吸一口气将手指伸了进去。 女巫的童年,教授的图书馆生活,和瑞奇的相遇相恋这些内容横路敬二都没多看一眼,他着重回忆了回忆米莉唐脑海中的禁忌法术。 嗯,储备真够多的,就算和姆大陆的那些神秘学者比也不遑多让。 等会儿……这些禁忌法术是什么……横路看到了克吕墨涅留下的法术,以及法术旁边记录的日常笔记。 【你叫阿特拉斯,对,从今天以后,你就叫阿特拉斯。】 看到这句话的那一刹那,横路敬二感觉自己灵魂深处发出了一声细不可查的脆响,什么东西好像裂开了。 一股清泉般的记忆顺着裂隙填充进了他的大脑。 整个过程,没有任何不舒服或者突兀的地方,仿佛它们原本就是属于自己的东西,现在只是回到了当初的位置。 【阿特拉斯,这个名字感觉怎么样?不喜欢可以换一个,反正我也是胡乱起的,你想叫开心果布丁也行。】 面前的女人举了举手上的淡绿色布丁笑盈盈地说道。 女人三十来岁的年纪,穿着一身白色长袍,长袍的袖口和衣缝绣着银色花边,她戴着银色没有镜片的圆眼镜,眼神中满是慵懒戏谑的微笑。 【午餐时间结束,话说,等你彻底……孕育出来的那一刻,能不能先帮我改善一下午餐? 负责神庙的这些厨子……噗!】 女人扮了个鬼脸,大拇指向下摆了摆,做了个轻蔑的手势: 【糟透了,做出来的东西像猪食一样,不知道内情的外人看见也许还会羡慕。 啊,高阶祭祀的午餐真好吃啊。 其实,中看不中吃,我想换换口味,来点新鲜的海鲜,烤鱼就挺不错的,再配点椰子水。】 横路敬二不是傻瓜,他已经隐隐猜到了女人就是克吕墨涅,这是属于自己的记忆,货真价实的过往。 横路很想说些什么,但记忆就是记忆,他只能傻楞着继续看女人唱独角戏。 【昨天读到哪儿了?意识体美德章程第三十七页。】 收拾完午饭的餐具,克吕墨涅拿出本小册子再次坐到自己面前: 【意识体是姆大陆高阶祭祀的天才造物,也是整个姆大陆的荣耀,它们将成为神秘学新的灯塔。 服从,善良,谦卑,礼貌是些都是意识体应有的自觉……】 克吕墨涅读了两句便合上了小册子,小心翼翼地走到书房门口朝着门外的走廊探头探脑地观察了一会儿。 半晌,她又回来了,只不过手里还多了一本小口袋书。 【哎,不讲这些无聊的东西,纯属浪费我的时间,你是意识体,想让你知道什么,把那个人脑中的意识奉献给你就得了呗。 接下来我们聊点有意思的。】 克吕墨涅抖了抖手中的口袋书,口袋书有着漂亮的风景画封面: 【你是不是觉得我脑袋也有点问题?明明可以我先看完,然后将意识奉献给你,这就相当于你也看了。 可我不是闲着没事干嘛,就当是你陪着我打发无聊的午后时光了。 开始喽,这是一本杜撰的游记,我是这么定义的,虽然原作者似乎是想通过寓言故事规劝世人……】 克吕墨涅不屑地撇了撇嘴巴,晃了晃脑袋。 【但我就把它当成游记来看,别的不说,这家伙描写的还挺有意思的。】 ------------ 第567章 新仇旧怨 温暖的午后阳光洒进静谧的书房,横路敬二和这段失而复得的记忆融为一体,阳光打在身上很舒服,痒痒的,他简直舒服地要睡过去了。 【漫步在繁华的城市内,街道两旁都是华美精致的石质建筑,没有人为了生计而烦恼,没有孩子因为生活拮据而挨冻受饿,大家脸上都喜气洋洋互相打着招呼。 到了午餐的时间,所有人都从家中出门,他们就像熟络的密友一般聊着生活中的趣事,分享着自己不起眼的小爱好。 食堂是一栋巨大宽敞的建筑,有十几个出入口,为的是不让城里的居民挤在大门前……】 克吕墨涅与其说是在给横路讲故事,不如说是按照她内心的情绪把书读给她自己听。 【好了,今天就讲到这,其他的我们明天再继续。】 横路此时才发觉,窗外的阳光已不再刺眼,落日西斜,克吕墨涅该回家了。 高阶祭祀把口袋书放进书包,把那本《意识体美德章程》往后多翻了十几页倒扣在桌上后出了书房。 而在意识荒原外,米莉唐的视角里,在极短的时间内,横路敬二的身体开始快速膨胀,从最开始小臂高矮的小人儿膨胀到了……现在夏尼先生的大小。 只不过他的画风还和最开始一样,比较抽象,可就是从那抽象的圆形眼眶中,米莉唐看到了点点没有实体的透明水珠缓缓滚落。 那是……眼泪吗? 【阿特拉斯,嗯……今天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我也说不准是不是最后一次,因为明天我也许还会再来一趟。】 黑暗的书房内,克吕墨涅冒冒失失地走了进来,她表情慌张,全然没有往日的从容与清闲。 【外面现在真的是一团糟,你千万别出去,如果你有能力出去的话。】 说着话,克吕墨涅检查了一下横路脚下的法阵。 【他们让我来……是让我完成某个禁忌法术,不是什么好的法术,是一个让你彻底沉睡的法术。 因为另外一个意识体,就是他们认为比较成功的意识体现在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了。 我们试过很多方法,但都没有奏效。】 说到这里,克吕墨涅的情绪更加低落,她在屋里唉声叹气来回踱步,就像每一个绝望的人一样,事实已将她逼入绝境,可她还是抱着侥幸心理不想放弃。 【不能让错误发生第二次,不能发生第二次。】 这些话不是克吕墨涅和横路说的,她只是在喃喃自语,似乎想说服自己,过了好半晌克吕墨涅才下定决心停止了踱步。 【听着,我不清楚这个禁忌法术用在你身上会不会不舒服,会不会疼。】 克吕墨涅将包里的魔药和材料都倒到了地上,她显得手足无措。 【但如果真的难以忍受,就想想我给你讲的那些故事,那些游记…… 我当初为什么会相信那些家伙,这个计划从一开始就不该出现,我真的好想回到几个月前亲手阻止这一切!】 克吕墨涅说着说着又崩溃起来,对面的横路很想做些什么却无能为力。 这只是几万年前的回忆,自己看到的也只不过是曾经的一段影像,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就像几万年前的克吕墨涅一样。 【阿特拉斯,你没做错任何事,你只要记住一点,你没做错任何事,一切都是我的责任。】 克吕墨涅试着平稳情绪,她闭上眼睛做了几次深呼吸,可再睁开眼睛时,横路发现,克吕墨涅的眼神中还是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既然你没有做错任何事!那些人为什么要惩罚你呢!? 不,我不能再按他们说的去做,之前我已经被那些该死的混蛋说服了一次,这一次我要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去TMD议事厅!去TMD高级祭祀的共识!】 克吕墨涅把大部分魔药收回了包里。 【明天,我会过来放你离开,但我应该是走不了了,虽然说了很多丧气话,但我终归是高阶祭祀。 没能力离开,也不该离开。 很高兴和你度过了一段开心的日子,那些干巴巴的午餐都变得没那么难以下咽了。 你之后会有一段属于自己的旅程,没有高阶祭祀干预的旅程,快睡吧,明天就要出发了。】 克吕墨涅把一罐魔药洒在了法阵之上。 横路记起来了,就是从那个时间点起,一切和克吕墨涅有关的记忆都被她封印了起来,直到今天。 “横路,横路敬二,你没事吧?” 看见眼前的小人儿身体痉挛般颤抖,米莉唐也有点害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既是横路敬二,也是阿特拉斯,阿特拉斯是我的本名,横路敬二是我的……永禄说过,有一个东西叫艺名是吧?名角儿都有个艺名儿?” 横路开口说的这句话,米莉唐听得懂,但她理解不了,眼前这东西为啥突然说这个? “对,有艺名儿,瑞奇……永禄曾经就在调查部推广过自己的艺名,叫小蘑菇,结果没推广成功。” 米莉唐老老实实回答了。 “我们走吧,去救永禄,去给那个人报仇。” 横路敬二想到了自己和克吕墨涅最后一次见面的场景,神庙之中,五位高阶祭祀在自己面前杀了克吕墨涅。 克吕墨涅应该是拼尽最后一口气解除了控制自己的法阵。 恩恩怨怨,是时候去做个了断了。 同一时间,意识荒原内,刘永禄觉得自己今天运气确实够好的,跟先祖泡了半小时蘑菇后他夺路狂奔,先是碰见了小天才哥哥,而又远远看见了林布朗。 这位正低着头快步在荒原上快步前行。 啥意思……都这时候了,哥们还憋着捡钱包呢? “淋被!淋被!” 刘永禄扯着喉咙喊道。 林布朗虚呼着眼睛左右找人,刘永禄都跑到他近前了,淋被才看见两个同伴。 “淋被,找到横路了吗?”刘永禄问道。 “没有,但是我有一个其他的发现。” 林布朗指了指地面,意识荒原的水面下,一些椭圆形生物正在浅水中排队游弋,生物体积很小,也就指甲盖那么大,浑身的皮肤都在上下鼓胀,似乎有什么器官准备破体而出。 它们浑身漆黑,冷不丁看见就跟一群小蝌蚪一样。 “瑞奇,哈弗逊,你们刚才在路上看没看见那些漆黑的混沌造物? 从刚才开始我就朝着和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并且找到了这些东西。” 林布朗进了意识荒原后发现了一个问题,自己眼神儿太差,如果靠着自己这双眼睛去找横路敬二,效率太低。 但林布朗经验丰富啊,同刘永禄一样,他也看到了那些千奇百怪的混沌造物。 林布朗渐渐就发现了一个规律,这些乌漆嘛黑的怪物都是从一个方向来的。 瑞奇曾经说过,当初他为了脱身把扇子留在了意识荒原中,而扇子则代表了“混沌之伏行”的原初意志。 跟着这些畸形的造物走……会不会能找到扇子!? “行啊,淋被,找到扇子也是大功一件,走,咱去前面看看!” 眼看一个小时的期限就快到了,刘永禄心想,就算找不到横路,取回自己的扇子也是一个出路,待会儿拿上扇子跟先祖碰碰心气儿,未必就没有胜算! ------------ 第568章 横路敬二 VS 高阶祭祀(4k+) “像我这种独居的单身汉去到一个地方最麻烦的,你们知道是什么吗?租房子!” 意识荒原内,树企鹅正摇头晃脑地进行着表演。 刚才看刘永禄耍了一套后,树企鹅也大受启发,仿佛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散播混沌有时不需要张牙舞爪,不需要使劲全身力气让对方因为害怕而陷入混乱。 你得循循善诱,伪装自己的动机,装的像久未谋面的老朋友一样。 一点一点钻破对方的理智,让他们慢慢抓狂,再瞬间破防崩溃! 五位先祖不搭理身后的这些混沌造物,他们还在继续手头的筛查,树企鹅的表演却获得了其他混沌造物一致关注。 大家都目不转睛,等着看树企鹅要说些什么。 “上次租房子我碰见了个老太太,七老八十拄着拐棍,房子是她的,三层的小套房,就是我需要的那种,价格也合适。 可就在我掏钱准备把房间租下来的时候……老太太突然不租了!” 树企鹅的表演风格颇受刘永禄影响,潇洒自如,说的时候还加了表情身段。 “为什么啊!” 其他混沌造物就有接茬的,树企鹅指了指对方继续说道: “我也很费解当时,从见到老太太开始我一直彬彬有礼,房租方面也没讨价还价,可这老家伙就是不愿意租给我。” 树企鹅耸了耸肩做出无奈的表情。 “我问她,楼下的那些鼠人把您的二楼搞得乱七八糟,您却愿意把房子租给他们,为什么不租给我呢? 你们猜老太太说什么? 她说,鼠人是鼠人,房子乱点我能收拾,可你们这些脑袋长得奇形怪状的杂种每次都搞坏我的地毯! 说着话,老太太指了指房间的褐色地毯,上面还真有一个三角形的印子!” 树企鹅这话是指桑骂槐啊,脑袋奇形怪状的杂种,骂的不就是先祖嘛,其中一名先祖转身决定教训教训树企鹅,安菲翁扯住同伴的肩膀摇了摇头。 这时候没必要在这些东西上浪费时间。 “我好说歹说,最后老太太才勉强同意,但有一个前提,她要收走了我房间里的蒸汽熨斗! 老太太说,她担心我也像之前住在这的杂种一样,每天晚上不睡觉,拿熨斗熨自己的脑袋玩!” 跟在先祖后面混沌造物都开心疯了,摆着手掌围着先祖们跳舞。 除了安菲翁以外,其他四名同伴脖颈上的三十六面体都飞速旋转,似乎有点让被树企鹅骂破防了。 树企鹅则不慌不忙地摆了摆脑袋上的芭蕉叶,意思是,后面还有包袱。 “可没了蒸汽熨斗我也没法熨衣服啊,我继续跟房东解释,让她放心把熨斗留给我。 我是这么说的:您看,我一个人住就算想熨平自己的脑袋也熨不平整啊,闹不好就烫成煎饼了。 之前住在这杂种之所以能把脑袋熨的方方正正,是因为一间房里挤了五个人,他们拿着尺子互相熨的。” 混沌造物们吹起了响亮的口哨,因为他们发现那五位先祖终于忍不住了,安菲翁霍然朝着身后出手。 一股强风呼啸朝混沌造物席卷,一出手安菲翁自己都感觉有点不对劲。 力量……好像恢复了。 而混沌造物们也在接触强风的一瞬间快速朝着身后倒退,整个状态和之前也不太一样,没化为黑色的粉末尘埃,不像是被先祖的力量摧毁了,倒像是被什么东西收了回去。 “哈哈哈哈……” 混沌造物们的笑声还在荒原中回荡,怪物们的身形却齐齐不见了。 五位先祖站在原地也有点发愣,这……力量不止是恢复了,似乎还更强了,之前的混沌造物是杀不尽的,碎了一个立刻有下一个顶上来。 怎么现在一巴掌下去都给扇没影儿了呢,我们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继续找,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 “砰!” 恰在此时,一声闷响毫无征兆地从头顶传来,原本乳白色的荒原上空随之映出了一片深红色耀斑,颜色最开始还很浅,可渐渐的,颜色逐渐浓郁了起来,空气也变得炙热干燥。 是“活火焰”! 五枚三十六面体的头颅微微旋转,再这样下去,意识荒原恐怕支撑不了太久,此时在外界虎视眈眈的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神祇。 从他的撞击中先祖感能明显感受到活火焰的贪婪与狂怒。 “先找到意识体,待会儿再去解决活火焰。” 安菲翁的声音依旧毫无波动,意识体是姆大陆的人造神祇,尽管此时召唤来的只是一个残次品,但依旧有能力对抗星空之上的神祇。 但……此时此刻活火焰可千万别冲进来。 头顶的异象持续了五分钟的时间,赤红耀斑才缓缓褪去,意识荒原又恢复了本来的面貌。 高阶祭祀们长舒一口气,再次将注意力放到了横路敬二身上,那该死的残次品到底躲去哪儿了呢? “安菲翁大人。” 一名先祖突然停住了脚步,五人先祖灵魂相通,安菲翁顺着同伴的视线朝前望去,只见两道身影正朝着自己的方向快步走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矮个短发的人类女性,这人……自己见过,几天前她被仪式所包裹进入了意识荒原,只不过后来混沌意志突然在荒原内扩散繁殖,这才让她逃了飞出去,这个女孩……好像是女巫的后裔吧。 她怎么突然又出现了?安菲翁略加思索便猜出了前因后果。 那些隐世之岛的岛民果然不太安分,刚刚除了削弱自己的力量外还送了几个不相干的杂鱼进入了幻境。 之前混在混沌造物队伍里捣乱的小男孩……会不会也是她的同伴? 不过,这些都影响不大,意识荒原是自己的地盘,这些闯入者的肉体应该还留在荒原之外,他们带不进来任何古遗物和仪式材料。 凡人……现在又能济什么事呢? 紧接着,安菲翁又看到了米莉唐身后的家伙,这人身材矮小,和八九岁的孩童相仿,身体半透明呈乳白色,五官抽象,只能勉强辨认出眼睛和嘴巴。 嘶,这……这不就是那该死的意识体嘛! 找你找了那么久,怎么现在自己送上门来了? 安菲翁缓缓抬起胳膊,地面的石板开始龟裂,碎石块和水下的细沙都随着安菲翁的手势浮到空中,几枚做了标记的意识碎片也跟着飘了过来。 安菲翁手掌张开,细沙化为剑柄,碎石块凝成护手,意识碎片组成剑刃,一柄古朴的水晶直剑转眼便出现在安菲翁手中。 三十六面体头颅微微转动,安菲翁一眨眼便跨出了百步距离。 先祖们看见了横路敬二和米莉唐,二人也远远望见了五位先祖,此时见对手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横路也朝着安菲翁冲去将米莉唐护在身后。 挡在安菲翁和横路之间的无数意识碎片纷纷让路,二者之间再也没有任何阻碍。 “轰!” 一声巨响传来,撞击掀起的巨风将荒原内其他的意识碎片卷得七扭八歪,米莉唐也赶紧用手臂挡住眼睛,强风吹拂在手背,米莉唐感觉隐隐作痛。 等强风散去,米莉唐放下胳膊,朝着战场中心看去,安菲翁的直剑已经劈中了横路。 米莉唐往侧后方挪了两步,稍微调整了一下视角。 不对……安菲翁没砍中横路,直剑在横路脖颈前五公分处被横路攥在了手里,原本璀璨夺目的水晶剑身此时已变得晦暗一片,就像是一块被随意丢弃在柴堆的铁片一般。 “武器钝化术!” 这是米莉唐的禁忌法术。就像横路自己说的一样,他使用禁忌法术不用吟诵咒文,不用支付代价,也不用借助任何魔药和材料。 铁片被横路攥在手里一寸寸向上抬起,横路脸上满是狰狞之色: “安菲翁……听说你一直在找我,我恰巧也在找你!” 说罢,横路另一只空出来的手猛地攥紧拳头,乳白色的手掌变得漆黑而腥臭,安菲翁双手攥着直剑来不及闪躲,横路这一拳毫无花哨,重重砸在了安菲翁的胸口上。 高阶祭祀像一枚炮弹被横路硬生锤了出去,剑都脱手了。 巨大的冲击力之下,地面溅起了层层水花,细沙和石板碎屑也跟着溅射出来,安菲翁向后飞了几十米远才勉强停了下来。 米莉唐再往地面看去,二者之间出现了一道深深的直线地壑。 “击仆汝敌!” 米莉唐轻轻说道,这个禁忌法术又被称为“邪恶者的丑恶一拳”威力很大,但使用限制也不小,需要使用者拥有远超人类极限的壮硕体魄,以应对法术造成的反作用力。 这个禁忌法术米莉唐只是记在脑子里,却从未使用过,因为她这个身板估计用一不到一次人就废了,没想到横路今天使了出来。 就像他说的一样,神秘学法术在他手中没有副作用,百无禁忌。 横路敬二一抖直剑,直剑身上的晦暗铁锈簌簌落下再次变回了晶莹剔透的样子。 他一步步走向安菲翁,眼前这五个人都是杀死克吕墨涅的凶手,是造成一切不幸的元凶,而现在他们……竟然还想寻找自己,还想伤害其他人…… 横路理解不了他们的思维,他现在只想替克吕墨涅报仇。 其余四名高阶祭祀赶忙把安菲翁从地壑中扶了起来,五个人在心里暗暗交流,横路敬二体内的意识不是已经被自己的禁忌法术剥离出来了嘛,现在怎么突然又会使用禁忌法术了? “女巫……那个女巫,他一定是借用了女巫意识中的神秘学知识。” 刚刚横路轰出那一拳时,安菲翁临危不乱,让过了脑袋用胸膛接下了一击,此时他看起来狼狈却受伤不重。 “我们的实力已经恢复了,他一个人不是我们的对手,解决他!” 安菲翁下达了命令,其余四位高阶祭祀立刻散开阵型将横路包围在其中。 荒原之内,高阶祭祀脚下的巨大圆形石板剧烈晃动,不少小块的碎片从水面下飘浮起来,这些碎片绕着高阶祭祀旋转,就像是围绕恒星转动的小行星带一样。 祭祀们念诵着咒文,米莉唐来不及提醒赶紧闭上眼睛并捂住了耳朵,她清楚,这也是某种禁忌法术。 而包围中央的横路却不为所动,他只是一步步迈向眼前的安菲翁。 几块石板脱离了高阶祭祀的控制,朝着横路激射而来,横路则只是挥舞直剑在身体的周围画了一个圆圈,他的身体周围立刻出现了一道淡金色的圆球障壁。 石板碰触到障壁的一瞬间全部化为碎屑,高级祭祀的吟唱声也戛然而止。 “纳克-提特的障壁术!” 米莉唐惊呼道,这个禁忌法术需要几分钟的准备时间,而且需要使用者的精神高度集中,可这些前提条件在横路面前都形同无物。 “你们毁灭姆大陆我不管!” “你们想控制那具成功的意识体也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可为什么杀了克吕墨涅!她又做错了什么!” “直视我!回答我!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就因为挡了你们的路,你们这些王八蛋就杀了她!” “老BK的!你们一个个都该死!早就该死!” 横路怒吼着一步步走近包围自己的高阶祭祀,尽管在仪式荒原内,高阶祭祀可以调用远超他们实力的神秘力量,但这些力量在横路的怒火面前依旧不值一提。 透明的小人儿眼眶中流淌着眼泪,他毫无理智地控诉咆哮。 不管是飞溅的火焰还是弥漫的毒雾都被横路随手施展的禁忌法术挡在身体之外,他的手臂化为透明的丝线将高阶祭祀一个个拉至面前,又一拳拳将他们重重击飞。 “咔咔……” 一位高阶祭祀的三十六面体面具终于出现了裂痕,他惶恐地跪倒在地上拼命捂着自己的头颅,可裂纹还是顺着最中央的凹陷迅速朝着四周扩散。 面具碎片簌簌掉落在地,一团棕黑气体从面具中散了出来。 受伤的高阶祭祀拼命挥舞着双手想把这些气体再按回到头颅内,但面具已然碎裂,气体还是顺着指缝泄露了出来。 高阶祭祀发出痛苦的哀嚎,他的手绝望地向上抓挠着,随着飘出的气体越来越淡,先祖终于化为一具干瘪丑陋的肉体蜷缩在地上,再也没了声息。 “先干掉那个女巫。” 五位高阶祭祀中,安菲翁最为冷静,战斗过程中他一直在悄悄观察。 他发现横路在移动时总会刻意将米莉唐挡在身后,有时自己的攻击已经偏离了轨道,可横路依旧会施展禁忌法术抵消这部分的攻击。 那女巫进了意识荒原后只是一个普通人,意识体在有意保护她! 仅剩的三名高阶祭祀能听到安菲翁的心灵之音,他们立刻调转方向将攻击的重点放到了米莉唐身上。 ------------ 第569章 激将法 米莉唐其实早就在刻意拉远距离,远离战场,但她也不放心把横路一个人孤零零丢在这里,便躲在一团意识碎片后远远看着。 四位高阶祭祀突然同时消失在视野中,米莉唐顿感不妙。 普通人如果遇到这种情况基本都会朝着身后相反的方向拼命逃跑,这是人类在恐惧之下的本能反应。 但米莉唐在幻梦境中的作战经验何其丰富,这种看似安全的逃命路线其实并不理智。 很多神秘学者就像刘永禄一样,在幻梦境中有类似加速或者布置陷阱的能力。 米莉唐只犹豫了一秒便朝着横路敬二的方向发足狂奔,先和最强的盟友汇合,这才是保命的最优解法。 刚跑出去十几米远,米莉唐便感觉一股寒意从背后袭来,一阵奇异的包裹感瞬间笼罩米莉唐全身,什么东西似乎在身后低语,那声音富极具诱惑力,像一只只小手抓挠着米莉唐的内心。 扭头看看吧,扭头看看吧,再不济也要停下脚步,你已经跑不动了,终点永远不会出现在你眼前。 幻影的刺痛…… 米莉唐知道对方使的是什么手段,可此时她没有任何魔药或者古遗物可以借助,只是凡人之躯的她实在抵御不住这种精神上的重压。 好在刚才米莉唐反应够快,她和横路之间的距离在不断缩短。 一道淡金色的障壁及时出现在了米莉唐身后。 “嘿嘿。” 安菲翁得意地笑了笑,意识体果然得保护那名女巫,既然清楚了对手的弱点,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意识荒原内,高阶祭祀能神出鬼没地隐去身形,刚才之所以在横路手下吃了大亏,那是因为高阶祭祀想正面击溃横路再将其奴役。 如果高阶祭祀存心逃跑,横路其实也拦不住五人。 此时攻守易位,高阶祭祀不去再和横路缠斗转而偷袭米莉唐,战局瞬间发生了逆转。 横路毕竟只有一个人,米莉唐又完全没有自保能力,俩人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局面。 “女巫小姐,放心,你是永禄的媳妇儿,我不会让他们伤到你的。” 横路最开始还想趁着高阶祭祀偷袭的间隙锁定一个人拼命,可他渐渐发现,这些高阶祭祀已经统一了战术,一个人专门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其余三个人则专门跳选刁钻的角度去偷袭米莉唐。 “横路敬二,你是不是有点没搞清楚状况,现在的你只要愿意完全可以逃出意识荒原。 可如果再拖一段时间,我们的禁忌法术就能再度将你剥离出来。 你如果那么想回归我们的怀抱,现在就不该再做无谓的挣扎。” 看横路龟缩在障壁之后不再主动攻击,安菲翁开口了。 他这话半真半假,高阶祭祀的禁忌法术确实能剥离横路体内的意识,但这需要时间准备,之前在隐世之岛的先祖居所,五个人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准备仪式用的法阵。 如今的情况下,先祖肯定等不了那么久,大概率禁忌法术还未完成,活火焰先冲进来了。 所以安菲翁说这话的主要目的是扰乱横路的心智。 其他几位高阶祭祀能听到安菲翁的心灵之音,也都纷纷开口讥讽道: “谁说他是残次品的?我看这个意识体规矩得很,如今都自身难保了,还在试图满足别人的愿望。” “你知道他现在这副样子让我想起谁了吗?克吕墨涅!就是那个总戴着圆眼镜选早餐选很久的高阶祭祀。 姆大陆沉默前,她本来有机会逃跑的,逃到隐世之岛山崖的神庙里。 可这家伙的脑子也有点问题,她非要去找眼前这个意识体 最开始我还以为她和咱是一路人,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只不过眼光差了点,没想到啊……没想到,那蠢女人把命都丢了,到头来是想把这个呆瓜放走。” “你这么说我也记起来了,她应该是……我们最后下手的高阶祭祀,毕竟她早早就被排挤了出去,天赋能力都很平庸。 当时她就躲在了桌子底下,我都准备离开了,才无意中听到了她牙齿上下发抖的声音。 哦,不对,不是发抖,好像是滴滴答答的水声。 这蠢女人当时被吓尿了裤子。” 看着横路睚眦欲裂的样子,米莉唐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完了,激将法奏效了,横路整个人都在颤抖,面容已经因为愤怒开始扭曲。 如果是食唯天的队员米莉唐还有办法劝说两句,但她和横路也没那么深的交情,这时劝他冷静也许还会起到反作用。 讥讽和谩骂声中,横路终于失去了最后的理智,他大跨步走出障壁,手中的直剑也已经缠绕了一团咆哮的雷电。 高阶祭祀们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就在横路跨出障壁的下一秒,一团漆黑的阴影蓦然出现在米莉唐身后,三名高阶祭祀将手化为尖锐的利爪从不同方向抓向米莉唐。 坏了! 横路蓦然回头,才发现自己被仇恨冲昏了大脑上了敌人的大当,但再想回救已经来不及了。 “他被荆轲欺辱甚,臣在梦中见兄临,我今宁作泉下之人,助吾兄战此凶鬼!” 生死一瞬间,一股强风袭来,眼看就要划破米莉唐纤细脖颈的利爪却在最后一刻被定住了。 伴随强风而来的还有一句荒腔走板的念白。 这声音……横路熟悉,米莉唐更熟悉,刘永禄终于来了! 只见不远处,刘永禄一手拿扇子,一手拄着膝盖,正弯着腰气喘吁吁地大口倒气儿,可算,可算是……赶上……这拨儿了。 原来刚才那些混沌造物消失,不是五位先祖突然神功大成,而是刘永禄顺着地面上的黑色痕迹找到了自己之前埋下的核桃酥。 刘永禄蹲在地上把核桃酥抠出来,一个念头又变回了扇子,那些魑魅魍魉才被收了回去。 找到了扇子,下一步就是找横路敬二了。 可……意识荒原这么大,去哪儿找呢? 好在横路当时已经跟高阶祭祀交上了手,搞出来的动静够大,刘永禄三人顺着声音这才寻了过来。 离战场还有一段距离,刘永禄便听到了高阶祭祀的叫骂声,他也明白对方憋的是什么坏主意,可……横路这人吧……大概率还就吃这一套。 他智力上倒没太大问题,但长时间不谙世事,心眼儿太实在,估计受不住激。 果不其然,离站场还有四五十米远,刘永禄便看见横路便冲出了障壁。 眼瞅着媳妇儿要身首异处,刘永禄攥着扇子铆足了劲朝前一挥,这才在千钧一发之间救下了米莉唐。 “奶奶的,人多欺负人少是吧?” 刚才跑的太急,刘永禄又非得唱这两句,结果……一喝风,岔气了,他扶着肋骨一瘸一拐地走到了战场中央扫视着对面的几何体脑袋。 高阶祭祀的身体在意识荒原内都有极强的恢复能力,那三个被刘永禄定住了身子的先祖此时果断舍去了另一部分肢体,又回到了安菲翁身旁。 “兄弟,舍命全交这戏可是文武带打!之前咱们哥俩光唱文戏了,今天得好好排排后面的武戏!” 刘永禄一抖手中扇子,亮出了赖驴挨咬的扇面! ------------ 歇一天 连续写了十几天有点疲惫,再加上最近身体有点亚健康,明天争取多补一点,抱歉各位。 ------------ 第570章 要解心头事(4k+) “永禄!你先……照顾好你太太,把这些人交给我。” 横路突然看见刘永禄,张了张嘴,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大敌当前横路只能先把聊天的心思压下去,指了指身后的米莉唐。 “哦,对!” 听横路这么说,刘永禄赶紧收了架势拍了拍兄弟的肩膀,扭头去看米莉唐。 此时的米莉唐还维持着那个缩肩朝后躲的姿势,整个人一动不动……她是不想动吗?她是动不了了! 刘永禄扇出这道风可没长眼睛,刚才米莉唐离那三位高阶祭祀又特别近,所以误伤给她定那了。 “安人呐,安人!你倒是先把手放下来啊!这怎么还使上小架子猴拳了呢?” 刘永禄也知道自己惹了祸,嬉皮笑脸是故意想把这事儿给遮(zhe三声)过去。 米莉唐可不吃这一套,大眼睛瞪得溜圆,眼神中又惊又怒又委屈。 惊的是刚才高阶祭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突袭,米莉唐还没从那劲儿里缓过来呢。 怒的是……米莉唐看见刘永禄就想起来之前横路跟她说的话了,行啊,瑞奇,长能耐了,都敢背后这么数落我了,看我回去怎么跟你算账。 委屈的是生死攸关之际又让瑞奇给救了,可……你早来会儿不好嘛,早来一分钟我至于让你定在这吗? “咳,咱别着急,我试试,我试试……” 刘永禄手里掂着折扇直嘬牙花子。 自己扇子在幻境中刮出来这风怎么解开,刘永禄还真不知道,当初猫神连风的事儿都没告诉他,最后还是刘永禄自己试出来的。 刘永禄拿扇子戳了戳米莉唐胳肢窝,没反应。 又用扇子敲了米莉唐脑袋三下,罚酒三杯,还是没反应。 刘永禄把扇子变成痒痒挠想咯吱咯吱米莉唐小肚子……看见媳妇儿这眼神,他又把扇子放下了。 “咳,要不先这样吧,我抱着点你,估计……出了幻境应该就好了。” 刘永禄不会修东西,平时在家东西坏了,刘永禄只会两招,第一招重启,第二招敲两下。 敲两下已经用过了,没用。重启,就得等先祖把幻境撤完再说了。 米莉唐别看身体动不了,眼睛还能眨,此时这双大眼睛朝着刘永禄猛闪,眼神把刘永禄往横路的方向带。 意思是,你先别管我,去帮横路吧。 刘永禄朝远方的小天才哥哥打了个手势,这位和淋被还在远处站着呢,刚才冲过来时刘永禄把他俩留在远处是想互相照应着点。 此时战场凶险,刘永禄这手势就是告诉小天才哥哥,你俩按兵不动,先在原地猫着。 刘永禄一个公主抱搂起了米莉唐,再把视线投向横路,刚才刘永禄和米莉唐说话的这会儿功夫,横路又和四位高阶祭祀打起来了。 战场上禁忌法术乱飞,叫骂声不断。 “横路敬二?这名字也是克吕墨涅给你起的吗? 过了那么长的时间,回忆起她的名字还挺费劲的,不过这也不能怪我,毕竟当初的高阶祭祀里她的天赋最平庸,所以只能去做一些研究整理的工作。” “从她给你起的这个名字来看,那家伙的脑袋确实有点问题,应该是在书房里坐傻了吧。” “横路,你不是想给她报仇吗?那就追的再快一点,现在这幅丧家犬的样子可报不了仇。” “安菲翁,你说这个意识体的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他竟然想给克吕墨涅报仇,当初她可是我们中的一员,利用禁忌法术制作你们这些意识体不也是想奴役你们。 哈哈,难道你被制造出来时克吕墨涅说了什么花言巧语,让你以为自己是她的朋友? 可笑,你的天真与幼稚真让我笑的肚子痛。” 高阶祭祀在之前的战斗中尝到了甜头,他们发现横路的实力确实强大,但没强大到不可战胜的地步。 首先,此时他体内只有女巫的意识碎片,和几万年前姆大陆上的神秘学者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 由于姆大陆的沉没以及圣母意志不断重启的缘故,这个世界上的神秘学水平其实也在逐渐倒退。 米莉唐虽然称得上是这个世代最博学的神秘学者之一,但和横路之前掌握的禁忌法术比……就略微有点不够看了。 同时,高阶祭祀们也慢慢掌握了对付横路的窍门,那就是用言语激怒他。 只要激怒了横路,他就会朝着挑衅他的高阶祭祀奋力冲去舍去近在眼前的同伴,这招儿屡试不爽。 而在所有激怒横路的表达中,尤以侮辱克吕墨涅最为管用。 拖着,只要拖着,高阶祭祀就能占据不败之地,等再过一段时间,意识荒原内的禁忌法术将逐步侵入分解横路的身体,米莉唐的意识碎片也会被剥离出来,到时横路又会变成一具空有神祇伟力,没有具体意识的空壳。 此时的战场上,四位高阶祭祀一边和横路拉开距离,一边言语侮辱,刘永禄抱着米莉唐看了几秒,也不禁暗暗佩服。 行啊……这些老棺材瓤子,脑瓜子挺灵,心也够脏,使这的是自己平时玩游戏常用的“四打一喷”战术。 刘永禄平时在曲艺团上班,中午休息时也和几个小哥们用手机玩玩游戏。 其中压箱底的战术就是“四打一喷”。 实在不是人家对手,游戏里极端被动的情况下,几个人就会采用这种战术,刘永禄通常充当战术核心。 具体的操作步骤就是,四个人出去打,刘永禄一个人在泉水挂机,专心公屏打字阴阳怪气扰乱对手心智,这招下去,翻盘的概率立刻提高百分之五十。 而横路敬二……还真吃这一套,过去的几万年里,别说跟人打架了,横路就连抬杠拌嘴的事儿都没碰见过。 安宁之岛上的那些岛民每天站累了坐着,坐累了趴着,趴累了躺着,躺累了拿大顶,每天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横路跟他们说话那也是客客气气规规矩矩的。 今天听到高阶祭祀口中的污言秽语,横路敬二气得浑身直哆嗦,打起来也越来越没有章法,基本是谁骂的声音最大措辞最脏,他就逮住那人跑,让高阶祭祀溜得一愣一愣的。 “横路,别上了他们的当,为兄前来助你!” 刘永禄一看横路吃亏,抱着米莉唐过来助阵。 助阵是助阵,刘永禄也心里有数,自己现在连三板斧都没有,就一板!还用过了! 此时举着个扇子胡乱扇风帮不上什么大忙,反而会让高阶祭祀看出了自己的深浅,现在主要战斗力还是横路,得尽量让他冷静下来。 所以刘永禄没着急加入战团,先劝,能给横路劝住,就赢了一大半。 看见刘永禄手里的扇子,安菲翁也有些忌惮,他能感受到扇子上散发的混沌气息,眼前这人应该就是“混沌之伏行”的地上布道人,之前自己遇见的那些混沌造物就是他的杰作。 “刚刚那些混沌造物企图亵渎现实,这笔账我们待会儿再算。 凡人也许会惧怕星空之上的神祇,因为那些深邃而危险的神祇知识对于他们遥不可及,他们既惧怕又向往。 可我们却能从这些知识中掌握神祇永存的原初奥秘,这便有了直视神祇的资格。” 安菲翁的意思是恫吓恫吓刘永禄,让他内心挣扎,犹豫要不要参合进这场纷争中。 等他们四个人解决了横路再腾出手来对付他。 可刘永禄……压根听不懂他刚才说的那路话!又是神祇吧,又知识……还奥秘,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不过,既然安菲翁开口了就正中刘永禄的下怀! “诶,这位先生,您说刚才什么……混沌造物亵渎现实,我理解就是有人捣乱呗,这事儿您可不能赖我身上。 你瞧我,你瞧我像混沌造物吗?” 刘永禄这么说,安菲翁肯定顺着话音看他一眼啊,这一看,好悬没把鼻子气歪了。 就见那个大脑袋,光脚丫,脑袋上顶着一个小葫芦的小孩就站在对面,这是刘永禄刘用扇子套在自己身上的一层皮! “混沌之伏行铁了心要控制意识体?” 安菲翁恶狠狠问道,他这话也是离间刘永禄和横路的关系,但这二位,一个正在气头儿上,听不进去,一个压根没往心里去。 “诶诶诶,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刚才您如果遇见其他人了,跟我长得比较像,可不是我,那是我亲戚,我们一下子来的。” 一家子?安菲翁这边变换着身影躲避着横路的禁忌法术,心里还纳闷,这位地上布道人进来抢夺意识体,队伍怎么还是以家庭为单位的? “你之前是不是也碰见一个,跟我身高差不多,长相差不多的?那个是我爷爷!他老人家,最诙谐,爱跟你们这些年轻人开点小玩笑。” “你爷爷?” “啊!!!对,刚才耽误你时间的是不是我……” “爷爷?” “哎!!!但我听你这口气,估计不止遇见我爷爷了,我爸,你也肯定照过面,我爷爷走后,再来那人……” “你爸爸?” “嗯!!!对,长一个模样,说话有点不着四六,那个一定是我……” “爸爸?” “啊!!!” 先祖活了好几万年哪儿见过这个啊,偷眼看了看远处这货,也不救人,也不伸手,光站在那拍胸脯,嘶……这人什么毛病? 刘永禄不管这个,摇头晃脑不住地拿话饶安菲翁,这位一边回答还一边高兴,这人脑子真是不好使,你现在浪费的自己的时间,等待会儿我们控制了意识体…… 安菲翁发现不对,不是刘永禄不对,是横路敬二不对。 这位打着打着怎么突然有章法了,不光有章法,表情都变了,刚才横路听四位先祖说几万年前姆大陆的事儿,诋毁克吕墨涅那气的是三尸神暴跳,五雷豪气腾空,两太阳冒火,七窍生烟。 这人气得都快爆炸了,一转眼的功夫……嘿,他又乐了。 刘永禄说的什么别人听不懂,横路能听不懂吗,之前在刘永禄的幻梦境里横路听过刘永禄溜活儿,知道这是兄弟拐弯抹角骂人给自己找场子呢。 心里堵着这股劲儿过去了,横路的情绪也稳定下来了。 “安菲翁大人,这人好像是骂你,用话占你便宜,您千万别再搭理他。” 安菲翁一位同伴也反应过来了,悄悄在心里和安菲翁说。 安菲翁一琢磨……真是这么回事,这人无不无聊啊! 我们现在做的是一件很崇高的事业,控制了意识体那就是控制了一位人造神祇,之后不管是面对活火焰还是圣母都有了对抗筹码。 你以为我会和你一样无聊?为了这些影响了眼前的大事? “我们一家子好几辈儿一块来的,我可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您说清楚喽,刚才到底是谁耽误了您的时间,我给您讲理去,头一个是我……” “爷爷!” 安菲翁心里想的不搭理他,可刘永禄总把他往沟里带,安菲翁一下没留神又回了一句。 “哎!!!” “你们两个,先过去弄死他!” 安菲翁恨透了刘永禄,心里暗暗吩咐两名同伴,五名高阶祭祀,四名都以安菲翁马首是瞻,一听他这么安排赶紧迈出一步霍然出现在刘永禄的背后。 “来滴好!” 刘永禄可不光是嘴上使劲,心里也加着防备呢,眼看两名高阶祭祀消失不见,刘永禄也不管背后有没有人,攥着扇子朝身后猛地一扇,两名高阶祭祀躲闪不及定在这了。 “兄弟,先弄死这俩!” 横路等的就是这个时机,跑到刘永禄身边一剑一个解决掉了二人。 五名高阶祭祀折了三个立刻便显出了颓势,横路敬二找准机会了结了安菲翁最后一名同伴,战场上眨眼间只剩下了安菲翁孤零零一人。 “混沌之伏行的地上布道人,我想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这个意识体你可以带走,但你必须保证我离开隐世之岛。” 安菲翁还不愿意认命,他能想到的最后一招是和刘永禄交涉。 在安菲翁眼中,“混沌之伏行”是一位反复无常的神祇,他的地上布道人说不定也有商量的余地,只要他放自己走,自己就还有逃生的可能性。 “此话当真?” 刘永禄笑不滋儿地朝着安菲翁走了两步。 “当真。” “那我问你件事,你说明白了,我可以放你走。” 安菲翁自然不会完全信任刘永禄,刘永禄往前走,他往后退。 “你说说。” “圣母无源之源的石板在哪?” 原来他在找这样东西,安菲翁点了点头。 “石板在一副画里,你放我走,我就告诉你那幅画的奥秘……” 安菲翁不说话了,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就在刘永禄跟他白话,分散他注意力的时候,横路施展了束缚术。 “兄弟,动手吧。” 刘永禄把扇子插回后脖颈朝着横路做了个“请”的手势,可刘永禄和横路都没注意到的是,从刚才开始米莉唐就一个劲儿地眨眼睛给俩人打信号。 可惜啊,他俩杀得兴起,都没看见。 ------------ 第571章 挥剑斩仇人 横路的直剑深深嵌入了安菲翁的三十六面体头颅。 随着横路手腕转动,面罩被掀开了一个圆形的豁口,安菲翁双手死死捂住面具,不甘的哀嚎从面具后嘶嚎而出。 他到死也没想明白,自己酝酿了上万年的计划怎么会在今天戛然而止。 该死的残次品!该死的隐世之岛猪猡!还有那“混沌之伏行”的地上布道人! 面具朝着中央豁口开始扭曲,安菲翁的灵魂似乎遭受了痛苦的折磨,随着横路的直剑拔出,安菲翁的身体软软倒在地了地面上开始干瘪枯萎。 “要解心头事,挥剑斩仇人!兄弟!干得好!” 刘永禄赞了一句,然后低头安慰怀里的米莉唐: “米粒儿,马上,马上咱就走,等出了幻梦境我这风应该……” 刘永禄说一半不说了,因为他看米莉唐使劲朝自己眨巴眼睛,眼神又急又恼,这什么意思?难道说……这高阶祭祀还有用?惦着打包回去喂蛤蟆? 他还没琢磨明白呢,就感觉幻梦境的地面剧烈震颤,浅水下的石板随着地面的震颤开始碎裂崩塌。 “淋被,哈弗逊!注意着点!幻梦境要塌了!” 刘永禄扯着脖子喊道,那二位听到刘永禄的呼喊声也急急忙忙朝着刘永禄的方向飞奔过来,四个人准备先汇合到一起。 可刚跑了一半哈弗逊和林布朗就感觉脚下一软,此时幻梦境内的石板彻底粉碎,地面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陷坑,四人身体失去支撑齐齐朝着地底跌落下去。 跌落的整个过程和之前进入幻梦境内的感受相仿,四个人感觉地面之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漏斗正卷着他们的灵魂快速坠落。 刘永禄一下子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先祖的灵魂全被横路砍散了,幻梦境自然就消失了。 “米粒儿!你试试,胳膊腿儿还能动吗?” 再睁眼时,刘永禄发现自己就站在隐世之岛法阵的正中央,他们回来了! 稍微活动了一下脖子,刘永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米莉唐的情况。 “瑞奇先生,我……我好像还是动不了。” 其余俩人都活蹦乱跳,唯独米莉唐站在法阵的正中央一动不动,完蛋,刘永禄一抖手,幻梦境解除了自己这风怎么定着米莉唐呢。 “米粒儿,猫神那项链你放哪儿了,待会儿我弄两条咸鱼问问猫神看看她……” 刘永禄一边白话一边呼噜米莉唐后背,米莉唐见刘永禄走近了再不迟疑,抱住他肩膀照着脖子就是一口! “啊!疼疼疼疼。” 给刘永禄啃的,直接就见血了。 “让你背后说我坏话!让你说我个儿矮!说我脾气不好!还说我……怀孕了!你……” 刘永禄也不敢给媳妇儿推开,龇牙咧嘴只能赔笑,啃了半分钟,米莉唐解了气这才抬起头质问道: “刚才我给你那个眼神,你明白吗?” “不用不用……嗨,介是爱情的牙印子,你太小还不懂,有了爱情就不知道疼了!” 寇冈眼见队长回来了心里高兴,可还没来及走过来打招呼就看见米莉唐小姐直接啃上了。 这什么情况?而且看队长那个表情……似乎不是很享受啊。 难道米莉唐小姐在幻梦境里被施了什么禁忌法术? 寇冈掏出条手绢想递给刘永禄擦擦脖子上血,刘永禄好面子,肯定不能说自己因为背后说媳妇儿坏话让媳妇儿给收拾了。 脸上大义凛然还给自己找补。 “你那眼神……是不是……” 刘永禄一拍巴掌: “是不是让我回头把高阶祭祀喂给蛤蟆?” “不是!” 气得米莉唐一跺脚!这有蛤蟆什么事儿啊! “我想说先别让横路杀光高阶祭祀,高阶祭祀在,幻梦境天球就在,天球在,活火焰就一直受到天球的吸引。 现在天球没了,活火焰怎么办!你们应该先控制住高阶祭祀,等想出个办法再离开天球!” 刘永禄一嘬牙花子,媳妇儿说的还真对,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不过刚才米莉唐只有眼睛能动,自己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这么复杂的意图怎么能完全猜出来呢! “对了,横路敬二呢!” 米莉唐突然提醒道,刘永禄环顾四周,他也没看见,再往头顶望去,原本的意识荒原已消失无踪,此前盘旋在天空中的那团巨大火云代替了天球本来的位置。 火云盘旋飘荡,就像草原上的野兽,寻觅着消失的猎物。 “快点,瑞奇先生,我们得快点,活火焰就要来了。” 米莉唐咽了口口水,苍穹之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米莉唐感觉头顶的火云正在快速朝着地面坠落。 “瑞奇先生……米莉唐小姐,不知道意识体的事情现在怎么样了?” 赫里斯托斯看食唯天几个人都聊完了才讪讪过来搭话,刘永禄他们通过禁忌法术进入天球时老头儿把实际情况和岛民都说了。 现在是隐世之岛最关键的时刻,也不用藏着掖着了,五位先祖欺骗了所有人,曾经让姆大陆覆灭的灾难可能卷土重来。 问话时老头儿拳头都攥紧了,尽管刘永禄等人重新出现在面前是一个好的信号,但赫里斯托斯还是害怕那个答案从眼前之人的口中说出来。 “解决了,介还用问嘛,我们食唯天倾巢而出,还没有做不成的事儿。” 刘永禄望向天空吐出一口烟雾。 “先祖被解决了?” 赫里斯托斯声音颤抖,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完美结果,几万年前,姆大陆人都没做到的事儿,让这些圣女派的人做到了? “死的不能再死了,横路,哦,也就是意识体没受到他们的控制。 米粒儿,嫩么办?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刘永禄没功夫搭理赫里斯托斯,他也感觉到活火焰离自己越来越近了,四周的温度在缓慢上升。 “肯定来不及了。” 米莉唐面色凝重直接下了结论,隐世之岛面积有限,真要说逃跑,肯定要坐上“狗骑兔子号”。 可舰船登陆需要时间,这么多人登船也需要时间,就算顺利上了舰船,跑过天上的活火焰也希望渺茫。 与其拼了命地跑,不如利用仅有的这点时间,赶紧做好战斗准备。 “瑞奇先生,你准备好黑石。” 米莉唐的想法是将活火焰带入刘永禄的幻梦境,她自己的幻梦境激活条件苛刻,也许能把活火焰带进去,但其他人肯定会被隔在外面。 对面高位格神祇,现在岛上所有人加在一起都未必都是人家对手,更何况单打独斗了。 “这……能行吗?这玩意儿烫嘴烫心的,我怕蛤蟆撑不住啊。” 俩人说话的这会功夫,空气愈发燥热起来,刘永禄攥着黑石的手已经开始冒汗了。 “瑞奇先生,米莉唐小姐,有件事我想和你们说。” 身旁的赫里斯托斯开口说道。 ------------ 第572章 谁主沉浮(4k+) “大爷,您先边上歇会儿,我们这说正事呢,您要是着急先那边,那边开个会,等统一了意见再发表看法。” 看赫里斯托斯杵在旁边跟自己穷对付,刘永禄有点不耐烦。 眼瞅着“活火焰”要从天上落下来得赶紧想办法啊。 刘永禄抽完一根烟又从烟盒里掂出来一颗点上,仰头看去,头顶的火云越落越近,刘永禄的视野中,最开始火云只有太阳这么大,眨眼的功夫,火云已占据了天空的十分之一,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该砸隐世之岛头上了。 “瑞奇先生,我想说,你们……就是调查部和圣女派的诸位,现在可以离开了。 活火焰降临后,我们会想办法抵挡一段时间。” 刘永禄脑子里还在飞快运转,上一次看见火云是在雅各布的幻梦境里,圣女老大人出手才救了自己一命。 这次……上哪儿找圣女老大人切啊,设坛作法,给老大人上三根烟,感觉也不靠谱啊。 而且上次的火云还没那么大个儿,那是巴斯托利变的,这回人家家长来了,就算圣女老大人亲临也未必挡得住。 诶……等会儿,这老头儿刚才说……他们扛着?让自己先躲躲? 刘永禄扭回头上下打量了打量赫里斯托斯,说实话,这两天接触下来,他对这老头儿印象一般。 这人说话办事都特别肉,没个痛快劲儿,刚才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大爷,您是说……先让我们躲躲?” 刘永禄指了指老头儿: “你们定死了?这事儿都商量好了?这么快?” 面前的赫里斯托斯坚定地点了点头,炽热的海风吹拂下,花白的胡须和头发随风飞舞。 “安德烈亚斯,安德烈亚斯! 赶紧给大爷抬走,估计是温度太高,老爷子中暑了,弄点藿香正气给灌上。” 刘永禄压根不信赫里斯托斯说的话,之前让他办点事,难着呢,一会功夫不见,怎么觉悟上去了? “瑞奇先生,您没有听错,赫里斯托斯的意思就是我们的意思,你们先走,我们对付活火焰。” 安德烈亚斯走过来解释道。 “为嘛?” 刘永禄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首先,这是所有岛民的意思。 我们是姆大陆人的后裔,姆大陆曾经是世界神秘学的中心,每位姆大陆人都是出色的神秘学者……” “得得得,没工夫听你痛诉革命家史,说重点。” 安德烈亚斯是个干实事的人,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刘永禄相信,但他还是纳闷,这帮人怎么突然间勇敢起来了? “万年前意识体的出现就是我们姆大陆人犯下的错误,因为那场浩劫,所以才召唤了审判之星,才有了后面圣母的降临。 这一切都是我们的责任,原本以为推算神祇的名字可以弥补先祖们犯下的错误,却没想到……这又是一个陷阱。 调查部和圣女派为隐世之岛做的已经够多了,这次,我们想自己面对。 也请允许我们姆大陆人保全最后的尊严与荣耀。” 安德烈亚斯说的非常诚恳,语气也异常坚定,说完后他长舒一口气看了看身后的同胞。 不少年轻人脸上还挂着绝望的神色,这是隐藏伪装不了的。 但他们此时似乎已有了觉悟,自己犯下的错就要自己去弥补,实际上,刘永禄几个人走后,赫里斯托斯和安德烈亚斯就带着所有岛民开了个小会。 会议开始赫里斯托斯先讲了先祖的真面目和筹划了几万年的阴谋,到了这个节骨眼也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了。 岛民们听完后都沉默不语,过了好半晌,安德烈亚斯才反应过来,他扭头就往法阵的方向走。 “安德烈亚斯,你去做什么!” 赫里斯托斯大惊失色。 “做什么?用禁忌法术去头顶的天球啊!赫里斯托斯!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先祖是我们姆大陆曾经的高阶祭祀,过失是他们犯下的,可现在我们竟然厚着脸皮让这些外来人替我们善后! 我……我真觉得丢人! 我们是姆大陆人的后裔!隐世之岛虽然不和其他大陆的人接触,但当我们的孩子出生时,我们都会告诉他们,你们是姆大陆人。 那是因为我们觉得自豪而骄傲,可现在我觉得这是个耻辱!” 安德烈亚斯捶打着胸膛朝着眼前的老人咆哮。 赫里斯托斯低着头一句也不敢多说,他其实也想为自己辩护,自己之前被那些食唯天的人看管起来了,不是自己不想说,是他们没让自己说。 你看我脸上这些伤,全是让他们打的。 安德烈亚斯还在大口喘着粗气,说实话,最近这两天里,他对这些圣女派的人印象改观了不少。 首先,人家用自己的船把岛上的老人和孩子都接走了,解决了岛民的后顾之忧。 接下来人家又利用禁忌法术将意识带入了头顶的天球内,不能带魔药,不能带古遗物,这是多么危险的任务,安德烈亚斯心里有数。 可现在自己只能在岛上傻等着,像个愚蠢的懦夫,安德烈亚斯不允许自己做这样的事。 “可是……安德烈亚斯,禁忌法术已经完成,我们没有多余的材料施展第二次了。” 赫里斯托斯艰难说道。 “同袍们,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我们为什么要计算神祇的名字!为什么!” 安德烈亚斯突然转向在场的所有岛民大声质问着,可大部分人都回答不了他的问题,只有小部分幸存的裁判官嘴唇嗫嚅了几下,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计算神祇名字就像是隐世之岛约定俗成的惯例一样,只要岛民成年就要投身进这项任务中,却很少有人知晓背后的原因和逻辑。 “因为我们的祖先曾经犯下了错!对,就是几万年前姆大陆的祖先。 姆大陆的沉没是他们亲手造成的,灾祸甚至还在不断蔓延,波及!影响到了世界上其他的人。 他们所经历的苦难要比我们深重得多!” 神庙书库内的书籍只有少数裁判官和执政官能看到,那段历史真相大部分隐世之岛的岛民并不了解。 “我本来以为,有生之年能亲手弥补这个错误,可我们……就像是一群愚蠢的猪猡,被高阶祭祀玩弄,利用! 待会儿,我们将面对两种结果,要么是彻底的失败……一败涂地,阴谋家会像他们设想中的一样控制住意识体。 要么是圣女派的人会从天球内出来,带着胜利的消息。 但……接下来,我们还要面对从星空而来的活火焰,不管那种情况,对于隐世之岛都是灭顶之灾。” 岛民罕见地没有交头接耳,他们都低着头,情绪低落,安德烈亚斯大人说的没错,死局,不管哪种情况都是死局。 “诸位,我们的结局虽然已然注定。” 安德烈亚斯的语气中夹杂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但我们现在至少还能选择迎接结局时的姿态。 你们仔细想想,自己来决定!待会儿是像懦夫一样在哭嚎声中自怨自艾,还是挺起胸膛直面祖先和我们自己犯下的错误,问心无愧地死去!” 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安德烈亚斯从喉咙中嘶吼出来的,看来他已经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过了半晌,赫里斯托斯缓缓开口: “我这腿脚,逃不动了,也哭不动了,我选择面对。” 他一带头,其他岛民也纷纷开口,他们的口气虽然没有安德烈亚斯坚定,但答案却是统一的: “既然逃不出去,就不用逃了。” “这是我们的烂摊子,这次轮到我们做些什么了。” “对!圣女派的朋友最好能逃出天球,之后的事交给我们了。” …… 安德烈亚斯说完前因后果,刘永禄挠了挠头,他这人属于那种外面儿(好面子)性格,如果隐世之岛这些岛民真自顾自地逃命,一窝蜂往岛外跑,那刘永禄也不会客气。 反正就是比谁跑得快呗,这方面刘永禄有的是坏门。 可是眼前的岛民是这个态度,安德烈亚斯又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刘永禄还真走不了! “哎!跑也不一定跑的了!” 刘永禄一摆手,这说的是实话,逃跑的可能性米莉唐刚刚已经分析过了,成功率极低。 刘永禄扭头看了眼,他想让小天才兄妹,寇冈他们点燃信号弹,联系狗骑兔子号上的佩琉斯船长,把他们接上船,可看到同伴这个眼神…… 刘永禄知道,自己不走,这些人一个愿意走的也没有。 “安德烈亚斯,你们有没有什么法术能挡住活火焰?” “没有。” 安德烈亚斯惨笑着摇了摇头,活火焰是昨天出现的,时间太紧,根本想不出什么像样的方案。 “那你们怎么掩护我们撤退?” “总会有法子的。” 安德烈亚斯摸出了自己的古遗物,事实上,现在留下的岛民每个人都是神秘学者,或多或少都会那么两样防御类的禁忌法术。 可待会儿要面对的是活火焰,这些零敲碎打的法术又能起到什么效果呢? “反正,隐世之岛的意思是,你们先走,我们来解决,具体走不走,你们自己决定。” 安德烈亚斯清楚,自己影响不了刘永禄等人,也不再多说,回到了自己的同伴之中开始准备禁忌法术。 刘永禄也打个手势,让食唯天的人站的尽量离自己近一些。 他之所以不走还有有一个理由,刘永禄小声念叨了一句: “横路,横路敬二,你到底跑哪儿去了!” …… 同一时间,天空之上,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空间里,横路敬二像婴儿一样飘浮沉睡。 他紧闭着眼睛,两只手和两只脚蜷缩在肚皮之上,无数意识碎片在缓缓融入他的体内。 这种感觉,很熟悉,就像几万年前,在姆大陆的那片旷野之中,他想努力睁开眼睛,但眼皮好沉好重,无数的意识,林林总总,纷纷扰扰,在身体内挤个不停。 “你是被寄予希望的神祇,善良的神祇,温柔仁慈的种子在你体内生根发芽,秩序和道德将成为你的躯干,力量和宽容将成为你的双腿与手臂。 醒来吧,孩子,你是人类梦想的终点,一切美好事物的守护神。” “道义相交非等闲,生死相共祸福连,横路,我唱完上句有个亮相,你等我亮完相再接下一句儿。” 脑海中两个声音最为清晰,前一个声音是女声,声音温柔慵懒,后一个声音是男声,音色……不太正经的。 “克吕墨涅……永禄……” 横路终于睁开了眼睛,但眼神依旧木讷,发出的声音含混不清,像是呓语。 还有不少碎皮飘浮在身体周围,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当年姆大陆的高阶祭祀耗费了几个月的时间去孕育意识体,这是为了确保意识体精神状态的稳定。 横路将右手伸向前方,五枚深褐色的意识碎片受到他意志的驱使开始围着指尖打转。 这是那五名高阶祭祀的意识,意识荒原爆炸时,横路将他们保留了下来。 永禄想知道圣母石板的事,这件事横路记得,保留这五枚肮脏的碎片就是为了帮刘永禄找到答案。 横路不准备将这些碎片融合进身体,那样做不仅危险也让他感觉恶心。 他准备看看碎片里的东西,等找到有用的信息再把他们捏爆,透明的小镜子中映射出的是一片火海。 姆大陆的上空,巨大的审判之星降下,一枚不夹杂任何感情的巨眼在球体上睁开,巨眼的瞳孔中散发着黑红色的火焰,所有被火焰沾染的生灵全部在地上翻滚哀嚎。 地面之上,无数姆大陆的岛民围坐在一个巨大的法阵之下,高阶祭祀当初在姆大陆上准备了强大的防御法术,为的是防止意识体出现意外。 可在审判之星的注视下,法阵中的人类只能歇斯底里地尖叫哀嚎,有人埋怨着愚蠢的造神计划,有人痛哭流涕捶打着胸口,有人四下张望准备找机会逃跑。 人间炼狱之中是百象丑态,而姆大陆人引以为傲的意识体,无数次尝试的成功结晶,此时也逃得无影无踪。 “对了……活火焰。” 婴儿般的横路脖颈猛地向上抬了一下,又软软地躺了下去,自己现在太虚弱了。 “永禄,你现在怎么样了?” …… 隐世之岛上,刘永禄仰头望向天空,活火焰已经占据了头顶天空三分之一的大小,如果盯着那团纯粹的炽热火焰,眼睛甚至会被灼伤。 而岛上的岛民此时都坐在草地之上,他们的身体周围画满了大大小小的防御法阵,魔药被泼洒在法阵之上,随着岛民的吟唱,不同颜色的光晕自法阵上升起。 大部分岛民的身体都在发抖,不受控制地发抖,因为他们感受到了神祇带给他们的压力。 那股压力透过骨髓直冲大脑和灵魂,岛民们仿佛看到了星空之上无数个荒芜苍凉的星球,那些是活火焰的杰作,在纯粹的炽热火焰下,所有生灵都顷刻湮灭,连尘埃都没有剩下。 可隐世之岛的岛民们却依旧坐在那里,即便大脑不停传递着信号,快跑!快藏起来!逃得远远的!可他们依旧靠着心底里的那股意志,那股人类的意志抵挡住了与生俱来的胆怯与懦弱。 不再逃避,求求了,哪怕最后一次,请不要逃避! ------------ 第573章 英雄登场(4k+) 隐世之岛上,原本翠绿的草叶在“活火焰”的高温炙烤下已变得枯黄一片,山崖下的海水泛起了温热的气泡,水流翻滚沸腾,海鸟们惊惧地鸣叫飞向远方,一副末日景象。 “俄诺玛俄斯……你还好吗?” 裁判官安德烈亚斯两只手拼命使劲,爬到了一位男性岛民面前,这孩子只有十八九岁的年纪,正呆呆坐在地上,一只手拿着粉笔,一只手攥着一把草药。 他直愣愣地望向天空,皮肤干裂,血水凝固在爆开的嘴皮上,血液还在他体内循环流动,可人却已经动不了了。 “活火焰”散发的光芒是如此耀眼强烈,让他心驰神往。 在火焰之中,他似乎看到了遥远浩瀚的星空,无数星球组成星座围绕在自己周围,而最亮的那颗赤红星球则缓缓飘近他的眸子。 高温与烈焰点燃了年轻人的睫毛,他却浑不在意。 神祇让他畏惧,让他瑟瑟发抖,可星空之下的美景也让他意乱情迷,知识在此时不再以文字的形式汇入他的大脑,而是意向化地直击灵魂。 现实世界中,安德烈亚斯拼尽全力直起了腰,他一把将少年扑倒,作为为数不多的幸存裁判官,安德烈亚斯的防御法术最先碰触了“活火焰”的实体。 那种沉闷的撞击感一闪而过,安德烈亚斯便昏厥过去,等他再睁眼时,就发现身体的下半截已经动不了了,自己只能靠着双臂在地面上艰难爬行,拖在后面的两条腿就像两条枯干的木炭。 安德烈亚斯颤抖着从怀里掏出水壶,拧开瓶盖将清水浇在少年干裂的嘴唇上,大部分水刚一接触空气就被迅速蒸发,安德烈亚斯却依旧小心翼翼地朝着少年嘴里灌着,直到最后一滴水打在少年的嘴唇上。 “星空……火焰……永恒……” 也许是因为喝了几滴水,少年的意识稍微恢复过来一些,只是他的眼神依旧呆滞,两只手无力地朝着天空挥舞,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降下的“活火焰”。 在他的眼中,此时苍穹上降下的是一片灿烂的星辰,而在安德烈亚斯眼中,“活火焰”则是一团狰狞邪恶的怪物。 这团火云是存在实体的,那是一团黑漆漆的水母状生物,有着无数细长扭动的腕足触须,探出触须的核心亮度极高,安德烈亚斯不敢直视。 而所谓的火焰则是无数小型火焰怪物在水母主体的触须缝隙中翻转游弋,每一个小型怪物都有人类身体大小,它们靠着腕足的鼓动加速并调转方向,整个“活火焰”就像一个巨大的血肉器官。 水母主体是血管,而小型的火焰怪物则是血管中的细胞。 随着小型怪物移动时相互摩擦,空气中发出接连不断的尖锐呼啸声。 安德烈亚斯撕去袍子的一角,盖住了怀中少年的眼睛,而后安德烈亚斯又用双手挖去地面干燥的泥块露出草根下相对湿润的部分,他将少年的额头埋了进去,这样相对阴凉,也许还有生还的可能。 刘永禄带着食唯天的人站在岛民法阵的边缘处,此时的感觉也很不好受。 干,太干了!刘永禄从小肠胃一般,不耐寒,很少吃刨冰,可此时的他特别想抱着冰块啃,身上水壶里的水已经喝干了,刘永禄还觉得嗓子眼冒烟。 看了看岛民的防御法阵,形势也很不乐观,三分之一的法阵碎裂,“活火焰”的去势却依旧不减,当然,这些禁忌法术也不是完全没起到效果,刘永禄能明显感觉到,空气中的炽热感被抑制住了。 食唯天的人里面,夏尼的状态最糟糕,“活火焰”降临后,夏尼先生就开始逐渐抽抽,最初他还有一米出头的身高,没过多长时间已经缩水至不到一米了。 “师傅,受不了,真受不了了。” 之前带夏尼出去,不管多困难的局面,大徒弟都没喊过一声累,今天看来是真扛不住了。 “你师娘之前跟我说,你不是跟大火人大战了三百回合吗?怎么今天这么拉了?” 刘永禄口袋里还有一个苹果,是早饭时留下的,刘永禄顺手也丢给夏尼,夏尼连苹果核都没吐直接囫囵咽了下去: “师傅,那只是神祇投影,跟眼前的神祇不一样,而且当时我们是在海边打的,船底下就是海水,对我有利。” “那你先撤吧,这离海边也不远。” 看夏尼先生使劲摆手,那意思是师傅不走我不走,刘永禄拍了拍他肩膀劝道: “你不是会游泳吗?” “会!我能一直在海里待着。” “那交给你一项艰巨的任务,找到狗骑兔子号,然后带几艘小船过来接应,就那种救生船,没问题吧?” 天空之上的“活火焰”光亮太大,寇冈的信号弹船上的人未必看得见,不如让夏尼去送个信,不仅保存了有生力量也给自己留条后路。 “行吧,师傅,那您和师娘多保重。” 大徒弟一听有正经任务交给自己不再推辞,赶紧朝着海边跑去。 望着大徒弟跑远,刘永禄耸了耸鼻子,因为他闻见一股烟味儿,啥意思……“活火焰”表面的火舌席卷到地面了?那可不得了,自己得赶紧拿扇子挖个隔火带出来。 刘永禄一扭头,看见淋被和马奎特这哥俩抽上了,嘿,这还是不渴啊,都这节骨眼了还有心思抽烟? “二位,二位,打的不勤熏的勤,烟卷掐了吧,省点唾沫。” 刘永禄朝着俩人摇了摇手。 “瑞奇……咳咳咳……哎呀,有点说不出话了。” 马奎特嗓子都哑了,还抽呢: “我瞧隐世之岛这些人是不行了,咱估计……咳咳咳,也跑不了,反正待会儿就……咳咳咳,烧死了,临死前抽两根,最后……咳咳咳,抽两根。” 嚯!原来是生死看淡了,刘永禄一琢磨,也在理,他也掏出根烟卷点上。 “瑞奇,哎……” 林布朗有很多话想说,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只能拍了拍好兄弟的肩膀。 “也别那么悲观,淋被,待会儿进了我那后台,还不知道谁弄谁呢,我让美蛙好好得楞得楞这大火苗子。” 刘永禄顺道儿鼓舞了一下士气,他突然一拍脑袋: “早知道把走鸡带来了,这小BK好歹能运点水来。” “哎,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马奎特摇了摇头,他不是神秘学者,这会儿功夫也帮不上什么忙,但马奎特长期在外执行任务,各种特殊事件见多了,头顶降下来的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神祇,位格还不低,自己这边生还的可能性已经微乎其微了。 “多陪陪米莉唐吧。” 马奎特还挺善解人意,指了指旁边坐着的米莉唐。 刘永禄望向媳妇儿,此时米莉唐眉头紧锁,她掏出各种仪式材料铺在地上,手里拿着根粉笔还在写写画画。 “米粒儿,研究嘛呢?” 马奎特说得对,再过几分钟说不定得一块上西天,最后时间还是留给吾爱吧。 “别闹!” 米莉唐目光还停留在地面自己所画的法阵上,小手轻轻把刘永禄抚摸她耳垂的手指拨到了一边。 就是这个小举动让刘永禄又看到了希望,米莉唐这是有辙啊! “找到对付活火焰的办法了?”刘永禄又追问了一句。 “我观察了岛民的禁忌法术以及活火焰对我们精神所造成的影响,再考虑到对方的位格…… 得出的结论就是,在目前的条件下战胜活火焰几乎是不可能的。” 刘永禄撇了撇嘴,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又被熄灭了,米莉唐是几个人里面最博学的神秘学者,她要是都没咒儿念,那可真就难了。 “不过,我们也许可以试着放逐他。” 米莉唐从小包里掏出一个银质的小瓶子,她将盖子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倒在了地面上,类似水银的液体中包裹着一枚小石头,石头外表呈灰褐色,里面却闪烁着橘黄色的火焰。 这东西……刘永禄看着有点眼熟,但具体是什么真就想不起来了。 恰在此时,头顶断断续续地呼啸声汇聚到了一点,一道刺耳的轰鸣席卷了整个隐世之岛,原本还坚守着的防御法阵纷纷碎裂,空气中的温度也陡然升高。 看来“活火焰”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罗塞丽丝!过来帮忙,哈弗逊和寇冈帮我将药水洒在法阵的这两个区域。” 眼瞅着形势急转直下,米莉唐也没心思再去做更进一步的神秘学验证,赶紧吩咐食唯天的人帮忙: “瑞奇,你过来,啊……用你的扇子变成小刀,去劈砍这块石头。” 米莉唐用自己精致的裁纸刀戳了两下石头,刀刃都滑到了一边。 “这是什么东西啊?米粒儿。” 用扇子变成小刀砍块石头并不困难,马奎特和林布朗找了两块重物将石头夹在中央,米莉唐又小心调整了一下石头在法阵中的位置。 “永燃石,还记得吗?你从雅各布幻梦境里带出来的!” 刘永禄一拍脑袋,这下他想起来了,当初巴斯托利在幻梦境中逞凶,圣女老大人一阵风扫过给他直接扇没了,就剩下这么个舍利子,让他给捡回来了。 “米莉唐小姐,这个禁忌法术,有用吗?” 罗塞丽丝盯着法阵看了一遍,她完全没见过这个法阵。 “不知道,试试吧。” 罗塞丽丝看不懂很正常,因为就连米莉唐自己今天也是头一次见,这个禁忌法术是她现编出来的! “小哥儿几个!看玩意儿吧!嘿!” 刘永禄从林布朗包袱里掏出一根小铁棍子,扇子变成的黑刀垫在石头上面,铁棍子照着刀脊猛地一敲。 “咔!” 石头裂了! “嘶……啊……” 伴随着永燃石的彻底粉碎,一道炫目的亮光照亮了整个旷野,食唯天和隐世之岛的岛民瞬间在强光的照射下瞬间失明,眼前只剩下白茫茫一片。 刘永禄紧闭双眼,两只手捂着耳朵,因为头顶之上,一阵阵尖锐的摩擦声正折磨着他的耳朵,这声音特别像上学时老师粉笔刮擦黑板,声音分贝没有多高,但那种特殊的频率让人心脏很不舒服。 每一秒刘永禄都感觉这声音也该停了,可下一秒,它又开始响了,整个过程持续了七八分钟才彻底结束。 “米粒儿,你介哪儿弄来的闪光弹?” 刘永禄感觉自己让白雷给白了,眨巴眨巴眼睛,过了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我也是按照其他禁忌法术的原理做的实验,不知道结果如何。” 米莉唐鼻血都流成河了,刘永禄搀她起来后,米莉唐赶紧用手遮住眼睛小心地瞥了一眼岛屿上空。 此时的活火焰又恢复到了天空五分之一的大小,而且肉眼可见地暗淡了一些,有效果!砍碎永燃石真的有效果! 如果仔细去看就能发现,之前一直游弋于“活火焰”身体之下的那些小型怪物都诡异地消失不见了。 和米莉唐预想的一样,永燃石相当于“活火焰”身体的一部分,自己的禁忌法术虽然影响不了“活火焰”,但对于那些寄生在他身边的眷族生物,有一定威吓作用。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米莉唐小姐,我们成功了!” 罗塞丽丝也兴奋地挥舞起了拳头,哈弗逊则赶紧追问道: “这种石头还有吗?我们再砍碎一块,也许就能把天上的怪物送回老家去!” “只有这么一块。” 米莉唐摇了摇头,碾碎永燃石对于“活火焰”只能起到威吓效果,最完美的情况也就是将对方吓跑,可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活火焰”卷土重来只是时间问题。 关键是……能拖多久,“活火焰”的力量虽然被削弱了,可隐世之岛还能坚持的岛民也只剩下了四分之一,如果想办法能让受伤的人恢复战斗力…… 就在米莉唐思索之时,天空中响起了一阵低沉的怒吼。 之前的尖锐鸣叫是“活火焰”眷族发出的声音,而此时则是“活火焰”愤怒的信号。 “瑞奇先生,做好准备,这次要来真格的了。” 米莉唐攥住了刘永禄的手掌,她知道,这次“活火焰”可能真要冲下来了,不过同之前相比,这位神祇所带来的炽热温度似乎降低了一些。 有机会,有机会在神祇轰向地面的一瞬间敲响黑石。 刘永禄也清楚米莉唐的想法,他紧紧拉住对方的小手,眼睛死死盯着朝地面快速坠落的巨大怪物。 罗塞丽丝的惊呼声,林布朗的冷哼声,隐世之岛岛民所传来的痛苦呻吟声纷纷传来,刘永禄却无暇去东张西望。 此时此刻,苍穹之下仿佛只剩下了他自己还有头顶那狰狞丑陋的怪物。 刘永禄第一次切实感受到了自己强烈的心跳。 突突突,突突突,心脏仿佛快要从腔子里蹦了出来。 “永禄,有什么难处?说来听听。 在我这不管什么问题都能解决,我能帮你慢慢会找回内心的安宁。”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刘永禄的耳畔。 ------------ 第574章 合战活火焰! 这声音……这台词儿……横路敬二! “永禄,之前咱俩的交易还没完呢,你教我唱戏,我得满足你一个愿望。” 横路的声音再次响起。 “把眼前这个大火球给我送走!” 之前刘永禄不愿意说出内心的愿望,那是因为不信任横路,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俩人那是并肩作战打出来的交情,横路这人,绝对信得过。 “好嘞!” 横路话音刚落,刘永禄就看见点点碎屑出现在眼前,碎屑颗粒很小,半透明,就像玻璃渣一样。 碎屑顺着气流朝着头顶汇聚,不仅刘永禄看见了,食唯天其他人和隐世之岛的岛民也看见了,只不过他们没听见横路的声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苍穹之上,耀眼的火云还在朝地面极速坠落,此时整个隐世之岛都在暗红色光芒的笼罩之下。 而在岛屿上空几百米处,透明碎屑缓缓凝聚成了一个圆球,渐渐的圆球开始向外伸展。 刚开始巨大的生物骨骼延展而出,单单一条小腿的腿骨就达到了神庙的高度,骨骼之后便是肌肉,巨人肌肉虬结就像是古典雕塑中的英雄人物一样,每块肌肉带着棱角。 肌肉之后便是皮肤,乳白色半透明的皮肤披在肌肉之上,刘永禄仰头望去,一个伟岸的巨人凭空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唯一让刘永禄觉得违和的就是巨人这脑袋……此时横路的脑袋还是意识荒原里的那个德行,五官极简抽象,就一双眼睛一张嘴巴,而且都是圆圆的,没什么线条感,跟这幅身躯搭在一起显得不伦不类。 “意……意识体……” 安德烈亚斯最先反应过来眼前出现的巨人是什么,神庙中的古书曾对意识体有着细致的描写,作为裁判官的他肯定能猜出眼前的巨人是什么。 为什么意识体会出现在这!瑞奇不是说他在意识荒原内已经把事情解决了嘛! 安德烈亚斯深深皱起了眉头,在隐世之岛岛民眼中,意识体是不祥的象征,几万年前正是另一个意识体的失控和暴走导致了姆大陆的覆灭。 裁判官脑中一片混乱,他想到了很多极端的可能性,可看了看身后歪倒在地上的族人们,安德烈亚斯也只能用双手扯着枯草爬到刘永禄身边质道: “瑞奇,你都干了些什么!意识体不是已经被解决掉了嘛!” “大哥,大哥,别总带着有色眼镜儿看人啊,放心,横路是咱的人。” 刘永禄点燃了一根香烟。 “安德烈亚斯,几万年前的意识体暴走是因为那五位高阶祭祀阴谋操纵人造神祇,放心,高阶祭祀已经灰飞烟灭了。” 听完米莉唐的解释,安德烈亚斯这才明白过来,他惨笑一声,这才疲惫地趴倒在草地上。 三人说话的这会儿功夫,“活火焰”已经降了下来,而横路就像横亘在天地之间的巨人一样,他双手高举,直接接住了“活火焰”。 草地上的寇冈瞪大了眼睛,他曾经无数次畅想过神祇之间的战斗会是什么画面。 禁忌法术横飞?幻梦境相互叠加交织?眷族生物被从异界召唤而来加入战场? 可此时此刻他才发现,神祇之间的较量和丛林中野兽搏命没有任何差别,在生与死面前,是意志的倾轧搏杀,两位神祇都将自己的伟力用最原始也最有效的方式表现出来。 原本已经黯淡的“活火焰”身体表面再次腾起熊熊烈火,之前蜷缩在一起的腕足齐齐撑开,火焰在腕足之间游走,高温再次席卷了整个隐世之岛。 在“活火焰”的重压之下,横路的手臂逐渐弯曲,半透明的肌肤也被炙烤地一片焦黑。 最开始横路还能用两双手托住“活火焰”,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巨大的火云就像一块巨石被横路托在了肩膀之上。 “砰!” 一声巨响过来,横路一条腿跪在了地上,他的面容在火焰的灼烧下开始扭曲,肌肉也逐渐发抖。 这样下去可不行! 米莉唐和其他隐世之岛的岛民纷纷使用禁忌法术朝着头顶的“活火焰”反击,但收效甚微,尽管“活火焰”已然降下,但依旧是悬浮在几百米的高空上,没有禁忌法术能有这么远的攻击距离。 “师傅!师傅!” 刘永禄在原地急地直跺脚,大胖子夏尼先生回来了,原来“狗骑兔子号”根本没走远,佩琉斯船长担心几个人的安全一直在隐世之岛南侧的悬崖底下等着呢,比尔等几名审判官也在船上。 再看大徒弟,身上挂了七八个水壶,脑袋上还顶着一个走鸡正朝着刘永禄大踏步飞奔而来。 “永禄!趁着大个子顶住神祇,咱赶紧扯呼吧!” 离着老远,走鸡就嚷嚷开了,他跟横路也没交情,心想天塌了有个儿高的顶着,犯不着陪他吃瓜捞。 “跑个屁!赶紧帮忙!” 看见他俩,刘永禄二话不说攥着走鸡脖子给他塞进怀里,然后从包里掏出了自己那件能进入灵体状态的大衣。 刘永禄这些家当寇冈专门准备了个包给带着,为的就是关键时刻能随意取用。 “活火焰”的温度太高,一般情况不好近身,但进入半灵体的状态应该解决这个问题。 不过…… 刘永禄又把脑袋从大衣里面探了出来,还一件事儿解决不了,从地面到天空好几百米,这么长的距离……自己顺着横路的胳膊腿儿楞爬……这得爬到哪辈子去,况且自己这身子骨也支撑不住啊。 “师傅,您要不……高升?” 大徒弟夏尼看出来师傅在想什么,他的身体能变化成软泥沥青的状态,顺着横路的身体往上滑,又安全又快。 关键时刻,刘永禄也顾不上客气,一点头,上去了! 得亏夏尼先生现在身体缩水了,变成沥青也是不大点儿一小坨,要是之前那大体格子,刘永禄这件大衣未必罩得住他。 此时横路也在咬牙坚持,说实话,“活火焰”的实力确实在他预想之上,但这不是他落入被动的主要理由,之所以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主要是因为战场换不了! “活火焰”的目标明确,就是脚下的隐世之岛,可隐世之岛上还有那么多岛民那么多食唯天的人,最关键的,还有刘永禄。 横路不能躲,一躲这些人全完了,如果战场不设限制,横路其实有很多办法对付“活火焰”。 炽热的高温就是最纯粹的武器,横路感觉自己体内的神祇伟力在快速消耗。 哎,横路真想低头看一眼,看看永禄他们跑没跑,如果他们跑了,自己的努力也算没有白费。 “兄弟,莫要担惊,休要害怕,为兄来了!” 特殊的空间之内,刘永禄已经亮出了自己的丈八蛇矛点钢枪,兄弟二人这才要大战“活火焰”。 ------------ 第575章 反击(4k+) “活火焰”此时就在肩膀上扛着,横路也不敢左顾右盼,反正就从视野内的景象来讲,他看不见刘永禄。 但横路发现“活火焰”的某一根腕足突然动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又一根腕足也动了一下。 几次摆动的幅度都非常小,可以说是微乎其微,忽略不计。 “永禄,你在哪儿呢?”横路问道。 “我就站在你左肩膀呢,不过你……看不见我。” 刘永禄气喘吁吁地回答道,此时他胯下大徒弟夏尼,手中丈八蛇矛点钢枪已经早早加入了战局。 只不过战场的画面跟他想象中有些不一样,在刘永禄的脑子里,自己借着隐去身形的便利,趁“活火焰”没留神给他来下狠的,就算不能一击毙命,起码也能分散对方的注意力。 可没想到……刘永禄捅了几下子,根本就破不了人家防。 “活火焰”身体上的腕足都有巨木粗细,刘永禄的长枪还没扫到核心呢,腕足就挡在中央给他弹开了。 刘永禄也不敢扎得太狠,万一自己劲儿不如人家大,枪头戳进去拔不出来,到时候兵刃也丢了。 “兄弟,哥哥我先试试这火苗子的成色,你别着急,我这还有压箱底的绝招呢!” 刘永禄嘴上给自己找补,他有什么绝招?拍黑石呗! 刘永禄从夏尼身上跳下来,抡圆了黑石照着横路肩膀一拍!眼前的景物开始逐渐褪色,蛮荒小岛的裸子植物,礁石海滩,一望无际的大海都渐渐出现在视野中。 “你不想活别带着我!滚!” 一声怒吼传来,刘永禄还没琢磨明白话里的意思呢,下一秒,他又回到了战场,小岛竟然自己消失了! 这种事还是头一次碰见,刘永禄眨巴眨巴眼睛,感觉刚才跟自己说话的声音像是蛤蟆没错…… 从进入幻梦境到出来可能最多也就十秒吧,这回破最快记录了。 刘永禄不死心,又是一黑石拍下去,过了一会儿他又回来了,这次更快,五秒。 再拍,还是同样的情况,自己刚进去,蛤蟆就又给自己踹了出来。 “永禄,歇会儿吧,累了,介你还没看出来嘛,人家不待见你,热脸贴冷屁股,我都替你丢人。” 怀里的走鸡说话了。 “不待见我?凭嘛不待见我?平时吃香的喝辣的有他,关键时刻出力跟我推三阻四?没有那么好的事儿我跟你说。 今儿我要不把蛤蟆薅出来,我跟你姓!” 刘永禄发了狠,你不踹我吗?我今天还非进去不可,看谁耗得过谁。 反正拍石头这事也没有什么技术难度,刘永禄只要一从后台出来赶紧就攥着黑石往地下拍。 试到第十五次,蛤蟆终于放他进去了。 刘永禄站在海滩上破口大骂: “蛤蟆,你个缺德带冒烟的,有你这么办事的吗?有道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碰见硬茬子,你不能掉链子吧!” 刘永禄一边说一边扫视后台,他发现,大海深处的地平线微微泛起了一缕红霞,之前自家后台的幻梦境不管什么时候进来都是响晴白日,没有阴天,也没有黑夜。 今天这是什么情况? 过了好半晌,蛤蟆那粘稠的喉音才在刘永禄耳边响起: “活火焰进来,幻梦境会崩塌,你出去吧。” 刘永禄一听蛤蟆又要打退堂鼓,赶紧穷对付: “停停停,你这属于临敌畏战,要古时候打仗我先治你个动摇军心之罪。 蛤蟆,休要长敌人士气,灭自己家的威风啊,我看你这本事就不小,别谦虚,我把火苗子放进来,咱俩跟他大战个三百回合,哇呀呀呀。” 刘永禄惦着用戴高帽的手法给蛤蟆先稳住,打不打得过不知道,先打上再说。 蛤蟆压根不吃这一套! 首先,蛤蟆认识“活火焰”,知道这位的来历,人家那在星空之上也属于一地霸主,平时吃饱了没事干就毁灭几个星球玩玩。 自己行吗?自己就是一个星球上的小扛把子,就一个星球,还得跟几位神祇一块占着,平时勾心斗角,生怕把地盘丢了。 “活火焰”大脚豆估计比自己脑袋都大,我跟他打?介不找乐嘛。 再者,蛤蟆也清楚刘永禄是什么德行,这货……那是把缺德放在小车上——推缺德了,让他来霍霍自己的幻梦境,还不知道会想出什么馊主意呢。 绝对不能让他放“活火焰”进来打,蛤蟆之前让绿色腐朽进来,那是小虎和灵儿督战,没他俩,蛤蟆上次也不出力! 刘永禄等了两分钟发现蛤蟆不说话,猜到对方存的什么心思,这是啊……给我个不见面,反正我比他着急,耗一段时间自己就出去了。 刘永禄也坏,他一抖扇子开始白话: “蛤蟆,我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扇子你认识吗?驴给我的。” 驴要听见刘永禄说这话非抽他不可,这扇子绝大部分明明是你从我这fou走的。 “你要出来,还则罢了,咱俩还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这事儿算我求你。 你要不出来,嘿嘿,我使劲折腾,今天非把驴折腾进来不可,你自己掂量掂量,驴来了,你还好的了吗?” 这就是软硬兼施,软的不行,刘永禄开始来硬的。 蛤蟆害怕“活火焰”不假,可他更害怕驴,这位的位格更高,行事风格也更琢磨不定,真给他弄来…… 蛤蟆看着站在沙滩上摇头晃脑的刘永禄,真想弄死他。 “活火焰是不可战胜的!你快……出去吧。” 蛤蟆的声音在刘永禄耳畔回荡,“滚”字都到嘴边了,又让他给咽下去了。 “我外面还一个帮手,实力只在你之上,不在你之下,你们哥俩打他一个人还不行吗?就跟你们上次圈踢血狂神一样。” 刘永禄一看有门,赶紧做思想工作。 “不一样。” 血狂神当时其实已经重伤沉睡了,神祇的身躯是强行让凡人的灵魂强行唤醒的,和眼前的“活火焰”本尊不是一回事,中间差着行市呢,当时还得三打一,刘永禄又从“万物归一者”那借来了手段才强行拿下的血狂神。 今天这局面,蛤蟆铁了心不想参合。 “那你说,你给出个招儿!怎么弄死活火焰,反正你要想不出来,我只能把驴喊来了,让他帮我一块儿想主意。” 刘永禄耐心也被耗尽,耍起了无赖,他可不是威胁蛤蟆,自己绝对不能看着横路死在“活火焰”手里,真被逼到份儿上,刘永禄真准备把驴喊来。 “活火焰只能放逐,杀是杀不死的。” 蛤蟆嘀咕了一声。 这话倒是说到点子上了,米莉唐之前也跟自己说过同样的观点,刘永禄暗暗点头。 “那你出个主意,怎么放逐活火焰?” 刘永禄继续追问道。 “嗯……”蛤蟆沉吟了许久再次开口道: “两个条件,第一,削弱神祇的伟力。第二,需要有相应的禁忌法术。” “说了跟没说一样,怎么削弱?什么法术啊?你说清楚点。” 刘永禄之前都是坐在海滩的石头上和蛤蟆聊天,此时赶紧拍拍屁股站了起来,看来蛤蟆知道对付活火焰的办法。 “不管是削弱伟力还是禁忌法术,现实世界中……那个被你们称为人造神祇的存在都做得到。” 蛤蟆不是诚心打哑谜,削弱神祇,顾名思义,就是要先重创“活火焰”,这点上他不愿意出力。 放逐神祇的禁忌法术……这个,蛤蟆自己也不懂,他就知道有这么一个东西。 “削弱神祇……削弱神祇……” 刘永禄喃喃自语,他从地上捡来一片大树叶从大海里舀了几滴水,然后把树叶放在走鸡脑瓜顶上。 “永禄,你又憋什么坏水儿呢?我跟你说,蛤蟆都不敢打,我更不行了,你别把主意打到我身上。” 走鸡斜着眼睛抱怨。 “啪!” 一阵脆响传来,刘永禄用黑石一拍地面,他带着走鸡又回到了现实。 战场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横路因为要顾及岛上的人只能硬接着“活火焰”,此时已经非常吃力了。 刘永禄看了眼怀里的走鸡,脑袋上顶着树叶,树叶上还兜着几滴海水! 行,这招儿能行! 做完了实验,刘永禄又回了自家后台。 本来刚才刘永禄走蛤蟆长舒一口气,心说,这个扫把星总算滚了,一扭脸,嘿,缺德玩意儿又回来了! 这次刘永禄把扇子摊在手上: “你不是扇子,你是洗脸盆,你不是扇子,你是洗脸盆,大大大!长长长!” 经过意识荒原一役,刘永禄也发现了,自己的扇子潜力很大,能变化的东西很多,一片树叶只能兜几滴水出去,可如果我端一大盆水呢?会不会不一样? 此时后台的海面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色洗脸盆!就是刘永禄用扇子变的。 这盆……刘永禄是照着狗骑兔子号那个尺寸变的。 “大大大,长长长!” “永禄,快收了神通吧,待会儿驴真来了!” 刘永禄站在岸边改变脸盆的大小,走鸡在怀里一顿吹捧。 “你要干什么!”蛤蟆不乐意了,再变下去,“混沌之伏行”肯定能感受到幻梦境中的混沌伟力,待会儿真该来了。 “蛤蟆!帮我把脸盆装满水!” 这么大个盆,刘永禄肯定没力气自己灌满,只能拜托蛤蟆。 “装满了你也带不走。” “这你就甭操心了。” 刘永禄大手一挥让蛤蟆开始干活儿,海面之上,小山升起,蛤蟆也懒得跟刘永禄废话,反正你只要不要“活火焰”和“混沌之伏行”招来,干什么都行。 转眼功夫,黑漆漆的大脸盆装了三分之二。 “走鸡,看你的了!” 刘永禄拍了拍走鸡脑袋。 “介怎么看我的?你放我进去游两圈还行,让我给你背出去,你是不是打错主意……” 走鸡还准备废话,刘永禄攥着走鸡脖子走到了脸盆旁边,这脸盆就是按照刘永禄心意变化出来的,盆边上有一个小窟窿眼,跟走鸡脑袋差不多粗细,刘永禄一把就把走鸡塞了进去。 “永禄!脖子!脖子卡住了!喘不上来气了!你这缺德带冒泡的……” 走鸡的咒骂声中,刘永禄带着他跟脸盆出了后台。 横路此时感觉自己的手掌就要融化了,他正在思考待会儿如果扛不住“活火焰”的后续计划。 到时自己就用身躯先包住对手,然后缩成一团滚进海中,这样底下的人损失可能会小一些,只不过这么长的距离,自己此时的状态未必…… 横路正想着呢,突然感觉左边肩头一沉。 嚯!一个黑色脸盆竟然凭空出现在眼前,脸盆里波光粼粼,装的都是水,这东西是哪儿来的? “兄弟,趁现在!泼他个万朵梨花开!” 刘永禄一声断喝传来,横路听见永禄的声音,再不迟疑,一只手耗尽全部力气将“活火焰”往上推了几十米,另一只手攥住了脸盆照着头顶的火云泼去! “永禄,救我!” 还好刘永禄眼疾手快,关键时刻把走鸡从脸盆里拽了出来。 “呲!” 半天中传来火焰蒸发的水汽的声音,一片温暖的白雾瞬间弥漫了整个隐世之岛。 “米莉唐小姐,上面发生了什么?” 寇冈挥动着衣服驱赶着雾气,米莉唐也只是呆呆望向头顶,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巨人的头顶距离地面还几百米,米莉唐根本看不见战场上的具体细节。 但……之前横路一直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此时弥漫的雾气应该说明战场有了某种转机…… “砰!” 又是一声巨响传来,原来是横路趁着“活火焰”向后退躲避的瞬间集中全力轰出了一拳,这一拳结结实实正打在“活火焰”的核心之上。 “活火焰”身体周围蔓延的火焰是不灭的,靠着蛤蟆幻梦境中的海水根本无法给其造成实质伤害。 但一大盆水泼过去或多或少也让“活火焰”产生了本能的惧意,他下意识朝着上空飘浮,这就给了横路反击的机会。 再加上白雾遮挡了双方的视野,横路一击得手。 “活火焰”调整了十几秒准备再次往下砸落,又一盆咸腥海水泼来,“活火焰”躲避不及又挨了一击重拳! ------------ 第576章 告别 “砰!”“砰!”“砰!” 半空之中,巨大的锤击声不绝于耳,隐世之岛上的岛民都六神无主地抱在了一起,他们不清楚迷雾之外发生了什么。 意识体一定还在和“活火焰”殊死搏斗,这是禁忌法术的声响吗?又或者说,天外的陨石从星空之上疾落而下? 他们都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横路和刘永禄俩人分工已经相当明确了,一个人取水,一个人泼,外加补上一拳。 “活火焰”就像是拳击训练的小沙包,在白雾中忽忽悠悠,起起落落。 “横路,这么打下去也不是一回事,咱得想个办法把火苗子送走。” 刘永禄也看得出来,虽然现在横路重新占据了战场的主动,但他的状态也在慢慢回来,之前抗住“活火焰”消耗了他体内大部分的神祇伟力,如今每挥出一拳横路都要喘几口粗气。 “永禄,我……我也想彻底……彻底解决活火焰,但这似乎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 你让你媳妇儿还有其他人先走,咱们哥俩……撑住。” “横路,能不能用禁忌法术把火苗子彻底送走?” 横路这几万年里一直在安宁之岛上玩模拟人生,他就没跟人家打过架,也没跟其他神祇交过手,因此缺乏相关的战斗经验。 姆大陆那些神秘学者的意识都在横路脑袋里,他却不知道该调用哪部分。 听刘永禄提议,横路感受了一下体内的意识碎片,果然在很多神秘学者的记忆中找到了相关的禁忌法术。 女巫就是当初姆大陆人的后裔,教宗当时的老师既然有办法打开并关闭异次元的通道,女巫那些几万年前祖师爷肯定也懂啊。 “永禄,能行,不过……” 横路的声音稍微有点迟疑。 “需要什么你说话,我媳妇儿也小小有腕儿,岛上还那么多神秘学者,他们也能帮忙,全部听你调遣。” 过了两分钟,横路回应道: “不用,我一个人就行,你忘了?我施展禁忌法术不用支付代价和材料,那个……三分钟后,法术……开始。” 刘永禄发现横路说话的语气同最开始不一样了。 三分钟后,横路再次一拳将“活火焰”锤向天空,而后,一阵耀眼的白光闪过,刘永禄又看见透明的玻璃碎屑飘浮在自己面前。 只不过,这次玻璃碎屑汇聚成一阵微风朝着“活火焰”席卷而去。 “横路,用不用我再做点什么?旁边打个下手……” 刘永禄话说到一半不说了,因为他扭头看去,身边的巨人在逐渐崩散,横路那抽象的脑袋此时只剩下了半个。 散碎的身体此时都化为透明的碎屑朝着天空飘去。 “横路!你……我们要不再想想别的办法!” 刘永禄瞬间明白了横路准备做什么,这个禁忌法术的代价高到横路都承受不了! “这就是最好的办法,关键是再久我就撑不住了。” 横路的声音从刘永禄背后响起,刘永禄转过身去看,一个半透明的横路出现在他眼前,此时他已经回到了最开始人类的状态,鼓鼓的眼睛,特别滑稽的大鼻子,就这么站在刘永禄身后。 “兄弟,我……我……” 刘永禄穿越后第二次流下眼泪,相比第一次,今天刘永禄哭的更凶更厉害,鼻涕眼泪忍不住往下流,身体因为哽咽而颤抖。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中一口闷气塞得满满的,尽是自责与伤痛。 如果不是自己非让横路过来跟“活火焰”打也不会这样,是自己害了他。 横路完全可以留在安宁之岛过他的快活日子,都是因为自己。 “永禄,放心,我没死,我也死不了。” 横路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了半晌才挤出来这么一句话,刘永禄的泪水和哭声也止住了一些。 “只不过这个禁忌法术需要足够的力量将神祇送回到了星空之上,这股力量现在只有我能提供。” 横路装出一副很轻松的样子,可眼神中也藏着深深的不舍。 他一抬手变出了一包宇宙牌香烟,递了一根交给刘永禄: “我会消失一段时间,在宇宙中流浪,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兄弟二人把烟点着美美地抽了一口。 “真的吗?你是不是骗我来着?” 刘永禄刚开心地吐出一口烟便像想到了什么一样,激动地晃了晃横路的肩膀。 “我不能说谎,你忘了?我真的不会死。” 横路没有骗刘永禄,他不会死,但会沉睡一段时间,可能是三五年,可能是十几年,也可能是上万年,但他总会在某个时间再次醒来。 “永禄,最后还有两件事我想拜托你。” 横路仰头望去,此时头顶的“活火焰”身体的大部分区域已经被透明碎屑环绕包裹,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你说,什么事都行。” “第一件事,我的名字其实是叫阿特拉斯,当然,横路敬二这个名字我也很喜欢,以后横路敬二就是我的艺名。 而那位孕育我的高阶祭祀叫克吕墨涅,我的名字也是她替我取的。 我希望你将这两个名字和我们的故事告诉隐世之岛的岛民,让他们在书上写上我们的名字,记录曾经的那段过往。 我还好……但我怕以后的人忘记克吕墨涅。” 横路说话声音很小,他其实也害怕被人遗忘,他希望自己的朋友,曾经认识自己人永远记着自己。 “你放心吧,肯定做到。” “第二件事,这个东西请你交给米莉唐小姐。” 横路伸出手托出了一块意识碎片: “你们在寻找无源之源石板的线索,线索都在这块碎片里,使用碎片的法术法阵米莉唐小姐见过,她知道怎么使用。” 这句话说完,刘永禄一下子绷不住了,走过去抱住了横路。 兄弟临走前还没忘了自己的事儿,刘永禄舍不得他走。 这种感觉很奇妙,两个星期前,横路还是挡在刘永禄回家路上的一座大山,自己得处处防着他,跟他耍心眼斗手段,一时也不敢大意。 但十几天相处下来,刘永禄每天跟横路一起吃饭,一起唱戏,一起下棋,在心底里刘永禄已经默认了这种生活节奏。 现在突然告诉他,以后这种时光再也不会回来了,他接受不了。 刘永禄这一抱,横路也绷不住了,哥俩抱头痛哭。 “永禄,时间差不多了,很高兴认识你,我们以后肯定能再见面的,放心吧。” 横路把手里那盒香烟塞进了刘永禄的口袋。 刘永禄搂着横路肩膀清了清嗓子: “邂逅相逢,真乃前缘,你我对天一拜!” 横路的声音响起: “弟子左伯桃羊角哀对天祝告,结为金兰,倘有异心,神明……” 最后一句唱白没有唱完,刘永禄朝着身旁看了眼,横路的身形越来越淡,越来越淡,最后他看了眼刘永禄朝他摆了摆手。 横路彻底消失在天地之间。 隐世之岛下,重伤的隐世之岛岛民,食唯天众人,米莉唐都仰头望向天空。 淡红色的苍穹还被水雾所笼罩,星星点点的透明碎屑穿过水雾缓缓落下,飘飘散散就像是凭空降下了一场细雪。 米莉唐伸出手掌接住碎屑,碎屑就像干涸的眼泪,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 第577章 失魂落魄 (4k+) “师傅!刚熬好的鱼我给您端来一碗,昨天寇冈检查了一下仓库,还找到一袋玉米面粉,我今天啊,贴饽饽熬小鱼,您最得意这口,我给您放桌上?” “狗骑兔子号”的船舱里,夏尼先生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屋里没开灯,窗帘也拉着,但借着走廊上的光亮大徒弟还能看清楚,刘永禄穿着衣服正躺在船上,瞪着大眼望向天花板。 “哎,没胃口,没胃口,端出去吧。” 刘永禄还是那个造型,只是懒洋洋地抬手摆了摆。 “师傅,您三四天没正经吃东西了,好歹吃点,这玉米面饽饽蘸鱼汤儿滋味儿可正了。” “你们吃吧,晚上饿了我自己去厨房随便来两口就行。” 刘永禄一翻身脸冲着墙,不说话了,夏尼先生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叹了口气端着熬鱼又出了船舱。 “夏尼,瑞奇还不吃东西?” 等房门关上,走廊上的其他人才敢说话,马奎特吐了口烟扬起下巴指了指舱门。 “不吃,明天吧,明天一早我炸点炸糕,看看师傅有没有胃口。” 夏尼先生端着熬鱼等着走廊上的人让路,“狗骑兔子号”的走廊其实不窄,但此时却也挤满了人。 马奎特,林布朗,小天才兄妹,寇冈抱着走鸡,都在门口等着。 舰队四天前离开的隐世之岛,这四天里,刘永禄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大部分时间不出门,偶尔唱两句京戏发出点动静,他要是不唱这两口儿,食唯天的人还真以为他寻短见了。 “没事,昨天晚上我在厨房放了半包儿饼干,今天早晨发现少了两块,准是队长吃的。” 寇冈安慰了一句。 “这么大的活人天天吃两块饼干也不行啊,得想想办法,要不然人就废了。” 林布朗回答道,刘永禄这个状态,他是所有人里面最感同身受的,十年前,林布朗在血王子的操控下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导师和挚友,刚开始也是这个状态。 人还是活的,魂儿没了。 “圣巴兰阁下是践行悲悯意志的主保圣人,在圣座的寓言故事里就曾经有过这种情节。 在圣战之中,一位曾经帮助过圣巴兰阁下的补锅匠被暴君罗织罪名下狱,就算被送上绞刑架,他也没透露半点和圣巴兰阁下有关的秘密。 补锅匠牺牲之后,圣巴兰阁下整整一年时间都没有……” “咳!” 哈弗逊正津津有味讲着寓言故事呢,罗塞丽丝在旁边咳嗽了一声。 自己哥哥这个脑子真的是……哎,你这么说其他人不是更担心了,果然,就算哈弗逊的话头被罗塞丽丝打断,食唯天众人还是眉头紧锁。 一年不吃饭?还是一年不洗澡?又或者是一年不出屋?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啊。 “要不……我再进去跟队长聊聊?咱走的时候,隐世之岛还送了咱不少好东西,古董,古书,什么都有,我让队长帮我参谋参谋回去能卖多少。” 马奎特赶紧摆了摆手,意思是,你就别添乱了。 这四天里,食唯天的人把所有能试的招儿都试过了,马奎特他们找个机会就进屋找刘永禄聊天,小天才兄妹虚心请教圣典上的教义,夏尼先生,每天换着花样地给刘永禄做好吃的。 没用,刘永禄一个人躺在床上,非必要不说话,不管谁来都这样。 “要我说,大伙儿也别挤着了,心病还得心来医,永禄这事儿啊,你们帮不上忙。” 寇冈怀里的走鸡发话了。 “怎么医?横路敬二不是去星空之上了吗?我们又不能帮圣巴兰阁下给他找回来。” 罗塞丽丝不解道。 “谁说让你们找横路敬二了,治心病,那得有心连心的情谊在,不是说各位跟永禄关系不铁。 但我看啊,能让这小子缓过劲儿来,只能是米莉唐了。 人家是什么关系?夫妻两口子,米莉唐说一句话比你们说十句都管用,想让永禄振作起来,非她不可。” 对,走鸡这话说的在理,在场所有人都频频点头。 瑞奇平时最听米莉唐的,这时候能缓解伤痛的可能也只有爱人温暖的怀抱,对,找米莉唐去。 几个人鱼贯出了走廊,一转弯正碰见一人。 这人穿这件白色长袍,瘦高,鹰钩鼻子,坐在轮椅上,正是安德烈亚斯。 他怎么一块儿过来了?这还得从四天前的大战说起,当时隐世之岛的情况岌岌可危,地面上的众人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水雾散去,大家才在远处看见失魂落魄的刘永禄。 刘永禄找马奎特要个根烟,一五一十就把刚才的经过说了。 安德烈亚斯之前听米莉唐解释只能掌握一个大概的事件走向,意识体是好人,高阶祭祀是坏人,现在意识体正在帮着隐世之岛打“活火焰”。 可当刘永禄说完所有的起因经过,尤其强调了几万年前克吕墨涅和阿特拉斯遭遇的种种,安德烈亚斯全明白过来了。 作为岛上硕果仅存的几名裁判官,安德烈亚斯心里不是滋味儿。 不管是姆大陆人还是隐世之岛都亏欠克吕墨涅和阿特拉斯太多,几万年前,因为意识体的暴走姆大陆人召唤了“审判之星”。 几万年后,阿特拉斯为了拯救隐世之岛,使出了全力。 讽刺的是,当初那个暴走的意识体被称为成功的杰作,而阿特拉斯被称为残次品。 安德烈亚斯当即喊来几位岛民将米莉唐手里的那几本克吕墨涅著作誊写,并且着重强调,一定要记录好克吕墨涅和阿特拉斯的故事。 他们才是姆大陆精神的象征。 做完这一切后,安德烈亚斯提出自己要跟着“狗骑兔子号”一起出海,寻找石板和末日号角。 安德烈亚斯这人脾气虽然臭了点,但有一个优点,恩怨分明。 隐世之岛今天之所以能够保全,第一该感谢阿特拉斯,第二该感谢瑞奇以及其他食唯天的人。 米莉唐登岛之时已经把目的明确说了,想调阅神庙内的古书,为的是获取石板和末日号角的情报。 现在神庙毁了,古书也在大火中毁于一旦。安德烈亚斯为了报答食唯天的人便自告奋勇上了探险船。 那些古书他虽然看的也不多,但总比没有强啊,况且安德烈亚斯本身就是一位实力强大的神秘学者,很多地方都能帮上忙。 之所以坐着轮椅,是因为安德烈亚斯的双腿在抵御“活火焰”降临的战役中落下了不可逆的重伤。 而轮椅则是赫里斯托斯之前坐过的那把,等水雾散去,隐世之岛岛民找到赫里斯托斯,发现老头儿已经壮烈牺牲了。 尽管他之前做过错误的判断,尽管办事犹犹豫豫,但在这场战斗中,赫里斯托斯确实赌上了一切,包括他的生命。 安德烈亚斯亲手安葬了老人,并继承了他的轮椅。 “诸位,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冷不丁看见这么多人,安德烈亚斯也吓了一跳。 “我们去找米莉唐,这样,寇冈你闪开,让安德烈亚斯先生过去。” 马奎特赶紧吩咐同伴让路。 “米莉唐小姐,正好,我也有事要去找她,船舱里的情况我还有些不熟悉,一起去吧。” 哈弗逊推着安德烈亚斯的轮椅,一群人浩浩荡荡去找米莉唐。 走到米莉唐的舱门前,罗塞丽丝敲了敲门。 “进来。” 米莉唐简短地回应了一声,众人打开房门,就看见米莉唐正低着头鼓捣着桌上乱七八糟一堆的东西。 有古书,有图纸,有草药,有奇怪生物的角和蹄子,反正是一堆神秘学材料。 米莉唐一边鼓捣着手里的东西一边用手捋了捋耳鬓垂下来的头发。 自从进了失落之海,米莉唐就没再剪过头发,首先是不方便,船上没人给她拾掇。 再者,女巫有传统,有了心上人之后就可以不留短发了,所以此时米莉唐的头发已经有中等长短能垂到肩膀了。 “米莉唐小姐,这是我整理出来的资料,你先看看,等看完后我们再商量。 嗯……大致还有三天的时间可以考虑吧,佩琉斯船长刚才和我说,三天后的航线就有些不明朗了。” 安德烈亚斯先把正事说了,米莉唐拍了拍桌角: “谢谢,先放在这吧,我估计明天下午能看完。” “好的,那我们到时候再说。” 安德烈亚斯也不废话,推着轮椅出了舱门。 米莉唐之前让他整理一下和石板相关的寓言故事,这些寓言故事是舰队离开隐世之岛前米莉唐吩咐寇冈收集的。 虽然大部分岛民都没进过书库,但很多裁判官和执政官也曾在只言片语中提到过石板和末日号角这两样东西。 隐世之岛与世隔绝,虽然理论上讲裁判官不能乱说这些事情,但真说了,也没人会追究,因为岛民都不离岛,没有泄露情报的可能。 “米莉唐小姐,你待会儿……有空吗?要不要去看看瑞奇先生?” 罗塞丽丝问道,在米莉唐面前,他们兄妹一般还是称呼刘永禄为瑞奇先生而不是圣巴兰阁下。 问的时候,罗塞丽丝走的也近了点,她发现米莉唐两只手一直不闲着,原来女巫盖上放着一个毛线球,米莉唐手里拿的是针线。 这是什么禁忌法术……罗塞丽丝也有点纳闷。 “放心吧,我晚上去。” 米莉唐使劲伸了个懒腰,最近几天可把她累坏了,从早晨一起来就开始吗忙活,忙活到今天,总算要完成了。 听到米莉唐的答复,马奎特暧昧地朝着林布朗笑了笑,哥俩都懂,米莉唐这是脸皮薄,很多话不好意思白天说,得晚上才好开口。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有什么事记得喊我们。” 马奎特打了个手势,带着所有人出了米莉唐的房间。 “马奎特先生,您确定没问题了吗?” 出门后,罗塞丽丝有点不放心开口追问道。 “啧,米莉唐人家都说了,晚上去,晚上去好,应该没啥问题。 寇冈,你小子是不是住在瑞奇隔壁?” “对啊,你们不是还让我注意点队长屋里的动静吗?” 寇冈挠了挠头。 “今晚你别自己睡了,去我屋,跟我凑合一宿。” 马奎特笑着拍了拍寇冈的脑袋。 一转眼,晚饭时间到了,夏尼还是端着饭菜去师傅屋里问了一遍,答案不出所料,依旧是端出去,他不饿。 等夏尼走后,又过了三个小时,刘永禄听到门外传来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咚。” “我不饿,夜宵也拿走吧。” 刘永禄无精打采地坐了起来,点了根烟,烟灰缸是方才夏尼先生刚换的,但此时已经堆满了烟蒂。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还在,不是大徒弟送夜宵?刘永禄一皱眉: “进来!” 过了半晌,依旧没反应,刘永禄纳闷,大半夜这是谁啊…… 敲门声不断,刘永禄从枕头底下拿出扇子,蹑手蹑脚推开房门,发现门口没人。 “永禄。” 忽然间有人说话,这一嗓子下去,刘永禄嘴里的烟惊得掉到了地上,是横路的声音! 刘永禄顺着声音望去,发现地面上,一个用毛线织成的小人偶正仰着头跟自己说话。 小人的长相也和横路一模一样,不过不是人类形态的横路,而是神祇形态的横路。 脑袋线条简单,就一双眼睛一张嘴巴,都是圆圆的。 “兄弟,你……这是换了个毛线脑袋!?” 刘永禄赶紧把小人抱起来,他刚点上的烟不是也掉地上了嘛,刘永禄捡起来就往毛线小人嘴里塞。 “别塞!我好容易做出来的!” 米莉唐突然从门旁边跳出来,吓刘永禄一跳,一股屁坐在地上。 “做出来的?嘛意思?拴娃娃?你也老娘娘?” “赶紧给我起来,屋里说。” 听刘永禄又开始胡说八道,米莉唐踢了刘永禄一脚。 俩人进了屋,刘永禄坐在那还端详手里的这个毛线小人儿,小人随着他的视线也会摇头儿点头儿,偶尔还会说两句话: “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不管什么愿望都实现哦。” “瑞奇,在隐世之岛你不是交给我了一个意识碎片嘛?” 刘永禄不是傻子,米莉唐这么问他大概已经猜到了,但还是点了点头。 “这个小人儿就是我用意识碎片做的,因为这块意识碎片都是横路收集的的情报,大部分和石板与末日号角有关,所以声音也是横路的。” 米莉唐担心刘永禄失望,所以说话也是小心翼翼: “你……别太难受了,我也查了很多古书,问了安德烈亚斯,横路真的只是去宇宙中流浪,他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就跟它说话吧。” 米莉唐指了指小人,然后抱着刘永禄的脑袋埋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 第578章 石板的情报 刘永禄又哭了一报,彻彻底底地哭了一报,把米莉唐的衣领都打湿了。 横路没死,这事儿刘永禄是信的,但几天前这场大战……冲击力实在太强,横路就是在自己眼前消失的,心里这道坎儿啊……说实话,不容易过。 前几天刘永禄把自己闷在船舱里其实也没少劝自己,道理他都懂,但一直欠了一个宣泄的口子。 今天米莉唐带着毛线小人儿来总算把这口子捅破了。 哭了足足五分钟,刘永禄的泪水才差不多止住,整个过程中米莉唐没说一句话,就一直用手抚摸着刘永禄的头发。 在拿到意识碎片的那一刻,米莉唐就在琢磨,这枚意识碎片该怎么处置? 最高效的方法其实就是按照横路教给自己的法阵融合进自己的意识中,但米莉唐觉得这样……刘永禄介不介意他不知道,反正她自己介意。 再换一个思路,那就是把意识碎片融合进刘永禄的意识中。 可……米莉唐又担心这货伤心过度,彻底走不出来,思来想去,终于找到了个万全的法子。 之前米莉唐就从古书上学到过制作小傀儡的方法,中间步骤非常复杂,但如果静下心思考就能发现,这门古老的禁忌法术最难的一点是获取纯净的意识碎片。 可这部分横路已经替自己做完了,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了,花了四天时间,米莉唐终于做出来一个小玩偶。 说实话,这点活儿交给米莉唐其实两天就能做完,但米莉唐不想随便用草棍束一个玩偶丢给刘永禄,最好和横路的长相有些相似,那是最好了。 米莉唐不会做针线活儿,她这两天现学的!好在横路的眼睛嘴巴都相对简单,成品终于在今晚做好。 “米粒儿,那嘛,这两天肯定担心了吧。” 刘永禄吸了吸鼻子,把脑袋从米莉唐肩膀上抬了起来,说实话,在媳妇儿面前哭鼻子多少有点丢人,刘永禄难得说话有些扭捏。 “横路,你兄弟哭鼻子了,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哭!?哭就是有烦心的事啊,你和我说,我替你完成愿望。” 米莉唐刮了刮刘永禄的鼻子,指了指桌上的小人儿,小人儿还真争气,摇晃着站起来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横路,唱一段听听。” 刘永禄也招呼小人儿说话,可小人却站在桌子上不动。 “嘛意思,米粒儿,这小人只听你的不听我的?”刘永禄好奇。 “不是,他其实只是横路意识的一小部分,大部分的记忆都是关于石板和末日号角的,只有少部分的语言能支撑他完成日常对话。 至于总说……许愿什么的,估计是横路的常用词,默认放在里面了。” “哦,难怪了。” 刘永禄点点头,许愿的事儿横路一天确实要说好多遍,这属于他的日常工作。 “那我可以教他说话唱戏吗?” “我想……比较困难吧,这个禁忌法术做出来的小人儿不是一个……嗯,严格意义上的生命体,它只是某段意识的载体。 就算能学,嗯……估计也挺慢的。 而且小人儿隔一段时间就需要在身体里补充魔药,这个我能解决。” 米莉唐试着用刘永禄能听得懂的话和他解释。 “米粒儿,我饿了,能陪我去餐厅垫垫肚子吗?” 刘永禄真饿了,四天以来他头一次感觉饿,米莉唐赶紧点头答应,说实话,俩人刚才抱在一起待了好久,现在虽然分开了,离得也相当近,刘永禄说话产生的热气都能喷到米莉唐脸上。 她倒不是反感,只是觉得……浑身不得劲,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脑袋里打转,挥之不去,出门透透气也好。 大徒弟夏尼每顿都会留一份饭菜给刘永禄,等转天看师傅没吃再自己处理掉。 今天也是一样,刘永禄把桌上的饭菜热了一下,一边煮饭一边跟米莉唐聊天,横路小人儿则摆在桌上。 “米粒儿,咱从隐世之岛出来也有些日子了,没出什么大事儿吧。” 甩手掌柜当了几天,刘永禄感觉有点内疚,先关心了一下舰队的行程。 “都很顺利,经历了几场空间雨,不过我们有尼古拉的电汽伞,没出什么大问题。 航行的过程中也会碰到一些疑似特殊事件的意外情况,好在安德烈亚斯在,隐世之岛周围的海域他有一定了解,所以这些特殊事件没造成什么麻烦。” 隐世之岛上的人虽然不会离岛,但不代表他们不会坐船下水,岛上的精英卫队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绕着岛屿巡逻。 “行,那就行,明天早晨起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就说话。” 刘永禄吹了吹勺子里的菜,今天中午的熬鱼已经让夏尼吃了,晚上大徒弟做的是海鲜疙瘩汤,别说,味道真挺不错的。 “嗯……最近我都在研究石板确切的方位,你今晚如果有空也可以先看一遍。” 米莉唐指的是白天安德烈亚斯送给自己的资料。 “行啊,石板……之前高阶祭祀不是说和一幅画有关吗?” 对于刘永禄,石板的情报就这么多。 “嗯,这句话我也记着呢,考虑到当时的情况,高阶祭祀骗我们的概率不大,因为石板的情报无法验证。 与其费尽心思编个谎话来骗我们,高阶祭祀当时应该是准备一点点讲出实情用以拖延时间,毕竟编谎话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还有半句话米莉唐没说,在她眼里,这事儿对于刘永禄还挺容易的。 看着眼前大口吃饭的刘永禄,米莉唐终于放松了下来,她伸手捏走了刘永禄下巴上的一颗饭米粒塞进了自己嘴巴: “但问题就出在这了,从隐世之岛给出情报上看,似乎没有任何一点线索和画作有关。 不管是隐世之岛岛民的叙述,还是说横路留给我们的意识碎片,都没有。” “都没有?” 刘永禄眨巴眨巴眼睛,那五名高阶祭祀当初在姆大陆的地位应该很高,要不然也不能悄悄酝酿不可告人的预谋,控制了第一个意识体。 也就是说……石板在画作中的情报,算是一个高度机密的隐藏细节。 “那岛民和横路的碎片都是怎么说?咱先听听,说不定这是前后两个步骤呢。” 听刘永禄问话,桌面上的毛线小人儿开口了: “石板遗失在海底之下,关于这点,隐世之岛很多书中都有提及。” ------------ 缓一天,兄弟们 不是偷懒歇着,哈哈,是下一个篇章确实要细化大纲,咱这书大家也知道,很多情节需要提前几万字,十几万字铺垫,不能写一天想一天。 其实我手不慢的,起码中等速度吧,主要是构思太费时间了。 明天咱们继续哈,给老少爷们们赔个不是。 ------------ 第579章 被囚禁的神祇(4k+) “海面之下,那些宫殿曾经是古老神祇的居所,此时已成为无源之源泛滥意志的潮湿温床。 每到天球按照规律重合之日,无源之源的追随者便会苏醒重聚,在深海之下。 阴冷而令人作呕的弥撒仪式无人可以见证,世人只知道,失败与重蹈覆辙才是宿命的主旋律……” 餐桌上,横路小人儿还在摇头晃脑地说着和石板相关的古书线索。 词儿都是隐世之岛学者的词儿,但腔调……横路多少有点受刘永禄影响,一字一句还抑扬顿挫的,跟唱戏念白差不离。 “米粒儿,所以说,无论如何咱都得下到海里去?这趟横竖是躲不过了?” 刘永禄说实话,心底里有点犯怵,别的事儿让他干,刘永禄眉头都不皱一下,唯独深海捕捞这个活计……真有点腿肚子转筋。 上次大头儿冲下掉进海里最后能活下来,那是因为运气好,恰巧碰见了横路,即便如此,刘永禄回想其中滋味儿也是相当不好受。 “这是后续具体的步骤,我们可以慢慢商量。” 米莉唐也知道刘永禄怕什么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最开始肯定是用一些简单的禁忌法术作为试探,比如驱鱼术,如果需要有人进入海平面之下进行探索,也有禁忌法术和古遗物能够做到。 比如寇冈的那副手套,就能让使用者长出鳃来,前提是事先安排禁忌法术中和其副作用。 反正这方面你就不用操心了,有我和安德烈亚斯安排。 但这些都是任务之中的小细节,现在需要你做的是制定好主要方针。” 刘永禄这几天天天在床上打滚抑郁,相对来说,米莉唐想的就比较透彻。 “大方针?” “对,瑞奇,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几万年的时间里,圣母意志没有彻底苏醒,是因为她的这些地上布道人一直没找到石板?还是说,他们找到了但是一直完不成弥撒仪式?” 晚饭已经吃完了,刘永禄点上一根烟,一边抽烟一边用勺子轻轻敲着碗边。 想了足足十分钟他才开口说道: “那肯定是后者,前一种的可能微乎其微。 你想啊,米粒儿,几万年几十次重启,一轮一轮,就算这些地上布道人再废物,石板的大致位置总能找到吧。 况且关于石板的线索,隐世之岛肯定是一条出路,可是那么多年过去了,没听说过地上布道人登上过隐世之岛。 大概率是这几块料早就清楚石板的位置,只不过每次都棋差一着,圣母又睡过去了。” 米莉唐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那你说,地上布道人弥撒失败的原因又是什么呢?” “原因?” 这次刘永禄没想太久直接脱口而出道: “其他神祇搅合呗,反正跟圣女老大人肯定没关系,那些地上布道人都说了,圣女不是个儿,几十次重启除了这次从来没赢过。” “嗯,跟我推导的差不多。” 其实米莉唐早就把事情想明白了,她是故意引导刘永禄,让他多想点事,恢复之前的精神状态。 “所以……米粒儿,你的意思是……现在大海之下的某个地方,那些圣母的地上布道人已经各就各位了?” 刘永禄不是傻子,他们从库尔特出来后又在隐世之岛浪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那些地上布道人肯定没这个步骤,人家很可能已经到了石板面前。 诶……米粒儿这点提醒的好,攻守双方的心理状态很影响整场博弈,有心算无心,敌众我寡也能打,如果让对方算计了,着急忙慌少不了要犯错。 米莉唐拧开桌子上的坚果罐子往嘴里塞了一颗坚果,看瑞奇的表情她已经知道,自己以前熟悉的那个蔫坏蔫坏的瑞奇又回来了。 “你要这么说的话,那咱可就不能着急了,这时候越急越坏事啊。 既然已经晚了,那咱就得从容着点,找个好时机切入。 目前最好的情况是那些地上布道人已经和其他神祇打起来了,咱坐收渔翁之利。” 刘永禄吐出一口烟雾,几十次博弈之中,圣母每次都和其他神祇平分秋色,圣女最惨,一次都没赢过。 这次自己出马,跟圣母的地上布道人和其他神祇打车轮战……那肯定是找死。 “嗯,我本来还有点没想清楚,可你这么一说,局势确实如分析一样,我们不能操之过急了。” 米莉唐其实早有腹议,现在这么说完全是帮助刘永禄建立信心: “另外,还有几点我得补充一下,对于石板的位置,不管是横路留下的意识碎片还是隐世之岛岛民的口述都存在一个比较难理解的点。 在这些线索中,石板都沉没于深海之下,可具体的位置却众说纷纭。” 米莉唐打开随身带着的地图铺在桌上,用手指了指失落之海这片海域: “从这里,到最北侧,都有石板的相关记载,整个海域相当之大,关键是我也无从判断石板具体沉没在哪里,因为这些线索除了方位的偏差外,其他细节都大差不差。” 刘永禄沉默不语,只有方位存在偏差?其他方面又都有相似之处?这是什么道理。 “米粒儿,安菲翁临死前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米莉唐没想到刘永禄提到画作,在她眼中,画作也许是找寻石板的某个重要细节,但并不影响大局。 “记得,只不过,我现在还没法把画和石板联系起来。” 刘永禄捻灭了手里的烟头儿缓缓说道: “有个猜测,但不一定成熟啊,我姑妄说之,你姑妄听之。 画这东西它不是石板,不管什么画丢进大海里肯定都保存不了多久,这东西必然有一个储存载体,比如挂墙上或者放箱子里,都有可能。 而这个载体如果是移动的……不就能做到不同地点来回转悠吗?” 这点米莉唐还真没想到,对啊,画这东西不可能凭空出现在海面上或者海底下,一定得个载体,如果这个载体是移动的,那一切都合理了。 “慢慢找吧,我的意思是。” 刘永禄拍了拍桌子定下基调: “首先啊,这玩意儿是嘛暂不清楚,很可能是艘幽灵船,时而在海上忽忽悠悠,时而在海底下飘飘摇摇,着急也没用。 再者,就像米粒儿你最开始提醒的一样,早找到很可能不是嘛好事儿,那边还没开打咱先当那个出头鸟,危险,很危险。 咱就按部就班搜索,剩下的事儿只能盼着圣女老大人在天上保佑了。” …… “没想到这次和我们争夺石板的神祇那么容易对付。” 黑暗中,伽马的声音缓缓传来,他虽然极力压抑着声音中的喜悦,但还是能听出来,此时此刻某种沉寂已久的悸动再次在心中升腾。 他的声音不高却依旧在空间内回荡,这是一处极为空旷的室内空间。 四周无数的石质立柱撑起了地宫的宏大广场,这些立柱下窄上粗,呈四瓣向穹顶绽放,石柱表面刻有复杂晦涩的古怪花纹,花纹表面则附着着漆黑的淤泥。 一丛火苗点燃了石柱上的火把,幽暗的地宫被微微照亮了。 一只巨大的白色怪物匍匐在一面巨墙之前,正是那些历经数万年而不朽的地上布道人们。 “伽马,别太大意了,这次我们虽然占尽优势,但主要原因是提前拿到了一块石板碎片。” 说话的人是谬,之前圣座斗法时他的戏份比较少,可随着三分之一地上布道人的阵亡,他的地位也被顶了上去。 之前几十次重启失败其实他心里也有怨言,只不过人微言轻没资格主事,这次局势一片大好,他忍不住提醒道。 地宫之内,一块凹凸不平的巨石摆在正中央,说实话,之前这几十位地上布道人由于没有石板碎片都没进过这个空间。 突然,一阵剧烈的摇晃传来,“砰,砰,砰”的坠落声不绝于耳,一团团附着在地宫天花板和石柱上的黑泥掉落到了地面上。 这些黑泥仿佛蕴含着生命的力量,坠落在地后它们又缓缓蠕动纷纷爬到了最开始的位置。 “以前我还不清楚重启之后那些生命从何而来,现在才知道,伟大的母神在沉睡的过程中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乳白色怪物的脊椎处,伽马的头颅敬畏地望向四周。 “除了其他神祇以外,我们还要提防着那位圣巴兰,他既然是圣女的盟友,母神苏醒的弥撒之前就一定会来到这里。” 谬沉声说道。 数万年间,无数次重启,尽管无源之源没有彻底苏醒,但在惩戒圣女的这一步上地上布道人们却从未出过乱子。 谬不相信这是什么巧合,这次圣女派异军突起,一定有其背后的原因。 “那是因为当初我们没拿到石板。 这些家伙就算来了也会为自己曾经的懦弱而后悔,他们不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唯一击败我们的机会。” 伽马所说的唯一一次机会指的是之前在姆大陆的废墟中,刘永禄和他媾和了,当时地上布道人们没拿到这块石板碎片,而且那个圣巴兰还有强援。 可此时…… 伽马意味深长地望向面前的墙壁,墙壁足有几十米高,近百米宽,上面挂着一副巨大的油画。 油画的面积也不小几乎占据了大部分墙壁的面积。 借着昏黄的火把灯火,伽马能看到画中所呈现的是一派繁忙的城市景象,城市内有高耸的教堂,一排排鳞次栉比的房屋街道,街道上有往来行人,叫卖客商。 最奇怪的就是,这幅画看上去是副完全静止的古典油画。 可每次伽马将视线投向画作都会发现画中的城市相比之前出现了某些细不可查的变化,可能是房屋的颜色,窗户的开关,也可能是人物所处的位置或是手中所做的活计。 对于伽马以及其他地上布道人,他们还不能完全理解油画所具备的伟力,他们只知道油画是无源之源意志的一部分,也是这次他们将母神唤醒最大的依仗。 “你们看这里。” 伽马狞笑着将视线投向油画的左上角,地上布道人心意相通,其他人也顺着伽马的视线看了过去。 油画的左上角处是一片开阔的露营地,此时营地周围已扎起了大大小小的帐篷,帐篷的颜色五彩斑斓,不少工人正从马车上往帐篷内搬运表演用的动物和器械。 动物中比较小的是猴子,兔子和笼子里的白鸽,比较大的则是蜥蜴,豹子,蟒蛇等众多猛兽。 营地门口有不少木质的小亭子,亭子内站着售票员,小丑和售卖棉花糖的小贩。 但这些都不是伽马的重点,此时售卖棉花糖的长队后面排着三个人。 头一位是一个五六岁的男孩,黑发黑瞳,歪着脑袋,垂着双手,左手有六根手指头。 排在他后面的是一位相似年纪的女孩,黑色长麻花辫垂在脑后,低着头,两只手捧着一本书,右手有六根手指头。 两个小孩儿身后则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驴头人,他正饶有兴趣地左顾右看,似乎对画中世界充满了好奇。 “我们过去也许在思路上出了一些问题,早点找到这块石板碎片,就算是这些高位格的神祇也无法阻挡母神的苏醒。” 伽马假模假式地反省检讨了一下,此时,即便是谨慎稳重的谬也无法反驳。 确实,这次母神苏醒的计划中,没了“绿色腐朽”“血狂神”这些老对手,本以为不可战胜的高位格神祇此时也被控制在了油画之中。 只等时机一到,无源之源就可以靠着石板中的远古知识再次拿回自己的意志。 就在怪物欣赏油画之时,几十个小人竟从油画里直接走了出来,整个过程非常自然,他们前一秒还在油画中的街道闲逛,下一秒便顺着画中的道路就直接迈过画框出现在了地宫中。 这些小人儿目光呆滞,最开始的身体大小还和画中一致,可等他们在现实世界走出几步后便膨胀到了正常人类身体的大小。 这些画中之人一声不吭,对地宫内的地上布道人们也视而不见,都统一地朝着地宫外走去。 对于这种反常的现象,伽马等人将其归结为母神的伟力,画中的三位神祇没有被困在油画之前这种情况便已屡屡出现,因此,这种异象应当与他们无关。 “我们继续去准备弥撒吧,静静等着圣女的那些盟友过来送死就好,反正最难对付的神祇现在已经不足为虑了。” 伽马冷哼一声,他发现刚刚从油画里走出来的小人里面,赫然就有被他们囚禁的那三位神祇! ------------ 第580章 不明生物 “有……有点意思,无源之源这油画有点意思。” 马戏团卖棉花糖的小亭子前,驴正摇头晃脑地环视四周,排到小虎这了,小虎也不客气,左右手各拿走一个大号棉花糖。 灵儿的眼睛还放在书本上,让小虎先替自己拿着。 卖棉花糖的小贩伸手朝小虎要钱,小虎直接一闪身把他和妹妹身后的驴让了出来,驴倒也大方,自己选了个棉花糖,伸手付了三个的钱。 “下次重启后,这些灵魂就是世界上第一批延续轮回的生命吧。” 驴感觉画中世界里的人说话动作还是略微有点迟钝,但和正常人已经差不离了。 三个人找了一排马戏团随手丢在营地的木头箱子坐到了上面。 “灵儿,把末日号角给我,我放你们出去。” 驴朝着灵儿伸出手掌,灵儿合上书本,接过哥哥递来的棉花糖,搭理都不搭理驴。 他们仨是前后脚进的地宫,小虎和灵儿快一点,抢先找到了末日号角。 驴后面跟来,正准备动手抢呢,圣母的这群地上布道人到了,二话不说,使用石板碎片将他们仨封印进了油画。 实际上,以这三位的位格,油画根本困不住他们。 驴不出去,是因为他不想出去,觉得待在里面挺好。 小虎和灵儿不出去,是因为驴千方百计阻止他俩出去,他俩虽然不怕驴,但不得不说,“混沌之伏行”如果使出全力存心拦着,他俩还真不好硬闯。 这就给外面圣母的这群地上布道人造成了一种假象,这三位,真让他们给关住了。 “我也是第一次看见这幅油画,因为之前那些废物从未拿到过石板的任何一块碎片。 可,即便他们不进入地宫,这幅油画依旧是存在的。” 跟灵儿说话,驴觉得有时候比较省力,因为这位神祇太聪明了,自己一句话说一半,对方就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油画的作用,灵儿是能明白的。 只要有灵魂进入其中,过不了多少时间,与灵魂相对的肉体就能从油画中走到现实中去。 三个人其实或多或少都能感受到其中的影响。 “所以,赶快把末日号角给我,我放你们出去,要不然现实世界中就会多出一个小虎和一个灵儿。” 驴还挺认可刘永禄给这二位起的新名字的。 灵儿摇了摇头,小虎专心吃棉花糖,也没搭理驴。 “你们可能觉得这没什么影响,这是一具肉体而已,等自己出去找到后碾碎就好了。” 驴又额外搬了箱子过来,两只脚搭在箱子上,仰面望着头顶的天空: “但你们想没想过,过些日子来抢夺石板的人里面还有瑞奇,他似乎和圣女有点关系,就算不为了圣女,他肯定也会来找你们俩。 你们猜猜,等他看到了你们在外面的肉体,那些无源之源的地上布道人会利用你们的肉体做什么文章? 要我说,这绝对是一个精彩绝伦的陷阱!” 驴说完这句话就感觉身下的木头箱子突然有了动静,那些干巴巴的木板好似有了生命,正在抽条发芽,暗绿色枝芽转眼间包裹住驴的全身。 小虎用吃剩下的棉花糖朝着木箱一摆,枝芽迅速箍紧收缩,驴的身体在巨大的压力下化为一滩黑水。 可黑水下一秒便朝着中心汇聚,转眼间驴又出现在二人面前。 从地上捡起来刚刚掉落的棉花糖,驴吹了吹上面的灰土: “啧,之前不都试过了吗?你拿我没办法的,想出去并不难,把末日号角交给我。” 驴也不嫌脏,又开始吃手里的棉花糖。 小虎朝着灵儿伸出手掌说道: “给我。” 小虎其实对于末日号角从来就没有太大热情,这东西的用处他知道,召唤“审判之星”用的。 驴要给就给他呗,他乐意召唤就召唤呗。 如果“审判之星”真来了,小虎完全有能力带着掰掰和老婶他们去别的地方,这对于他并不难,至于其他人是死是活,那跟小虎有什么关系? 所以一听驴拿刘永禄的安全威胁自己,小虎立刻就妥协了。 “不给,审判之星的出现代表了秩序与重构,而你代表着无序与混沌,这东西不能给你。” 灵儿摇了摇头,相比于小虎,灵儿跟刘永禄关系淡一些,如果力所能及让刘永禄免于凶险,灵儿说不定也帮忙。 但末日号角这东西太重要,灵儿绝对不想轻易交给驴。 “你给我。” “不给!” 驴笑盈盈看着,兄妹俩就在眼前撕吧起来了,不过末日号角终归在灵儿手里,她要存心不给,小虎也拿妹妹没啥办法。 …… 三天后,“狗骑兔子号”已经到达了已知航路的尽头,即便是安德烈亚斯也再也无法靠着参照物替舰队指明方向。 “佩琉斯先生,就按昨天我们商量的路线航行。” 甲板的船头之上,米莉唐调整着手中单筒望远镜的焦距观察着危险的海面,此时“狗骑兔子号”位于舰队的正中央。 前后左右都有圣女派的战舰保驾护航,慢是慢了点,但胜在安全。 圣女派众人都知道和圣母的决战就在眼前,也都提高了警惕,雅各布主动请命要作为领航船去最前方侦查。 忽然间,一声尖锐的勺响打断了海面上的宁静,米莉唐知道,这是领航船给出的信号,雅各布一定是发现了什么。 “佩琉斯先生,旗语,告诉雅各布,先原地等待,让圣女派其他舰船做好战斗准备,如果领航船出现危险散开阵型用火炮支援。” 米莉唐只给出简单的命令,具体水手要如何操作都由老佩琉斯负责。 几艘舰船都体积庞大,等指令完全下达,又隔了两个小时雅各布的领航船才带来了消息,一艘小型救生艇载着比尔登上了“狗骑兔子号”的甲板。 “圣巴兰阁下呢?” 比尔表情凝重,刚从梯子上爬上来便找到刘永禄。 “圣巴兰阁下,刚刚有水手发现,海面下一团巨大的阴影从十点钟方向快速逼近舰队,阴影面积巨大,怀疑是某种未被记录进古书的眷族生物。” ------------ 第581章 危言耸听(4k+) 雅各布这两天的工作确实尽职尽责,讲道理,之前在隐世之岛他和比尔没帮上什么忙,俩人心里都憋着一股劲。 圣巴兰阁下嘴上说的是体恤圣女派的教徒,让咱做的都是后勤的活儿,可心里会不会觉得我们工作能力和工作态度上有问题啊? 所以雅各布尽管名义上是领航船的负责人,实际上他天天坐在望斗里瞭望四周的海域情况,绝对的亲力亲为耐心负责。 今天,雅各布睡醒之后又在望斗里侦查,他就发现西北方向海域下有一大片阴影正朝着舰队方向移动。 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舰船或者头顶云彩的影子,可观察了一段时间雅各布发现,不对,今天天气格外晴朗,头顶万里无云,此时又是正午时分,哪儿来的那么大片的阴影。 雅各布当即下令先开足马力带着舰队朝着阴影相反的方向撤离,而后将舰船的指挥权暂时交给比尔,自己亲自乘坐救生艇跑到“狗骑兔子号”找圣巴兰汇报: “圣巴兰阁下,从我观测的情况来看,深海之下的不明生物体积巨大,我只看到了水下生物身影的一部分,不是全貌,可就这一部分便超过了战舰的大小。 具体是什么……我说不上来,但看阴影的轮廓……” 雅各布找寇冈要了一份纸笔在纸上稍微描绘了一下,众人围过去看,只见纸上的生物头部滚圆,身体呈流线型,有鱼鳍形状的凸起,看样子不像是船只,应该是属于某种血肉生物。 刘永禄也倒吸一口凉气,进入失落之海后,相似的情况不是没发生过,不明海洋生物靠近船只,可之前顶多是望见冰山一角,或者听到某种奇怪的声音,闻到某种不寻常的气味。 但像这次一样,真真切切出现在附近,还是头一次。 “雅各布,做得好!未来一段时间,你作为领航船的舰长担子很重啊。” 刘永禄先褒奖了两句,而后郑重其事地说道: “咱啊,在航线方面也灵活点,不用那么死板,不是西北边有眷族生物吗?咱往东北方向走。” “可……圣巴兰阁下,咱不是要去帮助圣女解决那些该死的异端吗?这么绕,能行吗?” 雅各布稍微有点没底,因为从隐世之岛出发前圣女派上下心里都清楚,这一趟的目的地就是最终的决战之地。 圣女与圣母,正朔与异端肯定要分个高下拼个输赢,这时候绕路会不会耽误了援助圣女的良机啊。 “走,雅各布,咱一块儿开个小会,听完之后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刘永禄搂着雅各布肩膀往舱室里走,之前他和米莉唐的论调还没和其他人同步呢,这时候不能再搞什么神秘主义,起码舰队中的核心骨干得清楚自己在干什么,米莉唐也喊上了其他人,也包括安德烈亚斯。 这位隐世之岛的裁判官点了点头,确实该开个会,四五天没开会他浑身上下不得劲。 食唯天众人再加上雅各布,安德烈亚斯在客厅内先听米莉唐简单分析了一遍,刘永禄又对几个关键点做了详细补充,听完后,客厅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理解消化。 “所以,圣巴兰阁下,米莉唐小姐,眼下出现的不明海洋生物很可能和圣母有关?” 雅各布攥紧了拳头问道。 “不知道,这还真不知道,可咱前脚儿刚进入地界,它后脚儿就跟上来了,不可不防啊。 而且刚才米粒儿说的清楚,这片海域面积极大,咱上来就硬碰硬,也太着急了点。 最好还是先观察一段时间,等有了把握……” 刘永禄用手指弹了弹雅各布的画稿: “再跟BK决一死战。” “嗯,这我心里就有数了,放心,圣巴兰阁下,有我负责领航船,绝对不给对手可乘之机。” 这方面雅各布还是有信心的,这几艘巨舰本身就性能极佳,再加上经过了尼古拉的改造,短程航行一般的海洋生物很难追上。 “寇冈,你那边清点一下物资和燃料的剩余情况,咱也不能太不紧不慢,弹尽粮绝之前必须出手。” 刘永禄嘱咐寇冈道。 “队长,您放心,我昨天刚清点完,燃料和物资都很充裕,如果再算上每天钓的鱼作为烹饪口粮,支撑个三四个月没什么问题。” 还别说,寇冈在物资调配方面确实有天赋,可能是小时候苦日子过惯了,一分一厘他都精打细算。 刘永禄想了想,最近两天确实没少吃鱼,估计也是寇冈未雨绸缪做了准备: “鱼这方面不用担心,我最近没事干也带着夏尼先生钓两条,咱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还有一个问题,瑞奇先生,米莉唐小姐,我们假设刚刚出现的海洋生物受到无源之源的影响,那它又是如何精准锁定我们舰队的呢?” 坐在轮椅上的安德烈亚斯沉声问道。 “神秘学领域有很多禁忌法术能做到这点,感应周围的弥撒或者神祇眷族,咱们这个船上这些东西可不少。” 米莉唐指了指正在泡茶的夏尼先生,不光是夏尼,舰队中还有不少古遗物,甚至神祇都勉强放着一个,就是此时正在窗边打盹的走鸡。 其实大部分神秘学知识都源自于星空之上的神祇,凡人借助法术能做到的事情,神祇大部分都能做到。 许是圣母就是靠着这些感应到了舰队的存在。 “嗯,有可能,只不过希望这一切都是神祇的感应和那些地上布道人无关。” 安德烈亚斯稍一沉吟也同意了米莉唐的论调。 之所以希望是神祇的感应而不是地上布道人,在安德烈亚斯看来,神祇做事只凭本能反而容易防备,反倒是地上布道人有着人类的心机,说不定要整什么幺蛾子。 “行,那就这样,咱最近一段时间养精蓄锐,雅各布你多辛苦辛苦,领航船也排好班次,轮流值守。” 眼看大家伙儿都没什么想说的了,刘永禄拍了拍巴掌宣布散会。 说实话,对于刘永禄的这个判断和决策,大部分人还都是认可的,包括雅各布,圣女派的人尽管请战意愿强烈,但毕竟刚刚经历了隐世之岛的大战,教徒们都有些身心疲惫,趁着这个机会休整一段时间挺好。 …… “今天木有事儿嘹。” “船头钓钓鱼嘹。” “弄条大拐子熬汤呢……哼啊。” “看见了浮漂沉底儿!” “狗骑兔子号”的甲板上,刘永禄和大徒弟夏尼搬来两把小凳子,正戴着遮阳帽一边唱歌一边钓鱼,二人身边放着两个小木盆,里面装了不少海产品。 这种生活到今天为止已经持续一个礼拜了,刘永禄每天早晨开始钓,中午帮忙做饭,下午稍微跟米粒儿聊会儿天继续钓,不得不说,出海冒险以来,这算是最轻松的一段时光。 而在这一周的时间内,雅各布又先后四次观测到了水下的巨大海洋生物,如果一次两次可能是巧合,可连着看到四回,那绝对是被某种存在当成了目标。 这也更加坚定了食唯天众人的信心,目前的思路是正确的,先不着急跟对方硬碰硬,等找到合适的场地合适的机会再与之决战。 “夏尼,今晚还是做俩下酒菜儿,咱爷俩吃点喝点。” 刘永禄最近添了个新毛病,每天晚饭爱喝两口,他也不多喝,就两杯葡萄酒的量,喝的晕乎乎晚上好睡觉。 “好嘞,师傅,之前您教我做的那个干煸鱿鱼须我感觉味道就不错,今天咱没准备工具,明天,明天弄点章鱼鱿鱼,炸着吃,您看怎么样?” 夏尼先生最近恢复的也不错,身体慢慢长高了一些,听师傅点菜了,大徒弟赶紧知应。 “嗯,是得准备准备,我上学时在杂志上看到过,海上钓章鱼得准备个大坛子,不用多费劲,挂水里沉着,章鱼自己就爬进来了。 寇冈,你们今天又要去讲经?” 刘永禄正钓鱼呢,看见寇冈抱着走鸡出了舱室。 最近这一星期,舰队都在失落之海上兜圈子收集线索,圣女派的人又恢复了之前圣徒讲经的传统。 刘永禄也表示理解,海上生活既枯燥又充满危险,教徒们需要一个心灵慰藉,这可不是不务正业,每天讲讲经,让他们做做礼拜,都是对身心有益的好事。 只不过……刘永禄自己实在不想去,威大利亚一次,前几个月在船上又一次,给这些教徒讲经已经让刘永禄讲得够够的了。 可他不去也没人讲啊,刘永禄有办法,他把走鸡给薅来了。 走鸡现在可不是走鸡,在圣女派他也算是有编制的,人家是圣鹰,据说是圣女的心爱之……兽,几万年来,天天在圣女座下听经讲法,本事大着呢。 尤其是库尔特一战后,走鸡风头更是一时无两,很多“狗骑兔子号”上的船员都把走鸡吹得神乎其神,他们也没见过,都是听库尔特的街头诗人说的。 刘永禄把他踹出去应付圣女派,教徒们都很欢迎,走鸡不敢跟米莉唐顶嘴,也只能忍辱负重,每天在寇冈陪同下去不同舰船给人讲经。 刘永禄手里攥着鱼竿,就发现寇冈这眼神……里里唧唧的,特别飘忽,怀里抱着走鸡,左肩膀上还背着一个小包袱,不知道干什么用的。 “啊,队长,我们得赶紧去比尔先生的船上讲经了……嘿嘿,咱待会儿再说吧,中午也不用给我们留饭了。” 诶,这小子最近是怎么了? 刘永禄回忆了一下,最近两天寇冈好像都是这个反应,有时候晚上吃完饭还跟走鸡躲到小屋里聊天,这两块料诶,肯定是有事。 “师傅,鱼!鱼!鱼!” 恰在此时,夏尼先生惊呼道,刘永禄这才发现大徒弟脑袋上青筋蹦起来了,两只脚死死抵住船的围栏,两只手死命扯着鱼竿,看来有大家伙上钩了! 刘永禄没心思再去理会寇冈和走鸡,赶紧过去帮忙。 “狗骑兔子号”之下,圣女派的小艇已经准备好了,等着接寇冈和圣鹰过去讲经。 寇冈顺着绳梯爬下去,跟着走鸡上了小艇。 而在另一边,圣女派的舰船上,礼拜堂此时已挤满了人,教徒们都是来听走鸡讲经的,听说这位圣鹰教义醇熟,跟圣巴兰的风格是一脉传下来的,现在听不着,回到威大利亚就没处听了,所以气氛一天比一天热烈。 教徒堆里今天还混着一个食唯天的人,谁啊?马奎特。 他昨天过来找比尔说正事,聊的比较晚,马奎特就没回“狗骑兔子号”,准备今天跟着寇冈的小艇一块儿回去。 听说中午有圣鹰讲经,马奎特一想,自己也听听吧,这机会还挺难得的。 所有食唯天的人里面,就数马奎特最为虔诚,要不然他也不能把圣女的画像纹在自己胳膊上。 在礼拜堂里等了一会儿,马奎特就看见寇冈在教徒的簇拥下昂首阔步走了进来。 教徒们看见走鸡还纷纷奉上了圣酒和圣餐,走鸡趴在寇冈怀里,眼神始终目视前方,不偏不转,就跟没看见礼拜堂里这几百号人一样。 舰船的礼拜堂仿照正规修道院的装饰风格,头顶也有玻璃窗,阳光洒下投在走鸡脸上,还真有点圣洁虔诚的味道。 寇冈走到最前面的桌前很郑重地把走鸡放在桌上的垫子上,教徒也赶紧回到自己的位置保持安静,上百双眼睛都齐刷刷地望向走鸡,教徒们纷纷拿出了自己的教典。 马奎特也一起呗,他随身也带着一本精装的小教典。 只见走鸡清了清嗓子,开始正式讲经: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诸位,我们现在脚下的舰船正航行在失落之海的中心,这是一段艰苦而注定充满磨难的旅程。 我们为什么要离开西大陆?离开威大利亚?” 还别说,走鸡这两嗓子还挺是那么回事,马奎特感觉身边教徒的情绪一下子被调动了起来。 “因为我们要为了圣女为了仁慈博爱的福音对异端展开正义的圣战! 可是,最近我发现,在我们的教徒中,有一些人,思想不那么虔诚,意志不那么坚定,能力也有些问题! 你们还不知道吧,这些问题在几天之后就会成为圣战的重大隐患!” 很多信徒眼神可就垂下去了,不敢和圣鹰对视,谁敢说自己从来没有过邪念?谁敢说自己能力一点问题没有? 都不敢抬头。 唯独角落里的马奎特,呆呆地望向台上的走鸡和站在旁边的寇冈,这路话,这些教徒可能没听过,但马奎特肯定听过啊。 他想起来了瑞奇,每次瑞奇要不当人的时候都是这幅德行。 你们俩……到底想干嘛!? ------------ 第582章 木桶鸡 “哼,心里有杂念,能力上就会跟着出问题!我早就看出来了,圣女老大人赐了我一双能明辨是非善恶的眼睛,就是为了让我替她观察信徒,找出这些问题!” 礼拜堂内,信徒们交头接耳,确实,圣鹰这点说的没错,库尔特的街头诗人有诗为证啊! 当初斗兽场内人家圣鹰就是靠着这双明是非辨善恶的眼睛帮助圣巴兰阁下渡过了难关。 而且人家也没说错,自己……确实还有提高的空间。 “你们想一想,整个西大陆,不仅是威大利亚,包括摩西萨德,尼德兰,这些国家里,有没有普通信徒对我们的虔诚和能力产生过质疑?有没有?” 肯定有啊,几乎每个城镇每个村庄都有圣女派的修道院,不可能一点纠纷矛盾没有,教徒们的头埋得更低了。 “信徒们对你们有意见,他们就会成为异端!投入其他邪神的麾下! 再闹大点,甚至会火烧修道院!亵渎圣女的降下的福音!你们想想,这是多么严重的后果!” “那么……圣鹰阁下,您说,我们该怎么办呢?” 诶,这时候,垂手站在一旁的寇冈就说话了,走鸡一听寇冈这话,赶紧搭腔: “知错能改,就是好教徒!你们想让心灵得到净化,想让能力得到提高吗?” 角落里的马奎特眼角直抽抽,他已经隐约猜到台上那俩货待会儿要说啥了。 “当然想,无比尊崇的圣鹰阁下,可是……我们都是迷途的羔羊,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解决眼前的困境呢?” 寇冈表情确实到位,脸上又是惶恐又是期待。 “你想当摩西萨德的圣博伊斯吗?” 走鸡问向寇冈。 “这……这可是教典里最早追随圣女的圣徒,我虽然仰慕主保圣人的品行,可不敢奢望能像圣博伊斯一样虔诚能干。” 寇冈说完后,其他教徒也纷纷响应表示对主保圣人的尊重。 “没关系,有这颗心就好,你们只要有这颗心就走出了第一步。 等待会儿……我用圣女老大人赐给我的伟力帮你做一张……咳,预备圣人的卡片,这卡片就能激励你不断努力改正自己犯下的错误。 等回到摩西萨德,回到威大利亚,你们把卡片往修道院里一摆,谁还敢质疑你们的虔诚与奉献精神? 我再附赠一张素描画,你们啊,站在我旁边,咱俩合个影……” 走鸡说着说着站起来了,一边讲经一边在桌上溜达,礼拜堂里的这些教徒都疯了,气氛比刘永禄讲经时还热烈。 走鸡足足白话了两个钟头,寇冈这才把左肩膀上这包袱打开,里面满满当当装的都是走鸡和寇冈连夜加工的“预备圣人卡片”。 走鸡肯定不能亲自卖啊,他来干这活儿就掉价了。 走鸡从桌上跳下来,蹦跶着往门外走,跳的特别慢,假装是信徒热情挤得他走不动道儿,其实是为了给身后的寇冈留出来卖卡片的时间。 寇冈这个包出来的时候装的是卡片,回来的时候,装的可都是教徒给的银币与金币。 俩人这生意是从三天前开始做的,寇冈最先找到的商机,走鸡帮着完善的计划,两块料一拍即合。 圣女派的教徒都有钱,而且不是一般有钱,教士在这个时代属于高收入人群,收入高,社会地位也高,而且平时花钱的地方少。 干这活儿寇冈也有分寸,不敢多要,怕东窗事发队长跟他算总账,所以每张卡片最多就一个金币。 走鸡呢……倒是不爱钱,他纯粹是恨刘永禄,本来每天在屋里睡睡觉晒晒太阳不挺好的嘛,你非给我支出来给这些神经病讲经,好,你不是让我讲吗?看我弄不弄你就完了。 从礼拜堂尽头的高台到大门口最多五十米的距离,俩人溜溜走了半个小时,“预备圣人卡片”供不应求啊! 买着卡片的赶紧收好,买不着的顿足捶胸。 马奎特不动声色也跟着出了礼拜堂,装作无意碰上俩人,跟着一块回了“狗骑兔子号”。 晚饭前,马奎特先找到林布朗说了会儿正事,等吃完晚饭,马奎特就把寇冈堵在了屋里。 “寇冈,你小子这两天没少赚啊?” 马奎特推门进来时,寇冈正在床上数钱呢,看见马奎特进来赶紧用被子去盖,可这哪儿盖得住啊,一大半金币都晾在外面。 眼看事情败露,寇冈一捂脸不敢说话了。 “瑞奇让你们俩去讲经?你们俩就这么讲的!?你之前在库尔特也没少赚啊,怎么就管不住你这只手呢!” 马奎特也懒得跟寇冈讲什么大道理,都自家兄弟犯不上。 而且寇冈在礼拜堂里收钱时马奎特也看到了,有一个教徒递给寇冈一个金杯子,寇冈没要,这说明他心里还有数,没犯下什么大错。 马奎特也清楚寇冈这性格,不准备绷着脸太严肃了。 “教士确实不愁钱花,可你们俩……你们俩这……怎么想的啊?你说说。” 马奎特点了根烟俯视着坐在床边的寇冈。 “走鸡说,卖他们这些卡片不但没有坏处,说不定还有好处。” 寇冈嘴硬给马奎特都气乐了: “你说说,什么好处?” “走鸡说,等这些人回了自己的修道院可以靠着卡片卖赎罪券啊!就问那些信徒,你想当尼德兰的圣伯努斯吗? 哦,对了,前面得像我们一样,渲染一下,告诉这些信徒,你媳妇儿马上就跟人跑了,房子要着火了……” “停停停……” 马奎特赶紧摆手,因为他脑补了一下,觉得这生意还真干的过: “以前赚的钱,你就……哎,收着吧,之后,之后不准再干这种事,听到没有?关键时刻,别节外生枝。” 寇冈赶紧点头,马奎特又跟寇冈在屋里聊了半个小时才出了房间。 出了房间马奎特站在走廊上琢磨了一下,自己光教训寇冈不行啊,还一个走鸡呢,但走鸡……跟自己不是那么熟,自己说话他未必听。 可如果把事情捅到米莉唐那,估计……走鸡受到的惩罚又比较严重。 马奎特转悠到餐厅,发现餐厅窗边的小窝里,走鸡正闭着眼睛在窗户边睡觉,这是走鸡的习惯,餐厅离船上的救生艇很近,走鸡晚上一般都睡在这。 马奎特蹑手蹑脚把走鸡连着垫子一起举了起来,找了找,在餐厅墙角摆着一个木桶,木桶里堆着不少石头,马奎特把走鸡放木桶里了。 他的意思是稍微捉弄一下,明天寇冈再一说,走鸡也就明白了。 马奎特可不知道,这个桶是夏尼先生特意放在这,准备明天和刘永禄钓章鱼用的! ------------ 第583章 深渊巨口(4k+) 刘永禄最近两天生出了一种错觉,自己似乎不在失落之海的探险船上,而是在某个豪华游艇上。 每天钓钓鱼,晒晒太阳,跟媳妇儿贫两句,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吃的,不用操心,一天三顿饭偶尔再加个夜宵下午茶啥的都有人伺候,自己要真是手痒了也可以亲自上灶准备俩菜。 关上门,喝点小酒,跟横路小人儿哼哼两口儿京戏,日子挺滋润。 但就一点,娱乐活动稍微有点单一匮乏,因此刘永禄睡觉的时间一天比一天早,今天天色刚蒙蒙亮,刘永禄就自然醒了。 到了厨房闻到早饭的香味儿,大徒弟已经开始准备上了早饭,今天夏尼做的炸小鱼儿,素包子,又弄了锅八宝粥给刘永禄溜溜缝儿 “夏尼,今天记得问问寇冈,咱还有多余鸡蛋吗?炸小鱼味儿不错,但早晨吃这么硬我还是有点不习惯,明天最好咱大饼卷鸡蛋。” 炸小鱼儿素包子都堵不住刘永禄这张嘴,他一边吃一边指点江山。 “行,师傅,咱俩待会儿在甲板钓鱼,寇冈他们到点还得去别的船上讲经,看见的时候说一声就行。” 夏尼先生用毛巾擦了擦灶台,给自己也盛了一份早饭坐在刘永禄对面吃。 “啊……你慢慢吃,我检查一下待会儿钓鱼的东西。” 刘永禄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最近睡眠时长,质量也不错,但就一点,起得太早了,刘永禄的生物钟还没适应,刚睡醒这段时间里还是有点意识恍惚。 “师傅,东西我都放在甲板的架子上了,钓章鱼的筒子也准备好了,您甭管,待会儿我收拾好厨房搬出去。” “行,我先出去抽根烟。” 刘永禄路过厨房门口时扫了眼摆在墙根的桶子,个头儿不小,木板周围钉好几圈铁箍,估计重量不轻,啧,既然大徒弟说他搬就让他搬吧。 刘永禄刚睡醒,浑身酸懒,换做平时他可能顺手就带出去了,此时却只是从口袋里颠出根烟塞在嘴里。 清晨的海风还夹杂着些许凉意,刘永禄抻了抻大衣的领口,抬头望去,瞭望斗上海员正在尽职尽责地观察着四周海域,看见刘永禄出了船舱,一脸胡茬的小伙子朝着他点了点头。 “一切顺利?” 刘永禄仰头问了一句。 “是的,瑞奇先生,一切顺利,您看十点钟和三点钟方向,分别是圣座的捍卫者号和丰收之神号。” 瞭望斗高能获得充足的视野,刘永禄站在甲板上使劲看了看,才勉强在东北方向看到了圣座战舰的轮廓。 海面还是和往常一样,枯燥且乏味,除了海还是海,由于太阳刚刚升起,日光也不强烈,翻滚的波浪拍打在船体上也只泛起了一道道灰蒙蒙的浪花。 刘永禄扒着围栏使劲朝水下张望,似乎想找到海洋巨兽追寻至此的蛛丝马迹,可海水永远是呆板的墨蓝色,没有任何变化。 “师傅,来,开始吧。” 恰在此时,夏尼先生搬着木桶出了船舱,固定木桶的缆绳他背在肩膀上,木桶的铁箍上有预留好的铁环,夏尼先生顺着铁环用缆绳将木桶捆的结结实实。 “先把桶踹下去,这玩意儿得挂一段时间,希望能多钓几只咱做个铁板章鱼,中午之前拎上来就行……啊。” 刘永禄打了个哈欠,直到此时他还没从刚睡醒那劲儿里缓过来呢。 “师傅,弄好了,再过仨小时您帮我看着点杆儿,我去厨房里调面糊。” 夏尼先生拍了拍手掌,缆绳的这头也让他固定在了船身,刘永禄二话不说,一脚将木桶踹进了海里。 …… “丰收之神号”的瞭望斗足有两张书桌拼起来那么大,可以容纳三个人在瞭望斗里同时侦查。 雅各布顺着绳梯爬了上去,斗上的两名教徒一个正在用单筒望远镜瞭望远方,另外一个则拿着笔做着记录。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审判官阁下,从昨晚11点开始到现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看见雅各布,那名记录员赶紧站起来施了个教礼。 “你们先去休息吧,我来负责。” 拍了拍教徒的肩膀,雅各布接过对方的本子又仔细看了看。 “嗯,那接下来就交给您了。” 两名负责夜间侦查的教徒明显也困极了,记录员从木桶上拿起一盒宇宙牌香烟,自己抽一根丢给同伴一根。 雅各布最近每天都会在黎明时分检查夜间的侦查情况,晚上11点换班前会再检查一遍。 圣巴兰既然将侦查瞭望的重任交给自己,那就一定要竭尽所能。 还好,最近几天,巨大阴影出现的第一时间,雅各布的领航船都能第一时间给出预警。 两名负责夜班的教徒叼着烟卷爬下绳梯,此时的瞭望斗上只剩下雅各布。 圆形的单筒望远镜内还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朝头顶看看,薄薄的几抹云彩正随着海风朝着远方飘去,看来又是一个晴天。 可当雅各布将视线再次挪向海面时,他却发现,那片巨大的水下阴影再次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视野中。 差不多有……十五海里那么远,不……可能更近一些。 雅各布立刻放下望远镜,摇响了手边的铜铃,清脆的铃声瞬间让晨间值守的船员打起了精神,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船员们都清楚自己的岗位,有人通知轮机室加大马力,有人使用旗语通知舰队其他的舰船,有人则跑进船舱通知船员集合。 雅各布检查了一遍所有细节,确认没出现纰漏,又拿起了手边的单筒望远镜。 可当他再次将视线挪到那片海域时……雅各布发现黑影不见了…… 刚刚自己看花眼了?不会吧,那团阴影的轮廓如此清晰,刚刚就在海面之下朝着舰队的方向快速游弋。 按照之前的经验,不明生物会跟随舰队一段时间,直到舰船开足马力彻底将其甩在身后,不明生物才会放弃离开。 但眼下的局面同之前都不一样,阴影瞬间出现,又在顷刻间消失。 “审判官阁下,刚刚又发现了那阴魂不散的海怪?” 二副爬上瞭望斗,雅各布一言不发,只是递过去一个望远镜,意思很明显,帮我一起找。 二副最开始同雅各布一样,围绕10点钟方向开始观察,但不管如何调整焦距都无法观测到海面下的阴影。 海面平静如常,偶尔有海鸟落入水中觅食,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巨大海兽在水下潜伏。 观察了三分钟一无所获,二副干脆转动身体,360度环视整片海域。 “雅各布先生!” 二副一声惊呼,雅各布赶紧接过了二副手中的望远镜。 在东南方向,圆形的视野中,雅各布再次看到了水下的黑色梦魇,它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突然出现在了舰队的中心处! 几艘巨大战舰的中央是一艘中型的探索船,也就是圣巴兰的座驾“狗骑兔子号”。 此时“狗骑兔子号”的船体的正下方出现了一个直径远超其船体长度的黑色阴影。 “快!使用旗语通知对面的船长,炮手准备,舵手调整方向……” 雅各布依旧端着望远镜,嘴里语无伦次地下达着命令,可下一秒,一蓬巨大的水花便从画面直直升起,掀起的水雾甚至吹到了雅各布的脸上。 望远镜中,半截巨大的黑色身躯钻出海面,而其头顶的“狗骑兔子号”就像孩子澡盆里的橡胶玩具一样被这股巨力抛了起来。 如同之前猜测的一样,这是一只不知名的庞大海兽,钻出水面的一刹那,它咧开大嘴直接将“狗骑兔子号”吞了进去。 海兽的体积比雅各布预想的更大,其撑开的大嘴完全包裹住了探索船,探索船船体的边缘甚至都没碰到海兽的上下颚。 “轰!” 又一声巨响传来,吞噬了探索船的海兽又落回进了海里。 整个过程只持续了三十秒,一眨眼的功夫,舰队的中心海域又恢复了平静,只有轻微摇晃的船体清晰地提醒着雅各布,刚刚所看到的一切是真实发生的,这不是梦境,而是现实。 “啪。” 雅各布手中的单筒望远镜摔在了地上,完了,刚刚找回来的圣巴兰阁下,又丢了! …… 时间退回到十分钟之前,“狗骑兔子号”上,刘永禄刚把木桶踹下去,把鱼竿支好,准备回屋泡壶热茶再回来钓鱼,就听见大徒弟夏尼喊自己: “师傅,您听没听见有人……嘶……好像在喊……喊什么听不清楚,但确实是有声音在吵吵。” 夏尼眨巴着眼睛来回踱步,似乎在寻找声源。 “没有啊,昨天我给你讲的那个水猴子的故事都是瞎编的,小时候我家楼上李奶奶编的,地点也不是海边,是子牙河。” 刘永禄没当回事,还以为是大徒弟幻听了。 “不是,师傅,您到这边听听,真有一个声音在喊……听着挺急的,别是有人掉水里去了吧?” “是吗?我听听。” 刘永禄点着一根烟,走到夏尼先生旁边侧着耳朵听了听,嘿,大徒弟真不是胡沁,真有人喊救命! “这声音有点耳熟,我感觉在哪儿听……” “嘘!嘘!” 刘永禄侧着头眯缝着眼睛使劲伸耳朵,他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救命!永……缺……八辈儿……哎呦……倒霉……奶奶个……” 这喊的是什么啊?夏尼先生说的没错,确实耳熟,天津话!正经天津话!小尖嗓子!说话嘴里还都是零碎儿! 走鸡! 刘永禄一下子反应过来了,是走鸡在喊救命,刘永禄赶紧扒着船边低头往下看,就见走鸡围着垂下去的缆绳在水面上扑腾,估计是那只独脚攥住了绳子,但想把自己从水里捞上来就比较困难了。 得亏走鸡是水蜥蜴的化身,换作一只普通鸟类此时估计早就沉底了。 走鸡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昨晚他像往常一样,在自己的小垫子上一趴开始睡觉,早晨睡的朦朦胧胧的,走鸡就感觉自己的床开始晃悠。 不过这也正常,探险船远洋航行,保不齐碰上个刮风下雨,之前这种事也不是没遇见过。 最近一周走鸡天天去圣女派的船上讲经,精神消耗比较大,每天必须睡到日上三竿,那才过瘾呢。 所以尽管床铺轻微晃动,走鸡也没往心里去。 睡着睡着走鸡就听见夏尼和刘永禄在旁边说话,走鸡睡得迷迷瞪瞪,心里还有点膈应,做梦梦见啥不好,偏梦见这两块料。 桶子里的走鸡翻了个身,用翅膀盖住脑袋睡的更沉了。 过了一会儿,走鸡就感觉身体失重,极速下落,紧接着,冰冷的海水涌入了桶子,一下子把走鸡惊醒了! 慌忙之下走鸡开始在水里扑腾,心里想,吾命休矣,估计是自己睡觉时碰上了海难! 可扑腾了几分钟走鸡发现……嘿,自己在水里能呼吸!没事! 再左右看看,自己不是在船舱里,是在木桶里躺着,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好不容易浮出水面,走鸡抬头就看见了刘永禄和夏尼伸出来的鱼竿,走鸡一下子全明白了,刘永禄!你个缺德带冒烟的玩意儿!没有你这么办事的,这是拿我当鱼饵了! 但靠着自己的力量走鸡也飞不上去,只能扯着嗓子喊刘永禄救自己。 “夏尼,搭把手,给他拉上来!” 刘永禄也懵着呢,这走鸡诶,好好的床铺不睡,大早起的非要游泳玩,这不没有的事嘛。 木桶本身份量就不轻,此时又灌满了海水,刘永禄一个人还真拽不上来,好在夏尼先生在旁边帮忙,俩人攥着缆绳把走鸡往船上拽。 可……拽着拽着,刘永禄就看见海面之下突然出现了一大片阴影! 这别是之前雅各布提到的海怪吧! “走鸡!你自个儿也使点劲儿,赶紧往上爬!” 看见刘永禄脸上惊恐的表情走鸡还纳闷呢……永禄真是越活越回切了,没见过人游海泳?至于那么害怕吗?还让我爬,你看我这一条腿儿,我爬的上来吗!? “下面!” 刘永禄大声疾呼。 “下面那是海!等我上去再跟你们俩算账,中午要是不做我最耐吃的饽饽蘸虾酱,我跟你俩没完!” 走鸡还点菜呢!刘永禄已经看到了海兽的黑漆漆的上颚轮廓。 没有粗粝皮肤包裹,也没看见尖锐牙齿,就是一团纯粹的黑色,隐约有鳞次栉比的锋利尖角。 “有东西!” “废话!我底下可不还挂着一个桶嘛,桶里还有昨天的……” 走鸡也看见了!真有东西!个儿还不小: “永禄!救我!” 就在海怪钻出水面的一瞬间,刘永禄和夏尼终于合力将走鸡扯上了船。 ------------ 第584章 漆黑之中(4k+) 一颗火柴在黑暗中被人点燃,火柴被丢进了煤油灯,暗淡的橘色灯火终于驱走了四周的些许黑暗。 米莉唐提着煤油灯看着眼前的刘永禄,此时刘永禄还穿着他平时钓鱼穿的那身旧风衣,怀里抱着湿淋淋的走鸡。 “瑞奇先生,你仔细说说,刚才都发生了什么?” 米莉唐身上披着一件大衣,里面穿的还是睡衣,脚上踩着拖鞋。 和刘永禄不同,米莉唐是夜猫子,天越黑越精神,今天早晨睡的好好的,可睡着睡着米莉唐突然被剧烈的震颤感惊醒,好在探索船的家具都是特制的,桌子椅子大部分都固定在地板上,要不然米莉唐非让家具砸坏了不可。 晃动过后,米莉唐小心翼翼地从床上爬起来摸黑把床头的古遗物放进口袋,随手披了一件大衣。 擦着一枚火柴看了眼怀表,米莉唐皱起了眉头,七点钟,外面怎么还是一片漆黑? 联系刚刚传来的巨响和船体的剧烈晃动,米莉唐知道,出事了,出大事了! 好在出门就碰上了刘永禄,除了他,其他几名食唯天的成员也陆续出了自己的卧室在走廊上集合。 刘永禄其实也不清楚具体发生了啥,钓着钓着鱼……突然就让鱼给吃了? 不过他终归还是待在甲板上目睹刚刚事情的全貌,一五一十把所见所闻都讲了。 “我们……让那只一直跟踪我们的海怪吞进了肚子里!?” 米莉唐扶着额头难以置信地问道,同时脑子飞快运转,米莉唐试图搞清楚突发事件背后的因果联系。 “走鸡怎么进的海里?” 米莉唐捕捉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地方,一周前自己刚刚推测过,假设海怪和无源之源的痴愚意志有关,那么对方跟踪舰队的手段很可能是追踪船上的神秘学气息。 而整支舰队……味儿最大的就是走鸡了,虽然看着有点掉价,但这货确实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神祇。 很可能是因为他在水里泡的这几分钟引来了海怪。 “米莉唐,你快管管你内缺德爷们吧,这玩意儿今天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惦着拿我钓鱼。 哎呀,我早晨睡的好好的,让BK塞桶里就给踹海里切了,要不是我还有点自由泳的底子,真就上不来了。” 油灯之下,米莉唐这杀人的眼神吓得走鸡一激灵,家里这几口人之中,走鸡最怕米莉唐,眼瞅着要秋后算账,走鸡赶紧伸冤告状。 “诶诶诶,你这嘴还越说越没把门是呢?你全身上下就一条腿儿,游的了自由泳吗? 再说了,我不知道你在桶里!我还想问你呢,怎么着?梦游撒癔症啊?好好的床不睡你往桶里跳什么? 米粒儿,这事儿跟我绝对没关系,不信你问夏尼,他可以作证,这桶从准备到踹下去我根本没动过。” 刘永禄一听走鸡要往自己身上泼脏水,赶紧解释。 “我撒癔症?我就算撒癔症也是去你屋往你杯里啐两口唾沫! 好好的我自己往桶里跳什么?永禄?嫩么个意思?大丈夫敢作敢当,这时候你又不敢承认了?” 刘永禄怀里的走鸡也生气,今天让人踹进海里就够倒霉的了,待会儿要是米莉唐再亲自动手调理自己,那他真就冤死了。 刘永禄薅着走鸡翅膀,走鸡用嘴戳刘永禄肚子,走廊里俩人撕吧起来了。 “咳,走鸡,瑞奇,这事儿……赖我,是我昨晚把走鸡放桶里的。” 眼看误会越闹越大,马奎特赶紧出来劝架。 “是你小子!马奎特!咱们哥俩平时关系可不错,每次你到我们家来我是不是都陪你喝两杯? 怎么着?跟着永禄别的没学会,这蔫坏损的本事倒是一出溜学全明白了?” 罪魁祸首自己承认了,走鸡一个鹞子翻身从刘永禄怀里跳到地面,扑腾着翅膀开始数落马奎特。 马奎特心里也有火,点了根烟没好气地说道: “哼,你自己干了什么自己心里有数,你要是不去骗那些教徒的钱,我吃饱了撑的捉弄你?” 小天才兄妹这两天一直待在“狗骑兔子号”上,哈弗逊给佩琉斯船长打打下手,罗塞丽丝帮米莉唐做点整理资料的零碎活儿。 俩人一听走鸡骗了教徒的钱,眼睛都瞪圆了: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走鸡,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呢,圣巴兰阁下是彰显圣女意志的主保圣人,也是福音的传播者。 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很可能会影响圣巴兰阁下的声誉!这些声誉是圣巴兰阁下在与异端的战斗中用勇气与智慧换来的,来之不易。 你说!你到底做了什么!” 眼看东窗事发,诈骗二人组的另一名成员寇冈不淡定了,此时真把走鸡打翻在地,他也幸免不了: “哈弗逊,罗塞丽丝,你们俩都消消气,消消气。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走鸡这两天去别的船上讲经,有不少教徒出于虔诚和信仰捐献,但这都是自愿的……” “够了!都给我闭嘴!” 米莉唐忍无可忍攥着拳头呵斥道,都什么时候,这帮家伙怎么还在这掰扯鸡毛蒜皮的小事啊! 自己也是倒了大霉,摊上这么多奇奇怪怪的队友: “现在探险船让海怪吞进肚子里去了,赶紧搞清楚状况!” 米莉唐一发火,所有人都不敢吱声了,米莉唐环视一圈又发现了一个大问题,林布朗没了! 嘶……这家伙儿去哪儿了,别是嫉恶如仇,拿着武器跟海怪拼命去了吧。 提着煤油灯,米莉唐带着食唯天的人朝着甲板走去,绕过一个拐角就看见黑暗中的走廊里站着一个人。 这人也不动缓,也不说话,就对着走廊里的一个半身雕塑苶呆呆发愣。 这人是谁啊……怎么神叨叨的。 众人都提高了警惕,拿出了武器,等油灯的光亮投射到这人身上,众人才发现原来眼前站的是林布朗! 林布朗这眼神本来就不好,异变突起后,船体船外乌漆嘛黑,淋被基本就算瞎了。 好不容易摸到衣服穿好出了房门,林布朗拿走廊里的雕像当刘永禄了。 “淋被,别摸了,出事了!” 刘永禄赶紧又点了一个煤油灯递给林布朗,连着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集合了所有同伴,几个人走到通向甲板的门前,发现老船长佩琉斯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准确地说老头儿不是等着,而是守着。 “狗骑兔子号”被海怪吞进肚子后,甲板上那些值班巡逻的船员屁滚尿流地跑进了船舱,找到老船长和他同步了一下目前的处境。 “瑞奇,米莉唐,我清点了一下船员的人数,目前的情况还好,除了十几个人暂时联系不上,还没发现伤亡。” 老佩琉斯眉头紧锁,看来对目前的情况也深表担忧,几十年的航海生涯,让海怪吞进肚子里还是头一回: “外面的情况我现在也不了解,我能做的就是安抚船员,准备好舰船上的武器,等待时机想办法脱困。” 老船长的言外之意就是,现在的情况算特殊事件,外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不敢贸然探查,等着食唯天的人给一个方向。 “老船长,做得好,您啊继续后方坐镇,我们出去看看到底怎么个情况。” 刘永禄是人精,自然听得出来老头儿话里的意思,安德烈亚斯腿脚不方便就留在船舱里接应,其他人跟着刘永禄缓缓地打开了通往甲板的大门。 门外和屋内一样,漆黑一片,刘永禄耸了耸鼻子能闻到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 甲板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响动,刘永禄缓缓走出舱门一抖扇子在前面开路,昏黄的灯光驱不散浓得化不开的黑暗,此时的能见度只有一两米的距离。 甲板上还保持着刚刚匆忙撤离时的乱象,水桶,救生艇,缆绳一切杂物都七扭八歪地横在甲板上,没有水灌进来,这是第一个好消息。 刘永禄就害怕一打开舱门,门外就是一层越涨越高的海水,那就真难了。 没有海水,目前也没看见闯入的危险生物,整艘“狗骑兔子号”就像被放进了玻璃橱窗,维持在了一种诡异的静止气氛中。 几个人小心翼翼地走到了船体的围栏旁边,林布朗从小包里抽出了几截铁管拼接在一起组成了一支一米来长的手杖,朝着船外各个方向戳了戳。 “瑞奇,没碰到墙壁,感觉空间很大。” 林布朗说话的音量不高,却隐隐有回声传来。 马奎特从地上拾起来一个船员擦洗甲板的刷子顺着围栏丢了下去。 “扑通。” 船下有水声传来,船只此时应该是漂浮在水上。 “哈弗逊,我记得甲板的地板下放着煤油灯,先拿出来,然后一盏盏点燃。” 顺着一侧的甲板走了趟直线,米莉唐没发现有任何奇怪的东西,自己的怀表也始终没有反应,不幸中的万幸,眼前船上的人应该还都是安全的。 哈弗逊拉开船尾甲板的暗格,从中找出了七八个煤油灯,按照米莉唐的指示,哈弗逊每点燃一盏都要等待两三分钟。 除了船下传来的水声外,四周没有任何响动和变化。 半小时后,食唯天众人完成了对探索船的初步探查,“狗骑兔子号”应该还在海怪的肚子里,海怪身体巨大,船体在被吞噬的过程中没造成明显的结构性损伤。 “佩琉斯船长,出来吧,暂时是安全的,先恢复探索船的动力供应。” 米莉唐敲开舱门,让船员也回到了各自岗位,被海怪吞进了肚子里……如果保险一点就是想办法出去,只不过…… 米莉唐想到了一周前刘永禄的推测: “假设和石板有关的画作一直在移动,那么就会造成石板位置记载的差异性。” 也许这次是来对地方了,关于无源之源的秘密就藏在海兽之中。 刘永禄站在船头给所有人船员进行了简短的讲话,为的是稳定军心,还别说,换做其他人解释,不管语气如何富有煽动性,发言内容如何掷地有声都无法彻底抹除蒙在每个人心头的紧张阴霾。 但刘永禄……这种事做惯了,不敢说让船员都像没事人一样勇往直前,但起码的精神状态算是稳住了。 船头船尾的夜间探照灯被老佩琉斯点亮,以“狗骑兔子号”为中心,点点灯火驱散了周围的黑暗,船上众人开始进行第二阶段的探查工作。 米莉唐找来块木板丢在水中,发现木板在缓缓倒退,证明此时探索船在水流和风力影响下有基本的航速和方向。 再往头顶看去,米莉唐能隐约看到一些凹凸不平的弧线轮廓。只不过头顶的天花板离船体很远,起码有大几十米的距离。 “佩琉斯船长关掉船尾和船侧的探照灯吧,只留一盏船头灯,我们需要节省一些能源。” 局面虽然比预想中的好一些,但依旧不能大意。 船只又向前又漂了半个多小时,瞭望斗上的船员朝甲板呼喊: “瑞奇先生,佩琉斯先生,我好像看见陆地了!” 陆地!?海怪肚子里会出现一片陆地?这段时间内米莉唐多次想获得一些海怪肉体的样本,但不管是两侧的墙壁还是头顶的天花板同探索船都有一定距离。 冒险放下救生艇近距离取样,米莉唐又觉得太冒险了。 如今看到陆地?米莉唐不得不想到一种可能,海怪的身体之内并不存在一块严格意义上的物理空间,众人所处的区域很可能是一处幻境。 “继续观察,准备下锚!” 佩琉斯船长吩咐道,既然有陆地,水面下就可能存在礁石,贸然靠近可能会撞坏船体造成搁浅。 “佩琉斯先生,确定是陆地,一片U形滩涂。” “下锚!” 随着佩琉斯的命令船员将铁锚抛入水下,可过了三分钟,二副却难以置信地叫嚷道: “佩琉斯先生,缆绳已经放到极限了,可船锚还是没有固定!” “狗骑兔子号”属于远洋探索船,船锚缆绳有几十米长,一般情况下不会挂不住礁石,出现这种情况只说明……此时船只下的水域深不可测。 ------------ 第585章 兽腹诡村 “放下救生艇,挂缆绳。” 佩琉斯船长临危不乱,某些峡湾的港口水下过于松软,都是淤泥和碎沙,船锚难以固定,船只就只能将缆绳拴在四周的陆地的巨石之上。 不过这种手段一般只能固定那些排水量不大的小船,像“狗骑兔子号”这样的中型探索船能否做到还是个问题。 “瑞奇,你跟我一起去。” 米莉唐想快点搞明白此时所处的环境,便主动请命爬下绳梯上了救生艇。 四名船员划了10分钟,终于看到了船体一侧的墙壁,上面有凸起的粗壮石柱,船员将缆绳打结挂在石柱上。 米莉唐则小心翼翼地用小刀剐蹭下来一些石屑装入小瓶。 虽然还没经过全面的分析,但只从质感上去判断,米莉唐觉得这些石头应该不属于血肉生物,难道真像自己猜测的一样,海怪其实是无源之源意志具现化的产物,并没有实体? 四艘救生艇从不同方向出发挂好了缆绳,“狗骑兔子号”暂时被固定在了航路之中,结合其余三艘救生艇船员的描述,墙壁离船体的距离都很远,这条航路比预想的还要宽阔,同时并行四艘同样大小的探索船都不成问题。 “佩琉斯船长,您啊,带着人在船上等我们,我们几个上岸看看情况,回来咱再商量怎么出切。” “狗骑兔子号”现在是自己的大后方,刘永禄肯定不能让所有船员一起登陆,他就带着食唯天的几个人乘坐两艘救生艇登上了陆地。 登陆后的第一件事,米莉唐先对泥土做了采样。 泥土同墙壁一样都是黑漆漆的,闻起来还有一股淡淡的霉味儿。 寇冈和马奎特林布朗固定隐藏好小艇,小天才兄妹和夏尼先生准备好了油灯,食唯天小队对未知陆地的探索正式开始。 “瑞奇先生,你还记得一周前我和你说的话吗?” 米莉唐拉着刘永禄的手走在最前面,刘永禄点了点头,最近一周之所以一直在和海怪兜圈子就是因为俩人不想一脚踏入地上布道人提前准备好的陷阱。 如今被海怪吞进了肚子,虽然刚开始没遇见什么危险,但不代表对方没有准备。 刘永禄也不敢怠慢,一只手缩在口袋里死死抓着黑石。 走了十来分钟,刘永禄隐隐看见远方传来的点点火光,火光的亮度不高,但数量不算少,起码有七八丛,分布极不均匀。 “先把煤油灯灭掉。” 马奎特经验丰富,赶紧嘱咐道,此时还不清楚火光的来源,不能轻易暴露自己的位置: “感觉像是人为点燃的篝火。” 马奎特吐出最后一口烟踩灭了烟头,他也有点拿不准,看火光的高度亮度像是村镇点燃的火把,可……海怪的肚子里怎么会出现村镇呢? 煤油灯熄灭后,众人再次陷入了四周一片漆黑的境地,只有远方的朦胧灯火指引着方向,林布朗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带路。 他虽然眼睛不行,但耳音特别好,这时候能派上用场。 走了五六分钟,林布朗突然停下了脚步,他弯下腰从地面捡起来一块长方形的木板,刚刚踩踏木板的声响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马奎特背过身擦着了打火机,用身体遮住光亮,借着火光林布朗能看出这块木板有棱有角,绝对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智慧生物用工具刨切出来的。 “很可能是个村子。” 马奎特沉声说道,食唯天几人都点了点头刻意压低了脚步声。 再往前走,果不其然,众人看到了村庄的篱笆墙,篱笆墙很矮,也就半米来高,房屋和周围的篱笆一样破旧,能看到墙皮脱落下砖石的接缝和房屋后低矮的窝棚。 而之前在黑暗中看到的灯火也如同预想的一样,是村庄内点燃的火把。 有火把就证明有活人,就算不是人类也是某种能构成社会集群的智慧生物。 “瑞奇,怎么办?进去?” 马奎特稍微有点紧张,他想到过海怪的肚子里可能会存在生物,可没想到里面有一个这么大的村庄。 从目前的规模上看,这个村庄住几百个人一点问题没有。 刘永禄摇了摇头,既然提前已经猜到了圣母的地上布道人会提前布置好陷阱,那每一步都要慎之又慎: “先绕一圈,看看情况。” 几个人不敢进村,就捋着村庄的边缘走,好在村庄内的火把数量充足,就算不提着煤油灯食唯天的人也能获得充足的光源。 几个人顺着一个方向伏低身子前行,越走刘永禄越心惊,他发现眼前的奇怪村落比自己预想的还大,叫做村子已经有点不合适了,眼前的聚落更像一个小镇。 而今天小镇上的居民似乎有统一的安排,最外圈的这些屋子都没人在家,但刘永禄还能通过房屋后小院晾着的衣服,靠在木柴堆旁的斧子去判断,这些房屋确实是有人居住的,而且没离开多久。 “队长,里面住的应该是人类吧。” 寇冈指了指晾衣架上的粗布连衣裙,确实,从服装的款式看,都是人类穿的,而且服装风格和西大陆的服装还有些接近。 “嘘。” 米莉唐打断了寇冈的问话,她隐约能听见说话的声音。 米莉唐是古语言学的教授,她能判断出来,这些人说的就是摩西萨德话,只不过很多发音措辞都要古老一些,更接近拉休文。 至于对话内容,似乎是一个成年男性在喊家中的老婆去参加集会。 难怪人都不见了。 绕过一侧的篱笆墙,刘永禄看见了高高的尖顶,尖顶下还有铜钟,这种建筑在摩西萨德一般都是圣女派的教堂或者修道院。 刘永禄依旧不敢轻举妄动,他打了一个手势,告诉身后其他食唯天的人,等绕一圈回到最开始的位置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诡异村镇的结构是外围,也就是刘永禄他们登陆的区域比较开阔,越往前走越狭窄,直到刘永禄他们走到了村镇的尽头。 “米粒儿,真来对地方了。” 刘永禄指了指前方,食唯天几人放眼望去,就见一扇巨大沉重的青铜大门镶嵌在不远处的山体之中,大门之上有着繁杂的雕刻图画,很难想象有什么人能靠自己的力量打开大门。 而这扇大门也不是刘永禄第一次见,几个月前他在威大利亚就看见过一次。 在圣座的大礼拜堂,这扇大门被称为“无源之门”! ------------ 请假一天 今天状态有点糟糕,知道写啥但一落笔就感觉全是问题,中间调整了几次搞不定。 抱歉抱歉,让我调整一天。 ------------ 第586章 民风淳朴(6k+) “好像有人过来了。” 林布朗听到了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赶紧提醒道。 兽腹之前的怪异村子呈喇叭形,外宽内窄,貌似无源之门的青铜大门处于最内部的山腹之下,大门左右两侧有不少凸起的不规则巨石,食唯天几人赶紧躲到了巨石之后。 一分钟后,村里的村民举着火把三五成群朝着青铜大门前走来。 兽腹内没有自然光,即便有火把照明,大门的这片区域依旧笼罩在阴影之中,刘永禄想探出脑袋偷看,但感觉又不太保险,便准备从随身的背包里拿出了自己的那件裹尸布大氅披在了脑袋上。 米莉唐扯了一下刘永禄的袖子,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俩人一块钻了进去。 村子里的村民走到村口就不走了,离着大门还有二十来米的距离,他们似乎对大铁门充满了敬畏,很多人还不时悄悄朝着大门方向瞥上几眼。 这些村民,男女老少都有,男性穿着庄稼汉常穿的棕色羊毛粗布衣服,阔腿长裤,裤脚用绳子扎紧,女性则穿着亚麻色的松垮长裙,很多上了年纪的主妇还在长裙外面扎着条围裙。 村民多以家庭为单位凑在一起,人数有个几百来号,大部分人手里都举着火把,手里拿着一根削直的木棒。 木棒?拿木棒干什么,难怪村里的篱笆都坏了,原来是这些人卸了有其他用途。 村民来的差不多了,自动让出中央一条道路,五六个人顺着这条道路走到了人群的最前面。 为首的中年人戴着黑色高礼帽,脸上留着连鬓络腮的胡须,但胡须打理的精致,明显每天都要修剪。 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人也都是差不多的装束,白色垂领衬衣,领口有精美的绣花,黑色束腰外袍,表情一丝不苟。 看样子这几位是村子里的主事者,村民见了他们也都自觉闭上了嘴巴,等着几个人说话。 “诸位,今天是仲裁日,有什么想说的按照位置的先后一个个说,说完就自觉退到后面。” 高礼帽的声音懒洋洋的,但透着一股威严,人群中站在靠前位置的年轻人摘下自己的宽檐帽施了个觐见礼: “查理阁下,我家的羊这两天生病了,每天大部分时候都病恹恹地缩在羊圈,偶尔又特别亢奋,上蹿下跳,有几次差点撞伤了我的妻子。” 年轻人身边的妻子用布条扎着头发,她神色紧张扯了扯丈夫的袖口,丈夫说完后又补充道: “查理阁下,今天早晨我还是像往常一样去挤羊奶,可挤在桶子里才发现,那不是羊奶,而是……淡淡的血水。” 妻子说完,周围的村民顿时聒噪起来,大家交头接耳,恐慌的情绪似乎正在蔓延。 “有谁能帮帮胡安吗?” 名叫查理的主事者依旧面无表情,他的声音不高,却瞬间压过了其他村民,看来大家都对几位主事者都颇为尊重,只要他们说话便自觉收住了声。 “我可以试试,这种情况也许是魔鬼作祟,也许是生病了,我那有几种草药,之前治好了我家的老狗洛塔,这次说不准也能治好胡安家的山羊。” 一位秃顶的健硕老人摘下自己的农夫帽沉声说道。 “好,去试试吧,希望一切顺利。” 查理点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名叫胡安的年轻人带着妻子退到了人群的最后方,他们没有离开,好像还有什么事要做。 大氅内的米莉唐皱着眉沉吟不语。 她在思考一个关键的问题,这些人都是从哪儿来的?最开始米莉唐还以为这些人也是被海怪吞入兽腹的船员,可什么船会带着狗和山羊呢? 这些人搭建房屋的木料又从何而来?他们身上的衣服从何而来? 这些人肯定不是和自己一样,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呢…… “查理阁下,我家的庄稼出了问题,麦穗一直长不起来,它们好像生病了,再这样下去,过几天我们估计只能吃房子的木板了。” 一个老农夫颤颤巍巍地说道,他的眼神一直垂在脚下游移不定,不敢去直视查理。 这在米莉唐眼中也是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兽腹内虽然有土地但没有阳光,庄稼能长起来才怪呢,这地方顶多种点蘑菇。 但听这些人说话的语气,智商都很正常,有基础的逻辑和思考能力,可……不知道是哪儿,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 “老乔尼戈,我那还有两袋土豆,你要不嫌弃可以先拿走吃。” 查理还没说话,他身后的一位黑袍男性点了点头回应道。 “哦,感谢您,埃尔南多阁下,感谢您,您家里人口多,我家人口少,不用两袋子,一袋就够啦。 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离开这里,不是吗? 到了外面就会有很多粮食,猎物,到时候这些都是小问题,没人再会挨饿的。” 老农夫赶紧戴上帽子,也退到了队伍的最末端,他手里同样掂着一根细长的木棍。 “米粒儿,这些人怎么……奇奇怪怪的?” 刘永禄小声嘀咕了一句。 和米莉唐一样,他也发现了村里不寻常的地方,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村里的民风还算淳朴,谁家出了事,非亲非故也能站出来帮忙,感觉可以沟通。 几位黑袍主事人站在队伍的最前面,陆陆续续又处理了十几桩棘手的案子,大部分情况都是村民的生活遇到了困难。 不过每次不等主事人发话,其他村民便会纷纷站出来排忧解难。 只有极个别的仲裁涉及到了村民之间的摩擦和冲突,这时候,主事人会让两边先陈述事实,然后自己再给出判断。 “轰!” 就当刘永禄以为眼前的集会就是普通的村民讨论时,地面忽然剧烈震颤起来,食唯天的人都靠在巨石后还有东西作为支撑。 可村前空地上的村民则被晃动震得七扭八歪,不少体力差的直接坐到了地上。 整个过程持续了三四分钟,刘永禄却没听到村民们慌乱的惊呼,放眼望去,不少人还面带喜色,都将视线赤裸裸地投向青铜大门。 不多时,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传来,青铜大门从内向外敞开,刘永禄事先也不知道这门会突然打开,赶紧又把头缩回了巨石后面。 “米粒儿,要不然趁着这个机会进去看看?” 青铜大门如何打开刘永禄一点头绪也没有,况且就算掌握了开门的方法,想要神不知鬼不觉溜进去也是不可能的,这么大动静肯定会引起村民的注意。 良机难遇,这时离得近,又是半灵体的不可视状态,溜进去正好! “先……看看。” 米莉唐其实也有点心动,但村子的情况还不明朗,贸然闯进大门恐怕会有危险。 刘永禄其实心里也没底,既然贤内助这么说了,那就再看看吧。 把头又从石头后探了出来,刘永禄朝着门后望了一眼,在他的视野中能看见无数没有实体的半透明躯壳正在大门后打转。 刘永禄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在现实世界中是否是真实存在的,裹尸布下的世界是半灵体的世界,那些飘动的存在模模糊糊,刘永禄莫名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从大门后感受到了浓浓的恶意。 …… 黄铜大门的另一边,幽暗的地宫内,十几道人影正来来往往在地宫内忙活着手里的活计。 这些人男女老少,什么性别什么岁数的都有,但十几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他们的脖颈的脊骨凸起处又有着一张脸,脸就像是皮肉小的小肉瘤,会展现出表情神态,也会说话。 “伽马,把谬一个人留在外面真的没有问题吗?” 问话的人是个四五十岁的光头中年人,声音却是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女性,此时她正在用手里晾干的草药编织着捕梦网。 “怎么?要不你也去外面守着?嫌这两天的工作太累了?” 伽马阴阳怪气地回了一句。 “我可没那种恶趣味,初始界可不是正常人喜欢待的地方。 再说了,现在的工作也没什么不好,我们是母神虔诚的布道人,此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为母神的复苏沉淀力量,别忘了,之前的几十次中,我们还从未做到过今天这个地步。 成果来之不易,我得好好珍惜。” 说话的人叫西,是几千年前的世俗世界中的大贤者,借助石板唤醒无源之源的禁忌弥撒便是她主导准备的。 石板就沉睡在地宫中的某处,只等天球交汇,圣母的十几位地上布道人便会利用禁忌弥撒召唤石板,再让苏醒的圣母重新掌握石板,夺回失去的自我意识。 “初始界”是这些地上布道人为大门外村庄起的名字,这次唤醒圣母之所以获得了突破性进展,那是因为他们提前在库尔特拿到了一块石板碎片。 之前的四十多次重启中,这些地上布道人压根就没完成过这步,在这些人的记忆里,他们每次都是赶到失落之海,然后亲眼看着圣母在其他神祇的围攻之下再次陷入沉睡。 至于文明是如何重启的,世界上第一批居民又是怎么来的,这些人压根不知道。 这次靠着石板碎片进入地宫,这些无源之源的地上布道人算彻底搞明白了,每次圣母苏醒前,她的神祇本能便会无意识地创造第一批生物,不仅有人类,还有各种动物。 初始界居民的食物和衣服大部分来自于油画之中的场景。 等几天后,圣母再次苏醒,如果融合失败世界将会再次进入轮回,而初始界的居民便会被神祇伟力带出这个空间,迎接新一轮的重启。 最开始这些地上布道人都守在初始界,准备陷阱对付圣巴兰,因为他们身体的状态过于特异,所以就运用圣母的伟力占据了十几个村民的身体。 可等了一星期……发现刘永禄没来! 这些人就有点坐不住了,不能天天待在村里干等着啊,得准备后续的禁忌弥撒,所以就派了一个谬混在村民里继续监视,其他人退回到了地宫中。 “伽马,你是不是也不想留在初始界?” 西编织好了手里的捕梦网放到一边。 “确实。” 伽马的回答很简短,他合上了手中记载着咒文的古书抬头看了眼石柱上的火把,然后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们每个人在上百年,上千年的岁月中见证了无数次文明的毁灭与兴起,形形色色的人也见了不少。 可……这么多国家,这么多村落,如果让我选,我最不愿意待的地方就是初始界。” “仔细说说,为什么?看我们想的一不一样。” 西嗤笑一声附和道。 “在神祇的视野中,善恶是一件很难评判的事情,虽然我不是神祇,但我是这么揣测的。 初始界的人不能说恶,也不能说他们性格有多偏激或者疯狂。 但就是那种蒙昧,让我很不舒服。” 伽马叹了口气。 “蒙昧……这个词形容的好。” 西背后的那种真容悠悠地望向远方的黑暗,她似乎能看透黑暗,看透那扇刚刚闭合的大门,最终望向门外那些村民的心里。 …… “欢迎,刚刚走出新生的同伴。” 青门大门后,四五个人缓缓走了出来,最前面的是一个家庭,看穿着是集市中的水果小贩,推着个手推车,车里装的都是苹果和梨子。 小贩二十多岁,身后跟着他的妻子手里拎着竹筐,竹筐上盖着条手绢,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食物。 七八岁的小女孩有点害怕,小手死死攥着妈妈的手腕,眼神中满是对未知世界的恐惧与好奇。 小贩一家人身后则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和一个十四五岁的半大小子。 这俩人似乎和小贩一家没什么关系,老太太拄着拐杖脚步很慢甩在最后面,半大小子像是一个油漆工,脏兮兮的麻布上衣上粘着不少白色的油漆。 “你们好,我们刚刚……在街上,突然就……” 小贩越想回忆起之前的经历,脑袋越痛,他放下手推车捂住了额头。 “别担心,我的朋友,头有点晕,这都是正常反应,我们每个人最开始都是这样的。 至于我们为什么来到这里,可能是一场意外的事故,也可能是上天赐予的神迹,这些我们可以慢慢讨论。 现在最重要的第一点,你们需要赶紧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尤其是小孩子,一定累坏了吧。 不用担心,我们这里有很多房子,新建好的空房子,足够你们一家人舒舒服服地住在里面,吃的方面雷蒙多已经给你们准备了草莓派,洗澡水待会儿也能烧好。 埃斯特班,佩德罗,你们俩带这可爱的一家人去东边的那座大屋,快点。” 查理热情地走过来打招呼,一段话像是连珠炮一样,不仅语气热切,措辞也十分客气,小贩一家人受宠若惊。 被查理招呼来的两个年轻人从小贩手里接过了小推车,小贩一家就这么乐乐呵呵跟在了两人后面走进了村子。 “少年你叫什么?” 安排好了一家三口,查理又把头转向了那个一身油漆的半大小子。 “拉米罗,先生。” 半大小子脱帽致意,他稍微有点紧张,头发被汗水沁湿,软趴趴黏在额头上。 “油漆工?手艺怎么样?” 同刚才的热切熟络不同,此时查理的问话都很简短。 “还只是个学徒,之前我在……我在……反正是一个油漆匠手下工作。” 少年和小贩一样,一想到过去的事就头痛欲裂。 “学徒?嗯,我相信你多少应该有点手艺,不过,我们这边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刷油漆比不上陶匠瓦匠,这不是必须的。 但我看你这孩子应该挺能吃苦,去吧,村里还有很多空的窝棚,自己找个地方住,谁家如果找你刷油漆肯定也能给你顿饭吃。” 查理先抑后扬,前面把少年贬得一文不值,后面一句话又稍微给了他一点生存下去的希望。 少年感恩戴德,一个人灰溜溜地钻过人群去找窝棚了。 “你呢?你叫什么?” 查理又将视线投向了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尽管他尽力维持着语气,但刘永禄还是能听出来,查理说这话时心里多少有点不耐烦。 “胡安娜。” 老太太干巴巴地回应道。 “会做什么?” “我……会缝缝补补,只不过……眼神不行,这地方为什么没有太阳啊?我想回到有太阳的地方!” 一个人孤立无助,对面跟自己说话的人语气又冷冰冰的,老太太一瞬间被吓坏了,她小声地啜泣起来。 “回不去了,我们是被神明选中的后裔,之后……” 查理明显是有一套自己的说辞,但看着眼前垂头抹着眼泪的老太太,他懒得多费口舌: “先进去吧,找个地方睡觉,吃的东西,得自己想办法,你也看到了,村里并不富裕。” 老太太无言,低着头拄着拐杖,一个人晃晃悠悠地朝着村庄走去。 等老太太走远后,查理才整理了整理身上的衣服,看了看那几位黑袍同伴朝着村民说道: “诸位,诸位,最重要的两件事都已经做完了。 你们如果遇到了什么困难,明天这个时间还是这个地方我们过来一起商量,既然都是被神明庇佑的人,我们就一定能想到办法。 明天这个时候也一定还有新的同伴加入,嗯,小汤姆,别撅着嘴,我猜你一定是想吃苹果了吧。” 底下站着的村民哄堂大笑。 “放心,我保证待会儿会分给你们家两个,这次你可要看好了,别再像昨天一样让你姐姐抢走了。” 小汤姆的爸爸哈哈大笑,用大手揉了揉儿子的乱发。 “最后一件事,说完了大家就可以离开了。 诸位,我们虽然是被神明庇佑的人,但依旧有恶魔潜伏在我们身边,觊觎着我们美好的生活。 这些都是我们曾经犯下的原罪,我们不该怨恨神明。 我们要做的是找出那些潜伏在身边的恶魔,只有这样才能保证麦穗健康生长,从山羊身上挤出温热可口的羊奶。” 村民们在查理极具煽动性的话语中眼睛烁烁放光,就连那些孩子都兴奋地拍起了巴掌。 “前天我听说有几个不务正业的家伙在村子东边偷东西吃。 这可不是我们该有的样子,是对美德的僭越与背叛。 他们一定是被恶魔蛊惑,蒙蔽了双眼!我们需要帮助他们,问出恶魔到底潜伏在哪儿,又是用什么手段控制了他们。” 查理说完,人群中自动让出一条道来,三四个孩子,两个老人缓缓从村里走到人群之前。 这几个人手上没有锁链,也没有绳索,可他们既不逃跑也不反抗,就这么自己走了过来。 “希望你们能忏悔自己犯下的罪。” 查理不再多说什么,他径直走入了人群,从一个村民手中接过了一根木棍。 村民们开始一个接一个地走到这群“罪人”的身旁,把木棍插入他们脚下的泥土,两根木棍插在地上就是一个十字的形状。 无数个十字将这些人围在了中央。 “小虎!” 等其中一个男孩扭过了头,刘永禄才看清楚他的长相,脸上没有血色,黑发黑瞳,这不正是自己要找的小虎嘛! 唯一和小虎不太一样的是眼神,不像之前那么无神,而是怯生生的,眼看要哭了出来。 而小虎身边还坐着一个小女孩,正是灵儿。 刘永禄顿时血往上涌,“蹭”一下站起来了,披着大氅就想出去救人,好在米莉唐眼疾手快,一把扯住了刘永禄。 米莉唐也着急,但她还保持着必要的理智,眼前的村子透着邪性,贸然跑过去救走小虎和灵儿必定和村民产生冲突。 此时她脑子中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准备等待会儿这些村民回了家,再仔细和瑞奇商量。 米莉唐死死攥住刘永禄的手掌,指甲上也加了劲儿,疼痛渐渐冲淡了刘永禄的愤怒与急躁,好在此时披着大氅没人注意到他俩,刘永禄又咬牙躲回了巨石之后。 村民用木棍围好了栅栏便嬉笑着离开了村口,此时大门前只剩下那六名被困的“罪人”。 火把一下子少了好多,整片区域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食唯天几个人小心翼翼地离开青铜大门区域回到了最初登陆的海滩。 “米粒儿,我得赶紧去救小虎和灵儿,你们在这接应,实在不行把狗骑兔子号喊来,我轰BK的。” 刘永禄恨不得给查理那些人都弄死。 “瑞奇,我理解你的心情,你先别着急,我有个办法,既能让咱悄悄潜入村中,救出小虎和灵儿,也能搞清楚这个奇怪的村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第587章 进村(4k+) 水岸边上,食唯天几个人正摸黑吃着东西,一边吃一边商量之后的对策。 “瑞奇,你确定刚才看见的小孩是小虎吗?” 马奎特从餐盒里挑出来一块饼干塞进嘴里,语气非常凝重。 刚才他一直躲在石头后面不怎么敢抻着脖子偷看,掌握情报只能靠偷听,马奎特也觉得这村子处处透着别扭,但万万没想到能碰见小虎。 而且听瑞奇和米莉唐的对话……小虎还让人给欺负了!? 小虎是什么位格,有什么杀伤力,在场的人里面除了刘永禄和米莉唐马奎特最有发言权,这孩子可不好惹,那是努嘴儿发,瞪眼儿杀的主儿。 这些村民真这么厉害?连他都能制住?嘶……真是这样的话,这些村民得是什么存在? “反正外貌长相是一模一样,衣服……也差不多。” 刘永禄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小虎身上穿的还是走之前的那身黑色小礼服,米莉唐给他买的。 “对,一样,再说了,旁边还蹲着一个灵儿呢,一个人碰巧长得像很正常,哪儿两个都长得一模一样的? 不行,我还是得过去救他俩。” 刘永禄这是关心则乱,心里越想越难受,一刻也等不了,从地上站起来又准备进村。 “瑞奇,你听我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米莉唐伸手拦住去路继续解释道: “我和小虎相处的时间比较长,慢慢的,看见他后已经不再会再控制不住地……” 米莉唐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刘永禄一拍脑袋,对啊,刚才米粒儿没流鼻血,她身体特殊,看见神祇或者和神祇相关的事物身体都会有反应。 虽然小虎和灵儿和米莉唐待久了,习惯了,但也不至于一点征兆也没有。 这确实是个疑点,可如果不是小虎和灵儿,那俩小孩儿为啥又跟灵儿和小虎长得一模一样呢? 这里面有问题,兽腹之内是圣母地上布道人的地盘,青铜大门已经证明了这点,难道说……特意为我布置了陷阱? 刘永禄又缓缓坐了下来,嘿,自己玩了一辈子鹰,好悬让鹰啄了眼。 “米粒儿,你刚才不是和我说已经想到办法了吗?仔细说说。” “查理刚才是不是说了,明天这个时间还有村民集会。 我怀疑集会有一定周期性,主要目的就是接纳从青铜大门出来的新村民。” 食唯天几个人都微微颔首听米莉唐继续往下说: “小虎和灵儿的身份是个疑点,这方面我们肯定要搞清楚,在神秘学领域,我粗算了一下,有四五种方法能制作出人类外形的傀儡。 当然,很多方法都很危险,会对傀儡的复制对象造成伤害。 即便那俩孩子不是灵儿和小虎,我们也得确定俩人现在是否安全。” 这些话是说给刘永禄听的,为的是让他思路情绪一些: “我刚才注意到,村中集会的位置和青铜大门还有一段距离,他们似乎对大门后的某些存在也心存畏惧。 火把的照明范围有限,靠着瑞奇的大氅,我们完全有机会提前站在大门前,等大门开启的一瞬间排到新人队伍的最后面,然后混进村子,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主意好,既能神不知鬼不觉接触小虎和灵儿,又能不惊动村民观察有没有地上布道人混在里面。 “行啊,女诸葛啊。” 刘永禄一拍大腿,就这么干吧。 “伪装成那些新人也得做点准备,总不能一个人空着手进入,要不然过几天也被划成了恶魔的党羽了。” 马奎特哂笑着摇了摇头,村子里这些人存的什么心思,马奎特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种事其实在我家那边还挺常见的,如果近两年气候不好,或者出了其他事儿影响了农户的收成,村子里的一些孤儿和老人的日子就特别难过。 刚刚推着水果进村的那家人,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带着食物村里人起码要分走一半,因为有价值,那个什么查理才会给他们好脸色。” 林布朗回应道。 林布朗出生在摩西萨德北部的一个小村庄,当地气候寒冷,村镇的规模都不大,大部分居民平时也是靠着土地上的作物和羊群勉强糊口。 一旦遇到瘟疫,或者海上出现了海盗,整个冬天村子都会特别难捱。 那些没有生产能力的老人和孤儿往往会受到歧视和排挤,平时笑脸相迎的邻居转眼就会变成冷眼旁观落井下石的陌生人。 一旦村子里出现了什么纠纷,让本就不富裕的生活雪上加霜,村里人还要把这些形单影只的可怜人拖出来当出气筒。 很无奈也冷血,但这就是那些小地方的现状。 “东西咱肯定也得拎点啊,既然进村,咱就不是奔着受罪去的,身份太低处处受人白眼,也不方便行动。” 刘永禄朝着寇冈招了招手: “咱不是带了点吃的穿的吗?拿出来,我瞅瞅提哪件儿合适。” 寇冈赶紧从小艇上拎下来三个小包: “队长,这是吃的,您看看,数量不用担心,全拿走都行,剩下的人要是不够吃我们再去船上取。” 刘永禄拉开包一看,罐头,饼干,坚果,反正都是那种不占地方又扛饿的。 “就这些?” “就这些。” 刘永禄摇了摇头,东西是不错,但拎过去肯定惹人怀疑,那些村民的穿着打扮刘永禄也看过了,别说是吃罐头了,见没见过罐头都是个问题,这包指定肯定带不了。 翻开第二个背包,里面迭得整整齐齐都是蓝色的海员服。 “你带这么多这个干嘛?” “咱当时时间紧急,我也不能让每个人自己准备,这些衣服,保暖性功能性都特别好,湿透了很快就能烤干,而且尺码也比较宽松,大伙儿都能穿。” 寇冈考虑的还挺周全,刘永禄赶紧又把背包给扣上了,拎着这几件海员服进村等于明牌告诉圣母的地上布道人,圣巴兰亲征了。 “这些……倒还凑合。” 最后一个背包里装的都是应急的工具和武器,匕首,猎刀,小锤子,小叉子啥的。 刘永禄把包里的信号枪挑出来,又反反复复检查了一遍,但凡武器上有能证明几个人身份的地方全部鼓捣下去。 “今天咱先休息一晚,明天淋被,夏尼,你俩陪我走一遭。” 之所以选这俩人,也是刘永禄深思熟虑的结果。 首先大氅只有一件,至多能进去俩人,夏尼自己变成沥青趴在地上,等着大门打开后再慢慢重聚身体,这就能多带一人。 自己肯定要进去,有扇子变换面目,也不怕圣母的地上布道人认出自己来。 剩下一个人选,刘永禄斟酌再三最后选择了淋被,首先是淋被他能打啊,尤其是突发情况下,下手特别黑。 再者就是淋被在大陆博览会之后彻底变换过一次容貌,之前去威大利亚也没带着他,那些地上布道人能认出来他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相比之下,米粒儿就不太合适了,威大利亚,姆大陆,和地上布道人的两次正面交锋都有她。 而且米粒儿这张脸……太有辨识度,现在手头工具不足,很难乔装打扮。 干脆,留媳妇儿在外面支援协助就得了。 食唯天几个人又把所有刘永禄几人的身份,细节全都核对了一遍,确定没有纰漏,这才开始轮班休息。 转天还是同一时间,村民像往常一样举着火把在青铜大门前集合,刘永禄几人也早早地藏在了大门旁的石头后面。 集会最开始的内容和昨天相仿,查理等几个主事人站在队伍的最前面,不咸不淡地做了一个小时的仲裁工作。 等地面开始震颤,青铜大门缓缓从内打开。 “走,淋被,跟着我。” 大氅之下,刘永禄已经用扇子变换好了容貌,身旁的淋被点了点头,表示做好了准备。 刘永禄一掀大氅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晃着脑袋走到了队伍的末尾。 夏尼先生一看师傅和林布朗现身也赶紧凝聚出来了人类的躯体走到俩人身旁。 村民队伍中,查理还是像往常一样站在头一个分门别类地安置着从门内懵懂走来的新人。 有家庭,人口多,最关键,还带着物资的新人查理好言相劝,让村民替他把这些人带进村里安置。 一个人,身体比较孱弱,手里又没有东西的,随便敷衍两句,放他们进村自生自灭。 “你可以进入我们的村镇,但记住一点,别惹出什么乱子来。” 查理刚刚把一位缺了门牙的半大小子送进人群就看见还有三位新人正左顾右盼朝着村口走来。 诶……这可新鲜,通常情况,门内的新人都是家庭走在前面,落单的落在最后,因为一个人突然闯入一片陌生的世界总是比较心虚,胆怯。 家庭成员之间互相有个照应,相对就勇敢一些。 这三个人什么情况,看样子是一起的,但仔细一看,是两个青年男性和一个……侏儒,这是什么组合? 走在最前面这位一米二出头,身高不高,面相老气,看着不像正常人,背后还背着一个大背包,这倒是加分项。 再往后面看,一位身材魁梧的小伙子紧随其后,长得倒是真好看,脸庞棱角分明,一双眼睛初看觉得有些无神,但对视后却让人感觉寒毛直竖,透着凶悍。 魁梧小伙子一直走在最后一个人的身前,看样子像是保镖。 难道今天出来的新人里面有什么大人物? 等三人走到近前,查理才看清最后一个人的长相,这位30岁左右的年纪,长脸,细眉毛大眼睛,长得挺富态,冷不丁看就像个小冬瓜。 也许身份真有点不一般,此人撇着大嘴,左右乱踅摸,专拿下巴壳看人,就跟这地方容不下他一样。 “这是哪儿啊?” 查理还没开口,刘永禄先问话了,问完后,刘永禄低头晃了晃脑袋,装作头痛欲裂的样子,一伸手,林布朗递过香烟,大徒弟夏尼举着打火机给刘永禄点烟。 这样出场的,查理也是头一回见,站在刘永禄对面他又上下端详了端详这三个新来的。 “我们税官大人问你话呢!” 进村后三人是什么身份,什么台词,昨晚刘永禄都已经跟夏尼和林布朗说清楚了。 眼看对面站的这个黑袍人不说话光相面,夏尼不乐意了,扯着嗓子叫嚷道。 “哎,夏尼,对人家客气点。” 刘永禄嘴上虽然说着“客气点”,可他这语气却一点也不客气,透着那种上位者的嚣张跋扈。 “这里是神明的村落,你们和我一样是受到神明庇佑的人。” 不管态度如何,刘永禄话终归是说到位了,查理心里不乐意,嘴上也得老实回答。 “神明?嘿,我这个人是最虔诚不过了,毕竟是神明让大家伙儿过上了好日子,只有大家都过上了好日子,我才能收的上来税。” 刘永禄踮起脚看了看查理的身后,那意思好像是马上要开展工作了。 税务官,税吏,这是一个有着古老历史的职业,起码在米莉唐的印象里,摩西萨德最开始的历史中就有这类人出现。 “诸位,生活在村子里的人都是友善的邻里和朋友,不久后我们将会在神明的指引下离开这里去往我们的应许之地。 您暂时不能在村里收税,等到了应许之地,您倒是可以用大家的税金做些好事。” 有道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查理这几位主事人平日里调理那些老人孩子倒还擅长,今天碰见刘永禄这三位,查理气势上先输了一半。 此时他只能好言相劝,暂时把这三位稳住。 “马上就能离开?去应许之地?谁告诉你的?” 刘永禄拿话试探查理,能说出这段话的人大概率就是圣母的地上布道人,这些农户每天为了吃喝发愁,谁没事干琢磨什么“应许之地”的事儿啊? 第一个宣扬的人,必然有问题。 “这就复杂了,我们不如找个地方仔细说,村民们待会儿还要回家准备晚饭,别耽误他们太多时间。 我叫做查理,税务官阁下,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冯!冯.斯特洛夫斯基!” ------------ 第588章 抱了蹲了!(4k+) 冯.斯特洛夫斯基……查理在心里把这个名字反复咀嚼了几遍,听着倒像是一个正经名字,可配上眼前这人的面孔和神情,怎么品怎么奇怪。 “您可以称呼我为查理,希望未来的一段时间,我们可以愉快相处。 胡安,带着新的加入的同伴找间房子……” 查理本想差遣平时相熟的那个青年带着刘永禄他们几个找个地方住下,可扭头一看,发现那名叫做胡安的小伙子退的老远,眼神也有点闪躲。 事实上,从刘永禄他们三个进入村子开始,很多村民心里就产生了些许的愤怒和畏惧。 愤怒的不满三人说话的态度,凭什么?凭什么你们就能在查理面前说三道四,一点敬意也没有。 不少年轻人掂着手里的木棒就想过来威吓三人。 可看见林布朗和夏尼的眼神后,这些刚刚血气上涌的村民又退却了。 他们平时确实耀武扬威,村子里那些被“恶魔附体”的家伙在他们面前一个屁也不敢放。 不用动手,大部分时候只是动动嘴皮子就能让这些家伙羞愧地低下头,然后任他们摆布。 可林布朗和夏尼先生不一样,林布朗手里不知道多少条人命,夏尼先生跟着刘永禄之后更是经历了大大小小无数场战斗,神祇投影也斗过,神祇本尊也打过。 俩人的眼神让那些跃跃欲试的村民不寒而栗。 “那就麻烦您了。” 刘永禄还是笑面虎,故作亲热地拍了拍查理的肩膀。 查理眼瞅着胡安不敢上前,只能自己领着刘永禄一行人往村里走。 刚走没两步,“砰”的一声,走在最前面的夏尼先生摔了一个狗吃屎,肩膀上的背包也滚落在地,许是背包的扣子没扣紧,“稀里哗啦”包里这些匕首,猎刀,锤子,叉子撒了一地。 “走路都走不稳当,你还能有点什么用!?” 刘永禄佯装发怒,踹了一脚夏尼先生的屁股,他也不是真踹,留着力呢,而自己这大徒弟还真不白疼,表演风格颇有几分刘永禄的神韵。 刘永禄脚尖刚碰上夏尼的屁股,大徒弟又一个趔趄,滚出去三米来远。 “冯先生。” 查理面无表情看向刘永禄,他也有点到了翻脸的边缘,好家伙,三个人怀揣利器要进村子,这是想干什么?说不准就要惹是生非。 “查理先生,我们平时收税经常出差,有时走个十天半个月都回不了家,出门在外,多少得带点趁手的工具吧。 平时剁个肉,切个菜,锤个帐篷,这您应该能理解吧。” 感觉火候儿差不多了,刘永禄准备进入主题。 来之前他就想明白了,眼前这个村子,村民每天看似武武喧喧挺有凝聚力,但说到底,主事的人是查理以及那几名穿黑袍人。 自己要是随便拿点东西闷头进村,每天至多也就是跟这些村民磨嘴皮子,问不出什么东西。 想问清楚小虎的事儿和圣母地上布道人的事儿,必须跟查理这帮人搭上线。 “按照我们村落的规矩,也遵循神明的启示,这些工具不该带进村里。” 查理似乎有自己的底气,他脸上不带任何表情,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诶,你不说这事儿我还忘问了,刚才进村的那一家四口都扛着麦子,那些麦子是不是你们也得分一半走?” “房屋,吃的,用的在村落里都不富裕,我们得保证每个人都分得应有的一份,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这句话问完,双方的关系可以说降到了冰点,四周围观的村民大气都不敢喘,几百号人鸦雀无声。 他们在等一个信号,一个围攻眼前三人的信号。 没有信号他们不敢当出头鸟,一旦有了信号,他们便会叫嚷着将这三个人围在中央撕成碎片。 “您这么说我就明白了,现在情况特殊,大家的东西分一分,匀一匀还能过得下去。 这袋工具,你要是有用,全部拿走!” 夏尼先生也已经把工具全部拢回了包里,刘永禄一抬手,背包交到他手里。 刘永禄还是那副表情,笑不滋儿地把背包交到查理面前。 查理点点头,接过了背包,这位冯.斯特洛夫斯基看来还是很懂事的,税吏嘛,大多也是欺软怕硬的吝啬鬼。 恰在此时,村民队伍里让出了一条道,两名手里拎着木棒的年轻人带着几个孩子几个老人走到了村口前。 “查理先生,又抓到了几个人,他们被恶魔蛊惑了心智,昨晚悄悄翻进了老佩德罗的家里,不知道要偷什么东西。” 村民集会还有最后一件事没做,那就是审判那些恶魔的傀儡,原罪的子嗣。 “我们没准备偷东西,就是想找个窝棚睡睡,佩德罗家的前门上了锁,只能从后门翻进去。 是你们说的,村里的窝棚我们可以……” 说话的人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穿着脏兮兮的亚麻色长裙,脸上脏兮兮的,满是雀斑的脸颊上面粘着不少泥土和草棍。 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查理一个严厉的眼神又给闷了回去。 “我们都是神明的子民,现在要做的是帮助你们抵御恶魔的低语与侵袭,你准备拒绝我们的关心与帮助吗?” 这话对于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过于沉重,小女孩虽然还勉强自己直视着查理,但身体已经不自觉地打起了摆子。 “胡安,把昨天在大门之前忏悔的罪人带走吧,这两天看得紧一点,哎,把新的一批罪人带进去。” 刘永禄听到这长舒一口气,这些村民至少给了自己一天的缓冲时间,如果说查理立刻就要折磨或者处决小虎和灵儿…… 不管真假,说不得,刘永禄今天都要闹上一场了。 他不敢去看两个孩子,背着身,视线始终在落在查理脸上,不让对方看出来自己的心思。 “查理先生,我们之前是干什么的,您也知道了,哎呀,不管是种地还是放羊,我们都没干过啊。 您这……” 刘永禄一歪脖子,绕过视线看了看胡安带来的几个“罪人”。 “您这似乎也有不少糟心事儿,要信得过我,这事儿您交给我兄弟,我这人最虔诚不过了,没准用不了多少时间也可能感受到神明的恩泽。 借着这双慧眼,我替您把这些被恶魔蛊惑的罪人都抓起来。” 刘永禄语气也稍微缓和了一点,不像刚开始那么倨傲。 查理思索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村落里每个人看见这些被恶魔附身的罪人都会痛心疾首,感同身受。 但就像您说的一样,总要有人把责任肩负起来,冯先生,您和您的同伴如果有空可以照应一下。” 刘永禄要的就是这句话。 后面的事儿,刘永禄也不想掺合,他怕自己压不住火儿再揍眼前这老小子一顿。 查理絮絮叨叨怎么审判罪人刘永禄不管,带着大徒弟和淋被径直走向自己的住所。 那名叫做胡安的小伙子在前面领路,一路上叽里呱啦说了好多和村子有关的事情。 查理先生虽然嘴上说的是让冯.斯特洛夫斯基有空照应一下,留意一下,但胡安知道,言下之意就是把审判罪人的活计放权给了这三个人。 再加上刚刚冯先生还贡献出了一包的“工具”,对于刘永禄,胡安心底里已经有了三分信任。 兽腹之内空间宽敞,又没有风雨侵扰,简易的房屋搭建起来并不麻烦,走了七八分钟,胡安将刘永禄三人带到了一座小屋前。 小屋只有一层,前面有一个小院,小院里搭了一个简易窝棚,窝棚里还堆着不少之前建房子没用上的多余木料。 刘永禄左右看了看,刚刚和他们一样,前后脚加入村落的一家四口就住在隔壁,像林布朗猜测的一样,此时堆在屋前的麦子只剩下了两袋。 走进室内看了看,刘永禄发现桌上摆着三个人两天的口粮,其中还有一个苹果,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那个小贩留下的。 “哥们,麻烦了,我们今天先休息休息,缓缓神儿,明天有嘛帮忙的可以再来喊我们。” 刘永禄丢给胡安一根烟,小伙子仔细把烟放进了上衣的口袋,笑嘻嘻地出了大门。 “夏尼,刚才看没看见什么奇奇怪怪的人?疑似是地上布道人的?” 刘永禄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水,论经验,淋被肯定在夏尼之上,只可惜现在眼神不行了,估计刚才啥也没看到。 “师傅,查理身后的那几名黑袍人我感觉都有问题,尤其是一个高个子蓄山羊胡的,一个劲儿地挠痒痒,脖子,胳肢窝都挠过。” “明儿啊,我们提前出门找查理私下聊聊。” 之前在圣座和地上布道人斗法,刘永禄看见过这些地上布道人附身在普通人身上的手段,脖颈后面会再生出一张脸来。 听这些村民嚷嚷的“神明”“恶魔”“审判”,刘永禄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圣女派。 “先睡觉吧,明天一早,你们俩帮我个忙,找到小虎和灵儿。 找到后先别轻举妄动,回家喊我,咱先搞清楚小虎的身份,之后就好放开手脚拾掇那些地上布道人了。 对了,淋被,钥匙在你手上吧,跟马奎特他们说一声。” 进村前,林布朗要走了马奎特一把钥匙,这串钥匙也是古遗物,能通过震动让彼此产生感应。 交代完一切三人找了个地方睡觉,一夜无话。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刘永禄听到大徒弟在床边喊自己: “师傅,醒醒,找到小虎和灵儿了。” “啊,找着了?几点了这是?” 刘永禄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兽腹之内没有自然光,只要把火把熄了,屋里乌漆嘛黑一片,昏昏沉沉刘永禄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打开怀表一看,八点多了,是该起床了。 “淋被呢?” “林布朗去村子里逛逛,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线索来。” “行,那咱留张纸条,先过去看看。” 从床上爬起来,刘永禄把外衣披上,临走前摸了摸衣服口袋,这才跟着夏尼先生朝村子的边缘走去。 村落和刘永禄之前猜测的一样,靠近中心的位置房屋相对修建的比较结实,道路也比较干净。 越往外走,房子越破,地面的也越泥泞肮脏。 果皮,鸡蛋壳,烂菜叶子,动物的粪便随处可见,味儿也不大好,圣母苏醒的时间应该不远了,要不然那些地上布道人也不能让村落继续这么臭下去。 几个小孩此时正拿着几块木板在泥土中翻捡吃的,看见夏尼先生和刘永禄,孩子们赶紧把木板塞进衣服里,怯生生地走过来要吃的。 小虎和灵儿也混在这群小孩之中,不过即便在这群孩子之中,俩人的个头儿也是最小的,因此只能被挤在最外层。 “师傅,咱是不是得避讳避讳?” 夏尼先生小声问了一句。 这片区域虽然住的人不多,但周围依旧有几户人家,此时看见有外人过来,都探头探脑地走出了房门,警惕地望向二人。 刘永禄和夏尼从家里出来后,有一对父女挎着篮子一直跟在身后尾随,夏尼怀疑这对父女可能是查理的人,专门负责盯梢。 “放心,我有法子。” 刘永禄被孩子撞得七扭八歪,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切,再在我这围着,我就要仔细看看了,看看谁被恶魔下了诅咒,待会儿尼玛带走。” 刘永禄这么一说,围着他的孩子立刻朝四周散开。 不少孩子喜笑颜开直接跑回了家,今天出门前,刘永禄故意在口袋里放了几块饼干,就是为了让这些孩子拿的。 小虎和灵儿离得远,没拿到饼干,又不甘心走,所以还站在原地站着,有些犹豫。 “哇!好家伙!(SD人打招呼)” 看见许久未见的小虎,刘永禄心里不是滋味儿,扯着嗓子就喊了一句。 这话是说给小虎听的,如果是真小虎,听见刘永禄这句词儿一定能反应过来,可眼前这个黑瞳黑发的小男孩只是傻愣愣地站在原地,怯生生地往后退了两步。 眼前的孩子绝对不是小虎!刘永禄已然得出了结论! ------------ 第589章 一生谨慎 “我师傅……不是,我们家老爷喊你呢!” 这段夏尼先生学过,他隐约猜到了刘永禄是什么意思。 可之前师娘已经交待过,就算村里的孩子不是小虎和灵儿,最好也能控制住,把前因后果问清楚。 “先生,我们……我们……” 小虎的声音倒和以前一样,干巴巴的,没什么波澜起伏。 嗯?没说“惜哉惜哉的好家伙”!? 夏尼先生此时也反应过来了,眼前的孩子八成不是小虎。 “我的小鸡仔(zi三声)儿啊,你怎么抱了蹲了?” 刘永禄嗓门挺大,之前尾随他们的那对父女包括周围的邻居都抻着脖子望向这边。 “我们家老大人问你,我的小侄儿,你怎么要上饭了?” 眼前的小孩儿眨巴眨巴眼睛不敢说话,夏尼先生又翻译了一遍。 “没吃的,肚子很饿,至于我是不是您的侄子……我真记不起来了,一想到自己的事,我脑袋就特别疼。 其他人虽然也会头疼,但我的反应更强烈一点,黑暗中,我好像能看见一株黑色的植物在脑袋里生根发芽。 所以,求求您,别让我再去想了。” 小虎越说声音越低,站在他身边的灵儿也扯了扯他的衣角,那意思是不想哥哥多嘴,前几天就是因为哥哥乱说话,俩人才被当成了恶魔的仆人被抓到了村口。 “黑的植物?这孩子果然是不学好啊!” 借着这个由头,刘永禄越说声音越大,周围的人也听不懂刘永禄这路口音,就感觉俩人好像在吵架。 身后一直盯梢刘永禄的那对父女对视一眼也点了点头。 这位税务官果然是个狠人,刚睡醒没多久已经开始抓捕村落里的那些罪人了。 “老家说你不学好啊,吃喝嫖赌抽大烟啊!这个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你丢人丢我们山东人的人,一看看,胳膊上都是针……” 小男孩不敢说话,刘永禄一边说一边撸胳膊挽袖子,唾沫星子喷了孩子一脸,貌似是小虎和灵儿的孩子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眼泪都下来了。 刘永禄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喷完后,刘永禄叉着腰站在原地捯气儿,夏尼先生害怕师傅气坏了身子赶紧递过来一根烟给刘永禄点上。 “夏尼,这俩孩子你给我带走,我得好好说道说道!” 刘永禄扭头啐了口唾沫。 夏尼先生知道师傅打的什么主意,心里暗挑大指,罢了,还得说是师傅,这事儿办的漂亮。 既能光明正大地把俩孩子带走,村里的人还一点毛病挑不出来。 从包里掏出来两根绳子,夏尼先生麻肩头拢二背就给小孩给捆上了,小虎和灵儿咧着嘴哇哇直哭,昨天俩人被关了一天,水米没打牙,饿的够呛,今天就又让人给逮住了。 而且看眼前这人,比其他村民还凶。 夏尼先生看着捆的结实,其实手腕脖子这些要紧位置勒得都不紧,刘永禄耀武扬威走在前面,夏尼先生拉着两个绳子头儿把小虎和灵儿往住处带。 “看嘛看,有嘛看的?再瞎看热闹,我明天去你们家瞧瞧,瞧瞧有没有魔鬼的信徒!” 刘永禄为了让村民加深印象,还得卖派卖派,烟头儿往地上一丢对着街坊四邻吼上两句。 “布莱克,你也快点进来吧,这些税务官都挺不好惹的。” 一栋房屋前,门后的主妇和蹲在院子里割野菜的男人说道,男人脑袋上裹着厚厚的布条,听说是得了严重的砍头疮,一半皮肤已经溃烂了。 在村民看来,名叫布莱克的男人是她的丈夫,俩人还带着一个孩子,可实际上,这一家三口是临时组建的家庭,女人是个寡妇,单独抚养着八岁大的儿子。 几天前,女人带着孩子和这个自称布莱克的男人从青铜大门之后走了出来。 排队的过程中布莱克建议女人,不如谎称他们是一家三口,这样互相能有个照应,女人刚刚踏入新世界,脑袋还不太清醒,惊恐之下就胡乱答应了。 进村后她才发现自己的这个选择是如此的明智。 因为是个家庭,即便身上没带着食物,查理也勉强给他们分了一座破屋一些食物。 如今这个布莱克每天都会在小院里找一些野菜和蘑菇,倒也不是游手好闲。 只不过……这人的病多少有点膈应,不管什么时候脑袋上都缠着一层又一层的布条,吃饭都是一个人吃。 “有……有点意思,我多看两眼,我爱看这个。” 布莱克蹲在院子里,一直目送着刘永禄四人离开了这条小巷才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站了起来。 他将篮子里的野菜丢在桌上,一个人回了房间。 随着布条缓缓散落,布莱克露出了他的真面目,脖颈之上赫然是一个驴头,同小虎和灵儿不一样,驴有办法能将自己的一抹意识融合进血肉傀儡的体内。 倒不是说他的本事比小虎和灵儿大多少,而是术业有专攻,这种将意识嵌入其他生灵的肉体里进而为非作歹的缺德事,驴经常干! 进村后驴每天的工作就是监视小虎和灵儿的肉体。 今天……小虎和灵儿又被人给带走了,是村里的人又在刻意找这俩孩子的麻烦,还是说……刚才那个家伙就是瑞奇? 驴闭上眼睛回味了一下刚才那个税务干的表情动作,半晌他微笑着搓了搓双手,错不了,是你。 驴已经迫不及待要见他的地上布道人了。 …… 青铜大门后的地宫里,一个声音在十几位地上布道人的心里突然回响,就像是朝着平静的水面掷了一块石子,激起阵阵涟漪。 “那两位神祇的肉身又被人给带走了,我怀疑,对方是圣巴兰乔庄假扮的。” 谬提醒自己的同伴。 “具体发生了什么?你仔细说清楚。” 伽马正用小刀在石头上雕刻咒文,他手里的活计一直没停,因为谬这个人实在太谨慎了。 那两位神祇的肉体只要一有变化谬就要来说一次,俩孩子跟别人打架了,他怀疑是圣巴兰,小女孩让一个老头儿抢走了半块黑面包,他怀疑是圣巴兰,前几天俩孩子偷东西被村民逮住带去村口审判,他还说是圣巴兰。 最开始十几位地上布道人还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悄悄潜入村里看上两眼。 但看过几次……他们发现这就是普通的冲突纠纷啊,那些和小虎灵儿接触的大人也不是圣巴兰。 渐渐的,剩下的十几位地上布道人就不那么待见谬了。 “说这俩孩子是罪人?要教育教育?这跟前两天带到大门前赎罪不是一回事嘛!” 谬详细讲完之后,伽马没说话,西开口了。 村民对这俩孩子没有好态度,属于正常现象,就像伽马说的一样,这群蒙昧的村民本性便是如此。 如果真是圣巴兰看见他俩,肯定会第一时间把俩孩子带到身边,保护起来。 毕竟之前在圣座,圣巴兰和他俩什么关系,这些地上布道人都看在眼里。 骂一顿用绳子绑走,这就不是圣巴兰能干出来的事儿! “反正我觉得……带走神祇肉体的人有问题,很可能是圣巴兰,或者是他的党羽,你们如果有时间可以出去看看,确认一下。” 谬还不死心,继续劝说道。 “嗯,我们明白了,如果有时间一定会确认一下。” 地宫内的伽马摇了摇头,随口敷衍道,等谬的声音彻底从脑海中离开,伽马才哂笑一声: “谬这家伙,神经也太紧张了,这已经是第八个圣巴兰了吧。” “哈哈哈,糊涂虫。” “我看他是之前被吓破胆了。” “就让他在初始界待着吧,我看挺称职的。” 其他地上布道人也纷纷附和,地宫内瞬间又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 第590章 淋被带来的线索(4k+) “瑞奇,我打探到了一些消息,需要和你们俩说一下。” 简陋的木板门被林布朗一把推开,他把手里充作盲杖的木棍丢到一边,借着屋内墙壁上的火把,林布朗隐隐约约看见餐桌前有两道身影在闷头吃饭。 瑞奇和夏尼吗?不像,身高就不对,发型也隐约有些陌生,怎么还有一个留辫子的…… 一把匕首悄无声息从袖口内滑落下来,林布朗左手反握缓缓走近餐桌。 “淋被,回来了,刚烧的洗澡水,要不你也洗一把?” 恰在此时,浴室的门开了,刘永禄用毛巾擦着头发从门内走了出来: “慢点吃,用我给你们俩倒杯水吗?别噎着。” 刘永禄从瓦罐里倒了两杯水在碗里推给吃饭的两个孩子。 林布朗此时才看清,坐在餐桌前狼吞虎咽的正是小虎和灵儿,林布朗没说话,给刘永禄打了个手势,意思是进屋说。 “真是小虎和他妹妹?” 进了卧室,林布朗关好房门开口问道。 “不是,具体什么情况我还没问呢,孩子两天没吃饭眼睛都饿绿了,我先让俩人垫吧两口儿,等肚子里有食儿了再问话。” 刘永禄丢给淋被一根烟,俩人一边抽一边说。 刘永禄简单解释了一下刚才出门把孩子带回来的经过,以及自己猜想,林布朗仰头吐出一个烟圈点了点头: “和咱最开始猜的差不多,小虎和灵儿是什么位格?一般人怎么可能控制得住他俩? 不过你就这么领回家,不怕是人家准备好的陷阱?” “怕啊,但不领不行,我总不能在大街上问话吧,那么多人看着呢。 而且就算不是小虎和灵儿,俩小孩子也怪可怜的,你瞧吃饭那劲头儿,不拦着能把碗啃掉一半。 你那边呢,打听到什么有用的没?” 林布朗沉吟了几秒钟,整理了一下思绪: “还是搜集到不少情报的,首先第一点,咱们的运气不错,村子里平时有人巡逻,只不过我们恰巧没碰到。 这群巡逻的人每天绕村两次,多以村里的青壮年为主,知道为什么这些巡逻的人一直没摸到岸边吗?” “不知道。” 刘永禄摇了摇头,他也觉得纳闷,按说那片区域连通着外界水域,普通村落不说派专人值守吧,起码也要偶尔过去看看。 但从这两天的情况来看,食唯天的人始终都没看到有村民过来。 “这就涉及到另一个关键情报了,村民和我说,那片水域内有东西。” “有东西,嘛意思?海怪肚子里还有海怪?搁这套娃呢?” 林布朗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笔记本,一边说一边在本子上画: “据村民所说,最开始是两周前,有人看到水里出现过了不明生物,身体庞大,有部分人类女性的外观特点,不过大部分躯体还是怪物的样子,像是某种类水母的软体动物。 不过当时只有两名村民目击,没掀起什么太大的讨论度。 从那以后,村落里的人就很少敢去岸边了。” “那时候应该也没多少村民吧?” 刘永禄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村民的数量,每天就算有七八名新人从青铜大门后出来加入村落,倒退十天,村子里最多也就不到两百人。 考虑到村落的面积大小,那时整个村子的状态应该还是很松散的。 “对,接下来就是我们最关心的问题,那些关于神明,恶魔,应许之地的寓言故事从何而来。 那次目击怪物的事件后,没过几天,就有人开始宣扬神明以及与神明相对的恶魔概念。 这股风潮起的很快,不过我也能理解,生活在兽腹之内暗无天日,很多事情都做不成,套用这些宗教气息浓厚的简单原理去解释一切再适合不过了。” 林布朗放下了手里的铅笔,笔记本上是一副简单的素描画。 刘永禄仔细看了看本子上的怪物素描,和淋被描述的差不多,看着挺渗人的,考虑到这些村民脑子的情况,不像是凭空杜撰出来的。 “为了不引起村民的怀疑,我没当场画,不过我想大致就是这样。” “然后呢,继续说。” “后来有天晚上,怪物从水里出来突袭了村子。” “突袭了村子?” 刘永禄疑皱了皱眉,这个发展还是真是出人意料,关键是这么大的事也没听人提起过啊。 “对,因为是深夜,大部分村民都睡着了,所以怪物造成了很大的人员伤亡。” “不对,这里面有问题。” 刘永禄吐了口烟,摇了摇头,这么大的怪物,伤了这么多人,讲道理按照村子的人口和生产力不可能在短时间修复房屋。 除非这怪物是踮着脚,小心翼翼地进的村,要不然房子绝对要倒塌一大片。 “我也想到了,但住在村里的人,你知道的。” 林布朗戳了戳脑袋,意思是这些人脑袋多少有点问题: “不管怎么样,怪物肆虐之后,之前便在村子里大行其道的神明学说越来越受到村民的欢迎。 这套说辞最基本的解释是,村民是在灾难下被神明选择的高贵存在,而水中的怪物就是潜伏的恶魔。 查理和那几名黑袍人名义上是神的仆人,负责照料神明的子民,提防恶魔的蛊惑。” 刘永禄从口袋里掏出饼干递给淋被,哥俩一边吃一边继续商量。 “你要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刘永禄之前还有点纳闷,这些村民为啥都这么乖,心甘情愿找几个家长管着自己,这不合常理啊。 原来有这么一层的关系在,一群人如果没有外敌的威胁很容易产生分歧,各行其政,可一但有了外敌,就会特别容易团结起来。 刘永禄不相信,是哪个村民自己脑袋开了窍想出了这套说辞,这一切的背后一定有那些地上布道人操纵的影子。 “淋被,说了那么半天,最开始宣扬神明那套说辞的是谁?查理?还是那些黑袍人?” “都不是,这个我还又仔细问了问。” 林布朗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烈酒顺了顺嗓子里干硬的饼干渣: “其中有个小男孩,跟着父母和两个姐姐生活在一起,我偷偷塞给他一块糖,他告诉我,他的邻居巴尔塔萨尔先生就是最早宣扬神明言论的人。” “这名字可够绕的,那这巴尔人呢?” “死了。” “死了?” 刘永禄挠了挠后脑勺。 “嗯,记得刚才我说几天前怪物袭击了村子,杀死了十几位村民吗?其中就有这位巴尔塔萨尔。 原本他住的那栋房子现在都空了。” “线索就这么断了?” “有意思的还在后面,村子的西北边也就是靠近青铜大门的方向有一个墓地,我去了一趟墓地,墓地里有十几个用木头做的简易墓碑。 我在笔记本上记下来了这十几个人的名字,你看看。” 刘永禄接过笔记本发现上面十几个名字旁边有的画了对钩,有的画了圆圈。 “这什么意思?” “我按照这十几个名字找了各种由头去村子里问了村民,找到其中的六个人,都确定宣扬过神明的信仰。” 村子里人口不多,这方面的好处就显露出来了,出点什么事儿,大家伙儿印象都比较深刻。 “嘿嘿嘿。” 刘永禄坏笑着拍了拍淋被的肩膀,这个情报说明什么不言而喻,神明的理论和水中的怪物大概率有猫腻。 要不然不可能那么寸,哦,怪物来了,村里其他人不死,就这几个顶梁柱死了。 “瑞奇,下一步怎么办? 按照计划我已经悄悄给米莉唐他们藏了信,我的意思是暂时就咱三个人行动,其他人不进村了,这么多人一起进来,目标太大。” “嗯,跟我想的一样。” 食唯天的人都进来,只要有一个人露出马脚,其他人就必须要救,还不如分兵两路。 “淋被,要我说啊,咱现在有三件事可以干。 第一件,进门后看看,但我个人不建议,既然混进村里,还是尽量把事情搞明白。” “嗯。” “第二件,拿假的小虎和灵儿当引子,对方既然布置了陷阱,说不准就有后招,咱先看看,有没有人上门找咱的麻烦。” 林布朗不置可否,等着刘永禄继续往下说。 “第三档子事儿,调查一下村里的墓地,确定那十几个死去村民的身份,同时,观察一下水里的怪物,这是一个我暂时想不明白的因素。” “那这样,咱今天晚上先在家里待着,如果等到后半夜没人来找,咱去趟墓地。” “英雄所见略同。” …… 同一时间,查理的房间内,名叫胡安的农夫正在汇报着刘永禄三人的动向: “查理先生,有两个孩子之前被判定为罪人,今天上午被税务官抓回了他们的居所。 两边吵架的过程,我没亲眼看见,但是据周围的邻居所说,税务官说的似乎是某个地方的方言,语气措辞听起来也比较激烈。 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这些村民根本不在乎那些老人和孩子的死活,但他们在乎私刑的正当性,如果说税务官今天敢私自处决了两个孩子,明天说不定就敢拿自己开刀。 这让他们非常不安。 “嗯……” 查理垂下目光,把玩着手里的一个金属雕像,这个雕像某个牺牲了的村民送给自己的,查理总感觉这个金属小物件蕴含着某种价值或者力量。 “等一天,明天去看看,到时多带点人。” 看见胡安一脸不解的样子,查理耐着性子解释道: “这俩孩子没什么价值。 明天去,找他要人,如果人还在,就打压打压税务官的气焰。 如果人出事了,哼,那更好,我们到时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审判这三名税务官。 之后村子也会更有规矩,明白了吗?” “我知道了。 另外,今天我妻子烤了几个面包,里面还放了甜甜的杏子果酱,我给您放在门口了。” 查理微微点头,摆了摆手,意思是让胡安出去。 “查理,我觉得最好还是今晚就去税务官那看看。” 胡安走后,一个阴冷的声音从查理背后的黑暗中传来,某名主事人其实从刚才开始就坐在屋子角落的椅子上。 只不过查理的客厅面积太大,又只在门口插了一支火把,胡安没注意到屋里还有其他人。 “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我刚才说的法子难道不好?” 查理背着身回应道,躲在他背后阴影里的主事人并未看到查理脸上轻蔑的表情。 过了三分钟,那个声音才再次缓缓回应道: “那些罪人被恶魔所蛊惑,说不定会搞出什么乱子。 况且,就在刚刚,我听到了青铜大门之后神明的呼唤,神明对这三名税务官产生了怀疑。 他们也许是恶魔的爪牙,混入村里不知道藏着什么阴谋。” 主事人的声音忽然飘忽起来,其中透着一股奇怪的磁性。 “又是恶魔的爪牙?这都是第六批爪牙了吧!” 没想到查理完全不买账,他打开房门从门口的桶子上拿走了那条胡安留下的面包,撕了一块塞进嘴里美美地吃上了。 “这次不一样。” “每次你都说不一样。” 查理摇摇头,神明,恶魔,应许之地,这些鬼话,大部分村民也许都深信不疑。 但对于查理,这些都是哄骗小孩子的把戏,都是假的,只有吃在嘴里的面包是真的。 “哦,查理,本来我还以为我们相处的方式可以更平等一些,前提是你能听进去我的忠告。” 举着面包的查理根本听不懂黑暗中的主事人要说什么。 他不屑地的舔了舔粘在嘴唇上的杏子果酱。 脚步声从黑暗中传来,一个身影倒退着从黑暗中走到了查理面前。 一大块面团塞在查理的嘴巴里,他却忘了咀嚼,因为在昏黄的光线下,查理能清晰地看到一张巴掌大的面孔出现在自己面前。 那张面孔也有着人类的五官,可这些五官却被脖颈上的那层皮完全盖住了。 不管是转头眼球还是张开嘴巴,皮肉都会夸张地撑开,好像什么东西正呼之欲出。 “查理,我现在能做的还很有限,但请放心,等过几天,母神的意志彻底苏醒,我会让越来越多的人成为你的同伴。” 覆盖在脖颈面孔之上的皮肉忽然裂开,一根细长的猩红管子从里面伸了出来直接插入了查理的喉咙。 管子被口腔中的面团包裹,顺着喉咙滑入了胃袋。 十几秒后,查理缓缓转身问道: “我们是不是现在就该去找那些税务官了?” “再等等,等到深夜,我的朋友。” ------------ 第591章 走夜路(4k+) 黑暗之中,刘永禄正慢抬腿轻落足,缓缓往后退。 好在在兽腹内待的时间够长,他的这双眼睛已经慢慢适应了黑暗,往后走,抬手关门,一气呵成,没碰上任何家具发出什么声响。 卧室里,俩孩子此时已经睡着了,跟淋被商量好作战计划后,刘永禄又问了问这对兄妹,问问他们在青铜大门之后看见了什么,有没有对亲人多余的印象,问了问男孩在闭眼后看到的黑色植物。 俩孩子吃了刘永禄一顿饭也对他不再警惕,有心好好回答他的问题。 但就一点,俩人只要一用力想便头痛欲裂,除了貌似灵儿的小女孩能在黑暗中看到一本书和一张巨幅的油画,其他有价值的事儿,俩人什么也想不起来。 书……这个合理,小虎的本能似乎与生命力有关,而灵儿的则和智慧与好奇心有关。 可画……又是什么意思呢……刘永禄感觉这也许是一个值得思考的线索。 兽腹之内没有光亮,村民们睡觉的都早,吃完了晚饭,刘永禄又在卧室里给俩孩子讲了会儿故事,直到看着孩子睡着,刘永禄才出了房间。 看着那两张熟悉的脸,刘永禄心里略微有点难受。 小虎,灵儿,你们俩现在到底在哪儿啊。 “咚咚咚。” 黑暗中的刘永禄正难受着呢,门外敲门声响起,淋被和夏尼此时还都没睡,他俩都知道今晚八成不会太平,听见敲门声,“蹭”的一下子全从屋里出来了。 淋被手中寒芒隐隐闪动,看样子是做好了战斗准备。 刘永禄朝他摇了摇头,指了指夏尼先生,指了指自己的卧室,意思是让夏尼看着俩孩子,别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然后他又指了指淋被,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意思是咱俩出面应付,先礼后兵,别着急出手,我来探探虚实。 小虎和灵儿此时下落不明,刘永禄不准备着急掀桌子。 “谁啊?有嘛事儿明儿再说吧,我们都准备睡了。” “我是村里的布莱克,呃……您可能不认识我,但我是那对兄妹的邻居,对,就是您上午带走的那对兄妹。 他俩一天没回来,我……有点不放心,想进去看看。” 嗯?不是查理,也不是其他的主事人? 布莱克,刘永禄也有点迷惑,在他的脑子里,今晚过来串门的,绝对是来者不善,怎么会突然蹦出来个邻居搅合呢。 此时刘永禄门外站着的正是脑袋上包着布条的驴。 那么说,驴为何今晚突然过来拜访呢? 其实驴最开始也没想今天来,他准备就这么静静地扮作邻居看前半场的大戏,可晚上回到自己屋里,驴有点激动的睡不着觉! 之前刘永禄进入意识荒原,用了驴的扇子强行亵渎了幻境,这事儿驴有感应,感应非常强烈。 但他当时主要的精力都放在对付小虎和灵儿身上,腾不出手来去凑这个热闹。 哎呀,到底发生了什么呢?混沌意志在那一瞬间处于一种极度愉悦的宣泄状态,我的这个地上布道人一定是干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儿?到底是什么事呢?他的对手又是谁呢?最后结果如何呢? 驴在床上翻来覆去直打滚,他难受啊,他纠结啊,他抓头发,一绺一绺抓,他太想知道了! 折腾了几个钟头,驴从从床上坐起来了,不行,今天晚上我一定得搞清楚,这事儿搞不清楚那真是吃啥啥没味儿,干啥啥没劲。 驴从屋里晃悠出来,一路就来到了刘永禄他们家门口。 “嗨,我当是什么事呢!明儿说,赶紧走,赶紧走!” 这位布莱克到底什么的意图,刘永禄也揣测不出来,他也不敢说对俩孩子好,也不敢说不好,就准备这么把驴打发回去。 “税务官阁下,您可能不知道,我妻子是位非常善良的人,这两个孩子虽然被村民说成了恶魔的爪牙,但我妻子依旧觉得他俩孤苦伶仃,十分可怜。 今天晚上,依旧看不见孩子回家,我妻子的哮喘病都犯了,无论如何,您让我进去看一眼,我确认后马上就走。 您就当是可怜可怜我吧。” 嘶……刘永禄一嘬牙花子,这人还挺固执。 咬死了不给开门?万一他待久了把其他村民都招来怎么办? 而且老话说得好啊,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要是真包藏祸心,看我不给开门后半夜再跟我玩阴的,那怎么办? 不如让BK进来,探探口风,能劝走就劝走,万一劝不走,嘿嘿,那可就别怪我们兄弟手狠心毒了。 刘永禄给淋被打了个手势,意思是待会儿听自己号令,摔杯为号。 交待好一切,刘永禄一脸不耐烦地打开大门。 借着门前的火把看见驴这幅尊容,也吓了刘永禄一跳,这位,大高个儿,穿着农夫的粗布衣服,脑袋上糊了不少布条草棍,整个人的气质身型,莫名其妙还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税务官阁下,我其实早就想来的,但一直没打听到您的住址。 这么晚了,真不好意思,就像我刚才说的一样,我看一眼就走,一眼。” “进来吧。” 刘永禄一闪身,放驴进了屋子,不大的客厅之内,林布朗就坐在桌前,拿着手里的扁瓶酒壶喝酒。 看见驴进来,淋被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驴认识淋被,今天上午看见刘永禄,刘永禄用扇子变换了容貌,夏尼先生还是一米二的小挫个儿,唯独林布朗和在库尔特时没有多大变化。 好小子,这是把自己班底都带来了啊,就是不知道你那个女巫小媳妇儿藏在哪儿了。 驴装作一副怯生生的样子,微微欠身给淋被打了个招呼。 淋被不说话,继续喝酒,但其实他的左手已经伸到了桌子底下,只要进来的人轻举妄动,他就一刀要了对方的命。 “孩子现在睡着了,你看一眼就赶紧走啊。” 刘永禄带着驴走到卧室门口,稍微把门开了一条缝,让驴看了几秒钟就赶紧把门上了。 其实屋里乌漆嘛黑的,驴也看不到啥,但驴今晚来的目的本就不在这,长吁短叹了几声后便退出了门口。 “走吧,还愣着干嘛呢?” 刘永禄没好气地轰人,没想到这位布莱克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 “税务官阁下,您觉得这个村子怎么样?” “挺好的啊,管的还行。” 没搞清对方的身份之前,刘永禄也不愿意表态。 “我觉得……嘿,不管是这村子,还是村子里的人身上都带着一股子臭味儿,烂透了。” 驴干脆把话挑明了。 黑暗中,刘永禄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对面这人的轮廓,他脑中飞快运转,咀嚼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查理的人来探的口风,不像,如果真是这么安排的,应该会选一个更不惹人生疑的时间。 “哦对,你既然说到这了,那我也多问一句。 您在村里待的时间比我长,咱这真的有神明,有恶魔吗?” 刘永禄不搭理驴这茬,反过来套他的话。 对面那个模糊的古怪轮廓缓缓点了点头,算是回答。 “你听人说的?还是你看见了?”刘永禄追问道。 “听人说的,不过我觉得这不重要,神明和恶魔,好人和坏人,真话和假话,本来就没有什么界限。 有时候神明也是恶魔,有时候恶魔也是神明。” 驴将右手伸向刘永禄: “感谢您,税务官阁下,您照顾了这两个可怜的孩子,给了他们一个体面的睡觉地方。 待会儿我回家也能跟妻子交差了。” 刘永禄若有所思,这人……奇奇怪怪的,到底什么来头。 听他说话应该不是查理的人,历次石板战争都有其他神祇活动的身影,难道是其他神祇?第三方势力? 不过刚才说的那些话,倒还中听,刘永禄迟疑了几秒还是跟驴握了握手。 坐在餐桌前的林布朗想提醒刘永禄的,但已经来不及了,换做是林布朗绝对不会跟陌生人握手。 手被控制住了,对方就有很多突然袭击的选择。 驴晃了两下刘永禄的手臂,之前俩人在拍卖会第一次见面,驴就是靠着碰触刘永禄的身体获取了他的意识。 此时的驴体内没有多少神祇伟力,要不然他也不能用绷带缠着头,而不是去变换样貌。 可就是靠着这一丁点的伟力,驴看到了隐世之岛发生的一切。 一个多月的时间好似一瞬,刹那间汇入驴的大脑,隐世之岛,安宁之岛,姆大陆的秘密,意识荒原,活火焰,横路敬二。 多么有趣的博弈和战斗啊,还有那催人泪下的真挚友谊,站在黑暗之中,驴简直要笑出眼泪了。 我的地上布道人,你真是个不得了的存在。 刘永禄这次倒是没感觉有什么不妥,稍微握了两下手便甩开了驴的胳膊。 “对了,差点忘了,我这有个苹果,昨天留下来的,给孩子吃吧。” 演戏演全套,驴从怀里拿出来一个苹果放在桌上。 刘永禄下意识掏烟,自己点上了一根想给驴让一根……可是看见对方这个脑袋,还是算了吧。 烟和火柴递在半空有点尴尬,驴最后还是接过来塞进了口袋。 “再见,税务官阁下,最后再次为我的深夜打扰表示歉意。” 驴就这么走了,只留下刘永禄和林布朗在屋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瑞奇,你觉得刚才那人是谁?” 林布朗把酒壶递给刘永禄,刘永禄喝了一口,拍了拍脸: “有那么几个猜测……不过都不太好,最好别是他,是他就麻烦了。” 刘永禄也想到了驴,愁得他又点了一根烟。 “要不要追上去看看,或者……” 淋被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哎!别节外生枝,先看看再说,神明有时候是恶魔,恶魔有时候也是神明……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呢?呼……” 刘永禄吐了口烟,还在琢磨刚才驴说的那句话。 …… “匡七台七……匡,七,台,七,台……仓。” 从刘永禄家里回来,驴摇头晃脑地往家走,一边走还一边哼哼,嘴里叨咕的都是刘永禄教横路唱戏时的锣鼓经。 哎呀,真有意思啊,活火焰也让你小子给鼓捣出去了,这是驴之前没想到的。 之前几十次轮回,驴偶尔也会过来看看,活火焰可以算是抢夺石板的常客,没想到这次让你小子给料理了。 驴越想越高兴,把脸上的布条稍微扯开条缝儿,他把烟点着了。 可走着走着,驴就感觉到身后有人在跟踪自己……好像是俩人,藏头露尾的,看意思是冲自己来的。 瑞奇和那他的那个同伴?这是看出来我的身份了? 好小子,我还没动你呢,你就想先下手为强打我的闷棍。 驴觉得有意思,反正这幅身体也就是个血肉傀儡,他也不当回事,发现了身后有人跟着,驴不但不跑,反而走的更慢了,扭得也更起劲了。 那么说,此时尾随着驴的是刘永禄和林布朗吗?当然不是。 是谬和查理! 他俩今天晚上也准备来找刘永禄的麻烦,而且这次谬是憋着下死手来的。 圣母的这些布道人意识相通,所以伽马他们背后说谬的坏话,谬都知道,但他一个人,人微言轻,也没法翻脸,属于被霸凌的那个。 今天出来找刘永禄的麻烦,谬心里也憋着火儿呢,他就想干件漂亮事儿让其他的地上布道人看看,你们想成事就得靠我,我才能对付圣巴兰! 所以今晚过来,他没打算明火执仗,准备就带着查理,打个出其不意,进屋就下死手,不管对方是不是圣巴兰,先弄死再说。 可走到刘永禄家门前,俩人躲在旁边的窝棚里一看。 嘿,冯.斯特洛夫斯基家里刚巧出来一人,穿着怪里怪气,这么晚不睡觉,肯定有事儿啊,一定是同党接头。 “大人,我们现在该该怎么做?” 查理吃了地上布道人的血肉等同于接受了圣母的馈赠,此时完全听谬的调遣。 “先追上这个人。” 谬准备放长线钓大鱼,圣巴兰自己在屋里跑不了,我先把他的同党包圆了再说。 俩人就这么跟踪上了驴。 ------------ 第592章 手刃恶魔 破落村庄的泥泞小道,伸手不见五指,四周的房舍内鸦雀无声,房屋内的主人显然已经进入了沉睡。 “龙冬,八大台,仓才,仓才,仓台才台……” 怪异的呢喃从一个脑袋缠着布条的怪人口中隐隐传来,星星火光是他嘴里叼着的香烟, 这位一边走一边扭,浑身上下都是身段,半夜中看到怎么看怎么怪异。 怪人身后还跟着两位,俩人死死盯着前方的烟火头儿,即便四周乌漆嘛黑,俩人依旧谨慎,利用一切掩体护住身形,不想让前面的人发现。 驴到此时此刻还以为身后跟着的是瑞奇和林布朗呢。 他挺想看看,自己这位地上布道人经过活火焰的磨砺现在成长到了什么样的高度。 “大人,我们待会儿……” 查理压低声音问向身边的谬。 谬说实话现在也有点吃不准,他不知道驴到底要干啥,这是要去哪儿啊: “尽量找到对方的老巢,如果反抗的话,就干掉他。” 此时此刻,驴和谬都以为对方是刘永禄。 恰在此时,驴转身了,他想看看身后这俩人到底想干啥。 说时迟那时快,查理直接就扑了上去,对方明显是发现了有人跟踪,再跟下去意义已经不大了。 查理张开嘴巴,一团乳白色的肉球从胃里翻了上来,肉球之上都是褶皱,褶皱层层后退,其中的肌肉似乎瞬间绷紧。 黑暗之中,一条猩红色的管子从肉球中激射而出,直奔驴的面门。 驴现在的这幅肉体就是个傀儡,体内仅存的一点神祇伟力刚才也用来去探寻刘永禄意识中的记忆碎片了。 驴来不及躲闪,就听“噗”的一声,猩红色的管子直接把驴头打碎。 黑色的液体四下飞溅。 这就完啦?这场战斗发生的太快,查理身后的谬也是一惊,他没想到眼前这人这么不禁打,之前在圣座,圣巴兰和其党羽什么表现他都看在眼里。 不说圣巴兰,单是他身边的米莉唐和小天才兄妹就不好对付。 今天这……“噗”一下,就完了? 俩人赶紧凑过去观察驴的尸体,擦燃一根火柴,借着朦朦火光,就见小径中央死尸卧倒在地,地面上无数黑色的液体正化为一个个拇指大小的畸形虫子正在地面慢慢蠕动。 “大人……这……” 查理也不知道自己杀没杀对人,愣在当场。 谬则紧锁眉头,他本能的感觉眼前的人不太一般,估计不是圣巴兰,但也不是普通人。 “大人……” “闭嘴,在旁边守着。” 谬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捻起来一条黑色的蠕虫准备带回去研究,可这些虫子一拿到手里立刻变成一滩黑水顺着指缝流淌到地面,而后消失不见了。 “大人……” “干什么!?你出手之前不会跟我说一声吗!?” 谬一生谨慎,他现在觉得很不妙,偏赶查理还在旁边不停打岔,谬这话说得有点拿他出气的味道。 “着火了,那边,我……我是不是先去灭火。” 查理朝着路边指了指,谬这才发现小径旁的窝棚,不知道什么时候让人给点着了! 原来是驴刚才转身刚巧准备把抽完的烟头灭了。 没等他灭呢,管子就来了,驴一撒手,烟头正落在窝棚里面。 村落这些房屋都是木质的,家家门口都有点用剩下的木料,兽腹之内又不下雨,挺干燥,烟头落在上面就点着了。 谬这人谨慎是谨慎,但应变差了点,要说现在火势不大,你和查理一块把火灭了不完了? 他不,他觉得自己杀错人了,产生了新的变数,地上这具脑瓜子碎烂的尸体说不定是圣巴兰的陷阱。 谬从地上赶紧抓了两把混入黑水的泥土,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他跑了! 查理一看,大人都跑了,自己也别待着了,赶紧跑吧。 …… 刘永禄家的客厅里,他和淋被不敢睡觉,俩人准备守到后半夜如果没人来再去墓地探查一圈。 餐桌前,俩人一边吃坚果一边喝酒聊天,聊的就是刚才串门那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淋被,明天出门问问,这布莱克什么来头,到底有没有这人。” “放心吧,他既然说是小虎的邻居,我就先去……” 淋被耸了耸鼻子,他现在眼神不行,但听力和嗅觉特别灵敏,淋被闻到有一股淡淡的烟味儿。 可此时此刻他和瑞奇都没抽烟啊。 林布朗又把烟灰缸拿过来,闻了闻烟头儿的味道,不对,空气中这股烟味儿和香烟的味道不一样。 “瑞奇,好像着火了。” “着火了?不能,不能,不能,好不单儿的怎么可能着火呢。” 刘永禄背对着窗户,他还不信了呢。 林布朗可隐约看见了,屋外本应漆黑的天空泛起了一抹淡淡的橘色。 “瑞奇,出去看看。” 俩人推开房门一看,还真着火了,村落里的房子不仅都是木板房,而且修建的还特别密集,一烧就是一大片啊。 好在着火的地点离自己这边不远,刘永禄笑不滋儿地还看上热闹了。 看着看着……刘永禄就发现有两道人影正顺着自家门前的这条小巷径直往前跑! 村子里路就那么几条,驴从始至终也没拐过弯,查理和谬跑着跑着,又跑回来了。 借着远处的火光,刘永禄可看的清楚,后面一位帽子压得很低,看不见面孔。 前面一位,他可认识,黑袍,白衬衣,络腮胡子,这不查理嘛。 可今天查理这扮相跟以往有点不同,跑着步,嘴还张着,里面乱七八糟甩出来一截管子,看着就让人觉得恶心。 “瑞奇,是我看错了吗?查理似乎是眷族生物?” 有了光线,林布朗这眼神也稍微好使一点了,他也隐约能看到查理外形上的变化。 “没看错,BK显原形了,兄弟,并肩子!” 刘永禄快速做了决断,“神明有时候是恶魔,恶魔有时候也是神明”,驴这句话提醒他了。 林布朗百分百信任刘永禄,他也不废话,两只手往怀里一探,“蹭”“蹭”,掏出来一长一短两把猎刀。 眼看查理跑到近前,林布朗跑过去左手长刀猛地向前一探,戳进了查理的肩胛骨。 左手使劲往怀里一带,查理一个踉跄,不给对手反应的机会,林布朗右手短刀直接从后脖颈灌进了查理的喉咙,刀尖从前面探了出来。 查理身后的谬,万万没想到大半夜冯.斯特洛夫斯基不睡觉能出来看热闹,更没想到林布朗下手这么快,再想救已经来不及了。 好在查理跑在前面,谬也不在乎这一两个傀儡,见势不妙,这位地上布道人一闪身儿跃过四周屋舍低矮的栅栏,他跑了。 “嚯,属兔子的,跑这么快。” 刘永禄可没淋被这身手,查理都打翻在地了,刘永禄才找了根木棒跑过来帮忙。 “瑞奇,现在怎么办?” 刘永禄说上,淋被就上了,之后的事儿他完全没想过。 此时不少村民也被愈烧愈烈的大火所惊醒,纷纷跑出屋子惊恐地望向远方。 “我打死你个恶魔!我打死你个恶魔!父老乡亲们,快拿大木盆来,看我逮着什么了!” 刘永禄一边拿着木棒捶打地上查理的身体,一边扯着脖子喊道。 ------------ 第593章 审判大会(4k+) “劈啪,劈啪。” 远方火焰燃烧木料发出了微弱的劈啪声,村里的村民从屋内走出来就这么远远地站着,看着地上的尸体,和围着尸体的刘永禄二人。 从尸体的穿着上他们能看出来,死的人是村里的一位主事人。 很多和查理相熟的村民,甚至能从高矮胖瘦判断出,此时倒在地上的就是查理。 可没人敢上前关心,他们害怕那两名税务官,更害怕税务官口中的“恶魔”。 刘永禄蹲在地上,从林布朗手里借了一把猎刀挑了挑地上尸体甩在外面的舌头。 “淋被,这应该是死透了吧。” “以我的经验看,死的不能再死了,你要不放心,待会儿我再抱点柴火过来,咱给他烧了。” “烧,肯定得烧,骨灰我都给BK扬了,死无对证,斩草除根。” 刘永禄做了个砍的手势。 “可……村民的事儿,我可说不清楚,得你来。” 淋被悄悄偏头朝身后看了两眼,此时少说得有五十个村民挤在巷子口围观。 “我来,你搬柴火去。” 刘永禄一脚把查理的尸体踹翻了过来,就像淋被说的一样,死的不能再死了,尸体身下是一大滩猩红色的血液,把整张脸都糊住了,刘永禄拿查理的衣角擦了擦,勉强露出了查理的面孔。 尸体的表情还定格在死前的最后一秒,查理的眼睛向外凸起,满是惊吓和不可思议的神色,嘴里的肉囊和管子露在外面,沾了不少泥土。 “是查理阁下,怎么会……” “妈的,那些税务官果然不是好东西,是他们,是他们杀死了查理先生。” “你仔细看看,查理先生的状况似乎不对劲,他嘴巴里伸出来的那是什么啊。” “恶魔,查理先生……就是恶魔。” 看见查理这张可怖的脸,村民们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反感与恐惧,都七嘴八舌地议论了起来,可依旧没人敢走近尸体,走近刘永禄。 “现在在正义的面前,是一具邪恶的化身!” 刘永禄想起来小时候在电视上看的佐罗译制片了,学着里面的腔调,刘永禄振臂疾呼。 他一开口,其他村民都闭上嘴巴,火光之下,他们只见一个人影用匕首戳起了查理口中怪物的细长舌头。 “哦,先生,伪装成一个慷慨的绅士混在普通人的身边滋味儿不错吧。 你和你的恶魔主人一定酝酿着某种邪恶的计划,哦,是的,你们用花言巧语蛊惑着这些善良的老实人。” 林布朗抱着柴火回来,低头开始垒木架子,他不敢抬头,怕自己看见刘永禄那副德行憋不住,笑出声来。 …… 村外岸边的岩石后面,食唯天其他人也看见了村里燃烧的熊熊大火。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米莉唐小姐,圣巴兰那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我们得赶紧去接应圣巴兰。” 小天才哥哥急得口干舌燥,如果不是马奎特拦着,他早就杀进去了。 “别急,哈弗逊,瑞奇手里有我给他的钥匙,如果需要我们接应,他会通知我们。” “可如果距离隔的太远,又或者情况特别紧急,圣巴兰阁下没能力去摇动钥匙呢?” 罗塞丽丝清楚马奎特这件古遗物的作用范围,也就几百米,绝对覆盖不到村子的每一个角落。 “这个……” 让罗塞丽丝这么一说,马奎特也有点含糊,寇冈已经开始收拾东西了,看来他也倾向去接应村里的三人。 “再等等,不能一起去,待会儿派一个人在边缘观察一下。” 此时反倒是背着手望向村口的米莉唐异常镇定: “你们听,村里没有传来引起骚乱的喊杀声,不像是村民在追杀瑞奇他们,这火也有可能是瑞奇他们放的……” 回忆了一下刘永禄的之前行事风格,直觉告诉米莉唐今天晚上可能有人要倒霉了。 …… “恶魔爪牙,人人得以诛之!” 就在刘永禄家门前,搭起来一个木架子,底下都是柴火,上面是一段粗壮的树干,树干上横着绑着一截木棍。 死了的查理就这么被淋被挂在了上面。 刘永禄也是积极发挥村民的主观能动性,平时这帮玩意儿不是喜欢群策群力嘛,正好,一个人拿着一根木棍,轮流来底下添火。 查理是不是恶魔?这方面刘永禄不需要赘述。 尸体就摆在面前,是不是恶魔,属于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即便是平时跟查理关系再好的村民此时也不敢替他喊冤叫屈。 而刘永禄此时扮演的则是现场主持人的角色。 村民队伍排成一列,谁往柴火里投入一根木头,刘永禄就大声在旁边附和一句: “恶魔爪牙是阻挡我们侍奉神明的阻碍,不剿是不行的。” “道貌岸然的伪装并不能躲过神祇赐给我们的一双双慧眼。” “多行不义必自毙,查理,你恶贯满盈,今天就是授首的日子。” 熊熊燃烧的烈火逐渐吞噬了查理的尸体,他的眼睛依旧向外凸起,只是此时不管刘永禄说什么,他都无力反驳了。 那名叫胡安的小伙子拉着妻子的手往火堆下又填了两根木棍,光是续柴火可能还有点不过瘾,胡安瞥了眼绑在架子上的查理,不屑地朝着地上吐了口浓痰。 刘永禄看了眼混在人群里的夏尼先生和林布朗,俩人都朝他微微摇了摇头。 刚才从自家门口跑过去的是两个人,跑在前面的是查理,现在已经挂在架子上了,跑在第二个的见势不妙躲到了其他地方。 刘永禄站在前面负责群众工作,夏尼和林布朗就负责检查村子,谁没来参加审判,谁就有问题。 看来对方也不傻啊…… 刘永禄嘬了个牙花子,刚才离得太远,对方帽子压的又特别低,刘永禄只能看出来对方是个男的,其他的细节特征就看不到了。 “冯先生,查理是潜伏在我们村落里的恶魔爪牙,感谢您机敏的观察与正义的审判。 如果您有兴趣,可否代替查理的位置,成为了神明的仆人指引村里的这些迷途羔羊?” 刘永禄正在思考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把圣母的地上布道人钓出来,一位身穿黑袍的主事人找到了他。 这位主事人,五十来岁年纪,干瘦干瘦的一个秃顶中年人,有点嘬腮,刘永禄和记忆中的那个逃跑者比对了一下,应该不是他。 对方说完后,一言不发地望着刘永禄,等待着他的答复。 为何要让刘永禄来补这个缺呢? 这位名叫埃尔南多的主事人也有自己的算计,平时村里的六位主事人都是一起出席,一起表态,一起组织村民的集会。 在村民眼里,六个人是一体的,现在查理出了事,那村民会用什么样的眼光来看自己? 会不会以为自己也是恶魔的爪牙?这样下去轻则会被村民排挤,重则……埃尔南多看了眼已经被烧成木炭的查理,重则下一个被挂上去的人就是自己了。 所以他急需一个有声望能服众的人替自己背书。 目前最适合的人就是这位冯.斯特洛夫斯基了,今晚审判恶魔的爪牙,他是头功,把他拉进来替代查理,再合适不过了。 “不,不不不不不,我可不行,这话您说的可不在理。” 没想到刘永禄看出来了他的想法,完全不上当,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这位先生,今晚我们兄弟能看出查理的真面目,将其手刃于众目睽睽之下,这可不是我们兄弟有能耐。 那是有神明的庇佑!我打一进村,就隐约听到一个声音在指引着我。 今晚,也是神明具现化出现在了面前,帮我们指明了方向,赐予了我们力量。” 刘永禄一招手,让林布朗把驴的无头尸首给搬来了。 今晚除了查理之外,最让刘永禄上心的就是这位布莱克,这人来的蹊跷,死的也蹊跷。 村民开篝火派对时,刘永禄交给林布朗和夏尼三个任务。 第一是让俩人主持灭火,千万别让这些村民自己胡干,岸边还藏着米莉唐她们呢,万一把他们找出来那不是坏事了嘛。 先把着火的那个区域一圈房子都扒掉,然后把干燥泥土往里丢,此时火势已经得到了控制。 第二就是找人,这个线索太少,找不到就算了。 第三就是找布莱克,找了半天,活人没找到,没脑袋的死尸找到一个,从尸体周围散落的布条来看,应该就是今晚过来串门的怪人。 “哎,什么是神明?什么是神明?我问你。” 刘永禄上相还挺快,抱着驴的尸首跪在地上眼泪好悬没下来,他这话给埃尔南多都问愣了,嗫嚅着不敢说话。 “牺牲他一个,幸福千万家!这才叫神明。 这位……兄弟,他就算不是神明,也是神明的使者!今天晚上能审判隐藏在我们周围的爪牙查理,这位功不可没。 本来我是想让他带领着我们走出这片暗无天日的地穴,带领着我们再创辉煌,可是……好人就是这么不长命啊。 我滴天啊……” 刘永禄再也压抑不住内心中的悲伤,抱着驴的尸体哭了起来。 大部分村民也都受到刘永禄的感染,流下了伤心的眼泪,埃尔南多更是不敢多说一句话。 他不知道这位冯.斯特洛夫斯基犯的哪门子神经病。 过了好半晌,另一位矮个儿戴眼镜的黑袍主事人才壮着胆子给刘永禄递了一条手绢。 “我建议,这位……朋友,我们赶紧找副棺材,保存好尸体,他以后就是我们村子的圣人!” 刘永禄一托驴的无头尸体将其交给身边的埃尔南多。 驴此时是没看见,如果看见了,非笑出声来不可,他纵横了无数空间,跨越了千百年的浩瀚岁月。 供奉他膜拜他向他祈求力量的教徒倒是不少,但封圣,这还是头一回。 “没问题,没问题,不过……冯先生,查理的位置您要不再考虑考虑?毕竟恶魔就潜伏在我们身边。 没个神明的仆人替大家明辨是非,总令人心中忐忑。” 埃尔南多还不死心,光为死人封圣,不解决实际问题啊。 “这也是我担心的事儿。” 刘永禄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但我相信,神明一定会给我们启示,今晚我会诚心祷告,等待仁慈公正的圣谕。 一位精明睿智的领袖必然会指引着我们寻找光明。” 刘永禄咬死了就是不答应,埃尔南多看了看身后这些主事人,这些人都闭口不语,他们也确实拿刘永禄没办法。 人家这词儿也确实挑不出理儿,总不能拿刀逼着冯.斯特洛夫斯基上位吧。 “那就……等待神明的回应吧。” 审判热热闹闹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才结束,本来就是半夜起的火,刘永禄又这么一折腾,等审判结束,大部分村民都已经很疲倦了,赶紧回家关门睡觉。 刘永禄和林布朗,夏尼二人也回了自己的住处。 “师傅,您干嘛不当这个主事人啊,当了主事人,咱就有权利挨个盘查村里的村民。” 刚一回家,夏尼先生就开口问道。 “枪打出头鸟,当什么主事人,你师父我纵横多少载,一直都是当副手,你当副手才能偷摸使坏……不是,偷摸搜集情报。 圣母的地上布道人此时还潜伏在水面之下,我当了主事人不成了活靶子吗?你当查理这个主事人是他自己靠能耐当的?” 刘永禄指了指舌头,意思是是查理已经接受了圣母的馈赠,不算是人类了。 “瑞奇……那我们找谁来当这个主事人呢?” 圣谕这种鬼话林布朗肯定不信,瑞奇应该是有自己的盘算。 刘永禄从烟盒里磕出一颗烟给自己点上,冷静地想了想。 如果布莱克不死,他是个不错的人选,起码人家体现了人文关怀啊,大半夜还给孩子送苹果呢。 可布莱克现在死了……村里这些村民,刘永禄一个都看不上,查理得势,这些人趋炎附势,当初审判罪人那一幅幅嘴脸刘永禄都看在眼里。 现在查理死了,这些人又痛打落水狗,刘永禄注意到,不少村民走的时候没回家,而是径直去了查理的居所,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淋被,夏尼,明天两件事,第一件,给米粒儿他们报个平安,别让她们担心。 第二件事,替我找个人。” 刘永禄把俩人叫过来耳语了几句,夏尼和林布朗听完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眼神。 ------------ 第594章 无为而治(4k+) “酒……酒……” 老贡萨洛把脸埋在臭烘烘的枕头里,探出右手在黑暗中来回摸索,“哐当,哐当”的滚落声随着他的粗笨手指的胡乱碰触此起彼伏,大大小小的酒瓶子接连翻倒在矮桌上。 拿过来一瓶,凑到眼前,晃了晃,空的,又拿来一瓶晃了晃……还是空的。 忙活了三分钟,就当贡萨洛快要放弃时终于摸到了一个瓶子,里面还剩了小半瓶儿酒,贡萨洛赶紧坐直了身子,将剩下的酒一股脑灌进喉咙。 水果酿的劣酒,刚入喉还有点酸涩,流进胃里就开始像火烧一样的往上冒。 贡萨洛也不理会,只是在黑暗中“嘿嘿”地干笑了两声,好歹有点劲儿,够自己再睡个好觉了。 “吱扭”一声,卧室房门被人打开了,妻子举着火把走进了房间。 “还没到拿瓶子的时间呢,你先出去,等我睡着了再进来。” 贡萨洛虽然有点不满,却不敢跟老婆发脾气,毕竟自己只是一个整天混吃等死的臭酒鬼,每天吃喝都要靠妻子照顾,他实在是没发脾气的底气。 “贡萨洛,外面有位先生说想见你。” 妻子的语气冷冰冰的,她也不待见自己这个窝窝囊囊的丈夫。 “找我?搞错了吧。” 贡萨洛一翻身又盖上被子准备睡了。 不可能有人来找自己,贡萨洛知道,他也算是最早进村的那一拨人,那时候他昏昏沉沉地从青铜大门之后走了出来,赶着辆驴车,驴车上还摆着七八个橡木桶,里面装着的都是要送到侯爵家庄园的美酒。 侯爵的女儿要出嫁了,父亲得准备宴席,自己是庄园里的管家,妻子是庄园里的厨房女佣,三个孩子每天都生活在庄园,干些力所能及的杂活儿,这就是贡萨洛所有的记忆了。 怎么突然来到了这个世界?自己在青铜大门后又都看到了什么? 全部都想不起来了,乱七八糟的记忆拧成一团就像糟烂的破麻绳,完全搞不清楚头绪。 搞不清楚,贡萨洛干脆就不想琢磨了,他不喜欢这个新地方,他不喜欢身边的那些饶舌的邻居,至于“神明”啊,“恶魔”啊,这些天马行空的解释,他就更不喜欢了。 以前贡萨洛就挺爱喝酒,忙完了庄园的活计,等太阳落山,他就找上几个老伙计喝上两杯。 贡萨洛怀念曾经的生活,怀念已经忘记名字和长相的老朋友,现在的他只能自己喝,喝的酩酊大醉就会忘掉外面那一大堆的糟心事儿。 好在他们家人口多,来得早,贡萨洛的驴车后面还驮着不少美酒,村里的主事人给他分了处不错的屋子,也很少来找他的麻烦。 只是妻子偶尔会叨叨两句,说自己总不参加村民的集会,让别人知道不好。 不过贡萨洛自己觉得没啥,偶尔出现,也许他们会关注,但他要一直不出现,这些人不就忘记了嘛。 每天他都一个人躺在昏暗的房间内醉生梦死,如他所愿,想起他的人也越来越少。 “对方指名道姓要来找你,快点起来,换身像样的衣服,擦擦你脸上的酒渍和口水,快点!” 妻子进屋后将火把插到墙上,突然出现的光明晃得贡萨洛眼睛生疼。 贡萨洛一直最听妻子的话,过去是,现在更是,既然妻子这么说了,贡萨洛只能从床上爬下来,翻了翻箱子,找到一身还算看的过去的衣服套了上去。 “什么人啊?不会是来咱家要东西吧?” 贡萨洛自己的酒都不够喝,他就害怕别人来要酒喝。 “税务官,村子里的税务官。” 妻子粗暴地从桌上拿了一块脏兮兮的抹布擦了擦贡萨洛的脸。 “税务官?我们这什么时候有税务官了?” 贡萨洛啐了两口,抹布的味道挺难闻,比他身上的味道强点有限。 “出去别乱说话,这些税务官可不得了,昨天晚上村里起了大火,听说是恶魔的爪牙放的。 哦对了,你见过那人,查理,你忘了?挺热心,咱家的房子就是人家帮咱找的,哎,就是没想到,原来他才是恶魔的爪牙。 如果不是这几个税务官及时发现,不定要出多少人命呢。” 贡萨洛本来就没醒酒,此时妻子又一股脑地把最近发生的事儿全倒给他,贡萨洛这脑子一瞬间转不过来了。 看着丈夫这幅痴痴傻傻的样子,气得妻子一把拧住了他的耳朵: “哎呀,你先出来跟人家说两句话,耗那么久万一人家再生气了怎么办!” 贡萨洛没办法,只能跟在妻子身后出了卧室。 客厅之内的餐桌前此时坐着两个人,一位一边抽烟一边玩着手背上的硬币,这位手指细长,硬币在他手背上像海浪一样左右翻滚,一看就是手脚非常灵便的人。 另外一个一边抽着烟一边颠着脑袋,眼睛左右踅摸,脸上挂着莫名其妙的笑意,不知道脑子里想着什么。 “税务官大人,贡萨洛昨晚没睡好,今天有点头疼,我喊他起来了。” 贡萨洛的妻子一拽他的袖子,老酒鬼也怯生生地朝着刘永禄和淋被点了点头,权当是打招呼了。 “林布朗,你快看,这……这不就是我早晨和你说的那人吗?” 刘永禄煞有其事地一拍淋被的肩膀,指了指站在对面的贡萨洛。 “嗯,对,和你给我画的画像一模一样。” 淋被看了一眼贡萨洛,立刻又低下了头,他平时很少搭档跟刘永禄干这种缺德事,还不太适应中间的节奏,怕自己笑出声来。 “贡萨洛先生,我可找到您了!” 刘永禄从椅子上蹦起来,走到贡萨洛面前两只手向前一探,死死地攥住了贡萨洛的腕子。 他这么一握手吓了贡萨洛一跳,也吓了贡萨洛妻子一跳。 “税务官大人,贡萨洛最近一直在卧室里待着,可没出门啊,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妻子赶紧解释道,他担心这位昨晚刚刚手刃恶魔爪牙的狠人今天要拿贡萨洛开刀。 “不能,不能不能不能,就是他。 介稀疏的小白头发,脸上的胡子茬,右脸巴子上的大痦子,揍是他,绝对没错。” 贡萨洛都吓傻了,浑身都在哆嗦。 “当时啊,我看见他,站在一片白光之中,脚下有……七彩祥云,身边的童男童女都拿着乐器演奏吟唱。 绝对没错,您就是神明派下来的神使!” “我是……神使?” 贡萨洛嗫嚅道。 “神使!如假包换,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神使。 淋被,别愣着了,赶紧跟我一块拜见神使!” “噗……咳咳咳……” 淋被一口气没憋住笑出了声儿了,又赶紧咳嗽两声做个掩护: “神使大人,您快点收拾收拾东西跟我们一块儿走吧。” 淋被也走过来也顺着补充了句场面话。 “神使大人,您不能再犹豫了,也不能再低调了,查理是恶魔的爪牙,他为什么潜伏了那么多天才露出狐狸尾(yi三声)巴? 就是因为您一直躲在屋里不露面,没能主持大局嘛!这才给了他可乘之机。 有道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之前是我们不开眼,没找到您,现在既然找到您了,您必须出去振臂一呼,保护村庄,这才不枉费神明对您的一番信任啊!” 贡萨洛每天一肚子劣酒,本来脑子就不清楚,此时更糊涂了。 神明,恶魔,神使,责任,乱七八糟一大堆信息在他脑袋里直打架,贡萨洛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贡萨洛的妻子则一脸震惊地看着身边的丈夫。 神明的那套说辞,贡萨洛的妻子一开始不怎么信,毕竟她也没亲眼看见神明和恶魔。 可昨天晚上,查理那么长的一条红舌头在外面甩着,不容她不信啊,既然这几位税务官有洞悉恶魔的慧眼,那自己的丈夫就真可能是神明的神使。 “我……我……神使?不对吧……查理……真是……好好的……怎么就……” 贡萨洛含混念叨着,挣开刘永禄的双手他开始在屋里溜达。 刘永禄和林布朗也不阻拦,就看着他在家里翻箱倒柜,找了几处地方,终于让他找到了一个琥珀色的瓶子。 老贡萨洛拧开瓶塞,吨吨吨就是几口。 “我给几位税务官也倒一杯,大家一起庆祝一下,祝……村子未来一定能和平繁荣。” 贡萨洛妻子还真是那么回事,不好在刘永禄和淋被面前数落丈夫,只是局促地找了两个杯子又开了一瓶新酒给俩人满上。 淋被不敢喝外面的酒水,掏出自己的扁口酒壶也喝了一口然后递给刘永禄。 “嫂子,那我们今天就不打扰了,您啊,帮贡萨洛先生收拾一下……” 刘永禄指了指头发和衣服: “晚上我们过来接他,村民集会咱得出席,就像我说的,国不能一日无君,村儿不能一日无长,咱先跟大家伙儿见个面,以后的具体工作可以慢慢上手。” 贡萨洛完全不搭理刘永禄和淋被,他还沉浸在酒精刺激的幻觉之中。 贡萨洛的妻子则千恩万谢地把刘永禄和淋被送出了家门。 “淋被,行啊,这人就挺合适!” 出了门,刘永禄满意地拍了拍淋被的肩膀。 做梦梦见神使,这都是骗人的鬼话,刘永禄给林布朗和夏尼先生提的要求是: “找个糊涂蛋,越糊涂越好,最好是那种上炕不认识娘们儿,下炕不认识鞋的。” 现在来看,这位贡萨洛真是大才,完美符合刘永禄的要求。 村里这么多人,为什么刘永禄单单要选这么一块料呢?刘永禄有自己的考虑。 查理带着那些主事人费了那么大力气宣传“神明与恶魔”的二元对立,大部分人脑子已经转不过来了。 此时跟这些村民掰扯出个子午寅卯,不现实,刘永禄也没那闲工夫。 食唯天现在的目的是找出那位逃跑的地上布道人,搞明白进军青铜大门后需要应对的局面。 刘永禄需要一个适合的观察环境,村里的气氛不能太紧张,自己也不能让地上布道人盯得太死。 村里有正义感的人……刘永禄是不指望了,看前几天村民集会的德行,能仗义直言的人在这村里绝对算稀有动物。 反正不是查理那种眷族生物就行,上去这人只要啥事不干就比穷折腾的好,届时也看看地上布道人的反应。 淋被还真不负众望,上午去村里逛了一圈,就发现了贡萨洛这么个宝贝疙瘩。 “下午的村民集会,咱俩在旁边帮衬一下,先别着急,后续我还有招儿把地上布道人给吊出来,咱慢慢……” 刘永禄正跟淋被交待后续的工作呢,从面前迎面走过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小姑娘一双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刘永禄,走到俩人近前也不让路也不闪身,看来是有话要说。 “税务官阁下,谢谢您,帮我们解决了恶魔的爪牙,那个查理,我一直觉得他不是好人。” 刘永禄定睛看了看,他对这个小女孩有印象,自己进村那天这小女孩就被当成了“罪人”让村民关了一天禁闭,查理审判她时,小姑娘还仗着胆子顶了两句。 “我……我没能听到神明的声音,也没有神明赐给我的慧眼,所以我想请求二位,能不能…… 很多孩子,还有皮拉尔婆婆她们已经很多天没吃过正经东西了,我不是罪人,我也想为他们担保,他们没做过坏事,至于是不是恶魔的爪牙,我想请您二位过去看看。” 小女孩还未成年,情绪激动之下说起话来颠三倒四,但刘永禄已经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 “罪人”在村落中是个不容易摘去的标签,做过“罪人”的孩子和老人不仅会被抓走关禁闭,还会在食物的分配上遭到村民的排挤与歧视。 “我们……不是游手好闲的人,我们会帮人洗衣服,收拾屋子,劈柴,大部分的事我们都愿意去做。” 眼看刘永禄无动于衷,小姑娘又继续争取道。 “嗯,时间还够,看一眼也没啥,淋被,你昨天不是想用那袋子燕麦换点蜡烛吗?走,顺路把这事儿也给办了。” 林布朗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卡塔丽娜。” “卡塔丽娜,走吧,带我们过去看看,我看一眼如果没有问题,今晚的村民集会你们就也可以参加。” ------------ 第595章 大家都无为而治 黑暗的地宫内。 伽马手里提着油灯站在巨幅的油画前,静静仰头望着,曾经画中的集市熙熙攘攘,人声鼎沸,不同性别不同职业的居民生活在其中悠然自得,可此时油画中只剩了十几个人,显得形单影只。 弥撒所用的材料和咒文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收尾工作,天球交汇的日子也不远了。 现在他们只等着圣母从沉睡中苏醒,吞噬石板,夺回自己曾经的神祇意志。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伽马的视线却依旧停留在油画上,因为他知道是谁从青铜大门之外走了进来,是自己的同伴,他们心灵相通: “谬,这个时候你应该待在初始界,不用担心弥撒的事儿,我们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伽马,今天来是有件大事要告诉你们。” 谬完全可以通过心灵之音将情报共享给其他地上布道人,可他还是觉得,外面所发生的一切过于重要,需要当面说给其他人听。 “圣巴兰又打来了?带着圣女派的教徒叫喊着‘为了圣女’的口号打来了?” 西在旁边打岔道。 “那倒没有,但是查理死了,就在昨晚。” “查理?” 油画前的伽马回忆了一下: “那个留着络腮胡子,总是一丝不苟的中年人?我记得之前他为我们做过不少事。” “是的,昨天晚上,他被人杀死了,被杀死之前我还让他接受了母神的赐福。” 谬一五一十将最近两天发生的种种和其他的地上布道人讲了一遍: “那三名新加入的税务官肯定有点问题,伽马,你回忆一下,油画里到底有没有这三个人?” 谬的问题把伽马气乐了: “这幅油画有上百个人物,每个人物的特点都各不相同,我怎么可能记住每个人的脸? 对了,算了算时间,外面那群蠢货应该刚举行完村民集会,这么说来,现在冯.斯特洛夫斯基替代了查理在村里的位置?” “没有,他不干。” “不干?什么意思?这人……不想当主事人?” 一旁站着的西惊讶道。 “对,我还搞不清这家伙到底计划着什么,但他肯定有问题。 昨晚我从他家门前逃了出去,我不确定他有没有看清我的这张脸。 你们如果有时间最好是跟我出去一趟,凭借着我们的力量,一定能轻松制服他,到时候可以带回来慢慢审问,也可以直接给他一个痛快,永绝后患……” “停停停。” 伽马抬手打断了谬的喋喋不休: “你是说,冯.斯特洛夫斯基不愿意当初始界的主事人,他还是像往常一样在村子里晃悠?” “是的,但是他的同伴杀死了查理。” “死了就死了呗,不过是一个刚刚被转化了的普通人,没什么可惜的。 而且听你的描述,当时查理的状态很不对劲,他根本没学会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量,这是你的失职。” 伽马说的还真在理,当时的情况紧急,谬确实欠考虑了,着急忙慌就带着查理追了上去。 “而且这位冯先生也没准备当初始界的主事人。 假设他真是圣巴兰,他能接受我们宣传的那些东西吗?他能接受这群村民像傻瓜一样被我们蛊惑吗? 他肯定会借此机会当这个主事人,慢慢改变村子然后找到你,最后进入青铜之门内部坏我们的好事。 我说的对不对?” 谬沉默不语,西在旁边点了点头,伽马分析的对啊,凡人做事都讲究一个目的和动机,这位冯.斯特洛夫斯基兴许就是在家门口看见了变成怪物的查理,出于自卫,杀死了对方。 待人接物论迹不论心,你也不能因为谨慎小心看谁都是圣巴兰吧。 “可是……我就是感觉那三个税务官不太对劲。” 让伽马呛了两句,谬也没词儿了,他确实没有冯.斯特洛夫斯基就是圣巴兰的实质证据,此时只能输出情绪。 “心情我们可以理解,大家都是想让母神苏醒,重新执掌神祇的初始权柄,可……你也看到了,我们现在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贸然出去可能会影响弥撒的进展,万一在初始界闹出什么乱子来,有人利用这个机会偷偷进入地宫,你想象一下,后果会怎样?” 说实话,伽马以及西还是拿老眼光看人,但这也怪谬他自己,之前慎重了七八次,把这十几位地上布道人都搞烦了。 “谬,你再观察一下,查查这位冯.斯特洛夫斯基具体是什么身份,如果再有变化你利用心灵之音通知我们。” 西在一旁打了个圆场,谬张了张嘴,只能一个人又回到了初始界。 谬离开以后,伽马还抱着胳膊欣赏着面前的油画,他看到油画的左上角,磨坊中的稻草堆上,一个带着驴头面具的男人正在和两个小孩儿说着话。 稻草堆上摆了不少食物,三人就像是朋友一样正在野餐聊天。 伽马笑着摇了摇头,谬根本不清楚时态的轻重主次,这三位才是阻止母神复苏的最大阻碍,现在却被自己困在了油画之中,只要保证他们仨不出去,就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 集市磨坊的顶部有一个用木板搭建的简易风车,阳光透过风车的缝隙撒在了稻草堆之上。 驴就这么和小虎和灵儿坐在草堆上,一边吃着奶酪三明治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小虎,我看见你掰掰了,哎呀,他现在的情况可不太好,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活火焰,你知道的,这家伙可不好惹。 哎,我也没看见你老婶,不知道是在和活火焰的战斗中出事了?还是因为什么原因离开了你掰掰。” 驴撒谎喜欢说实话,他本身就有亵渎现实的本领,再加上这手真中有假的本事,一般人还真不好辨别。 “啪。” 两条吃剩下的面包边砸在了驴脸上,小虎生气了。 “你别听他乱说,谁出事你掰掰也不能出事,他那个……啧,本事你也知道,至于臭女巫……哼哼,就算拿扫把赶她走她都不会走的。” 灵儿倒是看得透彻,眼睛始终没离开手上的书本。 “反正决定权在你们俩,要不要出去看看?亲眼看看瑞奇那小子的近况。 交易的条件不变,只要把末日号角给我,我立刻就让你们俩出去。” 小虎站起来看了看驴,又看了看身边的妹妹,摇摇头又从篮子里拿出来了一个三明治坐下了。 没招,实在是没招,他一个人既打不死他妹妹,也打不死驴。 “我不着急,我可以慢慢等,人全走了就是清净,我刚刚在空荡荡的集市上还发现了一个好东西,准备研究研究。” 驴从怀里拿出来了一个小箱子,箱子不大,也就一个烤吐司的大小,橡木外壳上包着锃光瓦亮的铜皮,箱子上的锁头上有着一个马鞭草造型的铭文,铭文中央刻着两个字母“”。 ------------ 第596章 猫鼠游戏(4k+) 黑暗的兽腹内,怪异的村庄边缘,一道人影从一座废弃的房屋后探出了头。 他先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情况,确定没人监视后便以极快的速度从屋后蹿了出来,速度之快已经超越了人类奔跑的极限。 小姑娘卡塔丽娜紧张地蹲在村子边缘,脖子上挂着一个粗布小包,她一手拿着小篮子,一手拿着小锄头假装在挖掘菌类。 不知何时,那道人影已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她的身后,探出右手伸向了卡塔丽娜纤细的脖颈。 “没什么可疑的人吧?” 卡塔丽娜吓了一跳,扭过头看着身后的男人长舒一口气: “寇冈先生,下次请您别再这样无声无息地出现了,吓死我了。” 寇冈戴了古遗物手套,从肩膀上拿下背包,里面装的都是从船上拿下来的食物,刘永禄最近让贡萨洛接替了查理的位置,“罪人”审判的环节被他有意简化掉了。 说辞也很简单,神明最近一段时间要净化被查理污染的土地,暂时没工夫辨别被蛊惑普通村民,逮捕“罪人”的任务可以暂时交由神使负责。 “罪人”虽然不抓了,但村里的食物却也不能明目张胆地放给那些被排挤的老人和孩子。 动作这么大,这些自私的村民绝对会造反的,目前还不能让贡萨洛被村民踹下去。 刘永禄每天让寇冈从船上拿下来一部分食物接济这十来个孩子和老人,同时,卡塔丽娜也会带一封信交给接头的寇冈,方便两队人马的情报共享。 船上的食物还算充足,这也归功于之前寇冈的精打细算。 而之所以选择卡塔丽娜来做这份工作,是因为几天相处下来,刘永禄发现这个小姑娘既富有正义感也有着和年龄不相称的胆识和果断。 试探了几次后,卡塔丽娜便欣然担负起了这项危险的使命。 “冯先生那边进展还算顺利,他已经缩小了地上布道人的嫌疑范围,具体的内容都在信上,寇冈先生,我们明天再见。” 小姑娘从挖野菜的篮子底下拿出一截小圆筒交给寇冈,里面装的是冯先生写好的信,寇冈也交给了小姑娘一截圆筒,里面放着的是米莉唐写给刘永禄的回信。 等寇冈走后,小姑娘才把寇冈背来的一背包食物拖进破屋。 破屋里有她提前准备好旧布袋,卡塔丽娜将食物分门别类地拿出来塞进袋子。 屋内还有一些破家具,小姑娘将大厅角落里的矮柜搬开,将旧布袋挪到了柜子后面。 白天自己一个人背着一个大包进村太显眼,等晚上的时候,几个相熟的孩子会分三次将布袋中的食物取走。 做完这一切,小姑娘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寇冈的背包让她藏在了屋外的破水缸里,上面压了几块石头,明天寇冈先生会自己取走。 收拾了收拾篮子里的蘑菇,卡塔丽娜朝着村内走去。 刚走了五分钟,卡塔丽娜就感觉到有人从道路一侧的房屋里走了出来,跟在自己身后。 不对啊……这条路自己走了很多次,四周的房屋都是空置的,怎么会有人还住在里面。 卡塔丽娜心中警惕,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蹲了下去,掏出手绢清理沾在鞋面上的泥巴,但其实她是为了让身后的人先走,一直有陌生人跟在身后总让她有些不放心。 等了十几秒,卡塔丽娜感觉身后的人在自己面前停住了。 一道视线自上至下审视着自己,视线带来的压力,让卡塔丽娜感觉脖颈后脊微微发凉,坏了,对方就是冲自己来的! 她没着急起来,而是低着头闭上眼睛做了几次深呼吸平复情绪,同时脑子里飞快运转,又重复了一遍提前准备好的说辞。 “先生,您挡到我了。” 小姑娘站起身怯生生地说道。 “罪人,你是罪人,潜伏在村里的恶魔通过你带来了诅咒与不幸,你竟然还有脸活着。” 站在面前的是一个中等身高的方脸中年人,双方离得很近,卡塔丽娜甚至能看到对方皮肤上粗糙的毛孔。 中年人眼袋很大,小眼之中满是凶光,他毫不顾忌地表达着自己的厌恶与凶狠,伴随着中年人的咒骂,难闻的唾沫都喷到了卡塔丽娜的头发上。 即便小姑娘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此时依旧被劈头盖脸的咒骂吓傻了。 “鬼鬼祟祟在村里晃悠什么?是不是你的主人又给你安排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任务? 知道你这种人在外面的世界会被怎么对待吗? 你会被当成女巫,剥光了衣服绑在木架子上,人们会点燃火把将你活活烤死在广场上。 等你死后,乌鸦和蛆虫会将你的尸体啃食殆尽。” 中年人每说一句话便会向后推卡塔丽娜一把,小姑娘本来身体就单薄,再加上言语的恫吓,没推两下,小姑娘一个趔趄摔倒了在了地上。 最关键的是,脖子上的小布包也被抢走了。 中年人狞笑着打开布包,里面如自己所料放着一封信。 “我要把你的罪行公之于众,你这个卑劣肮脏的女巫。” 说着话,中年人打开了信纸,脸上的笑意却在看到纸条上的内容后凝固了。 上面是一副蜡笔画,画的是一群小孩在草地上野餐游戏,蜡笔画底下还有七八个孩子的涂鸦和签名。 “先生,您能把这幅画还给我吗?” 卡塔丽娜的腿摔破了,她一边讨要蜡笔画一边小心翼翼地将装着蘑菇的篮子整理好,寇冈给她的回信就藏在篮子里。 至于脖子上的布包,那是卡塔丽娜提前准备好的障眼法,为的就是关键时刻迷惑敌人的视线,对方果然被布包吸引了。 “该死的女巫。” 中年人恶狠狠地将蜡笔画撕成碎片丢到一边,还朝着卡塔丽娜啐了一口。 等对方走远,卡塔丽娜才吸着凉气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拍了拍裙子上的泥土,自己得赶紧把消息告诉冯先生,刚才阻拦自己的陌生人很可能是他口中的地上布道人! …… 另一边,寇冈也带着刘永禄的情报回到了食唯天的营地,食唯天最近一段时间三班倒,轮流休息。 小天才兄妹一组,寇冈和马奎特一组,米莉唐带着走鸡一组。 一组值守时,其他人回船睡觉,但每天上午,食唯天的人都会出现在临时的营地,做战情分析和后续的准备。 “米莉唐小姐,队长回信了。” 回了营地,寇冈赶紧摘掉手套,从那截黄铜管子中抽出了信纸。 “你们先看吧,待会儿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就行。” 米莉唐正趴在水岸旁边,小心翼翼地用试管灌了一瓶子水,她在准备禁忌法术。 瑞奇现在在村子里找圣母的地上布道人,这方面米莉唐帮不上忙,因此米莉唐根据现有的情报想了两个比较可行的探索方案。 第一,搞清楚青铜大门之后是什么,自己人进去,肯定不安全,米莉唐想到了一个禁忌法术名叫“陌生人之眼”又叫“视野抢夺”。 施术者可以短时间内共享到受术者的视野,米莉唐准备让瑞奇替自己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带着这个禁忌法术先进去探探路。 第二,就是想办法和海怪之外的舰队取得联系,这个想法虽然听起来很合理,但实施起来难度不小,米莉唐现在做的就是这方面的尝试。 “给我看看。” 马奎特嘿嘿一笑,找寇冈要来了信纸。 别看现在米莉唐风轻云淡的,着火那晚的隔天清晨,当寇冈把瑞奇的回信拿回来时,米莉唐几乎是飞奔着抢过了寇冈手里的铜管。 “瑞奇说,他已经想到了办法逼出村里的地上布道人,这方面不用我们担心。 不过他怀疑地上布道人此时的状态应该和在圣座时非常类似,十几个人分散到了不同地方,让我们留神。 同时,他还嘱咐我们警惕水中的怪物,这两天他问过一些村民,水里的怪物可能和圣母无关。” 米莉唐离开岸边,拿着试管若有所思地走到了准备好的法术材料旁做下一步的加工。 圣座那场大战她就是亲历者,圣母的地上布道人能占据血肉生物的身体,十几个地上布道人……此时会分散到哪里呢? 而米莉唐的身后,就在她刚刚取水的位置。 漆黑的水面之下,一张女性的面孔缓缓浮了上来,她的动作很轻,很慢,即便水下的身体异常庞大,依旧没发出多少动静。 那张面孔有着人类的五官特点,但皮肤的质感和骨骼的轮廓已经完全脱离了人类的范畴。 苍白,膨胀,浮肿,那张女性的面皮就像套在了软壳架子上,女性的眼睛不会转动,似乎不存在眼球一类的视觉器官。 她的身体在水下按照一定频率摆动,支撑着身体缓缓上浮。 可就当她要完全升出水面之时,水下的某种束缚似乎又将她拽住了,水面的涟漪随着女人的挣扎不断密集扩大。 但最终,她还是被水下的那股力量拽了下去。 “米莉唐,你那边窥探青铜大门的禁忌法术还要准备多久? 我们最好是这两天就采取行动,如果瑞奇他们在村落里和地上布道人搞出特别大的动静,可能会惊动青铜大门后的存在。” 兽腹内一片黑暗,虽然食唯天的人从船上拿下来了煤油灯却也只敢点上一盏,唯恐惊动了村落里的人。 马奎特隐约感觉米莉唐身后的水域有动静,可等他走近了观察却只看见漆黑的水面,和一圈圈微弱扩散的涟漪。 …… “夏尼,你先在这盯一会儿,我下去抽根烟。” 林布朗将手里的单筒望远镜交到夏尼手里,自己则蹑手蹑脚顺着房后面的梯子爬了下去。 俩人所在的位置就是前几天燃起大火的那片区域,此时在焦黑的土地上村民们建起个了一栋木质的二层小楼。 别看只有二层,这在村落里就算是最高建筑了。 为啥要修这个楼呢?也是刘永禄出的主意,名义上是纪念恶魔爪牙被首次挫败,并且悼念在战斗过程中牺牲的……驴。 对,没错,小楼一层现在还停着驴的无头尸首,刘永禄让村里的木匠给他做了副棺材,把尸体成殓进去,如今每天村里开村民集会也是在驴的坟头开,以表达对他的感谢与敬意。 而小楼的二层放着一个破铜盆,名义上这个盆是为了给全村示警,如果再发生了火灾,或者水中出现了怪物,有人能赶紧爬上去敲盆示警。 最开始刘永禄的想法是弄个大钟,但按照村里现在的生产水平,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最终这个计划被铜盆所取代。 而实际上,刘永禄修建小楼的目的则是为了对付圣母的地上布道人。 那晚大火之后,刘永禄和夏尼,淋被商量了一下,圣母的地上布道人肯定是伪装成了普通村民混在其中,着火当天他和淋被都看见了,无奈对方溜得太快,没抓到。 圣母的地上布道人……有什么特点呢?诶,刘永禄想到了之前圣座斗法时的场景,这些地上布道人脖子后面好像都长了一个小脑袋。 这就是对方的特征啊,可……把村里所有人都喊到一起,挨个薅脖领子检查脖子?对方也不是傻子,这么明目张胆这么查,人家肯定有法子应对。 刘永禄还真有主意,此时这座二层小楼下面摆了一张小桌,小桌前面坐着俩人,一个是刘永禄,一个是神使贡萨洛。 贡萨洛手里一直攥着酒瓶子,隔一会儿就得喝上两口,他反正无所谓,有酒喝就行啊,其他的事儿他不管。 刘永禄呢……找了一堆材料摆在桌子上,一个小木桶,里面放着好多签子。 一个用白油漆刷好的小板子,旁边摆着一根炭笔。 屋顶之上,林布朗抽烟回来了,他和夏尼藏在二楼屋顶一块凸起的房檐后面,这栋房子当初就是按照林布朗的要求设计的,藏在这,底下的人很难看到。 而刘永禄的小桌前侧左右插着两根火把,橘色的火光之下,细节一览无余。 此时,一位村民已经弯下了腰,身体趴在矮桌前不知道画什么呢。 从这个角度观察,刚好能看到对方露出来的后脖颈。 ------------ 第597章 水中怪物(4k+) “画山难画山高,画树难画树梢,天上难画仰面的龙啊,地下难画无浪的水……” 小楼面前的矮桌旁边,刘永禄摇头晃脑地念着词儿,他扫了一眼矮桌前面的村民,行,来的人不少了。 想到这,刘永禄用胳膊肘一杵旁边坐着的贡萨洛。 老酒鬼喝了一早晨,迷迷瞪瞪,过了半天才口齿不清地含混道: “仁慈的……神明难画……哭,地狱的魔鬼……难画肉。” 这两句词儿也是刘永禄教他的,林布朗特意从船上拿了瓶好酒作为激励,老酒鬼费了半天劲才算学会。 “诶,这位大姐,您最近总失眠睡不着觉吗?在黑暗中总因为自己的懦弱和卑劣而心生忏悔吗?还因为神明和魔鬼的交战惶惶不可终日吗? 画下来吧,把你内心中的无助都毫无保留的画下来吧。 神使大人会在梦中净化你灵魂中的污垢,神明的庇佑会笼罩在你全身,让你无所畏惧。” 圆黏儿(算卦行话,泛指拉活儿)也讲究一个因地制宜。 刘永禄这时候再照本宣科就有点不合时宜了,所以他专门准备了一连串的话术对付这些村里的村民。 为啥摆这么个摊子,两个原因,第一刘永禄想找出来潜伏在村里的地上布道人。 矮桌上的那块白色小木板是钉死在桌面上的,过来的村民只要画画必须得猫着腰,抻着脖子,屋顶上的林布朗和夏尼就能看清楚来人的身份。 俩人手里有个小本子,会简单记录排除,村里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几天时间,仨人已经排除一大半了。 第二,就是米莉唐交待刘永禄,要利用贡萨洛的身份控制好这些村民。 圣座之战米莉唐还历历在目,开打时有三分之一教徒都临阵反水,这些莫名其妙蹦出来的村民是什么样的存在,米莉唐还没研究明白。 保险起见,米莉唐希望尽量控制好村民。 摊子前五六十岁的农妇颤颤巍巍地在木板上画了一个饭铲。 刘永禄刚才那段话术说完,农妇拿起炭笔还有点不敢下手,刘永禄又宽慰了几句: “姐姐,您放心,画是投射您灵魂的一面镜子,您想画啥画啥,瞧见没? 神使大人已经准备好了,在梦中跟神明见上面了,就等着把您的画拿给神明看。” 刘永禄朝着身后一指,摊子后摆了一张小床,刘永禄黏完团子,贡萨洛就往床上一躺开始睡觉。 贡萨洛也爱干这活儿,喝多了睡会儿属于他的常规操作。 刘永禄也省得照顾他,俩人算是各取所需。 农妇画完了,刘永禄假模假式等了半晌,而后趴到贡萨洛的床前伏低身子,假装听他说话。 “嗯,嗯,明白了。” 听完后,刘永禄活动了活动脖子,不经意间抬头看了眼小楼屋顶,淋被没给他发信号,说明农妇没有问题。 刘永禄回到桌前,云山雾罩解释了一番后一指桌上的篮子,篮子上盖着条手绢,手绢底下放着不少面包干,都是用狗骑兔子号吃剩下的面包做的。 “姐姐,拿点儿走,神明和神使感受到了你内心的煎熬和痛苦,这是他们分享给你的食物。” 这也是刘永禄想的损招儿。 以前在团里上班,刘永禄中午没事干就会找本杂志瞧瞧,也不是啥好杂志,都是最便宜的,青年文摘,故事会之类的杂志。 其中就有一篇文章讲科学家如何逗楞鸽子。 说这些科学家在实验室里准备了笼子,笼子里养了十几只鸽子,摆了一个投喂器,科学家每天随机时间投喂鸽子食儿。 过了一段时间,科学家就发现,笼子里的鸽子出现了很多奇怪的行为动作。 有的会举着翅膀转圈,有的会仰着脖子叫,还有的会按照一定路线在笼子里打转。 科学家分析,这些鸽子应该是觉得自己的某些行为和食物的投放有着必然联系,这些行为就是迷信的基础反应。 画画可能就有面包干,这就是刘永禄为村民投喂的鸽子食儿。 “罪人”审判的环节被他简化了,长久下去这些村民必然会无事生非,刘永禄专门给他们安排了另一套“宗教流程”。 最近两天某些村民已经出现了一些鸽子的征兆,他们会画特定的图案,又或者在排队时做特定的动作来保证今天能拿到神使给自己的面包干。 “下一位。” 农妇千恩万谢地走了,刘永禄仰头向上看,就见一个中等身高的中年人正目光灼灼地望向自己。 这位方脸,大眼袋,小眼睛,皮肤稍微有点黑,刘永禄像往常一样招呼了两声,他还站在那,并没有弯下腰拿起炭笔。 有点不对劲啊。 桌子下,刘永禄已经攥住了黑石。 与此同时,刘永禄扫了眼中年人的身后,就像是在清点排队的人数一般,但主要目的是瞥一眼房顶上的淋被和夏尼,看看他俩看没看出什么破绽。 结果大徒弟和淋被没看到,倒是看见了小姑娘卡塔丽娜躲在一辆马车后面朝自己使劲摇头。 果然有问题! 刘永禄迟疑了片刻,随后清了清嗓子说道: “哎,神使大人沟通不易,今天累坏了!再说天机不可泄露,咱泄的已经不少了,得稍微缓缓。 诸位,明天见。” 刘永禄霍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拉矮桌上面挂着的帘子,他收摊了。 既然已经看见了地上布道人的长相,后面有的是机会收拾他,能三打一犯不上现在跟他单挑拼命,刘永禄求稳了。 帘子后面中年人的下眼袋抽搐了一下,也默不作声地离开了队伍。 后面的村民集会刘永禄更是直接缺席,反正经过几天时间的习惯,村民们也算接受了贡萨洛,再加上其他几位黑衣主事人的帮衬,一时也出不了什么乱子。 “淋被,我记住地上布道人长嘛样儿了,明天村民集会咱做好准备,给BK来个天网恢恢!” 回到自己的房间,刘永禄画下了嫌疑人的画像,又和淋被夏尼商量了一下计划,花了一个小时,将所有细节敲定,刘永禄和淋就回屋睡觉了,留下夏尼值夜。 …… 同一时间,食唯天营地中,小天才兄妹正坐在石头上借着微弱的灯火看着手中的圣典。 今晚是他俩值班,其他两组人在岸边枯坐一晚,或多或少都有打盹犯困的情况出现。 唯独他俩,非常精神,晚上一片寂静没人打扰正是读经礼拜的好时候。 俩兄妹坐在营地也不怎么交流,就各读各的。 而在二人身后,一片漆黑的水面之下,那张苍白膨胀的女人面容又浮现了上来。 她的下半身在水面下有力地拍打,逐渐在角力中占据了上风,这次,女人的身体完整地从水面下浮了上来。 女人肩部以下的手臂已经完全退化,和躯干融为一体,只能隐约看到身侧两条狭长的缝隙。 而女人的下半身则是无数细长的口腕,口腕被伞状皮层包裹只留下末端的一小截露在外面,远看就像女人穿着一件巨大裙摆的礼服。 “罗塞丽丝,你听没听到什么声音……嘶,好像是水声?已经到换班的时间了?” 哈弗逊用指头夹住书页,侧耳听了听。 “哥哥,你这个脑子啊……才刚几点就换班……” 罗塞丽丝掏出怀表看了看,晚上1点多,离换班还早着呢,不过确实是有声音,从水面传来的。 不像是船桨拍打水面的声音,比与之相比,此时的怪声更细碎,也更规律。 哈弗逊一手拿着煤油灯,一手拿着圣枪缓步走向水边。 女人苍白的轮廓在哈弗逊视野中逐渐显现,最开始是伞状的身体,到后来是水面下颤抖的口腕,哈弗逊微微仰头看到了头顶女人浮肿的面孔。 换做平时,看见怪物的第一瞬间,哈弗逊手里的圣枪就出手了。 可今天情况有点不同,站在女人面前,哈弗逊莫名其妙地生出一股难以言表的熟悉感,他甚至闻见了只有在大礼拜堂才能闻到的圣烛香味。 他呆愣愣站在原地,手脚都不听使唤,与怪物为敌的念头也渐渐消失。 “哥哥,你怎么……” 眼看哈弗逊走到水边一句话不说也没有回来,罗塞丽丝也跟了过去。 看见怪物的瞬间,罗塞丽丝也生出了相似的念头,他们同怪物似曾相识,不该做出任何冒犯出格的举动。 女人的身体极度柔软,她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垂下了身体,苍白的舌头从她的口腔中伸了出来,舔舐着罗塞丽丝的脸颊。 就当她的口腔撑大到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即将吞噬掉罗塞丽丝的头颅时,那股向下的制约力量再次出现阻止了女人的行动。 舌头缩了回去,女人弯下脖子看了看罗塞丽丝手里的教典,若有所思。 等了一会儿,水中的女人彻底走出水面,缓缓朝着村落走去,过程中,她的身体直直穿过呆愣在原地的小天才兄妹,柔软苍白的肉体碰触到两人身体的瞬间化成了一片白茫茫的雾气。 当她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小天才兄妹的身后,肉体又从雾气中再次凝实。 过了好半天,小天才兄妹才从刚刚的低落情绪中挣脱出来,哈弗逊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他一时也搞不清刚刚看到的怪物到底是幻境还是现实。 “哥哥,我们……我们赶紧去找米莉唐小姐,出事了。” 罗塞丽丝的声音干涩,开口说话似乎都是她费了好大力气才找回来的能力。 俩人赶紧找到藏好的救生艇朝着“狗骑兔子号”划去。 …… 今夜卡塔丽娜睡的很不踏实,说实话,这也不全赖她,这间破屋子四处漏风,床只找到两张,分给了岁数最小的孩子和一位身体虚弱的老先生。 她每晚只能睡在拼好的桌子上,不铺稻草桌角硬得硌人,铺了稻草草棍又总会扎得她脖子痒痒。 望向头顶破洞的天花板,卡塔丽娜还在思考明天的计划。 信还是要送的,林布朗先生说有非常重要的情报需要尽快送出去,为了保护她的安全,林布朗明天会亲自在远处盯梢保护。 “明天也许要有大事发生。” 想到林布朗的话,卡塔丽娜准备早晨先找个借口把孩子们送到村落边缘的房子藏起来,然后…… 卡塔丽娜发现眼前忽然飘来了一阵乳白色的雾气,奇怪,村子里从来没有过天气变化,怎么突然起雾了呢。 支撑着身子从桌上坐了起来,卡塔丽娜用余光瞥见,一张苍白的女人脸伴随着那片雾气影影绰绰出现在了天花板的角落。 “快起来!快点起来!” 卡塔丽娜尖叫着呼唤沉睡中的孩子们,她搞不清眼前发生了什么,但她明白,得赶紧从屋里跑出去,跑得远远的。 卡塔丽娜的尖叫声引起了女人的警觉,她不会转动眼珠,而是微微低下了头,望向眼前尖叫的少女。 破屋地面上的一个锡质盘子飞了过去,穿过了女人的身体落在了墙上。 卡塔丽娜捡起手边能找到的一切杂物丢向面前的怪物。对方能悄无声息地进入房间,这时再想把所有孩子都叫醒带走是不切实际的想法。 女孩只想尽其所能吸引怪物的注意力,自己作为诱饵给屋里的老人和孩子争取一条生路。 卡塔丽娜来不及穿鞋直接跑出了房间,她一边跑一边拽出了拴在脖子上的哨子,这枚铜哨是船上水手的标配,前几天刘永禄送给了女孩,并嘱咐她只要有危险,就吹响哨子。 尖锐的哨响突兀地打破了了夜晚的沉寂,村民纷纷点上火把走出家门,叽里呱啦的咒骂在村民看到怪物的一瞬间戛然而止,紧接着一连串的关门声。 恶魔出现了!再次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村民们点燃了一切能找到的火把和蜡烛,尽量把家中照得亮一些,而后这些村民便蜷缩在家中的角落,瑟瑟发抖。 卡塔丽娜不知道自己要逃往何处,她只是出于本能发了狂地向前飞奔,心脏在腔子中狂跳,雾气还在朝她蔓延,女孩很想回头看一眼怪物却又不敢。 跑,一直向前跑,此时少女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跑着跑着,卡塔丽娜忽然就听到身边传来了一连串的脚步声以及粗重的呼吸声。 是怪物追上来了吗? 卡塔丽娜稍微往身体左侧斜了一眼,发现是冯先生大步流星并排跑在自己身边。 “别……别尼玛跑了,你介倒霉孩子,属兔子的……我……都……撵不上你。” 刘永禄用力一推将少女推到了小巷旁的稻草堆上,同时蹲在地上赶紧拍响了手中的黑石。 ------------ 第598章 最后一次见面?(4k+) 刘永禄是怎么来的?让夏尼先生摇起来的呗。 兽腹内的村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几百来号人,满打满算就四五条街,刘永禄送给卡塔丽娜这哨子又是海员特制的,吹起来动静贼大。 听见哨声,夏尼先生着急忙慌地喊起来了在后台溜活儿的刘永禄。 刘永禄今天村民集会前看到了朝自己微微摇头的小姑娘,知道她那边出事了,他赶紧穿上鞋披了件衣服出了家门。 离老远刘永禄就看见一团巨大的乳白色怪物在追杀卡塔丽娜。 此时俩人之间隔着一排房子,刘永禄本想拍黑石,但又担心自己手头劲儿大再把卡塔丽娜或者其他村民拍进去,卡塔丽娜还好,这些村民跟自己不是一条心,拍进去之后是灭口还是不灭口呢? 所以他只能尽量追上小姑娘,让她先别跑了。 中央隔着一排房子,刘永禄死命在后面追,紧赶慢赶终于追上了卡塔丽娜。 一阵脆响传来,时机恰到好处,小姑娘脑袋栽进了稻草堆影响了听力,怪物正好也追到了近前,刘永禄只感觉视野内的场景在渐渐褪色,再睁眼时人已经到了自家后台。 进了自家地界刘永禄心里就踏实了,刚才追的急,他还没仔细端详乳白色的怪物呢。 而此时的海面之上,巨大的水母形怪物正落在水里。 “瑞……奇?” 刘永禄刚要把怪物挪移走给蛤蟆送外卖,就听到怪物在呼唤自己,这个声音……也确实有点耳熟。 海面上这只乳白色的怪物似想往前走,又似不想往前走,似想跟自己呲牙,又似不想呲牙,刘永禄也不是第一天当调查员了,直觉告诉他,此时怪物体内有两股力量正在角力撕扯。 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刘永禄全神戒备,伸出手想掏出扇子防身,可摸了摸后脖颈他才想起来,扇子此时变成了皮囊在自己身上罩着呢。 抬起右手抹了一把脸,冯.斯特洛夫斯基的伪装解除,刘永禄又恢复了瑞奇的样子,同时手里多了一把黑扇子。 看见刘永禄的真面目,海面上的怪物似乎也受到了影响。 其中一股力量终于占据了微弱的上风,怪物开始剧烈颤抖,渐渐的,水母伞状的皮膜开始从身体中央脱落,到最后更是开了一个细长的口子。 口子之中,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从里面走了出来。 看见刘永禄的一瞬间,少女朝他笑了笑,做了个夹烟的手势,而后……“扑通”一声向前倾倒,一头扎进了海里。 圣女老大人! 刘永禄瞬间反应了过来为啥怪物的脸有些眼熟,怪物刚才说话的声音又为何如此耳熟。 一抖扇子刘永禄护住身体防止怪物突然发难,而后瞬间出现在圣女面前给她拖到了岸上。 圣女稍微呛了点水,但意识还算清醒,刘永禄能看出来她此时非常虚弱。 “瑞奇,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刘永禄多有眼力劲儿,赶紧给圣女老大人点上一根烟。 “老大人,介怎么个意思?大半夜不睡觉穿一身皮套跑马拉松玩?” “那不是皮套,那就是我现在的身体。” 圣女长长吐了口烟,若无其事地说道,口气就像是在讲别人的事儿: “我……就是这幅样子,你现在看到的我,之前在幻梦境中看到的我,是我印象中自己的样子。 出了幻梦境就不行了。” 话题有点压抑,刘永禄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总而言之,很高兴能再见到你,这个时间见到你,说明你已经做到了我几万年间都从未做到的事。 我之所以袭击村里的人,对了,你刚才阻止我了吧?” 圣女突然扭头问向刘永禄。 “拦着了,您放心,照顾意识不清醒的人,我非常有经验,每次我二姨夫喝醉了都是我给送回切的。” 刘永禄拍着胸脯保证。 “那就好,事实上,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我只是本能地受到青铜大门后石板的影响。” “青铜大门后面就是石板!?” 刘永禄赶紧追问道,圣女则淡定地点了点头。 同那些地上布道人不一样,圣女可是实实在在参与了四十几次世界重启,整个过程没有任何遗漏,她全看在眼里。 “石板目前应该还是以油画的形式保存在地宫内。 绕远了,还是从最开始说,我不是简单的地上布道人,可以说,我是圣母无源之源身体的一部分,从她降临在这个世界开始,意识陷入痴愚的沉睡之中时,无源之源的肉体就暂时由我我保管了。 每到这个时间,当天球即将交汇,圣母的肉体便会本能地寻找属于她的石板。 当肉体接触石板的一瞬间,当然,这个画面从来没发生过,每次都会有其他神祇会来打扰。 但如果那一瞬间出现,圣母的肉体便会完整继承她所有的伟力。 而后,圣母的意识也会随之苏醒。” 看着身边的刘永禄貌似有点没听明白,在那张着嘴眨巴眼睛,圣女从刘永禄手里拿来了烟盒,从里面抽出来三根香烟。 “第一根香烟是肉体,肉体往前走就会碰上第二根香烟,也就是石板,二者结合,得到第三根烟,也就是圣母的意识。 从此圣母的位格得以补全,这便是圣母理想中的结果。” “圣女老大人,有件事,我一直没想明白。” “你说。” “圣母拿不到自己的意识就会重启这个世界,那咱拦着她干嘛呢?让她拿切呗,拿完赶紧走人别再继续祸害了。” “你知道石板是什么吗?” 圣女以为刘永禄不知道,其实通过库尔特的太阳战车以及隐世之岛上发生的种种,刘永禄已经搞明白了: “石板是通往其他世界的地图与通路。” “嗯,对,之所以说拿到了石板就掌握了浩瀚无尽的神祇知识就是这个道理。 这些世界里孕育着很多文明,其中某些文明已经发展出了凡人难以想象的技术与文化。 有了地图,圣母的那些地上布道人就可以随意穿行于这些世界之中,你觉得那些人是好人吗?” 刘永禄摇了摇头,之前在圣座他就跟这些地上布道人干过架,清楚这帮缺德玩意儿野心有多大。 “到时,不仅这个世界会被那些地上布道人控制,其他的世界也会不胜其扰。 所以,让圣母拿回自己的意识,不会变得更好,只会变得更糟。” 圣女的语气自始至终都很平静,就像在说一件日常琐事一样,其实此时她的心里在疯狂呐喊,自己之前已经失败了四十几次,从未像今天一样,离终点这么近过,她多么希望让奇迹继续下去。 可是她不能说,“请不惜一切一定要阻止圣母。”“如果失败,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请一定要阻止她。”诸如此类的话。 因为她清楚,这些都是都是自己强加在眼前之人身上的重担和愿望。 他有自己的抉择,圣女也相信瑞奇的抉择。 “您要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把心搁肚里,听见没有。大风大浪咱都闯过来了,临门一脚儿还能出问题?” 刘永禄吐了口烟。 “瑞奇,如果……” 圣女说到一半不说了,她知道即便自己说出这个请求,瑞奇也未必会答应,还不如把话留到合适的时机再让他听到。 圣女从烟盒里掏出来一根烟,想了想又放了回去换了一根点上。 “圣女老大人,我还一个问题,村里这些人都是哪儿来的?我用不用防备他们?” 刘永禄也享受着片刻的安逸,他将两只脚向前叉开又使劲绷紧伸了个懒腰。 “石板是地图和通道,这些人是从哪儿来的,你应该猜到了吧?” “别的世界?” 刘永禄一下子反应了过来。 “嗯,如果圣母的意志没能苏醒,陷入下一次轮回,这些人便是天灾下世界最后的幸存者与最初的开荒者。 你以为这次轮回,你所生活的世界为何会发展出了蒸汽科技?” “因为上次轮回的村落里就有机械师?” 圣女点了点头,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我就该走了。” 圣女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她并没有欺骗刘永禄,现在身后海中漂浮的怪物就是她真实的样子,每次重启圣女都会靠着残存的意志力和石板的呼唤相互拉扯,抢夺这具身体。 圣女知道自己的挣扎徒劳无功,可她依旧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做着无用功。 “对了,你要知道,瑞奇。” 圣女深吸了一口: “未来的几天,你会面对很严峻的战斗,不要试图唤醒身体里的我,我保证,我绝对无法回应你。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圣女的言下之意是,你不用在意我的死活,我和圣母已经血肉交融,抓住机会,只要能出手不要有任何犹豫。 刘永禄自然也听得懂,他张了张嘴想说两句俏皮话,可喉咙就像被塞了棉花,什么也说不出来。 “圣女老大人,爱抽就再抽一根吧。” 过了好半晌,刘永禄才艰难说道。 “烟吗?我不爱抽这玩意儿,臭死了。” 圣女皱了皱眉头盯着手上的半根烟: “我只不过是喜欢作为人活着的感觉,这些年里,这种机会可不多见。 所以尽管很呛,很难闻,也很奇怪,但,谢谢你。” 蓝天白云之下,圣女摆了摆手朝着大海走去。 等刘永禄再回到现实世界,他发现自己呆愣愣地站在原地,眼前的怪物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缕雾气在朝着青铜大门的方向飘荡。 “冯先生……冯先生你的脸!?” 还是卡塔丽娜的惊呼提醒了刘永禄,坏了,自己从幻梦境出来忘记换脸了。 刘永禄赶紧抖开扇子遮住面容,卡塔丽娜再望向刘永禄时,他又变回了冯.斯特洛夫斯基的样子。 “卡塔丽娜,没事吧?我介……介就是个小戏法,你放心,我肯定是为你们好的。 待会儿你先回去看看,看看孩子和老人受没受伤。 后面的事儿我自己应付,你在这我反而不好圆。” 卡塔丽娜迟疑了几秒,刚才刘永禄突然换脸确实吓了她一跳,小姑娘脑子里出现了很多种让她毛骨悚然的结论。 不过小姑娘很快又冷静下来,回想了这几天发生的事儿。 确实,这位冯先生身上充满了疑团,可他从来没害过自己啊,这人从始至终做的都是好事,食物发到了孩子手里,给老人带了药品,还让大家免于羞辱。 自己不该怀疑冯先生,卡塔丽娜重重地点了点头,趁着夜色回到了自己的破屋。 刘永禄又在原地站了几分钟,点上根烟整理了一下刚才圣女和自己说的话,村子里的村民听到屋外没再发出响动,几个胆子大的也纷纷钻出了屋子。 “冯先生,冯先生?” “恶魔是不是已经被打跑了?” “我们要不要在村口集合,让神使大人保护我们?” 村民的话提醒了刘永禄,对,今晚的事情还可以利用,也正好把真相遮掩过去。 “说的没错,说的太对了!” 刘永禄拍了拍身边农夫的肩膀,刚才就是这位第一个提的神使。 “揍是神使大人在危难之中挺身而出,刚才那可不是恶魔的爪牙,那是货真价实的恶魔。” 刘永禄心里嘀咕了一句,圣女老大人,话可是你说的,不用在意你,这时候得让你背背黑锅: “神使之所以现身,并不是因为他想让谁知道,又或者想让大家伙儿把他供起来,神使是真想为了大家做点实事儿! 你们知道我是从哪儿来的吗?嗯?” 刘永禄这脸儿还真是一会儿一变,此时已经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了,他顿足捶胸,神情肃穆。 “从神使家里来的?” 还真有村民捧场,小声说了一句。 “不是,我是从自己家来的。” 村民纷纷皱眉,这位说话怎么天一脚地一脚,完全没逻辑啊。 “但是,神使大人给我托梦了,他在梦里告诉我,此时村里出现了残忍的恶魔,他正在神明面前接受伟大的馈赠。 刚才就是神使操控这股力量‘咔’一下子,给恶魔打了个魂飞魄散!” 村民纷纷点头,对得上,还真对得上,怪不得最近两天他们看见神使都是迷迷瞪瞪跟没睡醒一样,闹半天人家一直留意着呢。 “冯先生……那我们是不是去看看神使?” 身边的农夫诚恳地问道,刚才的怪物村里人都看在眼里,对于神使的伟力农夫是真信! “看,当然得看,今天大家伙儿都能保住性命,神使居功至伟啊,咱得好好谢谢他!” 刘永禄振臂一呼带着村民朝着贡萨洛家里走去。 神使的声望在这一瞬间也达到了顶峰。 ------------ 第599章 砸卦摊(4k+) 贡萨洛此时干什么呢?在家睡觉呗,睡之前刚喝了几杯小酒,老哥在自己被窝里睡的正香。 睡着睡着,屋门就让媳妇儿给踹开了: “贡萨洛,快点出去,门外有好多村民在等你,他们都拿着火把,看起来情绪非常激动。” “啊……村民?还没到集会的时候呢?” 贡萨洛酒劲儿没缓过来,一翻身,他又睡了。 “快点起来!就是因为深更半夜突然过来才奇怪,我刚才听几个邻居说村里出现了恶魔,那个羊倌还说他亲眼看见了!” “恶魔!” 贡萨洛瞬间醒了,从床上坐了起来: “冯先生呢?他是不是也在人群中?” “对,冯先生也在,站在村民的最前面,就是他让我喊你出去的。” “完了!我就知道他让我当这个神使有问题!” 贡萨洛面如死灰,一拍自己大腿,现在情况已经很明显了,村里真的出现了恶魔,冯先生喊自己出去是顶雷的! 恶魔……自己哪儿打得过恶魔啊,到时候肯定让恶魔吃了。 “那……那现在怎么办?你要不躲起来?” “躲哪儿去!家都让村民包围了,我要不出去这些人就敢放火烧房子。” 贡萨洛心里这个恨啊,冯先生这手做的太绝了,自己现在出去最多就是让恶魔吃了,自己要是不出去,一家人都活不了。 想到这处,贡萨洛如丧考妣,披着衣服颤颤巍巍出了房门。 推开大门一看,还真和妻子说的一样,五六十个村民围在家门口,手里举着火把,亮子油松照如白昼。 冯先生站在队伍最前面,还和往常一样,笑不滋儿地望向自己。 你这个笑面虎!可把我害苦了! 贡萨洛向前走了一步,腿肚子一软好悬没摔地上。 刘永禄赶紧上前两步搀住了贡萨洛对着村民呼喊道: “看见没有!瞧给神使大人累的,沟通神明你们当是什么容易事吗?消耗大着呢!” 扇动完村民,刘永禄又扭头看向贡萨洛: “神使大人,恶魔已经授首,这一战您居功至伟,多亏您运筹帷幄,后面又亲自出手斩恶魔于小径之中,村民没有一个人受伤的。” 刘永禄这话说完,大半村民都伏身施礼,还有不少小伙子则是把火把插在了栅栏上过来要拉贡萨洛。 “冯先生……这么说,恶魔被击败了?” 贡萨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这话传到村民耳中,都觉得这位神使大人是真心关心村子,而且听神使大人这个语气,看他这个苍白的脸色,这一仗不定得多凶险呢。 小伙子们将老酒鬼推入人群,人们用双手将贡萨洛举了起来,高高抛向天空。 “神使大人勇猛!” “神明庇佑!” “恶魔退散!” 每当贡萨洛飞至最高点,刘永禄就带领着村民振臂高呼。 深夜之中,一群人欢欣雀跃,庆祝来之不易的胜利,离远了看就像一群神经病一样。 与此同时,一道身影蹑手蹑脚出现在了庆祝人群的身后,他躲在阴影中,忌惮地望向被抛至半空的萨洛贡和站在队伍最前面的刘永禄。 …… “米莉唐小姐,信,是队长传回来的情报。” 转天清晨,食唯天营地,寇冈像往常一样从卡塔丽娜手里拿来了传递情报的铜管。 昨天晚上,小天才兄妹惊魂未定地回到了“狗骑兔子号”,第一时间和食唯天的人说了怪物的情况。 食唯天众人听说水下真有怪物,而且还朝着村子去了,也吓出了一身汗,穿戴整齐跑到营地集合。 米莉唐的意思是先让寇冈像往常一样去村子等待情报,如果接头的人没来立刻杀进村子。 好在卡塔丽娜及时出现把情报交给了寇冈。 米莉唐一把夺过纸条,仔仔细细看了两遍,看完之后米莉唐长舒一口气朝着众人做了一个平安无事的手势: “瑞奇那边的情况还好。 确实出现了怪物,瑞奇和我说……不用太担心怪物的问题,对方暂时对我们没有恶意。” 其实信上刘永禄说的很清楚,怪物就是圣女,但米莉唐照顾小天才兄妹的情绪,没把话直说: “另外,最关键的一点,圣母的石板就在青铜大门之后,此时以油画的形式存在。 瑞奇下一步准备按兵不动先把圣母的地上布道人吸引住,袭杀在村子里,我们利用这个间隙搞清楚青铜大门后的情况,如果条件允许,可以直接进入大门,他们仨随后就到。” 听米莉唐这么说,所有人都放下了悬起来的心。 “我个人猜测,圣母的地上布道人应该也分兵两路了,一部分留在村落,一部分守在青铜大门之后。 瑞奇那边准备今天动手,我们也收拾一下,待会儿去青铜大门后做第一次试探。 嗯……另外,既然圣母的地上布道人躲在门后面,我要再准备一个禁忌法术,给他们个惊喜,罗塞丽丝你来帮忙。 寇冈和马奎特现在就去青铜大门附近守着,观察情况,一个人留在大门前警戒,另外一个看一眼就回来,同步情报。” 米莉唐短时间内便做好了战斗部署。 …… 同一时间,青铜大门后地宫之内。 谬将昨晚发生的事和其余十几名地上布道人说了一遍,他还在滔滔不绝解释圣巴兰的危险性: “前几天我带回来的泥土你们看到了吧? 这绝对不是从普通人身体中流出的血液,村里的村民都是从母神的油画之中走出来的,除了他们以外,村子里不应该出现其他存在。 这是不是证明圣巴兰已经潜伏进来的证据!?” 谬义正言辞地说道,腰板儿挺地笔直。 前两天他回了地宫说查理死了,让伽马怼的哑口无言,等回了村子,谬琢磨了一下,不对啊,我还带了点泥土出来,怎么忘了让伽马看了。 昨晚化为怪物的圣女出现在村落后,谬没敢轻举妄动。 作为无缘之源的地上布道人他能清晰感受到,那副苍白肉体内蕴含着某种极为熟悉的归属感。 可后面的发展就有点超出意料了,先是冯.斯特洛夫斯基突然出现搅局,而后他又将一切归功到贡萨洛贡身上,这打的是什么主意…… 所以在今晚的村民集会前,谬又着急忙慌地回到了地宫,找其他地上布道人商议对策。 “谬,你的谨慎与忠诚值得嘉奖,我为自己之前的草率和短视向你道歉。” 伽马不是糊涂蛋,之前对于谬带回来的情报嗤之以鼻也不能完全怪他,毕竟谬自己不止一次谎报过军情。 可按照现在这个情况,也许真像谬说的一样,冯.斯特洛夫斯基就是圣巴兰,对方对母神石板都虎视眈眈。 现在不是耍脾气斗气的时候,伽马很诚恳地先道了个歉。 “谬,昨晚出现的苍白生物就是母神沉睡的肉体,我不知道各位了解多少,但在我主持的那次复苏弥撒上,是曾亲眼见到过的,这个作不了假。 接纳肉体拥抱石板也是母神意志复苏的重要一环。” 伽马伸出右手,一股淡淡的白色雾气在他手中萦绕: “看见了吗?看样子两天之内肉体便会充斥整个地宫,包裹住母神的石板。 到目前为止,计划还未出现任何问题。 当然,最关键的时刻也是最危险的时刻,我们需要提高警惕。” 看到自己的观点终于得到了同伴的认可,谬冷笑了两声。 “西,你再找三位……五位同伴去协助谬,务必把圣巴兰杀死于仪式之前。” 伽马沉吟了半晌开始安排人手,之前在圣座,四十多个地上布道人凑一起都没打过一个圣巴兰,伽马也不敢掉以轻心。 “不用了,弥撒仪式确实是眼前的头等大事,这两天我转化了两个村民,我先对付圣巴兰,如果遇到什么情况我再来找你们求援。” 西和谬一直有些不合,之前他谎报军情,其他地上布道人倒还好,就数西阴阳怪气的次数最多,谬打心底里膈应她来支援自己。 接下来如果战局顺利,这份功劳得算她一半,如果战局不顺利,西肯定要找一堆理由推卸责任。 两种情况都是谬不想看到的,他摆摆手谢绝了伽马的支援。 “既然你……有信心,就去试试吧。” 伽马这边人手也不充裕,见谬不愿意接受援助,伽马也隐约猜出了对方的想法。 哎呀……这家伙有点托大啊,不过伽马清楚谬的性格,现在如果不答应跟他争个子午寅卯,说不定弥撒之前这些地上布道人内部就要分裂,自己先打起来。 不如先答应他,待会儿自己悄悄派点人带上古遗物跟着过去,如果事情顺利那皆大欢喜,如果不顺利再出手帮他。 “那我就去对付圣巴兰了,等我的好消息。” 谬打了个招呼便转身离开了地宫。 地宫外,之前接受圣母赐福的两个傀儡已经在外面等着他了,其中一位就是那个大眼袋小眼睛的中年人,另外一个是位二十来岁棕色卷发的干瘦小伙子。 谬一个眼神,俩人径直朝着村内走去。 而在青铜大门的石头后面,此时还躲着一位,正是马奎特,谬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 村子正中央,驴祠堂旁边的空地上,像往常一样,村民集会前刘永禄依旧带着贡萨洛支了个矮桌“算卦”。 林布朗和夏尼此时已经撒出去了,照着刘永禄给的画像开始寻找嫌疑人。 今天过来画画的村民可多,队伍乌央乌央排了一百来米,村子里现在都传开了,昨天晚上神使大人勇斗恶魔,保一方水土周全。 这可不是精神领袖,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守护神。 眼前有这种能通过神使传递神谕的机会,谁能错过?好多村民因为插队好悬没打起来。 刘永禄还是像往常一样,让村民画画,画完之后嘴上云山雾罩一番打发走,可他脑子里翻来覆去琢磨的都是青铜大门之后的事儿。 米粒儿今天就下手,我这边如果找不到地上布道人是去找她集合呢还是…… 想着想着,刘永禄就感觉眼前一暗,似乎是有人把光线给遮住了。 抬头往上瞧,刘永禄就看见三位村民直眉瞪眼站在矮桌之前,头一位中等身材,方脸,大眼袋,小眼睛,嘿……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正主儿到了。 可光一个人还不算完,这家伙怎么还带着两位呢? 再往旁边看,中年人身边站着个小伙子,棕色卷发,干瘦,大颏勒嗉(喉结),大颏勒嗉跟大鸭梨似的,眼神看着也有点不善。 小伙子旁边站着一个半大老头儿,六十岁出头吧,头发黑白相间,往后梳,手里攥着一个木头烟斗,这老头儿表情稍微复杂点,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眼神中透着警惕。 刘永禄心里跟明镜一样,这是跟我掀桌子摊牌来的。 但就一点……淋被和夏尼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现在动手自己稍微有点吃亏。 “三位,三位,咱这神使托梦的业务都是一个个来的,没有三个人一块儿来的,您要不……” 刘永禄准备先稳住对方,耗点时间,等自己的帮手回来。 看见刘永禄表露出来的些许怯意,那位六十来岁的半大老头儿笑了: “圣巴兰阁下,您这托梦这么灵验吗?” 嘶…… 刘永禄心里倒吸一口冷气,脸上却没露出来: “这位老先生,圣巴兰是谁啊,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我是冯.斯特洛夫斯基,身后躺着的是神使贡萨洛,可没有你们找的那位圣巴兰啊。 至于托梦灵不灵,得看您心诚不诚,您只要心诚,神使就一定能把您的愿望带到。” 好小子,死到临头了还敢跟我胡说八道。 谬也让刘永禄气乐了,他一拍中年人的肩膀: “去,你去画幅画,咱看看圣巴兰这托梦到底灵不灵。 丑话说在前面,但凡要是不灵,看见没有,旁边可有不少柴火,我给你添进去点了。” “那如果灵呢?” 刘永禄腆着脸在这穷对付。 大眼袋的中年人没搭理这个茬,俯下身子在白色的小木板上花了一个庞大臃肿类似蚕蛹的生物。 他画的就是地上布道人的真面目,这也是谬让他画的,为的是恫吓刘永禄。 刘永禄假模假式跑到贡萨洛的小床旁边听了半许回到了桌子前。 刚才刘永禄离开椅子,谬还以为他要跑了,都做好追杀的准备了,没想到这位又回来了。 “这位先生,您画的这应该是一只猪吧,神明说了,您啊,好福气。 待会儿,不用太久,一个小时以内,肯定有人请您吃东西。” ------------ 第600章 大不同(4k+) 好小子,还敢跟我装相! 听刘永禄满嘴食火,谬也有点生气,抓着烟斗的右手攥得青筋外露,就准备动手。 可稍微冷静了一下,他又感觉不行,动手是肯定要动的,但现在这个情况未必是合适的时机。 圣座一战谬虽然没直接出手但也是亲历者之一,开战初时圣女派一边士气低迷眼看就要化为一盘散沙,可随着这位圣巴兰的一番操作,圣女派的教徒又快速地凝聚了起来,并且士气高昂。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禁忌法术或者古遗物在发挥作用…… 关键时刻,谬老毛病又犯了,开始谨慎起来了。 不对,不对,这小子特意选了这么个地方跟我开战肯定有他的原因,谬看了一眼身后一脸焦急的村民,他明白了。 圣巴兰这是又想借势啊!待会儿真打起来他一定有手段将这些村民都转化为他的帮手,嘿嘿,但很可惜,这次我不会再上当了。 “你,你去画个画。” 谬一拍身边的瘦高青年给了他一个眼神,那意思是你也照着画。 瘦高青年本来就是接受了圣母馈赠的傀儡,必然是言听计从,在白色的小木板上也规规矩矩画了一个地上布道人的集合体。 刘永禄还是照方抓药,看完画,假模假式走到老酒鬼床旁边听了听然后回到了矮桌前: “这位先生,您画的也是一只猪,神明说了,您啊,同样好福气。 过不了多长时间,一个小时以内,肯定有人请您送您一件衣服穿。” 刘永禄为啥总说是猪,第一,他就是想拐弯抹角骂人,好好寒碜寒碜眼前这位地上布道人。第二,咳,当初老先生就是这么教的,他这属于当怎么趸的,现在就怎么卖。 先拖住,不着急,刘永禄自己也有帮手。 听刘永禄这么说谬冷笑了一声,他也弯下腰一模一样画了一幅: “圣巴兰,你再看看我的。” 这话可不是从谬正面那嘴里说出来的,他故意低下头,露出了脖颈后面那张真正的脸。 嘴巴在皮肉之下一开一合,眼珠也左右转动,显得怪异而扭曲。 既然撕破脸了,谬干脆也不再伪装。 没想到刘永禄面色如常,还是那副德行,就跟没看见一样,等谬彻底画完了,刘永禄笑不滋儿地点了点头: “嗯,不错不错,我去问问神使大人。” 在谬的注视之下,过了半晌,刘永禄又回来了。 “这位地上布道人,您画的也是猪,过不了多长时间,一个小时以内……” “一小时之内我就让你血溅当场?还是说母神的意志就会彻底苏醒?” 刘永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谬也不知道,但总而言之,他不相信这套鬼把戏。 “不是不是。” 刘永禄摆了摆手: “一小时之内,您肯定得挨顿打,而且这顿打,还轻不了。” “那我们就走着瞧。” 算卦摊前,谬脖颈之后的丑脸和刘永禄四目相对,两个人眼中俱是寒意,大战一触即发。 谬缓缓直起身,活动了活动肩膀: “圣巴兰,作为圣女的主保圣人你不会待会儿就屁滚尿流的逃跑了吧?” “不能,不能不能不能。” 刘永禄点着点着一根烟仰坐在椅子上拿眼睛斜睨着谬。 谬带着两个傀儡转身就走,他准备先观察一下自己的身后,这些排队的村民弄不好就有圣巴兰的帮手。 刚走了十几步,圣巴兰的帮手没看见,倒是看见了一位老熟人!西! 西是怎么来的?谬离开地宫之后,伽马放心不下又做了额外安排,西就是他派出来的帮手之一,一共四位,都拿着古遗物出来帮忙。 这四位地上布道人之前也来过村子,看了眼时间,他们以为村民都在青铜大门之前开会呢,结果出来之后扑了个空,村口空空如也。 四个人也不知道谬跑哪儿去了,他走之前也没说,只能分开寻找。 西运气好,晃悠晃悠就来到了驴祠堂之前,正好在空地上看见了算卦的谬。 她就看见自己这位同伴也不伸手,也不念咒,就趴在桌子上老老实实地跟桌子后面那人聊天。 桌子后面这位西不认识,但观察了一段时间,通过举止神态以及谬之前的推测,西猜出来了,这就是圣巴兰! 还没等她走近帮忙呢,谬自己先出来了。 这是什么意思?短时间内俩人已经近距离交锋过了?不是没可能,这个层次的神秘学者大多都有操控幻梦境的能力,说不定谬已然落败。 俩人面对面越走越近,还没等谬说话呢,西先开口了: “谬,圣巴兰不好应付吧?哼,我记得从圣座逃出来后你还对于伊塔等人的失利颇有微词。 现在知道圣巴兰的厉害了? 不过你放心,我这次出来就是帮你擦屁股的。” 俩人见面西先驴唇不对马嘴地寒碜了谬一顿,还没等谬反应过来,西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块姜黄色的小饼干直接塞进了谬身边那具中年人傀儡的嘴巴里: “可别说我没帮你,这样古遗物是我当年的心爱之物。 不过使用的时候有个小限制,那就是只能用在眷族生物身上,待会儿你就能看到效果了,你也不用担心我收不回来,因为使用者在爆发出巨大的能量后也会……” 西后面再说了什么谬已经没心情听了,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刘永禄刚才说的那句话。 “待会儿,不用太久,一个小时以内,肯定有人请您吃东西。” 不用一个小时啊,这才过了三分钟吧,就真有人请他吃东西了!? “你是西……没错吧?” 谬直愣愣地望向站在对面的同伴。 “谬,你脑子不会又糊涂了吧?” 西的声音冷了下来,地上布道人四十来位,虽然都肩负着相同的使命,但互相之间不可能关系都那么融洽。 西就打心眼里看不起谬,觉得这个家伙脑子不太机灵,能力也只能算是平庸,不配和自己为伍。 此时听他又说浑话,西不乐意了,我这好心好意出来帮你,怎么着?你不但不领情,还怀疑我的身份? 西也不废话,转过身去露出了脖颈后那张藏在皮肉下的女性俏脸。 好在此时空地上的村民都在忙着排队,没人有闲工夫搭理他俩,要不然非得被他俩吓死不可。 “圣巴兰会预言术……他会预言术……” 谬两眼放空,含混着说道。 “预言术?” 西也不知道谬这话到底什么意思,预言术听起来简单,很多初涉神秘学的半吊子也宣称自己拥有这种能力。 但只有达到某个层次的教团头目,神秘学者才知道,那种世俗语境下准确预言未来的能力根本不存在,因为这个世界上,每一个角落都可能隐藏着名为神祇的观测者。 他们也许在沉睡,也许根本不在这个位面,但他们的伟力会一直保持着对时间和空间的观测状态。 这些神祇有意或无意的一个举动就会对时间和空间产生影响。 所以在顶尖的神秘学圈子一直存在一个定论,完美的预言术根本不可能存在。 “我……我觉得我得准备的更充分一点。” 谬心乱了,常识告诉他圣巴兰是瞎蒙的,可眼前发生的一切又告诉他人家说对了。 如果圣巴兰真具有这种能力,那自己待会儿出手的计划是不是也在人家的意料之中。 得再慎重慎重……必须得慎重行事。 “西,你如果信得过我就稍微等一下,如果事情已经发展到了那个程度,我甚至会建议伽马提早举行禁忌弥撒。” 西压根不知道谬说的是什么! 但看这位的意思,短时间应该不会开打了,谬虽然脑子不灵光,但好歹也算是一个可靠的战斗力。 他不上?我上了……那不等于替他蹚雷了嘛,这买卖可不太合算。 西是个聪明人,她找了地方坐着看着刘永禄,等谬先出手。 谬低着头依旧在思考各种可能性,他甚至都思考到神祇这个层面去了,圣女是不是跟哪位神祇联手了?哪位神祇有预言的能力啊? 一边琢磨他一边往前走,走着走着,他就听到村外传来了几声不寻常的巨响。 正当他抻着脖子四处张望寻找声音来源的时候,一个人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 谬扭头一看,也认识,是另一位地上布道人,约塔。 这位手里拿着一件僧侣常穿的长袍,银色的,不过年头有点久,长袍的银丝都发乌了。 这件古遗物谬认识,他平时和约塔关系还算不错,俩人有什么底牌互相都知道。 约塔在一万年前就是一位教团领袖,据说当时他的教团势力遍布整个南大陆,是位非常有手腕的狠角色。 而这件长袍就是他的古遗物之一,长袍前衣襟的刺绣之中夹杂着四位神祇的毛发,威力不凡,就是副作用大了点。 “谬,伽马让我来的,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这件古遗物,你知道该怎么用,不过我不建议你亲自佩戴,母神夺回自己的意志后,我们便是她虔诚的布道人。 利用石板的力量,我们可以寻觅到一处生机勃勃的新世界,到时希望我俩的理智可以保持清醒,而穿上这件长袍……” 后面的话谬又听不进去了。 “过不了多长时间,一个小时以内,肯定有人送您一件衣裳穿。” 圣巴兰的预言还在耳边回荡,又说中了!他真会预言术! 此时谬的脸上再也没了刚才的狂劲儿,如果说一次说中了,那可能是巧合,两次,人家都说中了。 而且给饭吃,给衣服穿的这俩人还是自己这边的人,不存在圣巴兰操纵的可能性啊。 紧接着……谬就想到给自己留的那句批语了。 “一小时之内,您肯定得挨顿打,而且这顿打,还轻不了。” 嘶……这是什么意思啊,谬回头看了眼,西就在不远处看着圣巴兰,约塔近在眼前,我们三位一起出手难道还能吃亏? “谬,圣巴兰呢?已经让你解决了?” 约塔搞不清发生了什么,赶紧追问身边的挚友。 “你们这次一共出来了几个人?” 谬开口问道。 “四个,除了我西以外还有德尔塔和宇普西龙。” “他俩呢?” 谬害怕这俩人抽冷子突然揍自己一顿。 “不知道,在村口我们四个就分开了,因为不清楚你和圣巴兰之间的对决发生在哪里。 不过这村子不大,估计过不了多久他俩就会找我们集合。 圣巴兰呢?我要不要先把村子里这些碍眼的村民都……” 谬摆了摆手,他已经想到了万全的对策,他准备先回一趟地宫,把刚才发生的种种和伽马商量一下。 此时圣母的肉体已经有一部分弥散在青铜大门之后,靠着他们地上布道人的身份应该可以借一部分母神的伟力。 谬的意思是自己做足了准备再出门对付圣巴兰,就像约塔说的一样,村子不大,自己一去一回也就半个小时,此时西又在广场上替自己看着圣巴兰,不怕他逃跑。 “其中发生的事情非常复杂而且匪夷所思,约塔,你陪我走一趟吧。” 见谬语气凝重,约塔也不敢怠慢,他先和西交待了两句而后陪着谬走向青铜大门。 而此时青铜大门旁的巨石后面已经有不少人在等着他们了,谁啊?食唯天其余的六个人,一个不落。 之前刘永禄在卦摊等淋被和夏尼先生,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那是因为这俩人在村里找人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德尔塔和宇普西龙,也就是另外两名助拳的地上布道人。 淋被和夏尼先生不用多好的眼力就能看出来这俩人鬼鬼祟祟,形迹可疑,因为村里此时正开大会呢! 其余几条街上空空荡荡根本就没啥人,这二位走在路上探头探脑左顾右看特别显眼。 俩人走过去盘查,一言不合便打了起来。 好在米莉唐她们及时赶到,七个人围殴两个地上布道人,终于将其拿下,之前谬听到的几声巨响就是这几个人打群架传来的声响。 此时大门旁的巨石后面,淋被和夏尼已经离开了,米莉唐打发他俩去支援刘永禄。 其余人则躲在石头后面按兵不动,他们想等更多的地上布道人自己出来,而后伺机偷袭打他们的闷棍。 万万没想到,出来的人没等到,倒是等到了四个人准备进去,正是约塔和谬,以及谬身边带着的两个傀儡。 “米莉唐小姐,怎么办?” 食唯天的人不清楚这四位的身份,但米莉唐观察了一下,发现其中一位方脸中年人脸上的青筋暴露,整张脸的肌肉都在不规律地颤抖,他似乎正努力压抑着什么,上下颚用力摩擦,黏糊糊的口水顺着嘴角直流。 西喂给他的饼干开始上劲儿了。 这肯定不是瑞奇的手段,米莉唐勾勾手指把罗塞丽丝叫了过来。 今天接到刘永禄的情报后米莉唐不是专门准备了一个禁忌法术吗?米莉唐觉得时机到了,是时候给这些地上布道人来个惊喜了。 ------------ 第601章 不光挨打,还挨咬(4k+) 漆黑的地宫之内,昏黄的火光照亮了伽马手中一块块的咒文石板。 每一块石板上都雕刻着一个咒文,深深浅浅,都是伽马和其他十几名地上布道人近一个月的心血。 伽马用手指轻轻触碰那些凹痕,感受每一个细节,不久的将来禁忌弥撒就会在地宫内举行,四周的白色雾气越来越浓了,他甚至能感受到了母神蠢蠢欲动的痴愚意志。 其实和圣女一样,这几十位地上布道人过去的几十次尝试中也没赢过。 但他们比圣女强一点,圣女每次在整个仪式的第一阶段就被地上布道人打翻在地,后面的过程只能眼巴巴看着。 而这几十名地上布道人每次都倒在最后几步,敌不过那些野心勃勃的神祇,圣母没能找回自己被封印的意志,再次被封印在石板之中。 “绿色腐朽”“血狂神”“活火焰”这些残暴的神祇这次都没有如约而至,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伽马虽然平时说话办事还算沉稳,但随着弥撒时间的日益临近,他也经常会心潮澎湃,畅享母神彻底苏醒后的全新世界。 神祇的远古智慧,无数涉及空间和时间的终极奥秘,看着手中的石板伽马的身体都微微有些颤抖。 伽马忽然偏过了头,因为他发现有脚步声从迷雾之后传来。 他心生感应,知道是自己的同伴,所以依旧坐在椅子上鼓捣着手边的仪式材料。 不多时,谬带着约塔走到了伽马的面前。 伽马仰起头看了看二人随后皱起了眉头,在他的脑子里,派这些人出去就两个结果。 要不然一去不回,那说明这四个人不是圣巴兰的对手,不过这也不用惊慌,弥撒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青铜大门之后伽马还留下的后手,圣巴兰不进来则已,只要进来,肯定要被他重创。 还一种可能就是谬带着圣巴兰的人头或者其他信物回来,那更好,省的自己费心费力了,过段时间把弥撒仪式一举行,母神拥抱石板,事情就算做成了。 可像现在一样……俩人空着手回来了,这是伽马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啥意思?和圣巴兰化干戈为玉帛了?这种事不可能发生吧。 “伽马,圣巴兰会预言术。” 谬沉声说道。 “什么……预言术?” 没头没脑甩出来这么一句,伽马根本不知道谬在说啥。 谬先平稳了一下思绪,而后就把刚才他如何同圣巴兰对峙,圣巴兰又如何操纵村民隐隐对自己造成了威胁,以及最后给出的三个预言说了一遍: “伽马,如果我能出手解决,绝对不会找你们来帮忙,这你是这知道的。 但现在是母神复苏的关键时刻,我绝对不能因为自己的意气用事坏了母神的大事。 圣巴兰如果掌握了预言术,那说明我们后面的一切计划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而且……” 谬担忧地摇了摇头: “我还怀疑那位神使贡萨洛有着其他身份,很可能就是和圣巴兰达成同盟的陌生神祇!” 来地宫的路上,谬还真分析了一番。 圣巴兰为啥弄出来一个人当神使呢?讲道理,神使这个活儿他也能干,为何单单选了个村民出来…… 除非这个村民的身份不简单! 对方早就在初始界做好了布置,而且前两天圣母的肉体进入青铜大门前,听说这位神使还跟母神交过手,这也是一个强有力的证据。 对,预言术这种禁忌法术普通人不管学识多么渊博都是不可能掌握的。 这么看的话……那位贡萨洛天天在矮桌后面躺着可就不是故弄玄虚了,人家是有真材实料的! 这些地上布道人,说实话,到现在为止对刘永禄的提防和恐惧还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毕竟圣女过去四十多次从来没赢过。 虽然前些日子在圣座小占上风,但地上布道人们也不是特别拿刘永禄当一回事。 关键还是神祇,之前的几十次重启中,神祇压制他们几个就跟他们压制圣女一样,一点脾气没有。 想通了这个关节,谬觉得自己回来找伽马商量就商量对了! 赶紧集思广益,必须想个办法,把门外的神祇收拾了。 “神祇……”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伽马摩挲着手中的咒文石板陷入了沉思,过了好半晌,他才开口问道: “你是说预言是那位神祇的本源伟力?” “我猜是这样的,而且如果真能做到这个地步,对方的位格恐怕也不会太低。” 谬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他感觉有点痒痒。 “岂止不会太低,就算那位大人也不一定能做到。” 伽马瞥了眼大部分区域都笼罩在黑暗中的巨型油画。 他就发现……驴此时离开了谷仓,正蹲在河边洗手,也不知道这位神祇在做什么。 驴在做什么?驴看戏呢呗! 虽然待在油画里面,但驴之前在地宫里留下了很多黑色的粘液,伽马他们当然是发现不了,但这些粘液如同一面面镜子一直监视着地宫内众人的一举一动。 驴蹲在草地上,饶有兴趣地看着河面的倒影,倒影里出现的就是此时地宫的画面。 伽马和谬的对话也一字不落地听进了驴耳朵里。 “有……有点意思啊,这瑞奇,啧,我还是回来早了,这帮地上布道人真耽误事,回头我全得弄死。 耽误我给瑞奇配戏啊!” 驴已经看出了一些门道。 而地宫之内,其余的地上布道人也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凑到了谬的身边,纷纷出谋划策: “谬,圣巴兰不是说,待会儿得有人打你一顿吗?这个预言可还没实现呢。” “预言两次,两次都中了,也不能说他的禁忌法术一定没有破绽,说不定有蒙的成分在里面。” “既然进了地宫,你就安全了,我看谁能动你。” 伽马抬手打断了同伴七嘴八舌的讨论。 “这位神祇,既然能和瑞奇达成同盟,说明是属于可以沟通的那类。” 神祇和神祇也有所不同,像“绿色腐朽”和驴,这种神祇都有趋近于血肉生命的本源意志,可以沟通,可以商量。 可像“血狂神”“活火焰”这种神祇,他们的本源意志就比较狂暴和躁动,没法沟通。 既然能沟通,说不定就能谈判。 不如把这位神祇请出来,做个公证,到底帮谁不帮谁说到底都是利益,到时圣巴兰能不能使唤的动他还是一回事呢! 对,先把价码想清楚,这是关键……可……价码…… 伽马一边想一边挠胳膊,从刚才开始他就感觉胳膊特别的痒,此时借着灯火一看,本来苍白的皮肉上已经密密麻麻长出了不少暗红色的疹子,疹子都有黄豆大小,看着触目惊心。 疹子被他挠破了流出了红褐色的脓血,这是怎么一回事!? 他这么一挠,其他的地上布道人也感觉身上特别痒,撕开衣服一看,地宫内的众人身体上都长出了暗红色的疹子。 疹子没挠破之前钻心的痒,挠破后又火烧火燎的疼,这种疼痛渐渐让他们的身体开始颤抖,仿佛灵魂也受到了影响。 “瘟疫之鞭!” 地上布道人里面有不少见多识广的,一下子认出了疹子的来源,这是一个非常恶毒的禁忌法术。 能传染,能波及人类的灵魂,甚至还能…… 谬是第一个感染者,所以痒的也最厉害,疹子被挠破了,脓血顺着胳膊往下流,谬正好站在那堆仪式材料前面。 脓血滴在咒文石板上一下子升起了一团难闻的褐色烟雾。 说时迟那时快,伽马铆足了劲一个前正蹬给谬踹出去三米多远,给伽马气的,你说我们这些人在地宫里做弥撒准备容易嘛。 好不容易快做完了,你倒好,不帮忙没问题,可你也别帮倒忙啊! 其他地上布道人此时也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一定是谬把禁忌法术从初始界带了回来。 这还犹豫什么,这些地上布道人也不管身上的疹子,跑过去就开始圈踢谬。 谬这个冤啊,他也不知道“瘟疫之鞭”是什么时候施加在自己身上的,之前在村里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进了地宫就中招了: “不是我!不是我带来的禁忌法术! 你们一定是自己犯了什么错误,地宫内某些机关被触动了! 你们打我干什么!别踹我背后的脸!再踹我可就还手了!” “够了!” 最后还是伽马喝令众人停了手,再看地上的谬,已经被踹成烂桃了。 其实刚才伽马也不是想打谬一顿,他就是想让谬离仪式材料远点,没想到其余这些同伴下这么狠的手。 “准备净化术,材料先从弥撒的材料中拿,回来再补。” “瘟疫之鞭”虽然传染性强,效力也颇为不俗,但这个禁忌法术并不是无药可救,有很多禁忌法术可以应对。 只不过……这样一来又得拖慢弥撒的进度。 其余的地上布道人赶紧用布条裹住身体,而后飞快地准备了起来。 “谬!” 安排好一切,伽马突然惊呼一声: “预言又实现了!” 刚才自己发病的太突然,伽马在那一刹那把预言的事儿都给忘了,此时缓过神来,他才意识到刚才踹谬的这脚是件多么严重的事情。 “嘿嘿,我就和你说圣巴兰有点棘手吧,而且他还有其他神祇相助,现在看,没错吧?” “谬,你想将功赎罪吗?”伽马问道。 这话谬就不爱听!消息是我传回来的,倒成了我有错了?不过现在也不是置气的时候,母神复苏就在眼前,外面强敌环伺,必须得予以应对。 看谬不说话,伽马缓缓开口道: “圣巴兰留不得,对方是圣女的主保圣人,不会在圣母和石板的事情上妥协。 但那位相助他的神祇可以争取一下,你先别着急跟他撕破脸,尽量满足他的要求。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谬点了点头,生气归生气,伽马这话说的还是很在理的。 “待会儿净化术的材料准备好先给你施展,你出去后找到西,想办法解决圣巴兰。 如果神祇能够交涉,并且有愿意交涉的态度……” 伽马顿了顿: “你用心灵之音通知我,我会出去解决,你千万别自作主张回来了! 听到没有!” 谬点了点头,过了二十来分钟,“净化术”的材料和咒文都准备好了,谬身上的疹子也好了大半。 “我走了,等我的消息。” 约塔身上的病没好留在地宫,谬带着门口的两个傀儡又回到了村落。 刘永禄此时还在摊子前面坐着呢,刚才淋被和夏尼已经回来了,把米莉唐那边的情况跟他说了一遍。 哦……原来青铜大门里面是圣母的主力人马,外面的地上布道人没那么多。 刘永禄心里也稍微踏实一些了,过了一会儿,淋被就感觉兜里的钥匙微微震颤,是马奎特又给他发的信号。 估计是青铜大门那边有事。 “你们先走吧,我这盯得住。” 刘永禄的黑石一直在桌子底下攥着,刚才那半大老头儿不回来则已,如果回来刘永禄自有法子应对。 好在村子不大,只要不是太紧急的事,两边支援也来得及。 这俩人走后,刘永禄继续给村民“算卦”,过了一会儿,谬带着两个傀儡走到了面前。 刘永禄抬头一瞧,嚯,这哥们,鼻青脸肿的,身上还好多血点子,怎么这么狼狈啊: “先生,刚才我这卦灵了吗?” 谬脸上的肌肉抖了抖,没说话,他听不懂刘永禄这话的意思。 “我刚才预言的三件事,灵了吗?” 刘永禄其实也不确定,他就看见那位瘦高的青年身上披了一件怪里怪气的银色长袍,那位中年人……这位要咬人是怎么地?牙呲这么老长。 “衣服,在这呢……” 谬这人还算地道,不情不愿地一指身边的青年。 “东西,也算吃了吧……” 他又瞥了一眼面目狰狞的中年人。 “那您呢?” 刘永禄还笑不滋儿地问向谬,谬一指自己脸上的乌青血痕,那意思是,这还不够明显吗? “哦,那行了,既然都中了,那没什么可说的,谢谢您替我扬名。” 刘永禄手头是没扇子,要有扇子说什么得抖开了扇两下。 “哼,圣巴兰,你不如再仔细说说,说说这预言术是你的手段,还是你身后那位神祇的手段?” 我的手段……还是神祇的手段……刘永禄撇了撇嘴,心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是刘宝瑞的手段! “你若要问,我可以给你讲讲。 头一猪啊,叫肥猪拱门,你想啊,这猪一拱门,主人就琢磨了……” 刘永禄摇头晃脑还白话呢,忽然就看到一股呛鼻的烟气劈头盖脸朝自己裹挟而来,刘永禄心说不妙,这货要突然袭击。 他右手攥着黑石,放在桌子底下,烟气一裹,刘永禄感觉手脚酸麻,石头举不起来了。 坏了!一定是对方古遗物的效果,对,这老小子手里一直攥着一个烟斗,光防备他身边那俩怪物了,把烟斗给忘了。 刘永禄也是临危不乱,右手不灵了,可垂下去的左手还稍微有点劲。 此时他的左手手腕上拴着一截黄铜绳索,黄铜绳索不用手劲儿控制,相当于身体的机械延伸。 刘永禄不管三七二十一甩开绳索朝着脚下一绊。 “砰!” 谬也没想到刘永禄还有这手,脚下没注意,正让刘永禄的绳索挂在脚踝上。 谬站立不稳,朝着矮桌撞了过去。 矮桌的高度不高,谬失去平衡两只手胡乱摸索也找不到支撑的地方,正撞进刘永禄怀里。 刘永禄虽然手脚酸麻,但脑袋勉强还能动。 “你不是冯.斯特洛夫斯基你是食猫鼠,你不是冯.斯特洛夫斯基你是食猫鼠……” 谬就听到圣巴兰嘴里念念有词。 再一抬头发现眼前多出来一只尖牙利齿的大耗子。 刘永禄也不客气,照着谬的脖颈就是一口,“吭哧”一声给谬丑脸上的鼻子咬下来了。 ------------ 请假一天 夏仙雨看了秦云一眼,点点头,将一脸惊容的陈梦曦接过,然后飞掠到远处。 “我说胖头长老,你不在大殿打坐,跑到这山下来干嘛?”英彩星背手两步走上前,满脸笑容的问道。 权淮琛伸手摸了摸她的秀发,她那齐肩的中短发已经变成了长发,短短半年未见,再这样细细看她,她更是如同春日美景那样,美不胜收,是那种清丽淡雅的美,遗世而独立。 搜救队是驻印军独立团的,现在驻扎在八莫,来的人是独立团特务连的人,还有一个美国联络官。 欢颜听到权少承吩咐的话语声,只感觉自己被塞了一嘴的狗粮,今晚这顿饭估计都不用吃了,她现在已经吃饱了。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林清闲即将被盾牌轰杀致死的时候,一击雷箭从远处急速而来,轰然撞击在那盾牌之上,直接了令盾牌偏移了原来的轨迹,飞向一旁的一座神山。 “叶凝欢!我们是焉焉的父母,你有什么权利赶我们出去?”宋母哪里肯就此作罢,任凭宋父怎么拉扯都没有用。 拍着她的后背好言安慰着,傅恒坚信老天不会如此残忍,每个父母都认为自己的孩子会得上苍眷顾,然而事情的结果往往不尽人意。 “淮琛,好久不见!”宋筝焉看到权淮琛瞬间就笑了,立即想要坐起身子,可碍于伤重,她稍稍一动,就痛的厉害。 西方高手损失惨重,他们眼有悲伤之色。虽然如此,但那为首的还是带着众人过来致谢。 “阿强,放心吧,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了。”叶冰凝说道。 那是一个相当玄异的景象,半边天空有万千星辰闪烁,半边天空却是光芒绚烂,却是那上百名强大仙神的力量聚集在一起而引出的天地异象。 天甲似乎是看出了唐飞心中的疑惑,不由再度出言解释说道,现在唐飞已经是他们唯一的希望,自然要为他扫除一切后顾之忧,让唐飞能够静下心来全心全意的参悟道机。 下首众人见昊天一言不发,皆是以为昊天见杨戬如此无礼,已是气坏了,因此才会如此缄默。 这不由得让金盏很是不解,暗道这个年轻人究竟是什么‘性’情的人物,实在是看不透彻。 许久,经过长久的沉默,大殿当中突然响起一把庄严却是柔和慈悲的声音,正是当时的济世宫主的声音。 但是南京坡三面密集的枪炮声已经响成了一片,牛首山要塞固守阵地的暂编第一机械化师第五步兵旅第十团所部,冒着日军漫天的炮火顶住了日军一bō又一bō的猛攻,在牛首山要塞之前日军亦弃尸累累。 “主人,看来现在得移到外面去了,我不敢保证不会发生危险的事情。”神丹鼎提醒陈强道。 田易没有等木大个跑到跟前,就主动的迎了上去。在神界植物的催动下,田易顿时变成了残影,嗖的一声窜了出去。那速度几乎可以敢追刀疤蹦跳的速度了。 “七大密地,幻海情天,这是什么东西?”提脓不屑的说道。撒尼教的信徒,除了撒尼大神,什么都不信。 带着这个漩涡,宁雨飞战斗起来更加随心所欲,虽然九个山顶风猿配合默契,攻击凌厉,但却没有让宁雨飞伤到丝毫。 范家军的众将领兵士们都是死人堆拼杀出来的,就越发对这些软蛋起了轻视之心。 我握紧了韩欣怡的手,韩欣怡的手有些发凉,一直以来韩欣怡的手都是暖呼呼的,每一次她照顾我安慰我的时候握着我的手,都可以让我有种全身都温暖起来的感觉。 府中的奴才们,按级跪拜恭贺。陆承耀难得大方了一回,每人都赏了一两的银子。 陆太傅称病,早于新皇登基之初,府中便挂出“谢客牌”。可穆玄阳与太傅府是姻亲,自然不算是客。 没有路,只有一些嶙峋的山石,看起来非常突兀,甚至是有些光滑,似乎是长期经受风霜的考验之后,被风力打磨雕琢,才形成了现在的模样。 事实上,昆仑山脉,是非常雄峻绵长的,一般的人,根本无法在海量的山峰中,准确的找到昆仑派总舵。所以说,昆仑派一直是给人一种很神秘的感觉。 不过呢,郑渭却更希望张迈能够有更好的表现,“打仗是要赢,但这种力量,最好能往善的方面引导。”他想。而且他认为从长远来说,这对唐军也是有好处的。 而三个儿媳的娘家,也都一一封赏,连刚除服的陆承祖也都官复原职。倒是陆承宗虽被免去通政司左参议正五品的官职,却连升两级,外放为西北大同府正四品的知府。 尉迟弘察觉到乔嫣的异样,立即摘下面具手套,解开蒙住她眼睛和嘴的丝巾,又松开她的手。清楚看到尉迟弘的一刹那,乔嫣的恐惧、无助、慌乱倏然消失,她双手紧搂住他,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一块浮木,死死不肯放手。 可偏偏,江奕凡击杀掉了对手,甚至当着对手的面干掉了扇子妈还不算,还跑掉了!关键还在于奥拉夫还能跑!吸血鬼没有任何的留人能力。 城主大人虽然如是想,却也不好怠慢来客,遂传令通传使将人领往会客厅待茶稍候,自己将金系窍中托言打发走后,便自前往待客。 一股沉重如山的压力铺盖而下,武锋的怒火加上720龙马之力的恐怖力量,将整座城主府化为了一片废墟,埋葬掉了不知多少条生命。 ------------ 第602章 不认账(4k+) 墙壁上的尘土向下飘散,高耸的青铜大门缓缓从内向外敞开,伽马从门后走了出来,门外稍显明亮的灯火微微刺痛了他的双眼,伽马伸出右臂挡在额头前,一个月的时间,他已经完全使用了黑暗,突然踏入人类社会,还略微有些不适应。 谬用心灵之音给他传讯了,虽然很简单,但确实是遇到了麻烦。 圣巴兰还有未知的神祇 洛南初“……”的皱着眉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很厌恶似的收回了视线,拉开被子钻了进去。 桑锦月话落就飞身而起,回到了自己的船上,一挥手,紫寒他们就都撤回来了。 眼睛大而圆,瞳仁很黑,杏仁儿一样,望着你的时候感觉听话的不得了。 正当亚伯兰一番话说完,西丽尔刚要准备开口的时候,稳坐在会议席上的莱辛顿却是开口了,直接将西丽尔还没有出口的话打断回了肚子里。 他双手被反铐着,故扯不掉鸭舌帽和假金发,更让人无语的是,迈克不介意他一直戴着墨镜。只有露出庐山真面目,迈克才会相信自己是展慕斯。 他的吻由一开始的疯狂占有与吮吸,让唐可心连呼吸的机会也没有,最后慢慢转变成如痴如醉的缠绵。 定下了调子,袁承旭首先想到公司内部设备,一年过去龙门公司发展不少,相比去年规模大了好几倍,不仅技术部招了三个新人,还成立了专门的客户服务部,技术总监胡超越来越受老板重用。 随着声音响起,又有很多乘客上了车,前排慢慢的坐满了,一个年轻男子提着箱子往后面走来。 想到是同班同学,张梦雨就直接同意了蒋澄的好友申请,备注好名字后,张梦雨并没有放在心上准备将手机放回口袋。 “哈哈,被我逮了条大鱼!我敢打包票,这些青瓷人就是上次的对手!”萨穆里晃动那颗西瓜般的大头,大声嚷嚷叫道,他就是要让另外两人听见。 宋天机笑了笑不在说话,他相信许婉琪明白自己的意思,阴灵附体的她怎么能没有办法惩治一个普通人。 西祖圣人和另一位合道圣人被数十只剑意化作的古兽彻底包围,等待他们的只有灭亡。 南海龙族传承的功法以诡异见长,擅长幻术神通,正面对敌一向都不是他们最喜欢的。 而且这种树的树龄越大,其分泌的液体浓度越高,恢复原力的效果也越强。这让林沐很惊喜,原力是武者最看重的东西,如此天然的饮品自然极为重要。 “他叫宋天机,给我算的,我只能是个白领,年收入最多也就百万。现在他给我改成可以年入千万的级别啦”于丽丽高兴道。 叶无双才离开,乱世妖龙却怒意消散,震撼地望着叶无双的背影,这是巧合吗? 那些荒气,根本无法对天魔木的树藤,造成任何伤害,顶多稍微阻挡一阵。 只是一声响动让林沐停了下来,他转头看去,竟发现巨猿的身体在迅速变化,金色的毛发被银白所取代,体态更是变成一个似狼似虎的存在。 宋天机一开始确实不喜曾家办事态度,后来玩游戏一下就被游戏吸引了,哪还记得曾欣欣。还好不一会李九雯派来的律师来了解了曾欣欣的窘迫。 有一部分蚊子没有止住脚步跟了下来,正在厮杀的凶鳄们突然猛力弹起朝百丈之内的任何物体发起了进攻,跟进来的蚊子一瞬间被吞噬了干净,风灵鸟在宋天机的控制下飞了回来。 姜彬看了看秦炎,不知道是否要将贝壳递过去。现在他手里捧着的可是货真价实的藏宝图,若是秦炎再出了点什么问题将藏宝图弄坏掉,那可真的是有冤无处诉了。 许久之后,天地之间恢复了寻常的宁静。烟尘散落,渐渐露出了战场中央,一个持枪而立的金甲修士。 “我,我只知道,父母最伟大,他们是这世间最爱我们的人,是不会害我的,所以,他们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最重要……”白晓波喃喃道。 艾丽丝刚刚按下通话键,话筒里立刻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呼喊,差点把艾丽丝耳朵震聋。 “不!不让你死,谁也无法夺走你的生命”第二命眸子闪烁着阴冷的寒光。 浊白色的岩石内壁不断涌出邪恶之息,冰蓝色的元素在黑雾中翻滚。才走下去几步,便有淡淡的灰霜凝结在岩本天的灰袍上,这里的邪恶之息不禁浓郁,还带有冰冷属性,同等于圣骑士的冰冻光环。 看到刘方跟随陈枫学习,颖儿心思一动,竟然对陈枫说:“我也要修炼!”陈枫自然不会拒绝。 那些黑色物质是刚刚那阵狂风带来的,也是熄灭火焰的根本原因所在。 他径直走到了齐瑶的跟前,收走了那个可以随意携带活人的口袋。在他的前方,一片片花瓣自动从死了的齐瑶的右手飞出。 “事情过去了几百年了,他们还是如此咄咄逼人,如果他们真的寻来,我们便和他们拼了”斑白老者显然没有青袍那种耐性,气势汹汹的吼道。 “杨大人近来可好?”侯夫人很亲切的拉着郁青衣的手,轻声询问道。 此时徐万福已经被带到正堂来,被五花大绑的捆在堂中的柱子上,嘴巴中塞着一块破布。 倒不是他不想隐藏修为,而是隐藏不了,毕竟他是战胜孟特穆在前。 陈西目瞪口呆地望着那尺度大到能看到两条赤/裸/裸的躯体交缠在一起的封面,忍不住咋舌。 周宴舟知道何煦还在原地没走,他故意抱着陈西转了一圈,一边捧着陈西脸颊亲她,一边挑衅地看着何煦。 ------------ 第603章 弥撒开始(4k+) “哦,他是自己把自己鼻子咬下来的,那确实怪不了你,冯先生。” 老酒鬼点了点头,他瞅着远处站着的谬也纳闷,这人鼻子明明还在,为啥说让冯先生给咬下去了呢。 本身贡萨洛心里就偏袒刘永禄,此时酒还没醒,稀里糊涂就接茬往下说了。 “大人,您可能刚刚来到这个世界,对人类的……身体构成还有些陌生,一个人就算他本事再大也不能把自己鼻子咬下来啊。” 伽马还挺会替贡萨洛找辙,在他的视角里,这位神祇估计刚降临没多久,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了这么一副皮囊,看事情难免有颠三倒四的地方,他在旁边还做着最后的争取。 贡萨洛眨巴眨巴眼睛,现在他这个状态确实不太好,灌了一肚子黄汤,脑子都腌入味儿了,转都不带转的。 原地琢磨了七八秒,贡萨洛张开嘴伸出舌头开始舔自己鼻子,这怎么可能让他舔上呢,他又不是狗熊。 试了七八次,贡萨洛有点为难,扭头看向刘永禄: “冯先生,这就是您的不对了,一个人就算本事再大,也没法自己咬自己鼻子啊。” “回禀神使,这位不是站在地上咬的,瞧见没有。” 刘永禄一指面前的矮桌: “他是站在桌子上把自己鼻子咬下去的。” “哦,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这人站桌子上把自己鼻子咬下去然后污蔑您,对不对?” 刘永禄笑呵呵点了点头,他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在这耍贫嘴可不是吃饱了撑的,他正拖延时间呢。 刚才谬的那个烟雾效果太厉害,要不是谬自己莽撞让刘永禄的绳子绊住了,又被咬掉了鼻子,这会儿功夫估计刘永禄已经全身麻痹躺地上了。 可即便是没躺地上,刘永禄全身上下也不太好过,刚才手脚无力,黑石也让他掉在了地上。 伽马突然介入,注意力都放在了贡萨洛身上,刘永禄就一点点往矮桌那挪。 他惦着偷摸把黑石捡起来,指望伽马一直跟老酒鬼犯神经病这不现实,待会儿肯定得打起来,而自己这一身能耐全在幻梦境里呢。 不拿到黑石自己一准儿不是人家对手。 伽马站在原地反复琢磨这位陌生神祇话里的意思,“站着咬不到自己鼻子,站到桌子上咬的。” 这从神秘学角度看……也不是人话啊。 伽马一边琢磨一边就用余光扫见了刘永禄此时正一点点弯腰,好像是想钻到桌子下面去。 圣巴兰要跑! 伽马也不跟贡萨洛废话了,跳过去攥住刘永禄脚脖子往地下就一甩。 刘永禄手脚酸麻,现在这体格估计比贡萨洛还不如,伽马这边又揣着古遗物,手上劲头可不小。 刘永禄仰面朝天,矮桌让他砸碎了,身子继续往下落,怎么就这么寸,后脑勺正拍在黑石上。 黑石到刘永禄手里待了一年有余,还是头一次用后脑勺给拍响了。 “啪!” 刘永禄感觉头晕目眩,再睁眼时人已经到后台。 伽马,谬!刘永禄顾不得后脑勺上磕出来的大包,撒丫子就跑。 伽马和谬以及谬的两个傀儡此时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谬和伽马见多识广,知道这是幻梦境。 但俩人都有点没搞清楚,眼前的幻梦境是怎么激活的。 需要使用者仰面摔倒?又或者是碎张桌子?总之局势有点不妙,进了对手的幻梦境对于任何神秘学者都是极端不利的局面。 借着他俩琢磨的功夫,刘永禄已经拉开了距离,两位地上布道人赶紧带着傀儡在后面就追。 追着追着,刘永禄不跑了…… 他反应过来了,自己进了后台就是到家了,那还跑啥啊!打呗! 刘永禄这么一停,屁股后追着的二位也赶紧站在原地不敢往前迫近,伽马和谬都不知道刘永禄要干啥。 蛮荒小岛上,风和日丽,晴空万里,刘永禄一个人站在一边。 伽马和谬带着两个……此时已经不太能称为傀儡了,西和约塔的古遗物在两个傀儡身上已经完全展现出了效果。 两个人此时匍匐在地,一个人生出了昆虫一样的尖锐腹足,一个人的头颅则完全变形,像是爬行动物一样生出了尖锐前凸的口腔,口腔中向外呲出尖牙。 “有道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刘永禄甩了甩胳膊,他现在胳膊腿儿还是有点没劲儿,不过比刚才好了不少。 伽马和谬也不知道刘永禄要干啥,俩人心中交流了下看法,不回刘永禄的话,只是脚下悄悄改变了站位,意图形成一个包围圈将对手困在里面。 就在两边剑拔弩张之时,丛林深处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裸子植物的树叶也微微晃动。 十几个身上长着灰褐色粗粝疙瘩的怪物抱着一个染血的小包袱从林子里走了出来,人家美蛙每天准时准点要来举行仪式了。 趁着这俩地上布道人分心,刘永禄攒足了全身力气两只手一抖黑扇子。 “呼”! 海滩之上凭空出现一阵强风,两边相隔不远,刘永禄这手之前在圣座又没露过,伽马和谬完全没有防备让刘永禄定了个正着。 倒是那俩已经变成怪物的傀儡之前按照谬的指示,提前跟这二位拉开了距离。 此时谬被定在原地,立刻对两个傀儡下达了进攻的讯号。 刘永禄哪儿敢托大,一个瞬移到了谬和伽马的身边,再一个瞬移带着俩人走了!把两个怪物留给十几位老听众加菜。 灰蒙蒙的大海之上,刘永禄扯脖子刚要喊,没等他出声呢,嘿,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蛤蟆自己从海里面钻了出来。 看见突然从海底钻出来的小山一样的怪物,感受着那金黄巨眼之中纯粹的恶意,谬和伽马心里也是一翻个儿,圣巴兰果然勾结了其他神祇。 幻梦境他俩都见过,也进去过,确实凶险,这些控制了幻梦境的神秘学者一般都有一项到两项神祇赋予的技能伟力。 比如圣巴兰这个瞬移就是这类。 能在某种程度上短时间内沟通神祇并祈求神祇为其作战的,也有。 但像今天这样,神祇非常自觉,不用圣巴兰叫自己出来的,他俩真没见过,也理解不了。 为啥今天蛤蟆这么勤快?因为这段时间……说实话,蛤蟆日子很不好过。 就因为之前在隐世之岛蛤蟆怯战不出,最后让横路敬二出去顶缸带着“活火焰”消失在天空之上,所以刘永禄最近对蛤蟆的态度可以说是相当恶劣! 每天晚上睡着进了后台,刘永禄一点好脸子不给,先骂!骂半个小时之后才开始上台表演,演的段子也没有好好词儿,都是“唱喜歌”“大掌柜的开棺材铺”这种段子。 一天两天还好,架不住刘永禄一个月天天这么骂啊,给蛤蟆骂的还真有点内疚。 今天刘永禄好不容易带来俩人,都是自己对付的了的,蛤蟆赶紧好好表现,不等刘永禄吆喝自己先从水里蹿出来了。 海面之上,宛如小山的巨大蟾蜍张开大嘴,嘴里面的暗绿色触须席卷而来。 谬此时还没从刘永禄的禁锢之中挣脱出来,伽马的身体却已经发生了异变,原本人类的皮肉被彻底撑爆,身旁的谬也被他裹进了乳白色的肥肉之中。 渐渐的,人类的身体特征便在伽马的身上消失的无影无踪,白花花的血肉像病毒一般快速增生疯长,肉体的主人似乎对自己最终的构造也没有完整的构想计划。 白色的肉丝漫无目的地朝四周自由绽放,就像是抽芽的植物一样。 随着肉丝逐渐坚硬钙化,血肉也围绕骨骼生了出来,刘永禄赶紧把自己挪到远处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脾脏,手臂,触须,肉囊,腹足,各种奇怪的器官胡乱搭配在一起,蛤蟆的触须如同灵巧的手指不断钩扯撕裂着这些畸形的器官。 一片片沾着汁液的肉块被丢进蛤蟆巨大的口腔,金黄色的瞳孔中似乎流露出贪婪而满意的微笑。 行……看来味道不错,汤汤水水吃着也好消化。 刘永禄点了根烟在旁边美美地看着蛤蟆吃饭。 可看着看着……刘永禄发现有点不对劲,他发现蛤蟆吃饭的速度只能说勉强赶得上伽马再生的速度,哥俩耗上了……这是什么情况? 刘永禄不知道的是,伽马在进入幻梦境之前已经利用心灵之音通知了地宫里的其他地上布道人,圣母复苏的弥撒仪式提前开始了! …… “米莉唐小姐,这是进了某处幻梦境吗?” 寇冈环视着四周,眼前是一座孤零零的乡下小镇,集市里一列列都是各种小车摊位,卖水果的,卖器皿的,卖肉的,货物很新鲜,可就是一个人也看不到。 寇冈找了一个堆满橡木桶的贩酒小摊拧开塞子,紫红色的酒液顺着孔洞流淌而出,寇冈用手指沾了一点放进嘴巴里,很甜,略微有些发涩,和真实的美酒别无二致。 货物都在,人却消失了,这幅场景让寇冈也感觉有些不寒而栗。 “应该……不是。” 米莉唐掏出自己祖传的怀表看了看,没有幻梦境应有的反应,这片空间没有被任何神祇意志主宰,应该不是神祇的冥想安眠之地。 可……这到底是哪儿呢。 刚才食唯天四人一鸡进入了青铜大门,在黑暗中没走多远就被莫名其妙地传送到了这里。 之前谬身上的“瘟疫之鞭”出自米莉唐的手笔,同时她还在谬身上施加了“陌生人之眼”,对于地宫内的情况食唯天的人是有一定了解的。 在米莉唐的视角里“瘟疫之鞭”已经将这些地上布道人重创,而地上布道人的主事者伽马刚刚还出了地宫,探索石板奥秘的所有先决条件都已经集齐。 既然瑞奇他们三个选择留在村落拖住伽马,那自己就带着其他人先一步抢夺石板,破坏圣母复苏的弥撒仪式。 计划都挺好,但唯独有一点米莉唐算漏了。 “陌生人之眼”只能获得谬的视野,可其他地上布道人在地宫里怎么商量的米莉唐却完全不知道。 此时踩中的这个陷阱是伽马给刘永禄准备的,没想到刘永禄没等到,米莉唐几人倒是一脚踩了进来。 对于这个陷阱,伽马相当有信心,漫说是圣巴兰,就说是之前的那三位神祇也难以脱困。 此时空荡荡小镇本质是利用石板碎片以及无源之源地上布道人的禁忌知识,强行打开了一个通往其他世界的通路。 陌生世界小镇上的人会被送到兽腹之内,而这个通路始终处于可打开的状态,当伽马使用咒文启动陷阱时,一切不了解内情的闯入者都会被拖入其中。 “圣巴兰阁下!” 正当食唯天的人在小镇中徘徊时,站在广场许愿池前的罗塞丽丝突然惊呼了一声,她难以置信地指向远处的风车磨坊。 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穿着长风衣戴着礼帽,脸上挂着莫名其妙的微笑,正叼着根烟朝着他们招手,不是圣巴兰是谁! 米莉唐一时也有点搞不清状况,瑞奇现在不应该还在村落里吗?难道他也是中了伽马的手段被传送到了这里? “走鸡!你们什么时候进来的?快过来,我已经找到出去的办法了!” 远处的瑞奇挥舞着右手热情地打着招呼。 “圣巴兰阁下,夏尼和林布朗呢?”哈弗逊收起圣枪,一边朝着磨坊走一边问道。 “啧,受了点轻伤,在磨坊里歇着呢!我安排一下,待会儿我背着夏尼,寇冈你背着林布朗。 米莉唐,你和罗塞丽丝研究一下出口,我也不保证……” 说着话,四人已经走到了磨坊近前,瑞奇非常自然伸出右手去搂米莉唐的腰。 米莉唐没来由地感觉到有点心慌,从刚才开始,不知道是哪儿她觉得有些不对劲,眼前小镇吗?又或者是瑞奇!? “永禄媳妇儿!危险!” 怀里的走鸡突然扯着嗓子尖叫了起来,米莉唐本来心里就带着三分戒备,此时听到走鸡预警赶紧往身侧跨出一步。 可身旁“瑞奇”手里的黑刀却如影随形,追着米莉唐的腰肢又向外伸长了七八公分。 米莉唐身手本来就一般,敌人近身后基本只有挨打的份儿,尽管此时心中警钟大阵,身体却已经来不及闪躲了。 但就在黑刀即将贯穿米莉唐肾脏的前一秒,一张银色的书页却忽然挡在了米莉唐身前。 黑刀戳在书页之上发出了一阵类似玻璃碎裂的脆响。 利用这间隙米莉唐勉强跳出了瑞奇的攻击范围。 “哼,女巫果然都是废物!” 话音刚落,一个梳着黑色麻花辫的小女孩身体逐渐从透明变为凝实出现在了米莉唐身边。 不是灵儿是谁! ------------ 第604章 末日(4k+) 米莉唐慢慢移动着脚步试图和眼前的假瑞奇拉开距离。 她的眼神一刻也不敢从对方身上挪开,虽然假瑞奇此时的伪装天衣无缝,但米莉唐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 “混沌之伏行”“漆黑之人”“黑法老”…… 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图书馆里,无数本古书中都提到了这位可怕的神祇,他行为做事反复无常,手段狡诈残忍,即便是最顶尖的神秘学者也不敢与其周旋。 可这位神祇又总能洞悉到人类内心深处的本能恐惧,不管你隐藏的多好,都能被他找到蛛丝马迹。 这些恐惧在对方眼里就像是是最美味的浓汤灵药,这位神祇对其甘之若饴,他享受着猎物被玩弄时所散发的甜蜜气味,并且对那些可怜人施以变本加厉的痛苦惩戒。 当然…… 这位神祇在瑞奇嘴里还有另外一个名字,驴。 米莉唐不是不怕他,之前之所以能在他面前站直身子,那是因为身边有瑞奇。 瑞奇似乎是这位神祇的……说是天敌不太准确,应该说俩人有点臭味相投,正是这种相似的臭味儿让俩人彼此提防,又能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但此时瑞奇不在身边,即便灵儿现身,米莉唐依旧心里没底。 “女巫小姐,请原谅我刚才的粗鲁与冒犯。” 驴的脾气真和刘永禄一模一样,做派如同小孩儿的脸一会儿一变,刚才还掏出刀子想要捅人,此时却摘下礼帽放在前胸上唯唯朝前探身施礼: “我只不过是太好奇了,忍不住去猜想如果把你大卸八块,瑞奇那家伙会变成什么样子,哦,是的,我简直太好奇了。” 驴一抹自己的脸颊,又变成了米莉唐熟悉的样子。 他正准备继续说点什么,忽然手里的礼帽便滑落到了地上,就像是无心之举。 褐色的礼帽掉在地上化作一滩冒泡的黑水,黑水突然向上蔓延,刚巧阻隔了一截从高处向下戳刺的白杨木树枝。 黑水又围着驴的裤脚打转将缠绕过来的暗绿色无车草尽数吞没。 地面下,鸭岩薯的块茎破土而出,黑水又托着驴向上移动了七八公分,恰好躲过了来自于地底的偷袭。 从始至终驴一直都没动过,他知道自己的小戏法持续不了多久,早晚要露馅的,现在,是小虎过来寻仇了。 果然,一个黑瞳黑发的小男孩凭空出现在米莉唐身边,他伸出自己的右手牵住了米莉唐的手掌。 同样是被困在油画之中,相比于小虎和灵儿,驴有探查外界的能力,因此他早早便知道了米莉唐等人的动向。 驴暗中做了个小陷阱,把小虎和灵儿骗到里面准备利用这段时间杀掉所有食唯天的人。 好在灵儿智商异于普通生灵没用多长时间就看出了驴的门道,这才救了米莉唐一命。 小虎这脑子……就差了点意思,此时才从障眼法中脱身回到了小镇中心。 “别搞得剑拔弩张,就像是第一天认识的陌生人一样,看见你们一脸警惕,我真的好伤心啊。” 驴故作痛苦地捂着胸口: “女巫小姐,为了表示歉意,我准备送你一份礼物。” 米莉唐不为所动,依旧警惕地望向对面装腔作势的驴。 对方小心翼翼地从背后掏出来了一个小木箱子,箱子不大,也就一个烤吐司的大小,橡木外壳在缝隙边缘包着一圈铜皮。 “女巫小姐,您是神秘学领域的行家,学识渊博,锁头上有两个字母,,您能告诉我,这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 刚看到箱子时米莉唐便心中一颤,她太清楚这箱子的来历了,艾米丽.海克的箱子! 女巫的消失的终点果然和石板有关,拿到箱子不仅可以解开女巫失踪的秘密,更有可能找到十几年都未再谋面的母亲。 如果此时对面站的是其他人,米莉唐早就出手了。 可如今拿着箱子的是驴,只要有一丝动摇和他讨价还价,就将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至于拿到木箱,更是奢望。 所以米莉唐的表情保持的非常好,她眯着眼睛认真打量了一番才缓缓摇头告诉对方,自己不认识。 “嗯,你也有点……有点意思,不愧是瑞奇那小子的伴侣。” 驴笑了笑继续说道: “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个小箱子在我手里一点用没有,我真可以送给你,真的。” 小虎知道老婶想要,也知道老婶害怕,他一声不吭径直走向驴伸出了小手: “送给你箱子没问题,但这样的话,我们多少也算多少有点交情了。 朋友之间互帮互助,礼尚往来本就是应当的,灵儿手里有个号角,我想借过来看看,你不妨替我说两句好话,想想办法?” 驴笑盈盈地又把箱子收了回去,小虎回头看了看灵儿又看了看米莉唐。 对于小虎,号角其实无所谓,给就给了呗。 “这家伙代表的是混沌无序的原始意志,而吹响号角则能引起审判之星的注意,审判之星代表的是秩序与重构,这点你应该明白吧?” 灵儿仰头看向米莉唐。 “我明白。” 米莉唐朝着小虎微微摇头,伸手把他喊过来揉了揉孩子的脑袋。 不管盒子里的东西如何重要,不管驴说的多么天花乱坠,米莉唐都已打定了主意,不能答应他的交易。 驴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女巫和灵儿反应。 他也只是微笑着摇头而后一挥手,面前凭空出现了一架漆黑的钢琴和一把造型典雅的琴凳。 食唯天众人不知道这位可怕的神祇要做什么都悄悄向后退了几步,互相之间挨得更近了。 驴优雅地一撩风衣坐到了琴凳上,先给自己点着了一根烟。 空旷无人的小镇集市上,凭空多了一架漆黑的三角钢琴,一个弹琴的驴头人,乍看之下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荒唐与诡异。 驴抽了半根香烟,似乎是感觉时机到了,他叼着烟卷打开盖板露出琴键,略微试了试音,一连串的欢快的音节随着驴指尖的跳动悠扬而起。 “米莉唐小姐,他到底在搞什么把戏?” 寇冈低声问道,之前在诅咒之岛寇冈也见过驴,知道这位神祇的厉害,尽管此时小虎和灵儿都在身边,他依旧觉得脊背发凉,一股不祥的预感萦绕心头。 曲子的旋律越来越快,驴似乎觉得嘴里的烟卷有点碍事,他忙里偷闲把烟放到了钢琴的上沿,随后右脚轻快踩着踏板,欢快的旋律中慢慢融入了一些焦躁紧张的气氛。 小镇的地面也随之微微震颤,水果小摊上摆放整齐的苹果和橘子纷纷滚落。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不能再让他继续弹下去了!” 哈弗逊一抖手中圣枪就想扑上去和驴拼命。 眼前的驴头人是什么位格,小天才哥哥也能猜到个大概,自己绝不是人家的对手,现在开战和送死无异。 可哈弗逊知道,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 圣巴兰不在身边,自己难道要继续低着头畏畏缩缩地等着灾难降临吗?圣女的审判官难道真像外界说的一样,只能闯入那些商贾领主的家里,欺负那些手无寸铁的可怜人吗? 当然不是,圣巴兰不在,自己便要肩负起圣女悲悯的意志,牺牲与奉献本就是他们这些牧羊人应该做的。 哈弗逊拿起圣枪一往无前,罗塞丽丝不可思议地看着身旁的哥哥。 是的,在“混沌之伏行”面前她退缩了,虽然对方没有施展什么神祇伟力,但那股强大的威压依旧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不是没像哈弗逊一样想过和眼前的神祇拼个你死我活。 但每次这个念头甫一出现,罗塞丽丝脑海中就闪现出无数个可怕残忍的结局,自己的肉体和灵魂将遭受折磨,那是超越了人类想象极限的苦难和悲惨。 罗塞丽丝只是想一想就感觉两腿发颤,她怯懦了,她退缩了,她只能在内心中呼喊,祈求圣女的帮助。 “哥哥,你……” 罗塞丽丝颤抖着望向孤注一掷的哈弗逊,这也许就是生离死别,是哈弗逊作为人类赴死的最后一段画面。 “砰!” 哈弗逊刚走出去两步就撞到了浅银色的光幕上,摔了个屁股蹲。 这下撞得太狠,给哈弗逊鼻子都撞出血了。 “蠢货,别莽撞,四周的变化和他无关。” 灵儿嗤笑一声,她指了指远处的集市,此时那些木质小车的顶棚就像暴晒在太阳之下的奶油一般已经失去了该有的轮廓。 不管是什么材质,什么用途的建筑此时都有了从固体转化为液体的趋势。 地上的橘子和苹果开始腐烂出水,空气中散发出一股甜腻的果香。 “眼前的变化和他无关,是无源之源,无源之源开始复苏了,她的肉体,意志,以及其视为珍宝的石板,三者开始融为一体。” 此时驴的演奏也已经到了高潮部分,他的身体和手边的钢琴也受到外界的影响,开始溃散糜烂。 黑色的粘液朝地面流淌,可这些黑水流到某个程度之时又会突然维持在当前的高度。 它们会像突然生出了独立的意识一般朝着原本的位置复原,驴和他手上的那架钢琴就在这种湮灭后重组,重组后再次湮灭的循环中徘徊往复。 听到灵儿和哈弗逊的对话,驴欣慰地侧脸看向他们并点了点头。 对,这就是驴最终的算计,灵儿和小虎不是不想和我谈交易嘛,女巫不是也不想和我谈交易嘛,没关系,我耗得起。 无源之源已然苏醒,你们就在这里干看着吧。 也许,也许灵儿和小虎足够强大能够保护其他人在这场天灾中活下来。 可这个世界呢?这些瑞奇的朋友们能眼睁睁看着世界陷入无源之源意志的支配吗? 一曲弹罢,驴拾起放在钢琴上还在燃烧的香烟,美美地抽了一口。 他站起身,高举双手感受着美妙的一刻。 戏剧虽然没朝着自己设想的方向发展,但眼前的结局也足够荡气回肠,让人意犹未尽。 旁边的钢琴似乎也感受到了驴的兴奋和欢愉,在无人演奏的情况下自己弹了起来,依旧是驴刚才表演的曲目。 米莉唐脸色惨白,她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此时头顶之上闪耀着淡银色的光幕,有灵儿和小虎的保护,自己的安全不成问题。 可圣母复苏……这个结局真的是自己能接受的吗? 踏入失落之海之前,米莉唐踌躇满志,她觉得自己能找到母亲失踪的真相,可如今真相就在眼前自己却触碰不到。 和驴媾和? 这样的话自己能拿到艾米丽留下的箱子,无源之源的降临也许也能被小虎和灵儿阻止…… 米莉唐望向身边的两个孩子,小虎还是往常那副波澜不惊的神色,灵儿却像是看穿了米莉唐的心思。 “女巫,你不会以为我们把末日号角交给那家伙,他下一秒就会拍拍屁股滚蛋吧?” 这句话就像一盆冷水泼醒了迷茫的米莉唐。 对,灵儿说的没错,如今圣母复苏灵儿和小虎有能力阻止,可之所以二人袖手旁观,就是因为驴拦面前,隐隐向二人施压。 把末日号角交给他,局面不会有任何改变。 驴在蛊惑自己,这家伙十分清楚,人类面对诱惑时有多么愚蠢,就算是最漏洞百出的骗局也会让其上当。 可……如果……什么都不做,那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圣母的意志彻底复苏。 到时候,摩西萨德,特殊事件调查部,密斯卡托尼克大学,这个世界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将毁灭。 米莉唐简直要喘不过气了,她没力气再去思考解决眼前的困境,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那些即将消失的人。 父亲,总长,卡罗尔和雅思敏……此时还在现实世界懵懂无知的人们,都将消失不见。 “驴,什么事儿啊?这么高兴,说出来听听,让我也替你高兴高兴。” 突然听到远方传来的声音,米莉唐如遭雷击,她猛地抬起头,看见一个身影正叼着烟从远处朝自己走来。 看见米莉唐,刘永禄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而后激动地朝着小虎挥舞拳头,小虎也兴奋地蹦了起来。 “瑞奇,你终于来了,我就知道,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场大戏没你不行。” 驴看见刘永禄也愉悦地打了个呼哨。 二人沉默着互相走向彼此,在世界末日的集市中心再次相遇。 ------------ 第605章 卖号角(4k+) 刘永禄可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大徒弟夏尼,马奎特以及推着轮椅的淋被。 轮椅上坐着一位穿着长袍表情阴翳的中年人,正是安德烈亚斯。 四个人组成队列,刘永禄走第一个,剩下那几位跟在后面正气势汹汹走向叼着烟一脸笑意的驴。 “林布朗,那边!瑞奇先生在那边!” 走着走着,安德烈亚斯不干了,扯着嗓子提醒道,不提醒不行啊,眼瞅着林布朗要把他推井里去了。 “咳,大哥,要不还是你推吧。” 刘永禄一嘬牙花子指了指马奎特,自己刚营造出来的末日决战气氛怎么这么快就泄功了。 那么说他们四个是怎么来的呢?安德烈亚斯又是怎么进来跟他们合兵一处的呢?这还要从半小时前说起。 刘永禄在自家后台收拾了伽马和谬,但他也看出来事情不对劲了。 伽马这副肉体成蛇精给葫芦娃准备的大酒缸了,吃喝不完,越吃越多,肯定是外面出了什么状况,刘永禄不敢怠慢赶紧出了幻梦境。 幻梦境外的兽腹村庄地面剧烈震颤,幅度还在小镇之上,那些村民搭建的木板房也跟着东倒西歪,纷纷倒塌。 刘永禄带着夏尼和淋被赶紧往村外跑,路上还接上了马奎特以及其他村里的村民。 这时也没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一百来号人连滚带爬跑到了水岸旁边,村民太多,全上“狗骑兔子号”也不现实。 好在此时船上的佩琉斯船长和安德烈亚斯也感受到了环境发生的剧烈变化,船首和船尾的巨大探照灯已经全部打开。 借着灯火刘永禄仰头往上看,原本坚硬布满凸出石榫的岩壁像是血肉生物的身体内部,开始缓慢收缩呼吸。 同时刘永禄感觉耳膜隐隐生疼,连带着全身上下都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淋被,你留下来维持一下……秩序,先带着卡塔丽娜以及那些孩子上船。 剩下的村民不行就留给他们……救生艇,反正不能乱,要是有人挑事儿你就给他们点颜色瞧瞧,我得去青铜大门那边了,不知道米粒儿她们现在什么个情况。” 刘永禄交待完转身就想走,淋被从后面又给他拉住了: “再等一下,瑞奇,耳膜很难受是吧,我过去当海员时认识一个老水手,他在船上负责管理潜水钟。” 刘永禄知道是什么是潜水钟,之前他在杂志上看见过,很原始的潜水器械,个头儿大,用一个管子连着,把人放进去再把潜水钟丢进海里就能做到长时间潜水观察。 “总而言之,据他所说,进入潜水钟的船员上浮时就会有这个反应,水压随着高度变化,身体也会产生不适。 他们这些负责操控潜水钟的老水手必须有相应的经验,如果潜水钟升得太快,关在里面的人就活不了了。 先看看,我怀疑吞噬我们的海怪此时正在快速上浮。” 刘永禄点点头,俩人点着一根烟开始维持现场的秩序,好在贡萨洛也让刘永禄顺手给带了回来。 有神使稳定军心,村民虽然惊慌但还基本老实。 过了五分钟,如同淋被猜测的一样,头顶蠕动的岩壁开始变得稀薄,远方产生了某种强大的吸引力,那些黑色蠕动的物质就像漏斗里的水一般快速朝着那个方向流动。 “师傅,是青铜大门!” 夏尼指着远方惊呼道。 “要不……咱先走?希望比尔雅各布他们机灵点能找到咱的位置。” 刘永禄把烟头往地上一丢,当务之急是阻止圣母的复苏,如果圣母拿到了石板,就算眼前这些人能苟且偷生也没有任何意义,早晚都得让人一勺烩了。 “我跟你们一起去。” 安德烈亚斯让船员把他从船上送了下来,之前的十几天他一直在船上干等着,这位裁判官心里明白,自己腿脚不好,侦查情报时帮不上什么忙反而是别人的累赘的。 可如今神祇已经有了复苏的迹象,那他就不能袖手旁观了,欠食为天的人情得赶紧还上。 食唯天加上安德烈亚斯一行四人在震颤的无人村落中穿行最后进入了青铜大门。 大门之后,伽马留下的陷阱依然存在,借助着这个通路,四人便进入了无名小镇。 “瑞奇,来的正好!好多话我跟他们说不明白啊,这么多人里面,就数咱俩关系最好,你给我评评理! 我准备跟你媳妇儿和你这俩孩子谈个买卖。 咱可不是欺负他们孤儿寡母,我处处都替他们考虑,可人家倒好,拿我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看见刘永禄,驴可高兴了,说实话,刚才跟灵儿和米莉唐聊天给他憋坏了。 驴不喜欢这么一本正经地讨价还价,没劲,太没劲了,世界上这些形形色色的人里面,他还是最得意刘永禄,喜欢跟他这个地上布道人聊天。 所以看见刘永禄之后,驴是笑逐颜开口若悬河。 “打住,打住,好心当成驴肝肺……你这也不是比喻啊…… 你先别着急,我跟家里人说两句话,咱待会儿再聊。” 刘永禄刚进来真有点搞不清状况,看着驴两眼贼光直冒,刘永禄也不敢怠慢,怕三言两语再让他给绕住了。 所以他摆摆手不去理会驴,径直朝着米粒儿和小虎走去。 驴耸了耸肩膀,不置可否,他无所谓,时间站在他这边,耗的越久越有利。 事关紧急,米莉唐和小虎,灵儿也没时间跟刘永禄拉家常,三言两语把眼前的困境和刘永禄说了一遍。 刘永禄头一次见到米莉唐这么无力与挣扎,他拍了拍媳妇儿的肩膀,扭头问向灵儿: “号角呢?” 灵儿一探小手,一把灰色的圆形号角出现在手心里。 号角就和普通的圆号差不多大,灰蒙蒙的,像是某种海洋生物的化石,晦暗的表面上雕刻着密密麻麻的咒语文字,刘永禄也看不懂,但他能感觉到号角身上散发着某种难以言表的力量,苍凉且古老的力量。 “你信我吗?” 刘永禄看着梳着麻花辫的小姑娘。 “……” 灵儿不回答,但看眼神显然是不太信。 “啧,别总拿老眼光看人,我有招儿,我真有招儿,介倒霉孩子怎么还听不懂好赖话呢! 你让我看看!你让我看不让我看?你让我看不让我看?” 刘永禄净穷对付,小虎也在心里帮刘永禄说好话,小姑娘站在那回想了一下刘永禄过往的战绩。 还别说,女巫灵儿是看不上眼,但瑞奇……倒真挺缺德的,说不定是又想出了什么损招儿? 而且这次见到刘永禄,灵儿还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他和银之门似乎存在着某种联系! 小姑娘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把号角交给了刘永禄。 站在远处的驴看见号角眼睛都直了,贪婪的视线反反复复在刘永禄和号角身上打转。 驴打心眼里觉得,瑞奇能帮自己拿来号角。 因为这家伙在他这个小团体里确实有影响力。女巫是什么身份?之前在摩西萨德那也是横着走的主儿,现在怎么样?还不是乖乖给他当小媳妇儿。 再说灵儿和小虎,这二位什么位格,他比谁都知道,一般的神祇在他俩面前连个屁都不敢放,但人家瑞奇,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法子把俩孩子管的服服帖帖的。 所以别看驴刚才这么横,但真耗到鱼死网破对他也没有好处。 想拿到号角,驴真就得指望刘永禄。 刘永禄端详了端详号角,回头瞅了眼脖子抻老长的驴,他嘿嘿一笑又把号角还给了灵儿,而后朝着轮椅走去。 轮椅上的安德烈亚斯听完米莉唐说完前因后果也眉头紧锁,他一时之间也找不到好的破局办法。 刘永禄走到轮椅前,伏低身子跟安德烈亚斯耳语了几句,裁判官初时依旧愁眉不展,慢慢的,眼中的疑虑就被惊恐所取代。 他扭头看了看刘永禄,叹了口气而后又点了点头。 刘永禄一个人再次走到了驴的面前,灵儿的银色光幕一直如影随形帮他抵挡着圣母意志的侵袭。 “瑞奇,刚才你拿的是什么啊?” 驴赶紧切入主题。 “号角,听说是件古遗物,灵儿想送给我,但古遗物这东西也不是越多越好啊,我拿了没用,就又还给孩子了,虽然是一片孝心吧,但这东西搁我手里实在浪费。” 刘永禄笑嘻嘻点了根烟,给驴也让了一根,不知道的看见这俩人以为他俩关系多铁呢。 “我需要啊!这号角是不是专门召唤审判之星的号角!” 一听灵儿把号角送给瑞奇,这傻帽又给还回去了,气得驴一跺脚。 “哎!你本事那么大,要那个干嘛?” 刘永禄假装拦着,摆了摆手。 “跟你说实话,我跟……审判之星关系不错,但最近一直联系不上他,我还真缺这么个东西。” “那你跟她买去啊。” 刘永禄一指远处的灵儿和小虎。 驴心说,我要能说得动这俩倒霉孩子,我还跟你废什么话?但面上驴还是一副掏心掏肺的表情,拍了拍刘永禄的肩膀: “我跟他俩不熟啊,这做买卖总得讲究一个熟门熟路,要不这样,你替我买行不行?” 驴下好了套儿就等刘永禄钻呢,看见刘永禄沉默不语,站在那光一个劲儿地抽烟,驴在旁边又补充道: “我可不让您白帮忙,只要你把末日号角给我拿来。” 驴从怀里掏出了艾米丽的木盒: “瞧见没有,这是米莉唐的心爱之物,我把它交给你。 傻小子,你想吧,你要是把这盒子交给女巫,她得多高兴。” “嘿,大哥,您可别骗我。 最近那嘛,我们俩确实……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关系到了瓶颈期! 你这盒子要是这么管用,那我在家里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刘永禄假模假式兴奋地直搓手,驴看见他这个猴急样儿,笑盈盈地又把盒子揣进了怀里。 “你先替我问问,这是不是召唤审判之星的号角?” 驴只知道号角在灵儿那,但东西可从来没落到他手里过,驴有点不放心,小虎还好说,倒是灵儿,猴精猴精的,万一小姑娘拿个假的骗我怎么办?驴担心这个。 刘永禄给了驴一个“放心,交给我吧”的眼神便又回到了灵儿那边,晃悠了三分钟他又回来了。 “如假包换,召唤审判之星的号角,刚拿到没多久,还热乎着呢。” “那你再问问,号角交给我之前她会不会在上面做什么手脚……” 刘永禄成传话的了,驴如果是跟灵儿交易不至于那么警惕,他这些问题看似问的是灵儿,其实问的也是刘永禄。 相处这么长时间,驴知道这小子鬼点子多,他尽可能把方方面面的问题都考虑到了。 刘永禄也不嫌烦,驴的问题他大部分……咳,也都没转达给灵儿,基本就是走个过场,每次找到食唯天的人刘永禄都在安排另一件大事。 这件事是安德烈亚斯主导的,这位裁判官虽然明白其中的关节,但只靠他一个人说什么也完不成。 好在此时有灵儿,米莉唐,罗塞丽丝等人帮忙,整件事这才勉强推进下去。 即便如此灵儿也给刘永禄交了个实底,这个法子能行,可成功的概率也不足两成,让他做好思想准备。 “价格方面,灵儿说了,得先让你交给我木盒,而后我才给你号角,能不能接受?” 到最后两边已经谈到了交易细节,听刘永禄这么说,驴转了转眼珠: “嘿嘿,灵儿这是看出来我是个诚心诚意的买主,想开个不合理的条件把我吓跑了!” “就是这意思,要不我说呢,你再考虑考虑,要不然咱就别做了。” 刘永禄站旁边还劝呢。 “这条件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有一点,待会儿你得亲自把号角给我拿来,咱哥俩单独交易,不带他们玩。” 驴是这么想的,如果灵儿让他先钱后货,驴肯定不答应。 对方这个位格摆在这了,即便是自己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将其拿下。 但刘永禄就不同了,这小子充其量就是“万物归一者”的地上布道人,鬼点子虽然不少,但毕竟还是人类。 待会儿先给瑞奇木盒,就算他要耍什么花招,自己突然发难也能把他拿下。 所以驴额外加了个要求,不和灵儿交易,让其他人原地不动,所有的事儿都交由给刘永禄这个中间人负责。 刘永禄晃悠着脑袋又回去了,说了两句话,刘永禄扭身给驴比划了一个大拇哥,意思是交易顺利。 驴也从怀里掏出来木盒朝着刘永禄晃了晃,告诉他赶紧过来。 “大哥,这专治失眠……不是专门联系审判之星的号角就在我手里了,你先把木盒给我。” 刘永禄还真从灵儿手里拿来了末日号角! 看见刘永禄缓缓朝自己走来,驴浑身燥热,这东西他早就想要,审判之星这货太不讲情面,天天在宇宙中流浪。 看见一个自己霍霍完的星球他就处理一个,看见一个他处理一个,没有他这么办事的。 眼瞅着俩人之间只有两三步的距离,驴为了表示诚意先把木盒丢给了刘永禄。 这东西他看不上,留手里也没用,同时驴已经暗中唤醒了体内的混沌意志,一旦刘永禄掉头就跑,驴便会毫不留情直接将其处决。 刘永禄接过木盒朝着驴笑了笑。 随即他猛地举起号角鼓起腮帮子,随着一阵低沉的呜咽声,号角声在小镇中充斥回响。 ------------ 第606章 审判降临(4k+) 号角声沉闷低哑,就像是远古战士的呼喊一声声砸在每个人的心底。 寇冈即便捂住耳朵也感觉支撑不住,他的心脏在不由自主地狂跳,自我毁灭的欲望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连根拽了起来。 完了,一切都完了,自己的存在只是个不值一提的谬误,就连这个世界都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食唯天其他人也和寇冈的反应一样,即便他们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但当号角吹响的那一刻身体也都随之开始疯狂战栗。 疯了,自己一定是疯了,竟然配合瑞奇执行了如此疯狂的计划。 驴的笑容逐渐在脸上凝固,一抹刘永禄都从未见过的狰狞慢慢爬上他的脸颊。 黑色的西装,黑色的手臂瞬间畸变成了尖锐的爪子眨眼间就卡住刘永禄的咽喉将他拎到了半空之中。 速度之快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没做出丝毫发应。 “你,你竟敢!” 轻松的口吻消失无踪,留下的只有恶毒与恨意。 驴确实没想到刘永禄敢吹响号角,这是他完全没预料到的发展。 吹响末日号角意味着召唤“审判之星”。审判之星代表着秩序,但这种秩序是建立在重构的基础上。 换句话说,审判之星压根没有想过如何矫正一个世界的混沌与丑恶。 他的做法简单粗暴,毁灭而后重生! 瑞奇吹响号角意味着他即将毁灭整个世界,眼前的小镇与现实世界相连,等审判之星出现在天空便意味着瑞奇所在的世界也将被其毁灭。 这小子疯了!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驴,你小点劲儿,我喘不上来气了。” 半空中的刘永禄勉强抬起胳膊指了指驴的爪子,都这时候了,他还有心情跟驴逗闷子呢! “哥们,想活命吗?想活命……咳咳咳,你就先给我松开。” 刘永禄还有后手!驴此时才醒悟过来,自己已经踩进了对方的圈套! 审判之星虽然是驴的天敌,但要说直接就能把驴拿下……这也不太现实,驴的位格摆在这,他要真不想死,这个宇宙中几乎没有任何存在能留下他。 可……一场恶战后,重伤却在所难免,驴说不定也要像“血狂神”和“无源之源”一样陷入沉睡。 驴扪心自问,这一切值得吗?不用多费脑子,答案肯定是不值得! 如果把自己置入险地真能得到点什么也还好说,可眼前莫名其妙要跟“审判之星”血拼一场,这不是神经病吗!? 刘永禄就是吃准了这点,才敢跟驴豪赌一把! 之前的形势是驴卡住了食唯天等人的脖子,小虎和灵儿有力量阻止圣母的复苏,可驴却是横竖挡在那不让,因为圣母复苏与否对于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变量。 而现在,形势逆转! 审判之星降临首先能阻止圣母复苏,刘永禄的目的达到了,同时又能把驴拉下水,圣母当然是拿你没辙,可审判之星呢?这可是一切混沌意志的天敌,待会儿看见你这个正主儿能不跟你拼命? 因此,刘永禄孤注一掷,吹响了号角。 驴真有心弄死眼前这脚丫子乱蹬,两只手乱舞的浑小子,可…… 如果真把他掐死了,待会儿审判之星一来再加上小虎和灵儿,以及无意识的圣母,四个打自己一个,肯定没他的好果子吃。 有心给刘永禄放了……驴又实在忍不下这口气。 正在他犹豫的空档,一片巨大的虎尾兰和一缕巨大的锯齿蕨一左一右朝中央拍来,劲头之大,让驴的身体都开始模糊变形,这还是没拍到的情况下,如果拍扎实了,估计直接能给驴压成纸片。 驴的躯干迅速气化变为了一团黑烟,两片巨型植物拍了个空。 与此同时,一张银色的书页从天而降,正砸在驴变化成爪子的手臂上,将其切断,刘永禄也跟着四脚八叉摔在了地上。 银光一闪带着刘永禄手里的号角消失不见。 “咳咳咳!咳咳咳!” 刘永禄感觉脖子差点让驴给掰断了。 米莉唐此时已经冒险跑到了刘永禄的身旁给他扶了起来。 “水,水……” 刘永禄从米莉唐手里要来水壶赶紧拧开瓶盖喝了两口: “吃不葡萄不吐葡萄皮儿,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儿……” 别人以为刘永禄念的是什么法术咒文,其实刘永禄就是试试自己嗓子坏没坏,这是自己吃饭的家伙,真让驴给掐坏了,他跟驴没完! 试了两个绕口令,刘永禄心里踏实点了,嗓子就是有点哑,没坏: “驴,审判之星待会儿就来,我给你指条明路。” 看着驴在小虎和灵儿的连番攻势之下左躲右闪,刘永禄开始跟驴商量: “现在的情况很明显,我们,圣母待会儿得了结一场恩怨。 你要不然站旁边袖手旁观,来个耗子啃脚面——老实巴交。 要不然,跟我们一块想办法,等大家伙儿出去了再盘咱之间的事儿。” 刘永禄一脸坏笑抖开折扇扇了扇,给驴气的,好小子,吃我的,用我的,到最后你还算计我。 驴沉着脸一声不吭。 “当然了,你也可以给脸不要脸,继续上蹿下跳在这捣乱,但只要让我发现苗头,我们这些人拼上这条命也可以调转枪头帮助审判之星先对付你。 你自个儿摸着胸口想想,你一个人儿闹得过我们这么多人吗?” 驴的眼角一抽,果然,瑞奇这小子跟自己设想的一样! “啧,瑞奇,怎么了这是?咱俩之间至于说什么给不给脸吗? 你忘啦,你是我的地上布道人!我不帮你我帮谁啊!说吧,需要我做点啥!” 驴这不要脸的劲头刘永禄还真是服,跟自己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完全不知道脸面为何物。 上一秒还吹胡子瞪眼,下一秒俩人好的又跟一个人似的。 “大哥,我就知道大是大非面前你是个能干事儿的人!” 刘永禄眯缝着眼睛比划了个大拇哥,而后拍了拍米粒儿的手背,那意思是放心,随即他迈步走向了驴。 刘永禄心里也急,但面上不能露出来,他知道眼前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此时的小镇内,除了被灵儿银色光幕和驴黑色烟雾笼罩的小部分区域,其他地方的建筑,那些精美的食物商品,还有小镇外郁郁葱葱的绿色植物已经全部化为了乳白色的粘液。 粘液落在地面化作无数畸形的生物,有三只眼睛的螳螂,背生双翅的树木,两只脚直立行走的蜗牛,它们的形体还在不断变化,就像要在短短的几分钟内走完上亿年的进化之路一样。 唯独有一个生物,她的身体轮廓始终如一,这是一只巨大苍白的怪物,有着女性的面孔却长着怪物一样的躯干。 尤其是下半身,像是一只漂浮的水母正顺着地上的白色粘浆缓慢朝着小镇中心移动。 随着白色粘浆的渗透洗涤,原本小镇的地面也恢复出了它应有的样子。 那是一块完整的巨大石板,石板之上绘有图画,以及刘永禄不认识的远古象形文字。 不难想象,当石板完全显露,那些苍白的畸形生物也汇聚到一处,圣母无源之源的意志便会彻底苏醒,找回自己遗失的痴愚伟力。 与此同时,之前还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空逐渐变为朱红一片。 如果说之前“活火焰”是用自己的神祇伟力将天空完全点燃,令熔炼万物的火海从天而降。 那此时的朱红色天空则更像是千锤百炼即将化入臻境的滚烫钢铁,粗暴宣誓着秩序意志的突兀降临。 “呼……” 驴接过刘永禄递来的烟,长长吐出了一口烟雾: “说说吧,小子,你有什么计划?” “姆大陆听说过吗?” 驴听到这话,眼前一亮微微点头,他已经知道自己的这个地上布道人要做什么了。 “审判之星”厉不厉害?那肯定厉害,但这枚灾星纵横了那么多个星球,毁灭了那么多个文明,唯独有一次,算是斩草未除根。 那就是姆大陆! 当初姆大陆因为意识体暴走而濒临毁灭,姆大陆人使用末日号角召唤来了“审判之星”替自己解决了大麻烦。 而后仅剩的一些姆大陆高阶祭祀使用禁忌法术强行隔绝了姆大陆,将这块满目疮痍的土地彻底放逐到了异空间内。 刘永禄做的就是这个打算。 眼前的小镇随便圣母和审判之星霍霍,食唯天的人只管自保,等安德烈亚斯将法术准备好,食唯天的人就顺着通路离开小镇重回现实世界。 这个小镇以后也会像姆大陆一样,只能通过石板开启,跟现实世界再无瓜葛。 当然了,这个想法看起来很美妙,但如果认真分析就能得出结论,只存在理论上的可能,绝对是疯狂的想法。 首先,过去姆大陆的高阶祭祀人数众多,而且准备了一段时间,眼前时间紧迫,即便有灵儿这种禁忌法术方面的大行家坐镇依旧困难重重。 再者说,圣母复苏和审判之星降临这个节奏能不能卡上也是个问题,快了慢了都不好处理,到底能不能行只能听天由命。 “驴,待会儿你也别藏着掖着了,有大劲使多大劲,把连接现实世界的出口维持住,就算你大功一件。” 待会儿圣母复苏“审判之星”降临,食唯天要做的每一件事都充满了风险和挑战。 让驴参与安德烈亚斯的禁忌法术?刘永禄不放心,他怕驴偷摸使坏。 让驴负责保护施法者的安全?开玩笑,这是把自己的小命儿交给神经病啊,刘永禄也不愿意冒这个险。 思来想去,只有这个活儿最适合驴去干,就算驴想使坏,小虎说了,他也有法子凑合弥补。 “行吧,哎呀,说实话,无源之源对上审判之星,这戏码我还从来没看过呢。 今天昂……借你的光把这个遗憾也给弥补了。” 驴摇头晃脑嘀咕了一句,算是给自己找了找面子。 他俩在这闲聊天,安德烈亚斯,米莉唐,灵儿和罗塞丽丝组成的施法者小队则忙得不可开交。 时间紧迫又干系重大,汗水顺着罗塞丽丝的鬓角往下直流,小天才妹妹却来不及去擦拭。 她的手都在发抖! “蠢货女巫,以前我只是觉得你眼界比较浅,在神秘学思维上的跳跃性太差,现在看,你在魔药调配上的手法也平庸得很,速度,速度再快点。” “别催了,你个死小鬼,要不是你最开始给出的材料有问题,我们至于做到这步吗?” “我的材料有问题!? 自己平时用的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垃圾货色,现在让你用上好东西了,倒开始嘴硬啦?” “材料还分好坏?果然是个被宠坏的孩子,神秘学的原理你都……” 米莉唐和灵儿一边干活儿一边叽里呱啦地吵嘴,安德烈亚斯实在忍无可忍了,大吼一声: “都给我闭嘴!好好干活儿!” 这四个人在准备禁忌法术,夏尼寇冈等人也帮不上忙,不过米莉唐给他们安排了另外一个关键任务,观察小镇之内圣母复苏和审判之星降临的进度。 此时寇冈屏住呼吸仰头望向天空,他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圆形的物体出现在了赤红色的苍穹之上,那个弧形的轮廓若隐若现,是审判之星的本体吗? 寇冈想用手掌遮住眼睛,因为他感觉脑海深处微微有一股刺痛之感。 这种感觉不来源于视觉传输,而是种灵魂被一眼看穿的无力感,可寇冈依旧咬紧牙关站在那里。 他得第一时间告诉米莉唐小姐进展,接下来的每分每秒都事关重要,关系到所有人的生死,寇冈不敢大意。 慢慢的,他感觉那个圆形轮廓左右开始左右偏移,奇怪……按照灵儿的描述,审判之星应该是从宇宙呼啸而来的一枚星球,他不应该维持在一个高度来回扭动啊。 不,那不是审判之星的本体,寇冈愕然发现,那是一个眼眸,一个巨大的正在无情扫视下方的眼眸。 审判之星已经降临了! “米莉唐小姐!审判之星!” 寇冈扯着嗓子尖叫道,此时众人头顶的防御光幕已经由灵儿交到了小虎手上,光幕的光泽也从淡银色变成了浅绿色。 苍穹之上的巨眼似乎也完成了他的观测,一股炽热的浪潮从眼眸之中倾泻而下,这股浪潮铺天盖地没有死角,一切接触到的事物都会在一瞬间沾染上一层熊熊燃烧的火焰。 而地面之上,圣母的复苏也到了关键时刻,那具长着女性面孔的巨大怪物站在了石板的正中央,四面八方的白色粘浆大部分已经汇聚粘连到了她的身上,让这只怪物变得硕大无比。 但就在圣母复苏的关键时刻,眼眸之中的炽热火焰也同样洒在了她的身上。 白色的粘浆最开始是沸腾冒泡,到后来则是成片的升腾挥发。 白色的雾气中橘色的火苗隐隐闪动,一声少女的尖叫突然撕心裂肺地在迷雾中尖锐扩散。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驴,小虎和灵儿都捂住了耳朵。 如果有幸运女神的话,在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她还是选择站在了食唯天的一边,圣母在复苏的最后时刻被审判之星打断了。 ------------ 第607章 逃(4k+) “大哥,你看好哪边?介天上的大眼珠子我看怎么干打雷不下雨啊,什么时候降下来跟圣母练练? 诶诶诶,你别挨我这么近,烟头儿都快燎着我袖子了,我这新做的褂子,烧坏了你赔的起吗?” “就这么大点地方,要不你往那边挪挪。 放心,无源之源如果是正常状态跟审判之星还真有的一打,可她现在意志,肉体,石板,三者都是分离的,撑不了多久。” 小镇的某个犄角旮旯,刘永禄和驴躲在那件裹尸布大氅里看戏。 为啥俩人挤在这呢?因为驴害怕自己身上的混沌意志让“审判之星”闻出来,这家伙只要嗅到一点味儿,立刻会舍去无源之源跟自己拼个你死我活。 所以他干脆……跟刘永禄挤一个被窝里了。 刘永禄也害怕把驴一个人儿扔外面再搞出什么乱子,正好,离得近方便监视,所以他也没介意,撑着大氅跟驴一块儿观战。 此时的小镇中心处,大片的白色浓浆在审判之眼的火焰之下蒸发升腾,尽管圣母的生命力在石板的作用下无比旺盛,依旧有乳白色的怪物不断生成从远处缓缓朝着中心走来。 但任谁都能看出,怪物的数量和体型都和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圣母已经被“审判之星”压制住了。 “差不多要妥协了。” 驴一根烟抽完冷哼一声,他朝着刘永禄一伸手意思是再给他递一根,刘永禄不惯着,直接把烟盒和火柴塞到了驴手里。 “嘿,你小子! 待会儿就该我出手了。” 驴脸皮也厚,自己点燃一根香烟活动了活动手腕。 与此同时,小镇之上朝中心蠕动的怪物们突然齐声爆裂,天空之上降下了绵密的雨点,雨水落到地面形成了一条小河。 小河初时还只是涓涓细流,但随着雨势加大,水声也愈发澎湃激荡起来。 河流朝着一个方向汹涌奔腾,似乎那里就是生命的出海口,是一切重启的终点。 可就在河流马上要通过地上布道人留下的隧道流入现实世界之时,洞口却诡异地改变了位置。 河流寻着那股特殊的味道与记号又改变了河道朝着新的入海口汇去。 这当然不是什么意外,而是驴的手段,他暂时亵渎一部分既定事实,让圣母的肉体始终不得脱困。 如果这道河流汇入现实世界就会变为毁灭一切的天灾。 在某些文明中,这是吞没一切的大洪水,又或者是从天而降的流火陨石,再或者是让生灵尸横遍野的可怕瘟疫。 总之,无论如何不能让圣母的肉体通过隧道流淌出去。 “瑞奇,我这手怎么样?好玩吧?” “好玩。” “会玩吗?” “不会。” “想学吗?” “不想学!哪儿那么多废话,你集中精力好好看着!” 刘永禄真想给驴来个大脖溜儿,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在这嘚啵嘚嘚啵嘚。 “我这里你放心,后面的事儿就得看你媳妇儿那边了。” 小镇集市的另一边,灵儿也发现了圣母的异动,对方应该是坚持不住准备放弃了,而现在自己这边需要立刻进行姆大陆几万年前曾经举行过的禁忌弥撒。 不能拖太久,拖太久等“审判之星”将这个空间毁的千疮百孔,到时他和圣母的意志必然会降临在现实世界。 但眼前出现了一个问题,仪式的材料都准备好了,可谁来当这个主祭呢? 灵儿自己肯定是最适合的人选,但因为眼前的仪式准备的仓促,不仅材料东拼西凑,而且举行仪式的场地和天时也完全不吻合,这就需要灵儿用自己的伟力补全这些条件。 她能将书里的场景短时间内搬到现实世界,但需要全神贯注,不能有丝毫分神。 “蠢货女巫,你来当这个主祭!” 灵儿颐指气使地说道,罗塞丽丝灵儿之前也见过,论神秘学的天赋,这个小姑娘和女巫完全没法比。 那位坐在轮椅上的中年人倒是很有实力,但自己之前没和他配合过,灵儿担心默契不足,思来想去,只剩下米莉唐这一个选项。 “你如果再这么喊我一声,我保证一定会把你的头发一根一根拔下来再剖开你的肚皮全塞进去!” 米莉唐活了十几年还没受过这种气,眼神中的寒意表明她不是说说而已,她是真准备这么干。 “切。” 灵儿不屑地冷哼一声,但也没再刺激米莉唐。 小姑娘翻开一本书,一伸手从书里抽出了一件白色长袍,指了指身后被光幕保护住的磨坊,这也是小镇现在硕果仅存的建筑物了: “进去,先换衣服,虽然你没洗澡,但现在也顾不上这么多了,快点。” 米莉唐白了她一眼劈手将长袍从灵儿手里夺了过来,没过多久,米莉唐换好长袍从磨坊内走出。 此时磨坊前凭空出现了一汪清澈的池水,水质清澈,池水面积不大,也就和米莉唐家后院差不多大小,水量也不大,只能将将没过女巫的小腿。 米莉唐清楚仪式的内容,赤着脚,径直踏进了池水中央。 灵儿需要负责保证池水以及其他仪式条件在“审判之星”注视下的稳定正常。 罗塞丽丝和安德烈亚斯则要负责吟唱咒文以及适时向池塘内添加对应的仪式材料。 米莉唐的任务最为艰巨,之前几天她完全没做任何与仪式相关的准备,饮食上勉强符合要求,洗涤沐浴无从谈起,精神上也没调整到最佳状态,此时光幕之外还有两名神祇在厮杀搏斗。 米莉唐便要在这种情况下进入冥想的心境。 闭上眼睛的米莉唐最初心乱如麻,她越是强迫自己安静下来越是胡思乱想。 瑞奇,母亲,毁灭,女巫,小虎,大大小小的人和事在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打转,她静不下来,完全静不下来。 而注视着她的灵儿额头上也微微沁出了汗水,如果第一个阶段过不去,那后面的步骤就无从谈起了,就像自己之前告诉瑞奇的一样,成功的概率不足两成。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不吃葡萄倒吐葡萄皮儿……” 米莉唐开始喃喃自语,女巫的方法她已经都试过了,不管用,她只能试试瑞奇的法子。 这家伙的咒文有点门道,这是俩人刚认识的时候她就看出来的。 死马当活马医,试试吧。 念叨了几遍之后,米莉唐发现自己的大脑陷入一种全神贯注的钝化状态,慢慢就开始不转了,天地之间似乎只有一副嘴皮子在机械式地循环运转。 池塘的水面也逐渐升起了一片淡淡的白色光晕。 第一阶段!成了! 灵儿给罗塞丽丝和安德烈亚斯使了个眼色,俩人也改变了咒文。 而池塘中的米莉唐则跟着咒文的引导缓缓弯下了腰,从池塘底部掏起了一捧泥巴糊在了自己紧闭的双眼之上。 白色长袍的口袋里放着一枚石化毒蛇的卵,米莉唐张开嘴巴将蛋含在口中。 这枚石卵附着一层灰蒙蒙的石质外壳,看似坚硬,实则非常柔软,主祭稍有不慎将石卵咬破,其中的毒液就会顺着喉咙流入其体内,到时不仅仪式失败,主祭也会在短时间内毒发身亡。 米莉唐轻轻含着石卵,随后捧起更多的泥巴涂满自己的全身,这一步是为了屏蔽人的五感,让界限从主祭体内孕育生成。 其余三个人都屏住呼吸不敢去打扰米莉唐,直到他们三人看见池塘之上的白色光晕出现了几何形的稀薄轮廓才长舒一口气,第二节阶段也成功了! 罗塞丽丝和安德烈亚斯随即将准备好的魔药倒入池塘之中。 红色和黑色的药剂进入水中没有随着池水氤氲,它们反而受到池塘中央米莉唐的吸引,像两条灵巧的小蛇顺着水面钻入了米莉唐的体内。 咒文声继续,米莉唐此时需要在冥想的状态下将这股足以约束神祇的力量融入身边的几何轮廓之中。 以身体作为媒介是非常危险也非常痛苦的法术流程,大部分神秘学者一辈子都不敢尝试一次。 更何况此时米莉唐口中还衔着那枚脆弱的石卵。 针刺一般的疼痛摧残着米莉唐的神经,细密的汗水从女巫的脸上滚落,可她依旧勉力坚持,直到身体周围的几何轮廓染上了一层红黑相间的光晕,她才睁开了眼睛。 米莉唐睁开眼睛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吐掉了口中的石卵,还好,石卵未曾破裂。 “最后一个步骤,献祭。” 米莉唐的身体在池水中晃了两晃,险些没有摔倒。 “祭品在哪儿?” 安德烈亚斯沉声问道,之前商量禁忌仪式的时候米莉唐说这方面不用担心,安德烈亚斯也就没多问,如今到了这个节骨眼了,这位裁判官才发现他和罗塞丽丝都两手空空,没祭品啊! “我,我也不知道……安德烈亚斯先生,祭品需要什么条件?” “活物,力量越强的活物越好!” 米莉唐闭着眼睛似乎在消化痛苦,灵儿这边维持着米莉唐脚下的池塘也没工夫说话,一时间,法阵中央冷场了。 过了好半晌,之前一直在寇冈背包上冲盹睡觉的走鸡才缓缓开口: “哎,我算看出来了,你们这些人脑子都不正常了!疯了!全都疯了! 但既然你们敢拼命,我也不能丢这个份!这叫啊,舍命陪君子! 豁出去我这百十来斤儿,今天也不能让诸位的心血白流!不能让外面这些王八羔子好受! 不就是祭品吗!看见没有,小爷我站在这了,随便切!随便拉(la二声)!皱一皱眉头不算英雄好汉! 永禄啊,我就有一点遗憾,没看见你跟你们家倒霉媳妇儿生个孩子。 我还想呢,以后你们两口子要是工作忙,我能给你看看带带……” 走鸡刚开始说还是慷慨激昂,说着说着眼泪下来了,扑腾着小翅膀在那抹眼泪。 米莉唐霍然把眼睛睁开: “去去去,胡说什么呢!谁要献祭你了!小虎!” 米莉唐其实压根没想献祭走鸡,她之前跟小虎商量好了,小虎一听老婶喊自己,赶紧伸出长有六根手指头的左手朝着地面勾了勾。 小虎淡绿的光晕保护住了有限的一块土地,四只蚂蚁从洞穴里探头探脑地钻了出来。 随着小虎手指的摆动,蚂蚁的身体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长成了小狗那么大。 “嗨,我那嘛,就看你们这怪紧张的,怕忙中出错,所以准备了个小节目活跃活跃气氛。 你们继续,继续,甭管我。” 走鸡说了两句场面话,又讪讪地回自己的小窝趴着去了。 安德烈亚斯掏出祭祀匕首分别插入了四只巨型蚂蚁的脑壳之中,蚂蚁的身体颤抖了几下便都不动了。 透明的蚁酸顺着蚂蚁的尸体朝着池水中的几何形光晕流去。 光晕开始微微震颤,发出让人心烦气躁的蜂鸣声,当蜂鸣鼓动到顶点之时,几何光晕猛地从法阵中央朝四周扩散! 成了。 灵儿和米粒儿同一时间脱力都跪坐到了地上。 “瑞奇小子,你媳妇儿还真争气。” 驴用胳膊肘杵了杵身旁的刘永禄。 “嘛意思?我俩还没那啥呢……介大胖小子也不能这么快出来吧。” “说什么胡话呢!禁忌法术完成了,赶紧走!” 刘永禄二话不说赶紧朝着仪式中央冲去。 “慢点,慢点!跑快了我就露馅了!” 现在驴和刘永禄俩人就像玩两人三脚一样,披着一个大氅还要快点跑,这个别扭劲儿就别提了,刘永禄着急忙慌把驴的一只鞋都给踩掉了。 跑到了仪式中央,刘永禄掀开大氅的衣角扯着嗓子吆喝了一声: “风紧,扯呼!” 同时刘永禄从手里甩出来一截铜绳栓在了米莉唐的手腕子上。 他和驴此时是隐形状态,不拿点东西牵着,其他人也不清楚俩人在哪儿。 罗塞丽丝搀扶着米莉唐,寇冈抱着走鸡,哈弗逊推着轮椅,马奎特扯着林布朗,食唯天这些保驾的帮闲的撒丫子就跑。 “出口你挪近一点!” 大氅之内刘永禄嘱咐了一句。 “太近了不行,太近了无源之源也能感受到,到时候就跟咱一块出去了,我觉得最好是慎……” “别废话,再废话我现在就把大氅掀了,让大眼珠子瞪死你。” 刘永禄气急了给了驴一个大脖溜儿。 驴扭头露出不可思议地表情“啧”了一声,但最后还是忍住没有翻脸,依旧闷声带着刘永禄往前跑。 “就是这了!” 跑到了一处高地,驴猫腰就准备往前钻,人还没钻进去,胳膊先让刘永禄拉住了。 “在这等着,咱俩断后!” 刘永禄担心驴又玩什么鬼把戏,两只胳膊攥着驴的肩膀死活不让他走。 “放开,放开,我不走还不行嘛!?” 大氅之内刘永禄跟驴撕吧开了,不知道的以为俩人抢着结账呢。 食唯天的人一个个进入了看不见的通路,米莉唐担心刘永禄,拽了拽铜绳,刘永禄从大氅之下伸出手掌捏了捏媳妇儿的脸蛋,让她放心。 等所有人都离开了小镇,那股汹涌狂暴的河流也已经扑到了眼前。 “枪在手,跟我走!” 此时刘永禄才一薅驴的脖领子,俩人在被河水吞没的最后一秒跳进了通道! ------------ 第608章 抉择(6k+) 食唯天的成员依次穿过隧道,飞速倒退的四周通路上映射着一段段癫狂的历史,有些历史和他们脑子里的熟悉印象不谋而合,有些则是天马行空,完全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摧枯拉朽的战争机器,疯狂偏执的君主,惨烈到让普通人近乎绝望的饥荒灾难。 过量的信息短时间涌入脑海,简直要让他们呕吐。 刘永禄也掀开大氅感觉忐忑不安,他不知道通路之外是什么在等待着他,万一又是一片蔚蓝壮阔的大海,那该怎么办。 通路的终点最开始只是米粒大小的光斑,但随着四周的幻象飞速倒退,光斑逐渐大了起来,灿烂的阳光也刺痛了他的双眼。 刘永禄鼓起腮帮子猛地憋足一口气,他已经做好了全身被冰冷海水吞没的准备。 可下一秒,没有黏在身上湿哒哒的衣服,没有海水特有的咸腥味道,也没有那种该死的失重下沉感。 他的双脚踩到了坚实的土地,刘永禄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同伴。 马奎特和林布朗寇冈三人划着了火柴正在抽烟,小天才兄妹替米莉唐接来海水清理着头发上粘的泥巴。 夏尼和小虎逗弄着原地蹦跶的走鸡,安德烈亚斯絮絮叨叨向灵儿追问着一些仪式的细节。 都在,所有人都在! 米莉唐最先发现了刘永禄,她也不顾得自己此时的狼狈样儿,一路小跑撞进了刘永禄的怀里。 “瑞奇先生,我们成功了。” 一句话饱含着千言万语,女巫小声在刘永禄怀里呢喃道。 “对,这次出差太久了,是该回家了。” 刘永禄温柔地拢着女巫弱不禁风的肩膀另一只手摩挲着她纤细的发丝。 低头看看脚下,灰黑色的岩石,通路的另一端是一座无人荒岛吗?那样的话运气还真不错。 拉着米莉唐的手,刘永禄左右环视了一圈。 岩石的面积不大,跟一座网球场相仿,在众人身后,那座高耸的青铜大门就这么直挺挺地立在身后。 此时青铜大门四周已经没了山体的包裹,它就像是一件艺术品,一座雕塑树立在汪洋大海之中。 借着刺眼的阳光,刘永禄还能看清大门上的晦涩的雕刻与咒文。 “米粒儿,把这门放在这安全吗?如果能找到船队咱不行把门拉走也熔……” 刘永禄话刚说到一半就感觉头顶的光线逐渐暗了下去,就像是乌云遮住了日头。 仰头望去,一团黑雾正自一个圆点向外扩散,黑雾之中似乎存在着无数实体,借着被遮住的日光,刘永禄勉强能辨认出一些实体的轮廓。 有高大的芭蕉植物,植物的树冠位置却长出了一串的企鹅脑袋。 有马一样的四脚生物,马嘴夸张咧开,从里面露出来了一张光头男人的丑脸,人脑袋上还长着几朵小花。 形形色色的畸变怪物从中心的黑点中爬出,都欢欣鼓舞着摆弄着手里的乐器。 小号,单簧管,小提琴,甚至还有尺寸颇大的竖琴和大提琴,这些生物贪婪地呼吸着海面的新鲜空气七嘴八舌地聊着天: “瞧我看见了什么!” “是大人的地上布道人!嘿!我们在这呢!好久不见!” “快!快点过来,我给你留了个好位置,‘哀嚎’这个声部的声部长现在是你的了!” 怪物们大多之前在意识荒原里和刘永禄见过面,它们能感受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 米莉唐皱起了眉头,她能感受到某种危险的迫近,头顶这股混沌无序的意志比之前幻境中“审判之星”和“无源之源”的还要危险强大。 就像是一种阴柔悱恻的瘟疫源,只要沾染了一点,现实中的一切就会遭到扭曲与亵渎。 “驴!嘛意思?不服?还准备跟我练练?” 这些怪物的主人是谁,刘永禄心里一清二楚,驴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眼瞅着“审判之星”让自己关在了异空间内,他又不甘寂寞了。 但此时自己这边兵强马壮,食唯天的人暂且不说,自己一双儿女也都在身边,还能怕他? 刘永禄活动了活动手腕子,准备再给驴来个大脖溜儿让他长长记性。 头顶黑雾之中七嘴八舌的怪物们突然闭上了嘴巴,它们都从手边拿起了乐器,一串企鹅脑袋的怪物看来在乐队里还算个小头目,芭蕉叶卷起七八个小号放在企鹅脑袋前面,他先起了个前调。 随着树企鹅的带动,其他怪物也七扭八歪地拿起手里的乐器,加入了这场疯狂的表演。 怪物们表演下的每一个音律初时听起来都是那么难听,但要仔细品味,细细琢磨就会发现这些音律比最开始听到的还难听! 古怪的波动通过耳蜗钻进人类的大脑,每一分每一秒都能让人想到一些不适的画面,这些画面的元素都来源于现实生活。 可即便是心理再阴暗再变态的人也无法把这些元素拼接到一起。 在盛大的表演之中,一道人影缓缓从黑雾中走来,他手里拿着一根黑色指挥棒,随着旋律翩翩起舞,走到乐团中央,人影朝着地面的食唯天众人欠身施了一礼。 “瑞奇小子,别这么着急回家,对,我知道你归心似箭,但请允许我再占用你一点宝贵的时间。 我想我们还有一些交易要谈。” 说话的人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脚下穿着黑色的扁口皮鞋,熟悉的驴头面具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漆黑英俊的脸。 他的长发梳到脑后,一丝不苟,鼻梁和颧骨都有一些过分的高了,可和这张脸搭配在一起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自然美观。 最危险的是那双眼睛,漆黑的眸子配上漆黑的肤色本应模糊在一起让人难以辨认。 可乐队前的男人眼神中却散发着一种动人心魄的异样魅力,小岛上的人不管站在什么角度都感觉他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你,他似乎对你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似乎正在跃跃欲试,准备邀请你加入一场疯狂而又刺激的冒险。 “驴,有话快说,有屁就放。” 刘永禄把米莉唐护在身后掏了掏耳朵,随后又吹了吹自己的指甲盖: “咱先商量商量,你能让你身后这些倒霉拉弦儿的歇会儿吗?业务水平太差了,你也不嫌寒碜。” 驴没去理会刘永禄,因为此时的他不想跟自己的地上布道人开玩笑,逗闷子。 他是真想让他痛不欲生。 手中的黑色指挥棒转眼消失,驴一伸手从黑雾之中拎出来一具白花花的身体。 从面庞来看,那是个女孩儿,有着纤细的脖颈,消瘦的锁骨还有垂在脑后的黑色长发。 可是从身躯来看,她又是一个怪物,大部分躯干以及双手双脚都被浮肿的肉块包裹在里面,这些肉块七零八落,逐渐有了溃散的趋势,不过乍看之下,女孩还是像一只水母形的怪物。 “圣女老大人!” 刘永禄惊呼一声,坏了,自己刚才让驴断后,好处是他没机会在路上作妖,但坏处是这货顺手牵羊把圣女老大人给攥手里了。 刘永禄回忆了一下,钻进隧道前,驴确实朝身后掏了一把。 刘永禄当时还纳闷,这货在在做什么,闹半天他打的是这个主意。 “瑞奇小子,我给你一个选择。 要么,我替你杀死这个可憎的怪物,之后我会离开一段时间,宇宙中还有很多有意思的事等着我去添把柴,扇扇火。 要么,我把怪物还给你,但代价是……” 驴另一只手向上用力一摆,像指挥一样将身后扭曲的旋律渲染到了顶峰。 黑雾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刚刚还有些能见度的海面顿时陷入了黑暗,那些畸形的混沌怪物们则卖力奏响着手里的乐器,旋律所到之处现实都被层层扭曲。 小虎赶紧从地面升起几片透明的树叶遮住了食唯天众人。 驴的意思不言而喻,圣女和这个世界,刘永禄需要在二者之中做出选择。 “你以为老子是吓大的?佟楼那片儿你找人问问,刘秃子听过没有!?就是他妈的我。 赶紧给我吧……” 同样的问题,刘永禄在调查部做出过回答。 如果这个世界需要牺牲一个无辜的少女才能得到挽救,那说明这个世界已经无可救药了,不如毁灭算了。 刘永禄的答案眼看就要脱口而出,可最后时刻他却闭上了嘴巴。 当初能给出这个答案,是因为刘永禄刚刚穿越到这个世界,他无牵无挂。 可现在呢……他朝身后看了看,他有米粒儿,有小虎,还有一帮相互信任并且并肩作战的同伴。 自己一句话让他们跟自己一起陪葬,这……负责任吗? 想着想着,刘永禄冷汗就下来了,穿越之后从未有一件事让他这么纠结挣扎过,他脑子飞速运转,想像以前一样随便找个理由把驴糊弄过去。 可刚对上驴冷酷的眼睛,刘永禄就知道这家伙这次不是开玩笑,他是真准备来真格的。 咽了口唾沫,刘永禄掏出火柴想抽根烟冷静一下,可划了好几次就是划不着。 火柴一根根被丢在地上,就像刘永禄此时的心情,他走投无路,陷入艰难的抉择。 终于,一根火柴在手中点燃,随着呼吸点着了嘴里的宇宙牌香烟。 这盒烟是几天前他在自家后台和圣女一起抽的,海绵过滤嘴反复摩擦着刘永禄干裂的嘴唇。 一口闷烟被他长长呼出。 “瑞奇,如果到了需要牺牲我才能拯救世界的那一步,请一定不要管我。” 圣女的声音突然在刘永禄耳边回响。 声音是那么小,似乎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可每一个音节却又如此清晰,绝对不是刘永禄的幻觉。 黑雾之中,被驴攥在手里的圣女依旧双目紧闭,不是她发出的声音,那…… 刘永禄皱着眉头又抽了一口,还是同一句话,在耳边回响。 从嘴里掏出半截香烟,刘永禄仔细地看了看,发现香烟的过滤嘴上有两道浅浅的指甲凹痕。 这根烟是圣女留给自己的,之前在幻梦境内,她似乎有话要说…… 几天前俩人坐在大石头上望着大海一块抽烟的场景再次浮现在眼前,对,当时圣女拿了一根烟没抽又放了回去换了一根。 此时自己手中拿的就是圣女留给自己的烟。 此时听到的就是圣女最后留给自己的讯息。 刘永禄一手拿着烟卷,另一只手不断攥拳然后松开,而后又攥拳。 这是一个坡儿,一个圣女在过去留给自己的坡儿,只要顺坡下驴答应下来,一切的烦恼就都消失了。 黑雾散去,阳光会再洒下来,自己开开心心带着老婆孩子哥们一块回摩西萨德,继续该吃吃该喝喝…… 可真到那时,自己真吃得下去东西吗? 世界的保存建立在一个无辜少女的牺牲之上,更何况,如果没有圣女这几万年来的坚持,也许圣母早就复苏了,她意志将笼罩整个世界。 而现在,自己却要牺牲她…… 刘永禄浑身燥热,他感觉自己要爆炸了。 忽然间,一个小手攥住了他那只垂下颤抖的手,手掌的温度很低,凉丝丝的,攥的却又很紧。 刘永禄偏头看去,是米莉唐,此时的女巫无比平静地看向刘永禄,眼神中没有一丝波动。 瑞奇是什么人,米莉唐再清楚不过了,她了解丈夫的挣扎和苦闷。 这个世界曾经在米莉唐眼里是色彩单一的,是百无聊赖的,长时间里她的眼里只有古书上枯燥的文字,没有一丝波动起伏。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所有的一切都被点亮了。 原本乏味的任务逐渐变成了充满刺激的奇幻冒险,那些面目可憎的人也偶尔能露出可爱的一面。 是因为瑞奇吗?如果有人当面这样问向米莉唐,她肯定会矢口否认。 但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米莉唐躺在床上,把脸埋在枕头里她则会偷偷给出肯定的答案。 是的,因为瑞奇。 女巫不关心圣女的死活,也不关心世界是否毁灭,她只关心瑞奇是否能做他想做的事。 米莉唐不信任世界,她只信任眼前的这个人。 刘永禄的手不再颤抖,他又抽了口烟无奈地笑了笑,此时,身后另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是林布朗,他从刘永禄手里接过烟盒给自己也点了一根,手掌在他肩膀上用力地拍了两下。 自己这条命是瑞奇救的,林布朗眯缝着眼睛望向天空之上的黑雾,说实话,他并看不见黑雾之中的驴。 在林布朗视角里,此时头顶只是黑压压的一片。 像是他蹉跎的人生,也像是那些林林总总的污秽龌龊,是的,当了十几年调查员,人心里的丑事淋被见了太多,这个世界就算毁灭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但不管瑞奇做出什么选择,林布朗都准备跟黑雾之中的污秽拼个你死我活,就算死,也要咬下对方一片肉来。 瑞奇,你就选吧!我永远支持你! 淋被的内心中发出了无言的呐喊。 “圣巴兰阁下,审判官哈弗逊,罗塞丽丝,听从您的调遣。” 小天才兄妹的声音没有丝毫的迟疑,他们的信念坚定如铁,他们能感受到刘永禄的挣扎,但圣巴兰不应该被这些神祇所威胁,圣女的悲悯意志也不是谈判的筹码,不能被胡乱玷污。 他们俩已经做好了战斗赴死的准备。 “队长,队长,我听您的……” 寇冈哭了。 他想到了姐姐,他也知道队长在犹豫什么,牺牲一个无辜的人去拯救世界也不是寇冈所能接受的。 可他舍不得远在摩西萨德的姐姐。 在心里,两个寇冈在拼命争吵,一个是童年时期抱着姐姐痛哭流涕的小寇冈,他被其他孩子欺负,被打破了膝盖和手肘,姐姐一边用棉花给他擦拭伤口一边安慰着委屈的弟弟。 另一个是成年之后撑着黑伞站在墓地前的寇冈,他望着死去调查员的墓碑发出了调查员的誓言“为了保护那些无辜的普通人,关键时刻要拼掉性命”。 寇冈无论如何也得不到答案,他只能咬着牙走近了自己的队长,那个他最信任也有最爱戴的人。 刘永禄看见他这个没出息的样子,抡拳砸了砸他的胸口。 两个人都从嘴角挤出了一抹难看的笑容。 “师傅,我听你的。” “永禄,别听驴胡咧咧,我还能打呢!” 夏尼抱着走鸡站到了刘永禄身旁,走鸡此时的皮毛都开始向外畸变生长,一双小眼睛满是血丝已经鼓起来了。 如果不是夏尼抱着,说不定走鸡真要变成水蜥蜴跟驴拼命。 刘永禄伸手摸了摸走鸡的小脑袋,他的手不再颤抖,而是冰冷沉稳,似乎血液都已经凝固了。 “瑞奇,做你想做的吧。” 马奎特小口抽着烟。 食唯天的所有人里面,马奎特对调查员这个身份的态度最为功利。 赚点钱逍遥一番,捎带着混点特权让摩西萨德的那些贵族老爷对他点头哈腰,至于眷族,神祇,异教徒,马奎特从来都是敬而远之。 最开始接触刘永禄,马奎特也只是将其当成了自己晋身用的狮子。 但一年相处下来,俩人之间已经不再是普通的同事关系,他们是朋友,是哥们,是喝醉酒之后可以互相拍着肩膀哈哈大笑的人。 作为一个调查员,马奎特绝对不想同驴为敌,牺牲一个女孩就牺牲了呗,跟自己有何相干。 但作为一个朋友,马奎特绝不允许自己这时候拖朋友的后腿。 再见了,这个世界,至少在临死之前我问心无愧。 “瑞奇先生,这份高尚的荣誉也算隐世之岛一份。” 安德烈亚斯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脾气,对于那些虚伪的勾心斗角他早就厌烦透了。 隐世之岛是姆大陆人的后裔,自己的族人刚刚找回了往日的荣耀。 现在又要在神祇面前卑躬屈膝,牺牲一个普通人去媾和?那和当初供奉先祖又有什么区别? 安德烈亚斯推着轮椅也加入了食唯天的队伍。 最后是小虎和灵儿,两个孩子直接飘浮到了半空之中,一左一右呈掎角之势将驴夹在中央。 这是他们无言的警告,只要刘永禄一声令下,他们就跟驴不死不休。 “看见没有!驴! 这就是我们的答案!” 刘永禄奋力将烟头往地上一丢,不去理会圣女最后的忠告。 他要遵从自己的内心,不会为了什么狗娘养的和平去牺牲一个普通人。 “驴,你赶紧把圣女放了。 你不是要开战吗?来!那咱就开战,你可以毁灭一个城市,甚至毁灭一个大陆。 但我也告诉你,我还有食唯天的其他人一定会追你到天涯海角,你不会再过一天消停日子,也不会再睡上一个安稳觉。 你自个儿好好掂量掂量!” 一股海风吹过,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上一座孤岛,孤岛上的青铜大门下,所有人都仰着头怒视着头顶的黑雾。 驴此时的眼神反而平静了许多,没了刚才的讥讽和威压。 他已经活了很久了,久到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浩瀚的星辰中,他见过太多的智慧生命,有的狡诈,有的诚实,有的高尚,有的卑劣。 但此时此刻,面对底下这群人的目光……咳,主要是小虎和灵儿的目光。 驴真的有点发怵了,还是那句话,驴喜欢找乐子,但前提是找乐子的成本不能太高。 太高,他就赔了! “有……有点意思……” 黑雾渐渐散去,阳光倾泻而下,照在海面上泛起粼粼水光,像是星辉的泪水,也像是稀世的珍宝。 在最强烈的一缕光芒之中,圣女的身体缓缓朝着海面坠落。 灵儿一伸手,一张银色的书页凭空出现在空中,接住了圣女缓缓落在小岛之上。 “值得称赞的团结,大开眼界。” 驴依旧站在半空之中,此时那些畸变的眷族生物已经随着黑雾消失不见。 那张驴的头套也再次出现在了驴的脑袋之上。 他将手伸进西服,掏出来了一张卷起来的羊皮纸。 瑞奇小子,不愧是我的地上布道人,你不仅给我出了难题,还能让这些人都毫无保留地信任你。 但……如果你被我改变了心智,结局又会怎样呢? 驴愉悦地笑了笑,摊开了羊皮纸,上面正是在诅咒之岛时,刘永禄跟他签的“契约书”。 ------------ 第609章 欢喜神祇(4k+) “瑞奇小子,你可能还不知道你现在处于多么危险的境地。 这张羊皮纸看到没有,如果你忘了,我可以提醒你一下,之前在诅咒之岛,血狂神的幻梦境里。 别怪我当时隐藏了身份,这样才有意思嘛。 我的地上布道人可不是那么容易当的,没错,就像你想的一样,你把名字签在了上面就相当于和我,混沌之伏行签订了契约,我向你保证,待会儿的滋味儿会让你印象深刻。” 驴此时已经落到了地面上,他一只手举着羊皮纸,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手指末端是熊熊燃烧的黑色火焰。 “淋被,你下手轻点,圣女老大人久病初愈禁不住这么掰。” “我就是没看到地面上有块凸起的石头,放心吧,战场急救我有经验。”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林布朗先生,还是交给我吧!我这有一些帮助愈合的咒文。” “米莉唐小姐,圣女的身上的那些肉块就这么丢进海里没事吧?” “没事,丢吧,圣母被关在那个异次元空间里了,说不定直接让审判之星烤熟了。 马奎特,船大约还多久到?” “还有七八海里的样子,你看,已经能望见狗骑兔子号的船首雕像了。” 食唯天的人各干各的,压根不搭理驴,马奎特把小巧的单筒望远镜递给米莉唐。 跟米莉唐估计的差不多,此时众人脚下所谓的岛屿应该就是圣母身体的一部分,之前刘永禄他们让海兽吞了,圣女派舰队便围绕着出事的圆心开始分开搜索。 雅各布运气不错,今天刚巧碰见了从海兽肚子里出来的“狗骑兔子号”,此时一大一小两艘船看到了寇冈发出的信号弹,已经朝着这个方向全速驶来。 解决了船只的问题,那下一步就是看看圣女老大人了。 罗塞丽丝试了一下鼻息,圣女还喘气儿,就是身体很虚弱依旧陷入昏迷。 而圣女身上的那些苍白的肌肉组织也开始纷纷脱落,林布朗平时给自己治伤的时候手重,他等不及全部脱落就开始下手楞掰。 一掰就有透明色的粘液从连接处向下流淌,圣女本人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当然,正式成为我的地上布道人还需要一个仪式。 当我喊出你的名字,点燃羊皮纸的时候,无数颗星辰之上的混沌意志便会锁定你的肉体和灵魂。 瑞奇,我不是在开玩笑! 你现在如果给我道个歉,并卑微地表示你可以服从我的意志,我便会让这个过程轻松一些。” 驴气坏了!食唯天这些人包括倒霉刘永禄,一个搭理他的都没有,全拿他当空气,这些人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 小虎好长时间没看见刘永禄,此时此刻,他俩再加上夏尼和走鸡已经在荒岛玩上了。 “小虎,这东西怎么样?挺精巧的吧,我在库尔特专门给你买的,一直放在身上。 你看,你摇动这个握把盒子里的小钢珠就能从里面倒出来。” “走鸡,捡回来。” 小钢珠掉到地上顺着地面的坡度朝前咕噜轱辘直滚,小虎下达指令走鸡立刻一只脚蹦过去啄。 “闪开点!别挡道儿!没看见这捡东西吗?没眼眉的玩意儿。” 路过驴的时候走鸡还骂骂咧咧。 驴人傻了,低头直愣愣看着地面跑来跑去的走鸡。 “瑞奇,船快到了,待会儿你带着圣女先上船,我和灵儿研究一下这个大门怎么处置。” 米莉唐走到刘永禄身边伸手摸了摸小虎的头发。 “那我跟你一块儿吧,让罗塞丽丝和哈弗逊带圣女老大人先上船。” “师傅,我能先走吗?饿了,吃了好些天饼干,实在顶不住,我先上船赶紧上灶,等你们回来再过一会儿就有饭吃了。” 夏尼先生在旁边嘿嘿一笑说道。 “我要喝尼古拉王八鲜汤!” 这一听就是灵儿要求的。 “净说胡话,大海里哪儿有王八啊。” 刘永禄摆摆手。 “师傅,不行我钓两只海龟?咱凑合凑合。” “别别别,海龟怪可爱的,没事干钓人家干嘛,再说了,现在一提钓鱼我心里就有阴影。 你上船之后踅摸踅摸,看看有没有其他海鲜,做个海鲜酸辣汤,又下饭又解馋。” 刘永禄扭头和灵儿说: “今天先凑合凑合,等回了摩西萨德咱再喝尼古拉王八鲜汤,这酸辣汤我跟你说,也是一绝。 待会儿你尝尝,夏尼可以说尽得我真传。” 狗骑兔子号此时已经放下了救生艇,罗塞丽丝和哈弗逊带着圣女准备上船。 “瑞奇!我看你是不死心啊!本来相识一场我是准备给你点优待的!但是你不识好歹!” 驴再也忍不住了,怒吼一声,黑色的火焰烧光了羊皮纸。 “豆.尼瓦尔!” 驴阴恻恻地说道。 毫无反应,除了海风把羊皮纸的黑灰残渣吹到了驴的脸上以外,毫无反应。 “你以为这种小花招能骗的了我吗? 瑞奇,瑞奇.鲍德温!” 依旧毫无反应。 刘永禄连看他都懒得看,最开始驴神神秘秘掏出来一个小羊皮卷刘永禄还以为是什么秘密武器呢。 闹半天是自己签的那份合同…… 那能有用吗?想调我档案得去我们曲艺团,你这单方面宣布没用! “豆.尼瓦尔!” “瑞奇.鲍德温!” “冯.斯特洛夫斯基!” “圣巴兰!” 驴一个人站在岛上接连召唤,可依旧什么反应都没有。 小虎实在看他可怜,朝他摆了摆手,那意思是,累了,你这个亏我很早之前也吃过,别费劲了。 米莉唐用自己的小裁纸刀从青铜大门之上刮了一点碎屑放进瓶子里用作之后研究,而后她朝着刘永禄点了点头,那意思是可以走了。 “驴。” 临要上船,刘永禄朝着驴招了招手,俩人又站到了一块抽了根烟: “今天这事儿吧,我觉得冤家宜解不宜结。 看你在天上吆五喝六,人模狗样,我本来是想给你来个大脖溜的。” 驴听这话一缩脖,嘛意思?我不揍你,你还想揍我是怎么着? “但是呢,好在,你也没造成什么太大的损失,少挨一顿打,我也要赶紧回家,咱俩这事儿就算两清了。” 驴抽着烟低头琢磨了琢磨,觉得这个逻辑好像不太对,从神秘学上看,自己应该是吃亏了。 “还是最开始的那句话。” 驴虽然一路上给自己添了不少麻烦,但刘永禄真心觉得驴这人还行,起码比“绿色腐朽”和“血狂神”强。 他拍了拍驴的肩膀: “有机会找我串门来,我让媳妇儿给做……算了,我给你炒俩菜,咱喝点聊会儿。” “瑞奇,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问吧。” “你那些咒文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呼……” 刘永禄长长吐了口烟雾: “这东西太深,我学了好几十年,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明白的,有机会吧,有机会我仔细跟你说道说道。 对了,驴。” 刘永禄从后脖颈掏出来了黑色折扇: “上回签字,你把笔落我那了,后来笔就变成了扇子。 我用着不错,挺顺手,能送我吗?” 笔落他那了……这小子说话真可气啊。 驴点点头: “就当是纪念了,你拿着吧,有事也可以用扇子喊我。” 驴心里想的是,小子,我的东西哪儿有那么好拿的,只要你拿着扇子,我随时都能找到你。 “够哥们!这烟你留着抽,走了啊,回见。” 刘永禄掀开驴西服上上衣口袋把那包香烟塞了进去。 刘永禄最后也上了救生艇,小船随着船桨的摆动缓缓离开了小岛,最后只剩下驴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青铜大门旁边。 …… “狗骑兔子号”的小餐厅里,刘永禄站在灶台旁边和夏尼先生一块忙活着饭菜。 “瑞奇,我先去洗个澡。” 米莉唐身上还沾着不少干硬的泥巴,上船后第一件事她就准备好好洗洗。 “去吧,快点洗,饭菜一会儿就得。” 餐厅的餐桌前,小虎抱着走鸡乖乖在椅子上坐着等饭,寇冈,林布朗,马奎特仨人已经喝上了: “寇冈,等回了摩西萨德你是不是准备买栋大宅子?看上哪儿了,跟我说,我有熟人。” 马奎特大包大揽道。 “你有熟人先替我买张车票,要最快的。” 林布朗接过话头,大家都知道这家伙要去他长大的小村庄找自己的未婚妻。 “包在我身上!下了船你直接跟我去车站,对了,你小子回老家,不会准备偷偷把婚礼给办了吧! 这可不行!一定要把新娘带到新纽伦特!咱热闹热闹,听到没有!” 马奎特哈哈大笑往嘴里灌了一小杯杜松子酒。 “嗯,尽量吧,你们可以先盼着瑞奇的婚礼,我路上得花点时间。” “瑞奇,你不会还继续拖着吧!我看米莉唐的长头发都留起来了。” 马奎特嗓门特别大,震得屋子都嗡嗡直响。 “这得问她,我做不了主。” 在新纽伦特办婚礼倒是也行,大不了回了天津再补一场呗,刘永禄倒是不守旧。 但自己还没求婚呢……这事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你小子就会装熊。” 马奎特可能是喝的有点上头,红着脸晃了晃脑袋: “对了,寇冈你还没说呢,想好在哪儿买房子了吗? 嘿,你现在可是新纽伦特最大的暴发户,买栋阔绰的院子再雇几个人,我保证转天侯爵都得带着女儿去你们家,求着你娶她。” “我还没想过呢,我准备回了摩西萨德先看看我姐。 房子啊,钱啊,这些事让她帮我拿拿主意。” 寇冈的原则是财不露白,马奎特大声嚷嚷弄得他还挺不好意思。 “过几天如果找到补给点,哦,我刚才问了佩琉斯先生,咱们应该还是会在库尔特暂留几天。 也就是在库尔特,用不用给你姐姐打个电话?” “我准备给她个惊喜,不打了。” “对了,既然停靠在库尔特,要不要把卡罗尔和雅思敏也接上?” 林布朗在旁边提议道。 “这主意不错!真是他妈的一个好主意,为久别重逢干一杯。” 马奎特不用劝,自己一杯接一杯的喝: “不过啊,卡罗尔和瑞奇一个熊样,这种事估计还是雅思敏说了算。” 众人吵吵闹闹,房门忽然从外面被人推开,是哈弗逊,他气喘吁吁脸上却都是喜色: “圣巴兰阁下!圣女醒了!” “哦,夏尼,盯着点锅,我蒸了条鱼,十分钟后关火。” 刘永禄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又把围裙解开扔到一边: “用拿点吃的吗?圣女老大人是不是饿了?” “这……这我也不知道,反正她是让我过来喊你。” 刘永禄点点头,夏尼先生刚炒出来一盘炸蘑菇,蘑菇是干蘑泡发的,味道差了点,但在海上能吃到这个也不错了。 刘永禄匀了半碟子跟着哈弗逊出了房间。 船舱卧室内,罗塞丽丝还坐在床边,圣女此时已经换上了罗塞丽丝的衣服正坐在床上看着玻璃外的风景。 “圣女老大人,饿了吧,趁热吃点。” 其实这件事说到底还真得谢谢驴,要不是他手欠临走捞了一把,估计圣女老大人现在还在异空间里关着呢。 “你这个称呼是不是可以换换?” 圣女扭过头皱了皱眉,也不知道是因为她天生皮肤白,还是因为在怪物的身体闷久了,此时圣女黑发下的脸庞白得近乎透明,刘永禄甚至能看到她太阳穴附近的血管。 “换?换什么?叫圣女老娘娘?” 哈弗逊给刘永禄搬来一把椅子,刘永禄把炸蘑菇放在床头柜上,自己先下手捡了一块塞进嘴里。 “那个圣女派的教徒应该在梦里见过我,他没和你说我的名字吗?” “卡斯……卡斯塔尼亚?” “卡斯塔拉娜!” 圣女纠正道。 “对对对,我就记得是卡斯什么来着……卡斯塔拉娜,真不吃点?哦对!” 刘永禄一拍脑袋从兜里翻出来一盒烟,点出来一根递了过去,圣女应该是烟瘾犯了。 “不抽,我说过了,很臭。” 圣女摆了摆手从盘子里捡起来一个炸蘑菇塞进嘴里。 她咀嚼的很慢,很慢,吃着吃着,眼泪就顺着瓷娃娃一样的脸颊流了下来。 是人类的食物,自己终于又能吃到人类的食物了。 ------------ 第610章 卡斯塔拉娜 “这么说,瑞奇,是你救了我?” 刘永禄和圣女边吃边聊,小天才兄妹则诚惶诚恐地站在旁边。 这还了得!?圣女和圣巴兰就在自己眼前说话,这是普通教徒能听的东西?罗塞丽丝想掏出来小本子记录又有点不敢,自己不是宗教学者,万一哪句话记错了可是要闹出大笑话的。 小天才哥哥倒是尽责,屋里也没其他人,他还把圣枪戳在地上,腰杆儿挺的溜直,两只眼睛直直望向前方,表情非常的庄严肃穆。 刘永禄边抽烟边聊天,抽冷子一扭头吓了他一跳,以为哈弗逊要戳谁呢。 “嗨,这叫什么呢……从心,人干什么事儿不能跟自己拧着来。” 刘永禄摆摆手: “哈弗逊,罗塞丽丝,你俩也坐啊,别站着,看得我眼晕。” 圣女也在旁边搭茬: “嗯,坐吧。” 刘永禄看哈弗逊还是跟木雕一样在那站着就准备站起来拽他。 小天才兄妹这才各找了一把凳子坐下,可不敢全坐,屁股就粘着凳子的一点边儿,身体挺得绷直。 “圣女老大……咳。” 看着圣女的眼神刘永禄又把后半句憋回去了: “卡斯塔拉娜,下一步什么打算?” “回圣座。” 小天才兄妹一听这个二眸子烁烁放光。 圣女终于要回到自己忠诚的圣座了,这可是圣座的一大盛事。 谁能想到,短短的一年之内,先是主保圣人巡世,而后圣女又重归圣座,到时威大利亚一定会举行为期一个周……不,起码一个月的庆典。 俩人脑海里已经想到了广场上欢呼的人群,许愿池旁边飞舞的白鸽和数不清的鲜花焰火。 “不过,是以卡斯塔拉娜的身份回去,不是圣女。” 圣女又补充了一句,小天才兄妹大眼瞪小眼没听懂什么意思。 刘永禄心里却猜了个大概,圣女派的成立不是出自于圣女本人的意愿,那是轮回命运的必然结果。 说白了,圣女对自己这个教派也没啥大感情。 卡斯塔拉娜刚刚从圣母的肉体内脱困,她更想体验的是作为普通人类的日常生活,而不是像菩萨一样被人放在礼拜堂里供着。 “我出生的地方应该离圣座不远,哈弗逊,罗塞丽丝,你们愿意到了圣座后陪我走走吗?”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这是我们的荣幸。” 罗塞丽丝赶紧一拉哥哥的袖子齐声回答道。 “嗯,我听说这次圣女派还来了很多船,你们一定要帮我保守秘密。” “这……” 小天才兄妹对视一眼有点犯难,知情不报,回头红衣大主教要是怪罪下来,他俩不好交待啊。 “就按卡斯塔拉娜说的办,有啥事你们往我身上推就行。” 刘永禄大包大揽道。 “好吧。” 梦想中的圣座欢腾,圣女派的声望达到顶点的戏码没有出现,小天才兄妹多少还是有点失落。 “放心,如果圣座需要的话,我会在合适的时间亮明自己的身份。” 圣女这句话说完,小天才兄妹包括刘永禄都是一惊,啥情况,圣女能看穿人心? “也许是……圣母的缘故,我多少还继承了一些神祇的伟力。 瑞奇,你想半夜偷偷进来把烟卷塞进我嘴里,这事儿你想都别想。” 圣女冲着刘永禄莞尔一笑。 恰在此时,房门开了,米莉唐站在门口,此时的女巫又换上了自己最喜欢的紫色连衣裙,耳垂上佩戴着紫色玛瑙坠饰,脑袋上裹着一条毛巾,看来是刚洗完头。 “瑞奇,我听说你让圣女叫走了。” 米莉唐的声音非常之温柔,温柔到刘永禄都有点起鸡皮疙瘩。 “你就是米莉唐小姐吧,非常感谢,非常感谢您之前的帮助,如果没有你,整个世界还有我这条不值钱的性命都会陷入极其危险的境地。” 看见米莉唐进来,圣女用双臂支撑着身体走下床,很正式地施了一礼。 “……” 米莉唐人傻在原地,她这人就这样,别人如果出言不逊举止粗鲁,那米莉唐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但如果对方特别有礼貌,米莉唐反而有点手足无措。 本来她进屋是准备“兴师问罪”的,自己好不容易洗了个澡,又换上了最喜欢的衣服准备到客厅美美地享受心上人做的饭菜。 结果到了客厅一问瑞奇让人给叫走了。 马奎特喝多了,添油加醋一顿吹捧,给米莉唐气的,如果不是小天才兄妹和圣女在,刘永禄的胳膊早就遭殃了。 “米莉唐小姐,你真好看,几万年的漫长岁月里,我还从来没见过像你那么好看的人。” “……” 圣女能读心,米莉唐此时心里的想法又特别强烈,让圣女一眼看了个精光。 这几句恭维下来,米莉唐整个人都不会说话了。 “圣女老大人,您先好好休息,要是饿了就来客厅找我们吃饭,我们俩先走了。” 刘永禄的小心思圣女也看的明白,心上人面前这家伙竟然都不敢称呼自己的名字,又改用圣女老大人的称呼了! “米粒儿,对了,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 走出圣女的卧室,刘永禄一拍脑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木盒递给米莉唐,这东西来之不易,关系到女巫的秘密与去向。 “啊……什么事……” 米莉唐还没从刚才那个劲儿里缓过来呢。 说实话,圣女这个“假想敌”夸自己一句比瑞奇夸自己十句都管用。 哼哼,你认输了!我赢了!女巫小拳头都攥紧了。 等看见刘永禄手里的木盒米莉唐赶紧抢到了手里,她摩挲着盒子上的小铜锁从脖子上小心翼翼地掏出来了那把钥匙。 打开锁之前,米莉唐做了几次深呼吸。 她害怕箱子里空空如也,也害怕里面没放什么重要的东西,自己的期待落空。 半晌后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哒”声,铜锁打开,米莉唐颤抖着打开了箱子里的几卷羊皮纸。 刘永禄看不懂这个,也帮不上忙,他就站在原地直愣愣地瞅着眼前出水芙蓉的米莉唐。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女巫的大眼睛里渐渐沁出了迷离的水雾。 “太好了,瑞奇,妈妈应该没事。” 米莉唐忘情地用双臂环住了刘永禄的脖子,撞进了他怀里。 ------------ 第611章 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骚扰电话 (4k+) “狗骑兔子号”的小餐厅里,一场没完没了的庆祝大餐终于接近了尾声。 圣女最开始还是小口吃菜比较注意用餐礼仪,但吃到后面气氛上来了,圣女也不拘着,大口吃着源源不断送到台面上的饭菜,最后还是小天才兄妹怕圣女撑出个好歹来,好劝歹劝总算给她送回了卧室。 寇冈和淋被都喝醉了,俩人一个脑袋栽在饭碗里,一个脑袋枕在碟子上已经鼾声如雷。 马奎特呢?他在桌子底下趴着,这位酒量虽然不错,但酒品也差,不像那二位一样喝醉了就睡,马奎特一会儿站在椅子上胡言乱语,一会儿举起来空酒桶表演杂耍。 最后他自己踩到了一个空酒瓶,双手高高举起,失去平衡,一头摔进桌子底下彻底没了动静。 “夏尼,汤!” 刘永禄没想到一桌人里面吃到最后的人能是灵儿,小姑娘自始至终都维持着一个姿势,一手托着腮帮子,一手翻书,翻书的手时不时擓两勺汤喝。 “来点饼就着?” 夏尼做菜是按照刘永禄口味来的,齁咸!灵儿总喝汤不吃干的,这待会儿得变燕巴虎啊。 “汤,就要汤。” “好嘞!” 夏尼喜欢吃饭,也喜欢看别人吃他做的饭,今天食唯天的人吃吃喝喝,热热闹闹他比谁都高兴。 小虎早吃饱后已经抱着走鸡出去甲板上玩了,此时桌子上只剩下刘永禄和米莉唐两个正常人。 他俩也喝了不少,刘永禄仰坐在椅子上,眯缝着眼睛,手里掂着那把黑扇子正摇头晃脑哼哼着戏词儿: “勒逼孤王把酒饮,嗝,黄鹤楼上遇杀星……周郎苦苦的要孤命,嗝,叫孤退还荆州城……” 餐桌上,毛线横路小人儿也跟着刘永禄的词儿一起使着身段,嘴里哼哼唧唧。 米莉唐则迷离地盯着手里的水晶杯子仔细端详,这杯子……好像是寇冈之前fou来的,刚才喝的高兴让他从屋里取来当酒器使了。 “瑞奇,瑞奇!刚才的事儿还没说完呢。” 米莉唐拍了一下刘永禄的手背,刘永禄缓了几秒才迷迷瞪瞪地睁开了眼睛: “说事儿,对,说事儿,刚才说到哪儿了……咱妈没事!对,咱妈没事!” 刘永禄一拍大腿讨好地笑了笑。 刚才在走廊米莉唐只是粗略看了眼羊皮纸,而后俩人一起来了餐厅,今天食唯天重逢庆功的好日子,米莉唐也不想让其他人等太久了。 此时酒足饭饱,米莉唐又说起了正事。 “妈妈还有其他女巫,据我推测……因为我只拿到了艾米丽的笔记。 但艾米丽和我们家族的关系很好,我想,她掌握的情报应该也和我祖母的祖母的祖母……同步了。 她们一直在寻找离开这个世界的办法。 还记得那个传送术吗?就是在圣座找到下半部分的传送术,其实这也是一个残缺版本。 我手上的这个法术只能打开通路,但女巫却走不进去。” “噗!” 在旁边看书的灵儿突然嗤笑一声,表情极为生动。 米莉唐狠狠瞪了她一眼,小姑娘装作没看见又继续低头喝汤了。 “那现在呢,米粒儿,你继续说。” 刘永禄赶紧转移一下话题。 “在艾米丽看来,要顺利完成这个仪式还需要另外两个先决条件。 第一,就是圣母的石板,石板的本质你应该已经知道了,那是一份连接所有智慧文明的地图。 只有法术没有地图就会酿成几百年前,女巫不慎召唤出活火焰的惨剧。 那些混沌而强大的神祇本身便具有致命的吸引力,如果缺了地图,通路大概率会被不知名的神祇感应到,他们会扭曲通路的终点,将其据为己用。 之前在小镇里,我虽然忙着手里的禁忌仪式,但脚下石板的图案我也记住了一小半,等有机会我们可以尝试排除一些……” “我都记住了,你脑子就是慢。” 灵儿又在旁边插嘴道。 “好好喝你的汤!” 刘永禄语气虽然严厉,但却背着身给灵儿扮了个鬼脸,啧,关键时刻自己这闺女还真靠得住。 米莉唐脸上则阴晴不定,缓了好半天才缓缓开口: “艾米丽,以及妈妈,还有其他失踪的女巫…… 她们一定尝试了各种办法,但最终都失败了,世界难以被救赎,重启轮回循环不止,所以这些人的方案是找到一个更合适更安全的新世界,因此都跨越了一个个未知的通路。” 艾米丽的盒子是从石板内取得的,证明这些女巫已经达到了旅行的终点。 米莉唐完全可以想象到她们看到石板时所受到的震撼,而圣母当时还在沉睡,石板上的信息一定也是断裂的,残破的,女巫们只能凭借直觉去尝试这个禁忌法术,尽管她们并不知道结果如何,终点又会在哪儿。 “米粒儿,那啥……” 刘永禄难得正襟危坐,没有信口胡来而是准备了一下措辞: “找咱妈当然是正经事了,这个我全力支持,但是我自个儿也老长时间没回去了。 你能不能先拿我做个实验,先给我送回去,我回家稍微看看,然后再回来?” 在这个世界待了一年多,认识了米粒儿,小虎,淋被等等等等不少有意思的人,刘永禄和他们之间也产生了深刻的情感联系。 可家里也还有二老和不少朋友呢,当然了,还有刘永禄未竟的事业。 他是真想回去看看,最起码先报个平安。 “我跟你一起回去,多待一段时间……也没关系。” 米莉唐歪着头小声说道。 “万一法术出点什么岔子呢,我一个人出事儿也比俩人都陷在里面强啊。” “哼哼,你是不是心虚?不敢让我跟你一起走啊?” 女巫眼睛瞪得老大,自从刘永禄落水失踪那次后,米莉唐已经打定了主意,俩人之后说什么也不能再分开了: 看见媳妇儿撸胳膊挽袖子,刘永禄赶紧摆手说道: “那一块儿,那一块儿。” 其实他也想带米莉唐一起走: “但还一个问题,咱到时候是不是又得坐船来一趟失落之海,得找方抓药啊,咱妈从哪儿上的车咱也从哪儿上。” 米莉唐摇了摇头: “这就是我说的第二个问题,施展这个禁忌法术最好是选一个合适的地点。” 这方面的忌讳米莉唐第一次见面就和刘永禄说过,大型禁忌法术的地点,时间,流程都有讲究,错一点成功概率就会降一大截子。 “不过,也不用来失落之海,摩西萨德境内合适的地方我起码还知道一个。” …… 库尔特,奥伊亚城港口区,依旧是刘永禄他们上次来的那个小酒馆。 卡罗尔正和马奎特和林布朗,寇冈在吧台喝着威士忌: “库尔特哪儿都好,就是这个酒我喝不习惯!太甜太腻歪!关键是喝酒的时候也缺你们这些聊天的人!” 卡罗尔此时已经换上了库尔特人常穿的白色蓖麻长袍,脖子上围着一圈用金丝点缀黑玛瑙的巨大项链坠饰,如果不是他那头醒目的金色卷发,外表看去,卡罗尔和当地人已经没什么差别了。 “怎么样?走得开吗?这方面我们可不能强人所难,毕竟你现在可是上库尔特统治者的合法……丈夫!哈哈哈。” 马奎特哈哈大笑拍了拍身边卡罗尔的肩膀,寇冈也跟着起哄,桌子拍的震天响。 “切,你们就是嫉妒!” “说了那么半天到底能不能走?” 淋被火上浇油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能……倒是能……但现在不是特殊情况嘛,我多少得问问雅思敏的意见……” “哈哈哈,还说自己能做主!” “最开始我觉得格里高里爵士把你送来联姻还有点草率,现在看你小子太他妈的合适了!” “卡罗尔,要不然你现在就回家吧,待会儿回去晚了雅思敏该锁门了。” “哈哈哈!” 马奎特,寇冈,林布朗三个毫不理会卡罗尔那张拉的老长的脸继续冷嘲热讽。 “卡罗尔!米莉唐和我说你准备回摩西萨德!?” 酒吧的门开了,穿着姜黄色长袍的雅思敏跟着米莉唐从门外走了进来,雅思敏相较于五个月前脸稍微圆了一点,可脾气还是和以前一样,风风火火,有话直说。 马奎特同时也注意到,雅思敏身后的米莉唐朝他挤眉弄眼偷偷指了指雅思敏的肚子。 他赶紧用胳膊肘杵了一下身边的林布朗,林布朗心领神会把手里的烟掐了。 “那个……他们就是那么一说。 这一来一回好几个月,我就不去了,但是我准备了很多礼物,有给我叔叔的,也有给父母家族的,摩西萨德王室也准备了一份。 放心,都是以咱俩的名义一起送的。” 看见妻子进了酒吧,卡罗尔温柔地拉住了雅思敏的小手。 “你的意思是不去了?” “不去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卡罗尔其实有点想回摩西萨德,他是真的想念特殊调查部楼里面的那股味道。但是看着妻子的小腹,他只能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为什么不去!?我还从来没去过摩西萨德呢!” “……” 没想到雅思敏眼睛一瞪,不干了!库尔特她早待腻了,听说摩西萨德也很多有趣的事物,有轰鸣作响蒸汽火车,有逗趣吵闹马戏团表演,还有令人着迷的动人爱情戏剧。 “雅思敏,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现在是上库尔特的女王。” 林布朗在旁边提醒道。 “错,我现在只是提尔姆西城的女大公,整个库尔特的国王都是优素福的。 这家伙似乎每天一睁眼开始就有用不完的精力,以前看他都是半睡半醒的,没想到当了国王以后有那么大的能量。 既然他喜欢干就让他干喽,我看他干的也挺好的。” 马奎特点点头。 确实,酒吧里的人里面他最有发言权,毕竟几个月前马奎特还是这些沙漠游骑兵的小头头。 这次在奥伊亚城进港,马奎特明显感觉城里的气氛融洽了很多,商贾们摩肩接踵都忙着自己的生意。 优素福确实是一个合格的统治者。 “雅思敏,但……我们这趟走海路要走接近一个月的时间,你这个情况恐怕……” 马奎特结结巴巴指了指雅思敏的肚子。 “你担心我和卡罗尔的孩子?放心! 我们库尔特女人可和你们西大陆人不一样,七八个月的姑娘很多时候还要帮家里出门放羊呢。 而且我刚才在港口也看到了你们的舰队,好家伙,六七艘大战舰,难道连一个孕妇都保护不了!?” 雅思敏可能是准备抖抖威风,抄起来卡罗尔放在桌上的半杯威士忌就准备往嘴里送,好在卡罗尔眼疾手快拦住了。 对,自己的妻子可不是什么柔柔弱弱的小公主,她可是正儿八经在市井中摸爬滚打成长起来的。 “什么时候出发?瑞奇呢?他不是船长嘛,这事儿应该是他说了算吧,我问问他。” 雅思敏左顾右看,此时她才发现熟悉的人里面少了一位。 “楼上打电话去了,跟调查部汇报一下工作情况。” 马奎特指了指天花板。 …… 摩西萨德,特殊事件调查部,奥利佛的接线室内。 坐在书桌前的奥利佛正低着头整理着手边的档案,突然书桌上的电话响了。 奥利佛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总长。 诺曼折上报纸,也皱了皱眉头,他估计眼前的电话八成又是密大打来的。 几月前开始,密大的人每天会准时打个电话,电话里就一件事,求救!说是学校里陆续有学生失踪,现场极其诡异,希望调查部派遣调查员进校调查。 但是吧……这事诺曼总长说话,不大想管,首先就是因为失落之海的探索项目,调查员真的是捉襟见肘,有点调不出人手。 第二吧,就是调查部和密大一直以来关系都有些微妙,密大名义上和调查部是友好关系,但从来是听调不听宣。 密大图书馆里面有很多珍贵的古书,调查部一直想把这部分情报也扩充到自己的档案室去。 但密大总能找到各种理由横推竖挡不让,这学校偶尔也会发生一些很邪门的事儿,但他们每次都能自己处理妥当,不给调查部插手的机会。 这次突然求助,诺曼总长从直觉上分析觉得事儿小不了! 既然你们之前不给我面子,那现在我也没必要给你面子,拖着呗。 愣了几秒后,诺曼总长才指了指电话,奥利佛则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拿起了话筒。 而话筒那边并没有传来密大教授饶舌的唠叨,反而是一个熟悉的声音让奥利佛长大了嘴巴: “姐姐,中午好啊,咱那现在应该快吃午饭了吧!” ------------ 第612章 归乡 “大致就是这么个情况,反正我这就是报个平安,等在库尔特补给完就准备往家走了。 你问问总长老大人,路上有嘛要带的吗,有要带的现在告我,我给你们捎上。” 诺曼总长坐在沙发上纳闷,这电话谁打的?奥利佛接了十来分钟,也不咋说话始终维持在一个动作上,脖子夹着听筒,手指在打字机上高速飞舞。 “总长大人,瑞奇问你需不需要从失落之海带点什么……土特产,他们最近就准备回来了。” 奥利佛笑容明媚回头问道。 “土特产……瑞奇……瑞奇!” 诺曼总长直接从沙发上蹿起来了,食唯天的人在五个月前就已经失联,老头儿最开始还挺担心,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渐渐也麻了。 人家在失落之海自己提心吊胆也没用,等着吧,此时只能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自己这张王牌能一切顺利。 “话筒给我,你怎么不早说是瑞奇!” 诺曼接电话之前又埋怨了奥利佛一句,但看见奥利佛这促狭的眼神,总长明白过来了,她就是故意的。 奥利佛确实是故意的,她就是想多听瑞奇说说食唯天的事儿。 米莉唐,林布朗,马奎特,寇冈,罗塞丽丝,哈弗逊,这些人平时跟她关系……呃,小天才兄妹还是刨出去吧,平时关系跟她都不错,能听到他们都平安无事,奥利佛打心底里高兴。 “瑞奇,失落之海的探索任务都顺利吗?” “顺利!倍儿顺!具体的我都跟奥利佛说完了,您听她学舌就行。” “你小子那边现在有什么要紧事吗?” “没有,我现在在库尔特呢,后晌儿优素福和赫拉马请我们吃饭,待会儿我准备睡个午觉。” “那你晚点睡,再把从库尔特出发后的全部经过跟我说一遍。” “……为嘛?” “咳,最近总有人打骚扰电话,你在这汇报能汇报半小时,占着线其他人就打不进来了。” “……行吧。” 电话那边的刘永禄挠了挠腮帮子,总长老大人还是那么诙谐,既然爱听就听呗,刘永禄点了根烟又重新说了一遍。 他就是如实说的,说了隐世之岛和安宁之岛如何如何奇怪,智慧神教如何如何不识抬举,现在已经让自己连锅端了。 最后又说到了兽腹之内的一场大战,圣母的阴谋如何被食唯天众人挫败,唯独就省略了一点,圣女的事儿他替卡斯塔拉娜保密着呢,没和总长说。 诺曼最开始听还是眉头舒展,听着听着眉头可就皱起来了。 好家伙,“活火焰”“混沌之伏行”“无源之源”瑞奇管这个叫“倍儿顺”? 这哪儿顺了,明明是九死一生,险象环生啊。 “大致就是这么个情况,总长老大人,您就别让我再说一遍了,骚扰电话太厉害您就把听筒虚上……” 刘永禄话说到一半,诺曼就听见话筒内出现了杂音,好像是瑞奇那边屋里进来人了,他在和对方说话: “啥意思?卡罗尔也来……那来呗……嘛玩意儿?……雅思敏也来……哦……有了? 嘿,小子下手够快的……咱俩啥时候……要不今……疼疼疼疼!救命!” “瑞奇,瑞奇,你那边什么情况!” 诺曼总长吓了一跳,以为刘永禄屋里突然进了刺客呢,赶紧追问。 “没事,没事,米粒儿刚才跟我闹着玩呢,我俩总这么闹着玩。” 过了半晌听筒内才传来刘永禄倒吸凉气的声音。 “那就行,那就行。” 总长暧昧地笑了笑,他心里盘算着,要不这次瑞奇和米莉唐回了新纽伦特,帮他们俩把婚礼办了吧,反正这俩人家里也没多少亲戚。 “总长老大人,刚才有个突发情况,我们不是在库尔特补给嘛,卡罗尔和雅思敏就准备一块回来玩玩。 这也正常,反正他这女婿多少沾了点倒插门,就当回娘家了。” 前半句诺曼能听懂,后半句又听不懂了。 不过既然雅思敏来,这事情就有点大条,本来食唯天凯旋,调查部按照调查部的最高礼仪办就没问题。 但如果是牵扯到上库尔特的大公…… “瑞奇,那你们再额外关照一下雅思敏,我待会儿得去找一趟安德鲁王子,过……一个月,我们在金丝雀码头见。” “好嘞,那挂了啊,您还用跟米粒儿说两句吗?她现在在我旁边呢。” “不用了,你们俩现在在我这算一个人,挂了。” 诺曼一本正经地挂了电话: “奥利佛,瑞奇已经把其中经过都和你说明白了,他们这一路挺辛苦的,调查报告你负责一下。” “放心吧。” 接线员哼着小曲已经从抽屉里找好了表格。 “我去找一趟格里高里爵士,之后去见安德鲁王子,先走了。” 诺曼总长从衣帽架上取下来了自己的礼帽和大衣出了接线室。 出门之后,老头儿抻着脖子四下望了望,看见走廊里一个人没有,诺曼总长这才奋力将帽子丢向天花板举起了右拳做了个胜利的姿势! 瑞奇,你小子果然没让我失望。 格里高里的书房之内,老爵士正一边小口啜饮着白兰地,一边翻看着书桌上的人员档案。 探索失落之海的计划到目前为止还算顺利,尤其诅咒之岛附近的那座岛屿,看食唯天的报告,这座岛屿上应该有着一座富庶的金矿,这可是珍贵的资源,但就是岛上的岛民……似乎不好应付。 人手!太缺人手了! 格里高里现在烦心的就是这件事儿,如今人都撒出去了,哪哪都缺人。 前几个月他和诺曼总长商量了一下,准备再招募一批调查员,可调查员这玩意儿也不是地里长出来的庄稼,抽穗之后就能准备收获了,这些人需要一定时间的培训,锻炼和精挑细选。 最后格里高里想到了一个招儿,从之前退下来的调查员里面再选一些人,许以高昂的佣金,把这段时间先顶过去再说。 此时桌上的档案就是这七个人的。 “格里高里,跟你说一个好消息。” 诺曼总长也没敲门,推门就往里走。 “我选了20个人,昨天已经让人给他们打过电话了,只有七个同意,先喊来用用吧。” 格里高里就看不惯诺曼天天一副不务正业的德行,也不搭茬,自顾自地把档案丢在了桌上。 “电话都打完了?哎呀。” 诺曼总长看着档案面露难色。 “怎么?嫌我动手快了?等着你去做这些事,我不如等着我家的公鸡下蛋比较现实。” 格里高里不咸不淡地讽刺了一句。 “我和你说,瑞奇刚才给我打电话了,食唯天的人就要回来了!还有你那个宝贝外甥,他和雅思敏也……” 诺曼总长话刚说到一半,格里高里爵士就走到了他的面前,张开铁箍一般的大手攥住了他的腕子: “你说什么!他们要回来了!?” ------------ 第613章 开玩笑(4k+) “所以说,格里高里,刚才你跟我说……瑞奇击败了……不好意思我有点记不清名字了。 反正就是一个又一个神祇,那些冒险不仅帮我们解开了失落之海的秘密,找到了无数小岛,而且还拯救了世界?” 金丝雀码头上,安德鲁王子今天穿着花哨的皇家盛装,手里摩挲把玩着一枚勋章,勋章金灿灿的,造型是一只狮子托起一颗十字星辰。 这是皇家的金十字勋章,用来表彰那些对摩西萨德做出过杰出贡献的人。 被授予勋章的即便是普通人,身份也会摇身一变成为被皇家认可的贵族,并享有爵位。 “简而言之……是这样的,安德鲁阁下。” 格里高里爵士今天穿的依旧是自己那身海军制服,只不过制服上别着几枚闪闪发亮的战斗奖章: “当然了,这故事还有另外一个版本,瑞奇就是随便晃了一圈,找到了几座面积不大的小岛,跟岛民和和气气地聊聊天,然后风轻云淡地回来了。” 安德鲁王子偏头看看格里高里爵士,老爵士嘴角泛起了一抹笑意。 “开玩笑,这在你身上可不常见,格里高里。” 安德鲁王子当然知道格里高里是在说笑,三百名身穿礼服的皇家海军的仪仗队,八门皇家礼炮,紫色丝绒金色镶边的长地毯,还不用说各种美酒鲜花的隆重准备,这些阵仗可是格里高里爵士几周前就准备好的。 这老家伙倔得很,没点真本事谁能让他服气? “那这个授勋是不是太草率了?待会儿不如把瑞奇请到夏宫,我用皇家刺剑点点他的肩膀?” 安德鲁王子打趣道。 “那就算了,有这个心思不如照顾一下天影大酒楼的生意。” 格里高里爵士说这话的时候没笑,他是认真的。 欢迎队伍的另一边,奥利佛推着他祖父的轮椅,老总长西斯拉姆依旧膝盖上盖了一条羊绒毯子,只不过穿着却是很得体正式,老头儿领带打的一丝不苟,西服外套上面还别着带有家族纹式的宝石徽章。 诺曼陪在旁边,他手里替安德鲁王子捧着授勋时要用的绶带。 “诺曼,如果站累了就换你坐这歇会儿。” 西斯拉姆打了个哈欠,诺曼撇撇嘴,心说,老上司您可真会开玩笑,放眼看看,整个码头就您一个人坐着,连安德鲁王子都规规矩矩站在那,我有那么大面子吗? “算算再过几年你也要退休了,可在我眼里你好像还是那个总是丢三落四的毛头小子。” 老总长偏头看向诺曼,诺曼则摘下帽子弹了弹上面的灰尘,是啊,自己在调查部也干了几十年了,酸甜苦辣诸多往事好像还发生在昨天: “您是不是催我找个接班人?哈哈,就像您当初选我的时候一样。” “那倒不着急,你没我当初那么拼命,按照你这个干法儿再干二三十年都不成问题,哈哈哈。” 这次不光是诺曼自己,就连轮椅后的奥利佛都笑了。 “不过啊,人一上了岁数脑子确实是不如以前灵光了。” 老总长裹了裹膝盖上的毯子: “就拿瑞奇这档子事儿说吧,早知道这个浑小子这么有出息一年前我就该把奥利佛介绍给她。 哼,管她什么女巫呢!这笔买卖我亏大了。” 奥利佛也知道祖父这是在开玩笑,但脸还是不自觉地红了。 “没介绍挺好,您还是不了解瑞奇。 他如果真当了您的孙女婿,调查部就会少一个出色的调查员,而您家里则会多一个技艺精湛的厨子……” 诺曼总长太了解刘永禄呢,这货每天脑子里都是调级,真让他过上每天衣来张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到时估计拿鞭子赶着他他都未必动缓。 “不过米莉唐也挺好的,是个好孩子,我听说他俩还没举行婚礼呢?” 西斯拉姆问向身后的孙女。 “米莉唐之前偷偷跟我抱怨过,她怀疑瑞奇恐怕连求婚都想省过去。” “哈哈哈,回来得找人提醒他一下,女巫发火可不是开玩笑的,这方面档案室我记得专门有个文件夹。 里面例数了米莉唐家族的这些长辈惹出的所有麻烦,好像有一半都和女巫配偶有关吧。” “那我明天偷偷找出来放到瑞奇的桌上……” 三个人正闲聊天呢,汽笛声从海面上传来,六艘巨型战舰护送着一艘中型探索船缓缓驶入了海港。 “今天这个阵仗我也几十年没见了,上一次还是柯桑德阁下刚刚继任红衣大主教到访摩西萨德,那是三十几年前吧,诺曼你还有印象吗?” 西斯拉姆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两个之前就准备好的棉花团,一边一个塞进耳朵里。 舰船缓缓靠港,皇家海军开始在格里高里和安德鲁王子面前列队准备发射欢迎用的皇家礼炮。 “记得,那次安德鲁王子也来了,不过当时王子殿下还是个半大小子,上午因为从马上摔下来了流了不少清鼻涕。” 诺曼笑着摇了摇头,当时自己也才三十来岁,年富力强,想想就有些唏嘘。 “嗯,这么看这次的阵仗倒也不算隆重。 雅思敏大公那是上库尔特的统治者,又刚刚和咱们摩西萨德联姻,单是她一个人这些表面功夫就得做得妥妥当当。 再加上圣女派的人,对了……最近有几个威大利亚的老朋友来找我做客,他们说瑞奇还是什么……圣巴兰?有这么回事吗?” “虽然我也不知道他这个圣巴兰是怎么得来的,但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儿。 而且您放心,我和威大利亚那边的几个贵族都确认过了,这还不是瑞奇自封的,是圣座承认的,不会给咱调查部添什么麻烦。” 诺曼总长赶紧摆手解释。 “哎,五百年前,圣女派号召所有教徒审判女巫,五百年后,圣女派的主保圣人亲自迎娶女巫的后裔。 戏剧故事都不敢这么写啊。” 西斯拉姆心说……这可真是严格意义上的世纪大和解: “再加上食唯天小队的战斗英雄,海军仪仗队算是一次迎接了三批贵客,也算替格里高里省了不少事。” 此时食唯天所乘坐的“狗骑兔子号”已经进港下锚,码头上的海军已经准备好了下船的皇家软梯,梯子两边插有象征着摩西萨德皇室的紫罗兰,梯子上也铺好了红色的羊绒地毯。 站在船头的老船长佩琉斯先朝着码头上的格里高里施了一个军礼,而后点点头打开舱门。 安德鲁王子带着格里高里爵士,西斯拉姆老总长走到了软梯下面,等待着远道而来的贵宾,在他们的脑子里按照皇家礼仪最先出来的应该是雅思敏大公和……大公配偶卡罗尔。 结果雅思敏是挎着米莉唐一块儿出来的。 从库尔特到摩西萨德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雅思敏的肚子又稍微圆了一点,俩人也没像其他那些互访的元首领袖一样脸上挂着矜持的微笑挥手下船。 小姐妹聊着就下来了,走着走着还会停下脚步说两句悄悄话。 “尊敬的雅思敏大公,摩西萨德王室和摩西萨德人民欢迎您的到来。” 雅思敏可以随便,但安德鲁王子还是规规矩矩说了两句场面话然后走过来握手。 雅思敏和米莉唐身后跟着的则是刘永禄和卡罗尔。 要说这四个人里面谁最有规矩那肯定还是卡罗尔,他是贵族出身啊,而且卡罗尔心里也清楚,今天下船,他亲叔叔肯定得在码头亲自迎接,卡罗尔不敢摆谱,眼睛目视前方,每迈出一步都距离相当,显得既诚恳又礼貌。 “卡罗尔,行啊,今儿来的人够全的。” 刘永禄不一样,他也不是不想好好走路,但平时吊儿郎当惯了,就算努着劲儿走依旧看着不像是贵族,脖子上跟安了轴承一样,左右乱踅摸。 “瑞奇队长,感谢您对摩西萨德……以及这个世界做出的杰出贡献。” 安德鲁王子安置好雅思敏之后开始给刘永禄授勋。 讲道理,皇家的授勋仪式是一个非常繁琐的流程,按照以往的规矩需要专门有人朗诵刘永禄的功勋,之后还有皇家乐队奏乐,授勋者宣誓等一系列流程。 但格里高里比较熟悉这货,他替刘永禄做了个主,把这些流程都免了。 刘永禄跟奥运冠军一样弯腰让安德鲁王子把勋章别身上就算完事儿。 今天来码头迎接的人都是摩西萨德的皇亲贵胄,以及新贵族大商人,还别说,这些人跟刘永禄真都不陌生。 里面好些个都是天影大酒楼的老主顾,办了会员卡的,刘永禄挨个打过招呼。 “尼古拉先生,最近挺好的?” 作为安德鲁王子的密友同时也是最近摩西萨德的商业红人,这种场合尼古拉肯定得来。 看见刘永禄平安无事,这位老朋友也朝他点了点头。 刘永禄他们下船时,圣女派的几艘巨型战舰也纷纷入港,安德鲁王子又带着摩西萨德的伯纳德主教接见了审判长比尔。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比尔阁下,我已经在新纽伦特为您和其他圣战归来的神职人员准备了修道院,您可以先休息几天之后……” 比尔朝着伯纳德主教先施了一个教礼而后摆摆手: “我们就不在摩西萨德多待了,补给好就走。” “这么着急?” “圣巴兰阁下安排的。” 伯纳德主教转头看了看此时正在跟西斯拉姆总长寒暄的刘永禄点了点头。 主保圣人说话肯定好使,他说不多待那就不多待呗。 其实刘永禄的意思是让圣女派的人在摩西萨德玩几天,怎奈圣女不是这个看法。 六艘战船近千名教徒出来好几个月,很多教徒之前从来没出过海,在海上都得了疫病,拖着对他们的健康没有好处。 再者圣女本人的身份也比较敏感,她害怕节外生枝,威大利亚又是自己的故乡,圣女想赶紧回去看看。 三个因素结合在一起,前几天圣女单独找到刘永禄聊了聊。 意思就是把你们护送回摩西萨德后我们也赶紧回去,圣座那边还一堆事呢,圣女的心情刘永禄也理解,喊来比尔后他就把后面的事安排了一下。 “圣巴兰阁下,那我们就回威大利亚了。” 小天才兄妹此时也跟着下了战舰,站在刘永禄面前俩人依依不舍地说道。 “说多少遍了,别叫我圣巴兰,瑞奇就行,记着没有?回头照顾圣女老大人也注意着点,喊她卡斯塔拉娜。” 刘永禄拍了拍哈弗逊的肩膀。 罗塞丽丝和哈弗逊和自己相处了一年多,刘永禄对俩人印象也不错,除了有时絮叨了点,其他方面这俩人都没的说。 码头之上离别在即,刘永禄心里也舍不得。 他走过去抱了抱哈弗逊,又抱了抱罗塞丽丝。 哈弗逊还好,尽管眼神中满是不舍,但小伙子依旧颤抖着控制住了感情。 而罗塞丽丝则哭的像泪人一样,和刘永禄告别完又依次和米莉唐,马奎特,林布朗等人告别,每抱一次刚刚止住的泪水都要再次滚落。 从大陆博览会到失落之海,从对抗“绿色腐朽”到和“无源之源”拼死血战,小天才兄妹早就把食唯天当成了自己的家。 “回切,好好照顾卡斯塔拉娜,她吃了那么多苦也该过几天好日子了。 柯桑德和坎皮恩那边替我带个好,圣座有他俩在应该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嗯……有功夫给我去个电话,反正最近几周我应该还都在摩西萨德。” 他和米莉唐准备穿越时空去寻找米莉唐的母亲,这件事刘永禄很含蓄地跟小天才兄妹也说过。 俩人知道圣巴兰和米莉唐小姐有自己的计划,也不再多说什么。 灿烂的阳光下,小天才兄妹紧紧地攥着刘永禄的手,依依不舍。 “嗨,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圣巴兰的本事你俩还信不过吗?” 刘永禄心里也有点难受,等家里的事儿和丈母娘的事儿忙完,有机会得再去威大利亚看看他们,刘永禄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对了,哈弗逊,送你一样东西。” 刘永禄一拍脑袋又想起一件事来,他从包里掏出来一个饼干盒子交给哈弗逊,小天才哥哥打开后一看,里面是一堆宇宙牌香烟的烟卡。 “我收集了半天还差几张,你回去找人换换,如果集齐了就换点钱给你们俩和卡斯塔拉娜买点烧鸡吃。” 刘永禄嘱咐完小天才兄妹而后抬头看了看高处的舰船。 此时不少教徒也挤在甲板上,都朝着圣巴兰施礼致意,而船头位置站着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黑发少女。 她的皮肤白皙,身材很瘦削,似乎是感受到了刘永禄的视线,她也朝着刘永禄挥了挥手。 ------------ 第614章 庆功宴 “尼古拉王八鲜汤!趁热喝!” 天影大酒楼内人声鼎沸,要说格里高里爵士还是真照顾刘永禄的面子,往常这种级别的晚宴那无一例外都得去夏宫招待。 但今天摩西萨德王室单独给刘永禄破了一回例,改到了天影大酒楼。 只是为了安全考虑,天影大酒楼这条街从下午四点就戒严了,许出不许进。 刘永禄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天影大酒楼的生意也越来越好,一是因为巴巴这些人确实有手艺,他们这个菜色再加上刘永禄的津门风味算是双剑合璧,吃过的顾客没有不说好的。 但就一点,吃他们这个饭太费水,咸啊,齁咸。 别的饭馆一般盘点的时候,酒水收入至多也就占个两成,天影大酒楼则能占到四成以上。 此时巴巴端着两碟子王八鲜汤喜气洋洋地走到桌前准备上菜: “先给孩子,放小虎和灵儿那,我们不急着吃,先喝点酒。” 刘永禄此时坐的是一个大长条桌,一桌人都是特殊件调查部的人,而安德鲁王子和其他有头有脸的的贵族都在二楼招待。 都是自己人也不用摆什么架子,刘永禄衬衣最上面的扣子也解开了,是大说大笑大吵大闹。 “这位是你们店里的厨师?” 巴巴上完菜刚想走,同桌的安德烈亚斯问了刘永禄一个问题。 安德烈亚斯为何跟刘永禄他们一块儿回来了?这也是他自己要求的,之前隐世之岛的人不出来,那是因为所有岛民都在计算神祇的名字。 他们知道圣母的意志会主导1000年一次的时间重启,可如今圣母已经让“审判之星”收拾了,那就没必要再闭关锁国。 安德烈亚斯这次就是准备出来看看,感受一下西大陆的民风民俗,等过一段时间再回到隐世之岛带着族人同其他大陆的人正常来往。 “对啊,你先别着急评价,刚吃的都是凉菜儿,下酒菜儿,等一会儿大菜上来你再好好品品。” 刘永禄以为安德烈亚斯是吃不习惯呢,没想到这位裁判官用餐巾擦了擦嘴,眼睛始终在巴巴身上打转。 “他……不是普通人类。” 嘶……刘永禄点了点头,还真是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巴巴这些人是他打鲍德温隐修院带来的,确实有点不寻常。 据巴巴自己说,他们的先祖来自于其他大陆,信仰习惯都和摩西萨德人有很大区别。 “他不是普通人类那是什么呢?” 刘永禄赶紧给安德烈亚斯倒了杯酒。 “身体内有眷族的血液,很稀薄,但还是有。” 巴巴听安德烈亚斯这么说也不着急回去上菜了,赶紧走到桌前,身体微微有些颤抖。 他们这些人都不长寿,四十来岁就是极限了,原因不明,这一直是巴巴的一块心病,此时看见这位坐在轮椅上的鹰钩鼻子这么说,巴巴心中升起了一股希望。 “安德烈亚斯,这病你能不能给调调?” 刘永禄也没忘了巴巴他们的特殊情况,但之前不管是调查部的档案室,还是圣座的大书库,都找不到什么和巴巴族人有关的记载。 可安德烈亚斯不一样啊。 隐世之岛孤悬海外,几万年的时间里一直都不受圣母重启意志的影响,岛上所保留的神祇知识包罗万象。 相较而言,不管是调查部的档案室,还是密大的图书馆,所记载的神奇知识……只能说深度有,厉害的禁忌法术倒也存了不少,但广度就跟隐世之岛完全没法比了。 “我可以试试,不过材料什么的……” “材料不用担心,调查部里面你随便挑随便选。” 刘永禄大包大揽道,自己现在都金十字勋章了,去地下室拿东西估计连报告都不用打,看见什么拿什么。 “嗯,那明天我再过来一趟。” “好嘞!” 巴巴喜出望外,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瑞奇老板真有本事啊,今天新领来一瘸子,来了还就管用,哎呀,族人们这下都有救了。 刘永禄也替巴巴他们高兴,推杯换盏好不自在。 喝着喝着,酒桌上的气氛就开始不受控制了,像奥利佛这种留在新纽伦特的人肯定要问问一路上的奇幻冒险。 虽然之前刘永禄在电话里也说了,但那就是一个大概,其中细节好多她还不知道呢。 一桌都是自己人,酒又喝高兴了,这次出海冒险的人都举着啤酒杯开始口无遮拦。 朋友之间聊天一般不说空话,也不说虚的,最喜欢聊的肯定是互相之间的糗事,丑事。 “奥利佛,总长老大人,我和你们俩说,回来之后赶紧替寇冈介绍个正经女朋友。 这小子在夏幕岛上,魂儿都快让人家勾走了。 我真怕自己去晚了在门外听到什么不堪入耳的声音!咱是正经人啊,寇冈要真放浪形骸,你们二位说,我对上这些异端到底下不下手。 不下手任务完不成,真下手了,万一寇冈心疼,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刘永禄站在椅子上一边说还一边学着寇冈色授魂与的表情和神态,逗得奥利佛和诺曼捧腹大笑。 “队长,这您可不能赖我。 当时是我主动牺牲,肩负起了这个艰巨的任务,要换做是你,米莉唐小姐非剁了你不可。” 寇冈脸憋的通红,依旧嘴硬。 “诶诶诶,寇冈,说瑞奇就说瑞奇,你带上我干什么!” 米莉唐一拍桌子把眼一瞪,吓得寇冈不继续说了,过了好半天才嗫嚅道: “嘿嘿,不过说实话,那姑娘也确实挺好看的,而且当时岛上那个气氛,你们懂吧? 不允许你特别正经,如果把地点换成摩西萨德,大家都是文明人,我也不至于那么丢人。 对了,我这有幅画,平时练素描画的,这姑娘这长这样,奥利佛你认识的贵族小姐多,帮我仔细看看,能不能找到这样的?” “哈哈哈,瑞奇我看你还是进去的太早了。” “对啊,你应该再晚一点,将计就计,说不定寇冈这个父亲当的比卡罗尔还早呢。” “寇冈,这女孩儿确实挺好看的,不赖你,就算是我年轻的时候也未必抵挡的住诱惑。” 食唯天的人七嘴八舌,刘永禄又补充了不少细节,给寇冈臊了个大红脸,晚宴的气氛再次被推向高潮。 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此时天影大酒楼里靠近角落的一张桌子,就有人目不转睛地看向了食唯天这张桌子,竖起了耳朵。 ------------ 第615章 点拨点拨(4k+) “吃饱了吗?没吃饱我再让巴巴他们做点。” 天影大酒楼里,刘永禄就像一位称职的老父亲看着对面的两个孩子。 小虎拍着小肚皮表示吃饱了,灵儿则一手倾斜着碗一手拿着汤匙舀着碗底最后一点汤。 “吃饱了。” 小虎的声音还是干巴巴的,不管高兴还是不高兴。 回到新纽伦特已经一周时间了,刘永禄每天的日程都极为固定,早晨起床给一家四口做好早饭,然后陪着米莉唐去特殊事件调查部上班。 米粒儿其实也不是真上班,她就是去档案室找点资料而后去地下室的书房里准备各种东西。 时空穿越可不是开玩笑的,即便有了灵儿提供的石板咒文,米莉唐也需要做各方面的准备。 从调查部回来,两个孩子也该吃完早饭了,刘永禄收拾完碗筷就带着两个孩子出去玩连着买晚上的菜。 中午去天影大酒楼吃个午饭,下午随便晃晃就该接米粒儿下班了。 带着小虎和灵儿走进调查部,刘永禄就能看见自己的那两面锦旗,那幅全家福的油画刘永禄让总长搬到米莉唐她们家了,现在就挂在客厅里。 调查部里空荡荡的,人不多,探索失落之海的调查员大部分还没有回来。 食唯天的几个人也都去忙自己的事儿了。 淋被吃完庆功宴连一天都没多待,乘坐着蒸汽列车回了老家,也不知道现在找没找到儿时的青梅竹马。 寇冈头一天先把自己fou来的东西放到了调查部,第二天申请了一辆马车带着东西去了银行,而后则继续乘坐同一辆马车去了新纽伦特周边的小镇。 他姐姐,麦尔斯女士就在小镇的学校里教书。 马奎特最忙,前两天刘永禄还在街上碰到了他两次,这家伙都是陪着女伴去逛百货公司,而碰上的这两次,他身边的女伴还不是一个人。 卡罗尔和雅思敏则让摩西萨德的那些贵族们给绊住了,宴请一场接着一场,大家都忙着讨好这位南大陆的女大公。 “掰掰,晚上的海鲜能不做那么辣吗?灵儿不爱吃辣。” 小虎捏了捏刘永禄的手掌提出了意见。 “谁说我不能吃辣,女巫都能吃,我也能。” 灵儿不甘心地辩解了一句。 “没问题,早说啊!不爱吃辣咱清蒸,调个姜蒜汁儿,咱揍吃海鲜的本味儿。” 刘永禄跟俩孩子一边聊天一边上楼,推门就进了那间熟悉的接线室。 “瑞奇,你来了?过来坐过来坐,我昨天买的泡芙,你们也吃点。” 诺曼总长折上报纸招呼俩孩子吃点心,他则拍了拍刘永禄的肩膀指了指门外。 刘永禄挠了挠后脑勺跟着总长去了楼上的书房。 进屋后,诺曼还没准备好游说刘永禄先发言了。 “总长老大人,您就甭劝了,我跟米粒儿早就商量过了,再在调查部待一周,然后我俩就那嘛……嘿嘿。” 回家,去找丈母娘,这就是未来刘永禄和米莉唐的计划。 但他俩一走了之也得给部里打个招呼不是,庆功宴转天,刘永禄就很不好意思地把这事儿跟诺曼说了。 总长最开始还有点震惊,毕竟这两口子是自己现在最依仗的两张王牌,要说放个半年长假,这都没问题。 可……穿越时空,这种事万一出点什么差池,人可就再也见不着了。 诺曼总长不单是为了工作考虑,他也真心为俩人的安全担心,这一周的时间里老头儿找了各种理由没少劝刘永禄。 诺曼坐在沙发上苦涩地撇了撇嘴: “那你们……” “还会回来的。” 刘永禄的回答非常肯定,他其实也挺舍不得摩西萨德的这些哥们。 米莉唐之所以最近研究的那么辛苦,就是因为刘永禄希望穿越时空的通路是可控的,并且可以反复利用。 “那你要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没准下次回来,还不止是我们俩呢……” 刘永禄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诺曼总长年老成精,立刻清楚了刘永禄的言下之意,看来这小子是跟米莉唐有进展了。 “下一任的女巫可也得答应偶尔来部里帮忙。” 诺曼总长故意板起了面孔。 “这不一定……没准她还子承父业呢……” 刘永禄心说,你怎么知道米莉唐一定得生闺女,万一是个小子呢,不过转念一想,闺女也挺好,自己老娘就最喜欢闺女,可惜最后生了个他。 诺曼总长听不懂刘永禄这路话…… 子承父业,那就是跟你一样当调查员呗?他可不知道,刘永禄还有一个本职工作。 “对了,瑞奇,劝你的话我就不说了。 按说,你和米莉唐刚从失落之海回来,我是不应该麻烦你们去处理特殊事件的。 但现在部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大部分调查员还没从失落之海回来,人手实在不足。 有个案子你先看看,如果有兴趣就麻烦你和米莉唐跑一趟。 如果实在太累,我等林布朗,寇冈他们回来再让他们看看。” 诺曼总长这话说的确实有点没底气,不管从哪个角度上讲这时候麻烦瑞奇米莉唐两口子都有点不像话。 人家小两口刚回来!而且还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海外冒险,这时麻烦人家……那是人干的事儿嘛! “哦,封箱……这我懂,也确实该有个封箱。” 刘永禄这话诺曼总长又听不明白了,但看瑞奇这个表情……他应该是也不反感。 诺曼总长把手里的牛皮纸档案袋递了过去,刘永禄抽出来看了两眼: “总长老大人,就它了!这活儿我们两口子接。” 他为啥答应的这么脆生,因为档案开头赫然写着一行字“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学生失踪案”。 密大,这地方刘永禄和米莉唐本来也想去。 一来呢,刘永禄准备见见老丈人,米莉唐她们家的老宅子就建在密大里面。 二来呢,举行时空穿越仪式的地点米莉唐也放在了密大,密大这地方用米莉唐的话说就是具有很强的神秘学能量,她曾经就怀疑密大某处有着一个不为人知的仪式法阵。 所以说一个羊也是赶,俩羊也是放,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咬,刘永禄直接就答应了下来。 诺曼都没想到刘永禄这么好说话,赶紧又鼓励了两句,可是鼓励的话说完,老头儿还是心疼,舍不得刘永禄和米莉唐: “瑞奇,你说……你们俩走后……” “呸呸呸。” 刘永禄赶紧摆手: “多晦气啊!我们俩又不是嗝屁朝梁了!嘛叫走了以后啊,那叫暂时挂职后。” “嗯,挂职后,食唯天小队该何去何从呢?” 刘永禄点了根烟: “这您不用操心,我俩虽然暂时离开了革命岗位,但火种已经留下了。 寇冈现在可不得了,这家伙,那手快着……不是,那脑子快着呢,已经锻炼出来了。 再说我那大徒弟夏尼,他是什么身份您心里清楚,一般的眷族邪教徒,七八个近不了他的身儿! 虽然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天影大酒楼当掌柜吧,但只要您有需要,就跟差遣米粒儿一样,喊过来就能用。 我最最得意的就是安德烈亚斯,别看他腿脚不好使,可人家肚子里这货多着呢。 您这是白捡一个大便宜,前几天我跟他聊天,他刚巧准备在摩西萨德多待些日子,缺个落脚的地方。 这好处不能让外人得了去,您啊,对他客气点,人家冲着食唯天这些熟人的面子,也绝对不能含糊。” 刘永禄三两句话又把诺曼总长给说踏实了。 老头儿微微颔首,确实,就像瑞奇说的一样,他和米莉唐也不是不回来了,俩人不在的这段时间,这些人顶着也一样: “行,瑞奇,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你和米莉唐不是还有一星期时间待在调查部嘛,如果有其他调查员你看着顺眼,也可以点拨一下。 我就不耽误你时间了,你去地下室找米莉唐吧。” 诺曼总长留在书房找点其他的东西,刘永禄一个人拿着档案袋出来了。 刚想带俩孩子去找他们老婶,刘永禄就看见走廊里有个调查员朝自己这边走来,对方眼神一直盯着自己,明显是专程在等自己,有话要说。 “瑞奇队长,您不忙吧?” 果然,来人走到面前很恭敬地摘下礼帽施了一礼。 这位兄台个头儿不高,五十来岁,光头,胖胖的圆脑袋瓜,细眉毛,小眼睛。 刘永禄对他稍微有点印象,之前见过,但具体叫什么想不起来了。 “我是肯尼斯.霍夫曼,您可能有点忘了。” 这人挺会来事儿,看见刘永禄脸上疑惑的表情先自报家门。 “哦哦哦,嘿,我介就嘴边上,没想起来。” 刘永禄哪儿是没想起来啊,他是压根就不认识这么一号人。 “我是最近刚回来的调查员,您可能不知道,前一段时间调查部人手紧张,格里高里爵士又让人打电话把我们叫了回来。 算是临时工吧,就干几个月的那种。” 刘永禄眨巴眨巴眼睛,到现在为止,他还是不知道肯尼斯找自己有什么事。 为了防止尴尬,刘永禄还给对方递了根烟。 肯尼斯受宠若惊,赶紧把烟接过来又拿打火机替刘永禄点了一根: “瑞奇队长,您的大名可真是如雷贯耳,没回调查部前我就听几个老朋友提起过。 说是调查部最近新出了一个青年才俊,不光能力出众,而且领导力非凡,您的食唯天小队短短时间内已经成为了调查部的王牌! 这次回来后更是听闻您征服了失落之海这片禁区,连安德鲁王子都亲自给您颁发了金十字勋章。” 这人啊……没有不爱听人奉承的,刘永禄也不例外,听对面这小光头一顿溜须拍马,刘永禄嘴岔子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嗨,介都是总长老大人和格里高里爵士领导有方。” 刘永禄假模假式谦虚了一下。 “瑞奇队长居功不自傲,不亏是调查部的楷模。” 肯尼斯比了个大拇哥而后开始说正事: “我呢,虽然长期不做调查员了,但多少也有点经验。 这次格里高里爵士把我们请回来,也付给了我们相应的报酬。 可最近几天,调查部上上下下一直没人给我们分配任务,我没事干就只能在休息室或者档案室待着,看看一些过往的任务报告。 但……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儿事儿啊,老爵士喊我们回来,是干活儿来的,一天到晚待在部里,这钱我拿的也不安心。” 刘永禄摸了摸下巴,心说这货脑子里是不是有艮秋?白拿钱不干活儿还不行?非得出去玩命?这么有责任感? “那你说说吧……你想干什么?我帮你看看。” 刚才诺曼总长交待了,让刘永禄这段时间点拨点拨其他调查员。 眼前这有一个活跃分子,刘永禄也不介意给他找点事做。 “您那边有没有……任务……” 刘永禄就发现肯尼斯这个小光头越说话声音越低,而且眼神里里唧唧的。 “哪种任务?你说明白点。” 密大这活儿刘永禄肯定准备自己干,其他活儿他待会儿得问奥利佛。 “就是……寇冈先生……之前执行的那种任务……” “寇冈执行的任务,啧,他执行的任务多了,不过大部分都是下手活儿,这你也干不了啊!” 刘永禄还是不懂眼前这人到底想干嘛。 “就是,前几天,庆功宴上。 我当时坐的远,就听……就听……寇冈先生说,他在什么什么岛上,给您做掩护。 岛民都是异教徒,就……想勾引寇冈先生……您后来还去晚了。 就,就那种任务。” 刘永禄这颗烟叼在嘴里,半天都忘了拿下来弹烟灰,一直盯着对面的肯尼斯。 “瑞奇队长,您别这么看着我啊,怪不好意思的。” 刘永禄心说,你还知道不好意思啊!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好家伙,原来这货是憋着占这便宜来的: “明白了,明白了,你就是想看那个裸体的?” “嘘!瑞奇队长!您小点声!” 肯尼斯贼眉鼠眼看了看前后左右,而后暧昧地朝着刘永禄点了点头。 “行,行,行!这不巧了嘛! 正好,明天就有一任务,就是这类,你啊,明天一早在调查部门口等我。” “然后我跟您一块去?” 肯尼斯一听刘永禄答应下来了,兴奋地直搓手。 “不不不,这种活儿哪儿有俩人一块儿干的。 这都是单个卤儿!独立行动,你去,注意点安全,我伺机接应。” 刘永禄拍了拍肯尼斯肩膀。 肯尼斯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这种事俩人一起反而尴尬,自己一个人那才好呢。 “任务可艰巨,有没有信心?” “放心吧,瑞奇队长,交给我了!” ------------ 第616章 密大迷踪 如果只能用一个标签去定义肯尼斯,那就是“老混子”。 调查员这个职业能干到一定岁数,然后自己辞职的只有两种情况,第一种,调查员确实有真本事,在腥风血雨中还能全身而退。 第二种,就是很圆滑的混子,这些人深谙各种特殊事件的危险性,总能在关键时刻像泥鳅一样从危机中钻出来,逃脱升天。 而这两类人如果都接到了格里高里爵士的电话,第一类人是铁定不会回来的,不管出多少钱,说多少好话,都不会再回来拼命,因为他们的肉体或者精神很可能已经遭受了不可逆的创伤。 而第二类人则不介意再回来捞一笔,赚点快钱。 肯尼斯就是这个情况,那天刘永禄的庆功宴上,诺曼总长讲道理得带着调查部内仅剩的二十几名工作人员。 这种大场合,本部门的人见者有份,而且那么多贵族老爷在场也需要有人保证他们的安全。 肯尼斯就这样也混进了天影大酒楼足吃足喝。 恰巧他就听见了食唯天这桌在说寇冈的丑事,这老光头一听……嘿!食唯天这小队真不错啊,人家不光是建功立业,任务过程中还能揩油! 他是人老心不老!这两天盘算着找个机会让刘永禄也带带他,今天刘永禄刚巧从办公室出来让他给堵着了。 肯尼斯也没想到这位瑞奇队长这么好说话,没拍两句马屁立马就答应了下来。 老小子欢欢喜喜,低头哈腰赶紧离开了走廊。 刘永禄则抱着胳膊看着他的背影嘿嘿一笑,真有意思啊,什么人都敢来当调查员。 刘永禄把烟头捻灭,按照往常的习惯,带着俩孩子去地下室去找媳妇儿,接上了米莉唐回家做饭,带孩子洗漱,给孩子讲故事。 一趟活儿都忙完,刘永禄换上睡衣拿上诺曼总长交给自己的档案袋蹑手蹑脚走到米莉唐的卧室门口,小声敲了敲门。 “孩子们都睡着了?” 虽然不是第一天让瑞奇进来睡了,可米莉唐还是感觉全身上下都有点不自在。 “他俩你也知道的,都……懂事儿……” 小虎根本就没合过眼,怎么睡觉?但刘永禄相信小虎比较听话,就算灵儿要作什么妖,他也能看着点。 米莉唐没说话,低头回了房间,门是开着的,没有关上。 刘永禄也不废话,赶紧进了房间而后关上房门,正准备关灯米莉唐发话了: “手里拿的什么?” “总长老大人给的档案,说是有个特殊事件需要咱俩处理一下,就在密大,我觉着反正是顺路就答应了。 今天先睡觉,明天再看吧。” “拿过来,我看看。” 米莉唐这才想起来,她在库尔特时密大的校长就给她写过信,只不过当时事情太多,米莉唐隔着千山万水又回不了,这件事就被她彻底抛在了脑后。 原来还没解决啊…… 米莉唐沉吟了一下,密大应该是先找的自己,自己没回应再找的调查部。 算算时间都拖了快半年了。 米莉唐对于密大还是稍微有点感情的,同时她也比较好奇,密大藏龙卧虎,这么多神秘学者难道就没人解决的了吗? 刘永禄眼瞅着关不了灯,只得悻悻地拿着档案袋钻进了被窝。 这间房间虽然是米莉唐的卧室,但宅子是她们家祖传留下来的,紫色丝绒的双人软床特别大,后面还有一个大靠垫。 米莉唐打开台灯借着光亮开始研究档案里的情报。 “米粒儿,今天累不累?” 刘永禄的意思是你要累就赶紧睡觉呗,没想到米莉唐白了他一眼指了指肩膀: “累,让你在地下室的书房里坐一天,你累不累?揉揉。” “好您嘞。” 时空穿越仪式的所有准备工作都是媳妇儿一个人负责,自己每天就带着俩孩子吃吃喝喝,刘永禄多少也有点理亏,赶紧上手开始按摩。 “嗯……” 米莉唐舒服地哼了一声,手里的铅笔不时在情报上做着标记。 五个月前开始的,有学生陆续失踪,最开始是一个考古学二年级的女生,茱蒂丝.米勒。 最开始校方以为是学生出于个人原因离开了学校,后来渐渐演变成了学生的连续失踪案。 不同年级,不同性别,不同专业的学生都有,到今天为止一共失踪了八个学生。 这种事说实话在密大也不稀奇,隔三差五少俩人很常见,但大部分情况下,这些失踪的学生到底结果如何校方都能得出一个结论。 像现在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确实少见。 “脚丫子!脚丫子别总乱动。” 米莉唐扭头嗔骂了一声,刘永禄这手上按着摩,脚底下也不老实总在那踹自己睡裤玩。 刘永禄讪讪笑了笑不说话了,继续越过米莉唐的肩膀在看媳妇儿手里的情报。 学校里最近……还是像往常一样,上课,考试,举办课后的社团活动,门卫这边夜间巡逻也没发现什么异动。 米莉唐叼着铅笔,一边翻阅档案一边分析。 到目前为止还没看出什么可疑的地方。 卡尔洛.考尼特,忽然一个名字进入了米莉唐的视野,档案中有一条看似无关紧要的情报吸引了女巫的注意。 密大最近半年新招来了一个客座教授。 这人……她似乎还有点印象,是某本古植物图册的作者。 他来当客座教授,并且受到学生的广泛爱戴…… 米莉唐用铅笔敲打了敲打刘永禄的右手,那意思是再往下面按按。 密大经常会聘请一些广负盛名的神秘学者来学校讲课,也就是客座教授,可这些人一般就在学校待个几周,最多也就是三个月。 像这样能待半年以上,甚至可能已经转正的,就很少见了。 学生连续失踪会不会和他有关系? 米莉唐在卡尔洛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 “关灯,后面的明天再看了。” “得令!” 米莉唐在书房坐了一天其实也很困了,刘永禄一听这话赶紧蹿下地关灯,而后又在黑暗中跳到了床上。 “你压到我头发了!” 黑暗中只剩下米莉唐的惊呼声,后面还加了一句: “长头发就是这点不好。” …… 翌日,特殊事件调查部,刘永禄今天破例,一早就把孩子带到了接线室,因为今天他得替肯尼斯好好“安排安排”。 等把这小光头打发走,刘永禄才端着三杯饮料进了接线室。 “嗯,嗯,别挂别挂,瑞奇来了,等一下。” 奥利佛看刘永禄进来赶紧扭头说道: “哈弗逊和罗塞丽丝的电话,他们到威大利亚了。” 刘永禄赶紧把热可可放在茶几上接过了听筒。 “圣女悲悯光耀大地,瑞奇,我们到威大利亚了,现在在一个小鱼港,这边有个修道院,圣……卡斯塔拉娜修女暂时在这边住了下来。” 听筒内传来罗塞丽丝活泼的声音。 “那就好,你们俩反正最近如果没事就一块儿陪着吧,等卡斯塔拉娜稍微适应一点再带她四处走走,散散心。” “没问题,我们都很好,您不用担……” 罗塞丽丝话说到一半,刘永禄就听见那边话筒里传来了哈弗逊慌慌张张,火急火燎的呼喊声: “罗塞丽丝,快点过来,卡斯塔拉娜出事了!” ------------ 第617章 时运不济的怀特的一生 (4k+) 波斯卡纳镇的小修道院里,一个身材高挑的修女正挥舞着扫帚打扫着地面。 她身上穿着旧棉布裁剪的黑白色修女服,一看就是别人穿过替下来的,领口袖口这些位置都被磨蹭出了白色的小毛球。 可衣服的主人却细心地做了一些改良和裁剪,腰线和臀线都刻意地往里收了收,显露出修女令人浮想联翩的动人线条。 修女脑袋上裹着一块蓖麻的黑色头巾盖住了柔顺的细发,脖颈处带着一枚铜质的圣女挂饰。 海斯修女,小镇里的男性都这么称呼她,而女性则在背地里称呼她为“不洁的怀特”,并反复叮嘱自家的男人孩子千万离她远点。 怀特.海斯,她低头盯着扫帚扬起的灰尘,眼神中满是冷漠与恨意。 低头的动作也是她的标志性姿势,她不想让人看见自己凶狠的眼神,更不想接触那些贪婪扫视自己身体的粗鄙渔夫们的目光。 一年前,她按照“母亲”夏洛特.海斯的吩咐接近特殊调查部的队长瑞奇.鲍德温。可万万没想到,对方城府如此之深,早早准备好了陷阱等着自己一脚踏入。 刚被抓住的怀特还奢望着母亲能靠着自己在新纽伦特深厚的人脉把自己带出囹圄。 可……令怀特意外是,瑞奇的心竟然那么狠,做的这么绝。 他让摩西萨德圣女派的人以异端为由将她带到了威大利亚!宗教法庭不受世俗影响,调查部难以承受摩西萨德贵族圈子的压力,被迫将自己释放的戏码成了水中月,镜中花。 怀特只得可怜巴巴地坐着圣女派的帆船,经历半个月的颠簸来到了威大利亚。 她还没有绝望,她等待着母亲能救自己逃离苦海。 但,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杳无音信,她连封信都没有收到。 怀特只能蜷缩在圣座的黑牢里,咒骂着该死的瑞奇和该死的圣女派! 可在这段时间里,她也想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要想重获自由,只能靠自己,而这也绝非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她能感觉到,那些神职人员都在刻意躲避她的视线,这些人不敢看自己! 对,太对了,他们绝对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纯洁那么虔诚,他们内心中也有欲望的种子,只不过被隐藏的很好。 怀特在等待一个机会,她故意表现的顺从,表示她已经皈依了圣女,虔诚地忏悔过往犯下的错误,她微微蹙起的眉头,那些从脸颊滑落的泪水就像过去一样,无往而不利。 审判官,修女们都开始动容,他们似乎相信了怀特,觉得这个倾国倾城的年轻女孩儿只不过是误入歧途的羔羊。 她已经诚心忏悔了,认识到了自己曾经犯下的过错。 从那以后,圣座对于怀特的看管便愈发松懈了起来,这倒不是对于怀特的特别优待,毕竟圣座的黑牢数量有限,像怀特这种既没主动宣传过异端思想,手上又没沾过血的,只要态度端正,圣座的处置都是以感化为主。 怀特被带出了黑牢,最开始还要戴着脚镣参与果园的日常劳动,做了几个月,她的脚镣都被取了下来。 怀特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彻底逃脱威大利亚的机会。 而就在这段时间,她也确实看到了获救的希望。 萨哈贡派在那段时间突然高举旗帜!他们痛斥圣座的腐朽与昏庸,所谓的圣徒巡世也不过是那些昏聩神职人员搞出来的愚蠢把戏。 圣母的意志遭到了篡夺和玷污,萨哈贡派要在圣烛节当天去到圣座讨个说法。 狡猾的笑意再次爬上了怀特的嘴角。 圣巴兰……怀特不知道圣巴兰是谁,但她希望这位主保圣人赶紧去死,只要他死了,圣座一定会群龙无首,化为一盘散沙,到时就是自己逃跑的绝妙良机。 但命运再次和她开了个玩笑。 气势汹汹的萨哈贡派竟然输了……竟然输了,圣烛节上,圣座斗法他们一败涂地。 教徒被审判庭清算,威大利亚一时间风声鹤唳,本来怀特都已经收拾好逃跑用的包袱了,最后却只能垂头丧气地又回到了橘子园。 再到后来,怀特因为在橘子园表现积极,人们又天然对美女多了一些优待。 她便被派到了这个偏远的小镇,名义上是圣女派的修女,但实际上是受到圣女派嬷嬷监护的囚犯。 就在怀特浮想联翩的时候,修道院的门开了。 十几名壮汉腆胸迭肚进了修道院,他们在长椅上坐下,嬉笑着望向破旧修道院的圣女雕像。 “礼拜的时间还没到,诸位可能要等几个小时再来。” 挥舞着扫帚的怀特走到壮汉们面前,不卑不亢地说道。 “还没到时间吗!我们很虔诚!圣女的庇佑能保佑我们生意兴隆,没病没灾,哎,那就在这多等一会儿吧。” 为首留着黑色卷曲乱发的年轻人轻浮地叫嚷道。 这人名叫瓦伦.惠特克,是小镇上有名的恶棍。 “什么时候动手?” 场面话说完了,就得说点悄悄话了,怀特假装打扫着长椅上的尘土,低声问向恶汉。 “就今天,听说圣女派的战舰回来了,真他妈的该死,比我预想的快一点。 不过也不用担心,这些教徒动作没那么快,他们在失落之海似乎是打了胜仗,圣座那边要庆祝几天几夜,正是我们动手的时候。” 瓦伦名义上是小镇的渔夫。 但只有跟他相熟的人才知道,瓦伦做的是烟草走私和海盗的生意。 靠着灰色产业和杀人越货,这家伙聚集了一大批手下,简直就是小镇上的土皇帝。 不过最近半年,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因为宇宙牌香烟异军突起,瓦伦的走私烟草少了很多销售渠道。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瓦伦手底下百十来号兄弟靠他养活,突然告诉这帮兔崽子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嘿嘿,估计不用别人动手,手底下这些人就要造他的反了! 因此,瓦伦决定捞一票大的,而后带着兄弟们出海,再找个地方另立山头。 他和怀特各怀鬼胎,但利益让两个人找到了彼此,怀特趁着小镇礼拜的机会,利用自己的万种风情,偷偷勾搭了几个领主庄园的下人。 这些乡村领主,家里虽然没修建坚固的石质城堡,但木质的高耸要塞一到晚上也会大门紧闭,靠着这些恶徒攻城……实在不现实。 怀特的计划是,利用自己的内应,里应外合,跟着这帮恶徒杀进庄园,杀个鸡犬不留打劫一笔,而后逃出威大利亚。 “今天晚上你们在白桦山崖下面等我,没有我的人你们进不去庄园。” 怀特还挺聪明,她怕自己把底牌完全暴露,这些恶徒给自己甩了单干。 “没问题,没问题,怀特修女。 多问一句,离开威大利亚之后的事儿你考虑过没有,要不要跟着我们走?有了这笔钱,我保证你后半辈子都衣食无忧。” 瓦伦借机揩油,摸了摸怀特白皙的手背。 “看情况吧,说实话,我也有点舍不得你们。” 怀特的声音销魂夺魄,听得瓦伦身子一软,但他不知道的是,怀特也没准备放过他们几个,等出了威大利亚,怀特有的是办法让这些恶汉跟那艘臭烘烘的渔船一起沉入海底。 “那就说好了,圣女派这边如果有人想通知治安……” 瓦伦话说到一半不说了,因为他用余光扫到礼拜堂的墙边站着一个小姑娘,小姑娘的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和怀特。 这姑娘哪儿来的…… 瓦伦嚣张地望向她,他发现这个姑娘既眼熟,又陌生。 她身材不高,体型瘦削,有着一双深邃乌黑的大眼睛和一头长长的黑色秀发,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白色教士长袍,长袍很新。 瓦伦回忆了一下,自己确实没见过她,可……不知道哪个地方,他又觉得这个姑娘特别眼熟。 “你认识她吗?” 瓦伦的声音很低,别看他外表粗野,但心思狡诈,同怀特密谋时,俩人的对话连身后的几个兄弟都听不到。 这个姑娘离自己有十几米远,不会是看出了什么吧? “不认识,好像是新来的。” 怀特慵懒地扫了一眼,她确实不认识这个修女,昨晚刚到的?和自己一样,也是囚犯的身份? “喂,修女,我们是虔诚的教徒,等待着圣女的庇佑。 看在圣女的份儿上,请别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我们,除非……你想过来陪我们聊聊圣典上的教义?” 瓦伦痞里痞气地叫嚣道,他是准备把这个莫名其妙的修女吓跑。 可站在角落里的女孩非但不走,还朝着他笑了笑,视线毫不避讳地落在这些人身上。 “是个聋子哑巴?” 怀特不解地嘀咕了一句。 “怀特,待会儿找个机会把这姑娘引到修道院外。” 瓦伦手狠心黑,反正今晚就要离开威大利亚,他绝不允许自己的方案出一点差池。 不管眼前这个瘦巴巴的修女是不是洞悉了自己的计划,他都准备不留活口。 “全听你的。” 怀特甜腻地回应了一声。 随后的一段时间内,两边又详细核对了晚上烧杀掳掠的所有细节。 等商议完毕,瓦伦伸了个懒腰,眼睛扫过去…… 嘿,那姑娘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没动过,依旧抱着一本圣典站在原地看着自己,那眼神让瓦伦都有些脊背发凉。 “我们先走了,刚才嘱咐你办的事你别忘了。” 瓦伦低声说道,他的手在背后悄悄指向角落的黑发姑娘,怀特点了点头。 十几个恶汉纷纷从长椅上站起走向修道院的大门,可就在瓦伦的脚即将踏出大门的前一秒,“砰”的一声闷响,大门自己关上了! 瓦伦身后一名恶徒愣了愣赶紧扯住门把手去推。 但无论他如何用力,大门都是纹丝不动,就像被人从外面锁住了一样。 “没用的东西!” 瓦伦的名号可不是别人吹捧出来的,那是腥风血雨中打出来的,抡拳头他在这伙人里最硬,论力气他在这些人里最大。 推开没用的手下,瓦伦攒足力气一推大门。 依旧纹丝不动,瓦伦又使出吃奶的力气往里拉,也是一样! 他们没动,之前一直站在礼拜堂角落里的女孩却动了,她缓缓走到了圣女的雕像前为熄灭的圣烛重新添了烛火。 “啊!” 怀特突然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尖叫。 借着烛火和彩绘玻璃透进来的阳光,她发现这个新来的修女和圣女的雕塑长得有四五分相像! “妈的,快把门给我打开!” 一名手下顺着瓦伦的视线也看向女孩,可他话音刚落,人就凭空飞了起来,并以极快地速度朝着女孩方向的墙壁冲去。 “砰”的一声巨响,人就像肉饼一样镶进了墙里,喷溅的血液在尸体的轮廓外又增添了一圈血红的光晕。 白衣修女走到尸体旁边从地上拾起来一包烟。 这包烟是那位死去手下口袋里的,人飞在半空之中烟从口袋滑了出来。 修女从烟盒里点出来一根,借着圣烛的烛火点燃,美美地抽了一口: “呼…… 瑞奇这个坏东西,这玩意儿一两天不抽还真有点难受。” 原来她会说话! “圣女,悲悯的圣女,都是他们强迫我做的,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面对这些凶神恶煞的家伙,我又能怎么办呢。 求您宽恕我的罪,我保证,我保证从现在到死的那天,我都会在修道院好好侍奉您,传播福音,救济那些可怜的穷苦人。 求您宽恕我。” 怀特是吃过见过的,她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一些超自然的力量。 眼前的修女就算不是圣女本人,也必然具备此类的伟力,她的哀求和忏悔是如此的情真意切,再配合上她这张绝美的脸蛋,真让人忍不住地同情可怜。 “呼……” 没想到,卡斯塔拉娜完全不理会匍匐在她脚下的怀特。 圣女弹了弹烟灰,烟灰全都落到了怀特的蓖麻头巾上,怀特簌簌发抖却丝毫也不敢挪动身体。 “嗖!” 在瓦伦眼里,上一秒怀特还在地上趴着,下一秒人就已经飞到了天花板上。 礼拜堂的天花板上一般都建有凸起的装饰性檐柱,怀特的尸体就这么直直插入檐柱,鲜血顺着腹部的伤口滴滴答答像雨点一样落到了礼拜堂的长椅上。 “兄弟们,他们的跟她拼了!” 此时已经没了退路,瓦伦招呼一声,凶徒们纷纷抽出藏在身上的利器扑向了卡斯塔拉娜。 ------------ 第618章 看光屁溜儿的 小天才兄妹着急忙慌赶紧跑向礼拜堂。 他俩是昨晚带着圣女来的小镇,圣女也是急脾气,大船在威大利亚靠岸后,这俩人本想带着圣女先回圣座。 您住不住的,好歹在圣座待两天再走吧。 没想到,圣女不干,她就要凭着自己的记忆先去找那个渔村。 结果日夜兼程,渔村总算是找到了,此时已经变成了名叫波斯卡纳的小镇。 小天才兄妹是什么身份?审判庭的审判官,他俩半夜出现给修道院的嬷嬷都吓坏了,以为这俩阎王是来抓人的。 小天才兄妹一顿解释,我们就随便在这住一段时间,腾三间房子,找件修女穿的新衣服,其他的不用管。 嬷嬷赶紧安排修女准备。 转天早晨,小天才兄妹准备去镇上的治安所借个电话给圣巴兰阁下报个平安。 圣女说不用管她,她想随便走走,万万没想到啊…… 圣女这一走就走出事儿了,修道院的嬷嬷在后院听到礼拜堂里传出了喊杀声,老太太也不敢进去,撒丫子赶紧去找审判官报信儿。 小天才兄妹这才姗姗来迟。 推开礼拜堂的门,小天才兄妹正看见卡斯塔拉娜坐在长椅上发呆,礼拜堂内满地都是死尸,嚯!天花板还挂着一位,这位怎么看着还有点眼熟呢…… “圣……卡斯塔拉娜小姐,刚才发生了什么?” 小天才兄妹很恭敬地站在旁边问候道。 “这些人准备去打劫小镇附近的几个领主,已经让我给净化了。” 嗯……确实是净化了,物理层面的。 圣女为啥下这么狠的手,首先是她能读心,怀特和瓦伦心里那点小九九根本瞒不过她的眼睛。 这些人是真正泯灭良知的恶徒,留不得。 况且这个……圣女仰头看看,怀特的尸体此时还被钉在房顶上,仰面朝下,况且这个女的还对瑞奇心怀怨恨,那更留不得。 至于给修道院弄得一团糟……圣女也不在乎。 礼拜堂供的是自己的雕像,这地方相当于她自己的,我都不心疼,你们心疼个什么劲啊! 小天才兄妹又问了一些细节,搞清楚了前因后果,这才把心放下。 圣女就是圣女,嫉恶如仇啊,对付这种恶徒确实得施以极刑。 “怎么有一股烟味儿。” 罗塞丽丝耸了耸鼻子。 “那个……刚才这些恶徒抽的。” 圣女指了指地上的死尸。 …… “哦哦哦,那行,没事就行啊,好家伙,你们刚说圣女老大人出事儿了,我还以为怎么着了呢。” 调查部的接线室里,刘永禄拿着听筒又接到了小天才兄妹的电话。 刚才这俩风风火火跑出去给他也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萨哈贡派或者圣母余孽反扑呢,闹半天是圣女老大人惩戒了几个恶徒。 “瑞奇先生,放心吧,圣女这边都好。” “嗯,那你们好好住着吧,等有机会我再过去看你们。” 刘永禄惺惺相惜地也点了根烟,怀念了一下刚刚分别的圣女老大人。 挂了电话刘永禄扭头就看见马奎特和林布朗以及一位从未见过的女孩坐在沙发上,其实刚才他就听见了开门声,只不过当时刘永禄正在认真听罗塞丽丝描述前因后果就没来及回头看。 那么说,这三位怎么来的? 那还要从马奎特说起,马奎特今天难得有空想来调查部点个卯。 讲道理,按照食唯天这次的功劳,小队里的人就是半年不上班也没人挑眼,但马奎特事业心强,尤其是这次平定了失落之海,未来他的仕途一定会一路坦途。 他准备过来溜溜看看,给其他同事多留点印象。 走到调查部门口,马奎特看见一位穿着姜黄色连衣裙,淡紫色棉布外套的女士拎着箱子站在调查部门口发呆。 “小姐,恕我冒昧,请问您是林布朗的妻子吗?” 这位女士扭头看了看马奎特,迟疑了几秒才点了点头。 为啥马奎特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位是林布朗的未婚妻?诶,他眼光就那么毒。 首先,这姑娘虽然穿着得体,但不像纽伦特的那些贵族小姐一样束着精钢腰封,在新纽伦特,一般的女孩,就算不是贵族为了自身形象出门也会穿这个。 除非是像米莉唐一样,身材过于单薄的,她可以不用穿。 可眼前的这位女士,衣服的剪裁虽然好看,但没用什么名贵的面料,也没束着腰封,披着面纱,显然是外地来的。 再联想到对方观察调查部的眼神,马奎特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果然,过了五分钟,林布朗拎着一盒泡芙从调查部旁边的蛋糕店里走了出来。 “朱迪,介绍一下,这位是马奎特,也是……” “我们都互相认识啦!” 马奎特得意地拍了拍淋被的肩膀。 三人刚准备往大门走,就看见有个小光头风风火火绕过三个人踏上了调查部大门的台阶。 “肯尼斯,你这是忙的什么?” 马奎特是调查部的万事通,这些调查员他大部分都认识,出于好奇,他喊住了前面的光头。 “马奎特先生。” 肯尼斯不认识林布朗,只是朝他点了点头: “哎!瑞奇队长一直这样吗?” 这话把马奎特问愣了,“瑞奇一直这样?”他一直哪样啊? 小光头此时脸上的表情……该怎么形容呢,就跟吃了大便一样,老小子心里有火儿,却又不敢撒,只能垂头丧气发着牢骚: “我们这些人您知道,都是格里高里爵士喊回来帮忙的,可不是我们腆着脸自己回来蹭吃蹭喝。 我说最近没什么任务,让瑞奇队长帮我找个事情做,这话有错吗?” “没有啊。” 马奎特一看肯尼斯的表情就知道,这货肯定是让瑞奇给耍了,同样的表情这一年里他已经看过很多次了。 但他还是憋着笑,继续往下问: “所以瑞奇队长给你派哪儿去了?” “澡堂子!郎利大街的澡堂子!” 小光头愤愤不平地回了一句,而后不等马奎特继续往下问就自顾自进了调查部。 “所以瑞奇……你为什么给他弄澡堂子去了?” 接线室内,马奎特问向一脸坏笑的刘永禄。 “他自个儿要求的!我可没骗他!他要像寇冈一样,找光屁溜儿的,澡堂子里不都光屁溜儿的嘛,咱介个,童叟无欺。” 听刘永禄说完前因后果,“噗”,林布朗的未婚妻朱迪一口茶没憋住全喷出来了。 来的路上林布朗就跟他说过自己这位队长的“光辉事迹”,没想到今天刚一来就见识到了瑞奇队长的手段。 “嫂子,您算来着了,晚上别安排别的事儿啦!去天影大酒楼,那是自家地盘,咱狠狠搓一顿儿!” 刘永禄也是有心给兄弟长长脸,拍着胸脯大包大揽道: “要是寇冈在就好了,这小子现在也不知道在哪呢?” ------------ 状态不是太好,歇一天 睡一觉,半夜起来再写吧。 写一半吃夜宵情绪断了,干啊……早知道不吃了。 ------------ 第619章 调查员的讲座(4k+) 贴满淡绿色墙纸的走廊上,寇冈又弯下腰重新系了系鞋带。 这双一百二十镑一双的黑色皮鞋是他一周前买的,穿着总是有点别扭,鞋帮磨得不行,鞋带也总松。 汗水顺着脖颈流到了后背,法兰绒的定制西服同样穿着不舒服,领口太紧,腰线收的太窄,穿久了就会流汗。 呼……寇冈站起来做了一个深呼吸,平复一下心情,他右手掏兜儿准备找根烟缓解一下紧张,可摸了摸前后空空如也的口袋才想起来,香烟和火柴早晨时已经让他丢出去了。 “寇冈,进来吧。” 房门打开,麦尔斯探出脑袋招呼自己的弟弟。 寇冈两只手从肩膀甩到膝盖,那意思是问姐姐,我看起来怎么样? 麦尔斯抿嘴点了点头,意思是没问题,挺好的。 寇冈这才深吸一口气迈步跟着姐姐进了房间。 房间的空间很大,比通常人家的客厅还要大好几倍,里面摆着十几把桌椅,四周的架子上摆着不少书籍杂志,还有……各种各样的工艺品,寇冈猜是学生们的杰作。 而自己身后则是一面黑板,黑板上写着一行大字,寇冈.泽维尔,调查员。 寇冈手足无措地看着台下一张张迷惑的小脸,这些可爱的学生大的也就十岁出头的样子,是个憨憨的小眼镜,小的才七八岁,梳着乖乖的马尾辫流着小鼻涕。 寇冈不自觉地将手插入了口袋,随后他又觉得太不礼貌也得太不亲切,赶紧把手抽了出来,蠢蠢双手交迭搭在了小腹前面。 “同学们,今天我们幸运地邀请到了摩西萨德特殊事件调查部的调查员寇冈先生。 他今天来,是想和大家分享一些调查员工作的乐趣和收获。 你们有什么关于这份工作的问题也可以问他,我们欢迎寇冈先生!” 麦尔斯今天穿着一件灰色羊绒裙和一件卡其色的棉布衬衣,见场面有点尴尬,作为学校的老师她赶紧带头鼓掌。 半晌后,底下的小观众们才传来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寇冈咽了口吐沫,大脑一片空白。 庆功宴转天,寇冈就兴高采烈地来到了新纽伦特周边的小镇,当他推开麦尔斯办公室的门那一瞬间还真把姐姐吓了一跳。 麦尔斯捂住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门口站在门口拎着大包小包的弟弟。 他似乎比之前高了一点,身材也魁梧了许多,眼神不再傻乎乎透着稚嫩,这个在她眼中永远冒冒失失的毛头小鬼似乎瞬间长大了。 “麦尔斯小姐,您就是这么迎接从失落之海回来的战斗英雄吗?” 寇冈烧包地从上衣口袋里翻出了那枚银十字勋章: “姐姐,我成功了。” 寇冈的声音里带着骄傲和兴奋。 麦尔斯女士跑过来一把搂住了弟弟的脖子,成功不成功她不在乎,她只在乎弟弟的安全。 “姐姐,我和你说,这绝对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 你绝对想象不到,我们食唯天去了多少凶险地方,击败了多少穷凶极恶的敌人,看在圣女的份儿上,我们还拯救世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最开始我也有点懵,后来还是安德烈亚斯先生把前因后果跟我讲明白的。 天呐,真不是我吹牛,姐姐,要不是我从姆大陆带出来的拓板和咒文古书,我们绝对做不成这种大事儿。 当然了,主心骨还是瑞奇先生,嘿嘿,其他的同伴也都拼上了性命,好几次我们都以为自己回不来了。” 寇冈激动的语无伦次,他感觉自己的脸都笑僵硬了。 松开了弟弟的脖子,麦尔斯又仔细打量了打量,确认弟弟的身体没落下什么残疾后,她才长舒一口气: “在调查部做了精神测试了没有?” 麦尔斯女士比较谨慎,鉴于弟弟刚刚这一连串稀里糊涂的开场白,她有理由担心寇冈的理智在与神祇对抗的过程中落下了什么隐疾。 “做什么精神测试?切,瑞奇队长说了,那些都是逗小孩儿玩的。 姐姐,你看,这是我在新纽伦特郎利大街替你买的皮毛大衣,赶紧试试。 这是我在古董行买的黑玛瑙项链和手链,嘿嘿,这个我不懂,真不懂。是米莉唐小姐替我当参谋选的,她说这是现在摩西萨德最流行的款式。 还有这些和这些,都是我从天影大酒楼打包的点心,你赶紧尝尝……” 寇冈把大包小包的礼物放到桌上,嘴里依旧滔滔不绝: “姐姐,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我的意思是再也不用担心了。 偷偷和你说,这次去失落之海,我赚了一大笔钱! 你以后想教书可以继续教书,不想教书想……做什么都可以,不干活儿都成,我们的好日子终于来了。” 寇冈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姐姐,他就等着姐姐问自己,到底赚了多少。 “赚了钱也不能乱花,听到没有!” 没想到麦尔斯完全不接茬,她只是捧着名贵的毛皮大衣嘟囔了一句。 “知道,知道,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寇冈撇了撇嘴,心说,姐姐,你知道我现在有钱吗?早晨去银行,那个尖酸刻薄的老泰勒斯差点没改口喊我祖宗,十几个银行职员围着我,一路溜须拍马像迎接王子一样将我接进了保险仓库。 “既然回来了,能不能帮姐姐一个忙?” 麦尔斯随手把寇冈的礼物放到柜子里。 “帮忙?失落之海的神祇眷族我都能应付自如,有什么忙是我帮不了的!” 此时站在教室内,寇冈话还没说,汗先流了不少,被十几双好奇目光打量的寇冈后悔了,应付这些小鬼还真不如让我去应付那些眷族怪物。 “同学们,咳,所谓调查员就是……替摩西萨德市民处理特殊事件的……人。 我们的工作非常危险,经常要对丧尽天良的异教徒,被污染的畸形怪物,以及那些星空之上,难以用语言去形容的残暴神……” “咳咳咳。” 身后的麦尔斯女士咳嗽了两声,意思是让弟弟别上来就聊的那么沉重。 这所学校不是普通学校,监护培养的孩子都有些“特异之处”。 有的孩子是从血统上就和正常人不一样,情况和巴巴差不多。还有一些孩子则是在很小的时候就受到了外界特殊事件的影响,属于后天突变。 再让寇冈继续白话下去,麦尔斯害怕这些内容会唤醒某些孩子不太愉快的回忆。 “那个……那我们聊一聊调查部以及调查员存在的必要性吧。 众所周知,摩西萨德是一个……嗯,繁荣而又和平的国家,但是,就是在这样的社会中,依旧有很多疯狂的,不具有人类良知的神秘学者,企图挑战道德的底线和……” 寇冈满脑子都是总长和安德鲁王子讲话时的措辞,可他压根也不是这块料啊。 前言不搭后语,絮絮叨叨了十几分钟,底下的孩子都无精打采地开起了小差,估计在他们眼里,此时站在教室里的寇冈先生也和以前一样,是调查部的人过来给他们做心理疏导的。 看见台下孩子们这个反应,寇冈就更紧张了,越紧张他越不自在,越不自在越胡言乱语。 寇冈为啥今天这么放不开?因为思想包袱太重了。以前寇冈是个小人物,他说什么也没人关心。 可是自从失落之海回来,换上这身行头佩戴上这枚勋章,就像给寇冈佩戴了一具无形的枷锁,他总想证明一下,证明自己现在的言谈举止,能力气派是配得上这枚勋章的。 尤其是在姐姐面前。 “算了,算了,再这么讲下去我都觉得自己是个蠢蛋。” 说着说着,寇冈突然脱掉那件法兰绒的西服,解开衬衣领口的纽扣,一脚甩掉了皮鞋,直接坐到了地上: “你们有什么想问的问我就行了。” 看到这位寇冈先生突然改了扮相,底下的学生们也有点好奇,好了半晌,那名七八岁大的小女孩才怯怯地开口问道: “寇冈先生,你为什么想当调查员?我……我也想当调查员,因为一个调查员叔叔救了我,可,麦尔斯老师总说,不要当调查员,不好,很危险。” 女孩儿越说声音越小,眼睛也时不时会飘向黑板前的麦尔斯。 “赚钱啊,成年以后不都是要赚钱的嘛。” 寇冈挠了挠后脑勺: “说实话,调查部的工资待遇还是不错的,虽然比不了那些商人,贵族,但相较于农夫和工人还是好了不少。 如果出外勤,方方面面都会有补贴,能帮你省下来一大笔钱。 如果在调查部内值守,虽然没有补贴,但调查部内每天都有免费的水果,饭菜的价格也相当实惠,同时这还建立在味道不太差的基础上。 别看我今天穿的……嘿嘿,比较正式,但平时我出任务时都会穿着调查部发的皮夹克和鞋子,很舒服。” “除了这些就没有其他的了吗?解决……特殊事件多危险啊,为了口吃的值得你这么拼命?” 小女孩心满意足地坐下了,又有一个年纪稍大的男孩子开口问道。 “你说的对,嘿嘿。” 寇冈吸了吸鼻子,这问题怎么回答呢…… 说点马奎特平时给自己灌输的歪理窍门?寇冈扭头看了眼麦尔斯,感觉自己要这么说非得让姐姐踹出去不可。 寇冈只能清了清喉咙: “你说的很对,鼻涕小鬼,为了这么点钱拼命肯定不值得,毋容置疑,你们虽然还没成年,但我也不能把你们当傻子一样骗。 当调查员你需要一些……决心,拿我来说吧,我和你一样。” 寇冈指了指第一问问题的小女孩: “我在小时候也被一个调查员救过性命,后来我觉得,自己得把这份救命之恩还上。 就算不还给他,也可以还给别的孩子,然后就这么……” 寇冈两只手比划了个循环的手势: “就这么持续下去,当然了,靠着干巴巴的报恩之心去做调查员肯定做不长,如果你们以后有谁要成为调查员,我希望他能一直干到退休。 这时候你就需要一些同伴,一个……嗯,小团体,你也许会彷徨,会无助,想要投降,想要在那些丑巴巴的怪物面前苟且偷生。 不瞒你们说,这种想法谁都有,我也一样。 但每到这时,总要有人会提醒你,鼓励你,他们站在你旁边拍拍你的肩膀,告诉你,嘿,伙计,坚持住,咱们的队长又冒出了什么天马行空的损招儿。 对,这种情况发生过很多次,结果呢?如你们所见,我回来了,从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回来了,还拿了奖章,能坐在这跟你们聊天。” 寇冈不再拿腔作势,他就光着脚坐在地板上和孩子们聊天,就像在和过去的自己聊天一样。 “寇冈先生,这么说,你的身手很好了?” 寇冈刚刚讲完诅咒之岛上惊心动魄的冒险故事,以及瑞奇队长层出不穷的缺德主意,立刻站起来一个小胖子提问道。 “我不想吹嘘那些岛民有多骁勇善战,但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承认,即便是我应付起来都有点吃力,呼……” 寇冈非常隐晦地吹嘘了一句。 “那我可以和您比试一下吗?寇冈先生,您刚才说的那些故事让我热血澎湃。” 小胖子望向麦尔斯老师,老师鼓励地点了点头,寇冈别看个头儿不高,但身手非常好,他从很小练习拳击,让弟弟演示一下作为收场,麦尔斯觉得也不是一个坏主意。 “当然可以,男子汉,不过你可别指望我会手下留情,我的拳头快的像子弹一样。” 寇冈当然不会动真格的,他只是挽起袖子,两只手护在太阳穴两侧摆了个架子: “未来的小调查员,让我看看你的真本……” “砰!” 还没等麦尔斯这个裁判说开始呢,小胖子不讲武德,蹦过去照着寇冈的裤裆就是一脚! 寇冈完全没想到对面的小屁孩能玩这手,猝不及防这下让小胖子踢了结实。 “嘶……嘶……” 寇冈抽着凉气,身体像虾米一般弯了下去,眼睁睁看着小胖子欢欣雀跃,耀武扬威。 “雷纳托!你怎么……” 麦尔斯惊呼一声,赶紧过去搀扶弟弟。 “是寇冈先生自己说的,他的队长告诉他,有时候对决打斗不用讲什么……江湖规矩,能赢就行。” 小胖子嗫嚅着解释道。 “你……你是干这个的好料。” 寇冈面容扭曲地比划了个大拇哥。 ------------ 第620章 友谊万岁 “寇冈!这边!就等你啦!” 天影大酒楼里,食唯天所有人欢聚一堂,刘永禄坐在主位,正对着大门,一抬头刚巧看见弯腰进门的寇冈。 今晚聚餐,刘永禄下午特意给小虎他们学校打了个电话,准备问问寇冈什么时候回来。 电话那头的麦尔斯说寇冈已经在一小时前离开了,现在应该在回来的路上。 刘永禄这才带着其他人先一步去了酒楼,他和米粒儿带着小虎灵儿,淋被带着未婚妻朱迪,卡罗尔带着雅思敏,再加上马奎特,夏尼,走鸡,安德烈亚斯,所有人把酒言欢。 “队长,今天店里怎么没其他客人?” 寇冈环视了一圈,酒楼里空荡荡的,只有食唯天这一桌。 “休息一天呗,介咱自己地界,不用那么财迷,少赚一天钱缺不了一块儿肉,赶紧坐。 诶,你屁股怎么了?长痔疮了?” 刘永禄就发现寇冈此时都是夹着裤裆走路,特别的妖娆,也特别的别扭。 “没,没……教孩子们骑马,没注意,拉伤……” 他赶紧遮掩过去,要说小胖子这脚还真狠,寇冈到现在还没完全缓过来。 一桌上坐着的都是自己人,随着美酒佳肴转着圈地上桌,气氛也逐渐热烈起来。 “叮,叮,叮。” 恰在此时,米莉唐用小勺敲了敲酒杯: “我说还是你说?” 女巫偏头问向刘永禄。 “我说吧。” 刘永禄清了清喉咙,穿越时空回家以及后续去救丈母娘的行动,之前刘永禄已经隐晦地和同伴们提过了,但眼瞅着下周就要去密大,刘永禄今天把大伙儿喊来,也是准备再交待交待: “伙计们,我和米粒儿过两天准备带着小虎和走鸡执行一件非常特殊的任务。 这任务往长了说,三年五载,往短了说,十天半个月。 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你们该吃吃该喝喝,不用替我们操心,等我们回来,咱还是老地方,不见不散。” 刘永禄说完,一桌人瞬间鸦雀无声,笑容从伙伴们的脸上缓缓褪去,林布朗默默点燃了一根烟。 “走这么急吗?瑞奇,不再多待几天?” 马奎特喝了一口葡萄酒抬头问道。 “早去早回啊,部里的事儿放心,我都跟总长老大人安排好了,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淋被你暂代队长。 米粒儿家的家门钥匙,她也先交给你,大哥。” 米莉唐把钥匙推给马奎特。 “如果出点嘛事儿,你们需要找个地方躲躲,她们家就挺安全,隔三差五的,你也帮忙收拾收拾,扫扫灰,除除草。” 马奎特收起钥匙点了点头。 “师傅,我也想跟你和师娘一块儿走!” 大徒弟夏尼依依不舍地说道。 “啧,你走了,天影大酒楼嫩么办?咱家买卖离不开你啊。 跟你也交个实底,这次我回去是去见你师爷师叔的,这段时间攒点新能耐,回来才能教你啊,傻小子。 而且,我俩这次去,有一说一,路上稍微还有点危险,万一出点什么事,也需要有人在这边接应。 灵儿不跟我们一起块儿回去,你们如果有什么事儿可以喊她。” 一枚透明的书页从半空缓缓落下,掉到桌上时变为了一张皱巴巴的莎草纸,这便是灵儿交给众人的联络工具。 她确实不跟刘永禄他们一起回去。 末日号角拿到后,她得带回银之门放起来,这是别人交待给她的正经事。 好在灵儿和小虎之间有心灵感应,只要不是小虎刻意躲着他妹妹,不管身在何处,灵儿都能找到他。 “都乐呵着点啊!你绷着我努着,干嘛呢这是!给我送行又不是给我出殡!我不说了嘛,过些日子我们就回来。” 看着这一桌的苦瓜脸,刘永禄端起酒杯。 “为友谊干杯!” “为友谊干杯!” “友谊万岁!” 食唯天的人纷纷举杯,大家虽然心中依依不舍,但此时也能在心里劝自己: 瑞奇和米莉唐再加上小虎,这个阵容,不管是多么危险旅程,他们都应该能平安回来。 一顿酒直喝到深更半夜,众人才醉醺醺地各回各家。 “米粒儿,咱爸喜欢什么?不……不喜欢什么?你跟我说说,我……我明天开始准备,买点东西,买完咱回家。” 回密大一共三件事,看老丈人,解决特殊事件,找到密大的法阵而后回家,三件事,刘永禄心里给排了个序,第一件肯定是先看老丈人。 看完之后心无旁骛,后面再做别的也方便。 米莉唐给刘永禄倒了杯热水放在床头瞥了他一眼。 “喜欢什么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但不喜欢什么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他最讨厌话多的人。” “……” 刘永禄挠了挠下巴,老丈人不爱多嘴驴……自己这不是撞枪口上了嘛。 “那我多注意,你到时也多提醒着我点。” “逗你呢,你正常……不不不,你礼貌拘束一点就行。” 米莉唐戳了戳刘永禄的鼻子。 “书,钢笔,我爸很喜欢收集保养他的钢笔,嗯……还有袖扣,他有一抽屉的袖扣,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烟酒,点心,这些呢?咱爸喜欢吗?” 去人家送钢笔,刘永禄还从来没听说过,按照老例儿,必须是烟酒点心水果,摩西萨德是没核桃露,如果有刘永禄高低也得拎两箱过去。 “我没见过他抽烟喝酒,不过你想送也可以送。” 米莉唐整理了整理枕头准备关灯睡觉了: “你好受点了吗?我可跟你提前说清楚,你要是敢吐在我床上,我就一个月不让你进屋。” 米莉唐叉腰警告道。 “放心,放心,你爷们有量,睡吧。” 时间飞逝,一周的时间转眼过去,刘永禄没再整什么小队送别的感伤戏码,找了辆马车,将大包小包的礼物都放进去,锁好门一家三口带着走鸡去了密斯卡托尼克大学。 两天的车程,马车最终绕进了一个山谷,一家三口带着走鸡也在这下了车。 “看见那条河没有?” 米莉唐指着密林后一条弯弯绕绕的小河说道: “河对岸就是密大。” “那还真挺近便的。” 刘永禄此时两只手都被各色礼物占据了,小虎也帮忙提了不少,这是刘永禄提前交待过的,这两天一定要乖,听老婶的话,漫说是你了,就是掰掰我,到这也得卧着! “永禄,瞧你那点出息,平时横劲儿哪儿去了!昂?你得支棱起来啊!” 米莉唐在前面带路,走鸡还一路蹦蹦跳跳地煽风点火。 走了十来分钟,刘永禄就远远看见一片三层的小建筑群,对,不是单独的一间房子,而是四五栋房子拼凑在一起的建筑群,有柴房,有马厩,还有仓库,中央是一栋古色古香的别墅。 如果不是因为这片建筑群没有用栅栏围出来的院子,刘永禄还真以为这是哪个贵族的私人庄园呢。 此时仓库前,一个个头儿不高,留着黑色马尾的男人正抡着斧头劈柴,大腿粗细的木桩在斧头的利刃下一分为二,毫不拖泥带水,看得出来,这位有膀子力气。 “米粒儿,介是你们家长工?” 米莉唐白了刘永禄一眼: “这是我父亲。” 随后米莉唐挥着手朝着男人走去,只留下刘永禄和小虎站在原地发呆。 在刘永禄的设想中,米莉唐她爹第一个身份是神秘学者,第二个身份是哑巴,两个形象重叠在一块儿,刘永禄脑海里出现的是一个穿着西服坎肩,戴着眼镜儿,温文尔雅,可能还有些消瘦的中年人。 跟眼前这个穿着卡其色背带裤,体壮如牛的大哥完全不一样。 米莉唐的父亲抬头看见米莉唐露出了灿烂的微笑,随后他又根据米莉唐的手语看了看远处的刘永禄和小虎。 男人脸上笑容褪去,放下斧子,扭身回了仓库,几秒后,他拎着一把猎枪就出来了! ------------ 第621章 岳父老泰山(4k+) “掰掰,要不你先躲躲?” “你懂啥,介都不叫事儿,新女婿上门肯定要来个下马威,你没瞧见吗?岳父老泰山专门放下斧子,介是怕闹出人命。 换枪托给我来一下,打不出个好歹儿。 介叫啊,打是疼骂是爱,谁的姑爷谁不爱。” “掰掰,他好像上子弹了。” “嗨,别来这个,介我见多了,我现在要跑那算满完! 考验你懂吗?介是考验我的人品和胆色,米粒儿不愧是将门之后啊,老爷子以前是调查员,这点我放心,手底下有准头。 他以为我会跑?我偏给他来个气不涌出面不更色!” “掰掰,他好像把保险给拉开了……掰掰,掰掰!” 小虎偏头再看时,刘永禄已经跑出去七八米远了!小虎赶紧跟在后面一块儿跑。 其实按照这俩人的实力,都不用小虎动手,刘永禄的黑石和扇子也不是吃素的,但他不敢动手啊,总不能头一次见家长就把岳父送蛤蟆那去吧。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嘛!刘永禄在林中闪转腾挪,还知道用树木当掩体。 米莉唐也吓一跳,看见小虎她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自己父亲准是误会瑞奇了,以为小虎是自己和瑞奇的孩子。 可这也不赖米莉唐她爸,米莉唐平时很少回家,密大的图书馆旁边单独有间房是她的卧室。 米莉唐平均下来撑死一年也就回家一趟,想偷摸生个孩子理论上讲是非常可行的。 米莉唐体力一般,她在后面还撵不上前面那仨,追了好几百米她才追上她爸。 为啥她爸不开枪?临时改了主意,有心饶刘永禄一命?不是,肯定不是,他是真有心一枪轰死这小子。 米莉唐的父亲之所以不开枪是因为离近后他看清了小虎。 老爷子虽然不像女巫一样有特殊的体质能感受出来小虎的位格,但人家年轻时毕竟也是神秘学者啊。 这孩子是不是人类他大概其还是能看明白的。 站在原地,米莉唐父亲琢磨了一下,自己闺女就算本事再大,也不能生出来一个原生神祇啊,中间应该是有误会。 恰在此时,米莉唐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疯狂打手语,小虎站在远处看,过了半晌,米莉唐她爸才又退出了猎枪中的子弹。 “瑞奇,出来吧!我跟我爸说明白了!” 米莉唐此时都看不见刘永禄了,也不知道这货躲哪儿去了,只能双手拢了个小喇叭朝着树林大声疾呼。 过了半分钟,树林里才传出一阵沙沙作响的声音,刘永禄从里面探出来半个脑袋,他还挺机警。 “这怪我……没说清楚,但其实就是误会,我爸脾气可好了,特别温柔。” 米莉唐也挺不好意思,赶紧牵着刘永禄的手给他拉了出来。 “嗨,我知道是误会,我也不是跑,我是那嘛……看林子里那蘑菇长挺好的,想采点蘑菇晚上炖汤吃。” 刘永禄还给自己找补两句。 “你快扔了,这些都有毒,我妈当初培育做药用的。” …… 米莉唐家别墅的一楼客厅,阳光透过玻璃铺满整个房间。 米莉唐父亲坐在单人沙发上,看着坐在对面的闺女给他比划手语。 刘永禄抱着走鸡和小虎俩人规规矩矩坐在一起,不敢说话,不敢喝桌上的茶,连大气都不敢喘。 刘永禄偷眼打量米莉唐她爹,哥们长得真够横的,浓眉大眼,连鬓络腮薄薄的一层胡茬,肩膀头儿那二头肌比淋被还大呢。 米粒儿还说她爹脾气好,脾气好的人哪儿有长这样的。 感受到了刘永禄的目光,米莉唐父亲也看了瑞奇一眼,刘永禄还是平时那副德行,笑不滋儿地把米粒儿她爸那杯茶往近处挪了挪,点点头,那意思是,岳父,您请喝茶。 “瑞奇,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父亲,你喊他艾伯哈特就行。” 米莉唐倒是不以为意,她先给刘永禄做了介绍,而后又给父亲比划了手语。 “这位是瑞奇.鲍德温,调查部的调查员,还一个身份是我未婚夫。” “这小子怎么看着一副脑子不太灵光的样子。” “还不是让你吓的,我告诉你,他已经通过女巫的考验,和你当初一样。 而且……他平时也挺机灵的,反正,我的事我自己能做主。” 比划这个的时候米莉唐自个儿都有点心虚。 “那孩子是怎么回事?” “你也应该也看出来了,小虎还有那只鸡都是神祇,关系……哎呀,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刘永禄就看米粒儿手舞足蹈,比比划划,一会儿指指自己,一会儿指指小虎,这都什么意思啊: “米粒儿,你跟咱爸说什么呢?” “我爸夸你看着就特别聪明可靠。” 刘永禄一听这话,赶紧扯了扯小虎的袖子,那意思是,掰掰说什么来着?随后他又扭脸朝着对面横眉冷对的艾伯哈特点了点头。 啧,岳父老泰山别看面儿上有点那劲,心底里看来对我这女婿还是很满意的。 刘永禄又美上了。 “另外,他现在还是调查部的调查队长,刚从失落之海回来,同时从神祇手里抢回来了妈妈失踪的线索,我们下一步准备去找妈妈。” 前面这些艾伯哈特根本没听进去,调查队长算个屁,他年轻的时候那些调查员在他面前说话也得客客气气的。 可后半句比划完,艾伯哈特不淡定了,“蹭”一下他从沙发上坐起来了。 刘永禄刚端起来茶杯正吹着茶水,还没喝进去呢,岳父霍然起身,吓了他一跳。 刘永禄抬眼看了眼艾伯哈特,这什么意思?高兴了?还是又生气了?可长辈都站起来了自己也不能继续坐着,为了表示礼貌我也得站着。 刘永禄放下茶杯也站了起来,俩人就这么隔了一个茶几大眼瞪小眼开始相面。 艾伯哈特突然伸出右手要拍刘永禄的肩膀,刘永禄以为老泰山要给自己来个擒拿手,赶紧肩膀下沉躲避。 艾伯哈特笑了,放下手朝着米莉唐点了点头。 这什么意思……刘永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前他不管是跟圣母的地上布道人周旋,还是跟驴放对,靠的都是这张嘴。 但今天对面一个聋子,刘永禄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刘永禄感觉自个儿像个傻子,讪讪地站了一会儿才缓缓坐下。 “瑞奇,我得去找一找妈妈留下的东西,你和小虎先在楼下待会儿。” 米莉唐同时也给艾伯哈特做了一套手语,表达了同样的意思,她同时从背包里找出了艾米丽留下的羊皮卷轴交给父亲,随后便起身顺着楼梯上了二楼。 目前几个人想穿越时空,石板上的咒文,密大所蕴藏的强大法阵,这两天已经基本满足了,但唯独一点,米莉唐不知道母亲会穿越到哪个位面。 刘永禄想回家,这个容易,他对自己的目的地有非常清晰的认识,去不错地方。 可米莉唐却不知道母亲穿越到了哪里,石板上记载了那么多智慧文明的坐标,不可能挨个穷举吧。 因此米莉唐这次回家有两个目的,第一个,带瑞奇看看父亲,第二个就是想在母亲的私人物品中找到蛛丝马迹,试着缩小范围。 她这一走,刘永禄可就尴尬了。 米莉唐她爸坐在椅子上开始阅读羊皮卷轴,自己傻坐在这……也没事干啊。 望见茶几上摆着烟灰缸,刘永禄从口袋里掏出了宇宙牌香烟,朝着艾伯哈特面前一递。 艾伯哈特抬眼看了看他,其实他平时不抽烟,桌上之所以放烟灰缸是因为偶尔会有以前的老朋友过来串门,这是给他们预备的。 但看在手里羊皮卷轴的面子上……艾伯哈特还是接过了烟卷,并努力露出了一个“亲切温和”的笑容,让刘永禄点燃了香烟。 “小虎,晚上想吃点嘛?待会儿掰掰给你做。 米粒儿说了,她爹妈都不会做饭,平时一日三餐就喝点麦片粥对付着,咱不吃那狗食玩意儿,麦片粥有嘛吃头儿。 待会儿我小刀拉屁股——给老BK开开眼,让他也吃点香东西,到时,我跟你老婶这事儿就算彻底落听(lao四声 ting四声稳当的意思)了!” “想吃锅塌里脊!” 小虎忙不迭点菜。 “介孩子,真会点。 锅塌里脊好,这菜下饭,你老婶她爹干了一天农活儿,就得吃过瘾解馋的。 待会儿我去他们家厨房看看,鸡蛋肉估计都有。 呼……” 刘永禄吐了口烟雾,抬头看了眼艾伯哈特,他就发现对方似笑非笑也在盯着自己看。 “掰掰,有点饿了,要不你现在就做饭去吧。” 小虎拽了拽刘永禄的袖子,指了指自己的肚皮。 刘永禄把烟捻灭,看了眼手表,下午四点多,确实该准备饭了,这两天一家人着急赶路,没怎么正经吃过东西。 可做饭就得用人家厨房,刘永禄也不会手语,该怎么表达这个意思呢,他还真有点怵头。 “小虎,永禄从坐这开始腿一直哆嗦,我跟坐电门上了一样。我估计啊,米莉唐嘛时候下楼他嘛时候才敢上灶,嘿,咱这顿饭八成得等到天黑了。” 怀里的走鸡哪壶不开提哪壶。 “啧,头一次来岳父家串门吃饭,介不都正常现象嘛。 别看啊,刚才米莉唐她爹跟我吹胡子瞪眼,咋咋呼呼,但我一点没往心里去。 别说上灶了,就算给她们家房盖儿挑下来我……” 刘永禄刚要站起身,发现对面坐着的艾伯哈特又把视线从羊皮卷轴挪到了自己身上。 刘永禄站到一半,又……坐下了,把茶杯往前推了推,意思是,岳父,您请喝茶。 又如坐针毡地待了两分钟,发现对面凶神恶煞的大叔似乎彻底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当之中,刘永禄这才蹑手蹑脚带着小虎和走鸡出了客厅。 米莉唐她们家,房子大,房间大,就连厨房都特别宽敞,艾伯哈特一个人把哪哪儿都收拾的非常干净。 刘永禄翻箱倒柜找到要用的食材,同时还翻到了一条深紫色的围裙也系在腰上。 离开了艾伯哈特的视线,刘永禄感觉全身血液都通畅了,带着小虎和走鸡忙活起了今天的晚饭。 过了一个来小时,米莉唐才从楼上下来,她手里捧着一个大纸盒子,里面装的满满当当,都是母亲失踪前看过的书,用过的神秘学器皿。 今天先把东西找全,等有时间再慢慢研究,女巫是这么打算的。 把刘永禄留在楼下,也是因为米莉唐想让瑞奇给父亲留下个好印象,她爸什么脾气,米莉唐最清楚,年轻时他就属于那种特别要强的人,要不然也不能冒冒失失把自己耳朵和喉咙都搞坏了。 如果她走到哪儿就把瑞奇带到哪儿,她爸反而会看不起瑞奇,不如留在下面,有艾米丽书信这层功劳在,她爸也不会拿瑞奇怎么样。 等走下楼,米莉唐就看见老爹靠在厨房门口抽着烟看着厨房里忙里忙外的瑞奇。 “你让他们做饭的?” “他们自己要做的,擅长做饭的调查员现在可不多见了,不知道这小子从哪儿还把你妈当初经常穿的围裙找出来了。” 父女二人打了个手势。 “我看外公的房门还是关着的,他还活着吗?” “活着,我待会儿把饭送上去。” 米莉唐她外祖母和母亲一样在几十年前就失踪了,米莉唐压根没见过这个人。 但外公还活着,之后的几十年他一直把自己关在阁楼上,很少下楼也很少和人接触,每天醉生梦死,以酒度日。 “我明天带瑞奇去看看他?” “可以,不过意义不大。” 艾伯哈特把烟低头看了看抽完的烟头,好久不抽烟了,他觉得这烟味道还挺好。 刘永禄这边饭也做的差不多了,一家四口加上走鸡,欢欢喜喜坐在餐桌前吃饭。 “瑞奇,下午你和我父亲聊的怎么样?” 米莉唐胃口小,最先吃完,抬头问向刘永禄,刘永禄眨巴眨巴眼睛,有点没听懂米粒儿的意思,你爸不是聋子吗?我跟聋子怎么聊天?我又没特异功能。 “我没和你说吗?我爸懂唇语,只要离得不太远就能看懂你说的什么。” 刘永禄拿着勺,脸色可就变了……刚才在客厅,在厨房,他可没少和走鸡小虎说老丈人的坏话。 好在艾伯哈特此时站起身开始收拾刀叉碗碟,看样子是准备洗碗去。 “哈哈哈,瞧你那副样子。” 餐桌下面,米莉唐用脚踢了踢刘永禄的小腿: “放心吧,没事的,我了解我爸。” 米莉唐她们家建在一个小山坡上,周围荒山野岭也没有多少人家,天黑后也没有任何娱乐活动,吃完饭就得赶紧睡觉了。 艾伯哈特特意收拾了两个房间,刘永禄懂事,知道老丈人什么意思,所以他很自觉地……跟小虎和走鸡住到了一起。 可最近一段时间,刘永禄没这么早睡过,躺在床上耗了几个小时,他睡不着啊! 一睡不着,就有点犯馋,刘永禄干脆翻身下床,准备弄点点夜宵。 提着油灯,蹑手蹑脚走到一楼的厨房,刘永禄找到半袋点心,这是来时从食唯天带来的,又给自己倒了杯牛奶便开始吃夜宵。 可吃着吃着……他就听到楼梯口的黑暗中传来了“嘎吱,嘎吱”的响动声,有人正踩着木板楼梯下楼。 ------------ 第622章 乔庄假扮,分兵两路(4k+) 有人下来了! 刘永禄站在厨房里,手里拿着点心,支棱着耳朵,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米莉唐他们家此时住着两名现役调查员,两位神祇,一位退休神秘学者,如果说晚上能进来什么脏东西,打死刘永禄都不信。 可倒霉就倒霉在……相比于那些神祇眷族,刘永禄此时更怵头米莉唐她爹。 这万一要半夜给我喊出去黑打我一顿,我到底还不还手呢? 好在从脚步声就能听出来,对方也没躲躲藏藏,过了半分钟,刘永禄借着灶台上的油灯就看见从黑暗之中走出来一个头发花白,穿着深褐色睡衣戴着眼镜儿的老头儿。 对方显然也没想到自家厨房半夜里会站着一人,俩人互相看见对方后都有点发愣。 “你是米莉的未婚夫吧。” 老头儿先开口了,清癯的脸上也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刘永禄刚要打招呼,老头儿站在原地身体一歪差点没摔倒,好在关键时刻扶住了身边的墙壁。 “大爷,您没事吧。” 刘永禄此时差不多也猜到了,老头儿估计是米莉唐姥爷,他喊的是米粒儿的本名。 “没事,今天晚上菜好,多喝了两杯。” 刘永禄没猜错,这老头儿就是米莉唐的姥爷厄尔文,晚上女婿给他送饭送的也是刘永禄炒的菜,锅塌里脊啊,爆炒圆白菜啥的。 刘永禄做饭有个特点,口儿重,老头儿吃的时候挺高兴,等晚上要睡觉才开始叫渴。 房间里一壶水都喝完了,还是感觉嗓子眼儿冒烟,没办法,老头儿只能半夜下楼找水喝,正碰见吃夜宵的刘永禄。 “我叫……” “瑞奇.鲍德温,我知道,米莉一年前给家里写信提过你。” “她都说嘛了?” 刘永禄挠了挠后脑勺。 “说调查部新给她分了个搭档,脑子有点问题,嗯…… 还说什么,这人虽然脑子有问题,但是神秘学方面确实有点邪门歪道,她准备观察观察,反正絮絮叨叨说了不少,没什么好话。 你要想看,回头自己找她要去,信我都给她放屋里了。” 找米莉唐要?刘永禄估计要了也不给,算算时间,一年前应该还是自己刚认识米莉唐的时候,俩人当时刚回新纽伦特。 “那时候啊,我就知道,瑞奇.鲍德温早晚得来我们家,哎,比我预想的还晚了点。” “大爷,这话我可就听不明白了,没说我好话,我怎么还得来您家呢?” “哎,你这个脑子啊……” 老头儿这句话让刘永禄想到了罗塞丽丝的口头禅。 “米莉也不是第一天给调查部干活儿了,她年纪不大,经手的案子却不少。” 老头儿让刘永禄搀着找了把椅子坐下: “信里提别的人?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不光信里,回家她也只字不会提。 所以你小子啊……哼。” 老头儿指了指凉水壶,意思是让刘永禄赶紧给自己倒水。 “老爷子,那嘛,我下来吃夜宵的,您要不也再垫吧两口?” 米莉唐她姥爷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打量刘永禄,可能是觉得他口音确实奇怪,也可能是觉得他脑回路确实异于常人。 刘永禄可算找到一个能说话的人,一个羊也是赶俩羊也是放,一块吃会儿聊会儿呗。 “你会喝酒吗?” “会,我今天还专门带酒了,不过晚上我看岳父老泰山真有点饿了,也没好意思耽误他吃饭。” 开玩笑,刘永禄哪儿敢跟艾伯哈特喝酒啊,万一自己哪点做错了,岳父那沙包大的拳头直接甩过来,估计米粒儿都拦不住。 不过眼前这老头儿还行,看着挺好说话的。 “啧,这酒不错,就是味道淡了点。” 老头儿品了一口刘永禄的宫廷玉液酒皱了皱眉。 “前口儿柔不要紧,它后劲儿大啊,您老先喝着,我炒俩下酒菜,咱边吃边喝。” 厄尔文点了点头,自己这姑爷自打领进家那天就是个聋子加哑巴,跟他喝点酒,费老劲了。 眼前这瑞奇挺好,起码说话办事儿脸上都有笑模样儿,看着不招人讨厌: “少放点盐啊,菜还行,就是太咸。” “好您嘞。” 刘永禄简单炒了个小葱鸡蛋,弄了个拍黄瓜,找了把椅子自己坐在老头儿对面了。 “姥爷,您平时不下楼一块儿吃饭吗?” “天天麦片粥,有啥吃的。” 厄尔文用叉子往嘴里塞了一口炒鸡蛋: “听说你这次回来是因为有了桑德拉失踪的线索?” 桑德拉是米粒儿母亲的名字,刘永禄不敢居功自傲,只是喝了口酒点了点头: “姥爷,您别着急,我跟米粒儿明天就走,第一步先找到她妈,只要这步做到,兴许还能给姥姥也找回来。” 米莉唐有信心找到她妈,那是因为米莉唐印象中母亲留下了一些关于时空穿越的线索。 石板这张地图所指引的智慧文明千千万万,挨个找,不现实也太危险。 米莉唐希望将范围缩小到五个,五个世界内能找到算是运气,找不到这事儿也急不来了,得徐徐图之。 可她姥姥不一样,米莉唐出生后就没见过她姥姥,完全没有任何线索可循。 只有先找找她妈,再找方抓药,这事儿才有的商量。 刘永禄也不敢乱许愿,只能含糊其辞地提上一嘴,没想到对面坐着的老头儿却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都那么多年过去了,找不回来的。 对了,你说的姥姥,是不是米莉唐的外祖母?” 刘永禄“嗯”了一声,老头儿再次摆手: “女巫都有自己的宿命,这种事儿强求不来,你们俩也一样,我看找到桑德拉的概率也不大。 等过几年米莉唐这孩子消失了,你也不用去找,可也不用像我这样,又或者是像艾伯哈特那个榆木脑袋一样。 该娶新的娶新的,该怎么过怎么过,你到时要是嫌孩子累赘,就送到我们这来。” “咳……喝酒!” 刘永禄万万没想到米莉唐姥爷能说这话,只能举杯劝酒。 爷俩喝了半个钟头,刘永禄发现……自己这酒量还真不如米莉唐她姥爷,人家不愧是长期锻炼的职业选手,虽然白天已经喝了不少,此时依旧口齿伶俐,眼光明亮。 反倒是自己,舌头根儿也麻了,手脚也不听使唤了。 俩人边喝边聊,刘永禄也终于搞清楚,为啥米粒儿和她爹都不待见她姥爷了。 这老头儿哪儿都好,就是特别爱念鬊!也就是念三阴! 嘛事儿都往坏处想,好话一句没有,而且他自己还察觉不到。 “听说还有两个神祇一直跟在你身边? 我没当过调查员,我也不是神秘学者,在你们眼里我可能就是那种不了解世界本质懵懂活在社会里的傻瓜。 但……作为女巫的丈夫,我想在这方面自己多少也有点发言权。 神秘学者也好,女巫也好,和我都没有本质区别,都是傻瓜,都是木偶。 唯一的差别可能是,你们这些傻瓜能仰头看见脑袋上的丝线,而我看不到丝线。 但结局都是一样的,被命运或者是神祇随意摆布的人生,看见丝线只会徒增烦恼,看不到反而能心安理得,醉生梦死。 所以那俩神祇,嘿嘿,早晚有一天会害了你。” “诶!姥爷,吃好喝好!菜够吃的吗?不够吃我再炒个番茄鸡片!” 刘永禄其实也挺腻歪念鬊的,但人家不是米粒儿她姥爷嘛,刘永禄不好顶嘴,他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 这就不易!姥爷起码比自己那岳父老泰山强多了,自己在那位面前完全没咒儿念,跟姥爷吃饭聊天,起码能喝两盅。 “炒去吧,你这酒还真不错,虽然劲儿小了点,但滋味儿很独特,回头再给我送点来。 哎,不过我也知道,这次你和米莉去找桑德拉,估计也是一去不复返啦!” 刘永禄扭头撇了撇嘴,炒他的番茄鸡片去了。 “听说你们明天要去密大?” 叉了一口鸡片塞进嘴里,老头儿闭上眼睛细细品尝。 “啊,最后一站,替调查部办点事儿,同时也想找到密大内隐藏的法阵,开启时空穿越的禁忌法术。” “密大,嘿嘿,这地方也不安全啊。” 刘永禄在姥爷面前基本就是个捧哏,反正逗哏想说啥就说啥,刘永禄总不能砸姥爷的卦吧! “嗨,调查员嘛,风里来雨里去,就没有安全的时候。” “我以前就是密大的教授,当年啊,奇奇怪怪的事儿也听说了不少。” 刘永禄点点头,难怪您老人家能认识米粒儿她姥姥呢,原来有密大的背景。 “我当时也是因为这种事辞职的。 有个结社,密大的结社很多,诗社,皮划艇社,网球社,还有一些乱七八糟,光听名字根本不知道是要做什么的社团。 比如那个世界帷幕社,当时有个学生跟我关系很好,邀请我去做这个社团的顾问。 整个过程……” 一瓶酒喝了个底朝天,老头儿也不等刘永禄动手,很自觉地就又开了一瓶: “整个过程,神神秘秘,奇奇怪怪,后来我才知道,应该是个和神秘学有关的社团。” “这可有意思。” “有什么意思啊! 当时我还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可过了五六年,我才知道当初参加结社的学生,失踪了一个,后面陆陆续续……又传出了很多怪事儿。 我觉得那学生没有失踪,就是死了。 当时我诚惶诚恐,恰巧又认识了昆蒂娜……哦,也就是米莉她……姥姥。 后面辞职离开密大,住进这地方,这才活到现在。” “还是您脑筋好。” 刘永禄觉得听老头儿念鬊也挺有意思,反正自己不往心里去就行。 “你们俩这次去密大,哎,小不小心都没用,这种事儿不是小心就避免的。 嘿嘿,密大现在的校长以前还是我学生呢!哎,听说他都干了七八年了,七八年还没死?也快到头儿了!” “是该功成身退了。” 刘永禄感觉自己这捧哏的本事蹭蹭往上涨啊。 “别光我说,你说说,你们这次去密大有什么计划?” 刘永禄一指鼻子,心说这场还有子母哏?竟然能轮到我说话? “姥爷,您见多识广,正好替我参谋参谋。 我是这么想的,不是小婿我夸口,我现在这个声望吧……多少有点人尽皆知了。 调查员出外勤最忌讳这个,我要是跟米粒儿一起大摇大摆去学校调查,估计查不出什么,说不定还得遭了人家的黑手。” 老厄尔文点点头啜了一口酒看来是深以为许。 “具体的方案我也刚想到,还没跟米粒儿商量呢。 米粒儿还是按照教授的身份回切,该干嘛干嘛,但我不能跟着她,我得假装是学生,很低调的进入学校。 当然了,米粒儿是学校教授,这方面应该能给我做好掩护。 而后我俩一明一暗,查明真相。” “你看着可不像密大学生,我当教授时从未见过你这样的学生。” 老头儿照常念鬊。 “现在不像不怕啊,咱有招儿,这您就甭操心了,像不像我好歹三分样。” 刘永禄不敢把扇子掏出来变脸,怕大半夜他怕吓着老头儿。 一顿酒喝了一个来小时,这还是刘永禄拦着的情况下,他要不拦着估计姥爷能喝到天亮。 厄尔文看刘永禄这状态已经不老清醒的了,主动替他收拾好了餐具,刘永禄这才迷迷瞪瞪上了二楼。 提着油灯,刘永禄勉强控制着身体摸着一侧的墙壁往自己屋走,朦胧中他就听到一阵低沉的开门声。 米莉唐她们家就这点不好,房子太老,走到哪儿都容易发出响动。 嘿,大半夜怎么都不睡觉呢? 刘永禄这酒瞬间醒了一半,他抻着脖子借着油灯小心地打量着昏暗的走廊,就怕黑暗中突然蹦出来一个岳父老泰山。 好在……在黑暗中,他只望见了一双灿若星辰的迷人眼眸,是米粒儿。 米莉唐虽然和他不住一屋,但俩人的房间就在隔壁,此时米莉唐穿着睡衣朝他勾了勾手指。 “米粒儿,这么晚还没睡?我那嘛……晚上有点饿(wo四声),下楼吃了点夜宵正好碰见姥爷,跟他喝了两盅。” 刘永禄低声说道,他感觉自己跟做贼一样。 “进来啊,傻子。” 米莉唐拽住了刘永禄的领口。 “不是,万一让咱爸知道了,我不……” 刘永禄吸了吸鼻子。 “他不知道,听不见的,放心吧。” 白天时,刘永禄受了委屈,米莉唐说实话有点心疼丈夫,再加上最近的一段时间她已经习惯了两个人睡觉,所以入夜后米莉唐也翻来覆去睡不着。 躺在床上,她就听到走廊里传来开门的声音,可等了几分钟,没人敲门,等了一小时,还是没人开门。 最后米莉唐干脆从床上坐了起来,虚着门等着,左等右等,总算等到了刘永禄回屋。 “睡吧,瑞奇,明天还要去密大呢。” 进屋后米莉唐两只手伸向脑后,解开了发绳,微笑着松开了自己一头柔顺的黑发。 ------------ 第623章 帷幕后的追债人 密大的校长书房内,埃利奥特穿着一身正装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时值深夜,他却半点困意也没有,此时的主桌上还摆着医生给他开的安眠药和一个空杯子。 他已经快一周没正经合过眼了,失眠困扰着他,摧毁着他的意志,埃利奥特感觉自己虚弱极了,却依旧没有半分困意。 校长的书房空间极大,结构复杂,有独立的厕所和一间面积宽敞的会客厅,会客厅连接着书房和一个暗门后的储藏室。 会客厅的墙壁上悬挂着历届校长的画像,还有不少杰出校友的合影。 困倦的埃利奥特感觉自己的双脚好像踩在棉花上,他来回的踱步,踱步,他不知道终点在哪儿,也不清楚思绪的目的地为何方。 校园内的失踪案,脑海中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就是这个概念横亘在脑海之中,将一切困意和美梦都阻挡在灵魂之外。 埃利奥特试着对墙壁上的照片和画像产生兴趣,他伸出手指摩挲着一张又一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庞。 那些人都在朝着他微笑,埃利奥特在某个瞬间似乎也和他们产生了一种莫名的交感。 “你逃无可逃。” “帷幕之后的人在你掀开帷幕的一瞬间就做了记号。” “虚伪的掘墓人和绝望的海员,做出你的选择。” 埃利奥特牙齿打着冷颤,某一个瞬间他想用力推开大门离开这个房间,可不知道是命运的魔咒,还是近乎疯狂的自我暗示,不管埃利奥特如何努力,他就是离不开这个房间。 出门后会死,不,死也许算是一种相对轻松的解脱。 校长毫不怀疑,书房外会有更丑陋和残忍的结局在等着自己。 “砰,砰!” 剧烈的拍打声刺激着校长的神经,他的身体和心脏随着拍打声剧烈跳动,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好在明亮的灯火给了他在夜晚之中可以独活的勇气,校长顺着声音走进书房,书桌后的窗户不知道何时敞开了,夜晚的冷风吹动了窗户撞击着墙壁,淡蓝色的窗纱也随着气流的卷动在窗前飞舞摇曳。 埃利奥特故作镇定走到窗前将窗户重新关好,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管窗外出现什么都不会尖叫出来。 好在一切还算顺利,当玻璃窗关牢的那一刻起,风声,乌鸦的叫声,树叶窸窸窣窣的响动声都在一瞬间被隔绝在了屋外。 埃利奥特拿起书桌上的空杯准备再去会客厅给自己倒一杯白兰地,就在此时,他闻到了一股熟悉并且馥郁的特殊香味。 那香味似有似无,却又如梦似幻,如同一把铁钩牢牢地挂进了校长的鼻腔。 这味道,他几十年前曾经闻到过,之后便消失不见,可最近的几个月,埃利奥特却又重新嗅到了这股甜腻而又危险的气味。 如同着了魔一般,校长顺着气味直直向前走去,迎面便是墙壁,他却恍若无知,身体穿墙而过,墙壁后,眼前的场景竟还是他熟悉的会客厅。 只不过会客厅的地板之上此时趴着一只鼩鼱。 鼩鼱周围的木地板上还有被它翻出来的新鲜泥土,校长的办公室在密大的四楼,怎么可能突然出现一只鼩鼱呢? 埃利奥特却丝毫不感觉惊讶,他只是畏惧地盯着地板上这只毛茸茸的小动物。 “哦,埃利奥特,可怜的老家伙,你又在魂不守舍,夜不能寐。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非常的冤枉,非常的绝望?” 鼩鼱的声音缓慢而优雅,埃利奥特攥着空杯子无力地坐到了椅子上,而鼩鼱的发言似乎才刚刚开始: “你们都犯了错,我只不过是回来讨回你们应付的债务。 尤其是你,埃利奥特,如果不是几十年前你邀请了厄尔文那个扫把星,帷幕早已被我们拉开。 而现在呢,瞧瞧,瞧瞧,神祇遭到了触怒,科林,鲁本几年前就付出了代价。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搞了什么鬼把戏,调查部,密大里的那些神秘学者,你还在等待着什么? 哦,埃利奥特,你太让我失望了,几十年前当我们还是亲密无间的同学时,你就是这幅样子。 平时你会怀抱着古书站在书桌讴歌人类的渺小和宇宙的浩瀚。 可当帷幕真正拉开时,你又体弱筛糠像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恨不得把自己锁进谷仓里。 别再搞那些小动作,我警告你,现在的一切都是你欠我的。 我会继续我们未竟的事业,找到那些真正富有理想并且勇敢无畏的学生,让他们和我一起掀开世界的帷幕。” 鼩鼱自始至终都用两只小爪子捂住眼睛,那股奇怪的香味似乎也是从它这里散发出来的。 随着泥土翻动的声音,鼩鼱消失不见。 埃利奥特警惕地走近鼩鼱出现的那块地板,却发现地面完好无损,好像鼩鼱从未出现过一般。 …… 密大的某间教室内,近百张椅子座无虚席。 这是密大最大的一间教室,此时却人满为患,没抢到座位的学生只能站在教室后面的角落,桌椅间的空隙处,甚至走廊上,为的只是听阿贝尔教授的历史课。 讲台之上的教授五十来岁却依旧身材挺拔,穿着卡其色的毛呢格子西服,岁月在他的眼角处添了些许细密的皱纹,却使得他更显潇洒与沉着,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博学而又威严的独特魅力。 “哦,诸位,无意冒犯,但我还是要说你们的问题总让我在课后怀疑自己,我的描述是否还不够浅显易懂。 你们可能也从别的教授那听说过,我曾经也是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学生。 但在我看来,我当初的那些同学,他们在探寻本源奥秘时的执着和睿智都是各位所不具备的。” 听阿贝尔这样说,在场的密大学生都敛去笑容低下了脑袋。 阿贝尔教授就是这个脾气,大家都知道,他所教授的知识确实让人如痴如醉,可阿贝尔尖酸犀利的讽刺也是远近闻名。 他似乎对那些天赋平平的学生特别严厉,而对那些能提出前瞻性问题的学生又青睐有加。 “受累,受累,借光,借光。” 恰在此时,教室的后门,一个穿着风衣高个儿的学生手里拿着一个被油纸包裹的可颂面包,操着奇怪的口音挤进了教室。 ------------ 第624章 以文会友(4k+) 刘永禄人挤来挤去弄得这些学生也挺腻歪,身边的人都侧着身子皱着眉头,怕刘永禄手里那夹着火腿和沙拉酱的可颂面包蹭着自己,这些人脸上都是嫌恶,眼睛却还一刻不离地落在台上的阿贝尔身上。 “四百年前,圣女派曾经有多位宗教学者谈论过神祇的本质。 当然了,他们的文献里充满了一贯的避重就轻,含糊其辞,这和前几堂课我同你们讲到的圣女派历史有关。” 阿贝尔似乎根本没注意到台下的小小混乱,他讲课时眼睛一直瞟向天花板,摇头晃脑,沉醉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 阿贝尔一边口若悬河谈论着圣女派教士的古书原文一边用粉笔在黑板上画出了三个图案: “神明的声音是锐利的宝剑,是智慧的鹅毛笔同时也是娇弱的花瓣。 教士们用晦涩的辞藻表达某次无源之源大门打开的瞬间感受,当然,我不认为这三个答案都是正确的……” 刘永禄刚听了五分钟就有点打瞌睡,他靠在书桌前先把手里的夹心可颂面包吃完,而后便用胯骨轴开始怼坐在书桌前的眼镜儿。 这是一位十八九岁的年轻人,脸上挂着坑洼不平的痘印,笔迹做的既认真又工整,此时正全神贯注听着阿贝尔的滔滔不绝。 最开始刘永禄拿胯骨轴怼他,眼镜儿只是微微躲闪而后斜睨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刘永禄,有点不乐意搭理他。 可架不住刘永禄劲儿越使越大啊,一个铁山靠差点给眼镜儿从椅子上给拱下来。 “你什么意思?现在是上课的时候,不是打架的时候。” 眼镜儿仰头低声说道,听得出来,语气不善,应该是让刘永禄给拱急眼了。 “大哥,我今天刚来,属于旁听生,扫听件事儿,台上这位教授是谁啊?讲的这些都是嘛啊?” 刘永禄见目的达到,蹲在地上小声问向眼镜儿。 他还真没说瞎话,米莉唐就算是密大的老师也不能眨眼间给他直接塞进去,刘永禄又不好暴露自己调查员的身份,所以此时身份就是旁听学者。 眼镜儿张了张嘴,抬头又看了眼板书似乎有点犯难。 “没事儿,待会儿下课我给你借本笔记,您受累跟我说说,我不是此地的人士。 我南大陆来的,专门过来学习摩西萨德的先进神秘学知识。” 刘永禄一说自己是冲着神秘学来的,眼镜儿立刻高看他一眼,密大虽然有神秘学的传统,但大部分学生在这还是规规矩矩上课,从入学到毕业也不承认神秘学的存在。 但刘永禄说自己出身南大陆,又是冲这个来的,眼镜儿点点头,在他看来这是个和异邦人交流获取神秘学情报的大好机会。 阿贝尔教授的课允许台下讨论,事实上,这位教授压根也不管学生说了什么,他反正就闷头讲自己的。 “《古植物分类》《宗教史与消逝的文明》《旧时代研究》这几本书你读过吗?” “没读过,但听说过,别人跟我提过书名。” 米莉唐之前做过阿贝尔的背景调查,这几本书的书名也和刘永禄提过一嘴。 “阿贝尔教授……之前我对他的看法就是,卓越的神秘学学者,渊博而又观点鲜明的远古知识教授。 可当我真正坐在课堂上,听到他所提出的种种新颖观点才发现,之前我对他的评价还是太低了,低的过分。 神秘学……” 眼镜儿低头看了眼蹲在地上的刘永禄,发现对方听的认真便满意地继续说了下去: “神秘学长久以来一直被……所有接触过的人类认为是自然科学的补充和延伸,即便是那些神秘学者和教宗头目也不例外。 这门学科在他们眼中更像是一种工具一种手段,他们目光短浅,不求甚解,很难联系其他领域的知识系统地理解探究神秘学。 但阿贝尔教授不一样,他的思维方式与那些老生常谈的学术体系不同,阿尔贝教授强调神秘学的普世价值。 你完全可以借用借用植物学的知识去理解神秘学,也能在植物的演化中找到神秘学的蛛丝马迹。” 刘永禄眨巴眨巴眼睛,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阿贝尔教授现在主要讲的是历史课,准确说是宗教史。 他借用了大量神秘学观点去分析历史上的宗教演变,真让人大开眼界,如果我早点接触到他的学说,那些老生常谈的政治学,神学课早该见鬼去了。” “好家伙,按你这么说,这位拉贝尔教授简直就是当世的圣人啊。” 刘永禄夸张地赞叹了一句引得四周的学生都望向二人,好在刘永禄这句话也算是对拉贝尔由衷的恭维,学生们只是皱皱眉,没多说什么。 此时讲台之上,拉贝尔的授课也接近了尾声: “四百年前被圣女派称为审判纪元,就是那段时间,女巫以及一切旧时代的多人巫术在西大陆开始逐渐销声匿迹。 对神祇的信仰到底是什么? 是充满智慧的美德,还是锁链和屠刀下的责罚,亦或者是漫无终点的苦修?宗教学者们便是在这种犹豫和挣扎的气氛中结束了这个黑暗而又挣扎的年代。 好了,根据刚才我所说的,你们有什么想法可以写在纸上。” 阿贝尔的讲台上摆着一沓莎草纸,坐在第一排的几名学生开始自觉分发,不止是坐在书桌前的学生,就连过道走廊上的旁听者也都可以分到一张。 “啥意思?还有随堂小考?” 刘永禄都惊了,从中学毕业后,他还没见过这种阵仗。 “阿贝尔教授……” 身边的眼镜儿把声音压得更低了: “一直对我们密大的教学方法有些微词,这不是考试,之所以分发莎草纸,是希望那些真正有见地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学生能表达自己的看法。 我听说……只是听说啊,如果有人的描述能让阿贝尔教授满意,教授就会邀请这名学生见识一些真东西。” “写什么都行吗?” “都行,画画也行,神秘学不需要固定的范式去加以束缚,阿贝尔教授是这么说的。” 刘永禄觉得有意思,在窗台旁边也清出来了一块地方准备好好展示一下自己的文采。 …… “咚咚咚。” 校长室的书房门前,米莉唐牵着小虎,小虎抱着走鸡敲了敲门。 刘永禄要以学生的身份深入到课堂中去打探消息,他也不好带着孩子,所以小虎和走鸡只能跟着老婶。 过了好半晌,房门才被人从屋内拉开了。 而门内的校长和门外的教授都略微有些吃惊地看着对方。 埃利奥特和米莉唐印象中有些不一样了,原本的埃利奥特在米莉唐眼里是一个很注重生活细节的人,领带从来都打得一丝不苟,脸上永远保持着矜持而又稳重的微笑,手里不是拿着雪茄就是拿着白兰地酒杯。 而眼前的中年男人……眼窝凹陷,腮帮子也嘬了进去,皮肤的颜色显露出一种不健康的苍白,衣服皱皱巴巴,微微散发着一股让人反胃的馊味儿。 而米莉唐呢……今天回密大,她倒是像以前一样换上了教授常穿的棕色羊毛马甲,穿上了灰色的格子西服上衣。 不过米莉唐头发长了,而且还化了淡淡的妆,视线再往下挪一挪,还能看到这位密大的古文字教授牵着一个黑发黑眸的小男孩儿。 嘶……这是怎么回事?女巫都有孩子了?而且按照埃利奥特的常规认知,女巫是受到诅咒的一群人,从未听说过女巫诞下男婴的情况,一年多没见,这是怎么一回事? “埃利奥特先生,我们是不是去会客厅说话比较好?” 还是米莉唐率先打破了沉默。 校长没说话,而是闪身让出了道路,自己则神经兮兮地望了眼走廊,随后关上了大门。 米莉唐此时已经优雅地坐到了会客厅的软凳上,饶有兴趣地环视着四周。 真出事儿了,此时的女巫无比肯定,密大最近一段时间的变动已经影响到了埃利奥特。 小虎和走鸡倒是不见外,会客厅的角落里摆着一套室内高尔夫,俩人已经玩上了。 埃利奥特落座后,视线一直落在小虎身上,刚见面时他的脑子还有点迟钝,但此时再去看小虎,校长也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埃利奥特校长,这次我回来是想向你借校园东侧图书馆以及西侧墓园的钥匙。” 米莉唐开门见山地说道。 “不是为了解决校园里的特殊事件吗?” 埃利奥特说话时虽然想极力表达出生动的语气,但他这张苍白的脸已经如僵尸一般展现不出任何表情。 “嗯,这也是我这次回来的目的之一。” 反正就要走了,米莉唐格外地坦白,她耸了耸肩。 “我和你描述一下,具体发生了什么。” 埃利奥特找了一瓶白兰地,给自己和女巫都倒了一杯,校长一饮而尽,米莉唐却连动都没动。 “有人回来了……曾经他也是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学生,现在他回到了学校,准备讨回二十多年前所欠下的债。” “谁?谁的债?” “他觉得那是我欠他的,可……当时还有很多人在场,托德,布罗迪,亚纳尔,这些人已经还过债了!用他们的鲜血和生命! 可那家伙还是觉得不够,远远不够!我觉得此时的他并不代表他自己!那家伙背后有神祇撑腰,他已经出卖了自己的灵魂。” 埃利奥特重重将酒杯放在了桌上。 “我需要知道前因后果,你最好从头讲给我听。” 米莉唐懒得去安抚校长的情绪,她挑了挑眉毛淡淡回应道。 “那时,我们都还是学校的学生,中间充满感怀的回忆我就不赘述了。 总之,一个神秘的结社悄悄在校园中出现,据说这个结社已经有十几年的历史了,每一届都有学生醉心其中,当他们毕业时又会把结社内所保存的古书和近几年的研究成果交给下一届的新人。 生命和希望皆蕴藏于死亡之中,探寻其真谛方能领悟虚无。 这便是结社的宗旨,结社内的成员们都相信,神祇的世界和人类的现实世界间存在着某个帷幕。 掀开帷幕便能窥见无人知晓之事。” “埃利奥特先生,你就是当时结社的负责人吧?” 离开了刘永禄,米莉唐又恢复了往常快言快语,冷静睿智的本色,一句话噎得埃利奥特校长半晌说不出话来。 会客厅椅子上的男人艰难地点了点头。 “后来呢?” “后来……某次结社集会时出了问题。 帷幕被掀开了,我们……” “在哪儿?集会的地点在哪儿?” 米莉唐怀疑结社集会的地点很可能就是密大法阵的所在位置。 “图书馆,就是校园西侧有个丰收女神雕像的图书馆。” 和自己猜测的一样,密大其实有很多地点都是米莉唐从未踏足过的,即便她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很长时间。 前些日子,米莉唐拿着密大的地图仔细的研究了一下,最终将范围缩小到了四处地点,西侧的老图书馆就是其中之一。 那里曾经是密大最大的一处图书馆,但很早之前就已经荒废了,据说楼里的东西也都被搬到了其他地方。 “埃利奥特校长,我们长话短说。 当初结社的资料你整理好交给我,不要有任何遗漏。 另外,这次回来讨债的人,是不是阿贝尔教授?” 坐在对面的埃利奥特瞳孔颤抖,点了点头,米莉唐不知道具体的原因,反正埃利奥特似乎是无法主动提及阿贝尔的名字,但女巫能看得出来,校长似乎对这位教授心存恐惧。 “他这次回来是希望能找到有天赋的学生。 毕竟世界帷幕这个社团在二十多年前,也就是我们集会的当晚便彻底荒废了。 阿贝尔试图考教筛选出那些……具有某些特质的人,让他们再次试着揭开帷幕。” 米莉唐点点头,随后她扭头问向身后正在打室内高尔夫的小虎和走鸡: “瑞奇刚才是不是说他要去上课?” “嗯,掰掰说他要去以文会友,碰碰阿贝尔的心气。” ------------ 第625章 幸会奇人之文,未会奇人之面(4k+) 刘永禄要犯什么神经病,米莉唐肯定是不知道。 不过她也不太担心,首先是现在的瑞奇跟他刚认识的时候已经有了一定的进步,起码经手了那么多案子,神祇眷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晃悠,也算吃过见过,而且如今他除了黑石外,也有了扇子,大氅等不少手段。 第二就是现在是大白天,密大这地方虽然邪性,但阿贝尔也不至于乾坤朗朗,大庭广众之下给瑞奇拎起来放血吧。 所以米莉唐一点也不慌,瑞奇想自己查查那就自己查呗。 而就在米莉唐低头盘算爱人的生命安全时,校长埃利奥特已经准备好了一沓杂乱的文件稿纸。 他颤颤巍巍将一张皱皱巴巴的莎草纸抽出交到了女巫手里。 米莉唐接过来一看,是一行行凌乱的笔迹。 【夏天的黄昏时分,一只肥胖的鼩鼱从地洞里爬了出来,可它刚探出脑袋就被盘旋而下鹰隼按住了脑袋。 鼩鼱吓坏了,因为除了鹰隼外,它还闻到了狐狸和蛇的味道。 “尊敬的老鹰,聪明的狐狸以及睿智的蛇女士,你们在做什么?”小鼩鼱吓破了胆,却还是开口问道。 “小家伙,真不凑巧,我们在聊天呢,而你却冒冒失失地闯入了我们的聚会。” 和鼩鼱闻到的一样,狐狸狡猾的声音在鼩鼱的耳旁响起。 “大人们,你们在聊什么?” “刚刚的话题不值一提,而现在,我们在聊你会被谁杀死,成为谁的食物?” 鼩鼱已经感受到了鳞片摩擦树叶的声音。 “可我还不想死。” “哦,亲爱的,每个人都有面对死亡的那一天,既然这样,你为何不把死期定在今天呢?” 头顶之上老鹰冷酷地回答道。 “可……我只是一只瘦小的鼩鼱,就像你们看到的一样,身上都是毛皮,肉少的可怜。 显然我无法喂饱你们三位。” 鼩鼱可怜巴巴的自白换来的是长时间的沉默。 “三位大人,我有一个主意,三位何不举行一场竞赛呢,而奖品就是我。 老鹰先生,您能挥舞翅膀翱翔于天空,您就是凭借着这个优势第一个抓住的我。 狐狸先生,您在密林之中的速度无与伦比,即便是再狡猾的猎犬也无法在这片土地上追上您,我说的没错吧? 蛇女士,您最为睿智,了解森林里的所有近路,况且您还能凭借灵巧的尾巴在树叶间穿行。 哦,是的,举行一场赛跑比赛,谁先跑到树林边缘的那棵大橡树,谁就是赢家。” 鼩鼱的计谋得逞了,在老鹰,狐狸和蛇三只动物跑向远处的时候,它又钻回了自己舒服的地洞。】 小故事下面还有一个龙飞凤舞的落款“茱蒂丝.米勒”。 这名字米莉唐有印象,是近几个月第一个失踪的女学生,二年级,考古专业。 至于上面的小故事……米莉唐暂时摸不清头脑,不过从故事的行文和发展来看,确实有些神秘学者特有的神经兮兮。 这些人习惯用隐喻和晦涩的寓言诠释内心的想法,从灵儿身上就可见一斑。 “这是茱蒂丝女士失踪前在那位教授课堂上留下的作品。 我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让人找到的,其他学生写了什么,很遗憾,已经无从得知。” 埃利奥特将一沓乱糟糟的资料一股道塞到米莉唐手里。 “我要的钥匙呢?” “等你替我将这位教授的事处理好后,钥匙拿给你。” 埃利奥特颓然地坐倒在椅子上。 “埃利奥特校长,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今天来是来找你拿钥匙的,而不是求着你做什么利益交换。” 一沓资料被米莉唐丢到了茶几上: “当然,不用钥匙我也能想办法进去,不过我还是希望回到学校后,自己能以密斯卡托尼克教授的身份体体面面做完最后几件事。” 女巫冷冷地望向对面的一脸疲惫的中年人。 “我对你没有恶意,米莉唐教授,这您很清楚。” 米莉唐有什么底牌,埃利奥特再清楚不过了,只要自己不产生恶意米莉唐的项链对自己就没有效果。 埃利奥特也真心不想和女巫撕破脸,这个家族已经和密大合作了几百年,可此时的埃利奥特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 消失了二十几年的追债人突然出现让他身心俱疲,他已经没有多余的脑力再去周旋了。 不管是谁,只要能解决他就好。 “小虎,请校长把钥匙都拿出来。” 米莉唐招呼一声,低头翻看起了关于阿贝尔的情报。 十分钟后,密大所有的钥匙,地图,印章就全摆到了米莉唐面前的茶几上。 而埃利奥特校长却不怒反喜,苍白的脸上也有了些许怪异的血色,他小心翼翼撩起眼皮扫视着小虎,身体都在颤抖。 自己有救了,米莉唐教授从哪儿弄来这么一孩子啊! 可……有这位撑腰,您为何又不早说呢?平白无故让自己受这么大一顿惊吓。 “埃利奥特校长,再见。” 米莉唐拎着拿着高尔夫球杆的小虎和叼着高尔夫球的走鸡出了校长室。 …… “米粒儿,你这小地界弄得不错啊!” 米莉唐的书房里,刘永禄弯着腰正和小虎一块打着室内高尔夫,他俩负责打,走鸡负责捡球。 米莉唐这间书房位于教学楼顶层走廊的最末端,为的是防止不明就里的学生乱闯,房间面积颇大,东西却塞的不少。 书房内三分之二的区域,满满当当填满了书架,书架上摆满了古书,刘永禄试了一下,自己在书架间穿行转身都费劲。 剩下的三分之一区域则摆着书桌,茶几,炼金台,观星望远镜等好些家具,刘永禄费了半天劲才腾出一点区域跟小虎打高尔夫。 米莉唐此时则坐在自己那张特制的柔软大椅子上看着手里的阿贝尔资料。 她惊奇地发现,在一张二十多年前的校友合影里面自己居然见到了自己的外祖父! 他穿着一身法兰绒的西服,戴着眼镜挂着怀表站在人群的角落里。 照片的背面写着一行字“窥见无人知晓之事”。 不过现在这些对自己已不太重要了,外祖父在家里宅了好几十年,估计世界上没人知道他此时躲在哪。 “瑞奇,阿贝尔的考卷你写了什么?” “谁?阿贝尔?哦哦哦……当世的圣人啊!” 刘永禄头一次上课,记名字差了点,不过要说当世圣人,这他知道: “我作弊了啊!” 刘永禄理直气壮道。 “怎么作弊?” 开卷作文还能作弊?米莉唐瞪大眼睛看着刘永禄。 “它说,我写,后面我又润润色,画了点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刘永禄从怀里把毛线横路小人儿放在了地上,横路小人儿立刻撒脚飞奔开始追小虎打出去的高尔夫球。 “这样啊……” 米莉唐沉吟半晌,如果说刘永禄自己写,估计阿贝尔是看不上,也看不懂他写的是什么。 可如果是横路说,刘永禄写,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阿贝尔在米莉唐眼里充其量就是个邪教头子,他引以为傲的那点神祇知识,在横路,这个姆大陆意识集合体面前可就有点不够看了。 “瑞奇,待会儿我带你去食堂吃晚饭,不过咱俩得假装不认识。 之后等天黑了,我领你去密大各处看看。” “行啊,你不说我还没感觉,一说我还真饿了。” 密大晚上虽然没有宵禁,但一般学生不随便走动,因为天黑后学校里的看门人会四下巡逻,学生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外出也会被赶回宿舍,这也是校方为学生的安全着想。 刘永禄赶紧带着小虎收拾球杆跟米莉唐去了食堂。 …… 入夜后,校长的办公室内,埃利奥特依旧处在一种介于迷离和清醒的状态间。 直觉告诉他,今晚注定会是不平静的一夜,米莉唐的回归,调查员的介入必然会触动阿贝尔的神经。 摆在书房角落的座钟发出机械而沉闷的嘀嗒声,埃利奥特的主桌上摊开了不少本古书,他攥着鹅毛笔却一个字儿也写不下去。 墨水顺着鹅毛笔的笔尖滴落在莎草纸上,化为了一片不规则的黑色氤氲。 “沙沙……沙沙……” 掘地的声音从屋外的会客厅内传来,埃利奥特校长又闻到了那股奇异的香气。 他不敢去面对那难以用言语去表达的未知恐惧,可他心里又清楚地明白,继续耗下去也解决不了问题,对方马上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哎……也许在二十多年前,当帷幕被掀开之时某个存在就已经标记了自己。 逃避只能换来更惨烈的报复,埃利奥特如僵尸一般从椅子上站起,缓缓走入会客厅。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鼩鼱此时已经钻出了地面,正揉搓着爪子站在壁炉旁烤火。 “埃利奥特,你的运气不错,我又找到了一位可塑之才!” 鼩鼱的语气中透着兴奋,一种埃利奥特都从未听到过的兴奋: “你最好盼着这次我能找到合适的人,那样我们的账就两清了,我明天……不,我今晚就要见他。” “学生的名字是什么?” “……卖.飞,又或者是麦.飞,反正是个很奇怪的名字,我不确定是不是他写错了。” “卖.飞?” 埃利奥特是真想帮忙,最开始当阿贝尔找上他时,埃利奥特处于保护学生的心理还多加阻拦。 但后来他就渐渐发现,首先是自己拦不住,阿贝尔似乎真的从二十多年的复仇中获取了某种力量。 再者埃利奥特自己也禁不住折腾了,再搞下去自己这条老命非搭在这不可。 现在的他已经完全抛弃了作为老师的良知,只要能把阿贝尔这尊瘟神送走,谁都可以牺牲。 可卖.飞这人他确实没有印象,作为校长,埃利奥特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把花名册拿出来看看,讲道理,这么奇怪的名字自己不该一点印象也没有。 “埃利奥特,你这个糊涂蛋,可能还不知道这名学生的价值。” 鼩鼱觉得校长在有意拖延,阴恻恻地继续道: “阿纳托利.乔尔算得上是密斯卡托尼克大学近两百年最杰出的人才,没错吧? 他不仅擅长炼金术,而且在眷族分类学上也做出过令人称道的贡献,没有他,如今西大陆的眷族分类学至少要倒退三百年。 可就算是阿纳托利.乔尔,跟这位卖.飞也不能相提并论。” “你这话就有点说大了吧。” 埃利奥特本不想因为这种问题和阿贝尔争论,但鼩鼱刚才所说的话确实颠覆了校长常规的固有认知。 “蠢笨的像橡树子一样的废物,你能坐到校长的位置上,真是密斯卡托尼克大学的悲哀。 漫说是阿纳托利.乔尔了,就算是胡安.马丁内斯,公认的神秘学奠基人之一,跟这位卖.飞比也颇有不如。” “胡安,马丁内斯可是南大陆人,三十岁才来的西大陆。 他可是将南大陆巫医法术同西大陆的炼金术相结合并建立系统学说的人物,你……是不是昏头了?什么学生能跟胡安.马丁内斯相比?” 埃利奥特心说,我们学校就算出了个天才那也不新鲜,阿纳托利不也是密大的校友嘛,三百年后再出一个,出了也就出了。 可你要拿胡安对比,这话可就有点太狂了,一篇文章,三言两语,胡安也不如卖.飞?这话说出来谁能信啊! 况且他现在还不知道卖.飞是谁。 “把他的宿舍号告诉我,我今晚就要见他!” 壁炉旁的鼩鼱恶狠狠地说道。 看埃利奥特半天给不出有用的信息,鼩鼱以为这个老家伙又要玩什么花招呢! “我帮你查查吧。” 埃利奥特不落这个埋怨,很听话地从书架上搬下来沉重的花名册,从头到尾,又从尾到头查了两遍,哪儿有什么卖.飞啊! “这应该是某个学生的一个假名,不过……” 埃利奥特毕竟还没完全被阿贝尔折磨疯,他想到了一种可能,米莉唐这次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她还带了其他调查部的帮手,这个是女巫进门时就讲清楚的。 那她的帮手是谁?会不会就是这个卖.飞? 就算不是,自己把阿贝尔引到女巫那,俩人八成也得厮杀一番,说不定米莉唐身边带的那孩子就能顺手把阿贝尔收拾了。 如此一来,岂不美哉? 埃利奥特又想到了白天见道小虎时,对方浑身上下散发的那股神祇伟力,宛如僵尸的校长身体止不住打起了摆子。 鼩鼱以为埃利奥特是在惧怕自己,得意地笑了笑: “那么现在,尊贵的埃利奥特校长,告诉我吧,卖.飞在哪儿?” ------------ 第626章 蛐蛐不才 刘永禄感觉自己深更半夜约会的地点和组合还挺奇怪的。 地点是学校旁边的墓地,此时刘永禄手里提着煤油灯正一脚深一脚浅地往深处走。 “永禄,黑灯瞎火你是真不嫌晦气啊!好家伙,我介跟你倒斗来了?” “掰掰,我要吃夜宵。” 除了米莉唐外,刘永禄身前还走着一个小虎和一只走鸡。 本来刘永禄的意思是把俩人放在米莉唐的书房,就他俩单独,花前月下……不是,坟头月下单练的。 可米莉唐的意思是带上俩人,密大的法阵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万一遇到特殊情况,要提前开启时空法术再去喊俩人就来不及了。 “米粒儿,法阵在墓地,这事儿保褃吗?” “我也不知道,但优先排除墓地比较好,白天时偶尔会有学生或者校外的人进入墓地悼念亲朋,不太方便。” 米莉唐手里拿着地图,一边走一边在地图上做着记号。 “你们几个,干什么的!” 刘永禄拎着油灯正给媳妇儿照亮儿呢,斜刺里传来一声暴喝给刘永禄吓得一激灵。 下意识他拉起米莉唐的手扭身就想跑!可跑了两步刘永禄才反应过来,自己也没干亏心事,跑什么啊。 米莉唐白了他一眼,从刘永禄手里接过煤油灯就: “我是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古文字专业的教授米莉唐,出于教学目的正在准备明天的研究材料。” 黑暗中,刘永禄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不高不矮的男人身影站在远处,手里拎着煤油灯和猎枪。 “教授?” 黑暗中的人痞里痞气地嘀咕了一声,可看到米莉唐手里的教授徽章后,他也就没再继续为难,只是闷声嘟囔了一句: “那你身后的孩子和那个男的是怎么回事?哼,还教授呢,呸。” 米莉唐也不着恼,只是冷冷地望向对方,直到其身影消失。 密大的这些巡夜人都是外面招来的,流动性强,而且……米莉唐猜测,很多巡夜人的案底也不干净。 不过这也容易理解,正经人谁干这活儿啊! 大半夜整宿整宿地在密大里瞎溜达,这不是玩命嘛,再加上密大给这些人开的工资不算太高,所以很难保证每个巡夜的都是正经人。 现在正事儿要紧,米莉唐也懒得跟他们一般见识。 刘永禄让巡夜人寒碜了两句心里有点撮火儿,毕竟最近这一年里,已经很少有人敢跟他这么说话了,就算跟安德鲁王子见面对方也得客客气气的啊,要没米莉唐拦着,刘永禄肯定地过去说道说道。 “行啦,墓地似乎不是我们要找的地方,去西侧荒废的图书馆。” 米莉唐瞧出来刘永禄不爽,捏了捏他的脸,三人一鸡出了墓地转头又去了图书馆。 此时已时近深夜,头顶的弯月被一层薄薄的云朵所笼罩起了一层若有若无的毛边。 密大里空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没有,刘永禄环视四周的教学楼和宿舍,绝大部分房间也已经熄灭了火光。 广场上丰收女神的雕像孤零零耸立在那里,而在雕像背后则是一座三层的红砖小楼,小楼应该是很长时间没人进出了,爬山虎长得郁郁葱葱,紫红色的滕蔓遮住了不少一楼和二楼的窗户。 米莉唐找出钥匙,打开门锁,随着沉重的锁链摩擦地板发出的“哗啦”声,刘永禄拎着油灯率先进入了小楼。 楼内和楼外的情况差不多,空空荡荡,只剩下一些缺胳膊少腿儿的家具。 刘永禄带上房门却没插门锁,毕竟待会儿还得出去呢,四个人又开始在废弃的图书馆内搜寻。 这次刘永禄加了小心,右手的油灯始终拎在米莉唐面前照亮,而刘永禄的脑袋则不时回头观察。 嘿,还别说,他这个警觉性倒真练出来了,踩着吱呀作响的楼梯刚上二楼,拐过一个拐角,刘永禄隐隐约约就看见身后出现了一道人影。 “有完没完!我们大晚上出来做学问,你们吃饱了撑的跟着我们干嘛!?” 刘永禄以为身后这人还是之前碰见的巡夜人呢,就算不是同一个,也是同事,刘永禄决定先发制人。 他嗷这一嗓子,回音在空旷的图书馆内震了两圈。 身后的人影也站在了原地,不动缓了,那么说跟在刘永禄他们身后的真是巡夜人吗?不是,是阿贝尔教授! 这老东西刚从校长室出来,直奔西侧废弃图书馆,要见才子“卖.飞”! 而“卖.飞”也不是别人,正是刘永禄,他过去那些个马甲都已经闯出了名号,刘永禄不敢再用,白天交卷前只能在莎草纸上写上了“卖.飞”这行字。 也是图个好彩头,自己这篇大作只要一卖,准能起飞。 埃利奥特既然猜到了文章的作者八成是米莉唐教授的同事,这位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校长也没藏着掖着,把两处地点如实和鼩鼱说了。 白天米莉唐来时开门见山,专要西侧图书馆和东侧墓地的钥匙,您不是想找那位才子吗?那找去,准没错。 刘永禄他们前脚进的图书馆,后脚阿贝尔就跟进来了。 他还挺高兴,这位同学自投罗网还省的自己多费口舌,阿贝尔准备和以前一样,先用禁忌法术制造幻境让这位“卖.飞”搞清楚自己的位置,不要做无谓的反抗,而后再和对方讨论一下他的文章。 最后再在幻境和药物的影响下,说服对方自愿加入自己伟大的事业。 没想到,第一步还没开始,刘永禄先来了个先声夺人。 阿贝尔站在原地……有点懵,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卖.飞?” 过了好半天,刘永禄都等的不耐烦了,远处黑暗中的人影才传来了疑惑的声音。 阿贝尔现在也有点不肯定,因为他影影绰绰看见远处的墙壁映出三道半影子,一高,一矮,还有一个特别矮,以及一个上下跳动的……是动物吧? 这是卖.飞吗?别是埃利奥特这个老混蛋给自己设下的陷阱吧? 米莉唐也不知道“卖.飞”是个什么东西?咒文?暗语?还是口令? “蛐蛐儿不才,然也!” 没想到刘永禄乐了,给米莉唐打了个手势而后回应道。 ------------ 第627章 都没了(4k+) 废弃图书馆黑暗的走廊里,寂静无声,只有煤油灯吸引飞蛾振翅发出的颤抖声和撞击声。 阿贝尔不说话是因为他听不懂刘永禄说的是什么,因为听不懂,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米莉唐她们不说话是因为不知道对面黑暗里站着的人是谁。 “就我,过来吧,哥们,大家时间都挺宝贵的。” 过了好半晌还是刘永禄率先打破了沉默。 蔫不溜丢进来的这位就是阿贝尔,刘永禄心里清楚,因为“卖.飞”这个笔名他就今天白天用过一次,甭问,肯定是这位当世的圣人看上自己那篇文章了,晚上过来要来会会才子。 而黑暗的另一端,直觉告诉阿贝尔今天来的这位,不简单。 起码和之前带来的学生不一样,不仅不是一个人来的,而且口音措辞都不同凡响。 犹豫良久,阿贝尔还是迈步走到了刘永禄面前。 自己来干嘛地的?不就是希望凭借着这些鲜活而好奇的灵魂掀开世界的帷幕嘛,不能因为这种原因犹豫不决。 可等阿贝尔走到刘永禄这一家子人面前,他又吃了一惊! 为什么吃惊?刘永禄和米莉唐在他眼里倒是看不出什么奇怪的,可阴影里这小男孩可不得了,黑瞳黑发双眼无神,左手六根手指头,多出来的大拇指还在不自然地抽搐。 再看男孩脚边的那只……应该是某种禽类,长着一条腿和蜥蜴一般的长尾和鳞片,两只恶毒的小眼睛滴溜乱转,仿佛拥有某种不逊于人类的智慧。 嘶……有道是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这次回密斯卡托尼克大学讨债前,阿贝尔也游历闯荡过不少地方。 神祇……他没见过,见了也活不到现在。 可眷族生物他却见了不少,虽然没有禁忌法术帮忙鉴别,但直觉告诉阿贝尔,这男孩和他身边的宠物不太寻常,自己过往见过的那些眷族没有能与之相提并论的。 “卖.飞……先生。” 阿贝尔连称呼都改了,不敢倨傲,改用平辈相称: “上午那篇大作是您写的吗?” “啧,刚不说了嘛,你这人,岁数不大怎么脑子不好使呢,蛐蛐不才,然也,揍是我,你没找错人。” 刘永禄一点不慌,大江大浪都闯过来了,一个阿贝尔他还不放在眼里,别说是驴,圣女这种厉害角色,就说是帕特里克或者托肯,这种自己初出茅庐解决的小角色,把他俩跟阿贝尔关一笼子里,阿贝尔未必都打得过。 “那……您介不介意把上午写的这篇大作再跟我说一遍?” 换一般人在阿贝尔面前摆谱,他早翻脸了。 可刘永禄这阵势委实有点吓人,此时在阿贝尔眼里,这位的身份必定不是普通学生。 对方很可能啊……是某个教团的头目,又或者是隐居不出的神秘学者,听说自己这边要搞一个惊世骇俗的禁忌法术,这才被吸引了过来。 还别说,虽然他这个思维路径完全错了,但结果还真八九不离十。 至于为何要让刘永禄重新背一遍上午写的文章,他倒不是怀疑刘永禄作弊,主要是因为文章前一部分是横路小人儿口述的,这个阿贝尔基本能看懂,并且大为震撼。 而后一半是刘永禄自由发挥的,这部分阿贝尔就不懂了。 碰巧刘永禄这几句词儿还挂在横路文章的后面,跟批文谶语一样。阿贝尔更觉得刘永禄的学问还在横路之上,自己看不懂,完全是因为水平不行。 既然得见高人之面,那就当面让人家说说呗,兴许就能让自己茅塞顿开。 他这个啊,属于抬杠学(xiao二声)能耐。 刘永禄无所谓,反正自打阿贝尔进楼的那一刻,刘永禄在心里便已经给他判了死刑。 朝闻道夕死可矣,您既然这么好学,那就让你当个明白鬼。 刘永禄背着手把上午写的几行字大致说了一下,反正横路念的那部分刘永禄大致知道说的是啥,宗教史嘛,反正就姆大陆,圣母石板那些事,包括他自己穿凿附会的几句归了包堆刘永禄又给阿贝尔念了一遍。 “那……这最后……什么老母不必怒生嗔……儿是八顺……转回营,这几句是什么意思呢?” 阿贝尔皱眉低声问道。 “这个啊,这你不用管,里面的事儿太深。 我马上要回家了,心里有点长草,捎带着呢,你这个这个帷幕……跟我回家也多少有点关系,我就加上了。” 阿贝尔心里一惊,对方果然是有备而来,知道自己禁忌法术的底细。 “那……这些画,您能再给我讲讲吗?” 阿贝尔态度愈发诚恳起来,拿出刘永禄那张考卷又指了指旁边的素描。 “这个……啧。” 刘永禄挠了挠后脑勺。 “这是炸糕,旁边那个我不认识。” 刘永禄还没说话,小虎先回答了。 刘永禄点点头,对,自己早晨吃了一个可颂不顶饿,闲着没事干把早点画出来了: “旁边那是嘎巴菜和卷圈,小虎,待会儿掰掰带你尝尝,尝尝正宗的!” 完,人家说话自己一句也听不懂,阿贝尔站在原地沉吟了几秒,鼓足勇气,终于问出了心底里最让他介意的问题: “卖.飞先生,您到底是什么身份?方不方便跟我透露一下。 如果您也对世界帷幕产生了兴趣,那我们就是志同道合的同路人,我不介意和诸位一起合作。” 阿贝尔算看出来了,小男孩和宠物都唯面前的年轻人马首是瞻,这么说,对方的身份还在他俩之上。 莫不是……自己无意之中引来了一位大人物?神祇的地上布道人?又或者说是神祇投影? 问完话后,阿贝尔不敢直视刘永禄,只是低垂着目光扫视黑暗。 “哎,米粒儿,要不说呢,话能开心锁! 人与人之间吧,就得真诚,想问什么问什么!就冲阿贝尔教授这个态度,我也不能不告诉他。 卖.飞确实是我的笔名,我呢,也不是学校里的学生。 帕特里克这人,你知不知道?” “哦,您就是帕特里克!?” 这位教团头目阿贝尔还真知道,听说这位原是摩西萨德的贵族地主,可称得上家趁人值,后来帕特里克莫名对神秘学产生了兴趣,买下小岛在上面修建了一座名为“休憩之风”的疗养院。 这位在圈子里也算小小有腕儿,难道眼前这年轻人是帕特里克?可年龄上有点对不上啊。 “我说帕特里克你知不知道?” “知道,可我听说,一年前帕特里克就在某场秘密的弥撒中意外身亡了。” “啧,说的就是这事儿啊,我以前最好喜他,总和他聊天指点指点他功课。” “哦,那您是?” 难怪了,这位原来真是圈内人,那自己怎么从来没见过他呢?兴许人家是隐世的神秘学者,自己只听过名号,对,一定是这么回事。 “托肯,圣道丁城的托肯你知不知道?” “知道。” 这次年岁对得上!而且相较于帕特里克,托肯的名号更大。 据说这位托肯,人家家族往上倒好几辈儿都是神秘学者,圣道丁城也不是什么乡下小地方,托肯敢在智慧神教的眼皮子底下吆五喝六,肯定是有些手段的。 “您是托肯?可我听说托肯好像也出了点意外。” “我不托肯,我以前……好喜他,在他们家唱过戏,也点拨过他一二。” “哦……” 阿贝尔心说这位什么毛病,我问你是谁,你总说人家干嘛。 “华兹华斯,你知不知道?” “知道,太知道了,闹半天您就是华兹华斯大人!?” 华兹华斯是赛文河谷一霸啊,托肯确实有两下子,但毕竟人单势孤,属于家族传下来的禁忌法术,跟华兹华斯这种正经受到神祇庇佑的肯定没法比。 可……阿贝尔回忆了一下,华兹华斯半年多前好像也没了,大陆博览会的事儿弄得太大,西大陆的神秘学家圈子人尽皆知,难道华兹华斯是诈死瞒名? 刘永禄看出来阿贝尔在琢磨什么,掏出扇子敲了敲阿贝尔的肩膀: “我当初啊,就好喜华兹华斯,反正也有点交际,哎,可惜啊,天妒英才,哥们也没了。” 阿贝尔斜眼看了眼扇子,黑暗之中,扇子所散发出的混沌气息宛若实质,四周的飘浮的尘埃都被逐渐扭曲。 “那您……我……” 阿贝尔吞了口口水,已经开始后悔刚才提问的唐突和冒犯。 “我现在就好喜你了,阿贝尔,我瞧你每天在密大神气活现讲课讲的就不错,我好喜你。” “感谢您的认可,我……” 阿贝尔嘴里下意识奉承,心里却一翻个儿。 好家伙,您喜欢谁谁就得死,多晦气啊。 “阿贝尔,你不是想揭开世界的帷幕吗?甭藏着掖着了,我们今天,瞧见没有,也是为这事儿来的。 你说说,我听听,这禁忌法术怎么使?” 阿贝尔施了一礼,不敢跟刘永禄多废话,赶紧掏了掏口袋,从里面翻出来好几个小木盒,木盒里装着不少仪式材料,有缟玛瑙,藜芦,桉树树芯,不明生物的指骨,还有不少瓶魔药。 阿贝尔这个禁忌法术说白了,和刘永禄他们准备执行的操作是一个方向的东西,只不过比较粗糙。 如果说就女巫的版本是2.0版本,缺了石板上所记载的神祇知识,那阿贝尔这个禁忌法术连1.0都不算,这些几十年前的密大校友只能推测,自己可以依靠密大本身的法阵打开一个通路。 至于通路去哪儿,自己进去还是里面的东西出来,中间有没有什么风险,这群人一概不知。 但就是这种纯粹的好奇心支撑着他们不断做着尝试。 在反复尝试的过程中,这些人还引入了一些宗教学的概念加以包装,发展出了一些类似箴言的东西: “天上的神,你的光就是我的双眼,你的双眼在我的灵魂之中,我要为你燃烧它们。” 而实验的结果就是……人是没少烧,借鉴的结论没得出来多少。 阿贝尔布置好弥撒现场后开始吟诵咒文,原本黑暗的图书馆走廊中渐渐生出些许光亮,刘永禄环顾四周也找不到光亮的来源。 紧接着一股馥郁独特的香味儿凭空出现在空气中,撩拨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嗅觉。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两步,与此同时,一片红色的天鹅绒帷幕则毫无征兆地挡在了众人面前。 红色帷幕飘飘荡荡,遮蔽了前方视野。 刘永禄回头看了眼米莉唐,米莉唐则皱着眉点点头又摇摇头。 法阵确实在废弃图书馆地下,这个没错,可……阿贝尔这个禁忌法术却存在着非常大的问题。 按照他这个搞法,施术者大概率无法穿越时空,而帷幕之后很可能隐藏着某种超乎人类想象的危险。 “米粒儿,有把握吗?还是说咱再观察一段时间看看?” 刘永禄的意思是不着急,先看看情况,有把握咱进去,没把握就改天再来。 “禁忌法术从来都不存在百分百的把握,但今天也算机会难得。” 米莉唐指了指阿贝尔,刘永禄立刻明白了媳妇儿的意思,女巫是准备先拿阿贝尔趟趟路,刘永禄和米莉唐都是正派人,不可能像阿贝尔一样随便找个学生当炮灰。 难得今天有送上门来的,那就让他先试试呗。 阿贝尔此时则表情痛苦,似乎是受到了帷幕后某种存在的吸引,嘴中不时传来含混不清的呓语: “生命和希望……皆蕴藏于死亡之中,探寻其真谛方能……领悟虚无……神明夺走了我的眼睛……因为我窥见了无人知晓之事……” 刘永禄再将望向阿贝尔时,发现对方面孔上已笼罩了一层若有若无的红色面纱。 面纱后的阿贝尔紧闭双眼,耸动着鼻子: “尊敬的贵客,请亲自见证帷幕后的伟大与不朽,过往的感情与记忆就像空气中的灰尘一般,卑贱且不值一提。 迈步掀开帷幕吧,神明的气息会为你指引方向。” “不不不,主随客便,这种事儿肯定得您先来啊。” 即便此时阿贝尔的意识已经有些迷离,但心智还未彻底迷失。 啥意思?我来?我要想来至于费那么大劲找密大里的学生过来参合吗? 阿贝尔眯缝着眼睛准备先下手为强。 “哦对了,刚才你不是问我叫什么吗?免贵瑞奇,全名叫瑞奇.鲍德温,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 巧了,刘永禄也是这么想的。 ------------ 第628章 地理图助我 (正篇完结) 瑞奇……瑞奇.鲍德温!? 这名字阿贝尔怎么可能没听说过!最近一段时间报纸上长篇累牍,瑞奇的名字都被提烂了。 当然了,在公众的视野里,刘永禄隶属于皇家海军,报纸上说他最近一年带领着探索舰队征服了很多未知的海域发现了不少岛屿。 因此安德鲁王子还特别破例为其颁发了皇家金十字勋章。 可阿贝尔这些圈内人都知道,什么皇家海军……那是特殊事件调查部!瑞奇这人他们也不陌生,半年前的大陆博览会,据说就是他摆平了华兹华斯的教团以及南大陆诸国的施压。 哦,大半年没动静,闹半天去失落之海了! 有道是人的名,树的影儿。 阿贝尔一听来人是瑞奇,赶紧掏出魔药泼洒在自己身上,仪式成不成是小事儿,先把自己这条小命保住再说吧。 魔药洒在阿贝尔身上,刘永禄感觉面前的红色天鹅绒帷幕轻微地抖动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从里面出来了。 再环顾四周,他发现七八只比人还高的巨大鼩鼱将自己团团围住。 因为长期生活在黑暗的缘故,它们的眼睛都已经完全退化,脸上只留下两团血肉向内生长的黑窟窿。 鼩鼱的鼻子和口腔周围则长出了不少长长短短的粉色肉瘤,肉瘤呈棒状,正一耸一耸的,似乎是在喷吐着某种气体。 “这,这,这……这人留着待会儿有用,小虎,你给把着点。” 阿贝尔待会儿得负责趟路,给蛤蟆送外卖属于糟禁东西。 刘永禄话音刚落,原本被红色帷幔所笼罩的幻境之中凭空钻出来一蓬蓬墨绿色的畸形植物,植物生命力旺盛,像缠绵的情人手臂一般不由分说将四周的鼩鼱裹了个严严实实。 “黑色的母神……旺盛的……繁衍……” 鼩鼱口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呓语,被小虎控制的一瞬间,阿贝尔也接触到了小虎所代表的神祇伟力。 他本来还想放两句狠话,可当植物的肉芽包裹其全身,墨绿色的汁液汇入其身体之时,阿贝尔看到了令他终身难忘的画面。 鼩鼱全身的肥肉都在颤抖开始弯曲身体呕吐,他终于理解了小虎是怎样的存在,那是自己即便将生命无限延长也无法触及的强大神祇。 “米粒儿,还是那句话,尽量吧,我说尽量,弄一个可去可回的通路,如果实在没办法就算了。” 刘永禄不去理会被植物包裹的大鼩鼱,转而朝米莉唐嘱咐道。 米莉唐则表情严肃从包里取出来各种材料开始改良阿贝尔的禁忌法术。 “小虎,你那边也做好准备,万一,万一老婶出点嘛事儿……” 刘永禄的眼神循序善诱,小虎果然开窍: “我就把灵儿喊来!” 刘永禄赞许地朝小虎眨了眨眼,这话小虎能说,他却不能说,刘永禄要说,待会儿米粒儿一准儿找他算账。 “切,这种禁忌法术我还能应付。” 米莉唐果然吃味儿,酸溜溜地哼了一声,刘永禄朝着小虎吐了吐舌头。 米莉唐深吸一口气,她先施展了一个禁忌法术冲破幻境让一股无形的力量将图书馆内的窗户全部打开。 她需要让月光洒下,而后米莉唐掏出一个小瓶,自己先喝了一口转而将瓶子递给刘永禄: “金雀花酒,喝一口。” 刘永禄想到了之前在萨宾斯森林喝的黄金蜂蜜酒,两者估计差不多的用途,都是让施术者的精神进入某种冥想的状态。 刘永禄接过小瓶子一饮而尽。 随后米莉唐翻出了各种事先准备好的仪式材料,这些材料此时都是半成品的状态,之前在调查部的地下室内,米莉唐已经做好了万全的计划。 女巫摆放好一切掏出了自己的银质怀表看了看。 嗯,阿贝尔的存在确实帮了不小的忙,像这种禁忌弥撒必须要有献祭的环节,而阿贝尔,这位当世圣人最近一段时间已经送了不少学生进入帷幕,献祭条件……再加上他,肯定是满足了。 “瑞奇……” 米莉唐轻轻握住刘永禄的手。 虽然女巫刚才说话信心十足,但眼前的禁忌法术她毕竟之前从未完成过,说实话,米莉唐心里也没底。 “放心吧,去哪儿咱都一块儿去,就算走岔俩路口,也当是旅游了。” 刘永禄紧不紧张?他也紧张,紧张却不能露出来,还得在旁边鼓励媳妇儿,刘永禄一手牵着米粒儿,一手拉着小虎,小虎抱着走鸡,一家四口就要准备跨越时空。 “瑞奇,我教的咒文还记着吧,你要冥想自己要去的地方。” 这个步骤米莉唐替不了刘永禄,只能他自己来。 “我念叨出来……行吗?” “……也行。” 咒文的形式不重要,重要的是刘永禄脑海中的画面是否清晰可见。 “出了门,咱奔东南角,走东门,官银号,北海楼,归贾胡同,万寿宫,北大关,河北大街,大红桥,西于庄子,丁字沽……” 换一般人让他想象出来目的地,还真容易思维发散,东想一点西想一点,慢慢就乱了。 刘永禄不一样,他这有《地理图》盯着呢! 随着刘永禄的吟唱,眼前的红色天鹅绒帷幕逐渐开始变得透明,一片混沌的荒野现在一家四口的面前。 刘永禄掐了掐米莉唐的手里,使了个眼神,那意思是……走不走? 米莉唐朝前扬了扬下巴,小虎心领神会立刻打开植物的花苞将一只鼩鼱丢了进去,鼩鼱的身影在进入混沌的空间内转了两圈,最开始还保持着向前移动的去势,可走着走着,下半身还在,上半身却不见了! 米莉唐微微摇头,又换了一个咒文。 眼前的风景再次改变,混沌的荒野变成了一个狭长幽深的隧道,点点星光映照在隧道四周的墙壁上朝后飞驰倒退。 米莉唐又扬了扬下巴……如此往复了六七次,直到最后一只鼩鼱完完整整地在空间内消失了身影,米莉唐才长舒一口气。 “田庄,大直沽,无轨车场,大王庄,过了解放桥,滨江道,走和平路,南市……” 刘永禄看到米粒儿给自己的眼神不再犹豫,拉着小虎和米粒儿迈步走进了眼前的汪洋大海。 海水很冷,带着某种特有的浮力,这股感觉是如此真实,海水没过了脚踝,而后是膝盖,直到冰冷的海水没过了头顶。 刘永禄在最后一秒深深憋住一口气。 视野随即也被深蓝色的海水所笼罩,他感觉自己喘不上气,手脚乱蹬,胸口也一阵阵发麻,这是哪儿……到底成没成功…… “好嘛!耐撞的没嘛事儿,救人的倒先不行了。” “介是羊癫疯吗?我看电视上发羊癫疯都口吐白沫,介孩子光翻白眼嫩么不吐沫子呢?” “哎呀,真不叫家大人省心啊,介热闹有嘛看的,小王涛,瞧见没有,以后这种热闹咱可不看,绕着点走。” “小伙子,醒醒,你电话密码告我,我跟你家里人说一声。” 刘永禄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躺在大马路上,此时一位五十来岁穿着条纹Polo衫的大哥正抱着自己,一个劲儿地捏自己人中。 “嘛玩意儿?回来了?别……别是做梦吧?” 刘永禄用手遮住阳光,看见四周围了好些个人,撞人的司机此时正靠在车旁边给保险公司打电话,而被撞的那位流浪汉则单手撑着地面努力直起了身子。 看见刘永禄,满脸都是污泥和胡茬的流浪汉朝他眨了眨眼睛。 “米粒儿,小虎!” 刘永禄突然意识过来,自己成功了,回家了,可……媳妇儿和孩子去哪儿了!? 猛地挣脱好心大哥的怀抱,刘永禄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轱辘起来,站起身环视四周。 就在街边打印店的门口,只见一个留着黑色长发的美丽少女正牵着一个五六岁男孩儿的手迷茫地观察环境,男孩手里则抱着一只打盹的秃毛儿鸡,不是米粒儿和小虎又是谁? “米粒儿,小虎!这边!” ------------ 正篇完结感言 感谢大家伙儿,咱这本书的正篇到今天就算写完了。 感言有点长,和上架感言一样,咱先说正经事,说完正经事儿再聊闲篇儿。 1,有番外篇,并且全部免费,还不会少(3w字以上,我还是往少了说的) 之所以写番外,第一是我想写,哈哈,番外篇是老刘一家四口在天津卫的一些日常搞笑故事,当然了,还会有一些老角色返场。 而且呢,这也是我欠大伙儿的,尤其是几位盟主,说加更一直放鸽子,再次说声抱歉,也因此咱都免费。 时间是下个月,也就是7月开始更新,大家让我先休息休息,争取7月开始每周都更。 2,下本书什么时候写。 首先肯定会写,还是这个账号写,但应该在2-3个月之后了,如果发新书,我也会在这本书里跟大家说, 希望到时候老少爷们们多捧场吧,具体关于新书的事儿我后面具体说。 干货聊完了,后面就是一些闲白儿和心里话。 写作是一段漫长痛苦而浪漫的旅行。 不管在这一年里,我多少次被自己的故事折磨的夜不能寐,但当我写完最后一章时依旧感觉到了深深的不舍。 衷心地感谢每一位读到这里的朋友们,对于一个新人,第一本书能写到现在,还拿了奖这些都离不开诸位的支持。 你们的评论,订阅,打赏,月票,推荐票蜘蛛非常感激。 说句心里话,写的呢……有很多稚嫩的地方,但我可以说也拿出自己的百分之百,大家对我的态度也很宽容,真的,在起点,对我很温柔了,没你们的支持我走不到现在。 再次衷心地感谢大家。 同时也感谢我的编辑鹿鸣,写作的过程中给了我很多帮助和建议。 也要感谢我的运营火焰之星和笑疯嘲,尤其是火焰,经常发给我一些有趣的视频作为灵感的补充,有你们的帮助我可以说是此道不孤。 其实这个作品在11月得奖的时候,就发生了一个非常吊诡的事儿。 就是理论上因为获奖我可以用20w的价格卖出小说,说白了就是一次性拿到这笔钱然后就……鸽了!哈哈哈。 说心里话,还是有一定诱惑性的,一个小说7月中开始写,写三个来月赚20w,很合算,一般的万定作品就是这个成绩。 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继续写下去,直到今天。 为什么这么做呢?有三个理由。 第一是我本人深爱着我故事里的每个角色,老刘,米粒儿,小虎,淋被……我不希望让他们的冒险故事戛然而止,半途而废对于他们并不公平。 第二就是我……哈哈,想用这个账号继续写下去,能有那么多老少爷们支持我,不容易,不能砸自己招牌,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尽力写到最后。 第三呢……是个人原因,其实一本小说写到中期,写到后期,和最开始的创作习惯就不太一样了,你要考虑更多的东西。 我如果这本书半途而废了,那下本呢?我不还是两眼一抹黑嘛,所以我也想继续锤炼一下自己稚嫩的叙事技巧。 总而言之,无论如何,有始有终。 当这本书刚开始写的时候,很多人可能会说是点子文,写不长。 但写到今天,正篇结束,我可以自豪地说,我完成了和自己的约定,按照大纲完完整整写完了。 关于番外篇 番外篇是我早就想写的,会写一些有趣的单元故事,在天津卫发生的故事。 直到下本书开书前,我会一直写,另外我也考虑过在未来的书里让这本书的某些人物作为彩蛋出场。 关于新书 暂时还没想好题材。 我觉得这是好事儿,真的,我认识很多的作者,他们不想写老书的原因就是突然冒出来了一个新点子。 所以直到今天,我也没百分百确认要写些什么,这从某种程度上看是件好事儿。 未来几天我会写几个开头给编辑看看,如有有进展我也会在群里或者番外篇的留言里和大家说。 哦,对了,我只能确认一件事儿,下本书可能不会像这本这么搞笑,当然了,作为补充其他方面就会提高。 因为相声在我眼里已经是全世界最搞笑的事儿了。 但我写的角色……嗯……应该也是比较轻松的角色,写太狠的,我写不来。 最近一段时间我要做什么 2-3个月开书说实话,有点久,但……哎,真有点快不了。 首先呢,我得存稿,这本书我存了10w稿,我下本也差不多是这个数字,所以得给我留点存稿的时间。 第二呢,我得照顾照顾家里,给媳妇儿孩子做做饭啊,带家里人出去溜溜啊,反正是照顾一下家庭。 第三呢,把自己的身体状态从亚健康的状态中拉回来,尿酸,血糖,脂肪肝,反正就是肥胖那点病吧,其实我还行,不太胖,170斤一米八的身高,但还是给下本书打好基础,别三天两头得病。 所以2-3个月看似很长,其实不禁用啊,我估计都没啥时间玩游戏。 好啦,如果大家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可以加群单独跟我聊都行。 我们番外篇再见。 热爱生活是拯救一切的良药,与诸位朋友共勉。 ------------ 番外篇 1 “掰掰,掰掰。” “介sei家孩子,嫩么大街上还有乱认掰掰,赶紧领走。” 小虎抱着走鸡和米莉唐跨越时空之门来到了刘永禄出事的十字路口,她俩落地的位置在一块儿,刘永禄自个儿还在肇事现场。 这就制造了一个问题,小虎和米粒儿找不到刘永禄了。 也不是找不到,大活人就在十字路口躺着呢,只不过此时的他已经换去了瑞奇.鲍德温那副面孔,恢复了往昔的面貌。 俩人不认识啊!人不认识!街上这些个汽车,红绿灯,共享单车,高楼大厦也一概不认识。 米粒儿小虎转着圈找人,找着找着就听见围观群众的对话。 掰掰人不见了,口音小虎却很耳熟,联想到老婶的提示,掰掰穿越时空后很可能恢复了之前的样貌。 小虎攥住旁边大哥的口袋就不撒手了,给大哥吓坏了,看着直眉瞪眼的小虎以及孩子怀里抱着的活鸡,以为自己碰上什么新型诈骗呢。 “米粒儿,小虎!这呐!” 刘永禄瞧见那位流浪汉站起来也想找自个儿说话,但什么事儿都得分个轻重缓急,此时此刻刘永禄没心情理会他,再晚一步自个儿媳妇儿孩子就该跟人跑了。 “你是瑞奇……” 米莉唐叉着腰一脸戒备看着对面跑过来的T恤衫青年。 “啧,如假包换啊,咱俩在摩西萨德荒郊野外那个旅店里拉的手,在新纽伦特夏宫里咬的……” “停停停。” 小虎还在旁边站着呢,米莉唐多少有点脸红。 “嫩么样?不比之前差吧,咱介个从小到大也是街坊邻居口中的美男子儿,不给您栽面儿。” 刘永禄还臭美地原地转了两圈。 说实话,如果忽略掉他这鸡窝一般的头发以及一身褶子的卡通T恤衫,确实跟摩西萨德瑞奇那副皮囊的水准差不离。 再加上刘永禄这个独一无二的招牌微笑,米莉唐微微颔首也算是过关了。 “嘿嘿,小虎,饿了吧?马上咱就……甭马上了,我这还一套煎饼果子呢。” 刘永禄一拍脑袋从自行车车把上拿下来自己那套新摊的俩鸡蛋俩果子塞到小虎手里,小虎也不客气,上来就是一口。 “行,你先吃吧,掰掰跟你老婶找人说会儿话,等有时间再给你来个保姆级教学。” 跟谁说话?流浪汉呗!这位咋说呢,刘永禄对他的感情也有点复杂,自己拎着煎饼果子唱着歌突然就穿越了,这事儿搁谁身上都有点闹心。 但人家让自己去这一趟,可不白去,老婆孩子一步到位了,四舍五入算半个红娘啊。 “瑞奇.鲍德温。” 在天津卫这个环境下冷不丁听到自己这个名字,刘永禄还真觉得有点奇怪。 “不才,正是在下,哥们,你挺好的?” 流浪汉用手指了指他这身行头,不言而喻,这能算挺好吗? “咳,别怪我多心啊,保险起见我还得问一句。咱哥俩在……” 刘永禄还说不清楚,当时那个场景算是哪个世界?又或者算是某个梦境? “咱哥俩在那边穿越的是什么门,A,铜之门,B,钢之门,C,钝角,D,金之门?” “银之门。” 流浪汉一笑,脸上的灰土直往地上掉。 “这算行了,这没杠抬了,咱也别街上站着了,走,我选个地儿,咱边吃边聊。” 刘永禄带着老婆孩子再加上身后跟着的伦道夫.卡特转过一个街角进了早点铺。 老板跟刘永禄认识,要不然也不能让伦道夫这么脏的人进来,这个早点铺就是一个居民楼一楼改的门脸儿,单独有一个小阳台,老板把这四位塞阳台了。 “甭跟我客气,想吃嘛,随便点!” 刘永禄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早点铺儿哪儿有给菜单的,米莉唐给了刘永禄一个眼神,那意思是你自己做主吧。 “好嘞。” 用不了多长时间,天津卫的早点如流水一般码了一桌子。 嘎巴菜,老豆腐,馄饨,剃骨肉,油条,卷圈,茶鸡蛋,大糖皮儿…… 那么说,刘永禄吃的了这么多吗?他肯定吃不了,这不是还有小虎给兜底嘛。 “米粒儿,尝尝这个,卷圈,这我给你卷饼卷好了,你就着点吃。” “小虎,介嘎巴菜不带用勺儿的,咱都用筷子。” “伦道夫,用我再给你点点儿麻酱吗,介老豆腐麻酱少了不够味儿啊。” 刘永禄得全照顾到。 “瑞奇,咸,我要喝水。” 米莉唐敲了敲刘永禄胳膊直皱眉头,以前刘永禄做饭就够咸的了,今天吃这早点得加个“更”字,说实话,刘永禄一开始就上强度,米粒儿还真有点受不了。 “好嘞。” 回家后,刘永禄感觉身上都轻快了三分,去老板那拿了四个玻璃瓶儿的山海关(橘子味儿汽水)放到桌上。 “感谢,小虎,米粒儿咱一块举杯,以山海关代酒感谢,感谢伦道夫……咳,有道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帮了咱不少忙。 天津卫这边有什么事儿,你尽管提您关说,我最近也准备消停消停,把前段时间的收获整理完再忙别的。 反正眼不前儿的咱都能有个照应。” 刘永禄这是啊,先声夺人,先把伦道夫嘴堵上,他怕这货又想个什么招儿给自己支出去干活儿。 “别叫我伦道夫,我在这个位面有个新名字,吴,吴有才。” “这名儿……谁给你起的?” “我自己起的,在每个位面我都会根据当地的文化习俗起一个当地的名字。” “哦,有机会……有机会我给你换个。” 好家伙,无有财?怪不得您混得这么惨呢,冲这名字就好不了。 伦道夫虽然混的惨,但神秘学的能耐都在,刘永禄搁他眼前一晃,摩西萨德,失落之海具体发生的什么事儿他就都能看明白。 要不他是万物归一者选出来的位面观测者呢。 行,挺好,刘永禄是他选出来的锚定点,这人回来就说明事儿办成了,圣母无数次重启的位面伦道夫多少也有点感情,他不方便干的事儿刘永禄干了,算功德圆满。 “大哥,那边事儿都差不多了,您不回去看看?” 刘永禄先对付了个半饱儿然后问了吴有才一句,准备探探这位的口风。 伦道夫本事太大,天天在自己家门口晃悠,刘永禄也不踏实,不如找个理由支走。 “不了,我看你的咒文很有意思,门之后的那位似乎也对其赋予了特殊的意义,我一直在学习,但不得要领。” 得,人家不乐意走。 刘永禄可不知道,吴有才只是伦道夫在这个位面的一个投影,走不走意义都不大。 “嗯,好,天津卫好,天津卫有三宗宝,鼓楼、炮台,铃铛镐,别搬家,住着好。” 眼瞅着吴有才劝不走,刘永禄只能顺着话茬往下说: “咒文……啧,哎呀,我这个咒文您别看听着好像就跟闲聊玩笑一样,其实也有师承,也有每天学习的科目。 自己楞学,当个爱好可以,但真想往好了学,可能还得找个专业的地方。” “哦?这我还真不知道,也就是说这个位面也有这个位面的密斯卡托尼克大学?” “差不离,待会儿啊,您跟我走……不不不,您先洗个澡。” 刘永禄的意思是给吴有才领曲艺团去,成为正式员工他肯定没这个面子,后厨传达室安问问有没有临时工的差事,兴许有戏。 人家大老远来一趟,总不能铩羽而归吧。 况且既然回来了,刘永禄也准备上午先去趟团里,请个年假。 别人的年假都不够用,家里孩子上学,老人看病,装修房子,养护车子,总有一堆儿的事儿等着请假。 刘永禄不一样,他光棍一个人儿,父母老两口身体倍儿棒,刘永禄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所以他这个年假,特别富裕。 诶,既然小虎,走鸡,米粒儿来了天津,就把年假请了带他们好好逛逛,这是正经主意。 四个人,包括走鸡吃的小肚溜儿圆,刘永禄头一次吃早点吃了小一百块钱,这才出了早点铺去了曲艺团。 刘永禄在团里也混了不少年月,面子多多少少还有一点。 况且曲艺团这种单位,不像私企或者大机关那么严格,平时同事也有带放暑假的孩子来单位写作业的,所以很顺利,三位带着走鸡跟着他进了大门。 把家属留在自个儿平时排练的房间,刘永禄找后勤和团长请假,这没什么困难的。 等刘永禄从团长办公室出来回了排练室发现不对……米粒儿三人让刘洋,耗子那几块料给围起来了! “好嘛!永禄这小子口风可够严的!娶那么俊一媳妇儿楞没跟我们几个说过。” “他也就是生在这个时代,要搁过去,高低也是个搞地下工作的。” “小朋友,你怀里抱的那是嘛啊,给叔叔看看。” 刘永禄赶紧钻进人群解围: “看嘛看,看嘛看!东西到你手还能有好吗?上回去我们家看我爸君子兰,给叶子都看蔫了,还没找你赔呢。” 刘洋一看刘永禄来了,一甩膀子给刘永禄脑袋夹在胳肢窝底下: “永禄,正找你算账呢,嘛意思?偷摸娶媳妇儿?孩子都有了?不让小哥儿几个知道? 咱介关系还玩这套是吗?” “松开!松开!大热天的,你这胳肢窝都馊了!” 刘永禄赶紧钻出来照着刘洋软乎乎的肚子拍了一巴掌: “那嘛,先说正事儿,咱单位食堂和传达室还缺临时工吗?这哥们是个票友,最好曲艺,想咱这混个事由儿,食堂那姐姐不最喜欢你吗?替我问问。” “哎呀,咱这大小也算个事业单位,哪儿那么好进的。” “临时工就行!钱不钱的也无所谓,能进就行。” “哦……那确实问题不大,我前些日子听李姐说食堂缺个洗菜刷碗的,不行先去食堂凑合凑合。” 俩人三言两语先把吴有才的求学问题解决了,绕来绕去又回到了小虎和米粒儿身上: “永禄,我这人说话你是知道的,丁是丁卯是卯,你们吹牛说大话我可从来没有过。” 耗子今天穿了件儿条纹Polo杉,他本来就瘦,脖子赛麻杆儿,此时摇头晃脑说话刘永禄都担心风大点给BK脑袋刮下来。 “但就弟妹这人品模样,我敢说,没挑儿了啊!” 天津人的最高评价,没挑儿了! 米莉唐尽管是语言学的专家,同时跟刘永禄也相处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但此时她也禁不住好几个天津人围着跟她说话,这些人语速又快,米莉唐感觉脑瓜子嗡嗡的,这种情况只在进入幻梦境面对那些眷族和神祇时碰到过。 所以她只能面带微笑抿着嘴一句话不说。 “不说模样啊,弟妹这打扮也讲究啊,嚯!一看就是大家闺秀,这么热的天儿,穿的……啊……永禄,弟妹别是搞那嘛……cosplay的吧!” 大刘洋这话说的还真没毛病,刘永禄魂儿回到自己肉体穿的是T恤大短裤,米莉唐不是,穿的还是她那身紫色丝绸长裙外带一个黑色小外套,冷不丁一瞧还真像是去参加漫展的。 “啊……对,我不刚请的年假吗,惦着带他俩出门玩玩。” 刘永禄赶紧拿来遥控器又把屋里的空调往下调低了几度。 “孩子叫嘛?” 米莉唐自我介绍了一下,小虎从始至终都没说话,他只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几位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掰掰阿姨。 “小虎。” “小虎,介名字好,哪天跟你爸找我玩,大爷带你钓鱼切。” 大刘洋完全不清楚自己此时摸的是谁的脑袋。 刘永禄也懒得解释小虎和自己啥关系,他跟这几位小哥们也好些天没见了,一肚子话想跟几个人聊。 吵吵闹闹贫了半个小时,刘永禄刚想找个说辞先走,他想带着米粒儿和小虎先去家里跟父母吃午饭,原本沉默的米莉唐却突然开口了: “瑞……永禄,是不是一直单身?没和其他女的……在一块鬼混吧?除了……小虎以外,还有没有其他孩子?” ------------ 番外篇 2 米莉唐别看个儿不高,说话中气倒挺的,毕竟之前当了那么多年密大的教授。 之前在库尔特刘永禄胡说八道她可没忘呢,这次来天津,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就是考察刘永禄的婚姻状况。 只要让她发现刘永禄骗她,那天津最近就要出现一桩惨绝人寰的重大刑事案件。 刘永禄本身的案底,说实话,清清白白,他毕业后这脑子大部分都用在业务上了,毕竟是半路出家,不勤快点也赶不上别人。 但耗子,大刘洋这几块料刘永禄不放心啊,平时全是满嘴跑火车的主儿。 他们不清楚米粒儿有什么手腕儿,万一嘴角一歪歪,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永禄结没结婚?嘿,弟妹还真让你问着了。 这小子那是我看着长起来的,可以说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别的方面不敢说,作风这点,倍儿随我。 绝对的一板一眼,用情专一,别的小女儿他连看都不带看的。” 大刘洋拍着胸口给刘永禄打包票。 站在旁边的刘永禄汗好悬没下来,好在这BK刚才发言的重点全放在占自己便宜上了,要是真往别的方向胡天儿,自己今天小命不保。 “嗯。” 米莉唐瞪着大眼珠子又仔细看了看这一圈人,还行,脸上没有那种串供的心虚神色。 “永禄,弟妹有点脾气,干嘛的?别是大法官吧?” 耗子让米粒儿瞅得有点含糊,小声跟刘永禄说。 “她要法官我先给你BK送进去,告你个忤逆不孝,大学(xiao二声)老师,别嘻嘻哈哈的。” “你媳妇是不是混血儿啊,我嫩么瞧着不像此地人呢?” “多多少少有点儿,行了,不跟你贫气了,待会儿让团长瞧见该埋怨我了,我先带媳妇儿孩子回家看老娘,晚上大家伙儿一块吃个饭,我请客。” 刘永禄原本的计划就是这样,白天来团里打一晃,请假连着看看小哥儿几个。 中午,正儿八经带媳妇儿见见二老,毕竟在天津待一段时间后还得继续穿越时空去找丈母娘呢,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 “嘿,行啊,那我跟耗子中午不吃饭了,就等晚上这顿,咱……老大鸡肉串?” 大刘洋一听刘永禄请客吃饭,大嘴岔子都快咧到后脑勺了。 “嘛老大鸡肉串?媳妇儿孩子一块儿,咱吃点好的,宝轩吧……宝轩鱼府! 耗子你们几个媳妇儿孩子也一块儿带着,咱热闹热闹。” 曲艺团这几块料也不知道今天刘永禄搭错哪根筋了,不年不节还要大出血请客,赶紧忙不迭点头答应。 刘永禄这才带着米粒儿和小虎出了曲艺团。 “永禄,好家伙,你这小部队有点战斗力啊,回头去营救丈母娘都带着吧,这几位凑一起搁哪儿都是一盘菜。” 走鸡从穿越到现在一直不敢说话,至少在摩西萨德,动物说话是会吓坏普通人的,所以走鸡一直装聋作哑。 此时进了小胡同,走鸡实在憋不住了。 “啧,这叫啊……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鸟随鸾凤飞腾远,人伴贤良品自高。 我这一肚子学问,那也是不耻下问一点点学来的。” 胡同里有家卖白皮儿点心的门脸,刘永禄称了一盒子白皮儿点心,又称了一盒子老味儿槽子糕,这是待会儿带米粒儿进家门的伴手礼。 米莉唐……说到底,是个女巫,从小接受的教育也没有见家长这个科目,刘永禄就直接代劳了。 “永禄,我待会儿……咳,可能会发挥的不太好,你……多说点话。” 米莉唐也知道自己这方面是弱项,越往刘永禄他们家走,女巫越紧张。 米莉唐来到这个世界满打满算才半天时间,对于钢筋水泥森林的运行规则还完全没有概念。 未知有时候就是最大的恐惧。 而在短时间内自己又要应对,在米莉唐看来最难应对的问题——见家长,心里就更慌了。 如果有的选,米莉唐此时更愿意回到失落之海找某个未知的神祇打一架。 “米粒儿,把心搁肚里,我妈挺好相处一人,我爸就更不说了,他注意力都未必能放在你这。 那个……安德鲁王子,平时你是怎么跟他说话的,还那样说就行。” 刘永禄捏了捏米莉唐的小手。 “可是我和安德鲁王子说话,基本就是面带微笑,然后点头啊。” “对,这个大原则掌握的很好,保持住就行。” 说话时,三人已经到了刘永禄他们家的防盗门门前,刘永禄他们家住的是一栋五层小楼的三层,没电梯,基本也没物业,门口就有一个负责收停车费的保安大爷。 刘永禄掏钥匙开门,等进了屋闻了闻那股熟悉的味道,刘永禄美美地伸了个懒腰。 金窝银窝,还真就不如自个儿的狗窝! “sei啊!永禄,你嫩么回来了?” 永禄她妈嗑着瓜子从客厅里走了出来,看见儿子突然回家,她一脸疑惑。 今天是工作日,刘永禄中午不在团里吃饭,怎么突然回家了?生病了? “妈,那嘛,我请了两天假。” 刘永禄二话不说把东西放下先走过去来了个熊抱。 一年多没见到老娘,两边杳无音讯,刘永禄多少也有点上脸儿。 “永禄,单位跟同事闹别扭了?嘿,你介孩子,别嘛事儿都那么要强,挣钱够花的就行,歇两天就歇……” 刘永禄他妈以为刘永禄是在曲艺团受委屈了,赶紧安慰两句,可说着说着,老太太一抬头正看见门口站着的米粒儿和小虎。 小孩五六岁的样子,看着挺耐人儿,怀里抱着一只活鸡,这是什么来头?院里孩子她都认识啊,没见过这小男孩。 再往旁边看,小男孩旁边站着一个姑娘,二十岁上下,大热天儿的穿一件长款连衣裙,小脸儿热得红扑扑的。 姑娘低着头,可就算低着头,从眉眼儿,皮肤上看,也是个大俊丫头!跟西洋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 这二位是干嘛地的? “妈,我介绍一下啊,这位是米粒儿,我对象,今天跟我回家来是想见见您跟我爸。 这位是小虎,是……大刘洋他外甥,暑假孩子没地方待,跟咱家住几天,玩玩,他管我叫掰掰,孩子挺……” 这是刘永禄路上就跟小虎交待好的瞎话,跟老娘说这是自己孩子?估计下一秒,老娘一个得合勒能直接给自己从门里摔出去。 刘永禄后面乌央乌央介绍小虎时老太太压根没听进去,就听见前半句了。 永禄对象!?妈的妈我的姥姥!这么俊的大丫头是永禄对象? 这小子不会让人给骗了吧?不过老太太转念一想,也不至于,自己家就是普通工薪家庭,没啥好骗的。 那就是真的?永禄这小兔崽子突然开窍了? 老太太有心想掐自己一下,确认没在做梦,但永禄对象头一次来,她也害怕自己给儿子丢人。 “赵迎春女士,上午好,第一次见面,我经常听永禄说起过您。” 米莉唐的社交礼仪还是摩西萨德人那套,就算见了丈夫的母亲,也是某某女士,像刘永禄那种见人就喊“大哥,姐姐”的绝对属于异类。 而赵迎春女士看见米莉唐抬起的头,又吃了一惊。 好家伙,永禄别是进入了什么犯罪组织了吧?这大丫头怎么这么好看?就是说话有点奇怪,听着跟外国人塞的。 “妈,米粒儿属于混血儿,那个,说话也跟咱有点不一样。 今天请假主要是带她来看看您,咱要不进屋聊?别在门口白话了。” “对,进屋聊,你们几个也是,来就来了,拿什么东西啊,家里什么都不缺。” 赵迎春赶紧帮忙招呼米粒儿和小虎: “啧,永禄,现在自由市场还有卖活鸡的?这玩意儿多难拾掇,交给我吧,我待会儿让你爸宰了,我弄个鸡汤,鸡汤这玩意儿就是慢……” 永禄他妈看见小虎怀里的走鸡还以为是儿子买回家的菜呢,伸手就要薅走鸡脖子。 “妈,妈!不是鸡汤,介是小虎的宠物,不过您放心,这宠物有灵性,不乱拉乱尿。” 刘永禄赶紧拦着,生怕他妈抄起来菜刀后再把伟大的水蜥蜴逼出来。 “哦,行,那米粒儿,你先跟小虎进客厅歇会儿,我开空调了,赶紧落落汗儿,瞧把闺女给热的。 永禄,你跟我来厨房,打个下手。” 出于礼貌永禄他妈应该陪着儿子对象先聊聊天,但赵迎春之前从来没听说过永禄谈了这么个女朋友,老太太是七分高兴三分疑惑,一定先抓住刘永禄这小兔崽子问个清楚。 “米粒儿……真是你对象?” “真的,总不能是我吃饱了撑的随便找个人回家拿你们俩寻开心吧?” 刘永禄进了厨房想拿起托盘上的凉水壶灌了一口凉白开。 “我看你就是拿我们俩寻开心!找那么漂亮一媳妇儿你之前怎么不说呢?” 刘永禄翻了个白眼,心说,我倒是想知会您,可在摩西萨德我知会的着吗?让蛤蟆给您老托个梦? “之前那嘛……还有点不稳定,现在不是稳定下来了吗,我就说带回来吃个饭,回头找个日子把婚礼办了。” “我先问问吧,米粒儿干嘛工作的?” 刘永禄他妈听这话既高兴又担心。 高兴肯定是高兴,米粒儿这模样这气质摆在这了,说实话她儿子几斤几两,老娘心里最有数,就一普通相声演员,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儿吗?多少有点没底。 “大学老师!人还教授呢!” 刘永禄理直气壮,一点不心虚! “哪个大学?” “密大!” “哦,密大。” 赵迎春点点头,她可不知道密大是密斯卡托尼克大大学,她以为是哈密大学! “家里几口人?你去过了吗?” “家里好几口呢,去过了,她姥爷,她爸我都见过了,她爸可喜欢我了,不好听的话人家一句没说。” 废话,米粒儿她爸压根就说不了话。 “哦……那米粒儿……” 赵迎春不愧是是干社区工作的,五分钟时间把米莉唐的户口查了一遍,刘永禄也都是“据实回答”,说得老太太眉开眼笑的。 “去,把你爸给我喊回来,我赶紧做饭,你这倒霉孩子,带对象回家也不提前跟家说一声。” 赵迎春赶紧系好围裙准备做饭。 “我爸哪儿呢?” “五楼,跟你马掰掰下棋呢。” 刘永禄他爸是个棋牌游戏的狂热爱好者。 象棋围棋军棋,六家麻将斗地主,没有不爱的,退休后每天吃完了饭,没别的事儿就是玩儿。 刘永禄赶紧蹿到楼上给他爸带回了家。 换平时,这盘棋不下完老刘绝对不走,今天一听,嘛玩意儿?小兔崽子带对象回家吃饭,老头儿赶紧封盘跟着进了自家厨房。 “你先帮我和个麻酱,待会儿你去客厅陪着,我做饭。” 赵迎春安排了一下,刘永禄心里明白,老两口这是想先同步一下情报。 刘永禄进了客厅,就见米莉唐正端详着自己茶几上的三口合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样?” 看见永禄进来,米莉唐低声问道。 “好啊!瞧见你高兴的不行,放心吧。 小虎,饿了吗?先吃点白皮儿垫垫,吃那个枣泥儿的,枣泥儿最好吃。” 刘永禄嬉皮笑脸先给小虎把点心盒子打开了。 “用我帮忙吗?” “不不不,你在这坐着就行,吹吹空调。” 米粒儿有几把刷子刘永禄再熟悉不过了,做学问办事儿那是一把好手,做家务做饭……那就满完。 说着话,刘永禄他爸开门进来了。 看见米莉唐之后,老头儿也挺高兴,男同志不像女同志那么心细,而且对外在的美也更具欣赏力,就冲米莉唐这模样,老头儿已然断定,这小子一定是走什么狗屎运了。 老刘随便和米莉唐寒暄了两句,米莉唐秉承着刘永禄教她的原则,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只是微笑点头。 聊了五分钟把话题聊干了,刘永禄他爸坐在椅子上拿出笔记本开始研究刚才的棋局。 哎呀,老马头儿有两下子,最近又学了点新招儿,这盘自己还真不好赢他。 想了一会儿,老爷子也感觉有点饿了,想伸手拿块白皮儿吃,摸了两下……空的…… 嘿,这么会儿功夫都吃没了? 一抬头,刘永禄他爸正看见米莉唐望向自己手里的笔记本,老爷子也是想找个话题再拉拉家常: “米粒儿啊,你也懂下棋?” ------------ 不要订阅这章,我回头删掉 “吃饭啦,永禄介孩子也不提前打电话说一声,我随便炒几个家常菜,别……” 赵迎春女士一脚踹开客厅大门,手里端着盘子西红柿炒鸡蛋,刘永禄他们家有餐厅,餐厅也有餐桌,但那个餐桌就是纯摆设,上面乱七八糟堆满了杂物。 家里吃饭一般是去客厅吃,客厅有电视,把饭菜摆在茶几上吃不仅能看电视而且还能省点空 此时石棺的棺盖已经被打开了一半,看样子应该是没被推开多久,这也间接的证明了我之前的那个猜测,这头独自活了六百多年的黑毛粽子应该是刚刚的被人为的吵醒。 拎着袋子往回走,路过厨房的时候,就看到做饭的下人从里边跑了出来,嘴里还在叫嚷着,好像很不高兴。 时钟刚刚敲过十点钟,安雨桐看了一眼时间也觉得特别的不可思议,自己应该是睡好了,可是为什么还是觉得很困? 各位好,暂时公司出差归来了,其实鄙人出差是昨天与前天差不多结束,但双眼眼袋还有感觉有点疲累,就连忙写了些字数,或许……星期日还得再出差一天。 封承没有应答而是目不转睛看着我,他是在提点我,我在心里反复思索封承的话,所谓方士,就是有方之士,持有方术,东汉后始将方士叫成道士。 方木连洗澡也顾不上了,就匆匆的穿上衣服向方天豪的房间走去。 来到了雾雨莲太郎的身旁,他缓缓用手指贴在雾雨莲太郎强壮的脖颈旁。 方木的双眼的瞳孔向内一收,因为白布下面竟然是枪,不是一两把。看情形,足足有一千多把步枪,在枪堆的最里面,竟然还有两门钢炮”。 “安雨桐,你不要再往后退了!”秦冷本来还是一腔的怒气,但是看见安雨桐后面就是一片鱼塘。 今天早晨就在秀云姐他们一家正要开饭的时候,就听到敲门声和狗叫声。 卫子扬翻身上了坐骑,他一手搂紧冯宛,一手轻挥缰绳,转眼间,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出了宫门。 一种无奈的苦笑在地球脑海中泛起。 这年头犯困睡觉的事情谁都会遇到,但全身疼的像是所有鳞片都要被人给拔除地疼痛下,竟然还能睡觉的,估计全圣元大陆也就自己一头龙能做到了吧? “你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人道了!用活人进行改造这有点骇听闻。”最高领导人说道。 众人一愣。连忙转身向身后看去。却见白清福和金清寒两人相伴而来。之前说话之人。正是金清寒。 血昊的寸断的经脉,在生之力的滋润下慢慢的愈合着,虽然还是有些不畅通,但是大抵的仙灵之气已经在慢慢运转。 徐清凡颤抖着,以莫大的毅力忍住身体和心神间的双重折磨,不再翻滚哀号,却是瘫软在地上,勉力伸出手,从袖中拿出一颗金白色的珠子,向着自己额头间放去。 一连几十天的睛朗,整个天地间,都带着一股夏秋之交的燥气,皇宫中也不例外。 说来也真的很奇怪,他自己研究了一辈子的毒,最后却不知道自己的身体里潜伏着的一种要命的病毒。 其实,李亮没有去过傅家,若不然的话,也不会认为叶其玉这里是顶级奢华。 正在他想要给任嘉瑶打电话的时候,他的手机响起,他看到来电号码,接了起来。 丢下一句话林枫就继续往前走去,赫拉不禁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林枫为何要这样交代。不过林枫的交代,她历来都是遵从的,也就懒得去探究。 ------------ 番外篇 3 “吃饭啦,永禄介孩子也不提前打电话说一声,我随便炒几个家常菜,别……” 赵迎春女士一脚踹开客厅大门,手里端着盘子西红柿炒鸡蛋,刘永禄他们家有餐厅,餐厅也有餐桌,但那个餐桌就是纯摆设,上面乱七八糟堆满了杂物。 家里吃饭一般是去客厅吃,客厅有电视,把饭菜摆在茶几上吃不仅能看电视而且还能省点空调。 赵迎春推门一看,嘿,刘永禄和小虎在那抢着吃槽子糕,儿媳妇儿和老赵那边摆上了! 老赵皱着眉头沉吟不语,米莉唐腿上放着本刘永禄小时候的相册在看照片。 这是怎么回事? 最开始老刘问米莉唐那话其实就是找个话头,内心不抱太大希望,现在的小女孩儿有喜欢滑雪的,有喜欢追剧的,有喜欢瑜伽健身的,哪儿有喜欢下象棋的啊! 没想到米莉唐是个异类。 她倒是真喜欢下棋,但架不住米莉唐在棋牌游戏方面真有天赋啊。 之前去威大利亚路上刘永禄教米莉唐玩六家扑克,米莉唐上手就很快,脑瓜子好使加上记忆力惊人,她这个情况想玩不好都难。 刚刚老刘问她会不会下棋,米莉唐求之不得。 与其让丈夫的父亲东问西问,不如直接转命题作文,自己还能轻松一点。 因此俩人吃饭前就摆开了,最开始老刘还沾点老谋深算,心说人家姑娘第一次来家里,下盘棋不输房子不输地的,别让儿媳妇心里别扭,自己留留手,起码下到中盘。 没想到啊……真下起来老刘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是个儿。 “大热天的,下嘛棋?下嘛棋!好嘛,一上午跟老马还没下够?赶紧把桌上的东西挪开点,挺大一人不长眼眉。” 老刘一听媳妇儿发话了,赶紧伸手把棋子全拾进塑料盒,连喯儿都不带打的。 一方面是老刘长久以来家庭地位有限,另一方面是他也不准备继续跟米粒儿下棋了,好家伙,再下十分钟自己这张老脸估计就保不住了。 刘永禄不等老妈发话赶紧跟着去厨房端菜,没过多长时间一家四口加上走鸡,围着茶几开始吃午饭。 刘永禄知道米粒儿不会用筷子,还很细心地给她准备了勺子和叉子。 “米粒儿,到咱家就跟到自个儿家一样,想吃嘛吃嘛,来,尝尝阿姨做的带鱼。” 刚坐下没多久,赵迎春就开始给米莉唐频频布菜。 米莉唐是土生土长的摩西萨德人,吃饭一直都是分餐制,虽然跟刘永禄待久了也习惯了给她夹菜这个毛病,可此时此刻,赵迎春女士一上来就这么热情确实有点让女巫不适应。 “阿姨做的都是家常菜,口味还吃得惯吗?” 米莉唐喝了口水矜持地点了点头。 吃饭口儿轻,南方人!赵迎春已经在心里给米莉唐定性了。 “一大家子人吃饭,众口难调,爱吃什么告诉阿姨,我明儿一早去自由市场买切,还是那句话,来我们家千万甭客气,平时都是你妈妈做饭吧?” 赵迎春不愧是长期扎根群众工作的,问问题非常有技巧。 如果直接问米莉唐“你会做饭吗?”“你父母关系好不好?”首先不礼貌,万一儿媳妇儿真过了门,容易留下不好的印象。 二来也显得自己也没涵养沉不住气,给儿子丢人,所以赵迎春的问题都是拐弯抹角的,聊着聊着就突然甩出来一个话头儿。 但米莉唐也聪明啊,这种盘问的套路逃不过女巫的法眼,她听得出来永禄妈妈是想问自己家里的情况。 可自己这个情况……应该也不能如实回答。 换其他人,米莉唐一瞪眼直接上禁忌法术了,可面对自己未来的婆婆,她也不能掀桌子动粗。 大热天的,给米莉唐急出来一脑门子汗,小脸红扑扑的。 “老刘,在家介破空调又该加氟了吧!调低点,瞧给米粒儿热的。” 赵迎春看出来米莉唐有点局促,不过她不往心里去,心里反倒挺高兴。 刘永禄天性活泼,成天到晚没个正形,儿媳妇儿温柔点文静点,俩人做个互补,这是好事儿啊! 她可不知道,在米莉唐心里她已经想弄死刘永禄了。 茶几下面,米粒儿的拖鞋一个劲儿地踢刘永禄脚后跟,那意思是你也说两句,别把我一个人推出去冲锋陷阵。 不过这点还真不赖刘永禄,他得照顾小虎,小虎也不会用筷子,但还想练练,菜夹得到处都是。 “前天楼上那孙奶奶还问我呢,永禄找没找对象,我瞧她那意思是想把她孙女介绍给永禄。 不过啊,我可不赞成这样,现在年轻人都有自己的社交渠道。 老人瞎掺合反而落埋怨,这点,我和孙奶奶说了,我们都得与时俱进。 诶,说起来,米粒儿你和永禄怎么认识的?” 图穷匕首见,前面说了那么半天,最后问的这句才是正文。 “我俩,啧,这点啊,说实话还有点传统,不怎么浪漫,我和米粒儿是一个长辈介绍认识的,算是我们单位领导吧!” 刘永禄一看自己不出手真不行,再把米莉唐晾十分钟,待会儿媳妇儿非爆炸了不可,他赶紧把话头接过来。 米莉唐也赶紧附和着点了点头。 同时心里也加了警惕,刘永禄这谎撒的能耐太邪乎,真话瞎话根本分不出来,自己以后得防着点儿。 “嚯,你们领导还挺耐你的。” “看您说的,你儿子高低也算是单位的得力干将啊。” 刘永禄这才算划过去,没想到,赵迎春这嘴跟机关枪赛的,一个话头接着一个话头儿,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回头我得跟老舅妈说说,永禄这保密工作做的可以啊。 谈了那么好一个对象愣咬死了没吐口儿,说正经的,你和米粒儿谈多久了?” “一年多吧,不到两年,不过最开始我嘿嘿……还没往对象那方向想,后面吧,俩人才看对眼的。” 刘永禄闷头扒饭,这也是他的心里话,毕竟最开始半年,米莉唐在他眼里还是个小小子。 刘永禄边吃饭边勉力招架,米莉唐这边饭已经吃完了,她的意思是早点吃完早点散席,因为女巫发现,老太太话儿太密,她害怕刘永禄哪句话不留神再说露馅了。 “永禄,我去洗碗,你和……阿姨叔叔先聊。” “甭管!千万甭管!头一次来家里哪儿有让你干活儿的。 现在好多短视频都说去对象家得抢着干活儿,我就看不惯这套,嘛意思?谁家孩子不都是从小娇生惯养的,凭嘛去人家家就得做牛做马? 把碗放下,待会儿让永禄他爸刷。” 米莉唐吸了吸鼻子,无奈又坐下了,刘永禄在茶几底下朝着米莉唐摆了摆手,意思是,放心,山人自有妙计。 “妈,说起我舅妈,前些日子她不跟楼上邻居打架吗?说装修扰民啥的……” 赵迎春了解刘永禄,刘永禄也了解自己亲妈,这对母子严格意义上说算是互相克制关系。 别看赵迎春嘴厉害,但刘永禄知道自己老娘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容易跑题,只要一直拿话勾着她,自己这边压力就能小不少。 一提老舅妈,赵迎春果然上套儿,滔滔不绝就开始说起来了。 这顿饭从12点直吃到下午三点才算吃完,刘永禄和他爸帮忙收拾碗筷,赵迎春也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小虎身上: “小虎,晚上你想吃点嘛?奶奶给你做。” “妈,晚上我们不在家吃,约的大刘洋和耗子他们,小哥儿几个热闹热闹。” 刘永禄赶忙从厨房里探出脑袋解释道。 “别总外面瞎吃,东西都不干净,行吧,那你们仨带好家门钥匙。” 赵迎春嘴上埋怨,总算放了这一家三口一马。 …… “那是什么?” “那是红绿灯。” “那个呢?” “那是立交桥” “那个呢?” “那是……河边准备跳水的大爷。” 马路边上的刨冰摊儿上,刘永禄带着米莉唐小虎和走鸡吃着老味儿刨冰。 头一关算是过了,刘永禄考虑到离晚上吃饭还有一段时间,天气又热,不如带孩子吃点刨冰解解暑。 米莉唐和小虎走鸡三人头一次来到现代社会,看什么都新鲜,米粒儿先让刘永禄给她找了家新华书店买了几本书,此时她一心三用,嘴里含着刨冰边看书边看着周围的景致。 “米粒儿,你感觉……嘿嘿,我们家的氛围怎么样?” 刘永禄吃着刨冰摇头晃脑,在摩西萨德还真就馋这口。 米莉唐什么性格他再清楚不过了,人际关系方面与其说是弱项,不如说,米莉唐过去十几年都没在这方面走过脑子。 今天勉强她融入自家这个氛围,说实话,有点强人所难。 刘永禄觉得有点委屈米粒儿。 “挺好的啊,你母亲……应该不讨厌我吧?” 米莉唐看到相册里的照片能想象到刘永禄从小到大所经历的家庭环境,那是和自己截然不同的温馨童年。 自己不能像他一样自如地陪着长辈聊天,不会做饭,甚至连融入活跃的气氛都有些困难。 米莉唐觉得有点委屈刘永禄。 “他俩高兴还来不及呢,你那个……幽灵之耳如果涂在我老娘身上,兴许咱俩就听听到她说啥了。” “晚上见你那些朋友,我需要注意什么?” “注意什么?注意控制情绪……咳……他们说什么你都当放屁就完了。” 小虎闷头吃着刨冰,走鸡拿吸管喝着饮料,刘永禄悄悄把手绕到米粒儿的身后搂了搂她。 米莉唐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没想到刘永禄还准备得寸进尺身子前倾,就准备…… “行了,行了,你们俩就甭腻歪了,中午我就没吃嘛东西,擎等着晚上这顿,赶紧走吧。” 小虎懂事装没看见,走鸡看不下去了,嘬着吸管打断了俩人的亲昵。 …… “永禄,弟妹,这呢!” 宝轩渔府的包间里,大刘洋拿着工具正开酒呢,看见刘永禄一家三口进屋赶紧挥手招呼。 “嚯!行啊,今天够下本的,把他们家老爷子酒柜里的珍藏都倒腾出来了。” 刘永禄识货,知道刘洋手里这瓶精装酒不便宜。 “我爸岁数大了,年初体检结果一般,我妈不让他多喝,这酒放着也是放着,咱别糟践东西。” 刘洋山猪吃不了细糠,工具鼓捣半天都不知道怎么使干脆上牙啃了。 “嫂子,我对象米粒儿,孩子小虎。” 就像刘永禄嘱咐的一样,今晚出来吃饭的除了四五个平时一块玩的小哥们外,还有几个人的对象家属,刘永禄赶紧把米莉唐介绍给她们认识,这些人之前都见过刘永禄,也忙不迭站起来招呼米粒儿和孩子。 “永禄,今晚你真请客吗?” 耗子到底是刘永禄搭档,有点替他心疼钱包。 “不请客行吗?好家伙,偷摸儿找那么俊一对象,孩子都嫩么老大了,请客,必须请客,宝轩都便宜BK了。 八珍豆腐,鳎目鱼全给我点上。” 大刘洋费了半天劲总算把白酒的瓶盖鼓捣下来了,弄来分酒器开始分酒: “永禄,千万别替我心疼酒,今天咱就不过了,酒我带了两瓶,咱敞开了喝!” 要说晚上这顿饭的气氛那就比中午饭轻松多了,刘永禄好不容易穿越回来,也是放浪形骸,大吃大喝,大吵大笑。 米莉唐呢,有耗子他们几个对象陪着也丝毫不寂寞。 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这一桌子曲艺团的人便开始谈天说地,胡说八道。 什么是国际局势,哪个是宇宙奥秘,反正聊到哪儿算哪儿,场面也逐渐失控起来。 “永禄,我……跟你说,昨天晚上我碰上一档子事儿,换做是你,当场就得吓尿了裤子。” 屋里不能抽烟,大刘洋嘴里叼着烟卷醉眼朦胧,一只手搂着刘永禄肩膀,一只手拿筷子敲着面前的碗碟。 “扫黄打非又把你给漏了?” 刘永禄闷头给小虎剥着避风塘基围虾。 “啧,说正经的,昨天晚上那事儿正经有点邪门,算是灵异事件!” ------------ 番外篇 4 “灵异事件?碰上女鬼了?长得俊吗?回头你问问乐不乐意来咱团唱大鼓。” 刘永禄压根不往心里去,他也不是第一天认识大刘洋了,这货喝大了之后嘴里有多少实话他比谁都清楚。 “啧,你还不信?” 刘洋一听刘永禄口气轻蔑反而来劲了,身子往前坐语气也压低了,颇有点以前交通广播午夜鬼故事的味道: “我二姑妈昨天过生日,他们老两口儿退休后想的挺开,在蓟县那边买了房子养老,风景空气都不错,就是地点偏了点,天气好时能直接望见盘山。” “蓟县房子能好到哪儿去,真有钱那得去阿那亚啊!” 刘洋锤了一下旁边耗子的肩膀,意思是让他别打岔。 “我昨天晚上下了班一个人开车去的,开着开着感觉嗓子眼儿冒烟,平时我车里一般放几瓶水。 但前些天耗子和永禄你们俩蹭我车回家时,把我车上水都TMD顺走了,这不耽误事嘛。” “诶诶诶,讲鬼故事就讲鬼故事,褒贬我俩干嘛。” 耗子端起小白酒杯又跟几个人碰了个杯。 “啧……啊,这酒是柔哈。 继续说,感觉渴了以后我就左右踅摸,看看路旁边有没有小卖部,当时8点多差不多快9点吧,天完全黑了。 我往前又开了十来分钟,这才发现了一个小便利店。” “亮粉灯的便利店?那是正经便利店吗?” “真是便利店,我把车停在旁边就准备过马路去买瓶水,结果!你猜怎么着?” “我猜肯定没事,要不然你不能今天坐在这跟我蛋逼。” 刘永禄捧了一句。 “我刚下车,余光就扫见脚边有一道黑影,那条马路上有路灯,但周围树木挺茂盛,树叶树枝遮着光儿,影影绰绰看不真。 我就瞧见啊……” 大刘洋一拍大腿,在坐的所有人听大刘洋说到要紧之处也屏气凝神盯着他,其中还包括小虎! “一只啊……” 大刘洋用手比划了一下大小: “这么大的黄鼠狼子!就在我车旁边离我不到一米远。” “嗨!介有嘛的,黄大仙蓟县多去了,这不新鲜。” 耗子意兴阑珊地摇了摇头。 “还没完呢,黄鼠狼子看见我之后一动不动,我盯着它,它也不害怕,不跑不闪,就在原地等着我。 家里老人儿都说,灰黄胡白柳是保家仙儿,不能招惹,我只能继续过马路去那边亮着灯的小卖部。 结果!” “怎么着?你说段散书还准备撂地要钱是怎么着!喘什么大气,赶紧放!” 刘永禄不耐烦道。 “那黄鼠狼子,我不走,它不走,我一停它就停,就跟故意等着我有什么话要说一样。 直跟我跟到对面小卖部门口,我俩才一拍两散。 后来我进了小卖部,买完烟和矿泉水问了问柜台后面玩手机的大姐,你猜大姐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说昨天疯狂星期四,黄鼠狼惦着跟你去吃原味鸡?” 刘永禄给小虎又剥了几只基围虾,在旁边附和道。 “不是……还真不是,这老姐姐得有60多了吧,估计人家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饭都多。 听完我这段描述,人家咔咔咔一顿解释,我当时就信了。” 一桌人听到节骨眼上,都屏气凝神盯着指点江山的大刘洋。 “老姐姐说啊,她门口这条路往来的大车多,这黄鼠狼子估计是不会过马路,跟着我进退一起,安全一点能防止大车闯它。” “嗨!” 紧张的氛围荡然无存!在坐的其他人都意兴阑珊地摇了摇头,万万没想到,刘洋这故事最后来这么一包袱。 不过有他挑头儿,饭桌上的话题也自然而然地开始往灵异的方面转。 十几号人,有男有女,对这种超自然的事情或多或少都有点私人体验,七嘴八舌,一桌子人跟接力赛一样说起了鬼故事,说着说着轮到耗子对象王欢接茬: “米粒儿,你别光听着啊,你也说说,碰没碰见过什么灵异的事儿。” 王欢看米莉唐一直低头吃饭,跟她说话她也就是“嗯、啊、那是”这类简短的回答,王欢以为米莉唐刚融入新圈子还有些拘谨,特意让米莉唐掺和一下。 “我……我的话……确实也碰见过一些……不太容易去解释的现象。” 别人听鬼故事就是听个新鲜,听个乐,唯独米莉唐上心了,哦,原来瑞奇这个世界也有特殊事件,这方面自己专业对口啊! 既然人家珠玉在前,自己也不能落后。 米莉唐想到这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那是两年前吧,我……的一个朋友接到了当地治安所熟人的求助电话。 北部有一个很偏远很偏远的小镇,当地的一名男性突然失踪,在他失踪前,当地还断断续续发生过七八起孩童失踪案。 每次案发前,都是大雪纷飞,寒风刺骨的极端天气,当地人说在茂密白桦林的深处曾经的原住民信奉……” 有道是钱压奴背手,艺压当行人,米莉唐一开始讲,包厢里其他人都不说话了,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米莉唐的故事,一是新鲜,一桌人之前从来没听说过。 之前包厢里的鬼故事还都是水猴子,黄鼠狼这些老演员,可人家永禄对象这故事……嘿,新鲜!热闹! 大雪山里找到一祭坛,祭坛旁边堆着大石头,触摸祭坛还能看到一双青绿色的眼眸,这鬼故事……别开生面啊。 二来是米莉唐的故事细节特别足,当地到底有多冷,雪下的大不大,失踪男人的尸体有多怪异,描绘的都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永禄,好家伙,弟妹真大学老师吗?别茶馆说书的吧。” 耗子学相声之前也想过学评书,此时听米莉唐这一讲,他也自愧不如。 刘永禄是在场人里面唯一脑子比较放空的,因为他知道,米粒儿说的肯定是真事儿,而且肯定是她亲身经历过的特殊事件。 “当地人将祭坛之后的存在称为伊塔库亚,翻译成我们能够理解的语言就是苍白寂静之神……” 米莉唐语气平缓还在滔滔不绝,刘永禄用胳膊怼了怼身边的刘洋: “出去抽根烟?” “别别别,正到褃节儿上,听完再抽。” 刘洋不为所动,然而拿手扒拉刘永禄,这小子真听进去了。 又说了五分钟,米莉唐才将故事收尾,在场的其他人也频频点头,脸上露出意犹未尽的笑容。 “永禄,跟哥哥说实话,你这媳妇儿到底哪儿来的,别是他妈的狐仙儿变的吧?” 饭馆门口,大刘洋弹了弹手里的烟卷。 在刘洋眼里,米莉唐真跟狐仙差不离,首先是毫无征兆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而且还漂亮得不像话,最重要的一点,特别会讲鬼故事,有种亲身经历的感觉。 这不是狐仙是什么?可……如果是狐仙儿,这种好事儿怎么让永禄这傻小子给赶上了。 “狐仙儿?还他妈法海呢!你看我像宁采臣吗?” 刘永禄没好气地捶了兄弟一拳。 “那你们俩哪儿认识的?” “不跟你说了嘛!头一次见面是火车站,当时还没看对眼儿,后来慢慢日久生情的。” “满满嘴跑火车,没句实话。” 一根烟抽完,刘永禄前台结了账,小哥几个又勾肩搭背回了包厢。 “米粒儿,你说到最后当地的派所儿也没查出来是怎么回事?” “嗯,我……朋友后来又打电话过去问了问,说是当初接待他的老治安官也失踪了。” 王欢等几名家属还在追问着米莉唐刚才讲的“灵异”故事,看见耗子进来,王欢激动地把耗子扯到身边: “耗子,我有个想法,今天咱人多,不如实地体验体验,看看能不能碰上点灵异事件!” “媳妇儿,算了吧,大老晚的,回去刷会儿短视频睡觉了。” “啧,明儿不礼拜六嘛,你要乐意刷刷到天亮我都不管,别总扫兴啊。” 王欢眉毛一立,耗子立马蔫了。大刘洋嘿嘿一笑,朝着刘永禄挤眉弄眼。 “刘洋,永禄,去不去?” 耗子不敢反对,王欢默认他同意了,立刻扭头问向刘永禄。 “我胆儿大,主要看你们。” 大刘洋先占据了制高点,谁要说不去就得戴一顶“胆儿小”的帽子。 “永禄,你要不先让米粒儿和孩子回家,咱随便逛逛就回去,正好醒醒酒。” 耗子一看探灵之旅十有八九要成行,赶紧给媳妇儿表忠心,让刘永禄安排家属。 “没事,小虎儿觉少,我们一家三口一块儿去。” 刘永禄刚刚给米莉唐使了个质询的眼神,米莉唐微微颔首,有了媳妇儿的首肯,刘永禄也一口答应了下来。 至于小虎……开玩笑,这位是摩西萨德活阎王,自己左手走鸡,右手小虎,今天邪门歪道不来则已,来了……但叫它有去无回。 “去哪儿啊,我们几个都喝酒了开不了车。” 大刘洋提出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日报大楼?” 王欢提议道,日报大楼是天津有名的灵异经典,因十四层长年被木板定死,又因建在交叉路口风水不佳而得名。 “还日报大楼?好嘛!七八年前楼里就没人了,前几天我路过看大门上搭着铁丝网,怎么进去?” 大刘洋摆了摆手。 “违法乱纪的事儿咱不能干,想个现实点的。” 十几号人大半夜集体去撞鬼,刘永禄都觉得新鲜,但好不容易回来,小哥儿几个聚在一起,刘永禄也想热闹热闹。 嘛鬼不鬼的,乐呵乐呵得了。 “要不……罗马吧,不都说罗马一期邪性吗?反正也不远。” 耗子又提了一个方案。 “诶,这个行,我老姨夫就住罗马,保安要问我我就说去找我老姨夫的。” 大刘洋表示赞同。 包厢里的人统一了意见立刻出了饭馆上了网约车,兵分四路直奔罗马一期。 等他们到了小区门口已经十点多快十一点了,天津人夜生活不是特别丰富,此时小区门口人也稀稀拉拉,望向黑压压一片十几层的居民楼,大部分窗户里的灯都已经熄灭了。 “咱这趟没有明确目标,就是逛逛,十二点还在这集合,我知道一个地儿夜宵特棒,到时还可以续摊儿!” 刘洋吐出一口烟雾,定下了规则。 “不一块儿走?” 王欢在一旁问道。 “十几号人一块走再给保安惊着,以家庭为单位,分散行动。 等十二点回到原地,谁的故事最没劲,夜宵谁买单。” “行!” 曲艺团小分队分成四组开始行动。 刘永禄带着小虎,米粒儿和走鸡头一站先去了……便利店! “永禄,咱不是去解决特殊事件吗?” 便利店里,米莉唐看着手里的购物筐问道。 “啧,哪儿有特殊事件!就图一乐,买瓶花露水,待会儿别喂了蚊子。 而且啊……小虎,爱吃虾条吗?我买点虾条。” 说着话,刘永禄把一袋袋的零嘴儿扫进购物筐: “而且这趟探灵,别的不怕,就怕保安拿咱当坏人,我多买点吃的,如果保安问我,我就说是超市跑腿的。 如果没人问,咱再找个地方就把零嘴儿都吃了。” 探灵?刘永禄不报什么期待,哪个脏东西没事干往自己身边贴啊,今晚的阵容,一个女巫,俩神祇,一个说相声的,脏东西碰见他们四个也算倒血霉了。 趁着小区门内有人出来,刘永禄也很自然地带着老婆孩子进了小区。 还别说,打刘永禄上小学那会儿,罗马一期刚建成起就一直有人说这小区邪性,二十几年中,他楞没进来过,此时拎着袋零食站在小区中央的花坛边,刘永禄也不知道从哪儿探好。 “让我想想……回忆一下……坟地以前……去哪儿呢?” 刘永禄原地琢磨了片刻,突然一拍脑袋: “我好像听说罗马一期的电梯有问题,咱随便选了单元进去,先从电梯逛起!” ------------ 番外篇 5 “瑞奇,这个……该怎么吃?” 私下里米莉唐还是习惯喊刘永禄瑞奇,罗马一期顶楼的楼梯间内,米莉唐递过来一个吸吸果冻,刘永禄撕开吸管的塑料袋把吸管插了进去。 半小时前,仨人趁着外卖员进楼送外卖仨人也后脚进了单元门,刘永禄别的不害怕,就害怕保安发现几个人鬼鬼祟祟再给他们逮出来,这事儿影响不大,关键是丢人啊。 他也聪明,罗马一期属于老小区了,二十多年的房龄,一部分原本的住户搬走了,但房子没卖留着给孩子上学用。 这些房子平时出租,正巧单元门大门上贴着A4纸的出租广告,顶层某户租房,刘永禄带着老婆孩子直接上电梯去了顶楼,在人家单元门门口一坐,省得大半夜影响邻居。 米莉唐接过吸吸果冻嘬了一口,还别说,摩西萨德那边没有这种工业化零食,米莉唐平时不馋嘴的人吃着也感觉不错。 “小虎,把手机给我,再玩该没电了,咱下楼撤了。” 仨人在楼梯上吃零食吃了半小时,算算时间也差不离了,什么探灵冒险,刘永禄压根不信这一套! 小虎这边正用那只六根手指头的左手划拉屏幕往跑酷游戏呢,一听掰掰这么说,费了好大劲才恋恋不舍把手机还了回去。 “咳咳!” 楼道里的灯是声控的,刘永禄咳嗽一声准备带着米粒儿和小虎走鸡往楼下走。 电梯此时停在一楼,刘永禄懒得等电梯,刚巧今天晚上吃撑了,他也准备消消食走走楼梯。 罗马一期虽然算老小区,但毕竟当时是按照高档小区建的,这么多年物业费不便宜,维护的还算不错,楼道挺干净,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堆在楼道里。 “咳咳!” 刘永禄一路咳嗽一路往下走,罗马一期是十层以上的住宅楼,楼道铺的就是普通瓷砖。 他走第一个,米粒儿牵着小虎的手跟在后面,视野中就是单调的楼梯在声控灯此起彼伏的闪烁中逐渐被缓缓点亮。 可……走着走着,刘永禄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从下自上传来,声音略显沉闷,刘永禄扭头扫了一眼楼梯上的塑料指示牌,8楼…… 嗯?才到八楼?如果是二三层,这倒不奇怪,很多住低楼层的住户懒得坐电梯,上下楼都是楼梯间走两步,可8楼它不算矮啊,大半夜谁没事干在楼梯间里溜达。 刘永禄给米莉唐和小虎打了个手势,让俩人别出声,他则抻着脖子又扫了眼电梯的指示灯,还停在一楼。 米莉唐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意思是她也听到了脚步声! 嘿,有意思诶,还真碰上点玩意儿。 刘永禄发现,自己这边仨人停住脚步后,楼下也没了动静,可怪就怪在这了,如果对方到家了,自己起码也得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啊,但那阵脚步声却在自己静止不动后也跟着戛然而止了。 朝着小虎和米粒儿点点头,刘永禄继续往下走。 他一开始走,楼下也开始走,还是沉闷的脚步声,没有其他任何杂音。 下楼的过程中刘永禄也尝试过变换速度,他一停,对方也停,他一动,对方也动。 米莉唐不知道眼前这是什么局面,她以为这是特殊事件呢,右手便不自觉地摸了摸脖子上的蜈蚣形项链。 如果碰上什么神祇眷族,项链一动,来个先下手为强。 没想到脖子上的古遗物一动不动,丝毫没有反应,米莉唐又看了眼身边站着的小虎,小虎那只垂下去的左手多余的手指头正在微微抖动! 有情况,真有情况。 自己虽然体质特殊,对神祇眷族之类的存在有特殊的感应,但自己的感应力再强也不会强多小虎去,人家是什么身份啊,货真价实的神祇。 此时建筑物中的这个存在能隐藏自己的恶意,看来不是容易对付的敌人。 米莉唐还在这琢磨呢,前方的刘永禄突然加快了脚步! “噔噔噔!” 他迈开大步开始往楼下冲,楼梯间其余的声控灯也在他的脚步声中全部点亮。 刘永禄肯定是不怕的,大风大浪他都闯过来了,况且今天自己还带着米粒儿和小虎走鸡,罗马一期里的东西再邪性,还能闹过自己这边四个人吗? 楼下的存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他再想跑的时候已经被刘永禄缩短了距离。 楼梯间的扶手都有一个间隙,刘永禄二话不说抖出一条铜绳,铜绳缠在手腕上就像肢体的延伸蜿蜒向下楼下探去。 刘永禄穿越回来,那几件东西也跟着他回来了,黑石扇子铜绳等等一样儿不少。 刘永禄也不敢把东西放家里,万一老娘多管闲事想帮自己收拾东西呢,一摸黑石,好家伙,晚上娘俩一块儿去后台了,蛤蟆长那么鬊再给老娘吓个好歹的。 所以今天出来吃饭,刘永禄依旧把这些宝贝揣在短裤的口袋里。 楼底下到底是什么东西作祟刘永禄也说不清楚,为了防止闹出什么乌龙,他先放出一样比较温和的法宝试试咸淡。 “哎呦,卧槽!” 咒骂声伴随着人类摔倒的碰撞声在狭窄的楼梯间回响。 刘永禄一听对方说话了脚步又不自觉地快了几分,绕过一层一楼梯往下看,就见一个穿着T恤衫大短裤的中年人四仰八叉窝在楼梯台阶上。 这位平时戴着眼镜儿,此时摔在地上眼镜儿摔出去好远。 刘永禄见此场景后脊背发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到底还是闹出乌龙了。 他也机灵,一扭身把小虎抱在怀里才走过去帮眼前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倒霉蛋拾起了眼镜儿。 “你哪儿的!好家伙!大半夜不睡觉在楼道瞎跑次儿嘛!我跟你说,今天这事儿……” 说话的中年人眯缝着眼睛接过眼镜儿带上不说话了。 为啥?因为他看见了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小男孩被刘永禄抱在怀里,此时正一脸平静地望向自己。 孩子估计是吓坏了,看自己的眼神儿都是什么空洞,完全没有焦点。 “对,对不起,师傅,孩子睡到半夜哮喘病犯了,我寻思带孩子去儿童医院看急诊呢,没想到着急忙慌给您给……嘿嘿。” 刘永禄多贼啊,他知道天津人都有一个毛病,甭管吵架吵的有多凶,心里攒多大火儿,但都不会在孩子面前吵吵嚷嚷。 被他用铜绳绊倒的中年人果然上道儿,一听刘永禄这段解释,火儿也消了,拍拍屁股从楼梯上站了起来。 “哦,那嫩么不走电梯呢?” “电梯里空气不流通,我怕孩子这哮喘再反复喽。” 刘永禄编的这瞎话还挺严丝合缝。 中年人摘下眼镜儿用T恤下摆擦了擦这才重新戴上,得亏这位眼神儿不好,刚才也不知道撞上什么从楼梯上滚下来,这才没发现刘永禄探下来的铜绳。 “那您赶紧带孩子去儿童医院吧。” 中年人反倒关心起了刘永禄。 “那嘛,我老娘提前下楼去停车场开车了,我们得等她开到楼栋口。” 师傅,您这么晚不睡觉在楼梯间干嘛呢?” 说着话,刘永禄一家三口以及这个闹出乌龙来的中年人缓缓走下楼梯,出了单元门,中年人从短裤口袋里掏出来一包皱皱巴巴的香烟点出来一颗,还没开始抽呢,刘永禄赶紧从旁边让出来一颗好烟。 中年人也不客气,把自己那根夹在耳朵上,接过刘永禄的烟抽了一口: “我干嘛的?我住户啊,我家住这儿,刚才正锻炼呢。” 刘永禄这时才仔细打量了打量眼前的中年人,身高跟自己差不离,肩膀挺宽,稍微有点小肚子,头发乱糟糟的,脖子胳膊上都是汗。 “楼道里嫩么锻炼?” “爬楼梯啊!短视频上不说了嘛!爬楼最燃脂,我每天爬半小时,今天刚爬到五楼就听见楼上有动静。 平常我爬楼也没遇见过人,再加上你……” 中年人手指夹着烟又准备数落刘永禄,但瞥了眼站在远处的米莉唐和小虎把火压下去了。 说实话,刚才刘永禄演这么一出确实有点吓人。 大半夜,楼梯间里,突然排山倒海的脚步声传来,而且还时停时起,搁谁身上谁都得吓一跳啊。 这位也是慌不择路,他不敢等电梯,只能转身往楼下跑,跑一段时间听见楼上没有脚步声他又会停下来琢磨琢磨,是不是自己幻听了,自己吓自己。 直到被刘永禄探下来的绳子绊倒几个人的乌龙追赶这才结束。 “您这身材管理做的够到位的。” 刘永禄比了个大拇哥吐了一口烟: “可白天练多好呢,晚上楼道里蚊子多多啊。” “我写小说的,网络小说,白天睡觉晚上写,生物钟有点颠倒,一般这时候锻炼,上楼洗个澡再写俩小时睡觉了。” 中年人说着话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瓶的喷雾花露水照着小腿喷了喷。 “嚯,写小说的,您别作协的吧,写的嘛?回头我也看看。” 刘永禄顺坡下驴赶紧再捧两句,中年人拿出智能手机戳戳点点,不一会儿举着屏幕凑到刘永禄面前。 “《天津人……永不掉SAN……》” 刘永禄眯着眼睛读着屏幕上字,他手机里也有这个APP,不过这本他还真没看过。 “名儿够时髦的,大哥,具体写的嘛。” 大半夜抽冷子给人家来了个绊马索,刘永禄也觉得心里过意不去,赶紧掏出手机给这位大哥的书点了个收藏。 “嗨,就瞎胡闹的冒险故事,看一乐就完了,你要……” 爱好写小说的中年人说一半不说了,他歪着头望向刘永禄以及其身后的米莉唐和小虎,某种玄妙的感觉应运而生,这仨人也不知道怎么长的……似乎和自己脑海里小说里的角色长得很像。 刘永禄让中年人看的也有点嘀咕,他担心人家瞧出来破绽准备喊保安给自己轰出去呢,想到这他赶紧转移话题: “大哥,罗马一期您住多长时间了?” “没几年,我也是为了孩子上学才搬来。” “这小区……嘿嘿,是不是像网上说的一样……” 刘永禄说这话朝中年人挤眉弄眼,这位也是心领神会,嘬了个牙花子拿手拍了拍刘永禄肩膀: “都嘛时候了,2025年了!还信这个呢! 罗马一期闹鬼这事儿都臭遍街了,打有狗那年就有介段子,没事啊,放心住着。” 中年人走到垃圾桶旁边把烟头掐了,又走回来端详了端详刘永禄: “只要你小子下回别再半夜在楼道里撒癔症,就没嘛邪门事儿。 不过吧……最近这一段时间,我倒是听到一个新版本。” 说着话,中年人又把耳朵上夹着的那根烟拿下来点上,看来这些平时吃饱了撑的写小说的人也够寂寞的,找到个话头就惦着聊两句: “那门,瞧见没有?说是那个单元的电梯最近总坏,一个月修好几次。 前些日子我一早下楼买早点,听俩老太太聊天,说是……住在高层的一户,家里的孩子出事了。” “孩子出事了?” 刘永禄赶紧垫上一句。 “嗯,孩子出事了,课业压力太大啊,学的有点魔障,家里又只注重成绩不注重身心健康,有说孩子想不开的,也有说就是低血糖晕过去的。 打那之后,这楼里的电梯就开始总出毛病。 反正这种故事听听就得,那俩老太太还说什么……如果半夜四层突然上来人,可千万小心着点……” “嗨,传的还有鼻子有眼儿的,大哥,咱改天再聊,我妈开车等我们呢。” 这时小区里正好有车在打远光灯,刘永禄借这个由头赶紧招呼米莉唐和小虎跟自己走。 写小说的中年人第二颗烟也抽完了,意犹未尽地摇了摇头,可一想到待会儿回家又得写明天的连载顿时瘪了嘴,只能吸了吸鼻子转身进了自家的单元门。 ------------ 番外篇 6 “瑞奇,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刘永禄和小说作家的对话米莉唐也听见了,刘永禄是闲聊天随便扯两句,米莉唐却没当耳旁风,主要是小虎的左手手指还在欢快地抖动,这东西作不了假! “看看,反正都出来了。” 刘永禄打了个哈欠,约定的集合地点空空如也,也不知道耗子和大刘洋跑哪儿去了,等着也是等着,再溜溜呗。 仨人绕着小区里的器械兜了一圈,还是找房抓药,趁着外卖员进门的空档跟着进了单元门。 一个小区不同的单元门内饰也差不离,电梯口四周砌了一圈大理石的装饰墙砖,旁边挂着一个不大的电视,电视上轮播着广告片。 进了单元门之后刘永禄假装系鞋带蹲在地上,等外卖员上去了,他才站起身按了电梯按钮。 这个单元还真和写小说的大哥说的一样,电梯最近应该经常维护,此时电梯旁边还贴着白色A4纸打印的物业通知。 【电梯于2025年XX月XX日XX时至XX时开始维护,期间造成的生活不便致以万分歉意。】 “瑞奇,你做什么呢?” 等电梯时,米莉唐发现刘永禄正在电梯旁边的电视上戳戳点点,以为这货在做什么调查前的准备。 她可不知道,刘永禄纯属无聊,这些电梯旁的电视一般都是兜售某种商品,白酒啊,滋补保健品什么的,刘永禄显示没事干就会选择购买,然后留下耗子或者大刘洋的电话。 “嗨,随便弄弄。” 刘永禄当然不能说自己吃饱了撑的,等电梯下到一楼他赶紧带着老婆孩子进了电梯。 电梯和刚才出来的那个单元门的电梯也没什么差别,三面墙上都贴着医美广告,靠近电梯门的位置也摆着一个小电视。 等电梯门合上,小电视还在播放着洗脑的广告,刘永禄则若无其事地按了顶楼的按钮。 在他的计划中,上到顶楼随便扫一眼然后再坐电梯下去,基本就是这个流程,出不了乱子,走个过场…… 可正当刘永禄低着头准备拿出手机看眼时间,电梯内头顶的灯却突然频闪起来。 这种频闪他不陌生,小时候去奶奶家,那种最老最老的大高层的电梯里装的还是钨丝灯管,灯管用的时间长了就容易出这种问题。 可此时所在的电梯是新式电梯啊,电梯里配的也是现代化灯管,绝对不会这样频闪。 刘永禄猛地抬起头,此时此刻,他发现电梯内电视中的广告内容也变了。 刚才的广告还是某个国民零食品牌和婚纱旅拍的广告轮播,此时却突然变成了教培广告,广告的内容不再清晰,出现了竖状抖动的波纹,劣质扬声器中发出的声音也开始扭曲。 画面中,老师背着身,学生站起来念着课文。 课文的内容……刘永禄严重怀疑,是否还出现在现在的课本上,因为那是自己上学时需要背诵的内容。 【我又……问道:“这样……好蜜,不怕什么东西来糟蹋么?……】 电梯内,米莉唐也发现了狭小空间内发生的变化,不过她对于这些现代机械并不了解,即便想采取措施,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好的办法。 刘永禄把媳妇儿护在身后赶紧去按紧急呼救的按钮,可当手指触碰到冰冷的不锈钢金属时他才发现,按钮……没了。 是的,原本应该处在顶端的呼叫按钮消失了,就像从未安装过一样。 不止是紧急呼救按钮没了,底下表示楼层的按钮也发生了异变,从一楼到顶楼所有的数字都消失了。 光滑的银色表面此时就像融化了一般,微微上下起伏,什么东西正在呼之欲出。 【透过荔枝树林,我沉吟地……望着远远的田野,那儿正有农民立在……水田里,辛辛勤勤地分秧插秧……】 电视内的广告还在继续,扬声器中发出的声音也比最开始刘永禄走进电梯时高了好几个分贝。 尖锐的蜂鸣声次次啦啦吵得人头痛。 “永禄,甭费劲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今儿咱来这趟,也算来着了。” 刘永禄和米莉唐毕竟还是人类,电梯内异变突起,俩人即便见惯了大场面第一时间也有点慌张。 但小虎以及小虎怀里的走鸡不一样。 神祇思维的运转模式和人类不同,先感应本能,而后才是别的。 走鸡不但不害怕,反而有点兴奋,从小虎怀里跳出来摇头晃脑地四处乱踅摸。 “嗯,言之有理。” 刘永禄刚刚确实有点上头,毕竟电梯算是他比较熟悉的环境场景,里面发生的变化和以往的印象相冲突,心里难免容易急躁。 走鸡这话说完,刘永禄才反应过来,对啊,自己慌个什么劲呢。 当初在威大利亚圣座,斗法用的法台三丈三,这么高自己都不怕,就算现在电梯真失控往下落,身边不还有小虎呢嘛! 刘永禄愣神的这会儿功夫,米莉唐已经开始研究电梯内的变化了。 虽然没带着自己常用的小背包,但女巫毕竟经验还在,抽出吸吸果冻的吸管米莉唐戳了戳原本的电梯按钮。 按钮在塑料吸管的戳刺下,微微向下凹陷,渐渐的,某种暗红色的液体顺着按钮被戳破的小孔缓缓滴了下来。 “这个味道……” 米莉唐将吸管拿到眼前仔细观察,正准备给出简单的结论,电梯突然毫无征兆地停了。 电子屏幕显示为4层。 此时电梯里的位置是刘永禄和米莉唐站在最前面挡着后面的小虎,走鸡顺着四方盒子在乱溜达,电梯停止后大门也随之匀速打开。 刘永禄和米莉唐早有默契,俩人此时都做好了战斗准备。 黑暗……电梯外是一片黑暗,电梯内的灯光只映出了电梯外的一小片区域,而更远的位置依旧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一道身影就像是普通等电梯的人一样,在电梯门打开后自然地走入电梯,就停在刘永禄和米莉唐的面前。 有人进来,这不新鲜。 既然都发生特殊变化了,刘永禄也不指望电梯能正常停在一楼,他也想象过进来的会是什么东西。 有身穿红衣红鞋披着盖头的传统中式女鬼,有四肢僵硬拄着拐杖频频咳嗽的老太太,有上来就张牙舞爪舌头伸出老长的吊死鬼…… 但刘永禄万万没想到,从黑暗中走入电梯的会是一个高个儿姑娘。 姑娘进来后也没说话,也没按电梯按钮,就这么站在门口静静等着电梯门关上。 米莉唐和刘永禄对视一眼,刘永禄一脸莫名其妙眨巴了眨巴眼睛,因为他也没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 下去?还是再看看? 主要是他也好奇,纳闷上来的是个什么东西。就在他犹豫的这会儿功夫,电梯门关上了,进来的女孩儿自始至终没按按钮,也没做其他多余的动作,就在那站着。 刘永禄歪着头从身后打量了打量这位。 姑娘穿着双高帮白色帆布鞋,修身牛仔裤,上面是白T恤,脑袋顶上戴着一顶红色的芝加哥公牛队鸭舌帽,黑色马尾甩在后面。 这一身看似正常,但刘永禄摸着腮帮子,不知道是哪儿,觉得这姑娘透着古怪。 视线反复逡巡,他找到原因了,姑娘的白色T恤扎在牛仔裤里面,腰上还挂着一个磁带随身听,收音机上插着线控耳机,耳机挂在姑娘耳朵上。 都什么年头了,还有人听随身听!? 结合这身打扮,刘永禄感觉这人是从二十多年前穿越过来的,小时候他表哥就好这么穿! 姑娘的帽檐压得很低,整张脸都笼罩在阴影之内,可能是因为音乐旋律的带动,这人站在原地脑袋和膝盖还在微微抖动。 “姐姐,你好啊!” 刘永禄打了个招呼,是福不是祸,是祸……咳,那这祸害今天碰上自己也算倒血霉了。 姑娘没反应。 “姐姐,你好啊!” 刘永禄又把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可对方依旧像没听见一样。 难道她看不见我们几个?刘永禄心里纳闷,手上拿喝了一半的冰红茶杵了一下女孩儿的肩膀。 杵这一下不要紧,女孩儿条件反射一般猛地转过了头。 刘永禄心里本来做好了准备,以为恐怖主题的密室逃脱要正式开始了,可等女孩转过来他才发现,这人长得挺正常,甚至说,以普世审美来看,还挺俊的。 十八九的年龄,鼓鼻梁,大眼睛,就是眼中的神色有点犀利,看着不像善茬。 “电梯坏了,待会儿你们赶紧出去,我……” 女孩话一边打量几人一边解释,等她从刘永禄和米莉唐身体的夹缝中看见小虎,女孩的眸子猛地一缩。 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小虎那双黑如潭水的眸子平静地囊括着电梯内的一切,女孩瞬间从随身听和腰带中的夹缝里抽出一张电话卡。 随着电话卡划过电梯墙壁的金属表面,银色的墙壁就像黄油被热刀切开一般开始融化沸腾,刘永禄感觉四周的环境再次发生了变化。 银色不锈钢消失了,电梯四周变得透明,无数间上上下下的电梯在四周飞速运转,一眼望不到头。 “瑞奇,那张名片上写的是什么文字。” 和刘永禄一样,小虎在身边,米莉唐也吃了定心丸,都这时候了她还有心情关心自己从未见过的特殊文字呢。 “哦,那个啊,那应该是搁……符箓。” 刘永禄觉得自己应该没看错,女孩手里的电话卡上所画的毛笔字正是自己之前经常在电影中看到的符箓! ------------ 番外篇 7 之前刘永禄几人所处的电梯此时已经化为全透明状态,不管是四周的墙壁还是头顶的灯箱天花板全部一览无余。 电梯外还有无数透明的电梯在上下往复穿行移动,一眼望不到头。 而透明电梯矩阵的最外层,刘永禄能模模糊糊看到银色的边界内还在极速繁殖的透明电梯。 银色边界则被一道河流一分为二。 “介是……毛笔字儿?” 现代社会就这点好,虽然刘永禄自己离着银色边界还有十万八千里,但他有智能手机啊! 掏出手机打开相机功能再拉近焦距,刘永禄能模模糊糊看出来,此时横亘在银色边界中央的是一片黑压压的毛笔字,字体复杂,类似于进入空间前看到的符篆。 此时那些符篆似乎活了一般,一个个黑色符篆利用舒展的笔画生出了四肢和脑袋。 它们齐心协力勾肩搭背形成了一道顽强的防线,而银色边界则像汉堡包的上下面饼一样使劲挤压着这些符箓文字。 最开始黑色的符篆还像银色汪洋中的一尾扁舟勉励支撑,可渐渐的,符篆文字再也坚持不住,三四秒后便被银色边界彻底吞没。 空间重新归于一片银色的耀眼光芒之下。 随着符篆消失,四面八方的透明电梯便开始飞速增殖,十几秒后,刘永禄便再也看不到银色的边界了,放眼望去,视野中只剩下无尽的透明电梯。 “小虎,介是幻梦境吗?” 刘永禄叉着腰眯缝着眼儿觉得挺有意思,怕他肯定是不怕,幻梦境他总进,就跟回姥姥家一样,况且此时自己还兵刃在手,媳妇儿孩子都在,嘛幻梦境闯不出去。 他就是新鲜,不知道在这个幻梦境里待久了,会不会像自家后台一样冒出来个鬼头蛤蟆脸儿的神祇在耳朵边跟自己唱歌。 刘永禄不怕,小虎自然还是像往常一样,面无表情。 他压根都没往四周看,而是像米莉唐一样,目光空洞地将头扭向把他们仨送进来的那位少女,准确说是盯着人家手上的符篆电话卡。 听掰掰问他话,小虎才干脆地摇了摇头,意思是不是幻梦境! “真不是幻梦境?我看着怎么跟幻梦境差不离呢,揍是内容有点隔路!加了点现代元素。” 摩西萨德的幻梦境里肯定是没有电梯的。 “确定不是,瑞奇。” 外人不在的时候,米莉唐还是习惯喊老刘瑞奇,刚一进来时米莉唐也和刘永禄想的一样,觉得自己被带入了未知的幻梦境。 可当米莉唐掏出怀表后,她确定了,空间内没有神祇的伟力波动。 这个空间确实奇怪,没有神祇楞能外放吞噬现实世界的实体,米莉唐把小笔记本拿出来简单做了一些记录。 “姐姐,您哪单位的?” 刘永禄干了那么长时间调查员,起码的经验还是有的。 这人有没有问题,他多少能看出来个大概其,受到神祇或者眷族影响的人类,行为举止体态表情或多或少有点特点! 托肯啊,智慧神教几位身残志坚的神父啊,夏幕村里那些神神叨叨的村民啊,一眼就能看出来,脑袋里多少有点哏秋。 可眼前这姑娘,刘永禄从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褒贬。 唯一说与众不同的,就是这姑娘的穿着打扮,言行举止不太像这个时代的人,透着那么复古。 此时对方也把手里那张画了符箓的电话卡塞进了口袋。 刘永禄小时候她妈也给他办过这类电话卡,所以印象特别深刻,只是少女这张符箓图案的卡他确实没见过。 “那……小孩儿……是你带来的?” 女孩听刘永禄和小虎有问有答,态度明显警惕了许多,身体朝后挪了几步,同时双手插进牛仔裤口袋,似乎在摸索什么东西。 “这个这个这个……” 刘永禄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汇解释小虎的身份。 如果此时几个人还在现实世界,那他可以随口编个瞎话糊弄过去,可既然进来了,就证明对方也许也掌握着某种神秘学知识。 水贼过河别使狗刨,万一说错话人家误会了这不添乱嘛。 “退后!” 还没等刘永禄反应过来,戴着公牛队鸭舌帽的姑娘突然大喝一声,从口袋里掏出来个不点儿小的东西“嗖”一声扔到了刘永禄身后。 刘永禄下意识往前跳了一步回头再看,鸭舌帽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他背后一步远的位置。 对方的目标显然是小虎。 这一系列变化发生的太快,只眨眼之间,刘永禄也不知道女孩变得是什么戏法,能够瞬间移动这么远的距离。 “咔!” “嘶!” 女孩并指成拳,拳头却在离小虎半米远处停下了。 紧接着女孩松开拳头,一个劲儿地捯气儿甩手,一道透明的帷幕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小虎面前。 而小虎身边的米莉唐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魔药瓶子。 原来从进了特殊空间后,米莉唐便做好了准备,脚下用粉笔画了几个咒文符号以防万一,没想到,空间没什么异动,一块儿进来这姑娘倒是率先发难了。 刘永禄此时才看清楚鸭舌帽丢在他身后的是什么东西,那是一枚三角形的塑料片……这东西他上高中时见过,是弹吉他用的拨片。 嚯!有能耐啊! 刘永禄点了个眼饶有兴趣地看着此时怒目而视互相对峙的两位女壮士。 米莉唐嘴角挂着冷笑,显然对女孩儿鲁莽的拳击不屑一顾。 女孩抖了抖手,扯了扯牛仔裤后面挂着的小腰包同时难以置信地扫了眼身后的刘永禄,直到此时她才明白过来,这俩肉身凡胎竟然真跟那个“小男孩”是一伙儿的。 刘永禄和米粒儿是人类,这点她打一开始就知道。 但小虎是什么东西,她看不透,小虎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息让她不寒而栗,期间女孩也用了一些手段推测小虎的身份。 但推测的结果只会引发其更深的恐惧,那股恐惧是如此纯粹,宛如脚下的万丈深渊,深不见底,一丝光亮也逃不出来。 所以她想下手为强,没想到……别说是那个小男孩了,就连男孩身后那个矮个漂亮女孩她都不是对手。 “你刚才用的是什么禁忌法术?” 米莉唐蹲下身饶有兴趣地拾起了那枚吉他拨片。 “缩地成寸。” 女孩一句话说完,身形再次消失,身法配合法术再次朝米莉唐袭来,可米莉唐既然已经做好了布置,女孩儿便很难突破她的防线,好在几人身处的透明电梯此时空间也膨胀了几倍有余,要不然还真禁不住俩人折腾。 “诶诶诶诶……给我个面子,慢点动手儿,别大水冲了龙王庙,误会了。” 米莉唐压箱底的本事还没使出来呢,刘永禄一点也不担心,而另一位动手前还让自己闪开,显然也不是那种穷凶极恶,不管别人死活的主儿,因此刘永禄打了个圆场。 米莉唐自然听刘永禄的,而那位戴着鸭舌帽的女孩儿也懂得审时度势,人家给了台阶,她赶紧顺坡下驴,米莉唐停手后也跳出圈外,只是一双大眼睛依旧怒气冲冲地盯着米莉唐。 “我们也是误入此地,劳驾问您一句,咱这是在哪儿呢?” “某个裂隙中。” 鸭舌帽女孩摆摆手拒绝了刘永禄递过来的烟。 裂隙,这个称呼刘永禄还是头一次听,他点点头随即问道: “这裂隙看意思不是您搞出来的吧?” “当然不是,你能保证跟他无关吗?” 女孩指了指小虎,刘永禄赶紧拍了拍胸脯让对方放心,同时心里明白了,还真是乌龙,两边都不是坏人。 “我们一家子晚上出来吃饭,跟朋友一块来的小区,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进来了。” 不管对方信不信,刘永禄先简短解释了一下: “您刚才说的裂隙是神马玩意,我也有点不清头,您受累再说道说道。” “裂隙就是……” 鸭舌帽女孩刚才猫蹿狗闪兔滚鹰翻显然是费了不少力气,此时摘下帽子又重新拢了拢头发扎了个马尾辫,同时也在心里暗暗计较。 关于裂隙的情报,组织是明令禁止外传的,但看眼前这个情况,自己一味避而不谈恐怕也糊弄不过去,得捡着一些不重要的讲: “裂隙是某些能从现实世界内进入的特殊空间,裂隙内的时间和现实时间同步,裂隙内非常危险。” “哦,那真跟幻梦境差不多。” 刘永禄吐了口烟: “进入条件呢?不会很容易吧,要不然我活了二十来年为啥从来没遇见过呢,不光没遇见过,听说都没听说过。” “条件非常苛刻,普通人进入的概率微乎其微,近乎于零。” 鸭舌帽又偷偷撇了眼小虎继续说道: “其中最关键的条件就是,裂隙中的灵感受到了某种强大超自然力量的刺激,裂隙才有可能打开。” “哦,那咱回来还得小心点。” 刘永禄这话是跟米莉唐说的,女孩显然是有所保留,不过听她这意思,像小虎这类神祇是扯开裂隙的条件之一。 “我还一个问题,裂隙里是不是你说的那个……灵主事?他是负责人?” 刘永禄这个问题直指幻梦境本质,如果说女孩口中的灵同自家后台的蛤蟆一样,那基本就是一码事,只不过换了个说法。 “当然不是,没有灵能强大到控制整个裂隙,虽然很多灵在裂隙中都具备某种特殊的力量。” 不是幻梦境,刘永禄撇了撇嘴,看来所谓的“灵”也不行啊,跟神祇差着行事呢,这么点儿地界都控制不了。 “那咱边走边说吧,裂隙应该也有出口吧,找到出口揍能出去?” 特殊空间内的时间流速和现实世界一般无二,刘永禄怕耽误久了大刘洋几个人找不到自己着急。 “不过我再强调一遍,裂隙内非常危险,我一个人逃脱的概率……” 鸭舌帽还准备义正言辞地警告几句,抬眼再看,刘永禄一家子人已经大摇大摆往前走了。 嘿,好心当成驴肝肺,鸭舌帽只能黑着脸赶紧跑到仨人前面带路,毕竟几个人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减员一位,逃出的可能性便减弱一分。 “永禄,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哪有不湿鞋的?你可别太大意喽,警醒着点。” 走鸡从刘永禄怀里蹦下来,一边观察环境还一边支招。 鸭舌帽少女此时才注意到这货,刚才她这双大眼珠子全挂在小虎身上了,此时上下打量了打量走鸡,心里不由得又是一惊。 呜呼呀,刚刚净顾着观察那个长着六指的男孩了,没想到这还藏着一位呢。 少女的随身听上也刻着符篆,当注意力集中在某个事物上,如果感受到不寻常的波动,耳机里的音乐便会出现杂音。 此时杂音又出现了,虽然不像那名叫做“小虎”的男孩那般刺耳,但不用说,这只怪模怪样的鸟也是个玩意儿。 “在幻梦境里顾忌就不用那么多了。” 刘永禄掂了掂手里扇子化为一把壁纸刀,往透明电梯大门处一划便豁开了一个缺口: “既然试了鞋我就洗个脚,既然洗个脚我就洗个澡,越洗越邋遢,越……” 鸭舌帽少女这边手上正拿圆珠笔画符篆呢,没想到刘永禄那么胡闹,裂隙之中哪儿能胡来啊: “小心!对面的电梯里可能有……” 警示的话还没说完,刘永禄顺着豁口就把走鸡丢到了对面! ------------ 番外篇 8 “刘永禄!你个缺德……” 走鸡完全没防备刘永禄又跟自己玩这手,就感觉视线迅速升高,“嗖”一声大头冲下便摔进了对面的透明电梯。 鸭舌帽都看傻了,嘴巴张得老大,支支吾吾半天不知道该说嘛。 “走鸡!好些日子没给你大显身手的机会了,今天就封你为前部正印前锋官!我给你观敌掠阵!” 刘永禄来裂隙也是大姑娘过门子头一回,别看他脸上嘻嘻哈哈,心里可加了小心,就怕中了埋伏。 米粒儿是团队里的智囊,探路这个活儿不能交给她。 小虎,那是最后的保险绳,也得放后面压阵。 那鸭舌帽姑娘,人家听不听自己的还在两说,况且就算听了,万一对方跑出自己的控制范围扭脸来跟自己犯坏,怎么办? 思来想去,只有俩人选,自己和走鸡,那就不用犹豫了,只能请走鸡闯一趟。 好在两个电梯的墙壁都是透明的,刘永禄能很清楚看到走鸡那边的情况,此时就见走鸡站在原地昂这头变着花样开始大骂刘永禄。 刘永禄权当没听见,面带笑容还问呢: “走鸡,你那边情况如何?你别一个地儿待着,四周围溜达溜达,没啥问题我们再过来。” “没问题啊,这边挺不错,就是有点热……不是外边那种鲁(形容气温高且湿气大),而是那种燥热,嗓子眼儿有点冒烟,待会儿出去我得来根大桥道吃吃……” 刘永禄听走鸡这么说,伸手就要用壁纸刀扩大豁口,关键时刻让鸭舌帽给拦住了。 小姑娘有一定的经验,警惕意识也强,而且她明显感觉到顺着两个电梯中间的豁口,一股热浪正朝着自己这边几人的方向徐徐袭来。 绝对没那么简单! 鸭舌帽快走两步顺着豁口又丢进去一个吉他拨片。 塑料拨片落在地上,边缘迅速干瘪发黑,并朝着中央卷曲,不多时便化为了一团灰烬! 好险,如果人体瞬间暴露在这种环境下,估计三四秒的功夫就得彻底烧熟了。 “永……永禄,我就觉着有点热,也没看见火苗子啊。” 走鸡张口结舌,支支吾吾解释,这还真不怪走鸡,它的本体是“伟大的水蜥蜴”。既然是水蜥蜴,一般的火焰就奈何不了它,即便所处空间内的火焰是无形的。 而奇怪的变化也随即发生,就在刘永禄清晰地意识到对面的透明电梯中存在着火焰时,橘色的烈焰也四面八方开始在走鸡四周升腾。 走鸡吱哇乱叫火焰却始终无法点燃它的身体。 “有点意思啊……” 刘永禄摸了摸下巴,因为在他的脑海里,罗马一期在几十年前最早的时候,就是一个坟地加殡仪馆,瞧火苗子这态势,别是曾经烧遗体的炉子改的吧。 “瑞奇,我来吧。” 对付这种摆在眼前的死物,米莉唐有很多办法,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莎草纸便准备施展禁忌法术。 “哪到哪儿就你来,退后点。” 没想到刘永禄还没搭话,鸭舌帽少女先开口了。她也不是心眼好,这么做完全是按照故障制度走的,小虎和走鸡虽然来路不明,但刘永禄眼瞅着是个大活人啊,规章制度上写的清楚。 对待被意外卷入其中的普通人,她们这些业务员有保护的责任和义务。 “让她来,让她来。” 捏了捏米粒儿的手掌,刘永禄赶紧劝,这姑娘毕竟也是好心,犯不上跟她一般见识。 鸭舌帽深吸一口气从腰包里掏出了小金属块,金属块一看就是工业制品,长方形的结构有金属焊接的痕迹,呈铝合金所有的镀银色。 金属块上面还有两三个小旋钮,旋钮一周写了圈符箓汉字,离得远,字儿又小,刘永禄看不清楚。 他一边惦着脚偷看,一边张嘴问: “姐姐,我再扫听一下,介是嘛?” “阳平治都功印……的复制品。” 鸭舌帽警惕地扭头看了眼刘永禄,一般干她们这行的,没有多嘴乱问的习惯,大家伙儿都心照不宣,知道各人有各人的手段,问这种问题非常冒昧。 刘永禄可不管这套,一边踅摸一边啧啧有声。 这类金属块他似乎有点印象,小时候去同学家见过几次,同学他哥是玩乐队的,有几块效果器,就长这样! 效果器是什么……阳平治都功印?有点意思啊。 鸭舌帽少女赶紧鼓捣好,顺着电梯豁口丢到了对面,同时垂下去的手指指点点,快速地变换手势,再看对面电梯内的橘色火焰似乎遇到了某种天敌,火舌逐渐平复,豁口处传来的炽热感也逐渐消失。 “还看什么啊,走吧。” 女孩儿不像是多话的人,她掏出那张刻着符箓的电话卡在豁口上下划了两道便率先走了过去。 “瑞奇,你跟着我。” 其实这点活儿交给小虎,抬抬手的事儿,但米莉唐有心要卖弄卖弄,也不知道怎么的,她看这戴着鸭舌帽的女孩就特别不顺眼,心里有股邪火儿想给她弄死。 换做是以前的米莉唐,没准已经付诸于行动了,但自从遇见刘永禄后,她这性子也收敛了不少。 能不下死手尽量不下死手,起码下死手时不能让瑞奇看见。 仨人也鱼贯进了走鸡所在的空间电梯,刘永禄环顾四周,没看到任何喷涂火焰的装置,心里也觉得新鲜。 “姐姐,这火是不是跟裂隙里的那个灵有关啊?” 鸭舌帽少女摇了摇头: “应该不是,灵虽然大多具备着某种未知的力量,但我看这个房间内的火焰属于裂隙本身。” “裂隙里的规则是不是和现实世界的某些元素有关?” 米莉唐搭话了,刚才刘永禄已经偷偷把罗马一期的前世今生和她说了,因此,女巫才有此一问。 “你觉得有就有吧。” 鸭舌帽手指恰恰点点似乎在确定方位,嘴上没好气地回答道。 按说平时,她一般会不回答,或者好好回答,但像今天一般吃了枪药一样实属罕见,少女就感觉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不耐烦,有种有想借题发挥的躁动感。 是因为刚才跟这个矮个子打了一架吗?而且还没占到便宜?又或者是对方的眼神语气让自己特别不舒服? 少女说不出来为什么。 她指了个一个方向,几个人又朝着下一个电梯走去。 可就在鸭舌帽女孩迈出电梯,刘永禄和米莉唐还没走进去时,异变突起。 原本已经冷却的电梯内温度又开始迅速拔升,好在米莉唐这边做了第二手的准备,这才避免了二人被烈焰灼伤。 “你什么意思?” 几人踏入第三个电梯后,米莉唐眯着眼睛抚摸着脖子上的项链。 她已经有点压不住火了,自己即便不靠眼前这个女人也绝对能走出裂隙,刚刚不管是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差点害了自己,不如先永除后患,然后再想办法脱身。 鸭舌帽女孩蹲在地上看了看手里的效果器。 坏了……真是自己的失误,刚才刘永禄踮着脚看她拧动上面的按钮,鸭舌帽心里膈应,一着急多拧了一个刻度。 大大方方道个歉? 鸭舌帽刚想开口,一抬头便看见了米莉唐那张讥讽里透着杀意的笑脸。 俩人大眼瞪小眼就这么僵住了。 “你要是不服气,之后都可以你带路。” 过了好半天,鸭舌帽才憋出来这么一句,说完这话,她自己都皱了皱眉,似乎是匪夷所思,为啥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 “哎!” 就在俩人剑拔弩张之际,刘永禄往中间横跨了一步隔断了两位女中豪杰的视线: “这事儿啊,不赖别人,赖我。” 关键时刻,刘永禄感觉自己得说两句儿,虽然吧,刚才他脑子里也一闪而过了拉偏手的想法,干脆,帮着媳妇儿给BK做了! 但是……关键时刻,念头还是止住了,思想没继续滑坡。 长久以来,刘永禄都不是那种特别小心眼的人,虽然有时面对恶势力多少有点手狠心黑吧。 但眼前这姑娘从进来到现在说到底一直也对自己这边没造成什么实质伤害,貌似人家也是冲着解决问题来的。 黑不黑白不白给弄死?他啊……不忍。 “二位消消气,这一连串的事儿,问题都出在……我们几个身上。” 刘永禄划拉了一下走鸡和旁边的小虎,这二位没少跟他一块背黑锅,也不吭声。 “我先做个自我批评吧。 咳……刚才因为我的莽撞,在人力上物力上都造成了不必要的损失。 虽然是很小的错误,但也有很大的客观原因,这客观原因是什么呢?第一个问题牵连着第二个问题,总而言之言而总之……” 刘永禄这一串废话虽然米粒儿和鸭舌帽都没听进去,但对不上眼神,肚子里的火也算是暂时压下去了。 几个人算是暂时达成了某种平衡,继续朝着裂隙出口进行着探索,可在探索的过程中,米粒儿和这位依旧不消停,隔三差五找个理由就得吵两嘴。 好在今天有小虎压阵,刘永禄能腾出来大部分精力处理纠纷。 而不同电梯内的陷阱也就层出不穷,就在米莉唐走过不知道多少个透明的正方形箱子后,她突然用力用手拉住了刘永禄的手腕: “你说……裂隙中的灵都具备某种特殊的能力,对吧?” 这话显然不是问刘永禄的,她在等待鸭舌帽的答案。 “才过了那么会儿你就忘了?记性也忒差了。” 对方依旧还是好话不会好好说,阴不阴阳不阳地顶了一句。 “我想……我知道它的能力是什么了?” 米莉唐点点头,并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刘永禄,心说,这货怎么完全不受影响呢? ------------ 道歉信 真的真的很抱歉,老少爷们们,番外篇这个月突然哑火了,连续好几周没更新。 简而言之,就是这个月陷入了一种五脊六兽的虚无期,当然了,如果不要脸地强调客观原因还是可以强调的。 家里热水器突然爆炸水漫金山啦,电脑突然嗡嗡轰鸣变成拖拉机啦,孩子要旅游啦,生活的琐事一股脑地喷在脸上让我——虚弱地一摊手安慰自己,先睡吧,睡醒了一切就都好了,明天再写。 但其实我自己知道,这些都是客观理由,完全不值得被原谅,如果换做几个月前连载那会儿,刀山火海我能鲤鱼打挺从床上蹿起来继续码字。 虚无的根本原因是犹豫和纠结,而犹豫的目标正是下本书的题材。 说实话,这本书完结的当天我便开始马不停蹄地准备下本书的大纲,并且也发给我亲爱的编辑。 结果好又不好…… 好的方面是,过稿了,不好的方面是……两个稿都过了,对,我准备了两个题材。 在之后的表述中,我将这两个稿子称为A和B。 A题材是奇幻冒险故事,我酝酿了半年多,做了一定程度的积累,说是早有腹案,有备而来也不为过。 B题材……大家从番外篇也看出来了,我想写一个类似于《天津人》的,不说是续作吧,起码也是同一世界观的作品。 哎呀,从那天开始我就磨磨唧唧犹豫起来了,写哪个好呢?做分析,想利弊,犹犹豫豫,别别扭扭,患得患失。 搞来搞去,进入了虚无状态。 最开始想的挺好,准备一边写新书的大纲一边写番外篇,然而还是高估自己了,我并没有南海十三郎那个本事,能一心好几用。 说实话,我最开始的想法是写A,毕竟准备的久,文档都开了好几个,心里踏实点。 但……渐渐的,我又被B所吸引,哎,说出来也不怕大家笑话,这个想法一直萦绕在我脑海里……每到午夜时分,我多多少少还是有那么一点,心虚和恐惧。 恐惧新书,准确地说是害怕新书成绩不好,滑铁卢,害怕自己离开了原本的舒适区会写不好。 嗯,说出来之后感觉舒服多了。 总而言之,B方案其实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我这个心理,觉得蹭一下自己的老书也许会保险一些,但其实……这种想法也未必正确。 B想法不是不好,甚至很多点子我自己每每回味都会会心一笑,但……它太仓促了,为了现实原因贸贸然把它端出来,也许是饮鸩止渴,这也是我最近两天想明白的事儿。 与其这样,不如沉淀沉淀,先写A,在过程中慢慢积累,等我迈过去那些坎儿再把《天津人》的精神续作端出来,这样对我自己,对读者,对这个故事也会更负责一些。 从心,这便是我逃出了虚无深渊的答案,让现实中那些成绩焦虑见鬼去吧。 从今天开始,番外篇应该会开始为期一周的高强度连载,结束,然后我会开始存稿,让新书A在下个月月底和大家见面。 哦对了,番外篇的鸭舌帽必然也是《天津人》精神续作的一个关键角色。 希望不久的将来,她的故事能和大家顺利见面。 最后,对于我长时间的拖更,再次向大家致歉。 ------------ 番外篇 9 米莉唐为何有此一问,因为进了裂隙后,她这双眼睛也没闲着,左顾右盼,一直在寻找之前闯入者的遗物。 这也是多年调查员经历锤打出来的习惯,在幻梦境中,你的感官也许会欺骗你,但那些曾经鲜活生命留下的东西绝对不会骗你。 可搜了几个电梯……米莉唐发现,电梯里除了那些无形诡异的陷阱,什么都没有啊,空空如也。 怪了……难道是裂隙太大自己碰巧没赶上? 不能,想到这,米莉唐抬头眯缝着眼睛看着前面带路的鸭舌帽姑娘,只见这位带着耳机,跟随着随身听里的节奏摇头晃脑,嘴里还偶尔唱出声儿来: “问问天问问地……还有多少里……求求风求求雨……快离我远去……山也多……水也多分不清东西……” 一边唱右手一边指指点点。 难道这位存心把我们往沟里带? 想到这,米莉唐心里就忍不住又烦闷起来,早知道最开始给她弄死就得了,省得翻来覆去给自己做选择题。 可低头看了眼自己牵着小虎的右手,米莉唐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像是笼罩在心头的浊气被微风吹散了一般。 从进来到现在我急个什么劲呢?裂隙目前的危险程度并没有超过米莉唐的估计,实在逛不出去,瑞奇和自己还有神祇的力量可以借助,再不济,还有小虎兜底呢!我怎么平白无故开始疑神疑鬼了? “灵不能操纵裂隙,但它们往往具备着某种特殊的能力。” 鸭舌帽的话在脑海中闪过,米莉唐明白过来了,自己和鸭舌帽之间的唇枪舌剑,互相敌视肯定和这个能力脱开了干系。 可这个能力又为何从头到尾没影响这货呢? 米莉唐侧头看向身旁一边走一边挠后背的刘永禄,怎么看他那副嬉皮笑脸的德行怎么想抽他一顿。 不行,又受到影响了!站定脚步,米莉唐赶紧把自己的推测说了一遍。 刘永禄本就没受多大影响,此时就见自己媳妇儿人前显贵鳌里夺尊,赶紧比了个大拇哥: “安人,高,实在是高。” 米莉唐白了他一眼没说话,倒是走在前面的鸭舌帽攥了攥拳头,有点吃味儿。 米莉唐的推测对不对?太对了,听她一句话解释清楚,鸭舌帽也如梦方醒,虽然那股子腻腻歪歪的的劲儿还萦绕在心头散不出去,但理智的锚点已然建立,她不可能再失心疯了去没来由地打上一架。 自己虽然经验算不上丰富,但好歹也独立行动一年了,怎么会不知不觉就着道了呢。 不过客观来看,这也不赖鸭舌帽,调查员平时工作中经常受到精神方面的干扰,对理智和认知的防御本能远比她强得多。 “谢谢,刚才怪我了,您别往心里去。” 鸭舌帽大大方方先给米莉唐道了个歉,虽然从始至终帽檐都遮住了眼睛,但语气之洒脱也出乎了刘永禄的预料,而且他还觉得…… 这姑娘的口音听着那么耳熟呢?拿腔拿调的,而且儿化音特别严重,不是天津话,倒像是旁边的…… “国安永远争第一?” 刘永禄小声儿嘀咕了一句。 “嗯?” 鸭舌帽果然心领神会猛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那双水灵灵的眸子灿若星辰! 果然,刘永禄略施小计已经盘出了对方的底细,他嘴上虽然那么说,心里想的却是别的词儿“泰达牛b,国安撒……” 咳,这就不能说出来了,说出来后,估计人家当场蹦过来就得跟我玩命! “继续往前走,我有点困了。” 旁边的米莉唐冷冷地说了一句,刚才刘永禄的暗号,她完全听不懂,可前面那个讨人厌的鸭舌帽却似乎心领神会。 这让女巫心里很不舒服,米莉唐一把将刘永禄扯过来,右手很隐蔽地绕到他胳膊上狠狠地掐了一下子。 鸭舌帽也不知道是没看见,还是看见了假装没看见,不再多话扭头继续手上的工作。 两边人把话说开后,默契明显提升了几个层次,一个个透明电梯被众人齐心协力破开,终于走到了裂隙的边缘。 电梯门被刘永禄手里书签变幻而成的利刃破开,脚下就是深不见底的深渊,面前则是银色的光幕。 “你这次进入裂隙的目的是什么?” 米莉唐问向鸭舌帽。 自己这几个人今晚进来完全是机缘巧合,而鸭舌帽应该是有的放矢,她又没有能掐会算的本事,不会说凭空出现计划救几人出去。 而一路上,米莉唐也没看到鸭舌帽有什么额外的举动,那么讲,对方的任务应该还未完成。 “我是来找一样东西……嘘!” 鸭舌帽又从背包里掏出来那块效果器造型的阳平治都功印,而裂隙边缘的银色光幕也开始剧烈抖动。 无数不规则的几何图形出现在银色幕布之上,最开始那些几何图形就像是周二下午的电视台节目一样只出现静止的五彩斑斓图案,背景音乐则是荒腔走板的旋律循环。 渐渐的,圆形图案开始起伏抖动,出现了一些模糊噪点。 这些噪点不大,但此时刘永禄几人已站在裂隙边缘,通过肉眼还是能感受到噪点在闪烁抖动。 当噪点的抖动达到极点时,无数的几何屏幕下方都出现了一个规律的长方形。 长方形画框内是一个黄昏时分的学校课堂,和刘永禄记忆中的一样,一前一后两个大电风扇,两个人一张的棕漆色桌椅,以及前后两面大黑板。 “画中画?” 刘永禄轻声嘀咕了一声,在他小时候,千禧年附近,那种比较贵的电视机都有这个功能。 电视中,A电视台的内容占据大部分画面,另外还有一个默认在右下角的的B电视台同时播放,为的是方便跳过广告,当初刘永禄他老舅家家买的就是这种高级货! 不多时,眼前无数个屏幕中,右下角的教室画面齐齐切换成了主画面。 课堂中已经不剩几个学生了,老师搬了把椅子坐在教室门口,十来个学生还留在教室,其中四五个趴在最前面几排桌椅前手上拿着课本,嘴里念念有词。 其余的七八个学生则排成一排,轮流拿着课本走到老师面前背诵课文。 “两岸的豆麦和河底的……草所发散出来清香……夹杂在,夹杂在水气中扑面吹……来,月色便朦胧……” 站在老师面前的小男孩个头儿不高,小方脸儿,嘴巴子肉肉呼呼,最开始他还直视着老师背诵着课文,可渐渐地,男孩便垂下了目光,目光在脚尖四处逡巡,似是在搜肠刮肚回忆下一句的内容。 可越是集中注意力回想,脑子就愈发一片空白,到最后只剩下身体颤抖,磕磕巴巴,原本背熟的头几句也顺不下来了。 “回去背,下一个。” 年轻女老师的语气平淡冷漠。 “老师,您提醒我一句,就一句,我就是这句想不……” “赶紧回去背,你妈都等你半小时了。” 男孩儿听到这话再不敢多说,只能哆哆嗦嗦得斜睨了眼走廊,果然看到母亲,此时她就靠在走廊窗前,眼睛瞪得贼大,眼神纯粹,只有怒气。 男孩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又颓然地坐回到了桌椅前,而三分钟后排在他身后的同学已经顺利背完了课文,回来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马虹,别丢三落四忘了作业,你妈在肯德基等着咱呢。” 同学父亲把脑袋探进来嘱咐女儿,而乒乒乓乓收拾东西的声响则继续刺激着男孩儿的神经。 又走一个,每走一个同学都让男孩越发喘不过气来。 窗外的天色不知何时开始阴沉,天津的夏天就是这样,几日不下雨,天气便鲁得要命,低气压聚拢云团,一场暴雨悄悄酝酿。 教室内开着窗户,大雨之前率先钻进室内的是温热的风,以及风裹着的土腥味儿,紧接着豆大的雨点便狂暴地拍打在窗户上。 老师站起身关上窗户,此时仅剩下的四名学生的家长也跟着走进教室,坐在自家孩子身边。 “那火接近了,果然是渔火;我才记得先前望见的也不是赵庄。 这句怎么就记不住呢?想想前后文儿!我怎么跟你说的……” 战役进入最后的阶段,男孩儿能闻见母亲身上汗水和洗发水混合的味道,那味道里满是不耐烦,此时他的大脑已然一片空白。 紧张,只剩下紧张。 室外暴雨倾盆,室内,年轻的语文老师打开了教室前半部分的管儿灯,男孩感觉自己正逐渐被身后的黑暗以及内心的恐惧吞没。 他替自己丢人,也觉得让母亲在老师面前丢了面子,短短的几段课文就像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 他手脚并用,全身痉挛,却始终划不到岸边。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在磕磕绊绊的朗诵声中,男孩勉强过关,那一刻他如释重负,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一样。 “张老师说昨天晚上就安排你们背了,你怎么不告诉我呢?要知道这个,就算跟你耗一宿我也得让你背熟。 今天白天办公室郝阿姨还问我你学习怎么样?我说上次考试有点进步,没想到今天又给我个样儿瞧瞧。 都是一个教室里坐着的,一个脑袋俩耳朵,怎么人家赵思萌第一个回家呢?刚才在门口我跟人家妈妈一块儿接孩子,人家高高兴兴走了,我还得跟你一块儿耐留,多鬊啊……” 走廊上,母亲走在前面,雨点劈啪作响地砸在玻璃上,男孩儿只能垂头丧气地跟在身后。 他单肩背着书包,身上的校服脏兮兮的,那是下午第三节体育课踢球蹭上的尘土。 体育课时他撒丫子在操场上奔跑,觉得自己身处天堂,可短短几小时后的现在却身处地狱,母亲在前面说一句,他就只能在身后低头附和一句。 很没用,他觉得自己很没用,像是瓢泼大雨中的一颗雨滴,毫无意义,毫无价值,只能在重力的作用下颓然地砸落在地,然后化为一滩污水给别人制造麻烦,成为负担。 银色光幕上播放着男孩的一抹过去,而其他类似不愉快的回忆则出现在右下角的画中画中。 在家里被父母训斥,在课堂上罚站,偷偷摸摸掀开试卷的分数再垂头丧气地将卷子塞进书箱里…… 刘永禄几人站在悬崖边缘看着一切,某种绝望的气息此时犹如实质从画面中散发出来。 几个人的表现也各不相同,刘永禄和鸭舌帽女孩儿一句话不说,嘴里泛起一阵苦涩,显然是对这些画面感同身受。 米莉唐则拿出笔记本写写画画若有所思,似乎是从这些画面中找到了一些教学方面的经验教训。 小虎则左手拇指欢快抖动,那些绝望的气息便是它最垂涎的美味养料,这种程度的绝望和自我厌恶,即便是在摩西萨德也不多见。 画面中男孩儿的脸逐渐扭曲,脏兮兮的校服和小小的身体相互融合,最后竟朝着半透明的方向转化。 只不过这种半透明的液体和清澈没有半毛钱关系,男孩儿逐渐变得混混浊浊,呆呆傻傻,再也没有一丝生气灵魂。 “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 浑浊的灵魂咆哮着在画面中扭过头,望向悬崖边的几人,他疯狂地挥舞着手臂将画面中其他人物和场景卷得粉碎,碎裂的人类面孔,桌椅风扇,书包铅笔盒都在灵魂污浊的身体中倒转盘旋最终袭向了几人。 “跑!麻利儿的!赶紧跑!” 鸭舌帽咬了咬牙,扭动效果器上按钮准备先拖住狂乱的灵争取时间,现在的情况远比她想象的危机,最终能否存活,她一点把握也没有,更遑论击败对方了。 “天空一声炸响,该我闪亮登场了。” 没想到,此时身后却传来了一声吊儿郎当的声音。 ------------ 番外篇 10 刘永禄在后面嗷这一嗓子,给鸭舌帽吓一跳,心里这个腻歪啊! 在她眼里,身后这一家四口的奇怪组合之中,刘永禄属于聋子耳朵——配的,娶媳妇儿打幡——跟着凑热闹的。 除去他,其余那三位都是什么人物?六根手指头的小男孩和奇形怪状的外国鸡自不必说,鸭舌帽完全看不透这俩玩意儿到底是什么,是人?是鬼?是妖?她准备回去后问问爷爷。 至于那个矮个儿,好看的简直不像话的女孩儿,鸭舌帽虽然最最看不惯她,但心里也不得不承认,人家身上确有惊人艺业,能耐只在自己之上不在自己之下。 唯独这位……鸭舌帽扭头看了眼嬉皮笑脸的刘永禄,此时这货手上的书签已经变成扇子了。 这位除了手上这件黑漆漆的物件能变化形态,不是俗物,其他的没看出来有什么特殊之处啊。 小姑娘不敢怠慢,依旧做好了战斗准备,只是往后倒退了三四步把刘永禄让到前面,鸭舌帽心想,待会儿你要不行,我这做好预案也许还能救你一命。 “小同学,咱先冷静冷静,别上来就龇牙咧嘴的。 有嘛想不开的,跟掰掰说,我也那时过来的,明白,这时候人最需要理解,最需要安慰……” 刘永禄摇头晃脑还准备话聊呢,面前已凝聚成污浊巨人的恶灵却不吃这套,呼啸着朝他张开了大嘴,绝望的气息喷涌而出,仿佛要将刘永禄一口吞下。 “不久豆熟了……便任凭航船浮……在水面上,都围起来用手撮着吃!” 随着攻击恶灵口中还含混着发出了……咳,说咆哮可能不太合适,准确地说,孩子最终嘟囔出来的是一段语文课文。 “瞧瞧,瞧瞧都给孩子逼成啥样了!” 刘永禄啧啧有声,一抖手中扇子卷起了一阵旋风! 和米莉唐的想法差不离,刘永禄其实从进来到现在,都抱着一个想法,眼前的裂隙闯到哪儿算哪儿,实在走不出去身后不还有小虎呢嘛。 这种心态有点类似他小时候玩电脑游戏,进入游戏后先好好玩,使出浑身解数,实在不行了,再一个回车输入作弊密码。 此时刘永禄就想知道一个事儿,自己这把扇子在裂隙里到底灵不灵!? 刚才裂隙边缘的银色光幕出现画面后,这货就悄悄用手里冰红茶瓶盖划开了扇面上的那层封蜡。 怨灵此时的身体已经膨胀到了一个可称之为巨人的程度,单是一个头颅都有两层楼那么高,可在黑色扇子卷起的旋风掠过后,面目可憎的泥浆怨灵却突然不动了,仿佛一个空间静止的结界将其兜头罩住。 丑陋的怨灵头颅一动不动,僵在刘永禄面前,此时大嘴离刘永禄只有一米多远。 “诶,米粒儿,行诶,这裂隙干的过,跟幻梦境里的规矩差不离。” 刘永禄小心翼翼合上扇子背着双手,装出一副高人做派。 他这手本事,米莉唐和走鸡他们早看腻了,根本没人搭理他,倒是鸭舌帽有些难以置信,她挑了挑帽檐,瞪大了眼睛看着刘永禄身后的恶灵,只不过阳平治都功印还被其死死攥在手里,唯恐出现什么变故。 等了一分钟,确定恶灵再也不动了,鸭舌帽才长舒一口气望向刘永禄。 说实话,她这身本事在同辈里面算是出乎其类,拔乎其萃,但如果放在整个圈子中,跟其他高人一比,就有点一般了。 可即便如此,鸭舌帽的眼界却颇为不俗,南来北往各路能人,她跟着爷爷也见了不少。 但眼前这人的扇子,包括那个矮个儿女孩儿的手段则让她大开眼界,就说刚才刮出的这道旋风吧,事先没有任何预备动作,不用画符,不用念咒,简单直接,威力……可以说相当惊人。 要使用扇子……莫不是要付出什么不为人知的代价? 可瞧这货的表情,写意轻松,丝毫没有心疼痛苦的神色。 鸭舌帽可不知道,使用扇子确实是代价的,而且非常大,那就是受到驴的影响和关注,只不过刘永禄跟驴的关系不太一般,换其他人,估计早让驴把小命给玩没了。 “那嘛,姐姐,您要不受累给超度一下?” 刘永禄走到怨灵面前还用扇子戳了戳它的腮帮子,之前在摩西萨德跟那些神头鬼脸的魑魅魍魉过招,刘永禄从未有过恻隐之心,原因很简单,那些落此下场都是咎由自取,没有同情的必要。 可眼前的怨灵……说实话,刚刚看见他受的那些委屈,刘永禄心里也五味杂陈,有些不落忍。 “我是道士,不是尼姑。” 鸭舌帽皱了皱眉,不过还是从腰包里掏出来一个小机器,机器有点像超市里打价签的玩意儿,鸭舌帽在上面戳戳点点,不多时,机器便吐出来一张打印好的符篆。 符篆被鸭舌帽攥在手里抻了抻一把贴在了怨灵的脑袋上,浑浊的水流渐渐模糊汽化,十几秒后便彻底消失不见了。 “我给它封住了。” 与此同时,在怨灵消失的位置,一本脏兮兮,页脚卷边的课本掉在地上,鸭舌帽小心翼翼将它拾起来卷好放进了腰包。 “姐姐,我不是挑眼啊,我就想知道知道,您手里这符篆不亲手写……它灵吗?” 刘永禄感觉眼前这姑娘也不是啥正经道姑,心也太不诚了。 “都要迈入新世纪了,还画什么符?这年头,都讲究一个与时俱进。” 鸭舌帽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新世纪?二十一世纪?嘶……那我再冒昧地问一句,您具体是打哪年穿越来的?” 此时的裂隙之中,无数透明的电梯正在快速朝中心递减,刘永禄几人此时所处的电梯变成了裂隙中的圆点,估计不用多长时间,所处的空间就能恢复原貌。 趁着这个机会,他还有点好奇鸭舌帽的底细。 “年代?这……就不方便多说了,主要是关于时间的很多概念,和你说了,你也不懂。” 鸭舌帽说着话从腰包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表格,又拿出一支圆珠笔,调转笔尖哈了两口气。 “时间?哦……知道!时间……咳,并不是一根笔直的线,它们也经常会发生交叠!” 听他这么说,鸭舌帽又吃一惊,手段高明的强人她也见过不少,可用行内的话来讲,这些人只是专精在某个小道。 真说对寰宇因果,时空轮回的大道,这些人可能连皮毛都没悟出来,眼前这货,确实不太寻常。 她可不知道,刘永禄刚才蹦出来这句词儿是打灵儿那听来的,他自个儿压根不知道什么意思。 过了好半晌鸭舌帽才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问道: “姓名?” “什么姓名?” “你在原位面的姓名,今晚的事儿我怎么着也得做个记录吧。” “你说的是我最近主要活跃的地方,对吧?” “嗯。” “圣巴兰……” 刘永禄肯定不敢说自己的真名实姓,这张脸都让人瞧见了,万一对方照着他名字找到曲艺团怎么办?这不给团长添麻烦嘛。 剩下的几个诨号……逗你玩肯定行不通,对方不像摩西萨德人一样傻不愣登的,蒙不住。 瑞奇……也算了,那属于事业单位,尽量少牵扯。 思来想去,还就圣巴兰最合适,圣女派里自己说得上话,又有圣女老大人坐镇,出点嘛事儿都能给自己兜着。 “政治面貌?” “咳,主保圣人,完整来说是德艺双馨主保圣人。” 刘永禄说,鸭舌帽写,刘永禄最开始还以为对方得刨根问底儿确定真伪呢,没想到鸭舌帽龙飞凤舞照实记录,连个喯儿都不带打的。 “咳,你就不问问我,我说的这些到底是不是……” 问对方自己是不是骗子,这话还挺难说出口的。 “假的?瞎话?” 鸭舌帽抬起眼皮瞅了瞅刘永禄继续说道: “我头一天认识你,就算你说瞎话我也不知道啊,我又不是谛听。 再说了,我回去得把表格交给上面,至于后续他们怎么归档,怎么研究,那是他们的事儿,跟我没关系。 赶紧的,早弄完早回家。” 鸭舌帽手里这支圆珠笔估计也不太好用,小姑娘说完后写了两笔又使劲甩了甩胳膊。 “行了,再过三分钟,裂隙就会彻底消失,你们……” 处理完文书工作,鸭舌帽检查了一下随身的东西,确定没有遗漏,开始嘱咐起了刘永禄。 按照规矩,如果有无关人士卷入任务,鸭舌帽应该吓唬两句,无非就是保密协议啥的,如果情节比较严重的,她还得帮助那些人消除记忆。 可刘永禄这一家四口……消除记忆是别想了,人家不给自己拎起来放血就算大恩大德,至于保密……人家就算要说,自己也拦不住啊。 “姐姐,我真有点好奇,您说的新世纪是不是二十一世纪,现在的时间是……” 刘永禄还惦着多聊两句,没想到说至此处,鸭舌帽赶紧举起两只手捂住了耳朵: “别跟我说,这种话题极可能会影响时空的稳定。” 如果自己和眼前之人所处的位面一致,不必要的信息可能会影响时间因果,鸭舌帽不愿意惹这种没必要的是非。 “哦哦,我懂,我懂,单位有纪律是吧,那咱不聊了。” 刘永禄笑呵呵点了根烟。 “你是怎么来到裂隙的?” 倒是身后的米莉唐问了一个关键问题,她和刘永禄是从严格的物理层面进入的裂隙,可鸭舌帽刚才却是从电梯外的黑暗直接闯入的,这可有点不寻常。 这种法术类似于自己和瑞奇穿越到这个时空的禁忌法术,如果对方的手段更准确,又或者说更危险系数更低,那么掌握了这种法术对自己以后寻找母亲绝对大有帮助。 “这个……” 鸭舌帽低着头沉吟了十来秒,这个问题能不能回答……上面的人没和自己说过,毕竟谁也想不到有人能问这种问题。 眼前这一家四口,于情,刚和自己并肩作战,而且如果实事求来看,今晚如果没碰见人家,自己能不能完成任务还在两说,很可能陷入苦战,甚至有性命之危。 于理,这四个人都有惊人艺业在身,人家也有询问的资格,别软的不行来硬的,敬酒不吃吃罚酒,到时自己还是得说。 “我其实也不知道如何穿越到这个裂隙……” 看见米莉唐皱起了眉头,鸭舌帽摆了摆手让她稍安勿躁,继续往后听: “准确来说,我不是穿越到了这个位面,这个时间点,而是只能穿越到这个裂隙,你明白吗?” 米莉唐点了点头,这两者的差距看似不大,其实天差地别,待会儿她和刘永禄从裂隙出来后还是原本的时间原本的地点,而鸭舌帽应该会因为某种制约,只能回到自己最开始来的地方。 这样看,对方的手段对自己的帮助就不太大了。 “那你是怎么精确定位这个裂隙的呢?” 保险起见,米莉唐又问了一句。 “这个……啧。” 鸭舌帽挠了挠后脑勺,从腰带上拿下来了一个黑色塑料的长方形小盒子,上面有俩按钮以及一块黑白的长条显示屏。 这东西刘永禄认识,这是个BB机啊!搁到现在都算是古董了。 “关于裂隙的精确信息都是上面通过这个告诉我的。” 鸭舌帽也算给面子,把老底交给刘永禄他们了。 “你……穿越到了其他位面或者其他时代,还能通过这个远距离和别人传递信息?” 刘永禄耳语几句后,米莉唐大致知道了BB机的用途,心里不觉有些意动,这可是好玩意儿啊,自己和瑞奇孤身穿越时空去各处闯荡,和摩西萨德那边的人就失去了联系。 如果有这种东西在……岂不是两边就能恢复通信了,一边如果碰上点什么难题,说不定还能朝另一边求救。 “你等会儿……” 鸭舌帽就看见那个矮个子的女孩儿撂下一句话后就开始跟那个圣巴兰扭过身后开始咬耳朵。 过了十几秒,那名自称圣巴兰的男子扭过头还是那副喜笑颜开的表情: “姐姐,跟您商量商量,您手里这传呼机……出吗?” ------------ 番外篇 11 听刘永禄这么说,鸭舌帽偏过头拿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 她手里这寻呼机是公司发的,之前一年走南闯北鸭舌帽也碰上过不少同行,腆着脸找自己要这玩意儿的,眼前这货是头一份儿。 “不出,我自己还得用呢。” 鸭舌帽摇了摇头。 “诶,别忙着摇头啊,买卖这东西不得谈吗?咱可不白要,咱拿东西跟你换。” “拿什么换?” 刘永禄瞅见鸭舌帽那眼神滴溜溜直往自己这把扇子上瞟,赶紧把扇子往身后藏了藏。 这玩意儿哪儿能给你啊?这是我心爱之物,更何况就算我给你了,你也有命拿没命用,指不定哪天半夜睡着睡着床头就能蹦出来个驴来,到时你后悔都来不及。 “诶,能聊就行,这玩意儿,您瞧着怎么样!去邪避凶,是件不可多得的傍身宝贝。” 说着话,刘永禄摊开左手露出里面的一个黑布香包。 这东西是米莉唐刚从身上摘下来交给他,刘永禄之前也见过,当初在圣道丁城,米莉唐给朵拉的就是一个差不多的东西。 鸭舌帽从刘永禄手里接过来,松开香包的开口看了看,只见黑漆漆装了不少晒干的草药和不知名的动物骨头,散发出一股怪异的特殊味道。 “这都什么啊……都烧成炭了吧,怎么这么黑……” 鸭舌帽七分好奇三分意动,从里面捡出来一根火柴粗细的骨头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 “说这块德国青,怎么那么黑,您说怎么那么黑?” 鸭舌帽一句话说错直接踩中了刘永禄的电门。 “还是…我知道怎么那么黑啊?” 这句话不是鸭舌帽不说的,是旁边小虎说的,也算是条件反射。 “气死那猛张飞,还不让黑李逵,气死了唐朝的黑敬德呀,就是那么黑。” “不错。” “怎么那么黑,在东山送过碳!西山挖过煤呀!又当过两天的煤铺的二掌柜的吧……” “啪” 刘永禄正使着活了,米莉唐照着他手背狠狠一拍,意思是别乱白话: “你还是赶紧把那块骨头放下,那是精神寄生虫被我拓印在硝石上的一截虫足,摸久了后你可能会让你在睡着之后不自觉开始梦游,如果症状继续恶化,很可能会被苏醒的虫体寄生……” 米莉唐还没说完,鸭舌帽赶紧把小黑骨头又放进去了。 “这……这我不能要,我们龙虎山正一道也算是正经传承,不能要这种就……嗯……离经叛道的物什。” 鸭舌帽原封不动又把香包还给刘永禄了。 按说米莉唐这个香包价值不低,不管是工艺还是里面的材料,层次都远远超过之前送给朵拉那个,如果换在摩西萨德在识货的眼中,那也是不得了的一件神秘学藏品,换两本寻常的咒文古书,轻轻松松。 “都赖你,你要不瞎说,人家早就换了,怎么还不如哈弗逊和罗塞丽丝呢!” 见人家没要,米莉唐脸上挂不住了,一个劲儿地埋怨刘永禄。 “这能赖我吗?关键不是你最后拿话吓唬人家闹呢吗?怎么还屎盆子扣我脑袋上了,做买卖,不能什么话都往外掏,得避重就轻啊……” 一听媳妇儿拿小天才兄妹埋汰自己,刘永禄不乐意了,俩人扭过身在那嘀咕,裂隙之中不拢音,他俩嘀咕的内容在场的其他人包括鸭舌帽全听见了。 又嘀咕了几句,刘永禄一扭脸掏出来一个小玻璃瓶儿,里面装的是一瓶乳白色的魔药,魔药虽然封着口,靠近玻璃表面的位置还能看到翻涌鼓动的细小气泡。 气泡的运动似乎存在某种未知的规律,它们聚集组合成一条人鱼的模样在乳白色的液体中游弋徘徊,最后浮到液体表面摆出一个痛苦的姿势爆裂开来,而碎掉的气泡不多时又会再次出现在乳白色液体底部重新循环这个步骤。 鸭舌帽哪儿见过这个啊,脸贴近瓶子都看呆了: “这,白色的药水里裹着一只……鲛人?” “白?哎,这是个什么色?这是那个白呀! 它怎么这么白,它气死头场雪,说不让二月霜!压死这头号机器面来滴吧。 你买到家里去,那做裤褂儿啊,做被单儿啊,它经洗又经晒,它经拉又经拽……” “啪!” 刘永禄一手攥着瓶子一手使身段,身边小虎听得那是摇头晃脑如痴如醉,俩人正来劲呢,米莉唐又打断了刘永禄的表演: “瓶子中的东西确实和深海中的某种眷族生物有关,事实上,童话故事里美人鱼的眼泪的传说也不完全是空穴来风。 只不过它的作用和常人理解的不太一样,只要一小滴就可以延缓生物体内血液循环的速度,乍听起来对人体毫无益处,但如果你不慎中毒,关键时刻绝对能救你一命。 当然了,如果配合相对应的禁忌法术,这里面的液体也是不可多得的施法材料。 话说这些关于这些液体的提取还有一段复杂的故事,这也是它昂贵的原因之一,百年前某位疯狂的神秘学者在一个金属箱子中囚禁了这个眷族十余年,每天都用……” 米莉唐非常耐心地解释着残酷的陈年往事,却未注意到鸭舌帽脸上愈发惊恐的神情: “这个……咳,也算了吧,我回去报告上不好交待,还有没有其他的?没其他的咱就后会有期了。” 眼瞅着空间内的透明电梯所剩无几,鸭舌帽往后退了两步就准备撒丫子颠儿了,刘永禄一拍大腿: “都瞧不上?没关系,不喜欢您扒拉开,瞧瞧我这个。” 说着话,他一摊手拿出了自己那条智慧神教修好的金属锁链,这玩意儿现在搁在刘永禄身上属实有些鸡肋,它能做到的,扇子也能做到,碍手碍脚,反而不如换出去拿点东西来的实惠。 刘永禄三言两语解释清楚其使用方法便叉着腰等待着鸭舌帽的回复。 鸭舌帽接到手里试了试,还别说,这件古遗物复制品虽然功效不强,但胜在使用简单,且没有任何副作用。 小姑娘点点头,把锁链放在手里掂了掂便掖进了腰包。 传呼机是公司发的,真不能给刘永禄吗?非也。 事实上打一开始刘永禄提这事儿,鸭舌帽就动了心思,不是她贪图刘永禄和米莉唐身上的宝贝,因为小姑娘也看出来了,这二位都是难得一见的俗世奇人。 把传呼机换给俩人予自己有好处,双方之间相当于建立了一个微弱的沟通纽带。 万一以后遇到点马高镫短,通过BB机,不是还能联系上嘛! 况且这次自己任务顺利,东西拿到手跟上边怎么着都好交待。 小姑娘少年老成,心里虽早就权衡好了利弊得失,面儿上却丝毫没露出来。 刘永禄见鸭舌帽答应了,耀武扬威朝着身后的媳妇儿挑了挑下巴,那意思是,瞧见没有?家里这事儿还得靠你爷们! 随即他伸手接过寻呼机仔细看了看,传呼机的外形和记忆中差不多,黑色磨砂的塑料外壳,正面有一个黑白汉显屏,底下是两个橡胶按钮。 寻呼机反面是一个挂在皮带上的卡扣,卡扣底下有两行白色的喷漆小字:“大有可为信息服务公司”以及其电话号码。 “大有可为信息服务公司?诶……闹半天您这还不是事业单位?” 刘永禄疑惑地问了一句,在他脑子里,鸭舌帽大致相当于特殊事件调查部的调查员,而调查部直接受上封管辖,不可能是民间机构。 这也是刘永禄从进来后都跟鸭舌帽这么客气的原因之一。 “哦,之前也属国企,后来不是改革吗?就搞活了,放开了,原本的事业单位打散成了各个公司。” 鸭舌帽解释道,刘永禄也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心说,千禧年前,九十年代末,确实有这么一档子事儿。 “另外,你们如果哪天想联系,可以打后面那个寻呼台的电话留个口信儿。” 鸭舌帽又沉吟许久又嘱咐一句。 “寻呼台?也就是说,跨越时空传递信息的咒文并不在这个盒子里?” 米莉唐压根不知道BB机的使用原理,以为其中的神秘学奥妙都浓缩在这个塑料小盒里呢。 “后会有期,这回真走了。” 此时裂隙中的无数透明电梯已全部消失,几人所在的空间也渐渐恢复成了最开始的样子,银色电梯墙壁悬挂着的导购电视屏幕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唯一比较奇怪的是电梯门呈打开状态,门外依旧是一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那咱山高路远,有缘再见。” 离别的时候到了,刘永禄迈着丁字步抱拳拱手给鸭舌帽作了个罗圈揖。 鸭舌帽回礼后便大踏步迈出黑暗,电梯门缓缓关上,不多时,电梯内楼层按键之上的显示屏也恢复了正常,随着数字由大至小最后变为1,大门再次打开,明亮的小区一楼大堂也出现在了众人视野中。 “行,这趟还真不白来,回头研究研究,最好啊,咱能复制几个,回头给摩西萨德淋被,马奎特他们一人发一个,到时联系起来就方便多了。” “先回家吧,这事情可能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 鼓捣着手里的传呼机,米莉唐深深皱起了眉头。 …… “妈,我们回来了……” 随着一声扭动钥匙的声响,刘永禄探头探脑推开了家里的大门,从电梯出来后,刘永禄找到刘洋几人又贫了几句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家里客厅灯开着,老爹老娘屋门关着,刘永禄让小虎米粒儿先进去,自己扭身锁上了防盗门: “米粒儿,待会儿你先洗,洗完了进屋,我再带着小虎洗……” 刘永禄话说到一半,“吱扭”老娘卧室房门开了,赵迎春女士扇着蒲扇从屋里走了出来: “永禄,嫩么晚才回家,明儿早还起得来吗?” “您老这么晚还没睡呢?” 刘永禄满脸堆笑,点头哈腰。 “岁数大了,觉少!” 要说刘永禄他们家这个一秒变脸的本事还真是遗传,胎里带,赵迎春前脚数落完刘永禄,后脚就笑脸盈盈地招呼米莉唐: “米粒儿,赶紧洗澡睡觉吧,永禄卧室空调我都给你开好了。 永禄,书房的折叠床我也给你铺好了,待会儿你和小虎早点睡,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半夜有着带孩子满处溜达的吗?就不能起点榜样作用?” 刘永禄一抖手,闹半天老娘半夜不睡觉,是在这等着自己呢。 她家这个风气还是比较保守,或者说,就算不保守,新媳妇儿头一次家门也得显得家风森严,没结婚前不能睡一个屋,所以刘永禄他爹早睡着了,赵迎春则开着床头灯支棱着耳朵,擎等着刘永禄回来。 米莉唐倒是无所谓,大大方方去洗澡了,等她从厕所出来便直接进了刘永禄的卧室,刘永禄只能扫眉耷拉眼坐在客厅沙发上等着,在赵迎春女士的注视下自始至终不敢越雷池一步。 转天早晨,在夏日的晨曦中,米莉唐缓缓睁开了眼睛,按说她的觉没那么少,之所以醒这么早完全是因为睡不惯刘永禄这床。 赵迎春虽然提前给米粒儿准备了新的枕套和毛巾被,但却忘了撤刘永禄的凉席,也可以说,在她的认知里,夏天睡这种凉席比较舒服。 刘永禄这凉席从上学用到现在,属于那种最老式的竹片凉席,透明的塑胶绳子都睡成米黄色了。 米莉唐哪儿受得了这个啊! 大晚上躺床上感觉特别磕,深更半夜,她又不好意思麻烦刘永禄他妈,好不容易睡着早晨起来还是给凉醒了。 穿好衣服,拉开窗帘,米莉唐模模糊糊就听见卧室外有人说话。 一个是赵迎春的声音,还一个声音不认识,听起来像是一位六十来岁的老妇人。 “迎春,我跟你说,这做买卖的……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臭老坦儿!你瞧瞧,说句赶时髦的,简直就是异端啊! 哎呀,我还好点,咱心里容得下事儿,瞧给楼上老赵气的,眼皮子直突突……” 异端? 听见这词儿,米莉唐眉头一皱,感觉事情大不简单! ------------ 番外盘 12 如果没有昨晚的事儿,米莉唐估计听了也不往心里去,很可能撤掉凉席再闷头睡个回笼觉。 可昨晚进入裂隙的经历清晰地告诉她,瑞奇所处的世界也存在某些神秘危险的力量,所以米莉唐赶紧穿衣打扮准备探探虚实。 等米莉唐出了卧室,发现早晨买菜回来的赵迎春女士此时正坐在客厅择菜呢,看见儿媳妇儿起床赵迎春拍拍手上的菜叶子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米粒儿,晚上睡得怎么样?饿了吧?待会儿让永禄带你下楼吃个早点。” “挺好的,瑞……永禄还没醒呢?我刚才听有人说异端……是不是我听错了?” “嗨,楼上李奶奶耳音不好,嗓门特别大,吵着你了?” 赵迎春以为米粒儿是让自己跟街坊聊天吵醒的,有点过意不去: “李奶奶啊,听风就是雨的,早晨溜早从别的老头老太太那瞎听来的呗,嗨,这李奶奶,年轻时就这样! 永禄上幼儿园那会儿,我去他们家做登记,李奶奶忘了家里证件放哪了,就给她爷们单位打电话,你猜她说的嘛……” 赵迎春说话絮絮叨叨,也没个重点,米莉唐只能耐着性子听,好在她跟刘永禄处久了,多少也会点“嗯,啊,这是”的捧哏话头,好歹找了机会米莉唐赶紧打断道: “我去问问永禄早晨想吃什么,估计小虎也饿了。” 米莉唐推开书房房门就看见小虎此时已经穿好了衣服,正摆弄着刘永禄放在书架上的四驱车和溜溜球。 而刘永禄则四仰八叉平躺在床上,肚子上盖着毛巾被呼哈大睡。而走鸡则把脑袋埋在翅膀底下趴在刘永禄肚子打盹,随着刘永禄呼吸起伏,上面的走鸡也一起一冒的。 米莉唐站在门口看见刘永禄这德行,有点不忍喊他起来,便叫点手叫来小虎,准备俩人先出去看看,如果没啥情况就吃点早饭回来,如果有意外发生回家喊这货。 带小虎洗漱完,俩人出了小区,此时才刚七点出头,天津卫早市儿正处于那种似要散摊似没要散摊的时间段。 “三块钱一堆儿,三块钱一堆儿!” “师傅,来碗嘎巴菜,一角饼一个茶鸡蛋。” “我看看……饼没了,还几个饽饽,要不您来饽饽?” 早市上摩肩接踵,喧嚣鼎沸,米莉唐小虎哪儿见过这个啊,一边浑浑噩噩往前走,一边左右观察,一时间也有点目不暇接。 “没介样的啊!之前我是没见过他,好嘛!介绝对是异端,要不是我看他一外地人,有点人生地不熟,当时就啐他了!” 走着走着,往来行人的对话声吸引了米莉唐的注意力。 异端!果然是有异端,就是不知道这地方的异端是相对于什么存在的,宗教吗?又或者是普世的人伦常理? “早上好,我想问您一下,您说的异端……具体在什么地方?” 米莉唐走南闯北也去过不少地儿,但在天津卫,她依旧感觉说话社交有点吃力,具体哪儿吃力她也说不上来,她就是感觉刘永禄这个世界的人精神状态出奇的亢奋,眼神语气中……透着对生活那么热爱。 “异端在哪儿?嘿,我都不好意思说! 瞧见没有,前面那口儿,就药房对过儿,本来是个姐姐在那卖蒸饼儿,好么样儿的,今天突然换了一小子,看着啊,就不像好人,你瞧他干那事儿?那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吗? 我寻思说他两句,结果您猜怎么着?不但不服软,那小话儿还一套一套的。 什么……这东西是他琢磨出来的,他觉得挺好……” 被米莉唐叫住这位大爷一顿白话,七拐八绕也没个正文,都是话作料,给米莉唐听得云山雾罩,头晕眼花,低头看了眼小虎,小虎摇摇头,意思是他也没听懂。 既然没听懂就过去看看吧。 米粒儿赶紧跟大爷道了声谢挤过人群,终于找到了“异端”的发生地点。 只见马路左手边停着一个架着透明玻璃罩的三轮车,玻璃罩上挂着塑料兜,二维码塑料牌等乱七八糟一堆东西。 一群人围着小车却都不往近前走,都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冲着小车指指点点: “介主儿哪儿来的?木桶三道箍,他算是哪一道啊?” “sei知道啊,缺大德了,怎么来咱这卖了?他摊那东西我瞧着都恶(nao一声)心。” “你介还算好的呐,我们楼下那马掰掰,眼神不老好的,早晨稀了马虎就摊了两套回切,到家让他媳妇儿给他骂的啊……” 米莉唐完全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此时三轮车前面,路人口中的马掰掰正在跟老板理论呢: “我让你给我摊套果果篦儿的,你瞧瞧你给我放的嘛!” “生菜,香肠,这不都是你们爱吃的吗?还是说……友善热情的朋友,你们对蔬菜存在着某种天然的抗拒? 可也不对啊……我明明看见你们大量购买蔬菜,难道买回去不是用来吃的吗?还有其他用途?有……有点意思……” 米莉唐惊恐地低头看了眼小虎,小虎点点头,那意思是,老婶,你没听错!就是那货! 这声音米莉唐不耳熟,但此人说话的逻辑和语气停顿习惯……米莉唐可绝对有印象。 她赶紧牵着小虎往旁边错了几步,找了个更好的角度去观察三轮车里还在奋力辩驳的老板。 只见老板挺高的个子,倍儿瘦,皮肤微黑,穿着一件黑色T恤衫,再往脸上看,这位脑袋特别长,长了一双大招风耳朵,大嘴岔,大咳勒嗉,大咳勒嗉跟鸭梨赛的。 老板此时被马掰掰连珠炮般的质问怼的节节败退,虽然他还尽力维持着措辞上的优雅,但握着T型小刷子的右手上已经绷起了青筋,语气也磕巴起来: “这位先生,您……到底有什么诉求可以原原本本告诉我,我保证……” “嘛先生?别给我这拽洋词儿,告诉你,介呵没人吃你那套,收拾东西赶紧回家……” 米莉唐赶紧牵着小虎的手出了人群,因为三轮车里这位老板不是旁人,正是刚和刘永禄分别没多久的驴!这货怎么追这来了!? 不行,得赶紧找到刘永禄商量。 “米粒儿……小虎,在这呢……没手机找你俩可费老鼻子劲了。” 恰在此时,刘永禄的声音从远处响起,这货一看就没睡醒,上下眼皮直打架,说一句整话能打三个哈欠。 他是怎么来的?让赵迎春叫起来的呗,米莉唐心疼刘永禄让他多睡会儿,赵迎春可不管那个,眼瞅着米莉唐出了家门,一嗓子将刘永禄从床上拽了起来。 刘永禄以为米莉唐和小虎单纯就是饿了,也没当回事,随便套了件T恤才磨磨蹭蹭地出了家门。 米莉唐见正主来了,赶紧把这货扯到人群中,指着三轮车后面的驴简单把刚才发生的事儿复述了一遍: “瑞奇,你说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位马……掰掰会不会像昨晚遇见的那个鸭舌帽一样,属于你们这个世界专管这类问题的调查员。 要不然他怎么能一眼就瞧出来驴是异端呢? 不对,不只他一个人看出来了,其他人也看出了驴的问题,你们这个世界的神秘学知识已经昌明到这个地步了吗?” 米莉唐紧锁眉头还在那分析呢。 要知道,驴这个千变万化的本事在神祇里面也算拔尖儿的,不仅能改变容貌语气,甚至还能巧妙把握生物内心的弱点,寻常的教宗头目,神秘学学者三言两语就能着了他的道,至于看穿“伏行之混沌”的伪装,更是难如登天。 “介怎么说呢……应该就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看会儿吧,多哏儿。” 米莉唐还蒙着呢,刘永禄却已经看出了门道,正巧,三人所处的位置就有一个刘永禄常去的早点摊儿,刘永禄要了一桌早点一边吃一边看。 米莉唐看他气定神闲,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一点,带着小虎和刘永禄一起坐在室外吃早点一边看天津卫这帮大爷大妈“围攻”驴。 那么说,驴是怎么来的? 昨晚刘永禄在裂隙中不是又使扇子了嘛!驴闻着味儿就来了,来可是来了,驴不准备先去找自己这位地上布道人。 好不容易来一趟,驴想先孤身一个人,原汁原味地体验一下天津卫的风土人情,瞧瞧到底是多么人杰地灵的一方水土才能孕育出这么个货来。 驴造访各个位面都有自己一套手段,他善于伪装并乐在其中。 刚巧,他来时天色还在蒙蒙亮,早市儿刚出摊,驴不知道从哪儿踅摸来一辆三轮车,一抹脸变换了容貌准备一边卖煎饼果子一边融入当地生活。 至于摊煎饼果子的技巧和配方,那没什么难的,驴随便找了一个同行,三言两语便掌握了精髓。 事情如果只发展到这,刘永禄一时半会儿还真认不出他来。 可倒霉就倒霉在驴这个“力争上游”的心态上了,每次变换容貌改变身份,驴都有意卖弄卖弄,干什么都得干出个样儿来,要不然怎么能体现出“伏行之混沌”的手段呢? 他可不知道,煎饼果子这东西在天津,不是多就是好! 恰恰相反,这地方的街坊邻居最最看不惯的,就是那种非原教旨主义的煎饼果子,驴今天还算运气好,要赶上个暴脾气的,估计当场就得跟他玩命! “诶诶诶,大爷,您消消气儿,大早晨咱是吃饭来的,不是撮火来的,他肯定有他不对的地方,但咱也得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啊。 不是做的不好吗?重新给您做一套不完了。” 刘永禄吃饱喝足,擦擦嘴,迈着四方步过来劝架,驴一看见刘永禄吓得赶紧低下头去,心里想,怎么这么快就跟他又撞上了。 找驴理论的大爷听刘永禄劝的在理也赶紧顺坡下驴,招呼驴再给重新摊两套。 “听见没有?还愣着干嘛?赶紧摊啊!” 刘永禄话音刚落,抡圆了给驴来了个大脖溜,给驴和大爷都吓一跳,大爷别看火气挺爆,但也怕闹出事儿来反过来开始劝刘永禄: “小伙子,别动手啊,动手就显得咱不在理了,让他摊,摊完了这篇儿就算揭过去了。” 驴此时则是心里敢怒不敢言,如果此时跟刘永禄伸手,那今天自己这花活就算变漏了,刚来到这个时空,还没待够一天呢……就让自己地上布道人瞧出了底细,这也太鬊了。 可如果不发作?这下就算白挨了? “杵着干嘛呢,摊啊!我可跟你说,我怎么说你怎么做,但凡再自己胡嘬鼓,我可不管你了。” 煎饼果子摊此时又多一老板,驴在正面摊,刘永禄在旁边指导外带着帮忙收钱收鸡蛋: “鸡蛋托儿不知道是嘛?怎么长那么大个子,鸡蛋托就是不要面,单独摊鸡蛋上面放果子!” “果子两根你得掰开啊,不念不语嫩么就给褥里面了?” “诶,对,你这酱抹匀点,尤其是边上,要不然刚开始吃没酱,不够口儿啊。” 俩人从七点多干到快九点,直把那两桶绿豆面都摊完才收工。 驴用灶台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手,感觉心中升起一种难以言表的成就感,自己纵横时空多少载,已经有很久没体会过这种失而复得的快感了。 “这位先生,非常感谢您的指导,说实话,我刚刚进入这个行当没多久,你能看出来吧?多多少少还有点力不从心,对我来说,宝贵的经验……” 等把三轮车推到一个没人地方,驴硬着头皮和跟在身后的刘永禄打了个招呼,可他话刚说到一半就发现刘永禄看自己的眼神不对。 “咱跟咱别来这个,驴,咱哥俩之间还藏着掖着是嘛?” “驴?什么驴?” 驴还准备做殊死抵抗,努力摆出了一个迷惑的笑脸望向刘永禄。 “不是驴?” “不是驴!” “那你姓嘛?叫嘛?” “我姓……吕。” “叫嘛呢?” “吕……布……” ------------ 番外篇 13 “吕布是吧?你要吕布,我还曹操呢!” 刘永禄都让驴给气乐了,心说你小子还挺能编!也不知道这名儿是驴打哪儿听来的。 刘永禄蹦起来抡圆了就准备再给驴来个大脖溜,好在这次驴早有准备,三轮车前的身体突然被身后树荫的影子拽走,再出现时已经和刘永禄拉开了四五米的距离。 事已至此再装下去就没劲了,驴站在大树底下,脸上阴晴不定,心里一时也没个主意。 跑?跑倒不难,但是太鬊啊,自己刚来没多久被地上布道人揭开了身份不说,话还没说两句撒丫子就跑,多少有点跌份。 打?不是前些日子刚打完吗?又打,如果是冲着弄死刘永禄来的,驴也不至于摆摊出来摊煎饼果子。 聊聊……聊什么啊?说心里话?我就是好些日子没见到你有点好奇…… “甭站着了,坐着聊会吧。” 驴犹豫的功夫,刘永禄查了下手机软件,离几个人不远的地方有个吃刨冰的地方,刘永禄招呼这位不请自来的“老朋友”先坐下,慢慢说。 既然人家给台阶了,就别找难堪,驴也挺听话,从三轮车上掏了个锁把车锁在马路边跟刘永禄进了冷饮摊儿。 “你要这个……你要这个……我再来个冰粥,行,就这样,你也别愣着,掏钱啊。” 大早起的,店里刚开门,还没有顾客呢,刘永禄站在柜台前点完吃的让驴赶紧掏钱,这一早晨自己正儿八经陪他练了俩钟头摊儿,这BK要再不请客,刘永禄都觉得自己亏大了。 如果换成其他买卖,驴手头还真没有现钱,好在是摊煎饼果子,老头老太太还有不少付钞票的,驴瞥了刘永禄一眼也只能掏兜付了账。 “驴,嘛时候来的?怎么不来看我呢?” 几个人坐在小马扎上等着刨冰,刘永禄点着一根烟后先开门见山问向对面的驴。 这话落在驴耳朵里这个磕碜啊,我怎么不去看你?咱俩到底谁是父神谁是地上布道人? 见驴低着头不念语,刘永禄从桌上拿来一个塑料水瓶子做的烟灰缸弹了弹烟灰: “你不说我也知道,昨天晚上我用扇子你又感觉到了吧? 实话跟你说,我今天就等你来呢!有件事得请你出马!嚯!够快的,赶紧吃,驴,你先来,你吃的慢。” 说话的功夫冰粥就到了,刘永禄从老板娘手里接过来先摆在了驴的面前。 那么说,他刚才这些话是真心话吗?肯定不是啊! 最早在自由市场看见驴,说实话,刘永禄打心眼儿里那么……腻歪!这货是什么人性,普天之下,没人比他更了解了。 把这么个祸害留在天津卫,刘永禄估计睡觉都不踏实。 所以吃早点时,他已经想好了对付驴的方法,昨天晚上贸贸然用了扇子,确实是刘永禄欠考虑。 当然,包括米莉唐在内所有人之前都没进过裂隙,所以也没想到,驴本事这么大跨越了不知道多少时空的微弱信号还是让BK感知到了。 在刘永禄脑子里,处理驴有两个方案。 第一个,让吴有财,也就是伦道夫看着他,反正伦道夫在曲艺团待着也没啥事,正好废物利用了。 伦道夫跟小虎亲爹关系铁,他算是有时间也有能力的人选。 第二个,把驴支走,这是最好的方案,只要不在天津卫杵着,去哪儿都行。 此时此刻,刘永禄执行的就是这个方案,装出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等驴上钩。 不出刘永禄所料,驴听完刘永禄这话,心里明显舒服了很多,脸上也有笑模样了,心说,瞧见没有,不是我自己露馅了,而是我和地上布道人心有灵犀,俩人互相找到的彼此!这趟来,不算丢人! “你不妨说说,具体是什么事?” 驴擓了勺冰粥,还别说,这种蜜豆加冰渣的食物他从未吃过,确实感觉有几分惊艳。 “这地方,你刚才也体会过了?民风彪悍啊!我就是从小这么捶打出来的。 我这趟回来也就是随便看看,真格的,过几天还得走。” 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和米莉唐想的差不多,以为自由市场这些大爷大妈都有惊人的艺业呢,要不然怎么这么多人都喊自己“异端”呢! 至于刘永禄走的原因,驴也清楚。 之前失踪的那些女巫里面就有米莉唐的母亲,这小子既然通过圣母石板上的咒文能穿越时空,就绝对不会放过继续营救的机会。 驴接过刘永禄递过来的烟,没等刘永禄开口,他先摇头晃脑分析了一圈,基本也都分析到点子上了。 “高,实在是高!我平时没事干就和小虎说,摩西萨德我碰见那么多神祇,心里最服气的,揍是你!驴!” 刘永禄一挑大拇哥,给驴一顿吹捧。 驴知不知道刘永禄这是故意捧自己?太知道了,他和刘永禄基本都能猜到互相心里想的是什么。 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即便驴知道这货是在捧自己臭脚,心里也相当受用。 “大哥,瞧见没有,这东西……没见过吧?” 刘永禄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台寻呼机推到驴面前,驴自然是没见过的,忙不迭伸手拿过来把玩了把玩。 之所以把这东西交给驴,那是因为吃早饭时米莉唐跟刘永禄交了个底,BB机她有点鼓捣不明白。 不过这也不赖米莉唐,BB机充其量就是个接收装备,真正的奥秘都在“大有可为”公司的寻呼台呢,这也是鸭舌帽这么痛快就把东西还给他俩的原因。 可如果米莉唐都研究不明白……那还有谁行呢? 灵儿是个人选,可孩子此时不在身边,而且米莉唐也比较腻歪麻烦她,思来想去,就剩下一个人了,也就是送上门来的驴。 借着这个由头,既让这货帮自己把事儿办了,又可以抛出诱饵,让驴别在天津卫晃悠给自己添堵。 三言两语解释清了使用方法,驴也频频点头,穿越时空的咒文都不多见,就连很多神祇都没有这样的能力。 “你们……什么时候用?”驴这话问的有水平,等同于询问刘永禄下一步的安排。 “越快越好!再给来一份儿冰粥,多加红果酱啊!” 刘永禄见驴那碗吃没了,赶紧招呼老板娘继续上。 “嗯……一天吧,换算成你们的时间,我需要一天。” 驴又把BB机还给了刘永禄。 驴琢磨的这会儿功夫,刘永禄那边桌子底下也给吴有财发好了信息,如果驴自己能体面最好,实在不行,就只能联合吴有财帮他体面。 在刨冰铺子里直吃到中午几人才出了店门,约好了明天这时候还在此地碰面。 刘永禄带着老婆孩子去吃黄汤拉面,驴则站在原地望向刘永禄的背影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寻呼机复制品: “小子,对不起,我要先你一步了,希望下次见面时能给你准备一个惊喜。” …………………… 诸位,咱的番外篇写到这就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 我还想写!但是呢……之前也说了,我这脑子做不到双线程,想一个故事时就会影响第二个,再继续写下去,新书就看不着头儿了。 所以番外篇先停在这,等我以后想写了,某些扣子可能还会继续写下去。 祝大家身体健康,立秋了,多注意身体,我最近有点小感冒,希望别发烧喽,咱下本书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