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第1章 缘起 “俗世洪流。站的住脚已经千辛万苦。想出人头地,恐怕比登天还难。” -----题记 司徒健,并没有因为他牛逼的他复姓就让自己在人吃人的现实中出人头地。 他就是属于连脚都站不稳的那一拨。就不要提登天,更是难上加难。 部队当兵五年,期间也曾幻想自己是天之骄子,一代兵王。 然而。。。。。 啥也不是。炊事班待了五年,也就那么浑浑噩噩的结束了自己的军旅生涯。 坐标 山西 “你这回来都快小半年了,我说也没见你往家里拿过点钱啊?” 沙发上坐着的是司徒健的继父李健,醉眼朦胧的看着他 “试用期一个月,现在是实习期。工资也就刚刚够花。”他窝囊的嘀咕 “你个小王八蛋,还敢顶嘴了。当兵几年,还长出息了。你退伍费呢?” “我要留着创业” 其实司徒健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回家小半年一事无成。只是多了社会的几分挫败感。 “创个锤子。艹” 李健不屑的讥讽 “不是你李叔说你,你老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游手好闲的,对不对?” 这位就是司徒健的亲妈。没错。百分之百的亲妈王翠花女士。 司徒健的头都快扎到了裤裆里。那种没有归属感,深深的无力感像蛆虫附骨一样 “你看看你妹妹,人家在职业学院学跳舞,现在就有富二代追求。啥叫指望?这就是指望” 司徒健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下午两点 象征性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包,那是逃离的预兆。 他不想反驳。更无力反驳。 默默的站起身,默默的推开门。默默的关上。就像流动的空气一样默默的消失在门后。 从所谓的家到所谓的工作单位,严格的说时间也就半个小时。当然这是自行车的速度 司徒健抬脚上车,这一刻他觉得自己无比的自由,这半个小时对于他这样的人无疑是奢侈的。那种可以自由支配的感觉总是让他觉得生活还是待自己不错的 微风拂面,四月的山西已经显现出了他的霸气 这个城市并不大,地级市。甚至可以说某些程度上是落后的。开车二十分钟大可以在市内从南到北穿行一次。 司徒健蹬着自己的小破车,咧着嘴,看着路上的花花草草。 上班,其实他都不知道上班的意义在什么地方。三岁他的父亲酒后驾驶永远的离开了他 母亲改嫁,继父说不上好坏,当然这一切也源于咱们的主人公认打认骂。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懂得,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良好的态度可以换来:红旗笔记本、铅笔盒、小橡皮、还有六一儿童节偶尔的新鞋子。 车轱辘转的飞快,司徒健心情大好。至少他又知道自己下午该干嘛。 前面不远处有两个托钵行者。锃光瓦亮的脑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样的情形在这个小地级市并不少见,因为这里是四大佛教圣地之首五台山,文殊菩萨的道场。只是因为宣传很少所以知名度相较其他三座山弱了一些。 行者一老一少,走的不紧不慢的。米黄色的僧袍在微风中摇曳。显然他们是来朝圣的,这样的僧侣每年都会来很多。所以大家都见怪不怪。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怪的,信仰而已。 本来这就是两个没有什么具体联系的个体,也是没有任何关联的一个下午 好巧不巧,故事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司徒健卖力的蹬着自己的破自行车,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两个行者路过的地方掉下来一个赤红色的小包。 本着受党教育多年的良好作风,司徒健就想扯开嗓子叫住那两个人 但是。。。。。这要命的但是 司徒健脑子里飞快的运转,叫人家什么? “哎。。不合适,和尚。。。显得没礼貌。师傅?对就叫师傅。显得自己很有素质” “师傅。两位师傅你们的东西掉了” “同学们快速通过人行横道,注意来往车辆、嘟----嘟-----嘟-----” 上学的孩子们已经脱离了家长的送学队伍,开始向司徒健所在的马路另一侧进发,老师的吆喝和交警警示的哨声时刻提醒着孩子们注意来往车辆。同时那些小宝贝都开始唱着学校的校歌像小鸭子一样叽叽喳喳的开拔队伍。 就这样他的声音毋庸置疑的淹没在人群中 司徒健愈发着急,一种油然而生的责任感在他平静的胸腔爆裂开来。 他。要追上去。并且一定要在人群淹没那玩意的同时将它拾起来。还给那对行者。 于是他像极了一位斗士。胯下的老式凤凰车就像千里马一样。失去了节奏的吱呀作响 其实距离很短的,只是几个有节奏的蹬骑,司徒健就来到了物品遗失的地方。 赤红色的小包很醒目,也很别致。上面有金色的梵文。司徒健一把捞起。接着冲击。终于在人声鼎沸的十字路口拦截到了那两位。 “师傅,你们的包掉了” “哦”为首的年长和尚看向司徒健,双手合十打了一个颂。 “阿弥陀佛,谢谢施主。”和尚个子很高,大概有一米八几的样子,长得慈眉善目的,眼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小和尚也一样打了个颂。看着约莫十八九的样子,很是年轻。两个人都是标准的行者打扮。 米黄的僧袍,对襟的胸布线在胸口左压右,身后各背着一个竹子做的斗笠,斗笠下压着一个布搭琏,脚上是灰白的僧鞋,显然已经走了很久的路程,僧鞋的后跟已经隐约有了磨破的痕迹。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超凡脱俗的感觉。唯一有现代辨识度的是小和尚的耳朵里有一副耳机。但是显然在这个蓝牙耳机横行的年代。这种插线式的耳机也够古老的。 “不谢、不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然后没有了一句多余的话。 司徒健又开始要命的局促,不像一个做好人好事的家伙。反而更像一个被抓住的贼。 尤其是在两位僧侣的对比下,简直可以用自惭形秽来形容他的熊样。他甚至想赶快骑上自己的车子逃离现场。不过好在他最起码可以像一个有素质的小学生一样和人家对一下话,好歹也是进步。 “施主,可否抬头让和尚一观?”大和尚看着眼前把头都快埋到肩膀里的人说道 “这是什么要求?”司徒健心里偷偷的想,内心气血翻涌。当然更多的是害臊。 不过还是老实没人爱的抬起了自己的脑袋。 一脸绯红,还有因为急速蹬车渗出两鬓的汗珠 讲实话司徒健长得还行,剑眉高鼻梁,薄嘴唇。脸蛋也是标准的小尖脸,就是眼神总是飘忽不定的。让不了解他的人总认为这家伙还算不错的颜值下,一定藏着深深的猥琐。 果然对视不到三秒钟,他就低下了自己的头 反观和尚反而宝相庄严。在司徒健的映衬下更显得佛法高深。威严不得犯。 “施主。好骨像。和尚这里有一开光物件赠与施主。还望施主好生收藏。不可轻视于人,也算报你拾物还我的一场缘分” 说着和尚从布搭琏里往外拿东西 “这个。。。。那个,,,这真的是我应该做的,再见!!” 他等不及和尚拿东西,匆匆的跨上自行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了去。望着已经一骑绝尘飞驶过红绿灯的司徒健,年轻的和尚开口了。 “师兄,这个人真够奇怪的,多大的福报,他怎么都不要呢?广州那些老板跋山涉水巴巴的去求师傅,师傅都不给呢!”那个戴耳机的小和尚幽幽的说道 “法缘已到,师弟你忘了师傅出门前如何嘱咐我们的?” “没忘,没忘。师兄啊。。咱们用点斋饭吧,我都饿了。” 很远处的一个地方,并没有具体的地理标识。苍松翠柏的映衬中,一处不起眼的古刹里一个像枯木般打坐的老僧,手里摩挲着的念珠猛然一顿。微微闭着的两眼里,猛地华光流转。随即嘴角微微上扬 “善哉、善哉。。。。。” ------------ 第2章 自以为灯、自以为靠 书接上文 司徒健来不及多加思索,也用不着思索“给钱不要,要钱不给”这点防诈骗意识他还是有的,且为之沾沾自喜 抬手看了一下手表。指针已经指向14点25分距离打卡时间只剩五分钟。 要了亲命了 车子被蹬到飞起来,那架势真个是“推金山、倒玉柱。”可惜就是再快终究还是晚了,而且不是晚了一点半点。当然这个一点半点的时间并不是司徒健的时间标准衡量的 一个穿着劣质西装,头发因为抹了过多发胶而显得油腻的男人,又拿着已经落伍了的苹果手机大腹便便的站在地下室的门口。 “你迟到了,距离上班时间迟到了46秒,这就是你感恩公司,回馈公司的态度嘛?就这你还是军人出身,一点时间观念也没有” 司徒健刚想认错 “你不需要解释,我也不听你的解释。公司规定迟到一次记30块钱。” 司徒健心里真的是五味杂陈。但是他并不能抱怨什么,现在大环境就是这么艰难,就业率的普遍降低,加之自己并没有什么特长。能找到这样的工作已经是特别难得了。 在经理的呵斥声中,他唯唯诺诺的站着。手无足措。目光茫然 真不知道你这样的人HR当时怎么把你招进来的然后又是各种各样的叭叭。。。 “你倒是打卡啊你。还想给我添堵是吗?”在胖经理的催促下 司徒健快步走到打卡机旁 “滴”。好嘛。。。。。因为这一顿训,又晚了一分钟,按照公司规定,在处罚金双倍加持的原则下。他又喜提60的处罚金。 司徒健夹着尾巴,往地下监控室走去。 其实他所在的公司在他的城市还是颇有些知名度的,只不过他在这样的公司并不是属于白领那一拨。 而是安保员,说白了就是保安,因为当过兵。这家老总对军人还是很尊崇的。所以给了他安保主管的角色,与其说是主管其实就是安保经理的助手。 正因为他的到来引得安保经理特别不满,总认为是老板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一根钉子 司徒健尽量的不去和这个经理发生任何冲突,尽管心中有很多的不满,但也只是心中 回到地下监控室,那是一个阴冷潮湿的地方 一个小小 的屋子突兀的耸立在地下室,周围是只有感应灯亮时才会发光的地下停车场 在他来之前那里是没有人专门去看监控的,他来了之后,除了日常排班,人手不够时去顶替队员站岗,指挥车辆。剩余大多数的时间他就呆在这里,没人说话、也没有朋友。 但是他还是坚持把整个值班室打扫的井井有条的,一次老总路过地下室车库,看到灯亮着进去了一趟 之后在公司例会上表扬他们安保部整整用了六分钟的时间,这在他的部门是绝无仅有的。并且重点说了他的名字 这使得他的经理更加反感他,小鞋比原来穿的更结实了一些 司徒健从来没有想过斗争,他不敢。他敢于的只是一味的迎合、沉默 这样才有了就了刚刚发生的一幕,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浑然天成 司徒健默默的叹了口气,穿上了并不合身的安保衣服 自以为灯、自以为靠 似乎他已经很习惯这样的生活方式。或许也是这样的生活方式是他更好的选择 时间在监控屏的显示上一分一秒的过去了 晚20:07 对讲机里传了刺啦刺啦的声音 “主管、主管、在不在?在不在?收到请回答。我是老马” “马师傅、我在” “主楼西门虎文去厕所了。没人了,经理让你去顶替一下” 司徒健照旧老老实实走过去 其实大家都清楚,那个时间点就是白夜班交接吃饭的时间点,谁去西门谁不吃到热的饭,因为人手不够,西门的人必须做出牺牲 现在、他就是被牺牲的人 终于时间的指针熬过了21:00 来接班的人终于到了 他习惯的交接了岗位情况。回到地下室换衣服。吃饭下班。盒子里的饭已经冷了 万籁俱静的地下室显得很空旷,米饭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一种晶莹剔透的美 嘿。。生日快乐 他举着自己的盒饭,喃喃自语。这样的生日他独自过了很多次 起初,他的母亲王翠花女士还是很抱歉的,抱歉自己太忙忘记给他做一碗长寿面 再后来他参军入伍,不过生日也就有了名正言顺地理由。即便他的母亲泡在牌桌上,也不会主动回家问问他的感受 门被打开。那个经理进来了 “听预报,有雨,今天晚上你就不要回去了。在单位加班,鉴于你还在试用期,我们安保部是没有加班费的。但是有一张商场里的加班餐饮券,你用不着感谢我。好好为公司做贡献就行。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多通情达理的借口 话毕,经理迅速消失 不知不觉中一颗温润的泪水从眼眶滑落出来。顺着眼角,流淌过面部的沟壑,在鼻尖处微微的停留了片刻后,猝不及防的溜进了嘴里 哭了吗? 好像自己并没有哽咽 没有哭嘛? 可那明明就是从自己心底里流出来的泪水啊 这样的泪水没有啜泣、没有表情、甚至没有觉察 只是流泪。拿手背默默的擦拭。然后泪水再从眼眶中溢出。再擦掉 大口大口地吞咽着米饭,只是手里抑制不住的颤抖 轻佻的告诉他 他正在被世界遗弃。。。 哦。对了,这样的世界现在特别流行的叫法就是“内卷” 卷一切可卷之人。 而他自己也知道,因为极端的顺从,和那些别人看不上的牺牲,还有完全只是为老板创造利益,自身什么都得不到的行为 自己被人起了一个特别搞笑的外号“卷王” 其实他本意并没有想卷谁,也不想被谁卷。他只是固执的、怯懦的做好自己能做好的事情。 他踏踏实实的承认自己的一无是处。实实在在的欺骗自己世界很美好 就像24岁的他,居然会眯起眼睛,在灯光和泪水聚集的眼角处,怔怔的看着光晕骗自己 看! 那就是蛋糕上的蜡烛啊,一样的光晕,一样的色彩斑斓。。。多好 ------------ 第3章 我放弃了 “生命体征存在” “伤者颅内出血、瞳孔扩张” “血压值低、心率急速下降” 急诊室里墨绿色的大褂匆匆忙忙在仪器之间来回的穿梭,本就不大的急诊室显得越发的局促 “准备除颤仪” “主任,我感觉意义不大了,瞳孔都扩散成那样了” “病人求生的意识还是很强的。你看他的左手握的多紧,他自己都没有放弃,我们更不应该放弃” “除颤仪准备。调到最大值” “滴---” 我丢 一瞬间心率仪表几乎都拉直了,但是紧接着开始错落有致的曲线运动 “继续!继续!” 除颤仪接着开始大频率的操作 电光火石之间,躺在急症室床上的那位精神开始游离,但他的意识却不在模模糊糊。。。。 话分两头 时间线溯源到司徒健接到加班通知后的两个小时之后 四月份的晋北大地,气候就像小孩子的屁股一样,一会屎一会尿的。上午天气还好好的,傍晚时分已经开始了酝酿了一天的阴雨 果然那个胖经理说的是对的,下雨了。而且还不小 司徒健在地下室斯斯艾艾的哭了一会后,还是踏踏实实的开始为属于自己量身定做的加班做准备 来到这里已经小半年了,除了日常工作外他还是用双脚走过了公司的各个角落。 尤其是防火的紧急疏散点位。倒也不是他就那么的较真,而是每个点位的打卡机都需要人为操作。在平时工作之余去的次数越多,时间越早,月底的全勤工资就会上调个200块钱左右。 什么是内卷? 这才是真的内卷 司徒健可以说是去的次数最少的,时间也是最晚的 优先者几乎都是经理的亲信和狗腿子 这就很无语,明明时间不够用,吃屎都赶不上热的 最后还要给他扣上偷懒得帽子。每次月底部门开会,拿着最少的全勤奖,还要在内卷之下默默的承受所有的委屈。所以这个卷王也就真的名副其实 “主管9楼的外挂广告牌要不要去看了一下” “日。。。”司徒健咬牙切齿的低低的挤出一个脏字 饶是脾气好到极致的他,也是带了三分火气。 叫我主管,有破事都是我管。脏活累活也是我管。他心里安安的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下一次自己一定会爆发 “好的” 显然这样的下一次,其实好像有很多 大楼是综合型的商场,共计16层。9层以下都是日常消费类型的商铺。从9楼往上走基本都是ktv、健身房、还有电影院。 9楼是健身房,为了显得醒目宣传的广告是外挂的宣传牌。今年商场已经协调过一次不让外挂,但是一直没有处理完毕。每当刮风下雨这里就成了他们安保队员的重点查看对象 查看的过程特别复杂,需要两个安保队员一里一外协同配合,一个在里面拉着另一个的腰带。另一个微微的探出身去,用手试探广告牌的结实程度 这项工作其实在天气好的时候并不长做,阴天下雨时则反之。虽然有一定的危险程度。但好在大家也比较习惯。 毕竟都是螺丝,角钢的加固,只需要过去做做样子就好。 但是 凡事都有但是 今天的雨不大,但是风很急。这样倒霉的差事,司徒剑已屡见不鲜。 和他搭班子的是虎文,就是替换吃饭的那个人。一个年纪约莫54左右的半大小老头子 照旧作为卷王,作为年轻人,还是他在外,同事在里面,他浅浅地将身子探出去,一瞬间风就和他的脸,实实在在地打了个照面 “主管,你放心弄,我抓得稳稳的,没事儿的” “刺啦。。。。”一个小小的细微的不可察觉的声音弥漫在满天的大风中。 司徒健浑然不知,只是自顾自地伸手向广告牌儿抓去, “刺啦。。。。”广告牌与玻璃幕墙挨着的一半上缓缓的出现了本不该出现的纹路 另一边钉在在实体的水泥墙上,他们通过玻璃幕墙才能向外探出身体,而玻璃周围还有一圈框架结构。平时素来结实,可是今天。 “哎呀,主管,你快往回缩,玻璃烂了,” 随着几近失声的大叫,司徒健勉强从风中回头,张开嘴,本想大喊问问他到底说了什么。 但是转头就看到了虎文惊恐的眼神,低头往下看, 承载着他身体的东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他搭腰的地方,框架的钢材也在往下凹陷。 而他的搭档却在目瞪口呆,没有一丁点应急反应。 “拉我呀,往回拉我” 同时,他拼命的往回缩自己的身体。动作看起来搞笑又心疼,虎文这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的开始往回拖他,可是显然已经晚了些 玻璃脆弱的程度,破裂的程度远远超过了他心里的预期, 哐。。。。 一整片玻璃全部裂开,因为身体的重力加之内框玻璃的缺失,司徒健整个人向外滑去 顺带抓着他的虎文,身体也往外溜出了一大截子 两个人在黑暗中摇摇欲坠,在广告牌闪烁灯光的映衬下 脸显得更加的苍白了。身体。愈发地往下。 光不出溜的外墙上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点,司徒健心慌的一匹 不安的挣扎,“你千万别放手,对讲机里快快喊人。” “我都他妈的往外出溜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最毁三观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抓着他腰带的手猛然松开,松开的那么轻易,并没有几多坚持,或者确切的说,几乎没有坚持。 他的身体在下坠,急速的下坠。 虎文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只是闪过一刹的失落 紧接着自我安慰:一个人掉下去总好过两个人,你又不是我儿子。 可是他清楚地知道他身后就是消防栓,旁边就有消防水带,只要他坚持一下,就一下 捞着水带,那个距离他不到十公分的带子扔出去,司徒健就可以轻松的抓到,但是他选择了放弃,准确的说是抛弃。 因为他不想冒险去救一个人。生怕自己也滑出去。精致的利己主义在这一刻完全占据了上风。那个年轻人与自己无关啊?他又不是我儿子。呵。。。 司徒健只感觉自己轻飘飘的,大脑在真空的回忆里,像放电影一样。 为求一本新书挨骂,为求一双新运动鞋挨打,为了讨好老兵,半夜起来打扫卫生,为了一份工作,情愿被内卷无偿的适应着变态的加班 咚。。。。。猛烈的撞击地面后再无知觉 “病人家属。赶紧联系病人家属,让他们做好准备,这个年轻人。高位截瘫的可能性很大。不排除死亡。但好在目前还算是平稳,让他们赶紧去交费。” 司徒健的整个身体却在除颤仪的电击过后,开始猛地听到、看到、各种各样的声音人影涌入他的耳朵和眼睛 但是,最可怕的是他能看到、听到所有人的交流谈话,只是它的视角是俯视而不是正常的交流角度 “此子在不在名册上?” 司徒健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就站在急救室的门口。 那个人脸色苍白,幽幽的眸子里泛着绿光,而且胳膊出奇的长,对 。很长,浑身衣着雪白,戴着一顶不高不矮的帽子,肩上挂着一根链子。 “暂时未在。未在呀。” 他又看到那个大个子的身旁站着一个小侏儒,胖胖的,穿着一身黑衣服,面色铁青,眉毛连在一起,穿着一身煞黑的衣服,手里捧着一本小册子,只是他只有一只眼睛。垂在头中间,说话的声音就像砂轮磨着地面一样。有着与身体极不和谐的质感,让人一听后背生凉。 这是? 黑白无常? 可是没有哭丧棒,没有红舌头,没有一见生财,你也来了 难道我死了? 司徒健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视角是俯视,看到的也是医生们的后脑勺。 “他家属来吗?签字缴费,抓紧速度” “来了” “在外面吵架” “吵什么架?都什么时候啦?” 司徒剑看到医生们的焦灼,我还没死,有救。他望向手术台台上的本体。 大腿以一种夸张的姿势向外撇着。腿上的肉显然已经经过医生的缝合,像一条垂死的蛇一样。在密密麻麻的线口处往上攀爬,他的脚踝以一种人类绝无仅有的姿势,像身体的另一边掰开成L型。那儿的肉已经没有了,只是纱布缠着,往外渗着殷红的血。 自己的脊柱在摔下楼的一刻,从后背扎了出来。森森的白骨中,肌肉的组织还在与脊柱相连,他自己就那么侧躺着,前额上一个很深的坑。向下凹陷着 司徒健不敢多想,他甚至不认识躺在床上的那个面如死灰的人, “你们说,我儿子都让你们害死了。去之前还好好的,你们要偿命,那是我的宝贝儿子” 他的继父李健歇斯底里的吼叫。 “我的儿啊,儿啊,你怎么年纪轻轻?就不要走了,你们是资本主义,你们吃人肉,喝人血。”王翠华显然更愤怒,但是也是动了真感情的。 司徒健,一刹那眼睛觉得酸酸的,骨子里他们还是爱我的,毋庸置疑。 于是拼命地向身体游去,“不能死,我一定不能死,我还有家人,那是我的家人啊,”这一刻,他没有害怕,没有紧张 甚至觉得。门口的那一胖一瘦、一高一矮,即便来索他,他也能锤死他们。 “别在医院吵,这里是医院!!没有一点儿王法吗?病人现在很危险,脊柱因为坠楼时与地面对冲,现在最危险的是脊柱已经外露,你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最乐观的局面也就是高位截瘫,脖子以下几乎是没有知觉的,但是现在你们必须马上签字缴费。” 此时手术室的门口,一个干练的年轻人在和另一个中年人低低的耳语。 “张总。意义不大,他在试用期并没有签订劳动合同,打官司我们稳赢,但是会有一笔不小的开支,如果申请劳动政策仲裁会偏向他那一头,假使负责后半生医疗费用之类的,恐怕更加麻烦。已经了解过了,刚刚哭的最凶的,并不是司徒健的亲生父亲,而是继父。我看不如。。。。” 被叫张总的那位显然更加谙熟此道。煤业起家的他,深知一劳永逸远比没完没了的拖着强。 他轻轻挥了一下手。示意了一下那位年轻人。自然,那个年轻人心领神会。 “大叔您好,我是致远公司的法务代表张超,同时也是张总的个人律师,您看您有什么诉求?” “偿命,赔钱” “意义不大。”张超一把拉过李健,用最推心置腹的口吻说道。顺手打开了手机录音: “他是我们致远公司见过最负责的员工,年纪轻轻高位截瘫啊,大叔后半生你们都要负责的,而且对于他来说无疑是最残忍的,我们赔偿多少都是应该的,您大可以放宽心,咱们的目的还是双赢。现在我们老总还可以再给您一次机会,毕竟是公司的员工,我们负很大的责任,当然您也可以选择别的方式。我们也可以走法律流程,这是这样都会牵扯彼此的精力。人文关怀是人文关怀,但是公司也要切实的考虑自身利益。”他说的滴水不漏。 司徒健还在拼命的往前游 但是猛然怔住。交易吗?我还没死,不过无所谓,李叔和妈妈是不会和他们商量的 “翠华,你看这种情况?孩子如果抢救不回来。但是我们签了字,那就必须要打官司了,如果抢救回来,大瘫了,后续更麻烦,孩子也遭罪,后半生这个公司能负责多少?还得打官司呀。咱们还是小老百姓,斗不过人家的。依我看先谈谈赔偿的事。最起码咱们得保住一头” “那。。你问他们赔多少?” “你们能赔多少?” 那个年轻人一握拳,但是嘴上并没有说话,那个拳指的就是100万, “不行,不行。。。。太少了” “到底签不签字?磨蹭什么呢?这是抢救,不是买菜,”医生再一次催促 司徒健不可思议地停在半空中,不敢相信,但又好像在预料之中 滴。。。。。心电图再次开始拉直,此时门口的两个阴差正欲转身离开,毕竟家事不属于他们的管理范畴 “两位。你。。。你们能看到我吗?”司徒健看着他们要离开的背影大声的叫道 “可以,” “能带我走吗?” “你的阳寿未尽,名册没有你的生名,不可。”白衣大哥下肢并没有移动,只是猛地一下子突兀的把头以180度的姿势从身体的正面直接扭转过来。伴着咯吱咯吱关节和关节的摩擦声后垂在脖子上。阴气森森的盯着他。看不出任何神情,和门上的帘子在一个频率上晃着。。。 “我放弃了,请把我带走吧。求你们了。。。。”司徒健并没有害怕,只是呆呆的说了一句 主治医生盯着仪器。 “病人已无生命体征,宣告死亡、通知家属吧” ------------ 第4章 你叫武大。。。? 人活一世,终点一定是死亡。死亡这个话题,是每个人绕不开的。避不过的必经之路,不过很多人不希望人死之后意识消失,什么都没有了。那样对于世人来说太过残酷。人们希望死亡之后。会在另一个世界以另一种形式存活,于是东方便出现了地府,西方有了地狱。佛教则告诉人们还有别的选择,那便是西方极乐世界。 --------冥界杂记 强生 强死,这在幽冥之地是大忌。 无端放弃生命的人,死后因堕入阿鼻地狱,成万劫之苦,弥补不惜命的大错。 尽管有万千个不甘。 “哥哥、名册上就没有这个小子。” “不应该。你再仔细看看” 最是无情。人世间,司徒健放弃了曾经是他认为最珍惜的东西。 尽管那样的珍惜就如同饮鸠止渴一般。 “小子,你这是何必呢?生还不好吗?” 白衣阴差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一时心中竟生出了很久没有过的悲悯。这样的悲悯在很久之前曾经无比的炽热过。 “我说,哥哥,这很棘手啊。这小子的名字并没有出现在名册上,带不回去,拘了生魂。回去不好交代。要不先带到泰山脚下去,让那的人定夺吧。咱们未卑言轻” “黑子,别忘了当年的你和他有多像,不能带到泰山去了。轻贱性命的人,必然堕入阿鼻地狱。那万劫之苦,你是见过的。” 两个阴差还在讨论。司徒健听的真切 好像还是第一次有人为自己考虑 他的不甘心、怯懦,还有种种的情绪积压,在这一刻全部释放。做人时候没有一个人问过自己的感受,反而是两位阴差使者。却在此刻设身处地的为自己着想。 无论人间还是炼狱,这一世他要活出不同的样子。 这一世。他要主宰自己的命运,而不是在做一只可怜虫。 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认知到自己要换个活法。 而眼前就是他的机遇。做鬼,我也要做鬼雄。改变,从这一刻起,我要改变!! “我司徒健孑然一人,别无牵挂,既然已经是孤魂野鬼,如果二位不嫌弃,请带上我一程吧!” 话毕,司徒健自己都目瞪口呆。 以前说话都紧张的自己,现在居然落落大方。 “小子,不瞒你说,我们二人有心助你。原因也告诉你,你轻贱自家性命。本该堕入阿鼻地狱,但念你一片赤子之心。尤其在阳世的遭遇,与我这位兄弟极为相似。”那个白大个缓缓开口说道 “你本是生魂,断不可入冥界,我们能护你一时周全。七日之后,你也必将出现在三界的生魂册上。不可投胎,不能轮回,甚至连畜生道你也入不了。” “今晚我兄弟留在此处,带你去一处安全所在,陪着你。” ”只因你怨气颇重,亥时一过也就是你们阳世说的午夜12点后,怕你戾气缠身,不受控制,引来城隍庙的那些家伙。那时便是泼天大祸。我下界走一趟,看是否是判官疏漏移了你的姓名。万全的法子少,我会尽力助你” “且待我回来。记住,这是你自己选的,莫要最后失了心智,连生魂都做不成。” 白衣阴差转身便消失在眼前。 “小子,咱们走吧,我带你去一处地方。” 那个小小的黑胖子猛的伸出手,拉起了他的手。 “别回头,别看本体,看了你还得犹豫,还得回去。” “不会的。。。我再也不会犹犹豫豫了” “我是地府的阴差,阴差分很多,我们是最低端的一级,叫我们什么都可以。” “你们不是黑白无常吗?” “不是。黑白无常是两位大老爷。拘人,他们一般是不出来的。我们只做扮相相似” 小黑胖子边走边说,司徒健认认真真的听着 “如我们一样的阴差很多,外形又几乎相似,故人间都唤我们无常。在地府,我们叫刹夜人” “你们居然也用人的称呼?”司徒健好奇的问着 “冥界也是天地一方灵地,与人间相同也是大千世界。亡故后地上叫鬼,下去便唤做人。你慢慢就知道了” “下面也是繁华长街和勾心斗角,与这人世间是一样。对了,我叫武柏,诨名大郎,宋朝山东人士” “武大郎。”司徒健惊讶的张大嘴 “区区不才,正是鄙人,就是你们众所周知的炊饼郎。哈哈,” 气氛一时间轻松了好多。 “我本就是侏儒,五短三粗。后娶潘氏被其所害,但命不该绝,偏巧与你刚刚心境相同,也觉生而无望。好在是哥哥搭救了我。“ ”他叫秦铁成,你叫他铁成哥就好。他是出身高贵的世家子弟,阳间修得过大功德,为人心地极善,也是阴差阳错,不过不提也罢。“ ”你看我光顾和你说话了,这里不能待,再有片刻就过亥时了,速速跟我走!!“ ”起!!” 司徒健只觉体内气体乱行,如果有人能看到,一定会很诧异。 “我不走,为什么要让我走。是他们害死了我。” 安静的太平间一侧,水房的玻璃开始胡乱的拍打,走廊的灯光明暗交替 “不好。” 那位叫武大郎的阴差匆匆往怀中探去,只见黝黑的手中握着一支笔。华光尽现。往司徒健身上拍去。 “你千千万万,不要被戾气拂了心神,不然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快快用舌尖抵住上腭,这里片刻都不能待了。“。 “谁....谁在那里?“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从保安值班室里传出来。这个时间真是他娘的活见鬼了。 在这个城市的某一角,一个不起眼的小土地庙内, “大郎兄弟,你回来了。” 一个穿着时尚的中年人正在练习舞步。 “我去。不是吧。你带了一个生瓜回来,你快走,快出去。一会儿闹起来,全是麻烦。” “我说土地。我当年因为怨气所聚,怪自己瞎了眼,将两只眼化成一只,自以为看人必定真切。没想到我还是看走了眼,每日与我们称兄道弟,今遭遇上事儿,你看看你的样子,行,走便走,俺与你至此。割袍断义。” “哎,你看看你,你。。。。。。你个小黑胖子,我是让他出去,又没让你出去,你急个球。” “他是俺铁成哥救下来的,就怕他戾气缠身,成了生魂以后为祸阳间。城隍庙的人必定击杀了他。也就你这里是城隍庙的支脉,能盖得住他的气息,你还往外推。” 武大郎一蹦只有5cm的高度,偏偏也只能到土地的膝盖,但还是气急败坏的叫骂着, 样子十分滑稽。 “你这。。。。。这。。。。你大哥呢?也不管你啊” “这还是我大哥让我过来的,你不顾我与你的交情。那他的交情呢?我可真是服了。庙小妖风大,水浅王八多。” “他就发他的好心,几百年了。和他同批的人都一个比一个混的风生水起,就他还是小小的刹夜人。这大千世界,不公平的事情多了去了。你们能渡几个人?今天你帮的了他!明天呢,后天呢?罢了罢了” 土地摇摇头:“我欲迎风再留住几步,刺踏寒门独留我归处。你说寒山别哭。。。。。”那土地言至于此,悠然转身唱歌而去。 “你就在这儿,不要乱动,天塌下来我这小矮个儿也能替你顶住几分” “小子你听好了这是我的笔,你拿在手上先镇住你的心神,待我哥哥回来再说。” 司徒健握着笔“咚”一声跪下。 “大郎哥,我。。。。我。。”泪从眼角夺眶溢出,在脸上的沟壑肆意奔走 武大郎轻轻的说道又像是说给自己听“别说这话。。谁没当过苦命之人,好生呆着,我都懂。” “大郎哥,我一世唯唯诺诺,从来不敢表达什么。你和铁成哥的恩情,对我的好,我司徒健永远都不敢忘。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们就是我的亲哥哥,我的家人。我今日在此立誓!!我一定要混个人样出来,报答你们!!!” “人样??大概你是做不成了,做个好鬼就行。我们不图你报答。再说铁成哥还没有回来。愿一切顺利,莫再多生枝节。”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 秦铁成此刻正在冥间十殿的第一殿,也是通往冥界的第一道关口。 “森罗殿鬼见愁,冤魂旧事万般忧。”几个打扫卫生的小鬼一边哼着歌,一边认真的收拾卫生,赤红的头发,额角处统一都生着突起的肉球,面色碧绿,吊睛兜齿,红红的舌头在嘴中探出,极端的样貌下真觉得此刻这里才是冥界之地,领头的一个小鬼背着手监督着“给我好好收拾,丝毫不能马虎,咱们爷最爱干净” 说话间小鬼看到远远走过来一个白面书生。 真个是两缕青丝鬓间垂,好个飘然自在若神仙。头上挽着一个发髻,刀劈斧砍般棱角分明的脸上,生着一双好看的丹凤眼,显得更有神气。身材修长,一袭白袍只露了他的手和脸庞,但依旧能感觉到翩翩公子的好模样。 “快去。。快去。。通禀大人,是秦大爷,是秦大爷!” 剩下几个小鬼抬头向这边远眺。哎呦,还真是秦爷,这可真是骆驼上了蛤蟆背。奇了怪了。。 报信的家伙一溜烟就往回跑。领头的家伙忙不迭的往秦铁成身旁跑去,同时脸上挂满谄媚的笑容。 “秦爷,我说这是哪股风,把您老引到我们这儿来了。小的上次见您到现在都快100年了,您老人家还记得我吗?” “你是崔府的小西瓜吧。现在都是执直门人了。” “秦爷,您的记性可真好。小的佩服的五体投地。” 崔府是冥界出了名的好宅邸,崔判官的府邸,也是酆都大帝的格外恩赐。 三进三出的院子,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一水的琉璃瓦下有一对大狮子做看门兽 明显区别于人间的是,不管上面几多繁华,从踏入黄泉路,迈过奈何桥之后,所有的一切皆是旧时造型,百鬼衣着,都遵从旧制。 亲人祭拜供奉的纸扎与衣物,都会通过连通人鬼物品的造坊间转化为旧制风格,而不是所谓的现代产物。 这是酆都大帝统治阴间千年不变的法则。为的就是人鬼有别,井然有序。然而在这样的条件下,眼前的府邸还能做到金碧辉煌。显然宅子的主人非同一般 这不单纯是崔判官的一支铁笔秉公执法,更多的说词是他是酆都大帝的庶出儿子。不过这都不重要。 “铁成兄!久不相见,别来无恙啊!!” “小崔” 两人相视,哈哈大笑,互相挽着手向院中走去。 “今日我不在殿上当值,贤兄,我们把酒言欢,痛饮一番。好好说说话,我快想死你了” “你不要堵我的嘴,我有事则个,先谈事” “你看,你呀就是改不了这性子。” 如如何何,这般那样,秦铁成将司徒健的遭遇表述一番。并将为何救他,也一一告知 “兄长,这不是如何大不了的事情,小弟可以帮,但这不归你管。生魂入界有先例,你身边那位小矮子就是。可是你这么多年救了多少人?你本应远在我的位置之上,现在还屈居在黑白无常手下。” 那个崔判官捋捋胡子悠然的继续说着“是。他们虽然从不敢号令于你,但你就准备一直这样??北阴酆都大帝任期3000年,你和他怄气何时是头?大帝和我提起了你许多次,你就不能听我一句劝吗?” “休要再提此事。只说我找你办的事,办也不办。你若不办,冥界72司,我便再去寻人。” “办,我没说不办呀。你看你!!“崔判官妥协着悻悻的说道,全无威严 ”来人。取我的生死具名录来。” 小鬼转身去拿。 “哥哥,只要他能下来,一切的事包在我身上。可是你也知道,除了这酆都大帝掌管地下亡魂,还有那东岳大人。查人间生死,阳间人死皆要去泰山天涯角。魂归泰山、后转阴界。这一关你如何过的?难不成还要像救那武大一般。在反地律天条?你再往下降。你到底要降到何处?” 秦铁成默不作声,盯着眼前因为气急败坏而唾沫横飞的人 “你疯了。你现在是刹夜人。再降下去你连我府第中门童都不如,你断不可如此” “大人名册”一个小鬼看着自己的大人神色慌张,也不知道是不是合时机,但还是壮着胆气禀报, “滚!”崔判气急了狠狠的一把拿过名册,只见一丝绿光注入其中,顿时名册悬于空中。 崔判双眼微闭,两手掐诀。约摸半柱香的时间,双目爆张,一改抑郁神情。 “他奶奶的,我的好哥哥诶,你捡到宝了。机缘啊机缘啊。。这下翻身有望。兄弟我先在这里给你道喜了。哈哈。。。。。” ------------ 第5章 无中生有与半只烧鸡 司徒健拿着笔未敢多动一步,让这一声大叫,反而吓了一跳, “土地老儿,时间我自己不知道看着吗,还用你说?”武大郎笑骂道, 几百年来自入冥界与秦铁城成为搭档后,每次来阳世工作,他们二人从来未接受过任何硬性指标。 可以闲散游走,但每次的落脚地一定是城西这个不起眼的小土地庙,与这里的住庙土地也是多年的交情。 说归说,闹归闹,交情是没得讲。 “我说小黑胖子,一会儿城隍庙的当值官就要过来,我没和你开玩笑,生魂是藏不住的,而且带着生魂,你们本来就是违规,” 土地接着说道“这天上一个时辰,地下也两三日,地下一个时辰,这地上也足够有一两日了,铁臣怎么还没回来?” “是啊,就你我二人,如何镇得住当值官的盘问。”言尽于此,二人也是生出担忧的情绪。” “武大哥,你别愁。我不能给你和铁成大哥添麻烦。” 司徒健说完,一种慷慨赴死的情愫油然而生,他抬脚就要出门, “你给我消停呆着,都说了,你闭上嘴,舌头给我顶死你的上颚膛,拿好我的笔!别动!!” “我,,,,,” “你给我闭嘴。”屋里的土地一溜烟跑了出来,一个标准的密字诀打在司徒健嘴上身上 “呜。。呜。。。呜。。”司徒健不安分的扭动 “你老实呆着,现在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都是为了成全你,你再乱动,一定要把你的生魂气息都放出去吗?还是嫌现在不够乱”土地生气地大声喝道 “来了。”话至一半,土地理了一下衣服,脸上再无往日嘻嘻哈哈的样样子 “大郎兄弟,你我二人先撑住局面,看我眼色行事。” 刚说完话,土地将腰间挂着的土黄色的小布袋子,猛然一抖,顷刻间,阴风四起。只见如黄豆般的光点铺散开来 并不大的庙宇中已渐有残垣断壁之势。 进门处的青石板已经坑坑洼洼,抬头望去,四方院的院角上都布满了张张蛛网,旁边的瓦早已经因为年久失修而散布遗缺的边边角角,院中的一口古井,在这慌乱的印象中格外显得阴气森森。正堂里面有一尊泥塑的神胎,上面满是尘埃。 突兀的院子,昏暗中因为乍现的若干个小光点而显得华丽了许多。 “上差在上,请受小神一拜,”土地毕恭毕敬的说完伏身便拜 武大郎也浅浅地作了一个揖。因为不隶属于一个结界管辖,但差事上有交叉,故而只作揖。 只是因为他个子过于矮小,所以显得拜与不拜并无太大差异。 “赵构,今日我来你的辖地。将送往泰山的逝者亡灵都一并带了过来,与你手上还在阳世残存的魂灵进行核对” “清点无误后,由冥界的刹夜人送往泰山天涯角,交付冥界。事关地律天条。我等都不可马虎大意,你可清楚,”来的当值官一副官腔公事公办的样子让二人很是不爽 “禀上差,小神明白。现有魂灵二十一。均系我辖地二十六巷九十四条街的亡魂,经查均不在阳世。皆是本地人士。其中寿龄正正寝者十五人。六女九男。早逝夭亡者七人,三女四男现已登记造册”。 说着,两只手将亡灵名册,恭恭敬敬地递到城隍当值官的手上 同时,那些黄豆大小的魂灵也随之而去, 精准的。钻进带着那些亡灵人的身上。至此,三魂六魄就皆不在人间停留, 而那些人也都是过完头七的亡人。 当值官看着名册,眼角斜视着土地赵勾戏虐的说道 “赵构,你这差事是越来越消停啊,难怪城隍老爷都羡慕你,我看你这庙都不修整了。” “哦,对了,我还听几个衙役说,你现在极喜欢穿常人的衣服,听他们的靡靡之音,我这当值官委实是佩服你” 土地看着当值官,讪讪地赔着笑脸。 “上差,您提点的是。提点的是。。。。我这就马上收拾,就是人手不够,我现在连个守门子的人都没有,但主要还是我的事,马上改,马上改,” “你还嫌人手不够?城隍庙现在都人手不够,不过闲人到处有的是,干事的人却没几个,我们也难啊,你作为一方土地,应有为上位解忧分难的想法。” 说着用眼神上下打量着赵构,赵构也懒得反驳,闲人指的不就是他吗? “上差说的极是,极是。。。”。赵构依旧陪着笑脸不急不躁 '冥界的刹夜人还是那两位” “回上差。。。是,还是那两个人” 当值官转头看向站着不如跪着高的武大郎 正色道,“二位,这批亡魂中可有别的不妥?” “回禀当值官,皆是依据冥界生死名册拘魂。不敢有遗漏,” 一切都好像在有条不紊地进行,就在这时,一直卧在城隍当值官肩上的白毛灵貂突然暴起 叽。。。。一身长鸣, “嗯”,当值官眉头一皱。看向土地赵构 “上差,您看真是不好意思,我这贪杯误事,许是晚上吃的半只鸡扰了灵貂,你也知道我这里平日焚香上贡的人,素来少的可怜,这半只鸡我是实在舍不得吃,好久没吃过肉了,还是上差的灵貂仙气十足啊”老油子赵构公里十足的拍着彩虹屁 “那是当然,这是去年城隍老爷专赐我的,天地之间,即便是那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孙猴子路过,他也能闻出不一样的味道。你快把你那臭鸡扔了,省得污了他的鼻子” “你这小小土地怎可知道,他可是上天二郎真君座下哮天神犬的旁亲,往上数一数,说不定都是一个老祖宗。”说着那位满嘴官腔的当值官摸了摸那灵貂的脖子。 “是,是。您说的是,回头我就扔了,您说的我都记住了,往心里去了,” “好。不与你多费口舌,名册现已交接完毕,下面几个土地庙的事比你这儿,多太多了,我就不与你耽搁时间了” “你在此地好生呆着,好自为之吧。”说完那位当值官转头,一众差役将亡魂放在队列中间,准备前行。 叽。。。叽。。。 与此同时,那只白灵貂叫的更欢 当值官忙不迭地从袖口掏出一块儿鲜肉,但是白貂却闻都不闻。 “哎哟,我的小心肝儿,这可是供台上放过的鲜驴肉。咱不馋他那半只臭鸡” 那只白貂,依旧不安地扭动着,就像急于脱离母体的婴儿一般 “不对,有问题!!”那位当值官心中猛地生出一种念想。 ------------ 第6章 魂魄昭日月 肝胆映山河(上) “赵构你这破庙里到底藏了什么”好 “”我的上差就半只烧鸡,啥也没有,我这小破地方能有啥?” “不可能!!我的灵貂从来没有这样叫过!。” 那当值官将手一摆“好好给我进去瞅瞅”。 一众衙役鱼贯而入。片刻之后,那个属于赵构的小土地庙里面全是人,满满当当的挤了个水泄不通, “都给我仔细看,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 “哎,上差大人,您这是干嘛,哎哟。。。我的好大人,我这能有啥呀。你这么搜,我脸面往哪儿放,” “老赵。你这就是见外了,什么叫做搜?这是咱们给你打扫卫生,收拾垃圾。怎么能叫搜呢?” 当值官一手拉着赵构,一手指挥着手下。 “供龛里,对对对。。就是那个破供龛。拿起来好好看看,灰尘那么多,眼瞎吗?你们都给我仔细听着,给老赵好好收拾着,一点儿也不仔细” 紧接着又是一番天翻地覆、拨草寻蛇的检查。当值官用手轻轻抚摸着白貂。 随着那小东西抽吸鼻子的方向,不断的用眼睛的余光扫视。嘴里不咸不淡地聊着家常话, 好在赵构足够镇定自若, “哎,老赵。我突然想到个事儿,常和你在一起的两位阴差,今天我怎地就只见了一个?那位传奇人物呢?” “上差大人指的那位,小神这里每天过来歇脚的阴差数目可不少” “老赵,咱们不是认识一天两天了,我指的那两位,你知道是谁?如果他在,你觉得我可能进来吗,我敢进来吗?照我说,趁着他不在,咱俩也别兜圈子了,有什么说什么” “面对上差,小神自然是有什么便说什么,丝毫不敢隐瞒” “好,你既然明白,那我就直说了。”那位当值官悄悄把赵构拉向一旁 “你这庙里无非只有两样东西,一、宝贝。二、生魂。 你说吧,如果现在交代出来,一切好说,到老爷那儿,我给你编个说辞,把事都做实了,安在冥界人的头上就行了。你大可不必搭上自己,你老赵是聪明人,到时候好处二一添作五,咱们兄弟平分?你当如何”那位当值官皮笑肉笑的说道 武大郎不动声色地看着那两个人,只盼着秦铁城可以尽快从下界快快回来。同时,他心中捏着一把汗,赵构一定不会供出他们两个来,可是凡事都有软肋 “老赵,我打从进庙门就看到你那泥胎神像的手上握着一支笔,你又不是阴曹掌簿,也非行走在阳间的刹夜人,你也别和我说是人间匠人给你塑成这样,这绝计不可能。” “上差?这也说不定。是吧?许是那天那些工匠喝些酒,误把我当成冥界大名鼎鼎的崔判、崔大人。也未尽可知。赵构心知这一劫眼下未必躲得过,索性死猪不怕开水烫,脸一横就顺着回答 “赵构,面子我是给足你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别以为有那个人的存在,城隍庙的人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他也不过只是被阴曹一贬再贬不入流的小角色,靠着之前攒的功名充大尾巴狼,我还是劝你,识时务者为俊杰” “儿郎们,把那泥胎坯子手里的“拘无笔”给我扯下来,哪儿都没找到,那泥胎里必然有东西我倒要看看这笔不离阴差的家伙什下面到底藏了什么。” ”得令”众差衙闻令而动,齐齐聚向庙中的土地像 “住手” “住手” 两道声音齐齐炸响。赵构和武大郎双脚飞升。 武大郎脚踏馗步,手心中生死名册幻化成极大的卷轴,裹挟着阴风。宛若百鬼啸林的呼叫声一般,向那个当值官攻去。 “大郎不可,那是在耗你的元神!!” “休要管我,保住里面的小子,我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别分心。俺哥哥片刻即至,” 那当值官嘴角浮出一丝阴笑,“小矬子,你是人世间的千年笑柄,你以为你祭出本真元神,注入那生死名册就能将我拿下,笑话!!” 当值官断然一声大喝,“吒” 各位看官这个吒字是昔年盘古开天辟地时发出的第一声万世之音,号称逼退邪凶第一字,虽然当值的那位只是管中窥豹,看到这“吒字诀”影子中的影子,但配上修为,也是生生将百鬼的厉叫逼退了七八分。 武大郎见此情景,牙关紧咬一口血吐在生死名册上 瞬间在他本真鲜血的催动下。被逼退的百鬼又如嗜血的蚂蟥一般,重新向当值官冲了过去。 所到之处,青石板俱裂,尘土飞溅出去数丈开外,赵构看在眼中,急在心上 身旁的城隍衙役已经在撬动“拘无笔”。他来不及多加思索 双手掐诀从他背后缓缓伸出,一柄骨杖,森白的骨杖只伸出大半,赵构就忍痛一把拽出 “小小差仆,竟敢在我的地盘上放肆。”说话间骨杖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土黄色的圆圈,圆圈所到之处。衙役尽数被弹开,一个个做东倒西歪、掩面嚎哭之状,显然吃亏不小 说时迟那时快,当值官身上的白貂一个纵身向赵构扑去,显然此物已是通了人性,嘴中喷涌一股又一股细微的光电,光电所经之处周边的空气瞬间变黑 “土地小心,那畜生有毒”武大郎在与当值官的缠斗中。偏身看到。忍不住出声提醒。恰巧被对手看准空子 “大道至简、真观借力,城隍祖爷、佑我清明。”他口中念念有词 只见对手的衣衫鼓胀衣角,猎猎作响。 “小小土地。蒙老夫庇佑成你一方神明,竟敢私藏生魂,勾结阴曹刹夜人,不惜干戈与我一战。” 此时,那当值官背后升起一个老者的身影。只见他轻裘纱冠,两缕苍髯在空中舞动,随着那老者的出现,当值官手中掐诀飞快。只消片刻,左手结出一个诀向武大郎飞去。 诀到人飞。。。。。 武大郎,本就是生魂修成,战力一般,平素只是勾名划姓,偶尔随秦铁城修炼,即使再如何努力,也不是城隍老祖的对手。 被结了印的突字诀击中后,一个倒飞飘向墙角,同时百鬼之力也即刻消散。并在同一时间将武大郎围住,惨嚎厉叫着。像是冥界最底层传来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 第7章 魂魄昭日月 肝胆映山河(下) “苍髯皓首。白发老贼!!我等只是图个清静,你一味赶尽杀绝,我赵构与你拼了!!” 赵构眼看见兄弟力敌不过,反遭鬼噬 挥杖击出,将白貂立时杖毙 轻蔑地说道“一个畜生,竟敢也与称哮天神犬比作一脉。不过你也算是忠侍主,好!!快哉。位卑者亦敢于天地争辉,你比那些盘剥之人强了许多,哈哈” “乾坤清明是日月,九天雷同入凡尘,急急如律令,”赵构的骨杖更显幽白。 在他念下咒语后,终是像真正的土地一般,驼背弯腰,手握骨杖,一步一蹒跚的向城隍当值官身后的老者幻影走去, 好一个脚踏青叶生、臂摇黄土净。数条由黄土和翠绿树叶积聚成的虬龙,向那老者攻去。绝望处爆发的威力俨然不可小觑。 “呵呵,看来你这小小土地有高人指点,是“囚龙决”吧?可惜你只学得皮毛,未有全力,竟也敢如此嚣张。破!!!” 那老者嘴上故作轻松,但手却一刻也不敢停顿 一道接一道的须弥之气像一柄柄利箭一般冲向土地击出的虬龙。 扑扑数声巨响后,老者的幻影透明了许多,而赵构联脸色则更加苍白。 “经此一劫。你知不知错?老夫念你糊涂,虽是小小土地但是治下有方。可宽免你这一次。还不快快住手?” “去你娘个大粗腿,你本体不在这儿,你他妈的打不过我,你和老子扯宽免?宽你娘的屁股。你们这帮狗东西,只管地律天条,何时管过生灵性命的苦?”赵构索性撕破了脸皮继续开喷 “你要牛逼。尽可诛我,何必找托词?你亲爹爹不吃这一套”话毕,放声大笑,借着余力向前一拍,将武大郎身上的恶鬼尽数弹。趁着这个时间大家都在休息、蓄力。 武大郎周身的那些鬼怪,本就是混沌里失了所有魂魄的精怪,无头无脑,只知饮血啖肉。 方才武大郎。供他们之力,才能与那当值官得以旗鼓相当。 但是在白衣老者出现后,颓势就极其明显。借鬼怪之力的后果就是使用不当就会遭之反噬,后果不堪设想。略懂修为的人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善用此术。 而现今那些恶鬼已被赵构囚龙决束缚,这才使武大郎脱出身来。 只是此时的大郎身形更加干瘪,本来就侏儒的个头,现在更加上满身被啃咬过的惨状。殷红的血渗了一地,额头的单眼更是不知道被哪个恶鬼叼了去,空戳戳的额头上大股大股地往外泄着血 显然武大郎已经是风前烛,雨后灯 嘴里不断地咕囔着 “土地,土地。。。。。我怕极了 ”这。。。兄弟,我在这儿,”赵构单膝跪搂着武大郎那残缺不全的身体。用手死死的按住往外用出的鲜血。嘴里忙不地的答应着。 “土地。。。他。。他们拿去拒无笔了吗?” “没有,都好好的,那城隍老儿也只是虚像。敌我不过,但估计很快本体就会赶来。你莫说话,我拼了性命也会护你们周全“” “哦、千万不能让他们拿去。那小子还藏在里面。只要笔在他魂体就能安然无事,不然失了心智他就会同我召的那些厉鬼一般。我们的努力也就付之东流了” 武大郎依旧执着的将心思放在只是短短相处过几天的人身上 “老土地,你的声音又和100多年前一样了,使了铁成哥教你的囚龙决了吧?怎地现在这般安静?”武大郎还在断断续续的自顾自的说着,只是显然思绪已经不在集中 “我是不行勒,你听我说,我的内元金丹刚刚迫鬼时已用了大半,剩下的一半如果可能,让那小子用了。也算功德一件,虽然本就没什么修为。但是这些年行走阴阳两界见到的看到的都的事情都在其中。这比那些功法秘诀要好的对?你说是吧。。。。。” “我与铁成哥,是盟过血誓的刹夜人,我一消散,哥哥必然觉察。你只需再撑一会儿” 咳。。。。咳。武大郎再次猛地吐出一大口血。额间缺了眼的地方,一缕金色的鲜血向外淌出,那是冥界修炼出的内源金丹外泄时才会有的 “快把金丹取出,你好生保管起来,” “不可 不可,那是你的命啊,我的兄弟,我的兄弟啊。”赵构佝偻着腰,放声大哭 “快保管起来。再晚些便全没了。。。。那小子和我一般都是被人抛弃的家伙。我们的人命运何时被自己掌控过?都是人为什么被抛弃的就一定是我们?” “怎么就为了一个执念,不要了自己的性命???” 武大郎喃喃自语的说显然精神更加游离了, “哦,对了。我们都是看淡人间凉薄的人,都是要做鬼雄的人。这鬼雄我恐怕是当不成了。做人也好,做鬼也罢。总归要做一件值得的事,轰轰烈烈的活上一回。今天的事,土地。我问你够不够轰烈?算不算鬼雄” “你在我眼里就是一方鬼雄。最有道义的鬼雄!你在我眼里就是顶天立地的鬼雄!”赵构发自内心的说 “那潘氏下毒害我时,我眼前就是这般黑,我怕极了,也不知怎地,刚刚害怕,现在竟也不怕了,我也算堂堂正正地过活了一回” 赵构搂着就像幼童般大小的武大郎,泪水止不住地夺眶,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土地。那得是多久的事了?我们弃了那所谓的大庙。来你这破地方,本以为没人。将歇着的时候,看到喝着土糙酒的你醉得东倒西歪的,给那些无父无母的亡魂写牌位。” 哥哥对我说“他是好人,可做知己。那晚咱们三人大醉今朝你又为了我们与城隍一脉结怨。。。。。” “”大郎兄弟,别说了。。。我们意气相投,春秋大事一壶酒,为知己死,岂不快哉?” “对,快哉!!土地,咱们不是说好,天下没有冤魂厉鬼的时候,就一起去你老家汴城。种一片桃林,酿些糙酒,日日痛饮。那得是啥滋味?那。。。得是啥。。。。啥滋味? “兄弟,兄弟。。。。我艹,你们害死我兄弟,我要你们偿命” 赵高一把将武大郎临死前逼出的金丹放入腰间的摄魂袋 大喝一声“小子,武大郎的半个内元金丹放在了我的摄魂袋里,如若我也遭遇不测。那袋子铁成兄自会处置。你且好生待着,看我如何颠倒这小小城隍” 紧接着赵构将食指处咬破一个,纵身把骨杖踩在脚下,盘腿而坐,悬于杖上。双目充血。用劲浑身,左手做托天状,右手下挽,无名指搭在食指关节第二处,与流出的血相交融。中指向天竖起,白发尽散,静静蓄力, 默默的看了一眼武大郎魂体皆已经消散的地方嘴里轻轻的说了一句“做人也好,做鬼也罢。总归要做一件值得的事,轰轰烈烈的活上一回。大郎兄弟你比我牛逼” 而后不动如山,只待城隍祖现身 而此时,被封在泥胎神像中的司徒健虽不能出声,但早已双目垂泪。他血脉膨胀,浑身颤抖,死死咬着牙,看着为他倒下。与他多舛命运同般不堪的人就那么如烟雾般飘散。 “你为了我,为了我这样一个小卒子,一个都没有瓜葛的小卒子而死!!!” “我恨!!!!我恨这天地不分黑白,不知对错。我恨这诸天神佛不辨善恶,颠倒乾坤!恨啊!!!!两行血凝成的泪自司徒健眼中流出, 而此时的他再不复唯唯诺诺的样子。睚眦必报的样子宛若魔头降世。 彼时还在阴曹的秦铁城忽觉手掌刺痛。抬起手掌,掌心渗出一滴鲜血 慕的。他心中如大吕洪钟一般,整个人岿然一顿。 “兄弟!!!!” 手中。接着崔判刚递过来的生死具名录, 突然 跌落于地下。。。。。。 ------------ 第8章 风雨土地庙 风雷裹挟着扬起的尘土,使本就破败的土地庙中更显得空旷与败落。 土地赵构就坐在他的杖上,不动如松。而封在泥胎中的司徒健汴更是动弹不得, 他们都在安静或被动地安静着等待属于自己的宿命。 “贤弟。你的烟云驹。借我一用。“秦铁臣成一丝客气的感觉也没有 判官崔复明看着秦铁成掩不住的慌张问道, “铁城兄,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秦铁成举起自己的手。掌中一点鲜红在他一身白衣和修长的手掌中显得分外扎眼 “难不成是武大泯了?” 秦铁成那俊美的脸本就苍白,现在显得愈发的苍白。他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抖动了几下,随即点了点头,算是一种默认。 “来人,速去将我的烟云驹牵来,对了。顺带把九尾银狐裘也拿上,铁城兄。事情蹊跷,我与你同去一趟,” “不必,那城隍小儿,欺我兄弟,泯他性命,将他灭世间。我们本是阴人。阳世人若没了还有个寻处,我们呢?”说到这里,秦铁成悲痛的脸上划过一丝苦笑,只是他那失神的眸子中更多的是憎恶 “复明,浑水我趟惯了,你不必跟去。事关那小子的东西,我回来再看。”说话间几个小鬼已经将崔复明的坐骑牵来, 此马生的头若斗牛。豹尾狮身,双目赤红,尾若游龙。独独四蹄全无,只有两团氤氲的气体飘忽不定。因能往返于天地人三界,且本就四蹄驾云。所想之地,转念便至,故而幻作烟云驹。 秦铁成翻身上座,崔复明急忙将九尾银狐皮做的-裘衣披在秦铁城身上,忧心忡忡的嘱咐着 “铁成兄,这银狐皮本就是九尾妖狐的至宝。且我日日覆于身侧的御寒之物,吸日月之精华的宝贝,寻常那些不入流的把戏法术。伤不得他,并且带上以备不时之需。裘衣内侧有一方神符,你将其撕裂。我必有感知,自会派所在附近的阴差前去助你。”崔复明像叮嘱丈夫要出门行路的小娘子一般继续说道 “烟云驹不必管它,将你送达后他自会回来” “多谢”言简意赅。秦铁成话音刚落,两腿一夹,烟云驹低沉的一声嘶吼, “铁成兄,万不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需要我时让烟云驹带个信即可。”崔复明急急地吼着。只是这时的秦铁成早已归心似箭,此番心态至此不再赘述 踏黄泉,过奈何,将彼岸花远远抛之脑后,一路真如飞烟驾云宛若无人之境 “报” “丰都大帝、刹夜人秦铁成已从崔府出来,并骑走了烟云驹。具探子查看秦铁成一行并无异常”冥界最干练的金罗卫接着回禀道 “嗯,退下吧”丰都大帝脸色忧郁,这次恐怕是要闹出点儿动静来了。 想到此处随手将座椅边的“如果镜”打开,一览无余地将秦铁成他们一行人的事由经过一点一点,看了个真切, 之后酆都大帝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轻轻的说道“也是几百年了,动弹动弹,正好出去活动一下。来人。被撵。我这把骨头也该出去透透气了” “得令” “嘶牟。。嘶牟,”两声低吼。传到赵构的耳朵里,透过神识他看见秦铁成一个翻身从烟云驹上下来下来。心中舒了大半口气。 秦铁成拍了拍烟云驹的头,“回去告诉你家主人,不必牵挂”那兽通人性般的点了点头。旋即便消失在秦铁成的视野中。 秦铁成远远的一拂掌将土地门推开,张目看去,庙的两侧廊柱上有一大摊殷红的血迹,不远处是被覆束成团的野鬼, 赵构独坐院中。盘坐于骨杖上。杖上已有多处裂痕。只见此刻的他须发皆白,垂垂老矣,秦铁成一个跨步进了院子,赵构猛的睁开了眼,叫了一声,“铁成哥。随即从杖上跌落,晕厥过去 秦铁成飞于赵构身前于前,拿手一把将他托住。“睡吧,兄弟”。 此时赵构腰间的摄魂袋中,一束金光不安的跳动,秦铁成随手覆在上面的金色图案中。上以指做笔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里面的那束金光瞬间安分了下来, “兄弟,我来晚了,”秦铁成默默地低头,一言未发。许久,转过身,挺起了胸膛,俨然又是一副黑白无常打扮。鬼气森森中夹带着一股杀气, “城隍出巡,诸龟绕行。净街“”庙门的正对处,迎面走来两队小喽罗 煞白的脸圆的不成正比,每一张都惨白惨白,弯弯地黑色眉毛悬在脸上,两眼并无瞳仁,远远的看去,像两个无底的黑洞,嘴上却是鲜红的唇印,身上穿着灰暗处印着卍字符的寿衣,白袜子,黑鞋,手上提着纸扎的黄灯笼 两队人马自街边走来,为首的两个白脸童子举着两个大大的幡子,每一步都如同僵尸一般,动辄发出吱呀。。。吱呀,让人听了后脑发麻的声音 诡异的仪仗中间。有一顶六人抬着的轿子。说是轿子,但是并无盖顶,上面端坐着一个穿着青裘的白发老者,正是刚刚与土地赵构激战的城隍幻影,不过这次是本体。 那位老者轻轻拂须,好不自在。“”城隍祖到”画至,那两排阴郁的喽罗齐齐停下,本就不繁华的街道中,配着午夜的幽暗,显得更加渗人。 不待这一行人开腔, 秦铁成率先出声。“城隍小儿多日不见,竟有这等排场阵仗,可还认得我是谁?” ”秦铁成,你莫要欺人太甚。你本该知道阴阳之隔、界限之分,你更应该知道,你冥界与我城隍一派,本就区别两属,地下的事你们管,地上之事归属我们管辖。千百年来,你几次三番的置我们条例约束于不顾,一贯擅用你自己的理法来衡量对错。因念冥都颜面?却未曾与你撕破脸皮,今日你委实猖狂,难不成,你以为城隍一派当真是怕了你吗?”城隍阴沉着脸厉声说知道 ”天地之界的礼法,我秦铁成素来不懂,只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是万古定律。你将我兄弟击杀时,可曾想过法理二字?”话音刚落,秦铁成已飞至半空中央,将头顶的那顶白色帽子摘下。只消片刻,一种绝对没见过的威压从空中弥漫开来。 在场的人都觉得周身不得动弹,尤其是城隍更觉得不可思议。。。 夜色更深了一些,骤的一个炸雷于天地间爆裂开来。将深深的夜色撕开了一条硕大的口子。雨滴就那么落了下来,只有土地庙一滴雨都未曾滴进去。秦铁成斜咧着嘴 笑了。。。 ------------ 第 9章 非一般性会晤 泰山之巅,青云缭绕,极乐响彻天际。一架青龙玉辇,自九渊深处,扶摇直上,在雄浑伟岸的神殿之处缓缓落下。 “幽冥之都丰都大帝驾至“”远远的天界之处,传来使徒的宣音 “开三司、放正门。迎丰都大帝座辇”神殿的执守官大声地唱着宣,饶是心中无限纳闷,但是礼数上也丝毫不敢怠慢。乱了章法, “三司统开、正门已放。及高规格的迎宾之道已经很久未曾出现过。 数只游龙向丰都大帝的驾乘飞去,紧接着吉鹤翔于天际,三司礼官统辖众人,从正门处分列两旁 顿首整襟,礼乐齐奏,最后出来的是泰山帝神 他遥遥地站在正门口,头戴玉叶子金冠。身披七彩霞云衫,一手持拂尘,脚踏祥云而立。三缕长髯垂至胸前,喜欢盈盈地站在正中处 朗声笑道,“丰都帝君,远道而来,有失远迎,海涵则各。” 青龙玉辇上,端坐着得是来自九幽玄冥之处的冥界主宰,丰都大帝 这掌管人间地界的两大君王,相见分外亲热,在宣乐完毕之后。二人俯身作揖 “丰都大帝,本名姓张,自苦修万载之后,终以青龙相证道飞升,位列仙班榜首。主位于九幽冥界,主宰世间一切疾苦厄难。逝者之魂” “同时他还拥有六道轮回的直接管辖权。而且又是掌管天地人三界玉皇大帝之血亲。可谓位极人臣。” 而泰山大帝又名东岳大帝。古往今来,泰山皆是世人与上天沟通的桥梁,是历代人界帝王。供奉朝拜之所在,同时负责掌管人间万物枯荣更迭。 所司之责涵盖花草树木。鸟兽鱼虫,皆归其调配,同样也是历万载清修。通德善仁政以证道飞升,与丰都大帝同样位列仙班之首 两界在普天大周中分别负责生死接替。幽冥思依据生死策,将亡人之魂魄,拘役后送至泰山界城隍一地。进行核对。确认无误后,由两界人马负责将逝者亡魂送至泰山麓角之处。 后经泰山神殿派出“通免官”对亡魂进行甄别,一来负责上禀天庭,告知世上有亡则有生,生死轮转的时间节点。同时亦为亡者祈福,为新生者祝祷,二来负责通禀冥界。自从泰山麓角之下是亡魂归处。不可在为人间行走之灵气。 之后便是亡者魂魄入冥界,依据生前业障区别,而分送至阴曹各司各殿, 可以说两界的存在性,互通性。自创界以来一向保持着。差事分明,章法有度,数千年来两界帝君。也不过只是象征性的会晤了几次。 上次两位帝君见面,还是玉皇大帝寿诞,齐聚天庭时,分列两座遥祝一杯的时候, 俗话讲无事不登三宝殿,故而大家都心知肚明,虽差事有责。序法有度,但时间久了难免会有碰撞摩擦。 只是速来寻常之事,两帝接都从不过问。自有治下官员调剂,然而这一次的会晤,在很久之后又为后世流传人神鬼三界的伟大传说打下扎实基础,这里不做表述。 “泰山帝君、风采依旧,哪里哪里。。” “倒是丰都帝君依旧雅韵神致,自是比我风采多几分。” 两位大佬相视一笑,手挽手穿庭过廊,向正殿走去。行至云深处,礼乐的声音便渐渐轻去。 分别落座后,泰山帝君将手一挥,几位伺候的仙童悄然离去, “我艹。在你这儿。真他妈累得慌,”始料不及的一句经典国骂从丰都大帝口中脱口而出 “废话,你个老东西以为我不累?平日还行。你一来。上面那位的耳目便又全动起来,”说着,泰山大帝用手指了指天上。 “你我二人。千载不相见,不就是为了让上面那位少几分猜忌吗?冥帝用手抠着鼻子,顺便拿起桌上的酒,自顾自喝了起来, “”我日。。你这酒味道怎么会这般醇厚,果然是福地洞天,比我下面好多了,阴冷潮湿,天天鬼哭狼嚎,哀鸣遍地”,冥帝一边抱怨一边痛快地畅饮, “你。。。你别得了便宜卖乖,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我这里真的好累,每天上传下达,烦得要死。”泰山大帝哀哀的说着, “你拉倒吧,明明是你自己当初官瘾最大,又要管人又要管不是人的人!现在反倒埋怨起我来了,老小子,你脸皮真TM的厚,怪不得叫泰山帝君,你呀!脸皮比泰山都厚,不要脸!!” “我反呸。我呸你一脸” 两个人像幼童一样的插科打诨,任谁都想不到两位竟是掌管一方的天地神明。 “行了,别扯淡了,你这次来这里干啥?你倒告诉我。是不是又是为了你家老二?”泰山帝君认真的问着 “对喽,老哥哥,还是你懂我。老大让上面那位召了去,也不管我乐意不乐意上天界做了个官。剩下的的二小子,自从他娘因病薨逝之后,对我是越来越疏离了,非说我当时对他娘不闻不问,自己还将姓氏也改了去。” “你也知道那段时日,佛教的地藏王菩萨。自入我的地界天天宣讲教义:“地狱不空,我们都有罪,天天为这个抱冤那个抱冤。上面那位又派人一再和我说要尊崇佛法,那段时日冥界上下鸡犬不宁,只要是个鬼就觉得自己冤。都应该证得仙道,非神仙岛位列仙班。” “你说人人都要伸张正义,每天各部、殿、司、天天都有新鲜玩意儿上报,各类卷宗、批文、轮回铭册,我不用批,天天光看,都看得头疼。。他的母亲是最我在意的娘子,贤良淑德,奈何是生魂入府。很多事情都是劫数,独独在她身上我啥也查探不出来,在后来只觉得她陪着我就好,背的我在无所求。”冥帝说着说着声音终究是低了下去,满眼都是难过 “你那位大娘子也是巾帼不让须眉,生魂入你冥界,本就有厄难之苦,但还是不管不顾。记得那时还几次三番来找我,那段时间,上面那位没少拿这事儿点拨我,明里暗里让咱哥儿俩保持距离。话说回来,你那为娘子的性子、学识都没得说。”泰山大帝也是不无可惜的感叹着 “太过仁爱才是真正损害了她的根源。”冥帝像打开尘封多年的话匣似的 “自地藏菩萨入冥界之后,她日日礼佛、听经讲义。认为世间本无恶,全然不顾自己的生魂体魄,每每与那些无魂无魄的游魂野鬼布施宣义,其实那些精怪哪知佛理。却总是将我渡化给她的仙灵之气偷了去,” “起初啊,他还瞒着我,后来被我发现,我重塑结界,将那些无魂无魄的东西封在我冥界之渊最深处。自那时起,我们夫妻隔阂渐起,也是从那时起,那孩子认为我残暴无道,殊不知我也是要护他们周全啊。冥帝说完之后,无限落寞地垂下脑袋, “行了,你这当父亲的已经很好了。要不以你家老二那慈悲心肠、执拗的个性,早把人都得罪光了,还不是我们这些叔伯大爷照料着他,想来小小年纪也是不易。你又死要面子。扯远了。扯远了。。。”泰山帝君边说边劝解着。 “这次老二闯的祸不算大就是麻烦,夹带生魂,又与城隍一派生出间隙。他还没他娘当年处理那个武大郎事情的本事,只知道一味蛮干。我这次来的目的也是告诉你,必要时把自己摘出来,我无非舍了老脸上去走一遭,约莫问题不大。” “你这是哪儿的话,大侄子自小没了娘,孩子才会那样。你也不必想得过于复杂,城隍一脉一直以来也是属于你和我之间的人。从本质上来讲,却是上面的人。我可以节制,但无管束。”泰山大帝说到此处。讳莫如深的又拿手指了指天上,紧接着再次开腔 “不过妙就妙在他们的人,击杀你的人在前。” “你都知道啦?泰山神爷爷??”冥帝调笑着 “你真当我老糊涂了,什么都不知道吗?你附耳过来,且听我说。” “天上的那位,咱们不能得罪。对吧?既要保全咱自家人,而且也得让城隍一派能颜面保存全身而退,这样两头都没伤着,你觉得呢?” “废话,这一定是上上策,你有什么万全的法子?快快说来,”冥帝放下手中的琼汁玉酿。开始认真倾听。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两人你说我听,相视哈哈大笑。 “噗”说到得意处,泰山帝君放了一个大大的响屁,快速的将手放到屁股后抓了一把,就作势要放到丰都大帝的脸上, “我艹!!你真恶心,垃圾。” 高高耸立的神殿外面。唯一站着当值的大值官脸色微微一笑 “在咱们这位帝君啊。。多长时间没有这么开心过了?真替他高兴啊。” 殿里的两个人闹得像孩童一样,但是手底下就像打了鸡血般动了起来。片刻都不敢耽搁, 人界、冥界两大帝君联手,几百年都未曾出现过了。。。 ------------ 第10章 反派死于话多? 秦铁成摘下那顶沃雪的锦帽,将九尾裘衣一振。用右手轻轻一推将土地庙神像中的司徒健释放出来。 “同时裘衣覆盖在司徒健的身上。你与赵构就待在这里,一切有我不必担心。”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过后。将司徒健与赵构放在一处。 “去”。顺带着秦铁成将左手摘下的白色锦帽悬在他们二人头顶约一丈处,以锦帽为锥点一圈又一圈向下而成的光环,将二人包裹其中。 “”铁成大哥,我对不起你们。。。”司徒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着 “不必多说,武大自有他的选择,那是他自己要走的路,也是值得的路。”秦铁成背向他们,动情的说道。 而后,白袍之下的他施展身形在空中稳稳的停住,不在前行。 左右手于胸前交叉,断喝一声:“城隍小儿,看你体迈年老我便让你先出手。” 城隍看着周围不能动弹的众人,不由得心下大骇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这重要吗?我秦铁成无非只是一个同情弱者,敢于挑战强者的人。哦,对了,你不算强者。所以你先来吧”秦铁成的对方像极了老套的港台肥皂剧对白,听得司徒健局的好笑外更多的是担心。 城隍内心宛若强鼓劲击,飞速中一遍又一遍快速的用自己的识神查看探求。 自从他接任以来,从未知道有什么奇人异士深藏功与名在这九幽冥界的刹夜人之中。虽然秦铁成这个名字他也略知一二。 但是这家伙只是从冥界金罗卫中被淘汰出局的一个小掌虹司。位卑官轻,寻常人等自会觉得他是个人物,但自己的品阶,修炼时间的长短、道行大他许多,按道理不可能在这神识方面被其所压。 “可是。。。为何会这样?难道眼前这个家伙有什么非常的法门?”城隍突然有一种极其强烈的预感,他竟有些后悔管这档子破事。 “即便是生魂又如何。只要一入冥界,就是折腾出个花来又如何?何况还有泰山诸神灵对押解过去的魂体进行甄别。届时即便你弄出个花来也同自己没有关系,反正事出在刹夜人中,他们愿去便去,自己何必这般较真? 但事已至此,全无退路。众目睽睽之下,自己被这家伙几次三番的挑衅。此桩事情一旦说出去,岂不是伤了自己的颜面。 紧要关头是必须要有一个日后打官司时的完美借口。也不至于自己做了什么出格的举动,迎来不必要的麻烦。”城隍暗戳戳的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于是,他在骑虎难下的过程中说出了他此生最后悔的一句话: “天地人界,律法有度。身为城隍,职责便是如此,任你是谁都纵容不得。规矩就是规矩。你若破坏这千百年来的地律天条。任谁也饶你不得。还不快快束手就擒,本座可以念在与你家黑白二王的情谊上放你一马” 说完整个人从轿上起身。往庙中走去 秦铁成没由来的说了一句“艹”。然后将双眼一闭,就那么不动如山。 城隍看着眼前大战在即却闭上眼的秦铁成。“装神弄鬼,你既然丝毫不知悔改。我便替你家黑白二君王管教管教逆着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与此同时城隍也不敢再分心。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很难就此收场。 “赦令六符。”他口中念决,一上场便祭出自己为之自豪的六张灵符。 这六张灵符可以说是他每日勤修不断。用神识一次一次喂着长大的。这六张符,是天界在他到泰山殿赴任时刻。玉皇玄帝差人专门赠予他的。 六符分别三类,各两张,共计六张。前面两张有镇冥界三魂六魄之力,中间两张有往来于地界精灵鬼怪处的奇妙所在。而剩下的两张则是可以直达天听,不必通报上表即可见到天地人神的共主。 看似不起眼的六张神符,在外人看来好似如同变戏法的玩意一般。但是任这天地人三界之中可以轻易做到这三点的,却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 秦铁成却依旧是像入定老僧一样闭着双眼,不是不屑,而是从内心深处就完全认为是无效攻击。 他之所以不出手,只是希望以一种王者的姿态将对方按在地上碾压,从而让这种绝对的优势在其灭亡时给他最大的侮辱。 六张名为“梵天符”其实总计应该是三十六道符,算起来是一个天干。这三十六道符,是主宰天地人三界的玉皇大帝,当年在崂山证道时所创绝学中的一项。 三十六道符威力之大,是诸天上仙也不可挡的。 虽是只交给城隍六道,但是有其傍身,也可在一般品级的神仙中游刃有余。六符名为沧浪,清源、莫空、纳敏、天寰、佑乾。 前三道灵符的威力重在将修炼之人送入混沌虚无的状态,困于天地诸方之外。而后。辅以后三道灵符将之击杀,大开大合,简单粗暴,并没有什么太过于华丽的技巧。 城隍一次性将六道神符齐齐祭出,从未有过。足见他内心的慌张与不安。寻常陆地散仙,-证道仙果的中下品阶修仙道的人,只要寄出这六张灵符,一定能势在必得。 这份自信城隍一直从未失过。但是面对秦铁成的不动如山,他的慌张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飞驰而至的六张灵符并没有想象中的睥睨天地,一出便将秦铁成就地击杀,反而滑稽的是统统聚拢在秦铁成身侧,紧接着便开始没有目的的打转转了,一圈又一圈。 只见灵符化作的利器不能靠近秦铁成半分也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城隍不甘心的接着催动灵力试图再往回包裹几分。而不是让那几道符像小狗一样围着秦铁成打转。 他满头大汗,之前飘然出尘的白发现在被黏在额头上,显得狼狈不堪。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城隍终究力竭, 秦铁成这时才悠悠的睁开双眼,眼中尽是蔑视。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全然只是冷漠。 司徒健抬头望去,第一次发现没了锦帽以后的秦铁成原来也是人,还是个挺帅的人。并且是那种又屌又帅。 最主要的是他发现原来死了之后的世界是这般模样,也会弱肉强食,也会舍身取义,也会强大如斯。看着秦铁成也不知他哪来的勇气,大吼一声“铁城哥,为大郎哥哥个报仇啊!!杀了他!!!” ------------ 第11章 我有一礼且送与你 说来稀奇,但也并不稀奇。 司徒健在短暂的时间里被人抛弃再被人珍惜,而后珍惜重视他的人在为他死去。 此刻要怪只怪自己没有任何实力,要狠只恨天道不公。如果自己够实力,击杀城隍这等小人,自己也定会拼死一战。为死去的武大郎尽一份绵薄的力量。 秦铁成同样还是没有多余的呱噪,修长的手指缓缓的从袖中伸出,同时牵动着周围的气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扭曲变形。 使人远远的望去,看到的只能是他模糊的身影。 同时一道声音传进司徒健的耳中。“小子,我们救你是为了真正的救你,而不只是给你一条命。一魄魂。大郎身死,是因为他觉得你同他一般有一颗赤子之心,可以为了大道做一切。而不是强不自制,藐视一切。心意所到之处,便可滥杀。那样存再的意义是什么?你若这般想大郎的死岂不是大大的错了?“ 司徒健被秦铁成的声音拉了回来,而不是被仇恨夺了心魄。在听到这些话后心中马上由暗转明,他呆呆的望着被气流裹挟着,看不清脸的秦铁成。内心开始慢慢的静了下来。 “你即用反蚀之法毁我兄弟,那我便在全数奉还于你。让你也尝尝那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秦铁成催动周身。 自双臂处一团青光乍现。那团青光的出现一瞬间让秦铁成周围原本紊乱的气体平静了下来。紧接着,秦铁成缓缓地抬起修长的右手,轻轻一点。 “去。。。”秦铁成低低的一声吒呵。那团青光便将六道灵符紧紧围住,顷刻间灵符顺从的就像乖巧听话的孩童般既不反抗也不攻击,还在悄无声息的向青光靠拢过去,然后开始缓慢的融合。 期间秦铁成的左手一直未曾停歇过动作,他将放在土地拘魂袋中武大郎泯后剩下的半粒金丹拍入司徒健半透明的魂魄内。 随着金丹的注入,司徒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看到自己的骨骼、血管、经络开始一点一点的再生。甚至连汗毛都像雨后春笋一样成长了起来。司徒剑只觉又惊又喜,同时他能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脑海中一片清明,自脚掌处开始涌起一股暖流,让人如沐春风。 他念着。。。。想必是武大哥金丹的缘故,除了开心外,更多的是不舍与遗憾。 秦铁成并没有多费事,他的修为在城隍看起来越来越捉摸不透,诡谲得让他难以接受。 灵符素来极其听话。自下界后,虽然自己算不得什么大罗神仙,纵使不能与泰山帝君和丰都帝君相比,但仍可与他们治下的中阶神仙可比,各自修为却相差无几。 这六道灵符纵是崔判官那样的角色前来,也不可能如同现在一般不听他的号令。而让一个位阶远低于自己的刹夜人玩弄。全因那灵符自己虽只有六道,但自己几百年来日夜交替,从未断过对其淬炼。 即使这灵符只是玉皇大帝三十六道灵符中威力最小的,但仍旧有许多人为之疯狂。否则自己也不会想也不想就接下来这半人半鬼半边神的差事来。 而现在自己视若掌上明珠的灵符却让秦铁成完全玩弄于股掌之间。想到此处,城隍不禁怒从心中来,恶向胆边生。 “太宵九天。玄道于野。”城隍从坐上跃起,同时,一股极大的杀伐之力迎面向秦铁成袭来。 “城隍使得是镇魂诀。不好!!铁成哥是镇魂诀,专门对付我们冥界阴差的,你快快躲开。”话一出口,司徒健没来由的张大嘴巴,却不可思议的问自己,他是怎么知道的,还自称阴差。 秦铁成转头看向他,“小子,看来你与大郎的内元金丹交融的很好,超乎我的想象。看好了,为兄再送你一份大礼。” 本来城隍一派就身肩两任法门,他们存在意义,面子上是为了让冥界与泰山界每次有亡灵入阴曹时遵纪守度。但更深层次的意思是因为有人害怕两界强强联手。 而设在人地两界的BUG。所以他们还习有克制两界的摄山令与镇魂决。那也是他们的镇家之宝,千百年来密不外传,只有在特殊时期、非常之刻才会使用。而此时此刻就是特殊与非常的紧急关头。 当城隍看到击射出的六道灵符被秦铁成玩的团团转时就知道大事不妙。早先就听过冥界有个刹夜人是从金罗卫的内卫军中退下的家伙。此人悍勇聪智,但是性格偏执,喜欢以个人好恶行事。相传他也曾是高手。 虽然能进金罗卫的都是阴曹酆都的近臣之子或有超常能力的人,可眼前这个人无论谣传也好,实际也罢,显然高出自己太多。城隍内心深处的后悔越来越大,甚至有那些恐惧在伴随着他的想法进行扩散。 既然退无可退,不若背水一战。想到此处,城隍不由的施展开了镇魂诀,这部法术便是“上位”派人秘授于他,专门应对敢于挑战两界律令的人。自从踏入人地两界以后,从来没使用过,一来几方人马都还算克制,二来他极自信的笃定,只要全力使出灵符,即便是和自己品阶左右相当的人。三界九极以内,最差的都可以与他们战至一二。 可是显然这次他高估了自己。秦铁成古井无波的依旧用自己的青蓝之气紧紧地围绕着那几段灵符,右手食指处击一个光晕,猛的冲向围绕着灵符的那团青气。在光晕的加入后,将灵符的空间压缩的更加狭小。 外人并不清楚里面,只是能够清楚的听到里面传来的轰鸣声。 那轰鸣声和着九天之外的雷电,一次又一次的在土地庙中炸开。地上的青石板早已全无当初模样,片片碎裂,有的甚至裸露出地下的黄土。院角四周的蜘蛛网早已不见踪影。 尤其是城隍带来的半鬼半怪的喽啰队伍,已然全部化成尘土。庙对面的街道不比庙内滴雨不进,也无强大的外力做屏障,那些喽啰化作的尘土污秽都已经是润物细无声了。 秦铁成右手张开,继续接着向前猛力推去,力道之大,精气充沛,所过之地再无一切踪迹了。他咬着牙,从嘴里挤出一个字,“灭”,那六道灵符居然在顷刻间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向冲去,那个方向正是城隍施展镇魂决得方向。 说来也怪,本是敌人的枪炮在使用过程中又调转方向对向他的使用者, “也让你尝尝大郎感受过的滋味。也算以你之道还你之身了。”城隍惊恐的看着自己的心爱之物冲向自己,嘴巴张的能塞下十八个土豆,他不加思索的将镇魂诀一巴掌拍出去。指望着可以挡下灵符的攻击,因为他最知道他们的威力。 轰。。。轰。。轰。。 一声接一声的爆裂中,震的司徒健口鼻发烫,怀中的赵构已经幽幽转醒。看着已经实体化的司徒健,虚弱的说道,“有铁成大哥的般若帽在,不必担心。但是调整内息,如果感觉心中有淤血,切记不要吐出来。你与大郎的金丹刚融合,内元一丝都不能外泄。否则,功亏一篑。” 司徒健死死的咬着嘴唇。他知道他的命有一半也是那位兄长的,任凭外界如何风吹浪打,他自岿然不动。 轰鸣声此消彼长,声音所到之处。庙宇几乎被拆了个干净。大地以一种夸张的姿态裸露在建筑中,焦裂的缝隙深深的张开,像干瘪的嘴,边缘处已经完全被烧黑。本来破败的小庙,此刻就连四周的庙墙也荡然无存。 连带着庙墙周围的荒地树木也再无本相,各种枝丫整体呈现出被人暴力摧残的状态。尤其是有一棵树。百年树龄的大槐树自腰间斩断,斜斜的歪倒在地下,月光的笼罩中,时刻在向人们昭示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 真正的打斗或者单方面的碾杀,似乎并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架子。弥漫在空气中的尘埃散去后。 强者与弱者的区别也将一览无余。司徒健揪着一颗心,惴惴不安的在探头张望。赵构抓了一下他的手。一片冰凉安慰的说着“淡定些。老秦一定没问题” “那个老头比他大那么多,神仙不是越老越厉害吗?这白无常的帽子咋才能离开咱俩。咱们三个一起上多好。三个臭皮匠能顶诸葛亮,你没听说过吗?” 面对这个天真无知的少年郎,赵构也是无语他妈给无语开门。无语到家了。“操,说了没事就没事。对了,还有别的刹夜人戴的帽子叫无常帽。他戴的帽子叫般若帽,那是他娘给他缝制戴在头上的。戴上帽子时是刹夜人的扮相,取下就是那和娘们儿一样的脸。哦,和你差不多,你比他强啊。。。不对,还是那家伙强一点。对了,黑白无常的帽子都是他娘亲自定的款式。就连那黑白无常也是千恩万谢。你不懂就别瞎说” “哦。看来铁成大哥的妈妈在他那个地方是很厉害的裁缝或者设计师。果然牛逼!” “我操!赵构一口老血喷出。” “赵哥,赵哥,你咋了?你千万不能死啊。在这儿我没一个亲人,我只有你们。大郎哥已经离开我了,我不能再看着你也离开我” 司徒健显然是动了情,赵构本来想推开他,也不知是大郎金丹残存的气息,还是那小子的傻劲儿。 赵构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温声细语的说了一句“傻小子,男子汉大丈夫。莫流泪,快从我身上起来,咱们一起看你秦大哥演一出好戏。” 慢慢散去的尘埃中,高下立判。残存的烟雾中,一个身影趴在地下,身上的衣衫早已寸缕尽断,匍匐在地上,远远的看去,四肢已经像面条一样瘫软在地上,身旁尽是鲜血。在离那个人不远不近的地方 盘着六张灵符。。 只是谁都未曾注意到,那灵符的小边角处都用血红色的篆书轻轻的刻写着两个字 “司徒” ------------ 第12章 似有故人来 一片狼藉中,司徒健双拳紧握,大声的喊道 “铁成哥,秦铁成。。。你给我起来啊,是我害死了你们哪,“ “闭嘴,你瞎巴巴个啥,” “铁成哥也没了。。”司徒剑哀恸的放声大哭。 让赵构觉得又心疼又好笑,他扬起巴掌。一下子拍在司徒剑的后脑勺上“傻小子,你抬头往上看。” 司徒健不明就里,抬起了自己的头,天空中的雨已经停了,慢慢散开的月光下。秦铁成在半空中稳稳地站着,低着头看向他俩,一咧嘴笑了 “赵哥,那地下那个。。是那个白胡子老头??”司徒健困惑的问着赵构。 白袍未染一尘埃,秦铁成将双手后背负手而立,脚步在虚空中一步一步地向地面而来,走得出奇的淡定,大踏步前行, 司徒健不由喜极而泣,拉着赵构的手,兴高采烈地喊着:“我们赢了!!赢了!!”赵构也由衷的笑了,尽管他知道赢是必然,但还是开心地笑出了声,多半是因为司徒健的真挚与淳朴, 秦铁成自半空而来,终是停在那个瘫软的像面条一样的人面前,那人灰白色头发覆盖下的一张脸,几乎再难辨认出样貌来。 城隍躺在地下,满脸是尘土和血垢,尤其是胸膛处似有东西从中贯穿而去,空空洞洞的,与之前神采飞扬的样貌简直是判若两人。虽然肉身被伤,但伤不致死,毕竟也是仙气护体。 否则,普通凡夫俗子早已化为灰烬, “城隍小儿,你服也不服?”秦铁成低头看着早已元气大伤的城隍,同样以他之前戏虐武大的口气一般。回问到。 城隍努力地转过头,费劲地抬起自己的眼皮,暗淡的眼神中写满不甘。 还未等城隍答话,秦铁成将背于身后的双手抬起。挥了出去。那六张灵符就像通了人性一般,张张倒立,旋即。一张接一张的击飞出去,冲着城隍面无血色的脸上。拍过去。 啪。。啪。。啪的声音不绝于耳,连续在城隍的脸上掼了几个来回之后,秦铁成在一次关心地询问,“你服也不服?” 想那城隍何曾受过这般委屈?别说是仙人,就是普通人也经不住这样无由头。没底线地羞辱。“你要杀便杀,何须废话”说话间城隍的胸膛剧烈起伏, “好,你即要做那铁骨铮铮的硬汉子,我便遂了你的心愿。”秦铁成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着,末了问了一句,“你的内元金丹交出来,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休想,黄口小儿。本祖的金丹就算是拿去喂狗,你也休想得到。我管你是什么角色,在我眼中,你依旧是那地位卑贱的刹也夜人,别得意的太早,自会有人找你清算。” “呵。。清算我,看谁会与我清算。城隍小儿你一条狗命,我想拿便拿去,谁能耐我何”秦铁成不屑一顾的回答。 城隍挣扎着翻了一个身“大祸临头你不自知,你以为你是丰都大帝的座上宾?还是他儿子??笑话。不知从何处偷来的仙术罢了。动手吧。”城隍倒也不输气节。 既已知道此刻的自己,以为鱼肉。秦铁成自然便是刀俎,索性眼一闭,心一横,再不出声,只是自己的心,跳的越来越快。毕竟即便是周天神佛,能参悟到生死的又有几人? “没错,丰都帝君张衍过,正是我的父亲。只是我不认他罢了。”秦铁成轻描淡写地说出一句, 顺带挽起自己的袖子,只见从大臂自手肘处,一条青绿色的鳞片笔直排列。 “青龙证道,难道你真的是丰都大帝的儿子???”城隍立刻心如死灰。千不该万不该,事到如今,如同踢到一块铁板上,覆水难收。 自此,秦铁成再无多言。无形低调最为致命, 他将那六道灵符催动,宛若游龙,大喝一声,“为我兄弟偿命来”正是应了那句话道道都是催命符。 突兀中,隐约的夜色里一道寒光破空而出,“殿下!万万不可!!” 秦铁成懒得抬头,只是望着那破空而出的一大队人马,轻笑道“势力、权贵都管到地上来了,”只是手中之力并无后撤,依旧浑厚有力。攻势未曾衰减丝毫。 那六张灵符再无所顾忌一并击出,势不可挡。 “金罗卫,救我!!”躺在地上的城隍,终是不甘身死,拼尽全力,大叫一声 “当。。”一个如大钟形状般古朴石碑样式的器物,随着城隍的求救声循去,马上将其覆盖其中,任那无坚不摧的六道灵符。也无法冲破设下的这一道保护屏障。 秦铁成看着从破空中走出来的人,凄凄然笑道:“吕二叔,难道你眼中只有他的命令再无对错之分吗?” “得,又不成了,他老子派人过来了。”赵构显然觉得是预料之中,在开始时,他就觉得秦铁成那鸡贼一样的老父亲一定会掺和这件事。只是没想到开头不来,中间不来,偏偏要在这紧要关头出手制止。 但是。同时又佩服这等高人使用的博弈手段。既然要灭其威风,那必定要在其最绝望的时候才会辅之以手段。脆弱的人往往都会有破绽,有恐慌,只有在人最需要的时候,你才能出手,这样一定会成为他最需要的人,尤其是城隍这样的小人,更是如此。 司徒健原地呆住,不可置信的看着已经被保护起来的城隍,回忆着细节,但就是弄不明白,难道一定要像烂港片一样才罢休?坏人永远被更高实力的人相救? 但他更知道自己并没有什么实力去做些啥。同时,一个更大的疑问在他脑袋中出现,赵大哥说他老子,“他老子是谁?”司徒剑低低地问了一句。 “他爹。。你都不知道?武大郎那个话痨没和你说过?你知道丰都大帝吗?” “没有”司徒健一脸白痴性的回答 “不是吧,你连这个都不知道。不过也难怪,你不知道在情理之中。这几年你们人间早已轻视了神明志,各类传说更是离谱的出奇。这么和你说吧”赵构粗粗的喘了口气接着说道 “秦铁成是九幽冥界的二皇子,他父亲便是丰都大帝张衍过,是冥界阴曹的最高权威。所有身亡之人都归他爹统辖。什么六道轮回呀、生前业障啊。都是人家家里说了算” 司徒健整个一个大无语子。呆呆地愣在原地,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二殿下,你这次闯的祸不大,但却麻烦,从此刻起,我需按照帝君所示对你一切进行节制。那位被勤秦铁成唤做吕二叔的家伙就像一个机器人一样,没有任何情绪的说道 “吕二叔,你出手,我打不赢你,但是我一定要出手呢?”秦铁成同样回击的冷冰冰, “殿下,我的命是你娘救的。神通是跟随帝君南征北战时他教的,忠人之事是我的一贯法则。你莫要再胡闹了,帝君宠你。次次由着你的性子。唯独这次他亲自从大殿动身,赶往泰山神殿,你知道他是最不愿意做这些的。至于我,你不必多虑,你若一定要动手,我自会卸了神通,你们一家对我恩重如山,吕无端的命,你可以随时拿去” “司徒。说话的是阴曹金罗卫的执掌。一身通天的本事,放到天地人三界中,也跌不出前十。老秦废了,他都是在人家脖子上长大的,他就消停的吧。”赵构无奈地摇着头看着司徒健慢慢悠悠的说着。 “那大郎哥呢?白死了?” “那武大呢?白死了?” 请铁城和司徒健几乎是同时问出这句话。赵构咧嘴一笑,身上的伤牵着疼了起来,“你俩还真是认死理啊,瞧你们丫这揍性也一个眸子里刻出来的,怪不得那倔驴要救你。另一个一根儿筋失了性命也要护你” 刚说完,赵构便意识到自己说的过了些。司徒健两眼空洞的望着天。于此。两人相对无言,也不好再说什么。 秦铁成问完自己最在意的问题,听完对方的回答后只是的死死盯着对方。 而吕无端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双手开始卸甲,每一个动作都无比认真。 在他看来,他们一家人并非天神,只是寻常人家,而自己只是这户人家的寻常家仆。他才不管自己是什么金罗卫的执掌人。 他只是想着念着不能不遵丰都大帝的赦命,但他也不会动自家小殿下一根毫毛,他更不在意什么所谓的武大郎和身受重伤命悬一线的城隍。 他只在意自己的事情做没做好。吕无端将身上的“龙朝甲”褪下,那甲是存在九幽冥界第一护甲的至宝,相传是冥界最深处有一头恶龙屡次入界阴曹,将无辜魂魄吃下以助自身修炼。 当时刚正位不久的冥界丰都大帝,便亲自入深渊处与那畜生大战两天两夜,将那头恶龙斩杀。 自此,恶龙一族便臣服于丰都帝君,子子孙孙皆守卫阴曹各地缺口。善勇骁战者则为丰都大帝的驾辇侍从。那头恶龙也是修道千万载的精怪,身死后,丰都大帝将其胸口处一片最坚硬的龙鳞变化成圣甲。名曰“龙朝甲” 这甲不避天雷,无惧水火,是一等一等一中的护体圣甲。而此刻吕无端已将此甲卸下,并双手抵在自己眉心处。只见他眉心正中。一朵璀璨的金莲隐隐闪烁。 ------------ 第13 章 重新来过 “吕二叔,你这是做什么?”秦铁成。一个飞身到达吕无端身前,伸手把吕无端的大手拦下。 “吕二叔,我不是那个意思,您这是要干嘛。金丹岂是可以逼出来的!您和宋大侍是母后走了之后,我在那人身边最亲近的人,连您也要逼我?” “殿下,臣不懂那些,臣只盼着两位殿下与帝君都好。吕无端动情的说道 “小殿下,大侍在这里!大侍来了!!”话音刚落,从一队人中又跑出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白胖白胖的人 不同于吕无端勇武硬髯、貌不可犯的区别是;这个人又胖又白,而且面净无须,一脸和善。 “大侍。他还没胡子,难不成他是个太监?冥界还有太监?”司徒健扭头便问赵构。 赵构一把堵住他的嘴“这是你说的吗?嘘。。。千万别说这话,上一个说这个话的人死的那叫一个惨”赵构一把捂住司徒健的嘴,可惜为时晚矣。 “殿下,这便是你新交的小友,倒是牙尖嘴利,我先教教他这冥界规矩。”说完,那位称作宋大侍的家伙一撇手上执着的拂尘掸。 秦铁成慌忙出手阻拦,但还是稍微晚了些。“大侍,那是我的兄弟。”秦铁城忙不迭地叫嚷着,声音中竟然带着几分孩童般撒娇的语气。 “小主子别慌。你且瞧我做了什么。那六张符您已替他炼化,只差与他契合,但是这契合之术,本就是将有根仙术嫁接到无根之基的人身上,老奴无根。中间搭个桥,再合适不过。” 秦铁成尴尬地摸了一下脸。讪讪地笑着,“大侍惯会说笑,什么也逃不过你的眼” “这是那小子的福缘,我就是借小殿下的手借花献佛,小殿下高兴,大侍也高兴。”说着宋大侍一把拽住秦铁成。 拿手捏着他的肩膀,“小殿下,您又瘦了,看看在外面儿得受了多少苦,我派人送去的,您一件不要,我要去看您。也躲着,风吹日晒,日日与那亡魂打交道。” 说到此处,宋大侍背过身去,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一时间,秦铁成手无足措。低眉顺眼走过去,冲着他用两手的大拇指扒着自己的嘴角,食指拉着下眼皮做了一个鬼脸,宋大侍笑了,吕无端也笑了,秦铁城眯眯着眼看着他俩。 司徒健从内心处觉得温暖,有家人关心可真好,不禁湿了眼眶。 “司徒,你看你的右臂。”赵构低低的说了一声,把多愁善感的司徒健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司徒健低下头,看到自己的右胳膊上赫然出现六道符咒,青色的符咒,边上有一圈甚是好看的红印。正中书着几行篆字,司徒健跟着读出来,“太上真玄九极应天符”。 司徒健见状好奇地拿手去摸符咒。但是那六张符就像怕痒的小孩子似的,在他胳膊上躲开,他停下手中动作,便又自动归位。 司徒健终是年轻,反复几次,甚觉有趣。 赵构指着其中一张符说,“司徒,你唤他名字,看看他什么反应,” “我叫他名字,他们还有名字,?” “不然呢,你叫我,我也懒得理你” 司徒健还是忍不住疑惑的问道,“我又不知道人家叫什么?” “我说司徒你自与大郎金丹融合后,难道没发现你读撰文已经很轻松了嘛?而且每张符在边角处都有名字,你仔细些看。!”赵构恨铁不成钢的训斥着 司徒健闻听再次认真查看,果然每张符的边角上都印有两个小字。“沧浪、清源?”他刚念完两个字。 只觉脑海中一阵波动,“沧浪、清源拜见主人。” “你们是谁??”司徒健好奇的问着 “我等是三十六符将中的小将,乞主人善待” “你们怎么叫这么文绉绉的名字,我也不是啥主人。咱们是平等的。你们好” “主人。我们的名字皆是锻铸而成,既已附在您的仙体上,我等日后皆供主人驱使。另外,主人与我等施号令时不必口念,心中默想,我等尽可感知。” 司徒健闻言大惊。自从与金丹融合之后便神识清明,刚刚太过专注此时只觉听到周围的人在笑,抬头一看。才知道众人都一览无余的听了个真切。 “小子,这是你的大福缘,这六张符乃是三界之主天尊玉皇在崂山证道时所得,你现在虽只有六张。但仍旧可与刚刚城隍那等货色的人平分秋色,每张符自有灵性,你日后与他们慢慢交谈便会觉得这乾坤之精妙”那位胖胖的大侍笑眯眯地看着他。 赵构不动声色地说,“还不快快谢恩啊,别看他不是十全之人,九幽冥界所有祭祀、宦官以及臣子礼数都由他管,我们巴结都找不到地方。” 司徒健僵硬地在脑海中仔细搜索金丹的神识,看看有没有相关礼法,即使他现在已与金丹融合,基本东西有所掌握,但知识量太磅礴,反而越找越乱,实在找不到急中生智,“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只见宋大侍用手一托,将司徒健托站起来, “我叫宋应星,你是小殿下的兄弟朋友,自然也是我宋应星看重的人,不用拘礼。还有九尾阴貂裘也不是寻常宝物,你小子好运气。”那位宋大侍指了指司徒健背上的裘衣朗声大笑。 说完,也不管他和赵构的反应,一把拉起秦铁城往一处无人的地方飞去,转头说了一句,“老吕,你快穿上你的衣裳。也不嫌丢了帝君颜面,莽夫”这份观察的细心劲不由的让在场的一干人心生佩服。 司徒健将信将疑的将符咒上的名字念了一遍。脑海中齐齐出现六道声音。正与胳膊上的六道符相对应, “参见主人” “大家好,我叫司徒健,你们可以叫我司徒。阿健都行,” “主人便是主人,尊卑有别,我等不敢造次” “呃。。。。”听着笃定的声音,司徒健也是很无奈,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这时身边赵构又开始大声的咳嗽,脸上满是痛苦之色。司徒健灵机一动。 “你们六个人里,有人可以医治我这位兄长的嘛?” “禀主人,我可一试”一个娇娇滴滴的声音出现在司徒健的脑海中, “那你试试吧,别紧张,尽力就好。”随即司徒健胳膊上一道灵符跃然而起,直奔赵构,在赵构两眉之间停下,隐隐地闪着微光。 约莫过了一会赵构基本已经恢复如初,尤其是须发,又从之前的垂垂老矣变成一个强健体魄的中年人。赵构站起身,一向嘻嘻哈哈的他对着司徒健微微屈身,郑重地做了一个揖。 “赵哥,我怎么能受得了。。是我欠你们的啊。。” 天空慢慢从暗夜中褪去,下了一晚的毛毛细雨之后,格外显得清爽。几滴晨曦微露中,一只不知名的小虫趴在覆盖着城隍的古碑上,断断续续的鸣叫着,显得静谧而又和谐。这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司徒健低喃着说:“活着,真好” ------------ 第14 章 好大的气派 在月光就要散尽的某处,秦铁城与宋大侍还有一干金罗卫站着。吕无端就那么闲散的在周围来回踱步。 “去,快去给小殿下搬把椅子!” “是!大侍”金罗卫果然是统一的标准,向空中裂开的缝隙走去。 宋大侍一把抓住秦铁城的手,“小殿下,老奴着实是日夜惦记着你,听大侍一句话,咱们不和你爹爹斗气了好不好?回来住吧,大侍啊,天天给你做你想吃的东西,好不好?” 饶是如在权柄顶端系扇着红宝石般存在的宋大侍。现在也是对秦铁城低声下气。好言好语。 生怕哪句话说错了,这位殿下转身就得走。 来回踱步的吕无端忽的停下脚步,闷声闷气的说,“大侍说得对。您回来,我们也好时刻护卫着,总好过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强。” “两位叔叔,我是断不会回去的,和他真不能在一个屋檐下,我看见他心里就堵的不痛快。我知道你们是一片好心。” “小殿下,这次恐怕不能由着你性子来了。”宋大侍轻轻附在秦铁城耳边。 将事情一一和盘托出。尤其是将其中利弊要害说得明明白白,末了只说了一句。 “你可以不认你父君,但是那位“天地共主”不会这么想。你现在所有的努力就都是白费功夫,懂吗?我的小祖宗。” 秦铁成看着宋大侍,很认真地问了一句。“大侍,你没有骗我吧?”虽然一点儿也不像他的风格,但他还真就这么做了,也这般问了。 “从小到大,大侍何时骗过你?你父君这几日,天天周璇在几方势利中,主要这次牵扯的多,他都几日没有好好用过膳了,没怎么合过眼,张口闭口都是你。” 秦铁成没有说话。 两位叔叔都能看得出来,这位羽翼之下成长的孩子,现在正在真真正正地走向成熟。 而且他终于学会了设身处地的为人着想,而不是一味的只由着自己的性子胡闹。 “那我这那两位朋友呢?他们会怎么样?” “他们要是魂灭魄散呢?” 秦铁成听着宋大侍的回答无可奈何地摇了一下头,“我真不愿生在这样的家中。” “殿下,有些事是没得选的,最后事情发展到哪一步,我等是不清楚的。只想告诉殿下,无论事情怎么发生,你的父君都是和你始终站在一处的,无论你怎么选择,都事关他们。”宋大侍拈着兰花指点向司徒健和赵构的方向,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这位小殿下,对朋友是极看重的,也只有将它视为珍贵的东西拿出来,他才不会一定按着自己的性子来。 “大侍。他。。。他。。真的经常挂念我。”秦铁成好像知道答案,又不想听到答案一样问着。 转回头看向司徒健和赵构。 下面的那两个货色,显然完全不知道他现在的处境。呲着整齐的大牙对着秦铁成哈哈大笑。 司徒健还饶有兴趣地举起手,比了一个耶。 秦铁成没由来的笑了一声“憨货” 随即对着那个白胖子说道,“大侍,我跟你们走,回头我要吃你做的阳春面。” 一干人马浩浩荡荡地拥着秦铁成。队伍的尾端,还有两个人。便是赵构与司徒健。 只是事情并没有完全按照大家的预想去走,因为他们三人皆戴重锁铁链。 尤其是秦铁成,披头散发走在队伍的前侧,赤裸着上身,同时,手和脚都被一条篆满铭文的铁链连接着,每走一步都发出叮零当啷的声响。 而赵构和司徒健相比之下则好了许多,但同样肩头处披挂着枷锁,不同于秦铁成的是,他们二人并未有脚镣束缚着,只是披挂枷锁而已。 但同样走得艰难。 尤其是司徒健,一百二十万个想不通,一百二十万个不理解。上一秒还在羡慕的亲情,为什么转眼就变成这样冰冷的枷锁与脚镣呢? 反观城隍却大相径庭,他悠哉悠哉的坐在由金罗卫抬着的轿子上,脸色已经好了许多,唯独是目光呆滞。 口水顺着嘴角处不断流下,已经将胸口换过的新衣服打湿了一大片。口中断断续续的说着些什么。 “赵大哥为什么会这样?掌管冥界的丰都大帝,不是铁成哥的老子吗?!还有那个黑铁塔一样的吕无端和给我灵符的宋大侍不都是他最亲近的人吗?” “我去,可以小子,你都学会用灵识传音了,牛逼!!我说。你没听过苦肉计吗?” “二位自重!!从此刻起,你们已是重犯,秦铁成是要犯。再无殿下之说,你们要再胡言乱语,当心我拔了你们的舌头。” 突然就出现的是那位大白胖子宋应星尖声尖气的声音,在他们交流中搀和了进来。 司徒健赶紧砸了砸舌头。反观赵构则是面无表情看着他,眼神中却丝毫看不见慌张。 一行人转九霄、腾云雾,未敢歇息片刻。只是一味地赶路。 终是在一片金碧辉煌的处停了下来。 却见那云雾缭绕中的金碧辉煌,正是一处雕梁画栋的妙处所在。 飞檐琉璃瓦,楠木紫晶栋。朱红色的大门上嵌着纵横各九排的赤凰铆钉,尤其是门前蹲踞着的两条五爪金龙,宛若活着一般,根根龙须好似随风飘动,龙鳞在光线下熠熠生辉。 由白玉堆砌成的台阶,纤尘不染,九色云雾自台阶开始。便通向那个大门的最深处,门口立着两排侍卫,领头的人略低于吕无端一头 那人生的面若枣泥,狮鼻虎口,头戴金翅燕燕羚冠。身穿宝色罩衣甲,足蹬皂靴。腰间。系着一条金蟾带,正中间是一个獠牙毕现的吞云兽。 硬扎扎一副钢须,手持九节晃金钢鞭。要多威风有多威风。 尤其是盔上的红巾带,随着云海的飘动而飘动,让人望而生畏。 司徒健一干人等自下方而来,见到这般景象,不禁觉得自惭形秽,倒是秦铁成和他的两位叔叔云淡风轻。 那宋应星自队伍中而出,一派脱尘出彩的样子。 将腰间别着的象牙玉圭执在手中缓步向前行 “禀。九幽冥界太司殿大侍宋应星,奉冥界丰都大帝均旨。押刹夜人张之霖等三人。至九天玄处,听候发落。” 白玉台阶处的大将还没等宋应星说完,忙不迭的小跑过来,一个俯身轻轻抱拳。 随即朗声说道,:“宋大侍都不是外人,快快收起那些繁文缛节。如今你到我这里,是我的无上荣光。” “二牛近来可好?”吕无端也从队伍中一脚迈出,依旧闷声闷气的问道。 “大将军!!行伍千户朱二牛参见大是将军。” 吕无端难得,开口笑道:“快快起来,你如今掌天界玄境,是天帝眼中的护卫统军节制,怎可拜我…” “大将军。您在我眼中永远都是爱兵如子的大将军……” “二牛,这是你嫂子给你带的蜜瓜酥,知道你爱吃,托我专门带来让你不忙时吃上一吃。” 那个浑身威武的“首席安全官”朱二牛同志听着眼眶泛红。 “大将军。末将万都无以为报快起来,”吕无端一把将她托起 司徒健又是一个瞠目结舌,好大的阵仗,好大的排场,好大的人缘。 ------------ 第15章 三个男人一场戏 书说上回 司徒健与秦铁成一行人在九霄云端的大门处和天界卫军正聊得热火朝天, 而楼宇深深地内阁大殿上。一片祥和宁静 玉皇大帝、泰山帝君以及丰都大帝此时此刻终于在一处,只是气氛并没有想象中的和谐而已。 “玉帝乃是天地人界之共主,我等皆归您所管辖,岂有坐着的道理?” “就咱们三个人,谁也别藏着掖着了,有什么说什么就行。” “不可、不可。。。您是帝星,我们二人是一方一隅的侧位星君,尊卑有别,万万不可造次。” “在外人面前,我们尊卑有别,现在只我们三人。一定要如此分个生疏吗?”那位天地人三界的“共主”一脸惆怅地望着站立着的两位 “禀玉帝。我乃冥界重犯刹夜人张之霖的父亲。俗话讲养不教,父之过。之所以会生出这样的事端来,皆是因为臣德不配位,教子无方。才致使张之霖一味地将天条地律、置于脑后而不顾。” “在臣向您禀报之前,已经差人将这个逆子锁了过来,此刻只在南天门等候发落。臣的想法是本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基本例律,无需过审,此子素来无章无度,现如今闯下这泼天大祸,将城隍打伤,并伤其神识,这等罪过不必审问,便可直接押向风雷台问。斩其神识、抽其灵魄。不孝之子。忤逆罪臣!!人人得而诛之。”讲话的正是九幽冥界丰都大帝。 他一脸真诚,一脸秉公执法,一脸痛心疾首。看去语气诚恳,好似犯了天大的不可弥补的过错。让人闻者动容。 “禀陛下, 张之霖一贯骄横跋扈,屡次三番闯我泰山神殿。一贯按照个人喜恶,将人界身亡的魂魄私开堂审。杀剐存留,皆按照他之心意定夺。尤其这次将审核阳世与阴世亡魂名册的城隍打伤。 可以说在某种意义上是置臣和丰都帝君的脸面于不顾,置天条地律于不顾,此等事情不容姑息,发现一起就应该处决一起,丰都帝君能有如此大义灭亲之气节,臣十分佩服。 这等犯臣逆子。将我泰山神殿视若无物。故臣同意丰都帝君的纳谏,将其即刻处死于风雷台。”泰山帝君也毕恭毕敬的说道。 二人态度诚恳,语气颇有一股不可名状的悲凉。 在泰山帝君发表完言论后,丰都帝君一撩袍服。墨黑色的四爪龙袍发出闪耀的光彩,腰间的玉带叮当一响,他纳头便拜,将自己的双翅“吞龙帽”,一把掼在地下。 “陛下。是罪臣教子无方啊,损了泰山帝君的颜面,辱没了您的信任,您的教诲犹记在耳 想当年,我赴冥界。您曾动情的地对我说。人世三千世界,幽冥三千世界,活人也好。亡人也罢,求的都是公平二字,你要事事为公,天地人三界方可成大同世界。 如今罪臣愧对您的谆谆教导,愧对陛下对我的一片信任。愧对天庭赋予我的权柄, 张之霖有罪,微臣是难辞其咎,请陛下不要念及家情旧故,将那畜生明正典刑,并将罪臣依律处置,罪臣无怨无悔” 说到此处,丰都大帝张衍过,更是深深的纳头重拜 “臣附议。”泰山帝君目不斜视,大义凛然的样子几乎是天衣无缝。 “张衍过,你够了,有意思吗?啊!!有意思吗?还有你何在常,你们真当以为朕的眼睛瞎吗?你。。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又是杀又是剐的, 怎么着,你们今天是来联手逼宫的,还是来叙旧的?朕与你们整整千年未见,难不成千年未见,我们三人一定要这样惺惺作态不成? 你们不累,朕累。。。” 这个端坐在两丈余宽宝座上的男人面如润玉,鼻若悬胆,两只耳垂又厚又长几,近乎垂到肩膀的位置,身穿五爪衮龙袍,头上带着金玉昆龙冠。 一缕长须剪得十分得体,一双丹凤眼因为生气而瞪的老大。头上的朝冠下缀着前后各十二条的掩面东珠在他几近时失控的状态下,不住的来回抖动。 “玉帝陛下。臣已铸成大错,臣甘愿受罚,还请陛下保重龙体,以三界社稷为主,以天地大计为主。”说完,丰都帝君又是一个深深的叩拜 而泰山大帝依旧不动如山,老僧入定一般的目不斜视,淡淡的吐出一句话,“早知今日,何必当出大错,现在已经酿成大错。你儿万死莫赎,不必再鼓唇舞舌陛下。陛下,依臣拙见,可将刹夜人张之霖速速押往风雷台处死,以儆效尤。” 泰山大帝何在常继续说道,那副秉公无私的样子,只要有第三个人看见,也会为之动容。 宝座上的那位共主突然之间发出一声大笑:“好。。好。你也说得,我也说得。好极了,你们是当朕是傻子吗?把城隍安排在你们之间, 为什么。。为什么?来。张衍过,你说!” “臣愚见,您是为了能够更有效、更合理地对阳世万千亡魂进行甄别,对臣的工作查遗补漏,“” “你说!!何在常,你说!”玉帝怒不可遏的说着 “臣不知,只知陛下安排,一定是内藏韬略。陛下首先一定是为成臣着想,个中更深层次的安排与想法,臣不敢妄自揣度圣意。”泰山帝君有一说一的回答着。 “我能有什么想法?我能有什么安排?天地公心岂是我能安排的?” “是。陛下,臣君前失仪,罪该万死,罪该万死。”说完,泰山帝君也急急忙忙跪在地上, 而且他爬的比张衍过更低,更服帖,瑟瑟发抖,惶惶如丧家之犬,与屁滚尿流之间只差一线。 玉帝这次在宝座上真是如坐针毡,又气又恼,“你们。。你们,你二人是朕的肱骨之臣,是朕最依托的江山大柱。朕待你二人一片赤诚,你们却这般回应朕。 好,你们不说,我说!!朕将那城隍安在你们二人辖界之处。你们必定有多想法。但朕要告诉你们。你们多心了。是啊。。。 朕的本意便是有人可以协助你二人办事,身上的担子也好轻松些。如今之霖侄子失手将其重伤,对吧?又没有将其击杀。想必一定也非本意,他年岁尚小。 我等三人,在他这个年纪,也是翻三山、倒五岳的折腾本事。一个小小的城隍而已,他能做的差事,朕依然可以再安排人去做。朕也素闻这个城隍,几百年间在世间作威作福惯了。 衍过、在常,他虽是朕安排于你们二人之处当差,但你二人皆对其有节制之权,难不成是我时时处处对其操控指派? 你们一味的因为它是朕派去的,对其姑息养奸,幸亏之霖侄儿匡正服义,才得以保全我们三人的名声,现而今你们倒打一耙,莫不是要将那不遵天规地律的恶名?倒扣在朕的项背上?” “臣不敢,臣不敢,”两位帝君齐齐出言 “两位卿家。快快起来,你们二人来一趟不易,今天我们三人不以君臣论,只是忆当年,哦,对了,宣之霖侄儿来此处。顺便将那两位忠义之士一并找来,朕要论功行赏” “还有你们二人,不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只要不是太出格的行为。为兄长的只当是睁只眼闭只眼,你们的好我未曾忘记。过去如此、现在如此。将来更是如此。你我兄弟三人何必如此的互相猜忌。毕竟能与我肝胆相照的,大概只剩你们两个人了。。。” 言毕,玉帝将身背了过去,不再看地上的两个人。 背影无限落寞。 ------------ 第16章 诡谲的盛宴 绕是君王最多疑。自丰都帝君与泰山帝君退下后,整个大殿一瞬间。安静的几乎连呼吸的声音都可以听得到。 玉帝在台阶上,来回的踱步。显得烦躁不安。“梅晓四”言出后于正殿上方一根巨大的楠木栋梁下,纵身飞出一只鸾雕。 只见那只雕生得奇怪,虽然是雕,却身形不大,约莫只有两个成年人手掌大小,唯有它的嘴尖处生得又弯又长,扑棱扑棱身形飞向玉帝宝座旁边的扶手。 稳住身形后一个变化,只见一个体态修长,背生双翅的非人非鸟家伙便站在正殿的地上, “参见陛下” “梅晓四,刚刚朕与他们的谈话你是否听清?” “回陛下,臣一句不落。” “好,朕命你从即刻起派出所有“灵羽”,给我好好的将三界每个地方都巡一遍,不管上天入海,关于那个司徒健的前世今生都要一份详详细细的说法,这个差事你务必要给我办的漂亮细致。” “臣遵旨,那剩余的两位帝君呢?” “放肆,那是我的手足兄弟,挚爱亲朋,岂是你可染指的。退下!!” 那个肋生双翅的人,随即便从正殿倒退着下去,在殿门口一个拐弯角落处从黑暗中隐了去,消失在一片阴影中。 “希望这次能有所获。”玉帝低沉着自言自语。 而在殿门外的远处,一片热闹非凡里人影绰绰。自一处仙池起,便开始一片和谐的景象。几个力士手搬一坛又一坛的仙酿。在张张桌几前停下。 只见那桌几边云雾缭绕,自上观下去,所有景致都宛如生在透明的之中,所有东西下面并无依托,尤可见仙池里的锦鲤用尾鳍拍打着水面,成群结队地自西向东游过。 几名内侍宫女,手捧珍馐。从仙池的另一端入口走进。脚步依莲摆叶,一个个风姿绝卓。仙池由西向东,是一方整体青玉雕成形的拱桥连接。这是整个环境中唯一可见的实物。 此外,再无实质性的东西存在。 案几上摆有四种水果,留院蟠桃、昊霖洞果、酥手玉梨、千寿芭蕉。听起来看起来只是与尘世间的瓜果,无甚区别。 但是闻起来仿佛已是将自身从尘埃处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澡一般,让人魂魄清净。神游物外。 仙果上沾着娇艳欲滴的水珠,显然是刚从树上采摘下来不久,果子的末端都带着新鲜的叶子,让人看了不禁口水横流。鲜果的另一侧,端端正正摆放着两荤两素四位菜肴。 又唤作福禄寿喜,分别是百年以上的天河鲤鱼。日夜不休纵横在玉帝狩猎场的灵蹄鹿。剩下的两道素菜也同样大有来头,一盘是从仙境周芳山上摘下来的玉霜花。 此花自灵山巅峰绝处开放,300年一发芽,300年一抽芽,300年一开花。在开花时恰逢九霄重天上,日夜轮替,是专门看护此花的花匠采摘。因其属于凌晨夜半开花,故而身覆微霜。于是唤做玉霜花。 寻常人等吃了,可有洗髓伐精之功效,修仙之人食之便可以一日千里速度精进自身的修为,只因花的周期甚长,故而寻常仙人不可吃得。 最后一道菜肴并没有特别之处,只是以各种鲜果妙丹做彩头,将丹药填放至种类不同的鲜果中。辅之微蒸的法子,由膳厨用至上的巧功塑成大小不一样的主食品相。 这道菜与凡人吃的馒头包子并无区别。看下来并没有什么巧夺天工的神奇之处。只是制作手段繁复一些罢了。 而仙池的正中央处,一队由歌姬组成的方阵,正在如车辕大小般的莲花上摇曳。她们一个个身姿曼妙,只等正席开始,便以舞助兴 这些歌姬的正上方处,盘旋着几只仙鹤,悠然自得的上下翩跹飞舞,时不时引亢高歌,发出响彻云霄的鸣叫。 时刻昭示着这场宴饮的特别之处儿。 还在卫军处的司徒健、秦铁成一干人等,早已在卫军统领朱二牛的带领下,移步九霄云天的最高一处“客正阁” 九霄天。顾名思义,共分九层,但又层层不同,第一层至第七层,皆是天地众仙办公与各自仙修坐卧的所在。 类似于人间的市井街道,只不过是比人间的场所更排场,也更得体。而从第八层起,便是玉帝早朝的办公地点 天界一季一朝会。一季既指九天的一个季节,便是90天为限,也便于区分春夏秋冬四季。 而天上一天,地下则一年。故而以人间时间来算。玉皇大帝是90年一临朝,但为何天界要以90天为准才开一次朝会。却不日日早朝。 一来只因玉皇大帝在人间历劫9999万界为准。其次是千百万年间,天界所谓的临朝,无非是彰显位份顺序之别。 既是神仙,除了天地间不在因果之中的事不知。其余诸事便难逃他们的神识。另一则,大凡神仙者皆已“道”飞升,在道教中九为最大数列,故而天界年算为360天,一季便为90天。 所以玉帝赦命90天为准,诸天神仙便聚于第八殿的“正光殿”临朝。 第九层则是玉帝的私人宅邸,同时也是无上天威所在。相比第八层的雄浑伟岸,一派高山仰止,金碧辉煌的朝堂。第九层显然多了几分生活的气息。 寻常仙人至多到第五层时,便不可再前行,只因第五层起,住着的便是非同凡仙的主位星君。 只是这些星君与丰都帝君张衍过、泰山帝君何在常相比,所差不是一星半点,他们虽有主位之权。但也无非只是在玉帝统辖的天庭中各负其责。 而不是在一个辖界中,执掌一方大权,所以玉帝在寿诞宴饮。庆天祷地时。天界五层以下的凡品仙人,都是无法参加的。 而此刻秦铁成、司徒健一干人等都被安排下榻在第九层的客正阁。这足见天地共主对他们的重视和礼遇。 “大将军、宋大侍。末将按照玉帝吩咐先行将你们安排于此处。你们素来少在天庭走动,这客正阁已经有百年之余未曾开过了。由此可见,玉帝陛下对咱们一行人的重视”朱二牛欢喜的说着 宋大侍不屑一顾的,冷哼了一声: “朱将军好大的口气,我等天地横行之时,你怕是你还在你娘亲肚中转呢?” 朱二牛讪讪的笑了一下“大侍说笑了,我自冥界入天界。全仗帝君,与大将军保举,才得以有今日。怎会对您与大将军有一丝一毫的不尊重,如果二牛哪里说错了,还请大侍责罚”朱二牛诚诚肯肯的说着 “二牛,大侍说话向来如此,你不必多心,你一介武夫,以后行走于天界,不比旧时和兄弟们厮混在一起。还是要多习规律礼数。免得张冠李戴,失了体统。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朱二牛听了吕无端的话连连点头称是, “对了,二牛可曾见过两位帝君。” “回大将军、两位帝君刚刚在与玉帝叙旧,我等护卫近军都被遣去别处,不过此刻应该快结束了。刚刚路过时看到瑶池已在备宴,想必宴饮快开始了。” “宣…冥界二殿下张之霖,移步瑶池。觐见九霄玄殿玉皇大帝。” 朱二牛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一本正经的官腔。 司徒健等抬眼望去,一个和宋大侍扮相相差不多的宫人手捧拂尘。站在院子当中,一副高高在上的做派。 “阉货,”宋大侍咬牙切齿地脱口而出,全然忘了自己与那人相差无二, “大侍息怒,我去处理”朱二牛来到院中, “贺公公,有劳了。请容他们换个衣服,片刻后由我引去瑶池。” 这时司徒健看到宋应星依旧面色难看,而吕无端则是走到他和秦铁成坐着的地方,轻轻拍了他们一下。 “换衣服吧。殿下…二位天大的不愉快,见了玉帝,也要为了帝君隐忍万千。” 司徒健心中愈发不解,转头看向身侧的赵构,显然他的迷茫与自己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等排场的地方,如此高规格的待遇,他们为何抵触的心思?这般强烈? ------------ 第17章 传说 朱二牛在将司徒健、秦铁成等人送至瑶池仙门处时。便在止步不前。他微微躬身,对着众人说道。 “末将只能将大伙送到这里,再往前我便不能前行了。” 吕无端上前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背。眼神中满是不舍 “各位,上仙请随小人前行。” 正门处两个身着白衣的仙童长得煞是可爱,看样子已经是早早等于此处了。 吕宋二人走在队伍的最前头,秦铁成,司徒剑、赵构紧随其后,穿小榭,过廊亭一路的好景致让司徒健和赵构甚是叹为观止,司徒健暗自用神识与赵构说着 “赵哥,这景色真漂亮,你看都没有路面,下面都是云,我的个乖乖。” 但是并没有任何回答,他将脚步放的慢了一些,与赵构并肩而行,不解的问道:“赵哥,你咋不回答我” “回答你什么?” “我刚刚用神识同你讲话,你没有听到吗?” “没有啊,你啥时候和我说过话?”赵构一脸无辜的反问 “两个傻小子,这九层天上哪里是可以用神识传话的,要知道这是九方周天最严密的所在,我与吕吕将军也只是随帝君来过一次, 咱们刚刚路过的每一层天界,也只有第五层以上的天界星君可来此处,对你们两个毛头小子自是天大的照顾,但是我们来不来并不大紧。 对这实在提不起兴趣。” 司徒健听着,更是觉得云里雾里。但他这几日与宋应星相处下来,觉得他不止神通大,而且为人也好,两人常常聊天儿,颇有几分忘年交的感觉。 所以心中顾忌不多,索性像只猴子一般,从队伍最后侧挤到宋应星身边贱兮兮地开腔。 相比赵构和秦铁成的老持承重。宋应星更喜欢他这般的天真浪漫,对阶级没有概念,无拘无束的神态。 “司徒小子,你老实点,无论如何,毕竟是玉帝脚下” “大侍,为何这里的人到此处便三缄其口.讳莫如深? 还有,我觉得你和吕将军也并不喜欢这里,这是因为个啥?” 宋应星看着司徒剑的一脸问号,竟也一时来了兴趣,“你莫要呱噪。这个说来话长,反正走到那地方还有会儿工夫,我给你讲个故事。” 司徒健一听讲故事更加兴奋,大声说,“好。。好呀” 宋应星拿眼瞪了他一下,让他赶紧住嘴。这时,司徒健才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打量他,虽然他也已经穿上贴合的衣服,身着打扮与常人无异,但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却是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于是他赶紧住嘴,眼巴巴的瞅着宋应星 宋应星则一把将他的肩膀拉住,揽到自己的身边。 “很久之前,天地间并无真正的共主,但是诸方间却有磅礴的灵气,所以各方神仙都有自家修行的地方,彼此互不相干。 但是在更久之前的。也就是在上古时期,相传盘天上古大神盘兮,曾开天辟地,将混沌中的环宇从中劈开。一半气上升为天。一半气下降为地,他用的兵器是把天育地孕的巨斧, 在劈砍的过程中,曾用自己的神石催动巨斧,其中一缕神识在盘兮古神分天地时游荡了出去,负责探求天地的尽头。 只是回来时盘兮古神,将天地一分为二,以力竭身死,这缕神识不甘,便附于人间的一座山峰石方上。自此那方石头便开始吸吮天地灵气。 只不过那时的灵气远比今日要多少许多。” “我知道这不就是盘古开天辟地吗?,” “嗯。对,其实就是你曾待过的人界,流传的盘古开天辟地的传说。还有,你别打断我,我刚刚说到哪儿了?” “说到他有一缕神识附在人间一座山峰上石头上” “哦,对,那神识是附在一块儿石头吸天地灵气,就这样又过去了许久,又有一位上古先贤。便是女娲。” 司徒健心想事女娲补天?还是女娲造人?刚想刚想说出,想到宋应星的嘱咐,便将自己的话压了下去。 “女娲娘娘便是万仙之祖,起初啊。凡人与众神的区别、界限并不那么明显。捏泥造人之后,一部分人选择在荒山绿野间生活,而一部分则选择留下来跟随女娲休习, 这便是人与诸神的区别。这里面有两个人,一个叫共工他是以火证道,另一个叫万由,他是以水证道。 二人在不周山斗法,但并未与女娲娘娘同禀。起初只是切磋,但两人斗起了性子,后来将不周山撞倒,那不周山堪堪将天捅了一个窟窿。 女娲见人间蒙难,心系天下的她便飞往不周山,取天地之间的巨石炼化。补天过程中万分艰难,整整过了七七四十九日在终要补齐时,因心力交瘁,将一小部分真元精气泄出。以便吐故纳新, 泄出去的真元亦有仙识。在人间游荡,后受盘古遗留的神识感召,遂飞去那座山峰上,同附在一方石头。沧海桑田,时过境迁,几千几万灾天地之间皆平安无事, 但因为修仙道的人越来越多,灵气反而开始稀薄。从以泥塑人时。做人的那些泥胎便男耕女织,也倒快活, 但那些跟随古神修道的人却纷纷开始自立家门。随着派系增多,稀缺的灵气就反而显得愈发少了。于是大家开始了大掠夺。 这个过程中脱颖而出,具有代表性的三个人便是九玄玉皇、幽冥帝君与泰山帝君。他们三人统辖追随者,将诸神治理有序,分管天庭、人界、地界,而其中最甚者便是九玄玉皇大帝。” “哦,是这样。”司徒健听得心中惊奇,暗自思索道,原来小时候的传说都是真的, “再后来。又经万载轮回各神家都安于其位,反倒对于修行之事止步不前,直到上一次玉皇大帝寿诞上,北极仙翁于寿诞之日,仙逝 又重新激起这些神仙的欲望,那时他们才知道天道有序,纵使神仙也不可能跨越长生,走向永恒。玉帝席间曾联合众人用仙识探索数次,但终究找不到北极仙翁的仙魄。于是。众人大骇,难免有兔死狐悲的想法。 “与天同寿只是传说。这么说来,仙界也有生死,只是比人界的时间要多要长”听着宋应星的讲述。司徒健回应着。 “是这么个道理,某种层次还不如人界。人界身死之后,尚可轮回,有据可循。” 宋应星说到此处也难免失落,但随即说道,“我与无端这样的人全凭帝君提携,才有今日。我本是夏周时代的一个小小宦官,承蒙帝君不弃,予我今日身份, 我们只是担心。神魄死后帝君的安危,其余也便无所谓。” “为什么?我看大侍一定会长命百岁,别想的太多呀!” “司徒小子,你有所不知,上古的两位古神,依附的那方石头,你知他有多少时日?你知他有多少灵气? 仙界的这些人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近来不断地四处寻找那些灵石,有一说在西方,有一说便是在我九幽冥界” “为啥”司徒健不解的接着问。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勇气。 “这个传闻是始于佛教。西方极乐世界,佛陀以何证道?又为何礼佛之人日益繁多?我等不知,但是那地藏菩萨自西方圣佛之地入我冥界。以悲慈心坐禅。渡那冥界万魂。你可知道那位菩萨,也是佛陀中的四大菩萨之首。 天下能渡人之地颇多,为何独独来我冥界这偏野之地,难免众生猜忌。 尤其是玉皇大帝。明里暗里派人数次窥探,照我说。那方石头已有古神的仙识。加之吸天地灵气,如果没有猜错的话早就可以自由行动。 那是随便就可能知道存在的嘛?所以说现而今,冥界就是众矢之的。” “越是敏感越要低调。”司徒健听完宋应星的故事。抢先回答一步。 “是这个道理。帝君自王妃薨逝后,几乎不在政务上用心。除了静坐再无其他。但越是这样,反倒越遭人生嫌疑。” 宋应星和司徒健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而不远处的丰都帝君与泰山帝君看着走过来的一行人,不由得脸上生出笑意。 反观那秦铁臣。却是黑着脸,一言不发。 ------------ 第18章 半个儿徒 穿过瑶池处的那座桥,自此便跨进了仙的行列。吕无端定定地看着司徒剑,眼光中也不知是喜是忧。 “呦…这不是我的大侄子嘛?嗯。不错,又高了,也壮了,看来这刹夜人还是挺锻炼人的。” “二伯父,又打趣我。”秦铁成的目光却越向了后边的方向,目光不由自主地定格在丰都大帝张衍过的脸上,而张衍过的嘴角更是不由自主的抽动了一下,思绪随着飘向了远方。 冥历。旧历284年。 “帝君,帝君…王妃,王妃她…不行了。” 张衍过怔怔地愣在原地。 “父君…娘亲怕是撑不住了。” 他的大儿子在一遍遍摇晃着她,偌大的寝殿中张衍过,显得渺小而无力。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存在只是苍白的。 在大儿子的呼喊声中,张衍过,匆匆地回过头,一把拽住了来往的御医。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喃喃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句话。 “拿我的九曲镇魂丹来!我是冥界阴曹的帝君。生死是由我掌控的,我让她生,她一定就要活着,这是我的旨意。” “禀帝君,自娘娘日日往返于冢渊之日起,就一直在消耗灵识。以平那些无魄精怪的戾气, 您发现后将九界最下层重塑结界,娘娘便不能在来去自如,但是之前的确透支太多了,能撑过这些时日亦是大幸。我等在无回天之术…”那些医者惶惶着回答道。 “你放屁,那些精怪能拿走她多少灵气本王日日渡予爱妃灵气多少,岂是你们知道的?给我救回来,若是不行,你们都要给他陪葬!!” 张衍过气急败坏地大声叫道。 “衍过…衍过…” 一个虚弱的声音从病榻上传来,张衍过。听得真真切切,飞奔而去。 “他们已然尽全力了,不要怪罪于他们。无论是人还是什么,一切自有定数,你和我伉俪千载了。要不是有你 我早就和那些无魄的苦命人一样了,连死之后都没有归宿。” “拂月,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都是那些东西害了你,我要他们全部陪葬!!” 说着,张衍过的背后升起一条青色的苍龙。 看着他已现出本真,躺在床上的秦拂月轻轻地握住她的手。 “衍过,你听我说,我呀…本是…生魂入界。你记不记得那时的你还是一个鲜衣怒马的好战之人,咳…咳……那时你…与恶龙鏖战,负了伤,正好与刚为生魂的我遇见。那几日,那段时光,大概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光,我受尽了人间的苦…只有你怜我、宠我、敬我、爱我。 你伤好后,问我愿不愿意同你去。见证你完成自己的大业。可我知道自日见你时,你就是干一番大事业的人, 不愿成为你的拖累,况且我这生魂也不会有归宿。拒绝你后才知道已经有了你身孕。 但却不知如何与你联系,亏得何二哥时不时来照顾我,同时告诉我生魂不可入界,即便入界最后也无非是无魂无魄,他让我好生将养在他的泰山殿。 待你安稳下来后,自会告知于你。奈何看着肚子日渐大了起来。期间和二哥也断断续续的。给我交代了你的身份,我几经斗争,还是抵不过对你的思念之情。 而且肚中的孩儿也不能没有爹爹。何二哥架不住我的软磨硬泡。你那是初鼎幽冥,便成全了我。再后来你我厮守在这九幽冥界,有了霏儿、灵儿, 可是我终是……咳…咳…不快乐,自地藏菩萨入界后,我听闻佛经才知道。人与人之间的爱是小爱。急威救困的爱才是大爱, 于是…我总想着为你做些什么,为两个孩子做些什么……” “拂月,你别说了,丹药马上就来了,听话。” “衍过,我不愿日日在依附于你身上,靠你的灵识帮我续命,千百年来,你的修为再无精进。而地下的那些恶灵也愈发的不受镇压。” “那是我愿意的,你是我的妻子啊,我愿毁了这一生的修为,不要这帝君,不要这仙人,我都可以不要。” “这么大年纪了。还是像个傻瓜,你也知道,日子越长,我这生魂便越来越稀薄,你输多少灵识进来,也只怕是泥牛入海。 有一日我终是想通。将你输与我的灵识。舍给下面的那些可怜人,他们终会觉醒,也终会明白的。其实,你封不封结界,我终究都不肯再用你的半分灵识了”。 躺在床上的秦拂月,虽是缠绵病榻。但依旧是明眸催皓齿,青鬓入眉眼,绛唇如秋波,碧偶玉佳人。 可惜的是此时的她早已眼中无光 “帝君。丹药取来了” 张衍过,一把伸手将丹药抓来。 只是秦拂月轻轻的用手一档,“既是回天乏术,又何必浪费那天地灵丹呢?身死身灭不碍事,只要你始终记得我便好,善待两个孩子。” 骤然间,几乎没有一刻停顿秦拂月一把抓住张衍过,说道:“衍过,你附耳过来。 宋应星识时务的将身边的人赶出去,只留下了张衍过与秦拂月二人。 “衍过。冢渊不止有无魂无魄的人,更有一个神秘的东西所在。你们这些仙人看不到,而我是生魂体魄再加上附有你的几分灵识。我可以看到那个东西每日都会变换位置。 你一定要多加注意。结节。你可以封印但是人性你是封不住的,无论善恶终有一天会发散出来。听我一句劝, 你既是冥界主宰!就该接受你和你子民们的一切。而我能为你做的大概只有这些了。” “老张头…哎…老张头。怎么看见儿子就高兴的不会说话啦?”何在常的声音将张衍国的思绪拉了回来。 秦铁成有几分尴尬。他眼中的父君比他离去时苍老了许多,眉宇间的纹路又深又重。眼眶有些往下凹陷,显得很是憔悴。 “小殿下。还不拜见帝君?”秦铁成夹杂着几分愧疚、几分血脉中的尊崇,伏身跪地重重一拜。 “不孝儿张之霖。拜见父君,父君躬安?” “安好。安好…孩子…快快起来。” 许是太久没有见过自己的孩子,又或许是对于秦拂月的自责,各种情愫掺杂在一起,张衍过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着自己的孩子,一把就拉住了秦铁成的手。 “孩子,一切都好吗?” “儿子都好。让父君挂念了。” 这一刻,那些解开解不开的误会,在亲情面前全部烟消云散,有的只是一个老父亲对自己的孩子深深的眷恋。和疼爱关心, 在场的人都显得十分开心。 司徒健转身看着赵构问道“老秦,啥时候叫张之霖了?他爹咋还是个皇帝?我去,这瓜这么大的吗?” “我早就和你说过,你再看看当日。击杀城隍没得手的时候,过来的都是什么人物才按下他的。你这么笨的吗?”赵构没好气的回答。 “这个我能想到,可是为啥他又叫张之霖?他不是姓秦吗?” “这玩意儿是孩子没娘,说来话长,日后我和你慢慢讲。” 司徒健与赵构还在谈论时,一个极具中年磁性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好一个大团圆,难不成忘了我这糟老头子了?” 声音一出,众人齐刷刷的跪下,就连丰都帝君与泰山帝君也都伸手作揖,随即一个宦官拉长了嗓子,大声喊道: “九玄极天,日月明昭。玉皇大帝陛下驾到…” 只是还没喊出另外半截子,让人听了就觉得官衔特别大的废话时,便让玉帝一把喝住:“今日是家宴,你抖什么机灵?” 玉帝走到两位帝君面前,拂脸敛须笑着说:“家宴而已,又没外人,你我兄弟之间,就不必拘泥于这些俗礼了。”还没等二帝君回话。 他就把跪在地上的秦铁成一把拉起。于是,同样的话再次开始:“哟,这不是我的大侄子吗?高了。嗯。也壮了不少。再不是那个喊着找糖吃的小娃娃了。” 秦铁成无可奈何地呆在原地,只能陪着笑脸。 “大伯父,你也说笑我。” 玉帝一扭头看向地上的两个人“这两位想必就是替朕锄奸灭恶的义士,快快与我介绍一下, 看到你们三人,又让我想起与你父君和你二伯父的时光,那时我们也还值壮年,岁月不饶人啊…”玉帝无限感怀。 “大伯父,这位是地品凡仙赵构,在下界任土地司职小仙” “拜见玉帝陛下,陛下万圣金安。”赵构按照来时宋应星交代的礼节,倒也不卑不亢。 “朕安。平身吧,既是我家之霖的朋友,那便不必拘礼。” “大伯父,这位是司徒健,生魂体魄,刚与金丹融合不久,勉强算半个散仙。” 还不等司徒健问安,玉帝笑盈盈望去, “你便是那司徒健。起身吧,既然已拿走我六具灵符,便算我小半个徒儿了,只不过咱们这师徒关系一向是神交啊。” 司徒健只在紧张中沉溺,并没有注意到周围人的目瞪口呆。 张衍过与何在常,面面相觑。千秋万载中他何时收过儿徒?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 第19章 盏 茶 众人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接话,或诧异或惊奇。不同的表情和神态在每个人脸上闪烁出不一样的光辉。 还是张衍过率先打破了僵局。 “之霖,你还不让你的兄弟谢恩。” 秦铁成从诧异中,抓回自己的思绪。 “司徒,快谢恩。” 司徒健懵懵懂懂地磕头,又懵懵懂懂的谢恩,然后被大家拉扯着走向座位。 众人按照次序。依照各自位份纷纷落座,赵构坐在最后面,司徒健也赶紧坐了过去。 份位最小的二人,在满是大神云集的场面里。显然只有角落最合适不过。 秦铁成本想招呼二人在前面落座,但是看到自己的父君冲他轻轻地摆了一下手,于是半晌无言。 本是家宴的场面,因为两个外人的加入。显得并不那么和谐,但这样的局,却是因为这两个外来人而组起来的。 但是席间伺候的一众宫人并不敢怠慢造次,只是对于很多宴饮细节性的根据,反而不知从哪个地方入手。 同样觉得不自在的更是司徒健与赵构,但好在赵构地位虽低,但已经是迈入仙界的人物。 与之相比较,司徒健难免觉得自己更加的局促不安,在阳世之时,自己本就是不善于场面迎合的人。 看着众人聊天,突然有一种无处遁形的感觉,于是结合自己为数不多的酒局经验,司徒健果断的选择了尿遁。 他像阿Q一样反复安慰自己,反正没有什么话语权,不如不说,不说则不如尿遁,总之大家聊得热火朝天,又不会发现少了谁那个谁又在干什么。 司徒健将紧绷的大腿开始放松,脚掌大拇指暗地里开始发劲,脚后跟慢慢旋转,而上身则保持超乎寻常的正直。 同时,他用余光不停地瞟向席间的每一个人。 他再三确定、再三试探、再三斟酌。确认无误后,暗暗的给自己加油打气,急于挣脱束缚的司徒健早已经忘了,那该死的社交恐惧症。 他将衣袍蹑手蹑脚的撩了起来。皂青色的靴子却完全不听自己的使唤,他承认他慌了,他能清晰的听到自己胸膛中的每一声跳动。 终于,就在司徒健距离起身离开自己案几前的0.001秒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传了过来。 “陛下。今日喜事甚多,但是可慰平生的事却只有一件,臣等庆贺陛下。喜获高徒” 何在常端酒笑颜而言。 而坐在正位的玉帝更是满脸挂笑的回答着 “在常,所言极是。你们两个人啊,一个是伉俪情深,一个是闲云野鹤,唯独我只是孤家寡人,既无伉俪相伴,更无游山逛水的快活时间, 讲实在的,今天没有君臣。只有叔伯父子,不怕你们笑话,我是委实羡慕你们。” 张衍过与何在常对视一眼,附和着说道。 “陛下日理万机,作为天地人界的共主,自然少了我们的儿女情长, 陛下的韬略武功更是我等连项背都望不到的。” “行了,你们俩都不用捡好听的和我说。我说了,即使一家人吃饭说那些花哨的话干嘛?” 玉帝话音刚落,马上笑盈盈地看向司徒建,接着说道。 “因果的轮回是天道,这道参不透、悟不透,就像我这半个小徒弟,谁能想到我独载千秋,孑然一人, 居然在这把老骨头的年纪遇上这么个孩子。” 司徒健已起身过半。乍地听到有人念出自己的名字,身体条件反射一般直立起来。当看到说话的人是玉皇大帝时,内心更是一片混乱。暗自思索着。 “变化太快了,几天前,我还是一个被人抛弃的家伙,紧接着遇到铁成大哥, 他们助我肉身重生,灵符入体。还没有缓过劲儿来,难不成又要被传说中的玉皇大帝收为徒弟吗?自己到底是走的什么运道?要不然就是上一世过得太苦了些……” 司徒健由不得多想,只能在尿遁与站着不动之间选择了老老实实的站着。 显然这一刻他谈不上低眉顺眼,但也是恭恭敬敬。 但是仔细回想。倒也不是玉皇大帝有多大的威压。而是这段时间。司徒健的三观、认知以及自己的体魄实在变化的快了些。 各种事情的发生显然是脑回路赶不上的。这也是正常之事。 表面上的知礼守规,实则是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是合适的。 然而,就是在他这天性使然的样子中,玉帝放声爽朗大笑,“看…你们看!我只说了一半,这孩子就知道起身站立,如此谦逊,更是与我心意相通,快哉,当饮一大白” 秦铁成和赵构对于司徒健甚至了解。 完完全全可以知道这家伙现在的蠢样子。是发自肺腑,发自内心的。 也只有正席和正席旁的那两位位,曲解事实在这儿推波助澜、一厢情愿。 但是马上惊掉下巴的事情,又是芝麻掉进针眼耳里,要多稀奇有多稀奇。 “陛下,既然你如此抬爱这孩子,加之其天性敦厚,以臣愚见。择日不如撞日。口盟的师徒算不得师徒,不如趁着今日宴饮,让这孩子按照旧日规矩敬茶礼师。” 张衍过郑重的说着,何在常也点头附和 “我看衍过,讲的有几分道理,既然如此喜欢这孩子,那我便托大,做个引证人,让这孩子为陛下奉茶跪拜。今日那就既是家宴,也是礼师宴。” 赵构与秦铁成努力地合上自己的下巴。二人望向司徒健,后者还在那里老老实实地站着。同时又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陛下。此子在这天大的等福缘面前,依旧宠辱不惊,有您当年的风范。” 听着两位帝君的彩虹屁,还有司徒健平平淡淡的样子,绕是那些伺候人的宫人也内心纳闷了起来。 张衍过,虚空中一抬手,将一个空杯子,扶于案几上,而后自宫人的手中悬空取过一壶茶,手指轻轻一推。 两者自空中天衣无缝地结合起来,簌簌地将茶水便倒入杯中。 赵构在暗地里轻轻的踹了一脚司徒健。 “快去接茶,接茶礼师啊…行宋大侍教咱们的大礼,你还愣着干嘛?” 司徒健从发呆与游离中缓过神来,赶紧向张衍过走去。 “谢谢帝君” “去吧,既是一家人不说那两家话。孩子,要好生修习。莫要辜负了陛下的一片圣恩。” 何在常此时已立在玉帝身侧,一脸认真地看着司徒健 “敬茶礼师…” ------------ 第20章 冢渊异起 何在常本着择日不如撞日的想法,一切都化繁为简,将拜茶礼师的诸多形式环节一一跳脱开来。直接进行到拜师的一步。本是喜事,索性便百无禁忌。 玉皇大帝也是浑然不在意这些细节,端坐在宝座上。笑盈盈 的看着司徒健。 其余人等都喜不自胜。 专门记载天庭以及玉帝日常起居饮食,重大事宜的日监官已经将《天宫案牍录》书册打开。准备记录下这让人激动的时刻。 这时自瑶池仙桥处跑过来两个人,而且丝毫没有按照礼制规矩。仔细看去一个是宣秦铁成与司徒健一干人等入瑶池宴饮的宦官。 一个则是张衍过的贴身内侍宋应星。 相同的是两个人的身份与紧张的神情,不同的是两个人都在桥头处分别跑开,几乎是一致的动作贴在自家主子的耳朵上。 玉帝与张衍过的眉头都皱了起来,明显张衍过的眉宇间更甚。还没等附在耳边的人说完话。 二人便是同时抬头望向彼此。精神异常的严肃紧张。 何在常见此情景,心中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匆匆摆手让还在前行中的司徒健停下。 而后三个人默默地打量着彼此,试探性的问道: “是冢渊?” 而玉帝与张衍过则是如同双生子一样的同时点头。 刹那间。 一股紧张的氛围笼罩在了众人的上空。 张衍过起身抱拳,“陛下。今日您设宴招待臣等,臣等喜不自胜。但无奈冢渊异动,臣只能先行告退。” 玉帝一言未发,轻轻地将头点了一下,张衍过起身离座后,秦铁成也跟随着站了起来。 他隐约知道这是一件不同寻常的事。在他的记忆中,与冢渊相关的任何事情,不管事由大小都无小事。 他一把招呼起赵构,一边将眼光转向还在进退两难间的司徒健。 而司徒健早已经将求救的眼神直勾勾的锁定在秦铁成的脸上。 何在常将一切看在眼中。 “禀陛下。今日行礼,本就仓促。恰逢冥界冢渊异起,依臣愚见,不若让司徒这孩子与之霖先回去。见见世面,有衍过他们照拂着。断不会生出枝节。日后再择吉日礼茶拜师。” 玉帝仍旧默不作声,只是点了一下头。 司徒健如蒙大赦一般,恨不得左脚踏右脚,向秦铁成飞奔而去。 一众人拜别玉帝后,驾着张衍过的青龙辇一路驰骋,自九天之处扶摇向下而去。 司徒健坐在辇上,只觉两耳呼呼生风,但是眼前望却之处只是一片明黄色的虚空,别的再无他物。 而坐在旁边的秦铁成则一脸凝重。司徒健终是忍不住了。 “铁城哥,你到底叫啥?” 秦铁成转头望向司徒健。 看着这家伙一身白纱罩着蓝袍,脚上穿着瑞云靴,但是头发却是人世间的圆寸头的且不合时宜的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问题。 没来由的笑了一下,对着司徒健轻轻地说了一声。 “我就是张智霖。张智霖也是秦铁成。无论叫什么,却只是从前不懂事的一个小孩子罢了。你愿意叫我什么,便叫我什么啰啰嗦嗦的。” “那你当真是他的儿子?” 司徒健还是不甘心,拿手轻轻的指着张衍过的后背。 话音刚落,张衍过转头看向他,不悦的说道。 “难不成这还有假的?” 司徒健想解释些什么。一旁的赵构拉了一下他的袖袍。 “憨货。丰都帝君乃是主位星君。你那废话还是咽回肚中去。” “不打紧,司徒也就是这纯真心性。由着他说就好”秦铁城看着紧张的两个人,顺口一说。 “帝君。冢渊已是很久未曾有过异动,而且您亲自对冢渊的结界进行了重塑。按常理不该有等事情。” 吕无端像是疑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大将军。据报此次冢渊的异动与之前完全是两样,早先是冥界的恶龙游苍与帝君激战,游苍落败,身死后结界封印, 千百年来,游苍部族的人看守各个角落,游苍虽恶,但他部族之人却正直果敢,未曾有过疏漏, 再后来,那些精怪戾气的蠢蠢欲动也在地藏菩萨入界坐禅之后慢慢消散,尤其是娘娘薨逝之后,帝君将结界完全重塑, 数次冢渊异动,都是持续性、攻击性的。而这次异动之灵并未与游苍族人发生任何械斗,更未与冥界人等有过冲突, 只是冢渊从封印的内殿地面下裂开一道大口子,而且从裂口处不断的泛出红光,在整个结界内盘旋。”宋应星耐心的解释着层出不穷的状况。 突然上空传来一声鹤唳,声音空灵,响彻云霄,将正在说话的声音止住。 “衍过。” 司徒见一行人扭头一看,骑鹤而来的正是泰山帝君何在常。 “你的宝地,我许久未曾去过了,这次正好去串串门” 何在常站在鹤背上,将手背着,看着他们淡淡的说道,好一派仙风道骨。 “在常兄……此次事有蹊跷,我先回去查看一番,你又何必跟来,免得生出诸多不便啊……”。 “你我之间不需多言。正因为有蹊跷,我放心不下,才过来。一道走吧!” 司徒健纵是迈入这不同于世间的地方不久。也能从一些细枝末节的小事中看出天地人三界的端倪。 他内心更加知道权柄是独裁的。为政者最担忧的便是被管理者的强强联手。 所以司徒健除了多半的羡慕之外,更多的是感叹自己的命运,虽然造化弄人,但好歹也是遇到了真心实意帮自己的人,拿自己当做手足兄弟的人。 这样的人为自己付出过生命,付出了义气感情。他隐约觉得这次的事情会很棘手,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豪气。转头对着秦天成和赵构豁达的说道: “铁成哥,我不管你叫什么,在我心中你就是那个让我跟着你走护着我阴差。秦铁成, 赵大哥,我司徒健永远都记得土地庙里你不顾性命为我挡下的一切, 我司徒健没有什么大本事,但好歹而今也能回报你们,如果有危险,我会和武大哥一样, 毫不犹豫的豁出命去。这是我对你们的承诺,也是我对我自己的承诺。”这没来由的一段话,说的秦、赵二人一时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秦铁成拍了一下司徒健的后背,看着他一脸凛然的样子,由衷的说道: “好兄弟,大郎知道现在的模样,定能含笑九泉。” 而张衍过同何常在则是静静的看着他们。他们年轻时也曾这样过,为兄弟是、为快意恩仇是。 但终究是抵不过岁月打磨之后的棱角与沧海桑田的人心变化。只是这一刻,他们二人却如此的羡慕这几个小年轻的做派和肝胆相照。 尤其是对司徒健,张衍过同何在常再一次真真切切的觉得他体内蕴藏着一种常人所不能及的气概与心胸。 于是一行人一路无话,掠向九幽冥界的最深处。 那最深处无需穿州走府,是在冥界最下方的一处禁地,从上看一下去正门处盘踞着两条虬劲孔武的苍龙。宛如雕像一样伫立在大门的两侧。 那扇门自远处看去,便是透着一丝让人心里泛寒的冷气。 此别地不同的是。这里能看到殿门但是有结界封印。并不能直接落于门处。而是无言通过一条长廊。 黑寂长廊,廊壁上挂着清幽色的灯,泛出的蜡油让人摸不透这样的灯燃了多少年。走在廊间,每一步都有种不真实的触感。 空旷的长廊中空无一物,在廊上的石柱处,能清晰的看到上面曾有长短不一的爪痕,忽明忽暗的灯光映照着众人的脸色。 每踩出一步都会发出一种与地面摩擦的声音。那声音像极了午夜之后老旧木栓门突然被打开的“吱~呀”声。毫无防备,但是在意料之中。 长廊的尽头处终于可以正视已能那扇巨大的铁门。然而身在队尾侧的他。从始至终都觉得在那长廊的最深处有一双眼睛,或是一双干苍的大手在自己的身侧。 甚至能清晰的感知到那个看不见的东西。头发就垂在自己的脸上,口中吐出的腥气让他觉得难受窒息。 他又加快了一些脚步。当所有人都从廊中迈出后,司徒健也几步紧跟而上。就在这时他清楚地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叹息声。那种紧紧跟着的脚步声,清晰混浊的叹息沉声,那么的真切。 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回了头。 那是一张半边脸被毁去的怪脸。鬼气森森。青棕色的头发在黑暗中显得乱蓬蓬的。白色的眼睑向下耷拉着,里面是黑红色的一双眸子,就那么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嘴角则是以一种夸张的幅度向上咧开。喉管的地方咕嘟咕嘟的往外冒着看不清是什么东西的物体,后腰处已经全然塌陷了下去,像个晒干的虾米。 但高度足足比司徒健高了半个身位。 司徒健再也忍受不住, “啊……” 一声惊叫后向前临空飞出。 手臂上的几道灵符纷纷跃然而出,环绕在他身边,在空气中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