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正文 ------------ 诡异的邀请函 昏暗的卫生间里，水声哗啦啦响了一下午。 沈风抓起一瓶稀草酸，一股脑倒在自己的左臂上。 酸性腐蚀皮肤，让他的左臂迅速灼烧红肿起来。 “嘶——” 沈风倒吸一口凉气，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左臂内侧。 “还是洗不掉啊……” 那里有一串数字，是一个倒计时。 07:44:08. 沈风眼睛赤红，他咬着牙静静等着，看到最后两位数字从：08变成 07……03……00. 前面的44随之变成43. 他忽然有一种感觉，就算自己这条胳膊烧成焦炭，那串倒计时还是会挂在那里。 沈风最后的期待落空，他冷下脸来，用清水冲洗了手臂，转身走出卫生间。 客厅里空荡荡的，没有半点人气，白墙最明显的位置，则是并排挂着两张遗照。 沈风出生在一个清贫但温馨的家庭。父母感情很好，也很重视对沈风的培养。 这一切在五个月前的某天被摧毁了。 那天，他拿到了名校的保送资格。父母很高兴，带着他去外面吃饭庆祝，路上，一辆车疯狂冲向他们。 沈风在医院里昏迷了一周，在被判定会成为植物人后，奇迹醒来。睁开眼，他就不得不面对自己失去双亲的残忍事实，并且，有淤血压在了他大脑中一处很危险的位置。 主治医生对他说：“手术风险很大。但是拖延下去也很不妙……” 有多不妙，沈风在医生说这些的时候，已经体会到了。 大片大片的黑雾出现在他的右眼，鼻腔里总有一股挥之不散的血腥味。 以及，右眼的阵阵剧痛，感觉眼球随时要爆开。 沈风当时问医生：“不手术的话，我能活多久?” 医生脸色凝重：“最多半年……” 回忆着这些，沈风瘫软在沙发里，叹了口气。 “这都什么妖魔鬼怪?连最后的日子都不让我好好过。” 茶几上，摆放着一张全家福，照片里，面容慈祥的父母就坐在沈风现在瘫软的沙发里，把沈风护在中间，一家人笑得很开心。 全家福的旁边，放着拆开不久的一封工作邀请函。 “沈风先生，恭喜你被衡泉特殊事件研究所录取!” “请于7月15日0点，准时前往衡泉特殊事件研究所前门新人接待处，进行入职注册!” “请务必准时到达，否则，你将被研究所的规则抹杀!” 跟随这封邀请函一起凭空出现在书桌上的，还有一部黑色的手机。沈风打开手机。 屏幕中央，是一幅可以带他前往衡泉特殊事件研究所的电子地图，幽幽的绿色箭头指向西方。 屏幕底端，则是血色字体构成的倒计时，和他左臂上的倒计时一模一样。 沈风躺在沙发里，有一下没一下掂量着手机：“为什么，连个快死的人都不放过··” “难不成，想等我死了，给我收尸?” “话说回来，我都快死了，怕什么?去看看啊!” 说干就干。 打开行李箱，简单装了几件衣服和洗漱用品进去，清点长期出门必需的物品。 确认无误后，沈风把茶几上的全家福，和一本黑皮笔记本郑重地放进箱子里。 最后，他取出一副黑框平光眼镜戴上，遮住了自己眼底的血丝。 在遗照前烧上三柱清香，转身大步走出了家门。 砰。 防盗门利落反锁。 沈风拖着行李箱刚走到小区外，一辆有轨电车缓缓停在了他的面前，车身墨绿、车窗边缘以黄色油漆装饰，复古风格明显。 沈风恍惚了一下，右眼中黑雾翻涌，眼前的世界模糊起来，血腥味在鼻端挥之不去。 他早已习惯这种情况，摇摇头驱逐掉恍惚感，提起箱子上了车。夜色里，随着有轨电车缓缓远去，沈风家里燃烧的清香忽然折断，烧成两短一长。 人，最怕三长两短! 香，最忌两短一长! 沈风上车之后扫了一眼戴着宽檐帽和黑色口罩的司机，正要买票，一只女人的手扣住了他的手腕。 “春生，走，咱们去后排。” 沈风抬起头，就看到一个笑容爽朗的姐姐举起两张车票，朝自己挥 了挥。 沈风想对她说：你认错人了! 话已到嘴边，却变成了：“好的，苏梅阿姨!” 车子最后面挂着红色的横幅，上书八个白色大字：出入平安，一路顺风! 苏梅就拉着他往横幅的方向走。 不知为何，沈风右眼又开始疼了，像是有一把火在烧，黑雾如潮水汹涌而来，沈风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苏梅并没有注意到沈风的异常，一边拉着他往后走，一边念叨：“一会儿上来的人就多了，咱们去后排坐着!春生，你爱吃甜的不?” 沈风觉得哪里不对，但混沌感一层层覆盖上大脑，右眼的痛感缓缓散去。 他是谁来着? 对，他是严春生，初中三年级的学生。这次进城，是跟着苏梅阿姨去大医院看自己身上怪病的! 他出生一个小村子，贫穷是这个村子的主基调。 从入学开始，每次去上学，都是一群差不多年纪的孩子在村口集合，嬉闹着一起往学校去。 然而，每年这个欢乐的小群体，都会少几个人。 农活很重，需要劳动力，这些孩子陆续告别学校，回到田地里。春生的情况不同。他是家里的第三个儿子，父母对他寄予厚望，相信小儿子能够考上高中，考进大学，一步步留在城里，再也不用为了地里的收成烦恼! 只要咬紧牙，苦几年，这个儿子就能带着全家过上好日子!他也不负期望，他聪慧，有野心，有韧劲，坚信自己能够走向成功!初三开学一个月后的周末，他帮家里收玉米，在地头临时搭建的窝棚里眯了一觉，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从自己额头上爬过去……他睁开眼，就见一条身上黑白混杂、瞳仁全白的蛇扭过身，正朝他吐信子! 他的脑子里嗡嗡作响，一时间血液都要凝固，幸好，蛇看了他一会儿就游走了，并没有再伤害他。 他却自此患上头疼的毛病。 起初，他并没有太在意。只是隔一个小时就头疼一次，没有折胳膊没有断腿，在他的认知里，这都是小毛病——爸妈赚钱不容易，他再为点儿小病大惊小怪，太矫情，撑过这段时间病自然就好了。 就这样，煎熬了半个月，头疼越来越严重，好像有什么人在用钻头狠狠钻他的头! 他终于熬不下去，在上学的路上一头栽进了路边的深沟里。去赶集的老大爷发现并把他送回家，才让他没有被蛇或老鼠咬伤。 爸妈吓坏了，扔下地里的活儿，带着儿子去了卫生所。 之后就是漫长的折磨，从卫生所折腾到镇上医院，他吃了胶囊也喝过汤药，在神婆那里灌了几次泡了纸灰的水，又找人作法招魂看家宅看祖坟。 三个月的时间里，钱送出去很多，病始终不见好。 他每天依旧隔一个小时都头疼发作。穿在身上的毛衣会被汗水浸透，指甲在挣扎中折断，到后来甚至开始失禁。 事情在村里传开了，有惋惜的，但更多人在幸灾乐祸。 他们觉得好笑，春生爸妈眼睛长到天上去，要去城里做人上人，现在一切都要泡汤了! 地里的活计荒废了不少，本就不富裕的家底快要掏空，春生却整天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他知道父母对自己渐渐地失望了，成了家的大哥二哥偶尔回来，也对他冷嘲热讽。他没办法，只能每天趁着没发病，多在家里干点活，多看点书。 然而于事无补，老两口开始接受小儿子废掉的现实。 直到十二月，在外打工几年没回家的苏梅忽然回来，走进了严家大门。 苏梅十六岁那年被家里逼着嫁给老男人，她连夜跟随隔壁村的几个年轻人偷跑到城里打工，在那之后，她只往家里寄钱，人却没有露过面。 今年她二十四岁了，终于肯回来，带回的是自己要和城里一个做服装生意的老板结婚的消息，这几天要办手续。 按排辈儿，苏梅算是严家远方亲戚，春生叫她阿姨。 苏梅刚坐下，妈妈扑通一声跪下来，磕了个头，求苏梅把小儿子带到大城市里，给看看病! 苏梅吓得从椅子上弹起来，连说自己受不得这样的大礼，听说了春生的病，又红了眼睛。 她当场拍板：“成，明天我就带春生回城里看病，治好了，还能过个好年!” 第二天天没亮，苏梅拒绝了春生爸妈塞过来的存折，领着春生踏上了进城的旅途。 回过神来，沈风放下捂住右眼的手，自然地跟随苏梅往车厢后头走。 他是严春生，他这次来城里，是要治怪病的····· ------------ 出现假规则 见沈风不肯起来，苏梅心里着急，强压着焦急放缓语气：“春生，阿姨知道你害怕，咱们下了车就没事了。” 沈风牵着苏梅的衣角，眼睛却看向电车后门。 已经有人争先恐后地奔向后门，在台阶前，他们顿住脚步，面面相觑。 乘车规则第3条：前门上车，后门下车，请文明上下车! 显然，下车的这些人想起来了这一条规则，他们自发排成一队，快速下车。 他们成功了? 沈风瞪大眼睛看着。 第一个下车的人踏上地面的瞬间，红光闪过，那个人伴随着一声惨叫变成一滩血污，迅速融入地面。 第二个下车的人看见前面人的下场，但已经来不及反悔，他顺着惯性冲下车，红光再次闪过，他也没能逃过死亡的命运! 见此情形，后面几个打算下车的乘客连滚带爬，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再不敢往后门方向多看一眼。 沈风伸手揉了揉发痛的右眼，喃喃自语：“看来，这条是假规则·····” 苏梅也看到了下车两人的下场，双手再次颤抖起来。 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沈风扯住她的衣角：“苏梅阿姨，快坐下!”苏梅点头如小鸡啄米，赶紧坐回到座位上。 “阿姨，规则第3条和第8条，你怎么看?”沈风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 苏梅转头看向沈风，看到一双属于孩子的清澈眼睛。 她呆愣片刻，转回去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呼出。再看向沈风时，苏梅的手还是发抖的，语气却平稳了很多。“这像什么话?我竟然让一个孩子担心我。可怜的春生，你一定是吓坏了……”她用手轻轻抚摸沈风的头顶，叹了口气。 不，他并不害怕。 听到苏梅的话，沈风才发觉自己有些奇怪，为什么他不害怕呢?他的右眼依旧只能看到一片黑暗，心里平静如水。 苏梅没有察觉到沈风的变化，蹙起眉，顺着沈风的提醒仔细回想乘车规则：“第3条：前上后下，文明上下车。第8条：本次运行终点站西郊水库……不允许提前下车!” 所以，司机打开车门，是一种错误诱导，让乘客们以为中途可以正 常下车。 正确规则是：他们需要老实呆在这辆车上，熬到终点站才能下车!苏梅看向沈风，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出，他们所想是一样的……“可以给我让个座吗?” 一道陌生的女声突然在苏梅身后响起，苏梅后脊发凉。 她扭过头，看到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站在过道里。 可以坐三个人的长椅上，目前只坐着她和沈风两个人，这个孕妇面前就有空位，却非要对她说：“可以给我让个座吗?” 苏梅下意识就要给这个孕妇让座，沈风拉着她的袖子，摇摇头。随即，苏梅想起来乘车规则第4条：如果看到怀孕或抱小孩的女人，不要给她让座! 于是，苏梅放弃起身，坐在座位上，不予回答。 “可以给我让个座吗?”那个孕妇托着自己沉重的肚子，问。苏梅不回应，她就一次次发问。 在问到第五次，依旧没能得到苏梅的回答，孕妇脸上变得狰狞!“为什么不给我让座?你这个自私鬼!” 她抬起手掐住苏梅的脖子，力气大到几乎将苏梅从座位上提起来，苏梅的脸迅速涨红，忽然变得困难! 沈风抓住孕妇的手指用力往外掰，孕妇却看都不懒得看他一眼，苏梅也在自救，却是徒劳，她的脸在挣扎中渐渐发紫! 沈风无力地看向车厢里其他乘客，几乎每个乘客面前都有一个抱着小孩的人，或者孕妇。 没人能帮他们! 现在没被盯上的，就只有他……和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大爷!沈风脑海里闪过一丝灵光，他头一歪，钻到了苏梅怀里， 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响起：“阿姨，我的头好痛啊!” 苏梅听到沈风的话，慌乱之中下意识伸出一只手抓住沈风的胳膊。那诡异的孕妇当即怔住，她看看沈风，又看看苏梅，不甘地松开手，转身离开。 沈风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算是老弱病残里的“幼”和“病”。 乘车规则第6条：礼让老弱病残。 他的上半身倒在苏梅怀里，把苏梅变成抱孩子的人，算是“弱”。规则第6条跟第4条，在某种程度上算是互相矛盾的，而且，暂时无法判断哪一条正确。 他的选择是：利用自身优势，把自己和苏梅变成规则里需要被礼让的人，而不是会被要求让座的人。 他和老大爷没有被要求让座，这让他生出“孕妇不会要求老弱病残让座”的大胆推测，并鼓起勇气做出选择。 万幸，他成功了! 引擎声响起，车子重新启动。 有的乘客基于不同原因选择让座。 车子启动的刹那，那些成功坐在座位上的孕妇和抱小孩的人头颅掉落在地板上··…之后从腔子里伸出足以把成年人吞下的大嘴，露出几排密密麻麻的尖牙，把让座乘客的脑袋咬碎! 喀嚓喀嚓的咀嚼声里，它们的身影逐渐淡去。 拒绝让座的乘客们被掐住了脖子，脸憋得通红，看样子也是要死掉的。 在电车发动的瞬间，那些施暴的身影也随之淡去。被掐住脖子的乘客们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庆幸自己捡回来一条命! 但是，也不是所有拒绝让座的人都有这样的好运。 有的乘客见到对方长得柔弱，没太防备，被卡着脖子从座位上拽下来! 暴怒的“孕妇”和“抱小孩的人”把乘客拖到地板上，自己坐到座位上……电车启动后，这些乘客也被怪物吃得骨头渣都不见了。 即便是看上去柔弱的敌人，也是能要人命的，不可轻慢! 沈风粗略一扫，目前乘客存活只剩30人左右。 他仔细回忆，一开始车上有三四空位，也就是说，那时候这辆车上有大约50人。 这么快就死掉了2/5!后面还不知道又怎样的危险在等着···半边脸是白骨、半边脸是血肉的司机怪笑一声，蠕虫从他的脸上掉下来。 车门关好，司机一脚踩在油门上，无轨电车飞一样向前奔去。 很快，下一站到达，前后车门再次开启。 这次，没人再尝试下车，却有一群黑衣黑裤的人从前门走上车。 ------------ 警惕黑衣黑裤的人 这群黑衣黑裤的人···或者说，是怪物，它们鱼贯而入，给车厢里的乘客带来了新一轮的恐惧。 它们每一个都踮着脚走路，皮肤严重肿胀，眼睛充血，脸色白得吓人。 怪物们陆续找了空位坐下，其中一个坐到了苏梅和沈风所在的这张长椅上，紧挨着苏梅。 尽管中间隔着一个人，沈风还是能够感受到，有股阴寒之气迎面扑来! 皮肤肿胀的怪物转过头，用充血的眼睛看向他们两人。 这是个年纪很大的老太太，她的脸肿胀得很严重，嘴巴一动，感觉皮肉随时都要从骨头上脱落! 老太太缓缓咧开嘴巴，露出发黑松动的牙齿：“孩子，跟大娘聊会儿天吗?” 苏梅往沈风这边靠了靠，微微歪斜身子，把沈风挡在了身后。二人没有回答老太太的问题，绷紧神经防备老太太忽然发难，他们都记得规则里有提到：不能和穿黑衣黑裤的人说话! 与前一站上车的孕妇不同，老太太的请求没有得到回应，却并没有恼羞成怒对乘客施暴。 她肿胀苍老的脸始终带着微笑，用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苏梅和沈风! 这……是有什么陷阱吗? 沈风习惯性地揉了两下右眼，想着。 老太太压低声音，又说：“规则真的有必要遵守吗?你们怎么知道规则制定者想的是什么?” 听到这话，沈风心里产生了疑惑。 老太太知道规则的存在?所有袭击乘客的怪物都知道吗?她现在说这些，是不是在诱导乘客违反规则? 苏梅和沈风对视一眼，没有去接老太太的话。 整个车厢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选择和身边落座的怪物交谈，怪物们也安静坐在座位上，没有任何怪异举动。 这一关就这样过去了? 在众人偷偷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安静的车厢里忽然响起滴滴答答的水声。 哪里来的水声? 乘客们无需费力，就找到了滴水声的来源。 是那些黑衣黑裤的怪物! 有未知的粘稠液体正从它们的毛孔渗出，有的直接掉在车厢地板上，有的则是落在身边乘客的身上。 是油脂! “规则真的有必要遵守吗?”苏梅听到身边的老太太低声问。老太太的舌头从嘴里吐了出来，紧接着，她的面目逐渐模糊，被毛孔里渗透的油脂缓慢覆盖。 沈风的胃里翻江倒海，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终于，有个大娘受不了了，她大叫一声从座位上跳起来，怒吼：“够了!我受够了!你们要杀就杀，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我要是有罪，让警察抓我去吃枪子!你们这么折磨人算什么?” 喊着喊着，大娘的声音哽咽了：“我家那口子做错了什么?年年都是车间模范员工，竟然让他死无全尸·…” 她的丈夫在上一轮怪物攻击里不幸丧生，在她面前被怪物一口一口吃掉。 大娘坚持到现在，最后一丝心理防线也被攻破了。 她从座位里跳出来，冲到车子前面捡起一开始攻击司机的两人掉落的扳手，狠狠砸向最近的一块车窗玻璃。 一下，两下，三下——车窗玻璃出现了裂纹! 大娘挥舞扳手，连砸了十几下，车窗玻璃在清脆的“哗啦”声里破碎，狂风灌入车厢。 也不顾电车还在高速行驶，大娘从车窗一跃而下。 她要来个痛快! “别——”车厢里尖叫声此起彼伏。 大家仿佛看到大娘摔在路上，鲜血横流悲惨死去的模样，不忍地伸出手，却见一道诡异的红光闪过。 大娘在身子探出车窗的刹那，变成一滩血污，消失不见! 乘车规则第2条：爱护车内设备，不得毁坏车体和车内公共设施!破碎的车窗自动还原，大娘存在过的痕迹消失得一干二净，就和之前所有死掉的乘客一样····· 坐在苏梅旁边的老太太又说话了：“我好饿啊，闻到你们身上有食物的味道，可以给我吃一点吗?” 她的舌头依旧膨出，发音有些不清晰，但还能听得懂。 规则里不允许和穿黑衣黑裤的怪物说话，但是，没有说不能给它们食物! 沈风略作思索，从袋子里取出一块糕点递过去，半路被苏梅截住。 “你不知道这是不是陷阱!或许她吃完糕点觉得不够，就要吃你的脑袋!”她皱着眉，低声说。 沈风摇摇头：“苏梅阿姨，总让它坐在这里，会出大事的!” 苏梅不得不承认，沈风的话有道理。 身边的老太太脸上身上一直在渗出油脂，这会儿肿胀情况倒是变轻了很多，只是皮肤表面已经被厚厚的白色油脂覆盖，五官都变得模糊，像极了蜡人! 任由老太太坐在这里，说不定会发生更恐怖的事情…… 苏梅从沈风手里夺过糕点，郑重地看了他一眼，之后，将糕点递给老太太。 在那个瞬间，沈风的眼眶发酸。 老太太接过糕点，并没有拆开糕点的包装，直接把它吞了下去。“真是美味啊，我好久没吃到这样的美味了……”老太太叹息道。她身上的油脂在这声叹息过后迅速消散，她又变回了刚上车时的模样。 老太太从嘴里扯出糕点的包装纸，递给苏梅：“这是我给你们的报答。” 说完，她化作一滩水融入地面，消失了。 苏梅和沈风打开包装纸，只见上面用三行鲜红的文字，看完两人皆是大惊失色! “千万不要坐到终点站，会死!” “规则制定者是想要你们全都死在这里!” “不要变成我们这样!” 震惊过后，沈风分析起纸上的信息。 “如果这上面的信息不是假的，那么，这些黑衣黑裤的人曾经是和我们一样的乘客…… 规则制定者想让我们都死在这里，所以规则不能完全遵守，我们不能坐到终点站。” 苏梅点点头，思考过后，又摇摇头：“也不能完全不遵守规则，之前很多人是没有遵守规则，才被杀死的。” 沈风刚要说点什么，右眼疼得更厉害了。 他习惯性揉揉右眼，说：“这三条信息之间是有一定关联的。极有可能，黑衣黑裤的人当初就是普通乘客，选择听从第8条乘车规则，坐到了终点站西郊水库，结果死掉，变成了现在这样。” 顿了顿，沈风继续说：“我相信老太太给的信息是真的。”“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车才是正确的。”苏梅提出另一个致命的 问题。 ------------ 我们爱狩猎 是啊，完全不遵守规则也是不行的。 之前下车乘客的悲惨下场，他们都看得很清楚。 下车时机不对，也是会要人命的! 滴答!滴答!滴答—— 穿黑色衣裤的怪物们身上的油脂还在往下掉，而且，速度明显加快了! “你身上有糕点的味道，可以给我吃吗?我好饿啊!”他们前面一排座位上的怪物说。 它是对身边的乘客说的，但那个乘客两手空空，明显是没有食物在身上的。 “你身上有糕点的味道，可以给我吃吗?我好饿啊!” 同样的话在车厢各处响起。 一种难以言说的饥饿感在车厢里蔓延，让人头皮发麻。 “或许，可以从别的怪物身上得到更多信息!”苏梅眼珠儿一转，赶紧从袋子里抓出一把点心，递到怪物面前。 怪物看了一眼苏梅递过来的糕点，没有去接，而是继续看向自己身旁那个瑟瑟发抖的客人。 苏梅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把糕点扔到那个乘客的手里。 那个乘客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捏着油纸的边缘，递给怪物。这次，怪物把糕点接过去，放在了嘴里。 苏梅眼睛发亮，回头道：“春生!” 沈风猜到她要做什么，直觉告诉他这样做有哪里不对，但时间不允许他仔细思考，他还是把红色食品袋子递给了苏梅。 苏梅手脚利落地给附近的乘客们分发糕点，前排乘客看到了，纷纷扭过头来，期盼地看向苏梅。 车里还有近30个乘客。 沈风回忆车厢里乘客的数量，看着苏梅手里的袋子空下去，发现了哪里不对。 苏梅买糕点是给他尝鲜的，根本不够分给这么多乘客! 滴答滴答滴答! 得到糕点的怪物们陆续融入地板消失不见，剩下的怪物们身上油脂 掉落的速度更快了! 苏梅手里的袋子空了，车里却还有8个怪物没有消失。 被它们堵在座位里面的乘客，有十几个。 白色的油脂在怪物们的体表结成厚厚一层，让它们的鼻子眼睛完全被覆盖，只剩一截蜡化的舌头吐在外面。 忽然，它们齐齐扭头，看到自己身边的乘客。 没能拿到糕点的乘客绝望地冲着苏梅伸出手：“糕点!快给我糕点!”“还有我!求求你了!我不想死!” “快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在冲着苏梅伸手。 苏梅举起袋子，眉目之间满是焦急：“可是，真的没有了!”“你这个蠢货!为什么不多买一点?”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气急败坏。沈风抬眼看去，认出对方是一开始说眼前都是戏法的男人。 他居然还活着! “你一定还藏着不少!快给我!你要害死我，我就去阎王爷那里告状，让你滚刀山下油锅!”因为属于老弱，在上一关躲过一劫的老爷子，身边也坐了个全身蜡化的怪物。 这次，他没有得到优待。 没能拿到糕点的那些人开始对着苏梅泄愤，嘴里的话一句比一句难听。 眼看着苏梅脸色逐渐惨白，成为众矢之的，之前得到苏梅帮助的那些乘客眼观鼻鼻观心，却一句话都不肯说。 沈风的眉头也皱起来，他离开座位，要把苏梅拽回来，车厢里沉默的怪物们又动了一下! 只见，他们齐刷刷抬起了右手! “嗷!!”戴眼镜的男人第一个顶不住了，他从座位上跳起来，慌乱之中居然踩着身边怪物的腿跳到了过道里。 他的行为引起了其余所有没能拿到糕点的乘客效仿! 没想到，刚才还很安静的怪物也跟着跳起来，动作飞快地在电车里追击试图逃跑的乘客，一时间电车里陷入了极度的混乱! 沈风把苏梅拉回来，自己则是趁乱去抢前排那个怪物消失前留下的信息。 前排乘客捏着包裹糕点的油纸，正对着纸上的信息念念有词不肯松手! 沈风一拳打在他的下巴上，对方嗷嗷两声惨叫，这才知道放手。 “我们爱狩猎。” “自私的人在地狱里沉沦!” 第一条信息跟眼下的情形有关，好像没什么有效提示。 第二条呢?难道眼镜男他们会被怪物追，和自私有关? 不对，这明显对不上。 很快，这些乱跑的乘客陆续被怪物抓住，一口口吃了个干净。“嗝——” 随着长长的饱嗝打出，它们融入地板消失不见。 就这么结束了? 沈风站在座位上，环顾车厢内部。 他的视线锁定在前排的一张木椅上。 那个位置上，开始时坐的是一对夫妻，丈夫给上车的孕妇让座违反规则，被怪物吃掉。之后黑衣黑裤的怪物上车，妻子崩溃，砸开车窗，破坏车体被规则抹杀。 有个黑衣黑裤的怪物还坐在那里，它的身体蜡化比别的怪物都要慢 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边的乘客提前死了。 “我们爱狩猎。”沈风低声重复这条信息。 刚才怪物们吃掉身边没能提供食物的乘客，算是狩猎。 那么身边没有乘客的怪物，它的猎物是谁? 想到这里，他心中警铃大作! “都看看自己手里的信息!谁还有对付怪物的消息，大声念出来!”他大声说道。 不料，刚渡过一劫的众人皆是沉默，看都不看他一眼。他们都在庆幸自己又活了下来，仔细研究自己手里的信息，没有注意到还有个怪物在车上。 “大家分享一下信息，不然很难活下去··”苏梅脸色很难看，但还是喊了一句。 一个大叔回过头，翻了个白眼：“如果不是你不给他们糕点，那些人怎么会死?一个女人，一个小孩，还想当领导指引大家做事?省省吧!” 心里腾升的愤怒在不断拉扯，似乎要将沈风撕裂成两个人。 终于，一道意识压倒了另一道，沈风瞬间从身穿棉袄的半大孩子，变成了身穿白色T恤、蓝色长裤的清瘦少年。 沈风把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摘下，随手扔在座位上。 他揉揉疼得很尖锐的右眼，感觉里面有什么东西在顶着自己的眼球。他抬起手，猛地抠出了自己的右眼! ------------ 万物皆可典当 “春生!你在干什么?” 耳畔苏梅惊呼一声，很快，她的声音就跟随风声飘远了。 沈风的右眼之中一片黑暗，被剧痛折磨了五个月，现在，他竟不觉得手指剜进眼睛有多疼。 他扣住眼珠，手上微微发力，就把眼球整个扯了出来…… “呵。” 血不断从空洞的眼眶里流出，淌到沈风的脸上、衣服上。 他用完好的左眼端详这颗离自己而去的眼球，没来由的，竟然有些轻松。 熟悉的黑雾从脚下升起，以沈风为中心，迅速向四周蔓延。 不过两个呼吸，就已经将沈风周身笼罩。 万物沉寂，时间定格在沈风再次抬手的刹那。 他将手指探进自己流血的眼眶，摸索几下，触到坚硬的物体。沈风两指发力，一柄沾染鲜血的金色钥匙成功被夹出来。 黑雾开始躁动，有疯狂呼唤在耳边响起，沈风凝神去辨别，有几十道……几百道，甚至上千道声音在嘶吼。 “恭迎我主!” “恭迎我主!” 沈风回过头，看到一面墙出现在自己身后。 这时，驾驶室里面带诡异微笑的司机回头看了一眼：“嗯?”在沈风的意识里，黑砖砌成的高墙上，鎏金的“當”字十分惹眼。竟是一间当铺。 高墙中间，红漆大门缓缓打开。两盏红灯笼高悬大门左右，脚下黑雾遍布…… 沈风一步迈入门槛，眼前景物骤变。 一间中式装潢的屋子呈现在面前。 屋子里，仅可见一张桌案，桌案上摆着一沓空白契书、一台样式复古的暗金色天平和一支在悬浮半空的黑色毛笔。其余部分，都被藏在浓稠的黑雾之中。 沈风触碰空白的契书，那些纸张浮起金光，没入沈风的指尖。 一行行字出现在半空中。 持此契书，可典当一切事物! 田产宅邸，异能灵器，智慧学识，亲情爱情，肢体内脏……世人敢典当，当铺都能收! 一些知识灌输到了沈风的脑海里·…… 诡异的文字飞速划过，沈风也拥有了甄别物品品质的能力……当铺力量以黑雾的形式呈现，在沈风的脚下不断涌动…… 最后，黑色毛笔自主在半空书写起典当规则： 1、每次可典当一件物品，可调用当铺力量完成交易。 2、当铺有维护成本，尽量不要做赔本生意。 “原来，纠缠了我五个月的，是一间特殊的当铺!” 看着手里的金色钥匙，沈风被气笑了，他真想骂街! 那些小说里的主角获取金手指，都是“叮”的一声就好了·····为什么到了他，就要这么惨? 不过，不管怎么说，当铺认了他为主人，他便要利用好典当的权力。“时间不多了，先解决眼前的事情吧。” 心念一动，当铺消失，重新映入眼帘的，仍是被诡异规则控制的无轨电车内部。 黑雾依旧在躁动，沈风把钥匙收进裤兜，踏着平稳的步伐绕开满脸紧张的苏梅，留给她一个安抚的笑容，走向刚才大放厥词的大叔。 显然，在乘客们眼中，沈风还是半大孩子的模样，所以苏梅还是喊他“春生”。 基于同样的理由，当沈风走到大叔面前俯视对方，身高183厘米、失去一只眼睛满脸血淋淋的形象并没有造成半点震慑效果。 对方回以一脸的不屑，丝毫不觉得他有多可怕。 “臭小子，你干什么?”大叔上下打量面前的人，露出不屑的神色。沈风左手把玩着自己的眼球，嘴角慢慢咧开，露出礼貌的笑容：“之前的好运给了你勇气，让你觉得自己有实力活到最后，是不是?” 他抬起右臂，小幅度活动右手手腕，紧绷的肌肉线在小臂若隐若现。不等大叔作答，沈风猛地抬手，给了大叔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大叔的脑袋顺着沈风发力的方向甩过去，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起来，一丝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两颗牙从嘴里吐了出来。 “你、你·…··”大叔捂着脸惊惧后退，可是他在座位上，退无可退，只能往与沈风所在相反的方向蜷缩。 “交出来，纸条。”沈风伸出手。 大叔哆哆嗦嗦，胡乱在裤兜里摸索出一张包装食品用的油纸，递给 沈风。 沈风打开油纸，看到上面的字后，深深叹了口气。大叔得到的信息和他从前排乘客手里抢到的一样。 随手扔掉手里的油纸，他倒退两步，来到大叔前面那排，这里坐着个穿工装的健壮男人。 男人举起自己健壮的手臂：“小东西，我——” 沈风反手一巴掌抽过去，男人后面的话都被打了回去。 “交出来。”沈风冷冷说。说完他觉得哪里不对劲，自己怎么像个收保护费的? 男人挣扎了几下，交出一张油纸。 沈风依旧展开看了一眼，随手扔掉。 这张油纸上的信息和前面看到的没有任何区别。 “不会吧。”沈风皱起眉头。 难道只有第一个人拿到的信息会有些不同? 他继续往前走，走到一对情侣身边。情侣看着沈风，沈风看着情侣，情侣紧紧依偎在一起，沈风满是鲜血的脸上展露笑容。 他活动着手腕，问他们：“成功下车之后，你们会结婚，对吗?” 情侣对视一眼，交出了手里的油纸。 沈风以这种简单粗暴但极有效的方法得到了所有的油纸，结果，上面无一例外写的是那两条令人摸不到头脑的信息。 “我们爱狩猎。” “自私的人在地狱里沉沦!” 没有和下车有关的信息…… 前置信息不足，他目前推测不出正确的离开时间。 沈风闭上眼睛，调动他和严春生共享意识时的部分记忆，把上车后发生的事情梳理了一遍。 滴答滴答滴答! 前排仅剩的那只怪物沉默着，身上油脂滴落的声音明显加快了。距离它跳起来攻击乘客，只剩下几个呼吸的时间。 直到现在，乘客们才发现他们高兴得太早，车上还有一个会吃人的怪物在。 他们绝望地尖叫起来，拼命向后缩去，每一个人都怕自己成为怪物口中食物，只有沈风不同。 与他们不同，沈风内心平静，因为，他已经猜到了怪物会以怎样的方式选择攻击目标。 等到解决了这个怪物，他还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确认。 “苏梅阿姨，把外套给我。”他说。 对于他的要求，苏梅完全摸不到头脑，但还是把自己身上的红色外套脱下来，递了过去。 在乘客们绝望的低呼声中，最后的怪物站起来，以常人难以捕捉的速度猛冲向站在过道中间的沈风! ------------ 时间不多了 怪物朝最显眼的沈风扑过去，沈风没有后退，反而张开苏梅的外套，向怪物迎上去! “嗷!”怪物嘶吼一声，张开嘴巴，滴滴答答的油脂从他嘴里流出。沈风在它扑到外套的瞬间，侧过身子一个闪避，双手将怪物蒙头兜住。 嘭! 沈风抬腿就是一脚，狠狠踹在怪物的膝盖窝，怪物当即一个踉跄，膝盖处发出类似于玻璃碎开的清脆声响。 它很快稳住，双手前推发力。 “吼!” 随着一道低沉的吼叫，怪物撕裂外套，向距离最近的一个乘客冲去。“把外套脱掉!”沈风冲那个乘客喊道。 同时，他上前两步，扣住怪物的一条手臂，再次踹向怪物的腿。怪物脚下失去重心，顺着力道就要摔倒在沈风身上……却听沈风爆喝一声! 那怪物狠狠甩出去，像个铅球在半空划出一道抛物线，重重摔到司机身边。 怪物正要爬起来，沈风已经抓住刚才差点被攻击的乘客的外套，三两步跑上来，一脚踢在怪物下巴上! 一颗蜡化的头直接飞出去，掉在了司机怀里。 “呃?”司机当即就是一愣。 “不好意思。”沈风看着司机，礼貌道歉。 司机扫了沈风一眼，目光迅速挪开。 它的喉咙动了一下，板着脸把怪物的头扔到地上。 那颗头在地板上弹跳几下，咬住了沈风手里的外套，喀嚓喀嚓吃起沾满油污的部位。 “果然，怪物给猎物留下的标记，就是滴落在乘客身上的油脂。”沈风说道。 怪物透露的信息说：我们爱狩猎。 “深海狩猎者喜欢给鱼群做标记，这样可以帮助狩猎者更准确地定位深海鱼群，提高捕鱼效率。 在自然中，这种捕猎方式的确很聪明…… 但是在别的地方，就很难说了。” 沈风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看的是司机的脸。 听到沈风的话，后面的乘客们纷纷脱下自己的外套，扔得远远的。沈风低下头，冷冷看着脚边的怪物头颅。 莫名的寒意让怪物颤抖起来，抬眼看到沈风的笑容，它咀嚼外套的动作当即停止，在地板上弹跳几下就要回到自己的腔子上去。 “这么急，吃饱了吗?” 沈风利落地用外套把这颗乱跳的头包起来，手指搓两下燃起火苗，把外套引燃。 熊熊燃烧的外套里发出一阵凄厉的嚎叫，原本倒在地上的腔子爬起来双手胡乱挥舞，沈风倒退几步冷静看着。 两三分钟后，那具无头的腔子轰然倒地，被火焰灼烧的头颅早已没了动静。 沈风一脸嫌弃地扔了被烧毁的外套，朝一直保持沉默的司机笑了笑。司机没有回应，他也不恼，慢悠悠回到座位上。 在沈风转身的瞬间，半边脸是白骨，半边脸长满血肉的司机打了个寒战，脸上那些吃肉喝血的蠕虫全部缩回到了空洞的眼窝里。 沈风回到座位上，苏梅拉住他的胳膊：“春生，你的眼睛怎么样了?’她已经看不懂眼前发生的事情，但还是很担心“严春生”的状态。“没事的，苏梅阿姨，你放心。” 沈风吹干净手里的眼球，把它放回到自己的右眼眼眶里。 两个呼吸之后，破损的右眼在眼眶里重新运转起来。 苏梅一脸担忧地凑近来看时，沈风右眼表面的创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 沈风面带微笑，由着她检查自己的眼睛，与之前不同，他的笑容里多了一丝真诚。 苏梅不是恶人。沈风调用一丝当铺的力量去看，她的身上没有因为害死人沾染的怨气，只有一股极具时代气息的纯净质朴。 根据苏梅穿着风格，和在严春生意识里看到的片段记忆，苏梅和严春生坐上这辆诡异的无轨电车是在上世纪，具体时间他目前无从知晓。 这么多年过去，苏梅还以当年的样貌出现在这辆车里，指向结论无非一个……… 她被困死在了这辆电车里! 拥有这样心性的人，实在是难得，勇敢地拒绝接受长辈安排的人生，凭借自己的双手拼出个明朗的未来，竟然在结婚前夕死去，就连死去都不得安宁··… 沈风忽然笑不出来了。 沈风想起了一个同样勇敢的女生，在他生日那天，女生说给他庆祝，但女生失约了。 沈风找了她一天一夜，最后在太平间与她见上了最后一面。“苏梅阿姨，这趟死亡旅程里，只剩一条乘车规则没有被验证了。”沈风说。 这趟旅行该结束了。 他拉起覆盖在左臂上的薄薄衣袖，当铺的力量觉醒后，他察觉自己的体质有了很大幅度的提升。 手臂内侧被他灼烧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在手臂上，一串倒计时清晰可见。 02:25:09. “赵家桥，赵家桥站到了，请乘客有序上下车。” 随着大喇叭里的女声报站，车子再次停在了公交站里。 沈风透过车窗看向站牌：开往西郊水库方向，下一站……西郊水库!“检票检票!排队到我这里来检票!”独属于诡异司机的尖锐呼喊声从车厢前方响起，把沈风的注意力从站牌上拉了回来。 与刚才的回避不同，这次司机从驾驶座上扭过身子，把视线直接投向沈风，目光中是毫不掩饰的兴奋。 沈风回以微笑，心知这个诡异的司机终于要动手了。 乘客们连忙从扔了一地的外套里找到自己的那件，从衣兜里摸索出车票，排着队走向司机。 沈风和苏梅也跟上去，苏梅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摸出两张车票，递给沈风一张。 沈风接过后仔细端详：车票长度不过四指，宽度才两指。边缘两条蓝色防伪线，正中间写有“¥0.08(捌分)”，文字后面的背景图是一辆蓝色的车。 那个司机打算用这张车票做什么文章? 当他抬起头看到苏梅手里的那张票，就知道了司机要怎么再抹杀掉一部分乘客。 苏梅手里那张票的文字与他手里的没有任何区别…… 但是，她手里那张票的图案是黄色的! ------------ 我愿意成为这辆车的新主人 至于哪个颜色的车票会被认定是假车票，在沈风看来已经不重要。第一个受害乘客已经出现。 司机抓住那个被沈风一巴掌打掉牙的大叔的手腕，用尖锐的声线怪笑起来：“你的车票是假的!你要补票!” “不!怎么可能?我的车票是从你这里买的!”被扣住手腕的大叔十分惶恐，逃又逃不掉，只能拼命解释。 “你的车票是假的!你要补票!”司机重复着这句话。 他举起另一只手，甩掉了黑色的手套，白骨化的手掌暴露在空气里。白骨刺向大叔的双眼，大叔被吓得头发根根竖起! “啊啊啊!”大叔紧闭双眼，他以为自己要死了，直到被人推了一把，才小心睁开眼。 司机的白骨手腕中途被沈风单手拦截，那只钳制大叔的手也被沈风牢牢扣住。 “原来不仅是脸，身体也一半像活人，一半像死人啊。”沈风说道。他的手上猛然发力，司机的白骨手腕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咔哒咔哒声!“呃·……”司机面容扭曲，发出痛苦的惨叫。 他那一半长得新鲜血肉的脸，忽然干瘪下去，虫子快速啃食他那半脸上的血肉，看得人头皮发麻。 “你要干什么?”司机瞪着沈风，语气有些颤抖，似愤怒似恐惧。“你说我还能干什么，不想胳膊断掉就老实一点。”沈风冷冷作答。他回头看向大叔：“大叔，有个下车的办法，要试试吗?” 大叔当场愣住，半天呆呆看着沈风。 沈风静静看着他。 后面有人推了大叔一把，他才反应过来：“要!我要试试!”当然要试试，不然就死在这个鬼地方了! 沈风点点头，转而向后门走去。 走之前他一把甩开司机的手，让司机在驾驶座上摔了个趔趄。司机捂着出现裂纹的手腕，连声念叨：“怎么会?怎么会……这个人的力量在“它’之上?” 大叔跟着沈风往后门走，后面跟着一队人。 沈风在后门站定，大叔走到他身边，脸上都是茫然。 就在大叔两眼放空不知所措时，沈风忽然伸出手，在他后背上猛推了一把。 大叔“嗷”的一声叫出来，脚下踉跄飞扑出去摔在地上。 “完了完了这下死了!”大叔闭上眼惨叫。 几秒钟后，他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双手胡乱在空气里抓了两下，狂喜涌上面颊。 “没死!我没死!我成功下车了!” 穿黑衣黑裤的怪物们第二次留下的两条信息里，第二条写的是：“自私的人在地狱里沉沦!” 车子再有一站就要到西郊水库，别的规则都已经验证，只有这条没派上用场。 沈风推测，这条信息是在告诉乘客：自己下车是自私行为，帮助别人下车才能成功。 所以，他就推了一把大叔试试。 万幸，他的推测是对的，不然，被判定买了假票的那些人真的难救。他有想过用武力直接解决掉司机，但是藏在司机背后的规则要抹杀违规乘客，那么多人他是救不过来的··· 最好的办法还是通关，让这些人脱离规则掌控。 车厢里发出一片欢呼，部分乘客喜极而泣。 沈风回过头，看到这群乘客脸上因为激动而浮现红晕，有了活人该有的生机。 他对这些人说：“排队下车，每个人都要把前面的人推下去。” 说完，他折回车厢前面。 那边，乘客们迫不及待地把前面的人从后车门推下去，每一个成功落地的人都会发出一阵不似人类的呼喊，以庆祝自己死里逃生。 走到队尾，那对情侣忽然转过头，扯住了他的衣袖：“谢谢!你的大恩大德，我们会记一辈子的!还不知道恩人你的名字?” 沈风有些惊讶地看向他们：“我们大概不会再见到了。”他笑着摇摇头。 在情侣失落的目光中，沈风伸手推了他们一把。 车上只剩他和苏梅、司机。 “苏梅阿姨，你怎么不跟着下车?”他问。 “春生，我等着送你下车啊。”苏梅语气自然。 沈风忽然觉得心酸：“为什么要保护严春生到那种程度?”“阿姨把你带回来，当然要把你平安送回去啊，阿姨向你爸妈承诺过了!” 看着苏梅的眼睛，虽然不忍，沈风还是说出那个残忍的事实：“苏梅阿姨，你仔细看看我是谁?” 沈风调动起一丝当铺的力量扑向苏梅的面庞…… 苏梅下意识闭上了眼睛，迷雾散开，她终于想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的皮肤变得惨白，身上的衣服慢慢染色，变成了黑衣黑裤。 “我都想起来了，四十年了，我已经死了四十年了……”血红的眼泪从苏梅眼角滑落。 沈风问道：“真实的严春生哪里去了?你还记得吗?” 苏梅点点头：“四十年前那次，只有春生成功下车了，我发现正确下车方式时已经晚了，那时候车子已经冲到水库边缘，我只能强行拉开后车门把春生推出去……” 说到这里，她迷茫地看向沈风：“你不是春生，那你是谁?” “我是沈风，一间当铺的老板。” 说到这里，他回过头看向司机：“你脸上的血肉，比刚才少了很多啊!蠕虫爬行的速度也快了很多，被虫子啃食血肉，一定很疼吧!” “你想说什么?!”司机愤怒地瞪着沈风。 在说话这会儿，司机脸上的血肉仍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蠕虫在他脸上大快朵颐，这让他面容不断扭曲。 司机一拳朝沈风打过去，却被轻松避过! 沈风一脚把司机踹回到座位里，疼得司机哼哼起来··· 沈风对付怪物时，故意将对方扔到驾驶室附近，就是为了过来看看司机有什么问题。 那时，司机脸上的血肉明显比刚开始时要多出一块，虫子啃食血肉的速度也慢了很多。 而现在，司机的脸又变了。 沈风故意把怪物的脑袋踢到司机身上，司机并没有直接对他发难，表现得有些恐惧。 但是之后检票，司机又不怕他了。 如果司机是这辆车里的规则本身，那大可不必再借助规则的力量给自己壮胆。 加上脸上血肉被虫子不断吞噬这个特点，可以得到结论：司机也是要依照规则游戏的。 “这辆车多久会抓人来做一次这种死亡游戏?”沈风问苏梅。苏梅仔细回忆过，回答：“十年一次。” 沈风看着司机缓缓咧开嘴角：“我有一笔交易，想要和你谈谈。”司机错愕地看向沈风，他完全不懂沈风要干什么：“什么交易?” .“你把这辆无轨电车典当给我，我让你另一半身子也长出血肉····嗯，如果你喜欢的是完全的白骨状态，我也可以成全你。” 司机看着沈风，脸上浮起一个夸张的笑：“好!你只要说一句‘我愿意成为这辆车的新主人’就可以!” 沈风安静看着他，半晌，忽然一脚踩在了司机身上。 “还想耍把戏?我一脚下去，你的骨头就会和被捏碎的方便面一样，方便面你听说过吗?”沈风冷笑一声，脚上开始发力。 “你以为你真的能杀死我吗?我是受到规则庇护的!”司机闷哼一声，朝沈风露出不屑的笑容。 沈风略作思考：“有道理，那交易不做了，我这就下车，你就拖着这副方便面一样干脆的身体过完下一个十年吧。” 说着，沈风踹了司机两脚，司机身上立即出现了两处大坑。“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司机疼得缩成一团，在驾驶座上打滚。 ------------ 空手套白狼 “我说过了，我叫沈风，是一间当铺的老板。世间的一切，在我这里都可以典当。” 沈风看着驾驶座上的司机，补上去一脚：“这里的规则许诺给你的.只要你典当的物品价值足够，我也可以给你。 让我来猜猜，电车答应给你的，是变成人类的机会? 它让虫子啃食你的血肉，你把游戏搞砸了，受到惩罚，所以身上的血肉消失得更快了。” 司机疼得蜷缩成虾米，道：“是这样的没错，我就是规则的长期食物，只有协助它完成10次杀戮游戏，才有可能从这里解脱! 本来，40年前就有一次机会提前从这里离开，规则在乘客中发现了最适合替换我的严春生，可严春生跑了。后来·····” “后来规则发现我也很合适，想让我顶替你做新司机，出手影响我的心智，让我变成当时还是个孩子的严春生。”沈风微笑着替司机把后面的话补全。 电车规则怎么也算不到，这一番操作刺激到沈风右眼里的那把钥匙，让沈风的意识提前醒来，召唤出本不知还会在他身体里潜藏多久的神秘当铺! 看到沈风的笑，司机浑身一颤：“是规则看上了你!” “你的愿望是变成人类的样子，脱离这辆鬼车，是这样吧。”沈风不愿意再和司机多说，伸手在半空虚抓，抓出一台风格复古的天平，一张空白契约，一杆黑色的毛笔。 毛笔在半空自行书写，没一会儿，一张契约拟写完毕。 “来，签了这张契约，这辆车归我，我会替你达成心愿。” 司机看着沈风递过来的契约，已经心动，但还是要问：“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 沈风眼角抽动：“你觉得这种机会是常有的吗?十年后会有?二十年后会有?” 司机侧过脑袋，似乎在思考，之后，它接过沈风递来的毛笔，在契约落款处签了字。 沈风将契约放在天平一端的托盘里，从当铺里抓来黑雾，将它们压缩成一只黑色的球，放在另一端的托盘里。 司机显然看不到沈风手里的黑雾，看着沈风比比划划，神情很是迷茫…… 天平上的杠杆摆动了几下 “交易达成。”沈风愉快地收起契约。 他拾起天平上那团黑色雾气，丢到司机的头上。 黑色雾气如同散开的丝绸，从司机头顶倾泻而下，所到之处，蠕虫死亡，血肉飞快生长。 “哈哈!我又是个人了!”司机脱掉外套，看到心脏在胸腔里长出并跳动，肌肉、血管、皮肤从肩膀蔓延到指尖。 时隔数十年，他终于又体会到了做人的快乐! 与此同时，沈风耳边传来一阵低沉嘶哑的得意笑声…… 阴冷感压下，有力量正在尝试占据他的身体! 沈风想通过典当契约把电车收为己有，电车规则顺势而为，要像控制之前的司机那样控制沈风! 沈风操控黑色的雾气覆盖在体表，阻挡住对方的侵袭。 随即，更多黑色雾气向外弥漫，几乎是瞬间包裹住整辆无轨电车。 在黑色雾气的撕扯下，那道低沉嘶哑的声音只来得及惨叫两声，之后就没了声息，车里的阴冷感也消失殆尽。 此刻，这辆无轨电车完全成为了沈风当铺里的一件当品。 开心的司机从后门跑下去，哈哈大笑，嘴里乱喊着：“老子终于出来了!老子要吃顿好的!老子要好酒!要女人!” 沉默着消化完自己死去多年的事实，目睹了交易全过程的苏梅看到司机得意的模样，心里气得要命 “这个家伙助纣为虐，放回人类社会，岂不是狼入羊群?”她对沈风说。 沈风点点头：“苏梅阿姨，我赞同你的观点。” 苏梅听到沈风对自己的称呼，不由得发愣。 之后，她明白了什么，上前两步坐到驾驶位置，启动车子追向正在路上快乐奔跑的司机。 嘭! 在月光下奔跑的司机飞出十几米，重重摔在地上。 沈风走下车，慢悠悠来到司机身边。血沫子不断从司机嘴里吐出来，他愤怒地看向沈风，张了几下嘴，却说不出话来。 “撞你的是苏梅，你欠了她一条命。” 一句话气得司机呼吸急促，更多血沫子从嘴里喷出来。 沈风伸手在虚空中抓了一把，抓出黑色毛笔和空白契约。 “来签个契约吗?我可以救你，可以让你保持人形不受蠕虫噬咬……但你要把灵魂典当给我20年。在这20年里，你要继续做这辆车的司机。 你每个月有一天休息时间。在哪天休息由我决定，休息日我会给你一笔钱。 你可以去任何地方，但是不能做出违反人类社会基本道德的事情。 如果同意，就在契约上签名。” 司机被气得浑身颤抖，他攥紧拳头，想对准沈风笑眯眯的脸挥出一记老拳! 然而，他在全盛时期都打不过沈风，现在这样又怎么可能做到?他喷着血沫子，哆哆嗦嗦在契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交易成功! 契约和黑色雾气团成的球在天平上摇摆几下，契约重重压下去。司机的脸抽搐了几下，在心里疯狂问候沈风的祖宗十八代!沈风熟练地收起契约，给司机治好了身上的伤：“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老板了。” 司机站起来，两脚无力地跟着沈风回到复古风格明显的绿色无轨电 车上。 在契约成立的刹那，他发现自己失去了反抗沈风的心思，只剩下了满心的无奈。 沈风看着黑衣黑裤的苏梅，眼神柔和下来：“苏梅阿姨，我可以送你往生，不过在我的规则下，你需要和我做一笔交易。” “交易?我?我什么都没有了…··”苏梅完全不知道，自己能拿什么跟沈风交易。她死了这么多年，除了灵魂，什么都没有了。 “不，你有。”沈风语气笃定。 “只要你告诉我，你和严春生出生的那个村子在哪里，还有你知道的严春生家人信息，我就可以送你往生。” 苏梅怎么也没想到，能听到这么个答案：“这么简单?”垂头丧脑的司机也瞪大了眼睛：“不是，老板，这简直白给啊!为什么我就得……” 沈风回头看了司机一眼，司机顿时觉得后背凉飕飕的，想说的话也都咽了回去。 “这个信息对我来说很有用。”沈风抓出毛笔和契约，天平也跟着飞了出来，递给苏梅。 苏梅签了契约，沈风把契约和黑色雾气团放在天平上，果然，契约一端下沉。 这次交易，是赔本的。 沈风并不在意，把契约扔回当铺，示意苏梅说出村落的名字。“我和春生出生在邬州市景安镇的严家村，春生他爸叫严大魁，他妈叫赵春花，有两个哥哥，一个叫严红旗，还有一个·…我忘记了。’ 说到这里，苏梅脸上流露愧色。 “好的，这些足够了。” 沈风抬起手，将手里黑色的雾气团朝苏梅扔过去。 雾气之中有金光流动，金光凝成晦涩难懂的符文，笼罩了苏梅。苏梅朝沈风拜了拜，随即虚化，消失在这方天地之中……有了沈风的加持，她下辈子可以托生到好人家。 沈风走下车，无轨电车在月光下逐渐缩小，最后变成巴掌大小的纸扎车，落在沈风掌心。 司机站在车里，看看自己变成纸的身子，呆在当场! 沈风的行李箱不属于这辆车，因此掉落在了路边。 闭上眼，契书已经出现在当铺的桌子上…… 他抬起左臂看了眼时间，终于没忍住爆出粗口。 “靠，只剩一个小时了!” 拉起行李箱，眼前萧索的冬夜景色瞬间破碎，沈风回到市区，暑气也扑面而来。 他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师傅，跟着这个地图走，谢谢。” ------------ 江听雪 出租车在夜色里狂奔，司机听着相声，路灯昏黄的光在眼前一跳一跳。 沈风靠在后座，夜风穿过降下一半的车窗打在他身上。 如果不是脖子上还挂着一枚怎么都捂不热的金色钥匙，沈风都要以为刚才那一切是在做梦了。 纸扎电车在沈风的手里，脆弱得像小孩子手工课上的作品，黑色的天线微微颤动。 他手上稍微发力，车里司机的脸上就显现出明显的恐惧。 司机的脸也变成了纸扎的，白纸扎出的脸蛋上涂着两坨腮红。他感到恐惧时，那两坨腮红也会跟着褪色。 沈风有考虑过，让电车直接送自己去衡泉特殊事件研究所，但是立即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还不知道研究所那边的情况，贸然暴露自己的特殊，不是明智之举。 沈风闭眼凝神，意识进入当铺，将电车收入其中。 一排货架在浓稠的黑暗中剥离出来，水晶罐子出现在货架上。沈风把电车放进一只罐子里。 电车的轮子动起来，似乎在不停向前开。 罐子上浮起相关信息，沈风仔细阅读下去，眼睛逐渐亮起。 典当品：无轨电车(以下简称鬼车) 来源：鬼蜮 说明：一辆依靠吞噬人类负面情绪和血肉存活的鬼车，吃得越饱跑得越快。 限制：每天出现在人类世界时间不能超过1小时，在鬼蜮行驶的时间不受限制。 当铺版使用说明：车内规则已抹除，待重新书写。 忠诚的毛笔附注：“我主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赚啦赚啦!”这又是什么? 沈风的眼角一抽一抽。 他环顾当铺内部，除了多出来的一排货架，这里的陈设和他第一次进来时再没什么区别。 方才签下的契书，与一沓空白的契书并排放置在书桌上。 黑色的毛笔悬浮在半空，它笔锋顺滑，在做慢速旋转，看上去安静极了。 之后，他让意识回归了现实。 折磨了沈风五个月的痛苦和血腥味，现在完全消失了，看样子，他不会死了…… “江听雪，我不会死了。”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 在四月的某个阴沉沉的下午。 沈风沉默着穿过小区外的广场，从快乐起舞的大爷大妈身后绕过，踏上河边鹅卵石铺成的小路，琢磨着一些不做就会疯掉的事情。 他烦闷地拨开展绿的柳枝，回忆起撞死他父母的凶手一家的嘴脸…·那家人衣着光鲜，他们有恃无恐，他们把钱砸到沈风的脸上，让沈风不要狮子大开口! 在死之前，好歹让这家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他这样想着，眼睛痛得很厉害，右眼短暂地陷入失明。 这时，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脚踩小白鞋的女生挡住了他的路。女生身形窈窕，温润的鹅蛋脸上一双眼睛澄澈如水，让他忍不住多看一眼。 “学长，我是高一三班的江听雪……我喜欢你!” 少女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 她一定是拿出了十足的勇气，才敢来说这句话。 沈风看到她的脸一下变得很红，也察觉到她交错于身后的一双手在微微颤抖。 他其实早就知道江听雪。 江听雪在男生之间人气很高，她身上书卷气很足，长得又漂亮，聪明但没坏心思…… 不过，这都和他没关系，他是一个快死的人，怎么可能答应和人家在一起? 沈风想要直接走开，可是，少女那双澄澈的眼睛，让他短暂地想起了炎热夏日里触碰过的湖水。 于是，沈风难得的对一个陌生人多了点耐心。 “我喜欢姐姐型的女人，抱歉。” 这样，便可以了吧。 少女像是遭了一道雷击，红润的面颊瞬间苍白下去··· 沈风不为所动。 忽然，眼前的少女踮起了脚尖，企图用气场压倒他。 “那、我觉得我也可以做姐姐····”江听雪这样说着。 可是，她比沈风矮了大半个头，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达到想要的效果。 沈风看着她故作霸气的模样，竟没忍住笑了出来。 有的人啊，似乎天生就有驱散阴郁的能力…… 沈风笑着摇摇头，绕开了江听雪。 在那之后，沈风沉迷于各种复仇设想，无暇顾及其他，江听雪也再没来找他·…… 直到一个周末。 沈风在街上偶然看到江听雪一家。 准确说，是江听雪和她的亲爹，还有她怀孕的后妈。 江听雪的父亲一看就是不缺钱的人。他的鼻头红彤彤的，质地很好的条纹衬衫被他的肚腩撑得严重变形，一条宽松的西装裤被真皮腰带提着挂在两条无力的细腿上。 这个男人左腋下夹着男士手包，右手扶着自己怀孕的妻子。妻子穿着大品牌连衣裙，沈风会知道，是因为这个牌子的营销买得铺天盖地。 令他不解的是，这位孕妇脚踩恨天高。 走在前面的后妈娇声娇气跟江父说着小话。 江听雪垂下头跟在他们身后，穿的竟然是写有“第一中学”字样的初中校服，脚上也没有穿那天见沈风时合脚的小白鞋······ 沈风仔细观察，发现那是一双明显挤脚的旧鞋。 这家人之间有一种浓浓的违和感。 直觉告诉沈风，这时不该让江听雪看到他。于是，他后退几步，躲到了一家烧烤店的招牌后。 江听雪娇滴滴的后妈忽然停下脚步，捂住肚子尖叫一声：“哎呀!” 江父当即紧张起来：“怎么了?肚子不舒服吗?” “孩儿他爹，我好像是走太多路，累到了!” 江父表情焦急，他左右看看，很快目光就落到了江听雪的身上，表情瞬间转入狂怒。 “你为什么不看好你阿姨?” 江父两步抢过去，把手包充当武器，抡圆了胳膊对着江听雪的头就是一顿暴打! 江听雪抬起手去抵挡，闪躲的动作很熟练…… 谁都能看得出，她对这种情况是很有应对经验的!她护着自己的头，一边闪躲，一边反驳：“是你怕我摔坏你的老婆儿子，让我滚远点的!再说了，谁让她穿高跟鞋了?” 江父气得发疯：“反了你!翅膀长硬，都敢顶嘴了!” 见此情形，路人纷纷围上去，试图拉开暴怒的江父。 这让江父更生气了，嚷嚷起来：“江听雪你这个丧门星，害你老子丢脸，你今晚别回家，不然打死你!” 自称肚子疼的江听雪后妈，倒是没了半点难受的模样。 她不远不近看着江听雪挨打，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沈风看到这一幕，心里生出一股冲上去暴揍这对男女的冲动!他的拳头收紧又松开，松开又收紧。 在看到江听雪脸上出现一丝尊严被践踏的狼狈后，到底还是忍住了没冲出去。 不行，不能让她的尊严再被践踏一次······ 那边，有体型健硕的大爷指着江父的鼻子大骂，说他再敢在这里殴打女儿，就把他送到局子里去蹲几天! 迫于路人们的威慑，江父终于收手，对着江听雪骂了几句，扶着娇妻离开了这里。 江听雪的脸上、手上都被手包上的金属装饰刮了几道细碎的口子。她谢绝了路人们的帮助，一转头，就看到了站在烧烤店门口的沈风……糟了!还是被她发现了! 沈风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觉得自己比江听雪更窘迫。 愣了两秒，他肢体僵硬地走过去，打了个招呼：“我刚才在里面吃饭，你、你这是怎么了?” 江听雪笑了笑，这个动作牵扯了脸上的伤口，她一下子就笑不出来了。 她摇摇头，转身走开。 沈风跟上她的脚步：“你应该去医院看看，距离最近的医院不在这个方向。” 江听雪又摇摇头：“没事，一些小伤。” 沈风伸手扯住江听雪的胳膊，江听雪“啊”的一声痛呼出来。“这叫没事是吧?”沈风心里压着火，又有些难过。 江听雪显然是打算跟他倔到底，她把自己的胳膊从沈风手里扯出去，一下，两下，三下，没能成功。 她诧异地回头看向沈风，清丽的面容微微发红…… 沈风认真看着她，满脸都写着：我不放手! “你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江听雪气恼极了。 “我有练习搏击的习惯。”沈风回答。 江听雪被一本正经的沈风给噎到了，她张了张嘴，竟然说不出话来。“走吧。”沈风说。 江听雪发现自己实在是拗不过，乖乖跟着沈风去了医院。 之后的闲聊之中，沈风问江听雪，为什么要穿着初中的校服，和不合脚的鞋子? 江听雪当时的回答是：“我的后妈觉得我在他们家是外人，不允许我花太多钱。吃饭只能吃半碗，不许吃肉，自然也不允许穿新衣买新鞋。’ 沈风想到之前看到江听雪时的模样，衣着很简单但很合体。 “可是你之前穿的鞋是合脚的，为什么今天不穿?” “那双鞋是我在外面兼职赚钱买的，不能让他们看到，不然他们会说我偷家里钱…… 就连我在外面兼职的事情，都不能让他们知道，否则他们会让我把钱交出去。” 江听雪的语气风轻云淡，似乎她已经习惯了这一切。 看着眼前的女生，沈风的心里再次涌起对那对男女的愤怒，很快，他又将愤怒强压下去。 “在这种家里呆下去不是长久之计，等到你后妈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你的日子会更难过····你有什么打算?” 说起这个话题，江听雪原本低垂的双眸放出光来。 “我做了些兼职，给自己攒了一笔钱。宋老师说我家里极有可能不允许我念大学，所以我自己攒钱，先把第一年的学费攒出来! 等到上了大学，我还可以在课余打工，继续赚生活费和下一年的学费! 大学毕业之后，找到一份能养活自己的工作，就可以自由啦!”她一条一条给沈风讲着自己的计划，语气轻快，唇角上扬。沈风静静听着，脑海里勾勒起江听雪说的那个很苦，但有尊严的未来。那时候，这个姑娘可以大大方方穿上舒服的鞋子，可以吃饱饭，不会有人打她·…… 可惜，他不能和她一起看到那样的未来。 强烈的不甘占据了沈风的心脏…… “7月我就会离开这座城市。”沈风忽然说。 江听雪愣了一下，紧接着，失落浮上她的眼眸，她低下头去：“哦，我记得你接到的是北江的入学资格，是要提前过去熟悉校园环境吗?这样也挺好的。” 沈风脑子飞速转动，组织起措辞：“我的意思是····你愿意找我补习吗?我可以帮你补习，一直到我离开这座城市。刚好我在这边也没事做。” 江听雪抬起头，脸上难掩喜悦：“真的吗?有大学霸给补习，我求之不得啊!就按照本地补习市场价算补习费，可以吗?” 沈风摇摇头：“我不需要钱。你会做饭吗?我做饭太难吃了，外面餐馆又吃得实在是难受。” 江听雪开心地回答：“会!我很擅长做饭，之前暑假在小餐馆帮工时学了几手!那就这么定下啦，厨艺抵学费?” “嗯，定下了。”沈风语气平淡，心里思绪汹涌…·· 接下来的那段时间，沈风很快乐。 撞死他父母的凶手一家人出了意外，除被关押的凶手外，全部死亡。负责案件的警官前来调查，发现事发当天沈风和江听雪一直在图书馆，也确实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那家人的死和沈风有关，于是解除了对沈风的怀疑。 快乐至少能延续到7月。 沈风打算好，感觉自己要不行了，就结束和江听雪的补习约定，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去死。 6月1日是他的生日，沈风没有过生日的心思，但江听雪坚持要给他庆祝。 沈风在家里收拾好了一切，备好菜，换上了好久没穿的白色衣服，这能让他看上去不那么阴郁。 傍晚，天下起了雨。 江听雪没有来。 沈风在家里等到天黑，等到四邻的厨房热闹起来，等到邻居们吃完饭在厨房里洗洗涮涮。 江听雪没有来。 雨还在下，沈风一颗心沉下去，他冲进了雨里。 一天一夜之后，他在太平间看到了江听雪的尸体…… 撕裂心脏的痛迫使沈风从回忆里抽离，出租车的车速正在慢下来。司机跟着地图指示的方向，一路风驰电掣，总算在距离0点还有5分钟的时候，把沈风送到了目的地。 “到了，203块，给你抹个零，200块吧。” 沈风掏出钱包，摸了两张粉色大票递过去。 “出师未捷，钱包先伤。”沈风用吐槽抵抗着心里残存的痛苦。 此时，衡泉特殊事件研究所大门口已经有很多人在聚集，沈风拖着行李箱大步走过去。 夜色之中，一座堪称宏伟的青砖白柱三拱门出现在沈风面前。 门额上写着九个大字：衡泉特殊事件研究所。 研究所楼群就隐藏在拱门之后，占地面积极大。然而，里面连盏灯都没有，夜色太浓，谁也看不清这所特殊事件研究所的真实面貌。 沈风的身后，送他来的出租车司机对着车灯验完钱，看着前方，两眼渐渐发直。 “你大爷的····这鬼地方，居然是他娘个坟圈子!大半夜的，这么多人跑到个破坟圈子来干啥玩意?蹦迪啊?!” 出租车司机越想越疹得慌，恨不能把脚蹬到油箱里!哆哆嗦嗦地在街头掉了个头，风一样消失在夜色里。 沈风走到大门口，手里的手机“叮咚”一声，原本指示方向的地图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字：你已进入衡泉特殊事件研究所范围! ------------ 什么研究所这么坑 倒计时：00:02:04. 沈风拖着行李箱，在人群边缘站定。 江听雪死得很诡异。 她死在一个正常来说绝对不可能去的地方，胸口破了一个大洞，四肢被折断。 对此，运送她尸体回来的工作人员的解释是：江听雪遭遇车祸，木材从前方运货车上掉落，贯穿后车，而四肢折断是因为车辆连环碰撞。 沈风多次前往江家，发现江父并不在乎自己和前妻生的女儿是怎么死的，只在乎自己能拿到多少赔偿金。 沈风以为自己没时间、没机会再去探寻江听雪的死因··· 直到今天，当铺的觉醒给了他巨大的惊喜…… 研究所大门口，接到工作邀约的人们相互搭起话来。 沈风粗略看了一下自己能看清的地方，接到邀请的人真不少，基本上是和他差不多的年纪。 一个扎着低马尾的女生问：“大家都是被邀请函引来的吧!真可怕，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满脸青春痘的男生搓搓胳膊：“这是灵异事件!我家里有监控的。可是查了几遍都没看到有谁进入我家……邀请函是凭空出现的!” 青春痘男生的话引起一片共鸣，一群人七嘴八舌说起自己是怎么发现邀请函的。 “我以为是有坏人进了我家，当时就要报警，可是，电话打不通!我跑出去报警，莫名其妙就迷路了，连小区都出不去!”低马尾女生捂着心口，声音颤抖。 “如果不按时来办理入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真的会被抹杀吗?”一个白胖男生心有余悸。 或许会的。 沈风在心里作出回答。 他能够感觉到，有股诡异的气息笼罩了这一片区域。 气息的源头，就在衡泉特殊事件研究所里。 与众人的恐惧不同，沈风对研究所抱有一定的好奇心，这股好奇在他从自己的右眼里取出金色钥匙后，攀升到极点。 直觉告诉沈风，他能在这里获得更多诡异世界相关的信息，提升实力，调查清楚江听雪的死因。 就在沈风打算进一步探寻那股诡异气息的源头位置时，他的肩膀被重重拍了一下。 回头一看，一个流里流气的黄毛正在朝他笑。 “哟，这不是著名学霸沈风吗?” 沈风看着黄毛：“你认识我?” 在他的记忆里，可没有黄毛这么号人物。 黄毛啧了一声：“谁不认识你沈学霸啊?我们十三中学的风云人物，怎么，名校不要你啦!你也沦落到跑来一所骗人的研究所碰运气了?” 黄毛说这话，沈风并不认同。 即便是空壳研究所，也该在网络上留下一些或真或假的痕迹。在来这里之前，沈风上网查过，衡泉特殊事件研究所，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 他也懒得和黄毛争论，黄毛这种人，沾上准没好事。 在他这些年的见闻里，普通人被混混缠上，一般有三类反应。 第一类：表现出畏惧，就会被对方蹬鼻子上脸。会被打，会破财，引来更多混混的欺凌。 第二类：表现出讨好，之后被一步步拉进泥淖。 第三类：表现出愤怒。会被打，打赢了对方会喊人来群殴，打输了进医院。这个选择还有点不好，就是容易背上处分，下手狠了要往局子里走一遭。 沈风在讨好、畏惧和愤怒之间，选择了把对方当空气。 在这种诡异的规则世界里，谁嘚瑟大了谁先死，他实在是没必要跟黄毛这种人耗费太多精神。 然而，黄毛并不懂得这个道理，他又叽歪了一阵，试图激怒沈风、沈风自然都没有理会。 见挑衅无效，黄毛扯住沈风的衣领，一张脸凑上来：“不理人?你还真狂啊!听说，你爹妈被车撞死啦?那以后得管你叫孤儿吧!” 听闻此言，沈风脸色骤然转冷：“不想死就滚!” 一脚踹上去，黄毛“哎呦”一声，摔了个四仰八叉。 “你他妈的，沈风，你敢踹你爷爷?” 黄毛捂着屁股爬起来，恼怒地指着沈风的鼻子：“你给我等着!今天弄不死你爷爷跟你姓!” 沈风微皱眉头：“我建议你别往外走。” 黄毛以为沈风是害怕了，于是笑得很猖狂：“怂了?晚了!你还不 知道你爷爷我在道上的名号!等死吧你!” 所有人都被这一通吵闹吸引了目光，大家看着黄毛嘴里脏字乱飞，气势汹汹往外走，走出约十米远，忽然! 嘭! 黄毛的脑袋原地炸开，红的、白的、零零碎碎的东西好似花洒爆开，迸溅出两米多远! 扑通一声，腔子倒地，血液汩汩流出，血腥味在空气里蔓延开。 “啊啊啊!” “杀人啦!杀人啦!” 尖叫声四起。 很多人用恐惧的目光盯着沈风! 白胖男生用手臂护着刚认识的未来同事，声音颤抖：“他、他是杀人犯!大家离他远一点!” 此言一出，沈风身边半径两米内再无人敢停留。 沈风很无奈，这是从哪里看出黄毛脑袋爆掉是他干的?拜托，他连手都没抬! 众人尖叫着四散开来时，沈风的脑子已经在另一个频道飞速转动起来。 被当成杀人犯的他，毫不在意那些投向自己的恐惧眼神，抬起左臂看了一眼。 倒计时：00:00:00. 数字随即破碎消失。 规定入职时间到，黄毛离开衡泉特殊事件研究所的范围，违反研究所规则，遭到抹杀。 大门口聚集的新人加在一起，都可以办一场运动会了。研究所的力量如此强大，竟然能够精准地识别并控制他们每一个人…… 他甚至没有看清黄毛是怎么被杀的! 看来研究所规则的惩罚，基本不可能避开…… 沈风的表情逐渐凝重。 “咳咳。” 刻意的咳嗽声从门内的方向传出来，打断了沈风的思考。 众人转过头去，就见大门中间不知何时多了十几个人。 他们的正中间，一个个子不高的黑胖男生举着大喇叭喊道：“大家伙，我是研究所学术委员会的林琦，恭喜你们成功入职，避开了研究所规则的第一杀!今年人比较齐啊，看来本届新人比较乖巧······” 说到这里，他察觉到气氛不对，顺着大家的视线看到了地上的无头 尸体，挠挠脸颊：“哦，有一个没能成功入职的吗?大家放心，我们会善后的! 以后你们之中谁死了，我们学术委员会都会妥善处理后事的!” 沈风有些无语。 这位林琦先生，你的演讲艺术师从何处啊?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这样说话很容易挨揍啊! 果然，林琦这样讲完，在场的新人没有一个脸色好看的。 有人在诘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有人在怒骂：“是恶作剧吧!我看过很多这种恶作剧视频，但是你们做得太过分了!” 有人高声附和：“对!就是恶作剧!一个大活人的脑袋怎么可能凭空爆开?都是托儿!” 有人声嘶力竭：“接二连三恐吓我们，你们觉得很好玩吗?我要把你们都送进监狱!” 群情激昂，眼看着场面要失控，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响彻夜空! 滋啦啦—— 刚才还在吵吵嚷嚷的新人们，瞬间没了声响，连表情都有点呆傻。当铺里的黑雾涌出，在周身形成屏障，替沈风挡住了这一击。沈风讶然，这噪声里很诡异的力量! 是针对大脑的攻击? 沈风环顾四周，初步证实了自己的判断。 搞出这些噪声的男子就在学委会众人中间，他上前一步，痞里痞气地招招手，林琦就老实把大喇叭递了过去。 沈风远远观察，这个一言不合就发动攻击的男人年纪在三十岁左右，面型窄长，五官端正，长相有精英的气质。 然而，他一张嘴，一股子吊儿郎当的劲头把那点精英气质完全打碎。痞子男提着大喇叭喊道：“咱们谁也别说废话了。我叫徐天尧，是研究所学术委员会第十四任会长，今天我把大名撂在这儿了，谁要找人来拆研究所还是抓人什么的，尽管带着我的名字去! 你们去找人，找一切你们能找的人，谁要是能把这所研究所的禁制解除了，别的不说，我徐天尧第一个管他叫爸爸!” 这个誓言有点狠啊…… 沈风心里忍不住吐槽。 徐天尧的话里有一个重点：徐天尧，学术委员会的第十四任会长。十四任，那这所研究所存在多少年了? 那边，徐天尧嗤笑一声，话锋一转：“可是话说回来，你们要是真 觉得这一切是假的，根本不存在非自然力量杀人，这大晚上的不在家睡觉，跑这鬼地方来干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被戳破了心思，都不敢再大声说什么了。 要不是被接二连三的诡异事件吓坏，谁来这里干什么? 会长徐天尧挥挥手：“想活命的，排队来领入职须知手册。不想活的，现在就走吧，没人拦着。” 说完，他把大喇叭怼回到林琦怀里，双手抄兜大步往研究所里走去。新人们静了片刻，和刚认识的伙伴相互嘀咕了一阵之后，自觉在研究所门口排起了长队。 沈风看着徐天尧离去的身影，对这所研究所又多了一丝兴趣。这个徐天尧不简单啊，不知这座研究所里有多少秘密? 很快，队伍排到沈风这里，研究所门口摆着一排桌子，每张桌子上都摆着一盏小夜灯。 沈风把邀请函递过去，想看看对方接下来打算如何操作。 结果，对方用手机对着这张平平无奇的邀请函扫了一下，就说：“成了，研究费一年两万，加食宿杂费五千三百块，现金还是手机还是刷卡啊?” 沈风看着桌上的POS机和收款码，两秒后，他说：“没钱，可以入职吗?” 听到这话，负责接待的板寸男生缓缓抬起头，诧异地看着沈风。 沈风与他对视，脸不红气不喘。 要他掏钱，他不服! 他一个绝症患者，好好的在家里等死，这个什么研究所非要他来，怎么好意思问他要钱的? 强买强卖啊?搞的什么研究，要研究员掏钱掏命的，偌大的研究所连点研究经费都没有吗? 下一步是不是为了研究所的建设，号召大家贡献出自己的腰子?板寸男愣了片刻，道：“有学术贷款，要申请吗?还款周期一个月，四年全部还完。如果你能拿到全所业绩前三名，当期利息免除。当然，如果全年业绩达到优秀标准，年末还能有奖金。” 沈风欣然：“那麻烦帮我申请一下。” 有这种好事为什么不答应? 板寸男在手机上切换了个页面，手指飞速敲击起来。 一边敲，一边对沈风念叨：“这个学术贷款，只是有一点不好。那就是你死在研究所里了，贷款依旧要还，账单会邮寄到你家里……” 沈风摆出认真听讲的姿态，表示自己已经知晓。 要寄就寄吧，能找到人来收件，他倒要好好感谢他们。 递过来一只研究所工牌、一份入职须知手册后，接待他的板寸男随手一指：“顺着这条路直走，就能看到宿舍楼。” 沈风道过谢，把印有自己照片和姓名的工牌随手挂在脖子上，捏着薄薄的入职须知手册，拖着行李箱往黑漆漆的路上走。 他已经懒得去问，为什么这座研究所能提前把他的工牌做好了···道路两旁，看不清样子的大树被风吹拂，叶子发出沙沙响声。 “收那么多钱，连个路灯都不舍得开吗?” 沈风摸出手机照明，视线不经意落在入职须知上。 “规则1、禁止半夜在建筑外逗留。每日21点到次日5点实行宵禁。此时间段内，所有研究员不得离开寝室，违反者自行承担被污染的风险。” 每天21点到次日5点宵禁?那为什么让新人0点来报到?等等，不会这么坑吧! 沈风心中警铃大作，一抬头，就见眼前的黑暗扭曲起来，形成巨大的漩涡。 “我可去你的吧!” 沈风心里一万匹羊驼疾驰而过，人已经不受控制地被吸了进去。 ------------ 087副本《卖火柴的小女孩》 泉特殊事件研究所，南门。 向新人们发动噪声攻击后离去的徐天尧，沿着大路，几乎是飞了过来。 “徐哥!” 独自蹲在门口，愁闷苦脸的黑胖子林琦迎上来。 徐天尧摆摆手：“副本出问题了?怎么回事?” 林琦的五官因为发愁拧在一起：“今天本该是开启新人的入职副本嘛!可是，刚才有个新人被正式副本拉进去了!” 徐天尧脸色阴沉：“是哪个副本?几个人进去了?” “是087副本，昨天上午进了20个研究员，有两个是咱们的人，普通成员。副本已经运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又拉人进去。’ “087!”徐天尧的脸都快拉到地上了。 “一个毫无经验的新人，进入编号100以后的低危险副本都有97%的几率死掉。进了编号087副本，他还能活吗?”他叉着腰，低低骂了一句娘。 林琦也说：“上个月研究所规则出bug，害死了个过路的小姑娘，这次又要……哎!” 徐天尧想起什么，问他：“那个倒霉蛋新人，看清是谁了吗?”“没有，徐哥你也知道，研究所内部晚上连个路灯都没有。”副本世界里。 倒霉蛋沈风睁开眼，鹅毛大小的雪花落在鼻尖，激得沈风打了个喷嚏，寒意随即刺进骨髓，肚子里也异常饥饿。 手机在裤兜里震了一下。 沈风低下头，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一条西洋古典风格的黑色连衣裙，裙摆蓬蓬的，衣服很旧，材质完全不足以抵挡寒风。 他的身体也变小了，一缕金色长发垂落在身前。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穿女装，就是在这种情境下!” 沈风吐槽一句，掀起裙摆，从裤兜里取出手机，点开了新消息提醒。“研究员成功载入087副本，副本名称：《卖火柴的小女孩》!可怜的小女孩失去了亲爱的父亲，跟随母亲改嫁查尔斯侯爵，每天都过得很辛苦。 查尔斯侯爵的母亲是位高贵的公爵夫人，她不允许小女孩在家里吃白食。 小女孩被命令在小镇上售卖火柴，赚到三枚银币，才能回到城堡里过夜。 支线任务：太阳彻底下山前，小女孩需要卖掉火柴，赚取三枚银币，获得回古堡过夜的机会。” “请遵守以下规则：1、不允许胁迫小镇居民购买火柴! 2、家人之间互帮互助是一种美德! 3、不是每一个居民都需要火柴，你需要寻求买家，并满足他们的要求!” 沈风左右看看，发现自己正蜷缩在商店外的拐角处，面前的小竹篮里摆着火柴。 他的篮子里是满的，钱袋是空的，太阳却已经下山了一半。 “这还能再坑一点吗?” 满打满算，太阳再过半小时就彻底下山了，他怎么卖掉这些火柴?他尝试着让意识进入当铺，成功了! 黑色毛笔跳到半空，轻快地写下一行字：亲爱的主人，有什么可以为您效劳的? 沈风尝试着问它：“对于这个副本世界，你有什么了解?”黑色毛笔刷刷点点，在半空写下一行字：这是087副本，副本名称：《卖火柴的小女孩》，我的主人。 沈风无言以对。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沈风又问。 毛笔再次在半空书写起来：不是打破规则，而是利用规则，我的主人。 “什么?” 沈风还来不及思考，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在说话。 “怎么样，赵刚，银币凑够了吗?” 越过墙角一看，一个金发碧眼、衣衫破烂的女生手里提着篮子，在向另一个同样提着篮子、满头红发的女生问话。 “卖个屁，这都一天了，只有一个人愿意买，结果提出的要求还是吃我的肝!如果不是我打赢他逃了出来，现在已经凉透了! 奇怪的是，在那之后，再也没有找到一个愿意买我火柴的人!”化身红发女孩的赵刚叉腰大骂，怨气比鬼都重。 沈风听到这些，心里当即有了判断。 这个副本里，不止他一个研究员，具体数量还待探寻。 说话的两个研究员，目前跟他的任务是一样的。 不过……他们都来一天了?这就不公平了吧! 金发女孩形象的研究员叹了口气，说：“的确很难，这里富人家里的管家都是通过固定渠道采买，哪里会理睬我们这种小打小闹的?穷人家也用不到那么多火柴，穷得饭都快吃不上了。 天就快黑了，完不成任务，不知道会受到怎样的惩罚?” 会饥寒交迫而死? 沈风心想。他才进来这一会儿，手就被冻麻了，要想在大街上度过漫漫寒夜，一定很难。 那边，赵刚气得骂开了街：“完不成任务，有哪个能活的?我刚才实在是急了，让一个有钱的老太太买我的火柴，我只是凶了一点，规则居然连降两道雷来劈我!” “这还给人活路吗?去他的火柴，张胜，我跟你说!我他娘的想卖核弹，让这个副本里的所有人今晚都去见死去的外婆!” 名为张胜的研究员也觉得头疼：“我这边有个女仆要求我替她偷邻居的东西，我这一下午都在忙活这件事儿，差点死在里面，才卖出两枚银币…… 咱们再想想办法，不行的话··老规矩，杀两个研究员抢装备!”张胜越说声音越低，他一把按住赵刚的肩膀，警惕地四下打量。沈风立即缩回头，将自己的身形隐藏起来。 “赵刚你别急，能进这个副本的，身上多少应该有点不错的道具。过了这关，咱们发财的机会还在后头……” 沈风用冻僵的手捂着咕咕叫的肚子，看着街上车水马龙。 他眯起眼，回想着赵刚和张胜的那番对话，心情实在说不上多美妙。刚才那两个人说：“老规矩，杀两个研究员捡装备。’ 沈风在“老规矩”三个字上画了个重点。 张胜和赵刚，是绝对的老手了! 规则第2条就是：家人们之间，互帮互助是美德。 换一种方向去理解，从别的研究员手里硬抢，未必会违反规则。还有，张胜刚才提到了“道具”! 什么道具?为什么别的研究员还能有道具? 研究所给沈风的，只有一支绝对不能舍弃的手机! 这东西能用来打人，还是能用来当柴烧? 卖火柴的任务对于老手来说都有难度，两枚银币要付出一下午的时间去获得! 这还不是最离谱的，卖个火柴还能卖出生命危险来! 沈风看向自己手里的火柴篮子，越发沉默。 他进来的时间太晚了，想通过寻常方法完成任务，根本不可能!雪越来越大。 穷人们垂头丧脑行色匆匆，富人则是坐在精致的马车里，神气十足。沈风听着马蹄跑在地面的声音，心中愁绪一扫而空：“这里的富人不怎么爱惜自己的马!” 之后，他的视线越过这些人，落在巷子里几个流浪汉的身上。沈风静静看了一会儿，忽然起身，提着篮子，大步朝其中一个流浪汉走过去。 满脸胡子的流浪汉背过同伴，珍惜地从破外套里摸出一支旧烟斗，捏了一撮烟叶放在烟斗里。 就这样闭上眼睛干嘬，试图从烟嘴里咂摸出烟味儿来。 沈风就这么走到了流浪汉面前，流浪汉一睁眼，被吓得差点从地上跳起来。 等看清来人只是个瘦骨嶙峋的小姑娘，流浪汉脸上很不爽：“小东西，你来干什么?” “你需要火柴。”沈风说。 “你还真是愚蠢，我像是会有钱照顾你生意的吗?”流浪汉端着自己心爱的烟斗，给了沈风一记白眼。 沈风摇摇头：“你确实没有。” “但是，”他又说，“我们可以做一笔交易。” 闻言，流浪汉支棱起来，盯着沈风：“什么交易?” “我可以给你一盒火柴，只要你给我那根钉子。” 沈风伸出手，指向流浪汉领口的钉子。 流浪汉的衬衣前胸裂了个大口子，就用一根钉子别上，以维持最后的体面。 听到沈风这样说，流浪汉低头看看那枚生锈的钉子，又看看沈风。 他哈哈大笑：“小东西，你是在逗我吧!” 沈风脸上半点表情都没有，只是掏出一盒火柴，静静看着流浪汉。流浪汉攥着烟斗，两眼放光…… ------------ 卖核弹的小女孩 几十秒后，沈风一手拎着篮子，一手抛着生锈的钉子，从巷子里走出来。 路边停着一辆豪华马车，他的主人刚才从车里下来，进了一家糖果商店，马车夫则是在街角无人处背对着这边撒尿。 沈风走过去，对着马蹄子手腕一抖，钉子精准刺进马掌! 马匹吃痛，扬起蹄子就要踢人，沈风一个灵活闪身成功躲开，退得远远的，默默看着这辆马车。 马车夫听到马匹嘶鸣，嘴里念叨着：“小偷?” 他跑回来检查车厢，很快又放松了下来。车厢完好无损，马车周围又没有奇怪的人。 衣着华贵的马车主人走出糖果商店，他的怀里抱着一大袋糖果，红色丝绒在袋子收口处打了一只大号蝴蝶结。 男主人坐进车厢，马车夫扬起鞭子，抽在马匹的身上。 “驾!” 马匹又是一声嘶鸣，向前跑出几米远。 扑通! 车厢轰然翻倒，衣着华贵的男人从车厢里滚出来，他四脚朝天摔在雪地上，糖果散落一地，样子狼狈且茫然。 沈风暗暗点头：钉马掌，真的很重要。 男人爬起来，用擦得发亮的靴子尖，狠狠踢在同样跌倒的马车夫身上。 “混账东西!你就是这样驾车的?” 马车夫连忙去检查摔倒的马匹，当他看到马蹄子上的钉子，他窘迫地解释：“卡尔阁下，是这样的，马匹是踩到了钉子······” 贵族卡尔不耐烦地挥挥手：“换马!给你五分钟时间，耽误了我去舞会，你就别想要这份工作了!” 马车夫很为难：“卡尔阁下，我这、这么短的时间我从哪里找到马匹……” 卡尔又要发怒，一道女童的声音传入耳朵。 “我是否可以有这个荣幸，送卡尔阁下一程?”沈风走出来，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 卡尔看向小女孩形态的沈风，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屑：“你?一个小孩子?拿什么送我去舞会?” “我认识一位很可靠的马车夫，他驾驶着一辆很气派的马车!”沈风语气真诚。 卡尔打量着沈风身上破旧的裙子，轻蔑地摇摇头。 “卡尔阁下，您不担心错过了舞会吗?下雪天马车可不好找!还是说……您害怕我这个小孩子欺骗您呢?”沈风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卡尔.语气真诚地问。 沈风目前是个长期营养不良、瘦弱可怜的小女孩，整个人还不如卡尔的腿长。 卡尔脸上挂不住了。 “可笑，我怎么会害怕一个小女孩?走吧，去找你说的马车夫!”沈风带着卡尔，离开了这条街。 他们走到一处偏僻的荒地上，沈风的鬼车停在这里。 鬼车在卡尔眼里，它是一架豪华的马车，但在沈风眼里，还是那副复古电车模样。 沈风调用当铺的一部分力量，改变了鬼车在外人眼里的形象。 这也是为了避免麻烦。 “马车夫呢?”卡尔左顾右盼。 只有马车，没有马车夫，该怎么出发? 沈风凭空抓出骷髅司机来，命令他：“请我们尊贵的客人上车。”司机早被沈风一套连招打怕了，点头哈腰，一路小跑过去拉开车门。卡尔被吓了一跳：“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你!你是女巫!”大叫一声，卡尔转身就是一个百米冲刺! 沈风眼疾手快，一把扯住卡尔的后领，拖死狗一样把他拖上车。上了车，卡尔发现车厢内部构成是他没见过的风格，又吓得一通叫唤。 “来，给我们尊贵的客人捶捶腿。”沈风朝司机招招手。 司机得令，陪着笑凑到卡尔身边。 司机受到当铺制约，此时还是纸人状态，一张涂着红胭脂的脸看着十分疹人，卡尔忍不住伸手推了他一把! 司机扑通一声摔出去，腔子还在原地，纸扎的脑袋已经轱辘辘滚到了后排…… 卡尔吓得腿抖软了，捂着脸惨叫：“啊啊啊我的老天!” 司机的腔子爬起来四处乱抓：“啊啊啊我的脑袋!老板!我的脑袋没了!” 沈风无奈地挥挥手：“不用你捶腿了，去开车吧!” 司机爬过去把自己的脑袋捡回来，带着哭腔跑向驾驶座。 车子随即启动。 沈风压着卡尔的肩膀，把人死死按在座位上。 “卡尔阁下，现在，我们来谈一笔生意。” 沈风笑得很有温和，他把一篮子的火柴放在卡尔面前：“您是否需要火柴?” 卡尔下意识就要摇头，可一抬眼就看到了沈风脸上的笑。 卡尔越看沈风越觉得害怕，根本不敢逆着沈风的话来。 “需要!我需要!”卡尔回答。 “您真的需要吗?”沈风把火柴往卡尔面前推了一把。 “我没有逼迫您，是吧?”沈风笑着问。 “是的!是我十分想要这些火柴，求您把火柴卖给我!”卡尔快哭出来了! 沈风笑得更温和了：“既然如此，这些就都卖给阁下吧。” 卡尔哆哆嗦嗦从钱袋里摸出两枚银币，递给沈风。 沈风一看，当场拉下脸来：“两枚银币就想买一篮子火柴，阁下怎么不去抢?” 到底是谁在抢啊?! 卡尔简直想把血喷到沈风脸上。 但他不敢，只好再抓一把钱币，里面有金的有银的，放在沈风面前。沈风皱着眉，不说话。 卡尔浑身一哆嗦，咬咬牙，干脆把整个钱袋推到沈风面前。 沈风的脸色这才好转，仍然挂上礼貌的微笑：“这么多?不大好吧!”卡尔连连摇头：“不不不!我是真的很需要这些火柴，还请收下这些银币!” 于是，沈风勉为其难，伸手接过了钱袋。 他没有触发副本规则处罚。 接过钱袋的瞬间，一条只有沈风能看到的蓝色光路出现，透过车窗延伸到远方。 这就是通往城堡的路。 沈风暗自整理起通关规则：只要不是为了完成任务明确威胁小镇居民，就不会被规则惩罚。 为了卖火柴去做客人下发的任务太被动，可以尝试把客人拉到自己的游戏规则里…… 路过来时的那条街，沈风起身，命令司机：“把卡尔安全送到舞会。’ 说罢，他打开后门，从行进中的鬼车一跃而下。 下车后，沈风手里这一袋子钱币发出的蓝光，简直要把整条街映成白昼! 几步外的位置，刚才被卡尔暴打的马车夫还在路边收拾残局。与马车夫擦肩而过的瞬间，沈风动动手指，一把金币落进了马车夫的口袋。这些钱足够弥补他的损失。 街上起了风，吹得雪花直往人脸上糊。 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沈风却并不急着跟随蓝光指引前往城堡。他数出六枚银币在小篮子里放好，掂掂钱袋里剩下的钱币，抬脚走进了一家面包店。 再出来时，他手里的钱袋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大袋刚出炉的面包。 沈风吃了一只面包，腹中饥饿得到缓解，身上力气也恢复了些，才把剩下的面包转移到当铺里去。 他四下打量，很快就找到了与他同属玩家，那个嚷嚷着要用核弹送走整个小镇的赵刚! ------------ 和赵刚的一笔交易 以红发小女孩形象出现的赵刚，身上的裙子并不比沈风身上的好到哪里去。 此时，赵刚正把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稻草往自己身上盖。风吹得稻草乱飞，赵刚嘴里骂骂咧咧，伸手胡乱去抓飞走的稻草。 看样子，他是打算靠这些东西硬抗过一夜了。 之前和赵刚说话的张胜，此时并不在这里，不知是还在想办法赚取最后一枚银币?还是已经赚到，抛下赵刚自行回到了城堡? 张胜不在这里更好，方便做事! 雪还在下，沈风回味着面包里的麦芽香气，心情大好。 他朝赵刚走过去，朗声道：“这一夜会很难熬，是吧?” 赵刚憋了一天的火，又冷又饿，看向沈风的眼神简直要杀人!“你是个玩家吧!”赵刚语气很冲。 沈风点了一下头，算是承认了。 见此，赵刚语气更冲：“你不也没卖掉火柴?都是没能完成任务的倒霉蛋，能不能活过今晚还不一定呢，你在这儿装什么!” 赵刚以为自己说出这些话，就能引起沈风的恐慌，可是沈风的反应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我已经得到了足够的银币。”沈风说。 “你放——”赵刚想说他这是在放屁，可是，目光一转，他看到沈风手里瘪掉的篮子。 篮子里有闪闪发光的三枚银币! 难道，这小子真的…… 赵刚的心脏怦怦跳了起来! 他咧嘴一笑：“小子，你这是送货上门啊!” 说罢暴起，劈手去夺沈风手里的篮子! 几乎在瞬间，赵刚的手触碰到篮子的边缘，却听得耳边怪风袭来!啪—— 眼前的世界转了几个圈，赵刚一屁股坐在了两米外的一块石头上。“哎呦!” 尾巴骨传来剧痛，眼冒金星，耳朵也跟着嗡嗡响…… 赵刚摸摸发烫的脸，这才明白过来，自己是挨了一耳光! “你个……王八蛋!” 他挣扎着爬起来，揉揉自己的尾巴骨，脚步虚浮。 好一会儿，才重新站稳，盯着沈风，眼神里透露出怒意。 “你是来找事的!” 最后一个字出口的同时，赵刚冲刺起跳，一脚踹向沈风的胸口!沈风向一侧闪避，随即抬手截住赵刚的脚踝，抬脚踹向赵刚的另一条腿! “啊!” 赵刚摔在地上，整个人缩成虾米，疼得龇牙咧嘴。 好半天，赵刚才缓过来：“你、你是攻击型异能的高阶选手?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没得罪过你……” 他不懂，沈风这么厉害的人，完成了任务为什么不急着去城堡过夜，反而要跑来炫耀，还打他! 沈风一脸风轻云淡：“起来打我啊，躺在地上干什么?” 赵刚气得咬牙：“欺人太甚!” “抽刀断水!” 赵刚念动咒语，在背后抓了一下，一把长刀凭空出现，寒光飒飒劈向沈风! “我杀了你!” 咣当—— 沈风几个闪避之后，又是一脚踹出去，赵刚倒飞出两米去，长刀落地，地面当即凝结出一尺寒霜。 沈风上前捡起长刀，随意看了看，毫不怜惜地扔回地上。 “用这垃圾来对付我?太看不起人了吧。”沈风说， 赵刚又取出一杆红缨枪，念了句：“游龙一掷乾坤破!” 抬手便刺，一杆枪转眼幻化出九道寒光，直击沈风面门。 嘭! 咣当—— 长枪落地，这次赵刚摔在了身后商店的外墙上。 沈风捡起长枪看了一眼，依旧扔在地上。 他暗暗叹息：这个赵刚真是个中二病，开打之前非要念什么口号?念了那么帅的口号，再打输了，不是更没面子吗? “垃圾。”沈风留下两字评语。 赵刚气疯了，他抽出一把黑色油纸伞，攻向沈风，沈风照例轻易躲开。 就在沈风又要抬脚踹飞赵刚，对方狞笑一声。 沈风心知不好，做出闪避的同时，面前寒光乍起! 一把剑从伞柄脱出，利刃擦着沈风的喉咙而过。 堪堪躲过这一击，那伞又旋转起来，赵刚的面容变得狰狞。“扭曲!”赵刚大喊。 沈风面前的世界瞬间撕扯变形，街边商店扭转成麻花，路上的马车被压成薄片·…… 不过一眨眼的时间，眼前的世界又恢复正常。 而赵刚，已经提着伞跑出了一百米去! 直觉告诉沈风，事情不可能这样结束。 有微妙的风声从身后传来，沈风的脊背发紧…… 他转过身抬手一抓，一柄黑伞被他死死抓在手中! “你、你怎么会……”你怎么会这么快找到我的真实位置?赵刚满脸慌乱，他这句话没能说完，已经连人带伞一起被过肩摔扔在地上。 赵刚疼得满地打滚。 沈风夺过黑伞，细细打量，越看越喜欢。 他在龙骨上看到了赵刚的名字。 名字的位置很隐蔽，如果不是看得仔细，沈风很难发现这个名字的存在。 “啧，小学生吗?” 这是拿伞当作业本了，发下来先写上自己的名字? 说话间，沈风调动些许当铺的力量，试图抹去赵刚的名字。然而，几次尝试之后，沈风终于确定：自己失败了。 看来，这道具也不是想抢就能抢的…… 赵刚见沈风看道具看得入迷，决定趁机逃走，人刚动，就与重新抬起头的沈风来了个大眼对小眼。 “这就要跑?没有更厉害的道具了?”沈风问。 看着沈风满脸的殷切，赵刚终于明白过来，自己为什么挨揍!“你、你特地来打我，就是为了我的道具?!” 赵刚做梦都没料到，自己当惯了土匪，还有被土匪打劫的一天?沈风想说：要怪，那你就怪副本吧! 求生世界，别人有道具有经验有同伴，就我开局一支破手机!这和直接发棺材有什么区别? 但是，沈风并不打算把这些说给赵刚听。 “问你呢，你更厉害的手段呢?” 他抓着伞，在赵刚的身上打了一下。 赵刚一个哆嗦：“没有，真没有了!” 沈风从篮子里摸出三枚银币，长叹一声：“我本来想说，我这里多出三枚银币，你可以用自己手里合适的道具来跟我换。既然如此，算了吧。” 听到这话，赵刚眼睛发亮! 他的态度立即转变，不顾身上的疼痛，爬到沈风面前，试图用最卑微、最可怜的模样打动沈风。 “真的吗?跟我换吧!求求你了!不然我会冻死在街上的!我也只是个莫名其妙被改变人生的普通人啊!” 信了你的邪! 面对卑微的赵刚，沈风不仅没心软，还有点想一脚踢死这个哭出鼻涕泡的混蛋。 刚进副本时，他可都听见了，赵刚和张胜没少干杀人抢装备的事儿!如果不是怕把人逼急了，误了完成任务的时间，把命搭进去，沈风会想办法把赵刚身上的道具都典当掉!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沈风摇摇头：“你没有诚意，我还是去找别人吧。” 人本可以忍受黑暗，直到他看见阳光。 赵刚一把抱住沈风的腿，嘴一咧哭了出来：“大神，求求你，跟我换吧!我用这把伞跟你换!” 赵刚哭得情真意切：“它是精良品质的道具!我敢发誓，街上其他玩家没有这么好的道具!他们的能力要是比我强，早就回到城堡里了!” 沈风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赵刚，没有立即作出回答。 其实，沈风并没有去找其他玩家的打算。 他并不知道其他人现在都在哪里，各自面临着怎样的情况，任务很紧，他没时间去打探。 赵刚这人的性格比较好拿捏，与他做交易再合适不过! “那好吧，我吃点亏。” 良久，沈风叹了一口气，凭空抓出一张由黑色毛笔飞快拟好的契约，扔给赵刚：“签了它，银币归你，伞归我。” 上面的条款，赵刚看也没看，直接在末尾签了自己的大名。沈风抓出天平，把契约和三枚银币分别放在天平两端…… 天平向契约一端下沉。 沈风把契约、毛笔和天平收进当铺。 再看手里的黑色油纸伞，龙骨上，赵刚的名字消失得无影无踪。见此，沈风默默点头。 看来，契约成立的情况下，典当规则的优先级，高于道具持有规则!金色的文字，在油纸伞上方缓缓浮现： 道具信息(仅当铺老板与相应职员可见)： 名称：黑色藏剑油纸伞 来源：规则世界编号060副本《阴生子》。 说明：黑色的油纸伞足够坚硬，可以做盾牌。 伞柄内藏有的长剑无坚不摧，可以用来攻击。 那么用伞柄内的剑，攻击油纸伞伞面呢? 逆时针旋转伞柄，可以召唤扭曲视觉的效果，造成混乱。 品质：精良。 限制：每次“扭曲”效果持续时间为5秒钟。 负面效果：无。 当铺版使用说明：黑伞好用，但不建议用它对抗万物，物理攻防后续需升级·…·每次“扭曲”效果持续时间不限。 沈风皱着眉一路看下去，心想：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这是什么鬼说明…… 看着最后一行文字，他才会心一笑，当铺规则在某些层面上，果然是占优先级的。 这时，他察觉到当铺里有奇怪的动静…… 投去意识观察，书桌上，黑色的毛笔在契约末尾做出批注：以最小的代价撬动财富杠杆，祝我主财源滚滚!请允许我向您献上一段舞蹈! 黑色毛笔在虚空中卖力地跳起转圈舞，原本整齐的笔头倏然炸开，像舞娘的裙摆不断旋转。 这……一支毛笔，也会间歇性发疯? 诡异的世界，还真是令人费解…… 沈风沉默着看完舞蹈，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不要崩掉。 时间不多了。 沈风拿好刚得到的道具，想要学着赵刚的样子喊出开启咒语，又觉得实在是中二。 “这东西就不能通过默念开启吗?”沈风自言自语。 说着，他尝试在心里念出“扭曲”二字，同时，握紧伞柄的手腕逆时针旋转半圈…… 街道在他的眼里被分为两层，第一层现实，颜色与形态依旧正常……第二层幻觉，覆盖在现实层面之上，它们褪色严重，像是接受了太多日晒! 依照沈风的意志，景物纷纷扭曲起来。 面包店扭转成麻花的形状，路边行走的半大孩子被拉伸成两米多高的半巨人，路上奔跑的马车则是上下颠倒，马蹄子对着天空狂蹬，车厢在地面上摩擦。 沈风自己，也从赵刚面前瞬间转移在了赵刚身后。 赵刚看着沈风消失的位置，眼神茫然…… 5秒后，眼前一切恢复正常，沈风准备立即赶往城堡。 把三枚银币丢给赵刚后，沈风先行一步，跟随篮子里银币指明的道路，飞快向前跑去。 在他的身后，赵刚贪婪地看着银币上发出的光，脸上渐渐浮起轻蔑的笑容。 “蠢货!一定是个从来没赢过道具的蠢货!空有一身蛮力，呵呵……”“在游戏中售出道具是不作数的!只有回归了现实，才有可能通过各种方式买卖道具!” “哎呀，让我白白得了一次通关的机会!” 赵刚笑得浑身发颤，他伸手在虚空抓了一把，抓出了自己的手机。点开个人页面，成长图鉴里记录着他拥有的道具。 直接翻到最后一页，这里是黑色藏剑油纸伞的相应信息，他再熟悉不过。 然而这次—— “什么?不见了!”赵刚看着空白页，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什么不见了?” 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 赵刚回过头，看到了自己的同伴张胜! 张胜拎着个空掉的篮子，看上去并不焦急。 毫无疑问，张胜已经卖掉火柴，拿到了能让他回到城堡的银币。张胜走过来，皱着眉头，声音低沉：“你刚才说，什么没了?”发现自己的道具栏空了一页，赵刚原本的情绪里更多是错愕。在看到自己的同伴后，错愕很快被慌乱取代。 见此，张胜皱起眉头。 以他对赵刚的了解，这个家伙仗着自己有些实力，在副本世界一向是横行霸道，目中无人。 每次赵刚表现出慌乱，都是捅了大篓子····· 想到这里，张胜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赵刚面前，视线自然落在了赵刚手里的手机上。 手机屏幕显示着：道具3.[待获取] 不好的预感在心里涌现，张胜扣住赵刚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的道具怎么少了一种?” 赵刚浑身发抖，语气惶恐：“张胜，刚才有个人打了我一顿，把我的油纸伞抢走了!” “什么?!”张胜满脸难以置信。 “道具在副本世界是受到保护的，怎么可能真正被抢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刚赶紧把之前的事情说了，张胜听着听着，面色凝重起来····“我没听说哪个研究员有这样的能力，能夺走别人的道具。”张胜仔细回忆了一阵，说道。 想了想，他又摇摇头：“典当这种的能力，在初期是很鸡肋的·…毕竟，在副本的世界里，想和人交易，他得有足够的资本才行!” “非攻击类异能，前期大多只能作为辅助，没道理我没听说过他……”“最可能的一种情况是：这个人和你一样，持有攻击类异能。典当是他得来的高级道具!” 一通分析下来，二人豁然开朗。 赵刚心中恐惧和压抑一扫而空：“原来是这样!咱们找机会把这小子宰了去!” 张胜点点头：“不把道具抢回来，上面人饶不了咱们……” “最好，是把他的典当道具一起抢走，出去后让上面运作一下，更换掉道具主人的信息，咱们也算是立大功了!” ------------ 城堡求生规则 沈风跟随银币的指引，一路顺利来到城堡。 此时，他感应到司机已经按照吩咐，把卡尔成功送到了舞会。隔着虚空随手一抓，鬼车回到掌心。 沈风把鬼车丢回到当铺，叩响了大门。 黑漆漆的城堡下，挂着超大黑眼圈的女仆打开门。 “银币凑够了吗?”她问。 沈风把银币递过去，她才让开一条缝隙，沈风得以进入。 沈风跟随女仆穿过堂皇的客厅，进入光线昏暗的下人饭厅。已经有六个研究员先他一步完成支线任务，成功进入城堡。他们现在都是瘦骨嶙峋的小女孩形象，他们发色不同，皮肤雪白，脸上疲惫之色浓厚…… 沈风在女仆的指引下，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他左手边是一个黑色长发的女孩，正低着头摆弄手机。 饭厅里很沉闷。 沈风环顾四周，他看到下人饭厅的墙角立着一座老式座钟，挨着门的这面墙上依次挂着十条宽大的白色亚麻布…… 除此之外，这间饭厅里就只有长桌木椅，和一处水槽…… 进入下人饭厅，右手边白墙是完全封死的。 左手边墙体却只有半人高，从墙上望过去，旁边的餐厅里灯火摇曳。在墙后十几米的位置，有一张豪华的饭桌，饭桌两旁相对摆着两张包了金边的椅子。 研究员一个个肚子饿得咕噜直叫，有的闭目不语，有的捂着肚子不断朝大门方向张望。 显然，他们都在盼着主线任务开启，好吃上一顿饱饭! 没过多久，最后三个研究员——赵刚、张胜，还有一个独行的研究员进入城堡，大门被女仆关上。 手机震动两下，主线任务终于发布。 “欢迎回家!城堡里最近有人变成了怪物，它会吃掉违反城堡生存规则的人!这真的是太可怕了!小女孩的叔叔听说了这件事，决定把侄女带回家亲自抚养·…圣诞节那天，叔叔就会前来迎接!” “主线任务：成功在城堡内成功存活三个夜晚，即可通关!” 沈风看着手机，等待规则出现。 然而这次，规则没有在屏幕里弹出…… 在沈风思索这是怎么回事时，围绕长桌端坐的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快!我左你右!”有个人打了两下手势，示意同伴与自己分头行动。 看着众人在饭厅里四处翻找，沈风当即明白过来，这里的规则是要自己寻找的! 为了不让自己太惹眼，他立即起身，加入了寻找规则的行列…… 很快，有人高呼一声：“我找到了!” 说话的是一个棕发女孩，她身边的人喊她：黄璐。 黄璐推开了墙角的老式座钟，鲜血一样的文字就写在座钟后面的白墙上! 众人凑过去，认真阅读起上面的文字…… “下人饭厅规则：1、吃下母亲递过来的食物，否则你很难熬过这个寒夜。 2、浪费食物是可耻的!吃完饭不清洗餐具，同样可耻! 3、在主人们用餐完毕清理餐桌，是你的职责。 4、座钟指向12点，你必须回到自己的房间! 5、卧室的位置，晚饭后抽签决定。 6、城堡里的仆人都是女性!没有男仆!如果看到男仆，不要和他交流!” 阅读完所有规则，众人各自回到原本的座位上，这才有人开口向所有人说话。 “接下来大家就要合作了。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吧，我叫黄璐，这是我的搭档王涛。” 黄璐身边的红发女生清清嗓子：“大家好，我是王涛。” 有这二人带头，其他人也依次开始了自我介绍。 沈风进门后，坐在长桌左侧从内侧数第二个的位置。 他对面五人，由外到内：一个爱低头抠指甲、爱自言自语的家伙，自称徐生安，是个爱读书的男生。 他刚才，和赵刚张胜前后进入城堡。 一个惯爱扬着下巴，看上去很骄傲的研究员，名为齐军，是个男生。在他身边的女生，名为孙晓华，坐姿拘谨…… 这两人坐得较近，时而耳语几句，是队友关系。 再往里就是王涛，最内侧是找到饭厅规则的黄璐。 沈风这一排，从外到内：赵刚和张胜，没什么可说的。 赵刚盯着沈风时眼睛都要冒出火来，眼睛没瞎的都看得出他跟沈风有仇。 沈风右手边的男生捂着胃，面色难看，名为庞铮。 而沈风，他得知要做自我介绍，最先想到的就是：绝对不能用真名!“我叫李牧。”他说。 名字是沈风盗用的，在校门口办理入职时，他看到了负责办理手续的那个板寸男的工牌。 “李牧?”赵刚重复了一句，呵呵冷笑两声。 他的用意，沈风再清楚不过。 这就像是大侠杀人前都要问一句对方姓名，自称不斩无名之鬼·····当然，如果失手了，回归现实后，还可以循着这个名字继续追杀!沈风并不担心自己盗用名字的举动，会给真实的李牧带来什么麻烦。他用假名，应对的是赵刚、张胜以外的人。 在对研究所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他总要给自己套一层保护壳……而作恶多端，还知道他部分底细的赵刚和张胜，必须死在这个副本里! 沈风没有对赵刚的挑衅做出反应，他保持着平静，转头看向左手边的黑发女生··…… “我姓江。”说这话时，女生抬起头，视线很自然地与每一个人短暂接触。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沈风脸上。 沈风看着眼前的面孔，对方黑色长发垂顺，立体的眉骨下长着一双蓝色的眼睛，皮肤白皙。 这张脸也是出自副本规则的手艺，沈风以前从未见过…… 然而，他的心里还是翻起惊涛骇浪! “我叫····…江小雪。”女生说着，对沈风微微一笑。 一瞬间，沈风透过面前这张西方童话里经常出现的皮囊，看到了一抹他熟悉的灵魂! 江听雪! 竟然是她? 一定是她! 她没死? 如果江听雪的死亡是假的，他在太平间里见到的江听雪是怎么回事?不，她就是死了，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是，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时间，沈风心里思绪万千! 这时，江听雪趁着别人都没注意，在手机备忘录打了一行字递给沈风：先度过眼前难关，之后细聊。 沈风迅速收敛思绪，耳听得一阵嘈杂，众人转头看向饭厅入口。厨娘推着餐车轰隆隆碾过地砖，直奔下人饭厅而来······ ------------ 暴力的厨娘 长桌旁的众人将目光投向厨娘的餐车上，饥饿与奔波让他们恨不能把眼珠子黏在餐盘上。 只有沈风兴致缺缺。 饭，他已经在外面吃过了…… 他现在更关心的，是规则里都有什么坑，以及，江听雪到底是怎么回事? 厨娘把餐点依次放到每个研究员的面前。 沈风很快就看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份，眼角当即抽搐两下……他们的晚饭，就是一大碗汤水、一团焦黑的物体! “这是你们今天的晚饭，一碗精心烹饪的蔬菜粥，一只香喷喷的烤土豆!”胖厨娘拉着脸，粗声粗气地说。 胖厨娘说的，和大家面前的，明显不是同一种东西。 研究员们看到的：一小撮大米配了一大碗洗澡水，表面飘着烂丢丢的半片菜叶子! 凑近了闻，还有点不新鲜的味道…… 烤土豆更不用说! 想到这些就是晚饭，研究员们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沈风不由得在心中感慨：幸好，我在外面吃了刚出炉的面包，真是香甜又松软······ 许久没有进食的其他研究员，可就没这份好心情了。 赵刚拍案而起，他在沈风这里挨了顿暴打，早就憋了一肚子怒火，等着发泄呢! 赵刚暴起速度之快，连他身边的张胜都没能反应过来! 他揪住厨娘的衣领，怒道：“疯婆子，老子累了一整天连口水都没喝，你就让老子吃这个?你看看这东西是人吃的吗?” 他以为这样能够震慑住厨娘，没想到，厨娘会一把扣住他的手腕，胳膊抡圆了抽过去! 啪啪! 赵刚耳朵里嗡嗡的，眼冒金星。 厨娘扯着赵刚的胳膊反拧过去，赵刚顺着力道翻倒，脸狠狠拍在了桌面上。 “肮脏无耻的小乞丐!”厨娘扯着赵刚的头发，把他的头撞在饭桌上。 嘭嘭嘭!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贵族小姐吗?敢朝我发脾气!” 嘭嘭嘭! 接连不断的撞击让研究员们头皮发麻。 赵刚带着眩晕看向张胜，用失去焦距眼睛向同伴求助……张胜没有为他出头，而是用一种难以言说的眼神看着他。 嘭嘭嘭! 厨娘又打了赵刚几下，她揪起赵刚的头发，唾沫星子喷在他脸上：“不吃就给老娘去死!” 放完狠话，厨娘扔下赵刚，对着众人狂吼：“老实吃饭!吃完饭自己去刷干净餐具，你们只有10分钟的时间!” 胖厨娘抬起手，指了指饭厅角落里摆放着的座钟。 之后，她推着餐车骂骂咧咧离开了下人专用的饭厅。 赵刚头晕目眩，脸上带着两个大巴掌印，瘫在椅子里，尊严尽丧!他是实力不俗的攻击型异能者，在各类副本里豪横惯了，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个其貌不扬的副本原住民暴打…… 变故来得太突然，长桌上的气氛微妙起来。 张胜皱眉看向赵刚，面带责怪之意。 他想说点什么，顾忌太多人在场，又不好直说。 有的被厨娘那剽悍的打人风格惊到了，喃喃：“这就是087号副本?一个普通的原住民都这么强悍!” 有的觉得赵刚因为这点事被打，实在可笑。 他们想笑又不敢笑，毕竟，谁都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得罪人·····唯独沈风，肆无忌惮地笑了出来。 听到沈风的笑声，赵刚像是一条被打扰了冬眠的毒蛇，他用森冷的目光盯着沈风：“你笑你妈呢?” 受到侮辱，沈风也不恼，只是摇摇头：“我笑你全家。” 赵刚听到这话，撸起袖子就要打! 张胜一把扣住赵刚的手腕，低声喝道：“别再犯蠢当炮灰!”闻言，赵刚迟疑几秒，讪讪坐下。 沈风瞥了一眼，心下了然。 果然，恶人组里张胜更沉稳，占据主导地位……只是不知道实力怎么样? 张胜摆出一副很礼貌的姿态，对沈风说：“李牧，我们好像没有哪 里得罪你，你为什么要口出恶言?” 沈风面露诧异之色：“笑也违规吗?而且，不是赵刚先骂我的吗?”张胜的脸上瞬间没了笑容：“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沈风翻了个白眼，对张胜的话不作理会。 他并不是很再想见到张胜、赵刚这样的人……除非对方愿意典当点什么! 长桌上重新陷入沉默。 沈风无视掉所有看向自己的眼神，剥开手边黑乎乎的土豆，闻着浓重的糊味儿吃了下去。 一口下去，他发现烤土豆不止是糊，还咸得要命! 这是掉盐罐子里了? 沈风赶紧喝了一口蔬菜粥，强忍着咽下…… 对面的王涛看得一愣一愣：“兄弟，这你都能吃得下?” “不吃就触犯规则……”沈风咬下一口土豆，赶紧端起碗，又灌下一大口。 见王涛还是一脸震惊，沈风补了一句：“在玩家饿了很久的情况下，副本把进食这种必要行为，设置成死亡条件的可能性，能有多大?” 饭厅规则2：浪费食物是可耻的!吃完饭不清洗餐具，同样可耻! 这条规则，至少前面的一半不会是假规则! 江听雪略作思考，点点头：“李牧说得有道理，副本再坑，也不会不给人活路!厨娘只给了10分钟时间，不能拖了!” 说着，江听雪也咬下一口土豆，痛苦地咀嚼起来。 吃饭时间有限，桌上的其他玩家受到鼓舞，也不再拖延，陆续把手伸向餐盘…… 10分钟之间到，玩家们全部吃完饭，并完成了清洗餐具的任务! 厨娘重新出现在下人饭厅门口。 她先是用鼻孔对着众人喷出轻蔑的气息，继而大步走到水槽边，认真检查起洗净的餐具·…·· 忽然，她查看餐具的动作停顿了下来。 “你们之中，有人违反了饭厅的规则!” 厨娘猛地转过身来，整个眼球刹那间变成了纯黑色! “啊!” 胆子小的研究员忍不住尖叫起来。 最夸张的就是徐生安，竟然吓得躲到了距离最近的沈风身后，浑身抖成筛子! 厨娘弓起身子，一个弹跳扑向研究员们站立的方向，众人迅速抽出 各自的武器，准备好战斗! 沈风抓出黑伞，挡在自己和江听雪面前，厨娘狞笑着朝他们扑过来，然而—— 厨娘已到切近，却转了个弯，直扑另一个方向! “虚晃一招····”沈风扭头去看，就见厨娘已经抓住庞铮!“啊啊啊!”庞铮惊惧大叫。 他将手里燃烧着火焰的三棱锥刺向厨娘，厨娘却完全不做出躲避…·当! 三棱锥刺中厨娘的腹部，发出清脆的响声! 厨娘举起庞铮，撕面包一样把他撕成了两半! 血腥味在下人饭厅弥漫，沈风觉得自己的胃里翻江倒海……其他人也做出了同样的反应。 但是，他们都强忍着，谁都没有吐出来…… “喀嚓喀嚓··” 厨娘生吃了庞铮，之后抹抹嘴，走出了下人饭厅。 众人看着地上庞铮留下的一滩血，面面相觑。 “在触犯了规则的情况下，我们果然没有半点与规则抗衡的力量。”黄璐黯然。 “可是，庞铮哪里触犯规则了?他跟我们一样吃完了饭，一样刷干净了餐具!”王涛挠挠头，问。 ------------ 差点团灭 进食的选择是对的，为什么庞铮会死? 如果选择错误，死的不可能只有庞铮一个人啊! “死掉的只有庞铮，说明他做了什么和大家不一样的事情。”沈风说。 江听雪与他对视一眼，两人快步走到水槽前，检查起水槽和已经刷干净的餐具。 很快，江听雪指着水槽，高声道：“看这里!” 沈风顺着江听雪手指的方向，看向下水道入口的位置，半片蔫巴巴的菜叶子挂在那里。 众人都凑过来，看着那半片菜叶子。 见此，江听雪隐蔽地拉了一下沈风的衣袖，两人默契地退到外围，给其他人让出空间。 沈风很快想起庞铮表现出的异常：“庞铮进来之后一直捂着胃，脸色很不好看。” 王涛恍然：“庞铮的胃病犯了，吃不下这片口感很烂的菜叶子，所以才……” 饭厅规则第2条的第一句：浪费食物是可耻的! 因为注意到这句话，沈风连剥土豆焦黑的外皮都很小心·…生怕剥下了能吃的部分，被判定浪费! 刚才还活生生的人，因为半片烂菜叶子送了命，大家一时陷入沉默。 这时，江听雪把手机递到沈风面前。 左右看看，没有人注意到这里的动向，沈风接过手机。 手机备忘录页面写着：“黄璐刚才说的话，你怎么看?” 沈风仔细回忆，黄璐刚才说的是：“在触犯了规则的情况下，我们果然没有半点与规则抗衡的力量。” 他进入《卖火柴的小女孩》副本后，只对原住民动过一次手，还是在没有违反规则的情况下。 来到城堡后，他见证了厨娘单方面殴打赵刚，以及厨娘吃掉庞铮··… 倒是在鬼车上的经历，给了他一点启发。 “研究员触犯规则后，执行处罚的原住民，可能会获得大幅度的实力提升……也可能那个厨娘本身就很强。” 沈风在备忘录敲下这些字，把江听雪的手机还了回去。 在鬼车上时，原本害怕沈风的司机，在检票环节里变得肆无忌惮，就是因为规则给了司机勇气! 不过，同样的情况是否适用于目前的副本，执行处罚的原住民能获得多少实力加成，都有待探寻…… 江听雪看着沈风写下的内容，凝眉思索片刻，表情变得凝重，打字速度也变得飞快。 “你不会是第一次进入副本吧!” 沈风接过手机，看了一眼，点点头。 “你呢?”沈风指指江听雪，摆了个口型，无声问道。 江听雪摇摇头，再次低下头，飞快在手机备忘录写下一串文字。“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来的，不过，一定比你知道的多一点!”就在沈风计划进一步和江听雪交流时，一句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我闻到了龙虾的香气!”徐生安碎碎念。 轰隆隆的车轮声再次在走廊里响起…… 厨娘和女仆正推着盛放陶瓷餐盘的餐车，往主人专用的豪华餐厅走去。 远远望去，几十根蜡烛摇曳着，桌子上的每一道菜都冒出馋人的光泽。 那香气实在诱人，所有人都无法克制地转头望去····· 头发花白、皮肤褶皱的老太太在管家的搀扶下，坐在了包了金边的椅子里。 这就是公爵夫人，让小女孩们去卖火柴的公爵夫人，这座城堡的主人! 一块龙虾肉被切下来，送进公爵夫人那张涂满口红的嘴里。“我也想吃龙虾···”徐生安把手指送到嘴边，狠狠咬住了指甲。饭菜的香气，让沈风的神情出现了一丝松动。 坐在公爵夫人对面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他的发际线令人担忧、胡子拉碴、黑眼圈比熊猫还要大。 这个男人，很可能就是母亲改嫁的那位查尔斯侯爵··· 显然，继父已经被酒色掏空了身体。 小女孩们的母亲在哪里? 沈风很快找到答案。 他注意到一个很漂亮的女人，查尔斯喊她：“我亲爱的伊莲娜!”这个女人微笑着应对查尔斯，却和仆人们站在一起…… 她在伺候查尔斯用餐。 五分熟的牛排在她的餐刀下切成小块，宝石一样色泽的葡萄酒倒进她面前的杯子里…… “红酒烩牛肉，鹅肝，火腿，还有小黄瓜拌沙拉!”徐生安孜孜不倦地报着菜名。 沈风再次被美食吸引去注意力。 看着公爵夫人颤颤巍巍举起酒杯，看着查尔斯只吃了一口鹅肝就推到旁边，挑剔起鹅肝的口感，众人心中无名火起! “吃腻了大鱼大肉，再来两块清脆爽口的小黄瓜，真会享受!”徐生安两只眼珠子恨不能从眼眶里跑出来，盯着那边的餐桌念念叨叨。 听他这么念叨，沈风居然也馋了，真想冲过去踹飞这对母子，好好吃上一顿! 几乎是立即，沈风就清醒过来…… 不对劲! 他回过头，看到众人都在盯着那边，神情陶醉。 有的流下了口水……有的已经弓起身子，似乎要向那边发起攻击!城堡里还不知有多少规则需要去验证，这就团灭了，那还怎么玩儿?沈风当即大喝：“醒来!” 这一声如同惊雷，劈得玩家们浑身激灵，眼神随即变得清明!后怕之意从他们脸上涌现…… “发生了什么?”齐军像是受惊的公鸡，炸着毛左顾右盼。“我们被规则诱导了。”孙晓华弱声弱气地回答。 “那你不小心点!”齐军恶狠狠瞪了她一眼。 流着口水的徐生安回过神，放开含在嘴里的手指，冲到水槽边吐得一塌糊涂…… 王涛擦掉口水，喃喃：“我刚才感觉红酒烩牛肉就在我嘴边!”江听雪看向沈风：“谢谢你!李牧，如果不是你，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沈风故作羞涩地摇摇头。 他明白，江听雪这样说，是为了帮他在大家心中建立起好感!果然，经过江听雪的提醒，黄璐和王涛反应过来，也对沈风表达了感激。 王涛满脸感动：“兄弟，要不是你好心提醒，我们都要完蛋了!” 孙晓华拉着齐军过来，也向他道谢。 从齐军那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来看，向沈风道谢，只是孙晓华一人的 主张。 对此，沈风并不介怀，但也不打算把齐军划入自己的盟友中…… 齐军这样的人，他见过很多。 这种人无事时还好，一旦有变故，为了自己活命，什么坑人的事情都能做出来! 至于孙晓华…… 她有些明辨是非的能力，但太懦弱，和齐军这样的队友在一起，早晚被坑死! ------------ 不和男仆交流 在场的研究员，除了赵刚、张胜，都对沈风表达了谢意。 吐完丢了半条命的徐生安，更是紧跟在沈风身后，发誓要做沈风的小跟班! 赵刚和张胜的表情阴沉沉的。 赵刚默默收起刀，刚才沈风不提醒，他还真的有可能冲到主人饭桌上了…… 即便如此，赵刚还是要说一句：“真会收买人心啊!” 他这么说，不用沈风反驳，王涛就先炸了：“收买人心?我要是李牧，刚才就把你扔过去验证规则!” 赵刚的脸当场就绿了，举着刀就要砍王涛，依旧是张胜拦他一把，阻止他动手…… 沈风瞥了赵刚一眼，没有说话。 要不是惦记着之后利用当铺规则优先级，从赵刚手里交易走其余的道具，他还真有可能把赵刚扔过去。 当——当——当…… 角落里的座钟敲响，接连敲了11下。 沈风蹙起眉，直觉告诉他，有事情要发生。 “先回座位吧。”说着，他率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其他玩家迅速跟上。 所有人落座的瞬间，一道身影出现在了下人饭厅门口。 看到来人模样，所有人都提起了一口气。 来的是个男仆! 下人饭厅规则6：城堡里的仆人都是女性!没有男仆!如果看到男仆，不要和他交流! 进来的男仆完全不似活人!他身穿红色的马甲套装，脸色惨白，双眼血红，走路时肢体僵硬异常…… 男仆端着个黑色的盒子，来到了饭桌前。 沈风只瞥了一眼，就迅速低下头去，不再看他。 不知道和男仆产生视线交流，算不算交流的一种? 在场其他玩家也学着沈风的样子，低下头去。 男仆看看饭桌两旁的玩家，露出阴森的笑容：“我的淑女们，接下 来该抽签决定你们睡哪间卧室了!谁要第一个来抽签?” 居然是抽签! 众人保持着低头的姿势，相互交换了目光。 下人饭厅规则5：卧室的位置，晚饭后抽签决定。 他们不抽签，就无法得知自己应该睡在哪里! 可是，现在去抽签，是不是就算和男仆交流了? 盒子在男仆手里，根本绕不过去! 男仆又问：“谁来抽签?” 还是无人应答。 众人心思各有不同，但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用自己的命试探规则…… 男仆气得面容扭曲，他吼道：“你们是我见过的女孩子里，最没教养的!!” “作为淑女，有人来问话，理应站起来行礼!而后，真诚地直视来访者的眼睛，认真回答问题···这是最基本的礼貌!”说到最后，男仆的声音如同炸雷。 齐军肩膀抖了一下，强忍着没有抬头。 “你们只有3分钟的时间完成抽签!”男仆吼道。 听到男仆的话，众人心里焦急起来，他们左顾右盼，最后都将视线投向了看上去最镇定的沈风! 察觉到视线，沈风轻轻摇头：“千万不要看他的眼睛，也不要接话。” 男仆刚才的表现验证了沈风的推测。 看男仆的眼睛，和男仆说话，都算是和男仆交流····· 而且，一定会触发惩罚! 男仆等了一会儿，见还是没有人理会自己，把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同时，一股令人心悸的血腥气从男仆的身上散开，把胆小的齐军和徐生安吓得瑟瑟发抖。 男仆注意到了这两人，狞笑一声! 男仆大步走到最外侧的徐生安身后，抓着他的头发向后拉，逼迫他抬头与自己对视! “呃……”徐生安忍不住发出呼声。 他的头重重撞向椅背，“嘭”的一声后，男仆弯下腰盯着他的眼睛。徐生安赶忙闭紧双眼，这一明智的选择，让他及时避开了与男仆发生眼神交流的危险! 男仆死死拽着徐生安的头发，足有一分钟，才放开，而后转到齐军身后。 齐军肩膀抖了一下，强忍着没有抬头。 “你们只有3分钟的时间完成抽签!”男仆吼道。 听到男仆的话，众人心里焦急起来，他们左顾右盼，最后都将视线投向了看上去最镇定的沈风! 察觉到视线，沈风轻轻摇头：“千万不要看他的眼睛，也不要接话。” 男仆刚才的表现验证了沈风的推测。 看男仆的眼睛，和男仆说话，都算是和男仆交流······ 而且，一定会触发惩罚! 男仆等了一会儿，见还是没有人理会自己，把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同时，一股令人心悸的血腥气从男仆的身上散开，把胆小的齐军和徐生安吓得瑟瑟发抖。 男仆注意到了这两人，狞笑一声! 男仆大步走到最外侧的徐生安身后，抓着他的头发向后拉，逼迫他抬头与自己对视! “呃……”徐生安忍不住发出呼声。 他的头重重撞向椅背，“嘭”的一声后，男仆弯下腰盯着他的眼睛。徐生安赶忙闭紧双眼，这一明智的选择，让他及时避开了与男仆发生眼神交流的危险! 男仆死死拽着徐生安的头发，足有一分钟，才放开，而后转到齐军身后。 “啊!啊啊!” 齐军奋力低下头去，双手护着自己的头皮，和男仆做力量对抗。他的心理素质比徐生安差了太多，嘴里哇哇乱叫，瞪着眼睛两脚一通乱蹬! “快闭眼!”孙晓华余光瞥见他的反应，浑身一震。 “救我，”齐军胡乱抓住孙晓华的手腕，“快救我!” 孙晓华被扯得一个不稳，就要从椅子上摔下去，幸好被身边的王涛一把拉住。 王涛怒道：“出息!屁大点事儿就吓成这样，李牧不是说过该怎么做吗?” 孙晓华好言劝慰：“齐军你别怕，闭上眼睛!” 齐军歇斯底里：“我的头皮要被扯下来了!李牧李牧，李牧说什么你们都信!” 沈风低着头，莫名其妙就中了一枪······ 不信?那就和男仆来个神情对视，挑战一下规则嘛! 忽然! 猛烈的力道从身后传来，沈风猝不及防，被拉着重重撞在椅背上!男仆明明还在齐军身后，怎么会来拉他的头发? 沈风紧闭双眼，察觉到一股带着腥臭味道的冰冷鼻息靠近，喷到了他的脸上…… “为什么没礼貌?”男仆愤怒的吼声震得沈风的耳朵嗡嗡作响。头皮痛得要裂开，沈风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离开椅子。这力道，是要把他的头皮扯下来啊! 他的右手探在桌面下，虚空抓了一把，黑色油纸伞出现在手心。正要有所行动，他诧异地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被塞进自己的左手。 江听雪? 沈风摩挲着江听雪塞过来的物件，确定那是一把小刀! 沈风在心里迅速盘算：男仆进来后说过，他们只有3分钟抽签。这个时间不像是随便给的…… 3分钟时间到了之后，会发生什么，谁都无法确定。 就这样由着男仆挨个揪头发? 感受着头皮撕裂的痛苦，他否定了这个主意。 不，这不是什么好办法! 沈风的身体被从椅子上提起来，他也下定了决心。 持伞的右手抬起，逆时针旋转半圈。 能力：扭曲! 他的左手同时有了动作，反手一刀果断划过长发。 “咦?” 身后的男仆抓着一把金色的长发，比死人还难看的脸上流露出一丝迷茫。 他看看面前空空如也的椅子，左右搜寻，忽然看到断了发的女孩正在朝门外跑去! “恭喜!你违反了规则!” 男仆阴森的笑声如同砂纸，打磨着玩家们的耳膜，听得人鸡皮疙瘩狂涌! ------------ 茶理茶气 “必须抽签才能选择卧室!你不能逃避这个环节!” 男仆端着签盒，嘴角咧到耳根，怪笑着跟随沈风冲了出去···见男仆离开下人饭厅，众人才抬起头，面面相觑。 王涛拍了一下大腿，痛心疾首：“李牧兄弟!哎!” 黄璐皱起眉头：“李牧不像是这么冲动的人啊……” 江听雪也面露诧异，她看着门口，视线落在空荡荡的白墙上，微微蹙眉。 “你能看得见我?”沈风手持黑伞站在门口，用口型问。 江听雪依旧看着白墙，面露不解。 看来，她是看不到他的····· 赵刚看到沈风触犯规则，眼竹子贼溜溜转了两圈…… “他用了黑伞，现在的一切都是扭曲造成的效果?扭曲的能力只能维持5秒!” 赵刚沉住气，小声倒计时：“5、4、3、2、1!” 李牧没有出现，他是真的跑出去了! 赵刚满脸喜色。 他看向黄璐，面带讥讽：“傻了吧，以为是王者，其实是个渣!他之前看着挺厉害，其实都是运气好!要想在副本任务里活下去，不如跟着我们——” “闭嘴!”张胜低喝一声，打断了赵刚的话。 赵刚见张胜面色不虞，他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但还是立刻闭嘴。齐军也很不爽，他气呼呼瞪着孙晓华：“这就是你相信的李牧!你可真行，我差点被杀了，你就在一旁眼睁睁看着!你是想我死了，好去跟李牧过吧!” 孙晓华满脸惊愕，红着眼圈想解释点什么，被齐军一把甩开。“怎么?被我说中了?李牧死了，你去给他哭丧吧!啊——”齐军本想说点更难听的，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声惨叫。 噔! 一把白骨短刀擦着齐军的手指，深深钉在了桌面里! 刀柄上，一只血红的眼睛符号十分诡异，令人头皮发麻! 齐军吓得从椅子上翻过去，震惊地看向长桌最内侧。 赵刚也往那边看，刚探出头，眼前一花，他也从椅子上翻了下去。第二把短刀擦过赵刚的鼻尖，穿透了厚度八厘米的木质餐桌，只剩刀柄露在外面。 众人大惊! 江听雪以手托腮，百无聊赖的样子。 她伸手随意一招，两把短刀又飞了回去，落在她手中。 黄璐看向江听雪，心中狠狠一震! 她就在江听雪对面，刚才对方出手，她居然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江听雪眼睛一转，道：“我没有恶意，只是，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通关，吵吵嚷嚷的实在是不成样子……想从这个副本活着离开，我们还是得齐心协力!” 对此，在场的人没有持反对意见的。 下手那么狠，谁没事和她唱反调干什么? 赵刚从地上爬起来，想要出手，也被张胜一把按住了。 见没人说话，江听雪又说：“刚才我听到，赵刚说让大家跟着他····想来对通关副本有些看法，不如展开来给大家说说?” 沈风站在门口，默默点头：很好，把赵刚和张胜拉到明面上遛遛!他往走廊里瞥了一眼，男仆依旧在追逐他幻化出的虚影。 沈风利用黑伞的扭曲能力影响了男仆的视觉，男仆以为自己在走廊里追逐违规者··…其实，他是在空荡的走廊里来回绕圈! 而沈风，他只是站在下人饭厅门口，没有走出去，原则上不算是逃避抽签环节! 长桌上，江听雪点名赵刚，让所有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赵刚身上。赵刚正要说话，遭到张胜眼神警告，又不甘地闭上了嘴……“我们没什么看法，我兄弟只是有些冲动，他没坏心思。”张胜说。他的意思：再多问一句，你就是在欺负老实人! 江听雪看着张胜，良久，她叹了一声：“不愿意说也很正常，我们不勉强，各凭本事吧。” 张胜心里咯噔了一下，大家看他和赵刚的眼神都变了! 这个姓江的，在给他们拉仇恨! 赵刚也看到大家眼神不对，干巴巴来了句：“反正，我们是最强的，跟着我们准没错!” 王涛翻了个大白眼：“被按在桌面摩擦，又把屁股摔成八瓣的人，好意思说这个?” 气氛一时陷入尴尬。 赵刚脸上的红肿还没消，要想起他是怎么被打的，确实容易! 赵刚憋了个大红脸，他猛地跳起来：“你什么意思?” 王涛一脸不屑：“你说什么意思?” 赵刚抽出长刀，隔空指向王涛，又指向江听雪：“合起伙来挤兑人是吧!” 江听雪冷冷道：“你说让我们跟着你，让你展开说说你的通关计划，你又不肯……这些大家都听得很清楚!哪里挤兑你了?” 眼看着气氛变得焦灼，感觉拿出一根火柴在空气里擦一下，火柴就会被点燃! 赵刚气得要发疯了，087副本简直和他八字不合! 这才多久?他先被姓李的暴打一顿，抢了道具! 之后又被胖厨娘打……现在跑出来个从来没听说过的普通玩家，也敢把他当柿子捏? 赵刚抽出长刀对准江听雪，怒火万丈：“我宰了你!” 赵刚一跃而起，感觉自己被狠狠砸了一下…… 沈风从门口闪进来，用黑伞击中了赵刚后腰! 赵刚脚下不稳，顺着力道飞出两米去，以脸抢地。 “这是怎么了?”沈风问。 他一手提伞，一手端着盒子，站到了桌子前。 他被判定违反规则、按理说，已死在男仆手上…… 霎时，倒吸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怎么可能?”张胜惊呼。 这家伙出去的时间早就超过了5秒，就算反复使用黑伞制造幻觉，中间至少有1秒钟的破绽! 他怎么能从男仆手下逃脱，还毫发无伤? “居然能成功躲开规则怪物的追杀!”孙晓华声音发抖。 “不，他不是躲开了追杀，是杀了执行处罚的怪物!”黄璐说。“什么?”王涛大张着嘴巴，十分惊讶。 黄璐指了指沈风手里的盒子，没有说话。 王涛顿时明白过来：“他把签盒抢过来了!” 这个李牧，到底是什么人? 难道……是某个顶级玩家匿名进了这个副本? 黄璐和王涛交换过眼神，再次望向沈风时，坐姿变得更加端正，目光之中多了几分畏惧…… 众人的反应，验证了黄璐之前的话：触犯规则的情况下，想反抗，基本不可能成功! 至少，从这些人的反应来看，他们是没见过有谁在被规则怪物追杀 后，成功活下来的! 看到抽签用的盒子被带回来，大家的注意力就都从刚才的闹剧上转移开了…… “李哥，你真厉害!你是怎么杀死那个男仆的?”徐生安一脸佩服。“男仆在走廊里追杀我，追杀到半路忽然消失了，我就捡回了盒子。”沈风随口说道。 其实是男仆追着虚影跑来跑去，时间满了一开始男仆说的3分钟，就消失不见了。 沈风撑开黑伞，把掉落在走廊的盒子勾回来，完美避开规则处罚··· 众人依旧聚焦在沈风身上，脸上带着错愕! 沈风知道，他在众人心中的威信立住了，之后想要得到其他人的配合，也不会像在鬼车上时那么难了! 他维持着淡定的姿态，没有再说什么。 偏偏这时，江听雪又赞了一声：“好厉害啊!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偶像!” 沈风：“·.” 这就有点浮夸了啊! 摔得四仰八叉的齐军还坐在地上，他瞪向孙晓华：“还不拉我起来?”孙晓华刚伸出手，就见齐军原地起飞，摔在一米外的位置。 抬起头，她看见沈风正放下踹人的脚，神情淡然。 “你干什么?”齐军捂着自己差点碎成八瓣的屁股，声嘶力竭地冲沈风吼道。 沈风露出一抹斯文的微笑：“没礼貌，就要挨打。” 齐军的脸瞬间没了血色。他刚才诅咒李牧的话，都被听到了!可是，他只是说了两句话，就要挨打?也太离谱了吧! 另一头，赵刚趴在地上，挣扎了几次都没能爬起来。 张胜用手在赵刚后背上按了两下，痛得赵刚哇哇乱叫。 “别乱动，你腰椎断了。”张胜语气沉重。 听到张胜的话，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的齐军当即闭紧了自己的嘴。他可不想被李牧打断腰椎! 沈风手持黑伞，一步步朝赵刚的方向走过去。 众人的视线紧紧黏在沈风的身上，盯着他走过去，等待他下一步动作。 张胜目光阴沉：“李牧，你太过分了!这才第一个晚上，你就要上演同伴相残的戏码吗?赵刚脾气是急了些，你也不能把他打成这样啊!” 江听雪一听，这话茶里茶气，真耳熟啊!张胜这家伙现学现卖! “大家一起通关，总有意见相左的时候，难道，每次你都要对同伴下这么重的手吗?把我们都打死打伤，你要一个人去探索所有规则吗?” 沈风的脚步依旧没有停顿，一步步走到了赵刚面前，之后，绕了过去。 他顶着注视，走到桌子远离门口的一侧，放下签盒。 “抽签吧。” 说罢，他率先从盒子里抓出折叠好的纸条。 打开一看，才发现是两张纸条折在一起。 两张纸条上写着同样的地点：阁楼。 他把其中一张递给了江听雪。 江听雪接下。 张胜还在等着沈风给一个回答，却见大家陆续离开座位，默默走向签盒。 就连怕沈风怕得要命的齐军，也爬起来，捂着屁股一瘸一拐过来抽了签，生怕耽误。 在副本的世界里，一切以活命为主! 沈风行事风格如何，其实不是很重要…… 他没有站到大部分人的对立面，就不会被孤立! 这样下去可不行! 张胜咬咬牙，曲起手指操控沈风的影子。 沈风被众人围绕，对即将来临的危险毫无知觉。 张胜手指变幻，沈风的影子在他的驱使下迅速扭曲……影子里沈风的手抬起，狠狠掐住自己的脖子! “哼。” 沈风发出一道闷哼。 张胜正要得意，危险预感猛然冲向他的大脑。 不好! 他再要躲已经来不及，只见一把白骨短刀从沈风手中滑落，刚好钉在了他的影子上! 沈风用的，是之前江听雪塞给他，用来摆脱男仆的那把白骨短刀!“啊!”张胜惨叫起来。 他的影子在地上疯狂扭动，像是被钉住的一条绝望的毒蛇。同样扭动的，还有张胜本体…… 他的肢体完好无损，左臂传来的痛感，却和被刀斩断别无二致!甚至，比那还要疼，他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伤口的位置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疼痛感正在向肩膀扩散! 那把短刀有问题! 豆大的汗珠从张胜额头滑落，不祥的预感在心中飞快成型。必须想办法阻止痛感扩散，不然，他就要死在这里了! 张胜想要向众人求助，可是，他立即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李牧从男仆手下逃脱，又为大家抢回了很重要的抽签盒，这时候谁会为了我得罪他?”张胜在无声念叨。 况且，刚才两人的较量十分隐秘。 众人只看到他趴在地上忽然哇哇乱叫，而李牧站在那里，什么都没做…… 看到大家都在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自己，张胜心中屈辱万分……他咬咬牙，伸出右手在虚空中抓出一柄匕首，对准左手影子果断斩下! 左臂的影子脱离整体，蠕动几秒后，化作飞虫消散无踪。 张胜表面完好的左臂，则是无力垂下，软软的，像是失去了骨头支撑的一坨肉。 “你怎么了?需要帮助吗?”沈风挑起眉，惊讶地问。 张胜冷冷看着他：“多谢李牧兄弟关心，我没事。” 沈风也不追问，扫了赵刚一眼，笑着说：“抱歉，刚才情况紧急，我手上也没个轻重。如果赵刚需要帮助，我这里有强效医疗道具，可以来找我。” 说话间，他把盒子递给了张胜，屋子里只剩张胜和赵刚没有抽签了。 沈风猜测，张胜和赵刚身上不会有强效治疗道具…… 如果有，那之后找机会再打残他们一回! 张胜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接过了盒子。 抽签一看：出门右转200步，下楼，右手边第二间，牛尿储藏室! ------------ 劫富济贫 牛尿储藏室!这是什么鬼地方，能睡人吗? 手气怎么这么差啊! 再一想，看管大家抽签的是男仆，男仆消失了，那岂不是……张胜瞪着沈风，而沈风满脸都写着：是的，我们故意把好位置都挑走了，爽! 张胜心里怒火刚起，一道女声如冷水当头浇下。 女孩们的母亲伊莲娜走进来，道：“孩子们，公爵夫人和侯爵阁下的晚餐已经结束···接下来，你们要跟着我去收拾餐桌。” 下人饭厅规则3：在主人们用餐完毕清理餐桌，是你的职责。 张胜努力踉跄着爬起来，又伸手去拉赵刚。 赵刚哀嚎一声，模样凄惨…… 绝望压倒愤怒，占据了张胜的大脑! 两个人都变成这样，还怎么活着离开副本? 他们有治疗类的道具，但是，没有起效那么快的! 沈风把白骨短刀还给江听雪，和其他玩家一起跟在伊莲娜的身后，不紧不慢地走出下人饭厅。 张胜大脑飞速运转，否决掉无数解决办法，最后只剩下一个希望。羞愤染红了他的面颊，他颤抖着张开嘴，喊住了跟在队伍最后的沈风。 “李牧，求你……帮帮我们!” 沈风回过头，静静看着张胜。 新生意这就来了! 其他玩家先行跟随母亲离开，下人饭厅只剩下毫发无伤的沈风，和半残的张胜，全残的赵刚。 张胜浑身颤抖：“你说过，可以帮我们治疗。当着所有玩家的面做过的承诺，你不会食言吧!” “当然不会。”沈风说道。 他利落地从在虚空里抓了两下，抓出一台复古太平，毛笔和空白契书紧跟着飞出。 “在我的规则里，一件精良品质的道具，换一份治愈灵药。”沈风说。 震惊爬上张胜的脸颊，赵刚怒骂沈风：“你真无耻!” “你也可以不换，我做生意，一向讲究公正自愿。”沈风语气平淡。张胜据理力争：“精良品质的道具不是大白菜!就你手里那把黑伞，你知道是死了多少人，才换来的吗?” 沈风嘴角浮起微笑：“是吗?那确实很珍贵!所以，你们打算拖着受伤的身体，继续接下来的闯关?” 做这笔生意，也算是劫富济贫，沈风丝毫不觉得惭愧……嗯，劫张胜赵刚这两个恶人的富，济沈风这个开局只有支破手机的贫! “新的任务已经开启，我不想在这里耗太久。你们有5秒钟的思考时间。” 一句话，把赵刚和张胜想要争辩的话，都堵在喉咙里…… 人死了，留着道具有什么用? 张胜咬咬牙：“我有一份精良品质的道具，这是我拥有的道具里，最珍贵的!” 他伸手完好的右手，在虚空中一抓，抓出一台留声机。 留声机有巴掌大小，底座全黑，金色的喇叭表面刻有晦涩难懂的符文。 唱片流畅着诡异的光，在转台上无声转动…… “这台留声机，名为：破碎的歌唱家····由一个梦想成为歌唱家的男人，死后演化而成。” “把撞针放在唱片上，留声机就会播放歌唱家死前的歌声。它能让方圆100米内的有灵性的人或物全部陷入疯癫，持续时间15秒，不会伤到持有者。” 15秒?使用得当的话，遭遇群殴也不是没有胜算! 空白契书和黑色毛笔安静地悬在半空，沈风往那边瞥了一眼，黑色毛笔立即动起来，书写起新的契约…… 沈风接过名为“破碎的歌唱家”的留声机，只有他能看到的金色字迹浮现…… 金字形成的道具介绍，和张胜所说的没有什么不同，但是……“负面作用，是一旦使用，之后每天都要练习歌唱1小时，必须有听众在场?”沈风冷冷看向张胜。 闻言，张胜的脸上一白，再不敢欺瞒什么。 但是，他还是要争辩一句：“练习期间不会造成疯癫，只是单纯难听!” 断臂疼痛没有停止，豆大的汗珠从他的头上落下··· 契约写完，落在沈风掌心。 “签字。”沈风把笔和契约推到张胜面前。 张胜咬咬牙，在契书的空白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沈风把契约放在天平一端，留声机放在另一端。 咣当一声! 留声机一端重重下沉，差点把契约从托盘上弹飞出去! “小赚。”沈风点点头。 张胜脸色铁青。 沈风懒得照顾他的感受，伸手在虚空里抓过一把独属于当铺的黑雾把它丢到张胜软趴趴的胳膊上。 张胜看着沈风的手，一脸茫然：“你在干什么?你手里什么都没有··· 话刚说完，张胜猛地低下头! 橡皮泥一样的左臂飞快长出骨骼来，不过两个呼吸的时间，他的手臂彻底恢复! 见状，趴在地上的赵刚赶忙喊道：“张胜，帮我换一个!我没有精良道具了，你帮我，出去我会还你!” 张胜咬咬牙，答道：“放心，我不会忘了你。” 张胜再次伸出手，在虚空中抓了一把。 一扇巴掌大小的木门出现在他的掌心，黑漆木门上，绿色的藤蔓攀附。 “绿藤求生门，输入方位坐标，可以将使用者传送到1000米内任何的地方。每天可以使用3次。” 这一次，张胜没有再隐瞒道具的副作用。 语气顿了一下，他才继续说：“当日使用次数超过3次，传送地点随机，通常会被传送到很可怕的地方。” 看到这件道具，沈风的眼睛微微发亮。 传送门? 这绝对是个好东西。 他还没有成长起来，如果遇到大范围致命的打击，无法抵抗的话，有了传送门，就是多了一条命! “成交。” 沈风伸手抓出毛笔写好的新契书，递给张胜。 张胜冷着脸签下名字…… 绿藤求生门被放在天平一端，咣当一声，又重重落下，把契约弹得飞起! 张胜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沈风才不管那些，他抓出一团黑雾丢向赵刚，收好了典当品，转身就走。 沈风跟上队伍时，发现他们还在主人饭厅外。 他们在阅读门边的规则。 主人饭厅规则： 1、进入主人饭厅，必须穿上白色外套，这样才体面。 2、暴食是罪! 3、你还是个孩子，不能饮酒! 4、如果公爵夫人要你做什么，不要拒绝! 读完这些规则，众人看向站在门口的女仆。 “不体面的人，不能进入主人饭厅!”挂着黑眼圈的女仆厉声喝道。“可我们只有一身破裙子。”徐生安抠着手，低声抗议。 ------------ 小孩子不能喝酒 “衣着不体面的人，不允许进入主人饭厅!”黑眼圈很大的女仆抬高声音，再次强调。 说罢，女仆瞪了伊莲娜一眼，似乎在责怪她带来一群无礼的下等人…… 伊莲娜身体颤抖了一下，并没有为她的孩子们说话。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这个节骨眼上，我们从哪弄白色外套去?”王涛气恼地挠头。 众人皆是面色苦恼，唯有沈风刚做成两笔生意，心情很好·····他看着被王涛挠得乱飞的红色发丝，那些发丝绞在一起，像极了玉米缨子! 沈风不由在心里唱起了：“庄稼地里长玉米，玉米爱着庄稼地……” 至于眼前的问题，他已经找到了答案。 “各位，该回去拿我们的外套了。”沈风迅速调整了状态，朗声道。此话出口，所有人的视线立即投了过来。 看清了说话的人是谁，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黄璐问：“李牧，你知道外套在哪里?” 沈风点点头：“跟我走吧。” 沈风带着众人快步回到下人饭厅。 赵刚、张胜低声合计完怎么对付沈风，刚走出下人饭厅，迎面撞上沈风，惊得齐齐往后一跳! 说人坏话被被抓包了?! 恶人兄弟对视一眼，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沈风朝二人微笑致意，就好像刚才那个恨不能掏空别人家底的奸商并不是他! 张胜和赵刚对视一眼，又是一阵气恼。 沈风绕开二人大步往里走，随即将视线投在了墙上的一排白色亚麻布上。 “九条亚麻布……” 沈风迅速确定了亚麻布的数量。 刚进到城堡时，他也有数过亚麻布的数量，当时是十条! 现在变成九条，是因为之前死了一个人? 这个变化大概率指向：墙上的布料和研究员的任务有关! 收拢思绪，沈风指着这些布料，向众人解释：“这些布料是白色的，符合主人饭厅衣着要求，数量与幸存研究员相同···我不认为这是巧合!” 此话一出，研究员们都愣住了…… 很快，笑容在他们脸上出现! 大家不约而同看向沈风，心里对他的实力认知又进行了一次调整。这个人不仅武力强悍，观察力也同样出众! 研究员们各自从墙上取了亚麻布披在身上，互相仔细整理起来。沈风替江听雪整理的时候，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是究竟哪里奇怪…·他一时没想明白。 直到江听雪帮他把布料整理好，说了句：“打扮完好像木乃伊啊，这该不会是裹尸布吧!” 沈风低下头，看着身上的白布，眼角忍不住抽搐两下。 确实……仔细闻，还有点怪味儿。 而且扎人! 真扎人! 依着这个副本的德性，八成的可能，它就是裹尸布! 但是，这也是他们能在短时间内接触到的，最适合协助通关的道具了。 沈风强制压下心里的不适，和整理好的众人一同回到主人饭厅··· 这一次，果真没有人再阻止他们进入! 刚看到桌上的食物，饱餐一顿的强烈欲望再次袭来…… 不行，规则2有说：暴食是罪! 沈风拉起前胸的裹尸布，掩住口鼻。 恶臭袭来，成功阻挡了饭菜的香气! 他回头过去，发现这次大家的反应都很快，看到他拉起裹尸布，立即有样学样! 在母亲伊莲娜的指挥下，众人把剩下大半的烤羊腿、龙虾陆续送进厨房…… 期间，管家给老迈的公爵夫人倒上一杯红酒。 老太太摇晃着红酒杯，坐在主位上，直勾勾看着这群女孩子。“多么耀眼的年华，多么细腻的皮肤。”公爵夫人用嘶哑的声音感慨。 她回头对管家说：“看到她们，我想到我年轻时的样子!” 管家微微点头，脸上带笑，他的发际线已经撤退到耳后，看上去资历很深! 公爵夫人的眼里焕发起光彩：“当年，我十八岁，被邀请参加贵族 的舞会……那时我是最耀眼的!王子都为我的美色倾倒，后来他做了国王，最爱的还是我……” 坐在她对面的查尔斯侯爵嗤笑一声，把公爵夫人从美好回忆里强行拉回。 “你再也回不去了!你现在是个被驱逐到乡下的弃妇，人老珠黄!”查尔斯眼睛瞪得溜圆：“你也连累了我!让我只能在这个鬼地方，被一群庸脂俗粉围着转!” 沈风在一旁慢悠悠收拾桌子，竖起耳朵，把这对母子的话全部听完。 原住民交代的剧情，是很重要的···… 查尔斯一番话，成功激怒了公爵夫人。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像是一台老旧的鼓风机，胸膛里轰隆隆响!“放肆!” 公爵夫人重重地酒杯拍在桌子上。 她从座位里站起来，发抖的手臂把一支空酒瓶带到了地上，但她不在乎! 她抓起沈风还没收走的餐刀，愤怒地冲向查尔斯! 这时! 砰—— 公爵夫人狠狠摔在地上! 公爵夫人会摔倒，是因为她踩到了空酒瓶。 空酒瓶会被她踩到，则是因为沈风在桌下偷偷踹了一脚! 在这座城堡里，公爵夫人是权力最大的，所以沈风怀疑她是最大的boss，想要测试一下! 而公爵夫人，这个骄傲的老太太趴在地上，一下子没能起来……管家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把她抱起来，抱小孩子一样，把她放回到属于她的主位上。 这下摔得狠了，公爵夫人抖得像个筛子! 管家赶忙又倒了一杯红酒，递到公爵夫人面前。 公爵夫人一口气喝下大半杯，之后居然恢复了平静! 这是什么?童话版的板蓝根，什么都能治? 沈风一边磨洋工，慢悠悠收拾桌子，一边观察管家手里的酒瓶子。瓶身上完全陌生的符号，在沈风投去视线的一瞬间，缓缓变成了他能看懂的文字。 “不老泉红酒。”沈风默默重复这个名字，并认真记了下来。这时，公爵夫人抬起头来，看向沈风，沈风的神经当即绷紧!“小东西，你也来尝尝这杯红酒!” 说着，公爵夫人把盛着红酒的杯子，递到了沈风嘴边…… 主人饭厅规则3：你还是个孩子，不能饮酒! 主人饭厅规则4：如果公爵夫人要你做什么，不要拒绝! 这两条规则，是冲突的! 沈风端详递到嘴边的红酒，酒的颜色红得过于浓郁，细细一嗅，铁锈味儿扑鼻而来…… 这东西绝对不是红酒! ------------ 不能拒绝公爵夫人的任何要求 沈风知道，喝下红酒绝对会出事! 但他又不能直接拒绝，只好喝了一小口。 公爵夫人皱巴巴的老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她点点头，放过了沈风。 沈风含着红酒，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名为不老泉的红酒，闻着就很令人难受，口感更是能要人半条命……明明倒进嘴里的是液体，感觉却像沾了一身铁锈的鼻涕虫，在拼命往喉咙里钻! 沈风用力抬起舌根，阻住红酒去往喉咙的道路，可是·····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舌头一点点发麻了! 不行，必须尽快把红酒吐出来! 沈风端起收拾好的餐具，转身要走，却被管家拦住：“公爵夫人劳累了一天，你过来给夫人捏捏肩膀!” 沈风回头看向管家，神情冷漠。 比起公爵夫人的肩，他更想捏的是管家那颗半秃的头! 沈风嘴里压着红酒，思绪快速运转起来，试图找到一个脱身之法……“我可以有这个荣幸，给公爵夫人捏肩吗?”江听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刚才和其他人一起往厨房搬运剩下的食物，回来时，正好看到沈风饮下红酒! 管家瞥了江听雪一眼，面带不屑：“不需要你来做。” 江听雪也不恼，她看向公爵夫人，态度真诚地问：“优雅高贵的公爵夫人，我从没见过您这样有魅力的人·…我捏肩的手艺绝对比这个家伙要好，您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 沈风看向江听雪，皱起眉头，对她的提议表示担忧。 江听雪冲他认真点头，表示：放心，我能搞定! “好孩子，真诚实……”公爵夫人面露微笑。 江听雪这个马屁拍得并不高明，但公爵夫人听了，觉得很舒服!“那就你吧。”公爵夫人抬起指尖，隔空戳了戳江听雪。 沈风最后看了江听雪一眼，端着餐具离开主人饭厅，快步走到厨房。其他几个研究员正在厨房忙活。 赵刚和张胜正在厨房里收拾脏乱的灶台，把垃圾装进袋子里。有三只大号鸡笼子摆在厨房里，里面关着还活着的大火鸡·····王涛和黄璐正在给它们喂食。 孙晓华和徐生安在收拾剩下的饭菜。 齐军则是独自在水槽边，清洗用来擦拭主人饭厅地面的抹布。沈风冲进来，推开齐军，对着水槽就是一通狂吐·…· 他喝到嘴里的那些液体，此刻粘稠了数倍! 鼻涕虫一样质感的红酒掉落在水槽里，蠕动几下，淤泥一样摊开在水槽里…… “啊!这是什么?”齐军吓得踉跄后退。 众人都聚过来，看到那滩红色液体在水槽里抽搐几下，最后竟主动钻进了下水道! 沈风借着厨房的水，连着漱了几次口，确定嘴里铁锈味已经清除，他才停了下来。 “李牧，刚刚那是什么?”黄璐忍不住问。 这时，诡异的红色液体已经彻底消失在下水道。 “我被迫喝了一口公爵夫人递过来的红酒。”沈风言简意赅地作出了回答。 听到这句话，大家脸上的神色各异。 他们都想起了，主人饭厅里有条规则是：不能拒绝公爵夫人的任何要求! 看到沈风的遭遇，有的觉得可怕，如果真的把刚才那滩东西当酒喝下，一定会死得很惨! 有的则是庆幸，幸好自己没在主人饭厅逗留太久，不用受这份罪! 沈风正要松一口气，忽然觉得自己的头有些晕…… 难道还是慢了一步，红酒里的成分影响到了身体? 这时，伊莲娜走进厨房，面带微笑看向齐军：“只剩下地面没有收拾干净了，孩子，动作快点!” 齐军脸色难看起来，他攥着刚洗好的抹布，转头看向孙晓华。 孙晓华缩了缩脖子，明显是很害怕的。 但她还是上前两步，眼睛盯着伊莲娜的裙摆，小声请求：“母亲，我跟他一起去，行吗?” “当然可以，我的孩子!”伊莲娜依旧微笑着，示意两人跟上自己。沈风无声地跟在两人身后，同样往厨房外走去。 王涛伸手阻拦：“李牧兄弟，你别!” 沈风冲他摆摆手，依旧往外走。 “嗤，找死呢吧。”赵刚低声念叨。 孙晓华和齐军都注意到沈风跟了上来，两人的脸上流露出感动。齐军正要把抹布塞给沈风一块，却见沈风双手抱臂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干活的意思…… 齐军面色发窘，捏着抹布走进了主人饭厅。 沈风的视线，落在了江听雪的身上。 万幸，江听雪还没有被逼着喝下红酒! 她正卖力地给公爵夫人按着肩，而查尔斯坐在对面夸夸其谈……带着轻微晕眩感，沈风记下了查尔斯和公爵夫人的对话。 “我考虑好了，贩卖不老泉红酒给那些有钱人!以此为契机，成为富豪，重回上流社会!” “别做梦了，不老泉红酒极为昂贵，就连我都要节省着喝!你有什么本钱做这门生意?”公爵夫人哼了一声。 “本钱?我这边是有人脉的，我可以和汽车公司合作运输，只要…·…”说着，查尔斯谄媚地笑笑：“只要您肯给出一些帮助，母亲!”听到儿子这样说，公爵夫人霍然起身! “别再想从我这里得到半点帮助，你这个败家子!滚出去，去你常去的赌场，去找你最爱的情妇吧!”公爵夫人怒吼一声。 她伸出手，同时回头看向管家，胸膛里又拉起风箱，轰隆隆作响! 管家当即会意，赶上来扶住公爵夫人。 “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了!”她说道。 说完，公爵夫人就和管家一起离开了。 仍然坐在桌边的查尔斯，此时陷入在无尽怒火。 “我可以重返上流社会的!我有那个本事!只是，缺了本钱·······”说着，查尔斯的视线恶狠狠扫过了在场的每一个女孩子! 沈风看到齐军和孙晓华打了个哆嗦，江听雪倒是没什么反应。而他们的母亲伊莲娜，紧抿着嘴唇，不知在想什么…… 这个伊莲娜，心里的真实想法会是什么呢? 沈风思索着，脚下忽然不稳。 “嘶……头晕得更厉害了!” 江听雪走过来，扶住沈风，问：“头晕吗?” “对，吐出红酒后，就觉得头晕。”沈风如实回答。 “不是红酒的问题。”江听雪说。 “什么?” “我也觉得有些头晕，只是没有你这么严重。”江听雪解释。那边，擦完地面的齐军和孙晓华站起来。 听到伊莲娜宣布打扫结束，两人先后脚下踉跄。 看看他们，再看看自己，沈风的心里有了一个推测! ------------ 衡泉研究APP，你值得拥有 “走，回下人饭厅。” 沈风拉了一把江听雪，二人相互搀扶着，往下人饭厅去。 身后的孙晓华和齐军跌跌撞撞，也跟着他们走。 眩晕感骤然加剧，等走进下人饭厅，沈风已经两眼发黑，视野里飘起大片金星······ 在厨房里的几个研究员，得到伊莲娜“清扫结束”的指令后，陆续走出厨房。 他们远远看到四人的身影，忙跟着上来。 沈风睁大眼，观察所有人的状态。 “都觉得头晕，是吗?”他问。 众人点点头，相互搀扶着，十分狼狈。 “看来我的推测是对的，是裹尸布的问题。” 说着，沈风率先扯开身上的裹尸布，江听雪状态好些，帮他把身上的白色亚麻布料一圈圈扯开。 裹尸布脱离身体的瞬间，沈风就觉得自己的头脑清醒了很多!他的身上大汗淋漓，被布料覆盖的手臂像是在水里泡了很久，皮肤发皱发白，像极了死人的皮肤…… 沈风赶紧伸出手，把江听雪身上的裹尸布也扯下来，一圈一圈的亚麻布料落地，江听雪靠在墙上，长舒一口气! 观察到沈风和江听雪都没事，其他人也赶紧扯下身上的裹尸布·…沈风懒得回到自己的座位，他直接坐在地上，端详自己发皱的手臂。“亚麻布料是很透气的，对吧?”沈风抬头，问江听雪。 江听雪贴着墙滑下来，懒洋洋挪动身子，坐在了沈风对面：“对，很透气。” “所以这不是料子太闷造成的。”沈风点点头。 江听雪指了指墙角的座钟，道：“实际上，就算是刚才我们的胳膊一直被闷着，也不该这么白!清扫前后还不到50分钟!” “裹尸布有问题，不能长时间穿······” 沈风仔细回忆了一番，自己穿上裹尸布之后的行为，迅速找到几个与其他人不同的地方。 “接触红酒，或是高速运动，会让眩晕感加重!” 众人点点头，相互搀扶着，十分狼狈。 “看来我的推测是对的，是裹尸布的问题。” 说着，沈风率先扯开身上的裹尸布，江听雪状态好些，帮他把身上的白色亚麻布料一圈圈扯开。 裹尸布脱离身体的瞬间，沈风就觉得自己的头脑清醒了很多!他的身上大汗淋漓，被布料覆盖的手臂像是在水里泡了很久，皮肤发皱发白，像极了死人的皮肤…… 沈风赶紧伸出手，把江听雪身上的裹尸布也扯下来，一圈一圈的亚麻布料落地，江听雪靠在墙上，长舒一口气! 观察到沈风和江听雪都没事，其他人也赶紧扯下身上的裹尸布······沈风懒得回到自己的座位，他直接坐在地上，端详自己发皱的手臂。“亚麻布料是很透气的，对吧?”沈风抬头，问江听雪。 江听雪贴着墙滑下来，懒洋洋挪动身子，坐在了沈风对面：“对，很透气。” “所以这不是料子太闷造成的。”沈风点点头。 江听雪指了指墙角的座钟，道：“实际上，就算是刚才我们的胳膊一直被闷着，也不该这么白!清扫前后还不到50分钟!” “裹尸布有问题，不能长时间穿……” 沈风仔细回忆了一番，自己穿上裹尸布之后的行为，迅速找到几个与其他人不同的地方。 “接触红酒，或是高速运动，会让眩晕感加重!” 说完，沈风看向江听雪。 江听雪思索片刻，颔首：“这是最合理的推测。” 几步外，黄璐还没歇好，就又拉着王涛爬起来，把裹尸布挂回到墙上。 众人不约而同地长叹一声，陆续爬起来，依次挂起裹尸布。为了避免之后违反什么规则，他们不得不谨慎一些···… “今晚的劫难还没结束，等回到卧室，就是单打独斗了。”徐生安嘴里念叨。 沈风面上不显，心里却对徐生安的话表示了赞同。 他掀起裙摆，从裤兜里取出手机，心想着：如果能拉个群，就好办多了! 这支手机在他成功办理入职前，一直停留在倒计时的页面。在衡泉入职后，还来得及仔细研究，就被拉进了副本…… 沈风在屏幕上划了几下，发现手机上除了拍照、录音等基础功能，就只有两个能用的APP. 其中一个APP名为“衡泉研究”，图标是蓝色背景，上面画着显微镜的简笔画。 沈风对着这个图标愣了两秒，这搞得还真像个正经研究所! 沈风点开了APP，看到自己的个人信息面板…… 研究员姓名：沈风 性别：男 异能：暂未觉醒 状态：未知 业绩：…… 沈风跳过这些，很快就翻完了APP的全部页面。 没有拉群的功能! 目前能接受到的消息，只有来自系统推送的任务信息! 他失望地点击退出，点开了另一个APP…… 之后，他没好气地把手机塞回裤兜。 另一个APP，居然是益智小游戏：贪吃蛇! “搞出这款手机的人真是失了智!”沈风压低声音骂道。 这时，墙角的老式座钟忽然响了一声，让大家的神经瞬间紧绷。当— 沈风扭头看去：“12点了!” 下人饭厅规则4：座钟指向12点，你必须回到自己的房间!所有人在同一时间做出反应，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下人饭厅，跑出比公爵夫人的剩余寿命还长的该死走廊，各自奔向自己的卧室。 沈风以最快的速度跳上楼梯! 当——当—— 沉闷的钟声在耳边不断响起。 沈风默数着钟声，在楼梯上狂奔! 到三楼时，他能听到身后有三个人跟随。 接近四楼时，只剩一串清晰的脚步声紧跟在他身后……他知道，那个人是江听雪! ……当——当! 钟声敲到第10下时，沈风已经冲到阁楼下方，他抬头看向入口，居然没梯子! 靠啊! 他双手在身前交握成拳，喊道：“小雪!” 江听雪立即会意，跳上沈风的手臂，借力往上跃起，攀附地板钻进 阁楼! 当! 钟声敲到第11下。 “来!” 江听雪向下探出手臂，沈风拉住她的手，借力纵身! 随着最后一道钟声落下，沈风成功进入阁楼! 静谧的月光从阁楼的窗户洒进来，沈风和江听雪倒在地板上，大口喘着粗气。 沈风看着窗外飘飞的雪，获得了片刻的宁静…… 他提起一口气，支撑起身体，让自己从地板上坐起来。 “没想到再次见到你，会是在这种情形下。”他看向江听雪，目光里多了一丝探寻。 情感让沈风不愿提起江听雪的死，这太残忍。 理智却告诉他：江听雪的死亡本身就有太多疑点，死掉的她又出现在副本里。 短短一个半月，她从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少女，变成能用飞刀伤人的高手……其中缘由，沈风必须问个明白! 江听雪从地板上坐起来，静静看着沈风的眼睛。 “首先，可以确定的一件事情是：我的确是死了。”她用平稳的语调宣布了自己的死亡。 之后，她自顾自讲起了死后遭遇：“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总之，从黑暗中醒来，我发现自己沉在水里，心脏的位置被贯穿成一个大洞·…”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灵界外缘徘徊，直到天空裂开一道口子，我从口子里爬进去，进入了一座散发着白色光芒的屋子。” “那个屋子里，有一个人蹲在地上抱着手机，一直在哭……”“他说：‘我不想进副本!我还受着伤呢……我会死的!’” 江听雪从身上摸出一支手机，朝沈风晃晃：“我拿了他的手机，顶替他来到了这里。” 沈风怎么也没想到，江听雪出现在这里，是因为顶替了别人的身份!“那，被你顶替的人怎么样了?”沈风追问。 “被我打晕了。”江听雪很自然地答道。 “我完成支线任务，成功进入城堡后，手机上弹出了消息提醒——就和你们一样。不过我这边指向的是手机的原机主。” 她把手机递给沈风，沈风接过来，点开“衡泉研究”APP。“姓名：秦军····状态：087副本主线任务中。’ 沈风眼皮一跳，摸出自己的手机，点开APP找到个人信息页面。 “姓名：沈风……状态：未知!” “靠啊!”沈风忍不住爆了个粗口。 ------------ 这些话鬼都不信 “怎么了?”江听雪问。 沈风眼角抽搐：“我是目前幸存研究员里，唯一一个纯新人··…··…”江听雪点点头：“这很明显。除了你和被我顶替的秦军，研究员都是组队进入这个副本的。” 略作思考，她又补充道：“白天时我见过庞铮，他原本有队友，队友死在了支线任务里。” “徐生安···…白天我没遇到，他看起来很胆小，但他目睹庞铮惨死时，表现比正常人淡定了太多·…说明他也不是第一次进副本了。” 沈风抬头看向江听雪：“那我呢?” 闻言，江听雪的脸上浮起狡黠的笑容：“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要是有过进入副本的经验，对黄璐那句话的见解，不会停留在表面!” 江听雪说的，是黄璐当时的一个观点：研究员触犯规则后，作出的反抗皆是徒劳! 她对这个观点有所怀疑，问了沈风的看法。 而沈风，也只能结合在无轨电车里的经历，作出粗浅的推断…·“看来我这个新人，在你眼里新得很明显啊!”沈风无奈摇头。“但是，在那些老手眼里，你已经成了大家通关的希望!”江听雪认真地看着沈风的眼睛，说。 提到“通关”二字，沈风对副本的怨念迅速回归，并拉到满格。“这个副本，新手保护期是根本不存在的!我这个弱小可怜的新人，比别人晚了很久才进入副本不说，连道具都得我自己去搞··…” 说到这里，沈风看到江听雪满脸疑惑，只好粗略解释了一下。“我进副本时太阳都快下山了，好心送了个马车摔坏的有钱人去舞会，他才答应买我的火柴……之后我用三枚银币，从赵刚那里交易来了那把黑伞，才来的这里。” 江听雪眯起眼睛：“那把黑伞品质不错啊，一下就能把人脊柱打断··…三枚银币换来的?这就是赵刚恨你的理由?” 沈风微微点头：“赵刚当时是求着我跟他换的，这小子玩不起。” “......” 这话说出去，鬼才会信! 江听雪眯着眼睛，默默看着沈风，在心里纠正：我现在是鬼，我也 不信他! “现在的问题是，我的状态是‘未知’，通关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给我算业绩。” 沈风把两部手机并排摆放在地板上，推到江听雪面前。 江听雪对比两部手机上的信息页面，很快就知道了沈风为什么如此愤怒! “你应该是被送错副本了。”江听雪思索片刻，说道。 她点开秦军的道具页面，给沈风看。 秦军的道具栏里，只有一支名为“丘比特之枪”的小手枪。“这是秦军获得的新人通关奖励，来源于编号108的副本。他很害怕进入087副本，一方面是他受伤了，另一方面·…很可能，087副本级别高于108副本。” 江听雪一边讲解，一边点开了道具的相关说明。 沈风看着屏幕上的文字，心中思绪狂涌…… 是系统出了bug，把他送到了级别更高的副本? 还是说……和当铺的存在有关? 沈风伸出手，探进了自己右边裤兜。 他习惯用左手取用手机，所以将手机放在了左边裤兜····当铺的钥匙，就被他放在了右边裤兜里。 沈风没有将钥匙取出来，只是默默感受了一下钥匙的温度。 钥匙依旧是冰凉的。 出去之后，得想办法查一查当铺的来历…… 想到这里，沈风拉回思绪：“事已至此，着急也没用了。通关最重要，我们找一找卧室里有没有规则吧!” 两人各自收好手机，打量起眼前的阁楼。 江听雪啧了一声：“大冬天的，外面还下着雪呢，就给我们两张小薄毯过夜?” 沈风环顾四周。 的确如江听雪所说，这里除了角落里叠放的两张破旧薄毯，再没什么可以取暖的物件。 视线转移到入口的位置，他看到了一张靠在墙上的木梯。 “真坑啊，这个副本。”沈风忍不住感慨。 “是啊。”江听雪附和。 梯子是用来让人进入阁楼的，可又放在了阁楼里，这不是欺负人吗?沈风打开手机照明，向四周晃了几下。 阁楼里光线很暗，强光划过墙体，他忽然从距离阁楼入口最近的墙 体上，看出一条颜色颇深的线! 沈风走过去，伸手按了按——不是线，是一条缝。 试图用指甲扒开柜门……失败了。 他抓出黑伞，抽出藏剑，探入缝隙向外扳动，咿呀的开门声在黑暗中响起…… 沈风低声感叹：“正经人家谁会把柜门也刷上大白啊!” 而且，这是占了一整面墙的落地木柜! 打开柜门，里面居然有两张床垫! 这门设计得极其缺德，对开的门加起来不过半米宽，也不知道床垫是怎么塞进去的? 沈风喊了江听雪过来，两人搬出床垫，铺在阁楼的地板上。 床垫有些破旧，但还算厚实。 两人相视而笑：好歹，这一夜他们不用直接睡在地板上了!他们再次看向柜子，在柜子内侧木板上，血色字迹缓缓浮现······卧室规则：1、卧室是安全的，不要让自己沉睡在黑暗里。 2、夜里必须在卧室里睡觉，不得在城堡里闲逛。 3、每天0点~5点是睡觉时间，非睡觉时间不得在卧室里逗留。 4、晚上有一次去盥洗室的机会，盥洗室在3楼左拐走廊尽头。往返盥洗室时，不能回头看。 5、母亲是善意的，但不全是善意的。 6、不得进入其他孩子的卧室，除非受到邀请。 7、凌晨1点起，每个小时都会有人查寝。 8、早上母亲来喊吃饭，不要赖床，否则她会很生气! 9、厨娘是个通情达理的人，有困难可以求助她。 江听雪从柜子的角落里找到一盏煤气灯，借着手机的光端详了一番，把它放在了两张床垫的中间。 “这盏煤气灯，刚好对应第1条规则后半句。”她说。 沈风尝试着分析：“卧室里是安全的……是说在点燃煤气灯入睡的情况下，卧室里才是安全的……危险来自黑暗!” 沈风对着煤气灯摆弄片刻，拨开了开关。 啪嗒! 黄色火焰跃起。 他继续摆弄一阵，正常的三层火焰燃起，光芒扩散至整间阁楼···“有人过来了。”江听雪忽然说。 沈风凝神去听，果然，一道脚步声从下面的走廊里传来。 脚步由远及近，停在了阁楼正下方。 须臾，伊莲娜的声音在下方响起：“我的孩子们，快把梯子放下来， 让妈妈上去!” ------------ 触发隐藏环节 沈风和江听雪蹲在阁楼入口，迅速交换过眼神，才探出头去……两人不打算让伊莲娜进入卧室! “母亲，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啊?”江听雪提高声音，朝下方的伊莲娜问。 伊莲娜手里挎着篮子，美丽又温柔。 她柔声回答：“妈妈知道你们晚上吃得不好，特地来送一些食物!”“下人饭厅规则1：吃下母亲递过来的食物，否则你很难熬过这个寒夜。”江听雪低声重复这条规则。 这也是下人饭厅里，唯一一条没有被验证的规则。 沈风摇摇头：“我们无法判断伊莲娜是否友善。” 卧室规则5：母亲是善意的，但不全是善意的! “不能直接拒绝。从规则来看，母亲有一部分是善意，只是不知道善意落在何处?”江听雪提醒道。 沈风看了一眼下方的伊莲娜。 她面容精致，眼神平和，唇角含着温柔的笑。 对于自己两个孩子迟迟没有放下梯子，她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沈风说：“梯子是被放在阁楼里的，进入阁楼有难度，这更像是规则的一种暗示：不要让别人轻易进入你的卧室。” 卧室规则6：不得进入其他孩子的卧室，除非受到邀请。 反过来是不是说……自己的卧室，不要轻易邀请别人进来?沈风看着黑伞，心中已经有了主意。 “亲爱的母亲，很抱歉，我们没办法让您上来。”他探出头，用无辜的眼神看向伊莲娜。 说完，沈风仔细观察伊莲娜的反应。 伊莲娜的脸上，依旧没有流露出不满。 她只是用温柔的声音问：“为什么呀?我的孩子?” 沈风答道：“我们太饿了，根本搬不动阁楼上的木梯!您刚才说，您带来了什么?” “我带来了热气腾腾的红薯，还有烤火鸡腿!”伊莲娜微笑回答。江听雪面露惊喜：“亲爱的母亲，您真是这世上最好的人!”沈风看了一眼江听雪，竖起大拇指。 嗯，挺好的，可以考虑去做个演员什么的…… “可是，孩子们，你们不让妈妈上去，妈妈又怎么把食物交给你们?冬天的夜晚太冷了，不吃饱肚子，很难熬过去!”伊莲娜皱起眉头，脸上流露出不忍。 沈风微笑着说：“当然不会，母亲，我们怎么会拒绝您的好意呢?”伊莲娜愣了一下，笑容加大几分：“哦?你们不让妈妈上去，是想自己下来取?” 话音刚落，笑容僵在了伊莲娜的脸上。 沈风把黑伞从阁楼入口放下去，然后撑开伞面! 黑伞挡住了双方视线，沈风趁机朝江听雪递了个眼色。 江听雪立即会意，从墙角抓了张破毯子过来，利落地将毯子系在伞柄上。 沈风攥着毯子，一点点将黑伞送到了伊莲娜身边…… 期间，他一直很小心，就连一根指头都没有离开阁楼的范围!伊莲娜看着眼前的黑伞，眼角抽搐。 她努力维持着笑容，看向沈风：“孩子，你这是?” “亲爱的母亲，您把篮子里的东西都放在伞里，就可以了。”沈风微笑着回答。 伊莲娜迟疑着：“这太危险了，还是我上去给你们送吧。”江听雪赶忙说：“亲爱的妈妈，我们实在是搬不动梯子。而且，让您拿着一篮子东西爬上来，太危险了!如果您摔伤，我们会很难过的!” 得到这样的回答，伊莲娜愣在原地，一时竟然接不上话来。 这可真是……母女情深! 僵持半晌，伊莲娜叹了一口气，把篮子里的东西取出，放到了黑伞里。 沈风把黑伞拉回来，取出了两只烤红薯，和两条被油纸包裹起来的火鸡腿，香气一时在阁楼里蔓延开…… “嘿，真是热乎的，闻着很香甜。”江听雪抓着一只烤红薯，眼神明亮，却没有要吃的意思。 至于火鸡腿，更是被她推得远远的。 伊莲娜依旧在下方，没有离开。 沈风从透过入口与她对视，心里嘀咕：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伊莲娜觉得，他们还会邀请她进入阁楼? 沈风思索片刻，从一堆想说的话里，选了最不容易出错的一句。他问：“母亲，您有什么要叮嘱我们的吗?” “妈妈有一件事，想要叮嘱你们。”伊莲娜说。 沈风眼睛一亮! 这是送规则来了啊! “白天，你们会被安排打扫城堡……平安夜时，公爵夫人要在城堡里举办宴会，她很看重这场宴会。有的规矩必须遵守，所以，我来提醒你们。” 伊莲娜缓缓说道：“首先，厨娘会杀火鸡，作为平安夜大餐的主菜。不要去打扰她的工作，不要让自己的身上沾染血液!” 火鸡?血液? 忆起厨娘狂抽赵刚巴掌场面，沈风心里一阵嘀咕。 如果不小心惹毛了厨娘，被厨娘故意泼了血液到身上，该怎么算?这时，沈风忽然发现，伊莲娜身后那面墙壁上有一只挂钟。 印象里……那里之前没有挂钟的。 而且钟的位置也太高了，几乎触碰到了天花板。 谁会把钟挂得那么高呢? 挂那么高是给谁看? 这时，钟摆动了一下。 沈风察觉到了什么。 他问伊莲娜：“向你提问，要遵守什么规则?” “你们有1分钟时间提问，从钟摆摆动的第一下开始计时……”伊莲娜回答。 她的语速忽然变得很慢…… 在她说话时，钟摆依旧不疾不徐地摆动着。 同时，一条提示在手机上弹出：“恭喜玩家成功发现隐藏提问环节!伊莲娜会在规则允许范围内回答你的任何问题，她不会说谎，但可能隐瞒!” 沈风连忙发问：“你和城堡里的主人母子、管家、女仆可以沾染火鸡的血液吗?” 伊莲娜一愣。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沈风会提出这样一个问题。 但他这个问题指向很明确，伊莲娜无法模糊回答。 “不、行。”她说。 “那厨娘可以沾染火鸡血液吗?”沈风追问。 “不、行。”伊莲娜一字一顿回答。 厨娘也不行?杀火鸡不会见血吗?难不成杀一只火鸡耗费一个厨娘?沈风没有在厨娘的问题上纠结下去。 他话锋一转：“在夜间，我们是否可以在城堡里走动?” “卧室·····规则2：夜里······必须···…在卧室里睡觉··…不得……在城堡里闲逛……”伊莲娜机械地重复道。 她说话的速度依旧很慢，让人抓狂! 果然不能问这么重要的问题…… 一分钟很短，沈风迅速调整心态，问出下一个问题。 “查尔斯对十岁出头的小女孩有特殊的喜好，对吗?” 伊莲娜的脸阴沉下来，她的目光变得狠厉：“孩子，你在胡说什么?”沈风并不害怕：“我想，你听清了我的问题。” ------------ 愉快的问答环节 钟摆一下一下摆动。 伊莲娜紧抿着嘴唇，死死盯着沈风。 显然，她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钟摆摆动到第五下时，忽然颤抖起来，银色的摆锤被血色浸染。手机震动两下。 屏幕上跳出一行字：伊莲娜回答超时，触发雷击惩罚!问答延长10秒钟! 一道雷劈下，晃得沈风和江听雪都睁不开眼。 “啊啊啊啊——” 惨叫过后，白光散去，伊莲娜浑身焦黑，发着抖跌坐在地。 原来规则还没有坑到家，对原住民也是有一定限制的…… 沈风暗暗发笑，一个新的玩法在心头成型。 伊莲娜爬起来，声音嘶哑：“不……查尔斯不喜欢小女孩!他喜欢风情万种的成熟女性!” “为什么要问这些?你应该尊敬你的继父，而不是污蔑他!”她像头暴怒的狮子，朝沈风咆哮。 对于她的愤怒，沈风视若无睹。 “圣诞节当天，叔叔会来接走我们。母亲，你会为此开心，对吧?”听闻此言，伊莲娜重新挂起笑容，用温柔的语气，慢悠悠答道：“当然……了，我的……孩子……” 轰! 又一道雷劈下，伊莲娜惨叫着在地上抽搐。 手机再次震动：判定伊莲娜回答虚假，触发雷击惩罚!问答延长10秒钟! 副本规则挖坑很多，但也不是全无用处。 江听雪喃喃：“伊莲娜并不为女儿们逃脱苦难感到开心。她送来的食物，果然是不能吃的!” 伊莲娜在地上抽搐了一阵，挣扎着抬起头，看到沈风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伊莲娜愤怒地瞪着沈风：“说!你究竟为什么问这种愚蠢的问题?!” 沈风平淡抛出一句：“你可以不回答。” “你!”伊莲娜两眼瞪得像铜铃，看样子，恨不能把沈风的头一口咬掉嚼碎! 她怎么敢不回答?嫌遭雷劈不够吗? “如果不想这么痛苦，可以用正常语速回答问题。”沈风提醒她。沈风的意思是：伊莲娜再用慢语速回答问题，他还会提出更多令她痛苦的问题! 伊莲娜听懂了他的潜台词，不由攥紧了拳头! 沈风也不啰嗦，又问：“管家对我们这些小女孩是否抱有恶意?”经过前面两轮规则惩罚，伊莲娜再没敢拖延，或是虚假作答。“不知道，我与他不熟。”伊莲娜说。 她的语速果然恢复了正常。 多回答几个问题，总比被雷劈要好…… “查尔斯在外面有负债吗?”沈风问。 “有。” “多少?”沈风追问。 “不知道。”伊莲娜摇摇头。 沈风语气停顿，这次，规则没有降下惩罚。 “你为什么嫁给查尔斯?”沈风又问。 伊莲娜已经被绕到头晕，只觉得沈风问了一堆毫无关系的问题。“你们的爸爸死后，时常有流氓来家里骚扰。有一天，查尔斯侯爵像英雄那样从天而降，持剑击退了流氓，并向我求婚，他是如此的优雅高贵，所以……” 当! 挂钟敲响一声，倒计时结束! 伊莲娜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脸上勉强挂起比哭还难看的笑····“我亲爱的孩子们，太晚了，你们该睡了，妈妈走了!”说完，伊莲娜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她边跑边回头看，生怕沈风会追上来。 “魔鬼一样的孩子!”伊莲娜的声音颤抖，隐隐带着哭腔。墙上的挂钟扭曲几下，消失在了空气中。 沈风并没有尝试留住伊莲娜，强行留下一个已经完成任务的原住民，没有任何意义。 而且，他已经从刚才愉快的问答游戏中，得到了很多信息。“原住民也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爱恨情仇。否则，刚才伊莲娜就不会因为愤怒、撒谎而被规则惩罚。” 沈风转头看向江听雪：“小雪，这些原住民，是和你一样的……呃 成分吗?” 他搜罗脑中词汇，本来想说“物种”、“生物”，感觉很怪，最终选择了“成分”这个词。 “他们和我一样拥有复杂思想，但我不确定他们是什么。”想了想，江听雪又补了一句：“这里不是灵界。” “不是灵界?那这是什么地方?”沈风有些惊讶。 江听雪有说，她死后在灵界外缘徘徊…… 这里一定不是人世，不是灵界又能是哪里? “不知道……我死后只在灵界活动。我的能力在灵界不受限制，但，我带着秦军的手机进入这个世界后，仿佛真的成了普通研究员!” 她戳戳自己的脸，又看看自己的手脚：“在样貌、身形被规则改变后，我有尝试过变回去，结果……失败了。” 沈风也低下头，看着自己变小的双手…·· 他伸出手，在虚空之中抓了一把，抓出一辆纸扎的无轨电车。沈风伸手在鬼车上擦拭两下，金色的说明在虚空中浮现····· 典当品：无轨电车(以下简称鬼车) 来源：鬼蜮 限制：每次出现在人类世界时间不能超过1小时，在鬼蜮行驶的时间不受限制! 沈风回忆起傍晚时，鬼车送卡尔去舞会，一路很顺利··· “难道这里是鬼蜮?”沈风低语。 但也可能，还存在灵界、鬼蜮、人世以外的世界，只是当铺没有标明····… 沈风随手把玩具一样的无轨电车扔回虚空，无轨电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全程他都没有避开江听雪，但江听雪并没有问他什么。 “这也是我交易来的，来自鬼蜮。”沈风解释道。 至于当铺，他并没有提及。 江听雪点点头，依旧没有追问的意思。 她和沈风，一直保持着默契··他们都愿意让对方保留一些秘密。江听雪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了刚才的问答环节上。 “伊莲娜在这个家里没什么地位。女仆训斥她的时候，就站在主人饭厅的门口，但是查尔斯没有为她出头。”她说。 “但伊莲娜对查尔斯有感情，从刚才的问答环节就能看出。”沈风补充。 沈风怀疑查尔斯有不正当的爱好，伊莲娜暴怒! 同样让伊莲娜恼火的，还有查尔斯对其他成熟女性的追求……可是，说起嫁给查尔斯的原因，伊莲娜言语之中流露着感动。“带着拖油瓶嫁给查尔斯，婚后地位不稳，难免会把不幸福的原因扣在孩子的身上。”江听雪说。 ------------ 你把我扬了吧 江听雪不解：“之前伊莲娜也没有维护过我们，所以‘母亲是善意的’，这里的善意指的是什么?刚才的问答?” 沈风现在，也想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于是把话题引到了查尔斯身上。 “查尔斯也可能是副本的大boss，他欠债，打算贩卖诡异的不老泉红酒，他需要一大笔钱。” 江听雪顺着沈风的思路开始思考，她点点头，又有些茫然。“沈风，如果查尔斯要拿我们换钱，你觉得伊莲娜会不会成为帮凶?”沈风皱起眉：“母亲虽然不全是善意的，不至于到了想让孩子去死的程度吧!” “但是，叔叔要接走我们，她是不开心的……至于善意这回事，我爸高兴时也会过来关心我的功课，夸我有出息……” 说到这里，江听雪想到了什么，后面想说的话被她卡在了嗓子里。“我死后，我爸不会后悔对我不好了吧?”她问。 沈风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好。 “呃……你的骨灰是我收敛的。”他干巴巴地说道。 江听雪缓缓舒了口气：“我就知道!善意归善意，死了照旧可以不在意……我认为，如果查尔斯要对孩子们做点什么，伊莲娜会是他的帮凶!” “我信你说的。”沈风语气依旧干巴巴的。 “对了，你把我埋在哪儿了?”江听雪看他有些尴尬，于是笑着转移了话题。 “我本来是想把你····的骨灰送到你最想去的那所大学。” 江听雪两眼放光：“然后呢?” “你也知道一路多少安检……我抱着骨灰坛子去，走不出多远，就会被防爆叉按死在地上疯狂摩擦!所以，只好放弃这个打算了。” 沈风揉揉鼻子：“想了好久，也不知道怎么安置好，所以还放在我的书架上。” 江听雪哭笑不得：“骨灰放在书架上像什么样子?你把我扬了吧，扬在海里就行。” 沈风没有接话，只是默默听着…… “1点开始，每个小时都有次查寝。我打算在两次查寝的间歇里，在城堡里做些探查……一直跟着规则走，我们太被动了。”沈风转回了话题。 在这个一步踏错就会死无全尸的世界里，他并不打算将自己的命运托付给运气，或者副本的良心。 江听雪忙说：“我也去!” 沈风早料到会是这样，于是他点点头。 这时，他们忽然听到了极为粗重的呼吸声，从阁楼下方传来。呼哧——呼哧—— 随之而来的，是笨重的脚步声。 两人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1点了!” “查寝的来了!” 阁楼入口没有挡板，只好不管它…… 沈风和江听雪不约而同地跃起，抓住破旧的薄毯盖在身上的同时，摔在了各自的床垫里! 呼哧——呼哧—— 脚步声在入口下方停住，喘息声却没有变轻一丝一毫。 砰!砰!砰! 这家伙在跳跃! 它在以这种方式，尝试进入阁楼! 沈风和江听雪对视一眼，庆幸一直没有把木梯放下去! 砰!砰!砰! 那个家伙的喘息声越来越粗重，跳跃的声音大得惊人! 每次起跳之后，沈风都能感受到有一股血腥味扑进阁楼……地面和墙体不断震颤，似乎整座城堡都要散架。 沈风左手伸向虚空，抓住了黑伞。 一旦对方在阁楼入口露头，他就一伞敲过去! 砰——砰—— 查寝的家伙越来越急躁，它的喘气急促，跳高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两人戒备着，幸好，砰砰的声音只持续了几分钟，就消停下来。呼哧……呼哧…… 喘气声变得绵长。 那个不知是什么的东西，终于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远了。“这就结束了?”沈风低声道。 他总觉得，查寝这个事情，不该这么容易就过去了。 “每小时都要查寝。”江听雪小声提醒。 下一次来，就不一定是怎样的情形了…… “它去楼下了，三楼婴儿室。我记得黄璐和王涛是在那边。”江听雪忽然说。 “但是，它是从哪里出来的?我察觉到它出现时，它已经在走廊里了……”她有些困惑。 “你能听到?”沈风问。 “我的异能有些像雷达，但为了美感，我给它取名叫‘倾听’。城堡里有人走动，就会被我感应到，只是有时无法确定对方是谁。” 说话间，一股可怕的饥饿感在阁楼里蔓延开。 “你有吃的，对吧?快给我一点。”江听雪说。 “使用异能都需要付出代价，我的代价是饥饿。感应方圆50米内的动向是基础能力。超过这个范围算是倾听，每使用一次都要付出代价。’ “使用完倾听能力，2小时内没有摄入食物的话，我会吞噬掉方圆100米内所有生物的灵魂，而这不受我的控制!” 沈风从当铺抓出傍晚买的面包，递给江听雪。 沈风在虚空中抓了一把，一袋香喷喷的面包出现在面前。 嗯?过去这么久了，还是热的? 他愣了一下，随即在心中感慨：这当铺真不错，还有保温功能!不知道保鲜效果怎么样?能不能赶上冰箱? 这次是被副本坑了，没能准备…… 之后可以囤一点食物在当铺，在副本里遇到饿傻了的玩家就卖一些，赚翻了啊! 江听雪美滋滋吃着面包。 过了好一会儿，她说：“查寝结束了。” 沈风看了眼时间，顿时觉得牙疼。 “0点30了。我们只剩下半小时。” 两人立即离开阁楼。 江听雪留在四楼，挨个房间探查情况，沈风则是下到三楼。刚从楼梯下来，沈风就听到有房门被拉开的声音。 咿——呀—— 鬼鬼祟祟的，一听就是不打算做好事。 沈风闪身躲到墙角，探出头去，借着昏黄的壁灯小心打量，发现开门的是管家。 这位资深管家一扫晚饭时的淡然，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才蹑手蹑脚离开房间。…… 沈风心里一阵激动：难不成，我时来运转……行动刚开始，就要直通结局了? 他握住黑伞伞柄，逆时针旋转半圈。 周围的环境瞬间扭曲，不过一眨眼，又恢复了原状。 沈风将自己的幻影留在原地，本人则是选择跟踪管家。 因为怀疑管家实力较强，沈风并没有跟得很近，始终与管家保持了五步远的距离。 管家没走多久，就在一扇门前停下来脚步，曲起手指轻轻敲击房门。 这是要密谋什么? 想来里面的人已经等待了很久，几乎是下一秒，房门就被飞快打开。明亮的灯光下，公爵夫人沧桑的脸上染着喜悦，她一把将管家拉进门去。 嘭! 房门再次关紧。 进入副本世界后，沈风第一次感到了迷茫：好像··…哪里怪怪的?他凑到门边，把耳朵贴上去…… 门的另一侧，公爵夫人苍老的声线因为激动变得颤抖：“亲爱的，我想死你了!” 管家忘情呼喊：“亲爱的!我的心永远属于你!该死，我是那么的喜欢你沧桑的容颜，你是我唯一的劫!” 床铺吱嘎作响，沈风立在门外，脸色铁青。 谁能想到，管家的夜间出行直通的不是副本结局，而是灵魂的天堂?等等，公爵夫人都这个年纪了，搞不好真的会上天堂吧! 像是回应沈风心里的疑问，门内传来一道断了气似的绵长呼声。沈风下意识倒退两步：喂，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 快步远离了公爵夫人的房间，沈风站在楼梯口，面朝四楼的方向立了一会儿。 上面没有任何异常的动静，看来，江听雪那边很顺利。 这时，楼下传来了一阵窸窣声。 ------------ 城堡探索 沈风收起黑伞，按着楼梯的扶手，接连跳跃，轻松来到一楼。在壁灯昏黄的光线下，沈风来到厨房外，从虚空抽出黑伞，握住伞柄逆时针旋转半圈。 扭曲! 眼前世界分为两层，真实层面的沈风还站在原地。 褪了色的幻觉层面里，沈风的身影扭曲几下，被转移回了楼梯间里····厨娘从厨房走出来，并不知道沈风正与自己大眼瞪小眼。 厨娘用裹尸布将自己层层包裹，最后只剩一双眼睛，和一对大脚露在外面……活像一具出逃的木乃伊。 她左手提着一把刀，右手拎着一笼火鸡。 沈风默默走开，给厨娘让出一条路。 这个健壮的妇人，偶尔会低头看一眼自己的大脚，嘴里嘟嘟囔囔，朝后花园走去…… 笼子里的火鸡还活着，漆黑的眼珠子溜溜转。 它们不吵也不闹，似乎对自己的命运一无所知。 “原来，裹尸布还可以用来防止血液沾身。”沈风无声念叨。他并没有忘记，根据伊莲娜透露的隐藏规则……在这座城堡里，原住民和玩家，都不能对火鸡血液的攻击免疫! 看着厨娘的脚，一个大胆的想法浮在沈风的脑海之中…… 他没有立即实施，而是打算回到三楼，继续刚才的探索。 沈风刚要回身，脚步当即顿住! 厨房里，一团灰色的影子正以极快的速度，朝门口冲过来! “这是老鼠?”沈风无声念叨。 一只洗脸盆大小的灰色老鼠，跑到门口后停了下来。 它看不到扭曲了自己真实位置的沈风，左右打量几下，就往走廊更深处跑去。 老鼠的体型和状态很反常，看上去灵智不低…… 于是，沈风提着伞，默默跟上了老鼠的脚步。 这只巨型老鼠最后跑出城堡走廊，在后花园旁的小木屋前挺住脚步。这座木屋，是城堡的柴房! 大老鼠扒开木门，钻进柴房。 沈风下意识上前一步，却感觉有无形的屏障出现，阻住了他的去路!卧室规则6：不得进入其他孩子的卧室，除非受到邀请。 想起这条规则，沈风只好放弃进入打探的想法，站在门口，安静听着里面的声音!…… “怎么样了?”柴房里有个人在问。 沈风很快把声音和它的主人对上号，这是齐军的声音。 “吓死我了!我刚才差点被厨娘发现了!”孙晓华的声音发抖。显然，刚才沈风看到的大老鼠，就是孙晓华幻化而成。 “所以呢?你跑出去这半天，发现了什么线索?”齐军不耐烦地问。自己死里逃生，却没有得到半点安慰，孙晓华的声音顿时哽住。“我、我发现了…·…伊莲娜给我们的食物，有一种是能吃的，另一种不能吃。” “哪种不能吃?”齐军追问。 孙晓华的声音越来越弱：“我……我不知道……” “真是个废物!再去查!”齐军冷冷道。 “可是····…厨娘在杀火鸡!她在厨房进进出出，如果发现了我·····”“够了!你不就是不想去?我自己去看!” 说着，木门再次打开，齐军拉着脸大步走了出来。 孙晓华连忙跟上来，伸手去抓齐军的衣袖：“你别去!你的异能不适合做这种事情·……” 她的话还没说完，手已经被齐军不耐烦地甩开! 齐军指着孙晓华的鼻子，厉声道：“你的异能倒是适合做这种事!可你查明白了什么?等着你查下去，我都死八百回了!” 说完，齐军大步离开。 孙晓华站在柴房门口，低着头，眼泪簌簌流出来·…… 孙晓华哭了一会儿，擦干眼泪，朝着齐军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沈风看着眼前的场景，默默摇头。 孙晓华有些头脑，但太懦弱。 齐军……看样子是被孙晓华一路带上来的，他这个脑子想靠自己活下去，难啊! “至于孙晓华说的，伊莲娜给的食物，一种能吃，另一种不能······”沈风回忆起那两种食物：一只烤火鸡腿，一只烤红薯…… “再查查看!” 时间有限。 沈风提着伞，迅速回到了城堡三楼。 路过公爵夫人的房间时，不堪入耳的声音仍然会往耳朵里灌··… 沈风在三楼走过一圈，发现这个楼层里，只有公爵夫人的房间、管家的房间是正常状态的。 其他房间的门，是完全封死的! 他又下到二楼，楼梯左侧只有一扇门是能正常打开的。 沈风再次使用扭曲能力，用幻觉覆盖在现实层面上。 他打开了这扇门，看到里面有两张木板床，但没有人在。 一张床的被褥很整齐，显然，它的主人还没有回来睡觉。 床头挂着一条围裙。 沈风很快就想到了它的主人：厨娘。 “这是厨娘的床铺!” 沈风立即翻找起来…… 枕头下，什么都没有。 床单底下……什么都没有。 他又将目光投向厨娘的围裙。 围裙前面有一个用荷叶边点缀的小口袋。 沈风捏捏口袋，发现里面有东西存在! 伸手去取，摸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 “吃多了红薯，会变成傻蛋，嘿嘿!” 沈风立即用手机对着字条拍了一张照片，之后将纸条按照折痕折好，放回原处。 另一张床铺，床头柜上摆放着一张女仆的单人照片。 沈风把相框拆开，里面没有任何特别之处。 他对着照片拍了一张照，检查过女仆略显凌乱的床铺，没发现更多线索…… 于是他离开了这间屋子，走向楼梯的另一边。 然而，这次他才走出几步，就被一道声音拦住了脚步，沈风瞬间绷紧了神经! “想进书房，得回答我三个问题!”尖锐的声音从一道木门上传来。沈风抿紧嘴巴，握紧黑伞，没有说话。 “想进书房，得回答我三个问题!”木门上，一只木雕的布谷鸟嘴巴一张一合。 沈风默数自己的心跳，依旧没有说话。 “想进书房，得回答我三个问题!”布谷鸟又说。 沈风慢慢后退，撤出了布谷鸟的视野范围。 布谷鸟又一次重复起那句话…… 看来这只鸟并不是在和他对话……但是，想进书房还是有一定难度。 沈风摸出手机看了一眼，还有20分钟，就会迎来第二次查寝。 他得先去见见厨娘! ------------ 嘲讽能力拉满的大火鸡 正值冬季，城堡的后花园里一朵花都没有，一棵大树立在当间，光秃秃的，很难看。 天还在下雪，厨娘就蹲在雪地里。 她从笼子里拖出一只圆滚滚的大火鸡。 火鸡的两爪被绳子捆住，无助地扑棱几下翅膀，被厨娘一巴掌拍在了石墩上。 火鸡小巧的脑袋在石墩子上左右晃动了几下，眼珠子轱辘着看向厨娘…… 沈风躲在通往后花园的门内，看着这一幕，他忽然觉得，火鸡的眼神里蕴含着嘲讽! 砰! 厨娘一拳砸在了火鸡的脑袋上。 看来，她也觉得火鸡在嘲笑自己。 “死到临头还在得意?!” 厨娘用堪比熊掌的大手掐住火鸡纤细的脖子，把它整个儿提起来，摇几下，又狠狠砸到石墩子上。 乓! 这声音听得沈风骨头生疼。 奇怪的是，火鸡眼神清明，似乎刚才那一串暴击对它根本起不到伤害作用。 甚至，它还仰起脖子，发出了一阵酷似嘲讽的叫声。 “咯咯咯咯——” 沈风望着这只火鸡，忍不住攥紧拳头。 好想打它啊! 这是什么无差别挑衅的本能吗? 沈风想起晚饭时，被厨娘打到完全无力还手的赵刚。 这只火鸡的抗打击能力，至少能抵三个赵刚! 火鸡不是胖厨娘的私人物品，看起来还是很重要的副本道具·····不然跟她做交易换走一只，以后遇到解决不了的敌人，抡起火鸡来挡几下也不错! 想到这里，沈风将意识转入当铺，那支黑色毛笔还在半空旋转。 “当铺可以容纳非交易来的物品吗?”他问。 “不能的，我的主人。” 毛笔在空中快速书写：“当铺只接受交易来的物品，比如契约交易来的无轨电车，花费银币从面包店交易来的面包。” 嗯，看来，就算能抢了火鸡，他也没地方放。 沈风望着火鸡，无声叹息。 月下，厨娘举起闪着寒光的刀子，对准火鸡的脖子，小心划出一道口子。 沈风心说：有必要这么搞吗?火鸡可遭老罪了! 出乎意料的是，火鸡的伤口处竟然喷出一道血线! 在沈风震惊的目光中，血线窜起将近一人高，直奔厨娘的两眼而去!厨娘猛然向后跃开! 那血线竟然像是被外力弯折，在半空中诡异地变了个方向，猛冲向厨娘暴露在外的一双大脚! 体型健硕的厨娘大叫一声，踉跄后退出两米远…… 血线奋力追赶，但终究是无力维持，落在了厨娘原本位置的脚印上。火鸡歪着头，又发出嘲讽似的叫声：“咯咯咯咯···” 沈风抓着黑伞的手默默攥紧：这个副本结束前，必须搞到一只这样的火鸡! 那边，胖厨娘从恐惧中回过神来，在骂街声里高高举起刀!临了，还是收回力道，又在火鸡脖子上划了道口子…… 这次的口子应该是大了些，血线更粗，迸溅的距离也更比上次更远了。 见此，沈风心下了然。 怪不得这厨娘不敢一刀搞定，血线再粗几分，她怕是很难躲得过攻击。 到这里，沈风的主意已经定了八分，但还是安静守着，等待最后一点疑惑被解开。 厨娘拎着刀，和火鸡斗智斗勇过几次，终于气得发了疯! 她扯下身上缠绕的裹尸布，把火鸡整个儿包住，抡起来对着石墩子一通乱砸。 砰砰砰! 连续砸了十几下，胖厨娘气喘吁吁：“这下，你该死了吧!”裹尸布里的火鸡沉默两秒，又发出“咯咯咯”的叫声，把厨娘气得捶胸顿足! 砰砰砰! 厨娘又砸了十几下，这才平静下来。 她将染了血的裹尸布从火鸡身上扯下来，等待了几秒钟。 鲜血的火鸡血液，像是被裹尸布吸收掉了，布料表面变回了白色!厨娘重新将自己裹成木乃伊，视线一转，忽然就发现了立在门口的瘦小身影。 她的目光瞬间变得阴冷，残忍的笑容在她的脸上浮现。 “小东西，你是来找死的吗?”厨娘拾起杀鸡的刀，一步步向站在门口的沈风靠近。 对于厨娘展露的杀意，沈风没有半点惧怕，反而抬起头，对上厨娘那双因为激动而布满血丝的眼睛。 “投胎这种事，还是你去得更快。” 沈风嘲讽一句，而后，他摆出礼貌的微笑：“我有一笔交易，想要和你谈谈。” 厨娘手握利刃，在距离沈风两米的位置站定：“交易?什么交易?”“我有一个办法，能让你在杀火鸡时，不受到血液的攻击。” 厨娘斜睨着沈风，轻蔑地笑了：“就凭你?” 被这样轻视，沈风没有半分恼火：“无论如何，你都要完成杀火鸡的任务，不是吗?” 厨娘顿时不笑了。 如果不是必须完成任务，她何苦大半夜在这里冒着风险，去杀什么破火鸡? 她浑浊的眼睛在裹尸布后转了几圈，语气放缓两分…… “那么，你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呢?”她问。 “很简单，你身上的裹尸布，我也有一块。”沈风指了指厨娘脸上的裹尸布，说。 闻言，厨娘两眼放光，喜悦涌上了心头。 是啊，只要再多一块裹尸布，就可以把露在外面的脚也裹上了!厨娘忙问：“所以，小东西，你愿意把你的那块裹尸布给我吗?”问完，厨娘直勾勾看着沈风的眼睛，期盼他点头，说一个“是”字。然而，沈风并没有这样做，他只是保持微笑。 这时，黑暗中飞出来一支毛笔、一张写满条约的契书、一台复古风格的太平。 契约飞到厨娘面前，在半空停住。 “把它签了，我们的交易就可以达成。”沈风说。 厨娘的脸在裹尸布下一阵抽搐。 在她的眼里，契约上呈现的是一些她看不懂的方块文字。 厨娘忍着火气，看向沈风，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小东西，你要把你的裹尸布给我，是不是?” “如果我说不给，你是无法取用的，对吧。”沈风面带微笑。“小东西!再不回答，我就宰了你!”愤怒的厨娘高举起手里的刀。沈风无视掉厨娘的愤怒，继续说：“你必须征得同意，才能使用别人的裹尸布。否则，你早该从下人饭厅里多抓两张裹尸布来，把自己包裹得更严实了……” 这和卧室规则里的那条“不得进入其他孩子的卧室，除非受到邀请”如出一辙! 厨娘凶狠的眼神瞬间涣散。 她低下头，死死盯着悬浮在胸前的诡异契约。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她问。 “用城堡生存的三条线索，换取裹尸布一晚上的使用权。”沈风复述契约上的内容。 “你可真敢想!”厨娘震惊地看向沈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