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九岁了,该成家了! “小朋友,你几岁啦?” 温婉的女子蹲在满是菜叶的集市旁,笑靥如花,吐气如兰。 一身乞丐装的秦冲白了她一眼,却没有回答。 旁边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咧嘴一笑,露出缺了半只的漆黑的牙齿:“他啊,九岁了!” 温婉女子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更盛:“九岁了,也该成家了。小朋友,给你说个媳妇好不?” 秦冲又白了她一眼,还是不说话。小女孩却拍着脏兮兮的小手笑着跳起来:“好啊好啊,啊哦,秦冲哥要娶媳妇咯,秦冲哥要娶媳妇咯!” 温婉女子站起来,看看自己那上好鹿皮靴上沾着的些许尘土,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转瞬间又朝着小乞丐展开了灿烂的笑颜:“原来你的名字叫秦冲啊!” 秦冲送给她第三个白眼,小女孩仍然代他回答:“是啊。他来这儿几年了,没有父母家人,也不会修炼,我们都叫他秦冲哥,他是个好人!” “好人?好人正好啊!”温婉女子拍拍手,旁边两个彪形大汉立马上前,为她撑开漆黑绸面的大伞。她转过身,淡淡地吩咐道,“把姑爷送到东门别苑,三天以后,成亲!” “是!”两个大汉恭恭敬敬地弯腰答应,便簇拥着她走出这条狭窄而肮脏的小巷。却听小女乞在身后叫道:“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温婉女子住了脚,回过头,俏面如花:“我叫楚薏,是他的小姨子!” 她指的正是秦冲,小女孩却是目瞪口呆,咬着手指,半天说不出话来:“小姨子?” 温婉女子嘴角一翘,便与两个大汉离开了。 秦冲却仍然不说话,只是待三人离开小巷之后,他一翻身爬起来,狠狠地朝着小女孩啐了一口:“无聊!”然后便拔腿飞奔。 他可不相信有这样的好事,天上会掉下个大美女来给他当媳妇——那温婉女子楚薏长得可真俊俏,不过十五六岁年纪,已经是前凸后翘,眉眼如画,一头柔顺的黑发如瀑布一般,特别是那双大眼睛,时常闪着精明的光泽:由此推断,她的姐姐一定长得也不会丑。再看她身后那两个彪形大汉,一双太阳穴都高高鼓起,一看就是从大势力里出来的——这种生得又美,身后势力又强大的女子,怎么可能要嫁给他这个小乞丐,而且还是九岁的小乞丐? 傻子都知道,这里面有阴谋——秦冲可不想莫名其妙地趟进这趟浑水,一个不小心,恐怕连小命都得丢进去——不,不是恐怕,而是一定! 所以,他不跑,还在这儿等死吗? “真以为老子只是九岁的傻小子吗?告诉你们,老子已经十八岁了!” 秦冲一边跑一边冷笑着。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从小不知怎么回事,人家过一天算一天,他却要过两天才能算一天,人家一年是三百六十天,他却要过上七百二十天才算一年。所以他今年虽然只有九岁的模样,但实际上,却已经是十八岁的少年了。 只是,今天这个局面,别说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十八岁少年,就算他是二十八岁、三十八岁,显然也是没办法逃掉的:刚跑到巷子口,便看到一个彪形大汉,手里柱着一柄大伞,露着满口黄牙上的几片菜叶,冲着他嘿嘿直笑:“姑爷,往哪里去?” 于是卢城的街道上,过往行人便看到了这样一幕:一个灰黄劲装的大汉,腋下挟着一个九岁的小男孩,大步而行。那小男孩拼命挣扎,拳打脚踢,却总是没办法挣脱下来。 有仗义的,便捋起袖子,想要把这可怜的孩子救下来,却被同伴连忙拉住了:“你干什么?看看他肩膀上的剑锋标志,那是试剑府的人!你长了几个脑袋,敢去管试剑府的闲事?” 于是仗义者立马便蔫了:试剑府啊,这可是方圆十来个城池的主人,谁敢招惹? 听到“试剑府”三个字的秦冲,也似乎认命了,在大汉的腋下停止了挣扎。 试剑府,是邻水郡的“五府”之一,乃是整个大武王国都能排得上号的顶级势力,统领着邻水郡西南一带的十来座城。卢城楚氏是试剑府的分家,据说其家主乃是卢城第一高手。 所以卢城楚氏嫁女这消息一传出去,登时便把整个卢城都轰动了。 位于城东大如意街旁边的楚园,在这三天里简直变了一副模样,不再是以往那么庄重森严,而是一片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大红灯笼挂满了整条大街,而且昼夜不灭,站在街口望去就如看见了满天的繁星一般;鲜红的地毯从府门口一路铺出来,足足铺了上百丈长! 天色刚刚放明,大如意街上的招星楼上,便已挤满了人。招星楼是距试剑府门口最近的一座酒楼,楼前便是喜车的必经之路,所以很多人都是两三天前就过来预定了位置。 在招星楼占据一席之地,至少有三个好处:一是此地是楚园外视野最为开阔的所在,还能看到楚园里面,正是看热闹的好地方;二是喜车经过,必然会有“洒金”,隔得近,自然能多捞到一些,楚氏这么大的产业,出手不知有多豪奢;其三,则是能够近距离地看一看试剑府的那位“神女”,那位大小姐,可是整个卢城无论男女的梦中情人呐! 卢城楚氏族长乃是大名鼎鼎的“幻剑”楚鸣空,他有两个女儿,大女儿乃是原配正妻所生,名为“楚芊”,据说便是今天的新娘。这可是一位奇女,今年刚满十七岁,论相貌,生得闭月羞花,号称“卢城第一美人”;论修为,现在已是七星武徒,卢城少年一代第一天才;论学识,纵称不上学富五车,至少也是罕见的才女;论头脑,人家可是经商奇才! 唯一的缺憾,便是命不好。 楚芊的母亲是楚鸣空的正房原配,但出身不佳,只是城东一家富户的女儿;而且死得早,楚芊刚刚三岁的时候就死了。而楚鸣空年轻时也很有些潇洒,楚芊刚满周岁,楚鸣空就多了一个私生女,便是楚薏。楚芊的母亲死后,楚鸣空立即将当时还养在外面的楚薏母女接回府中,将楚薏的母亲刘氏立为正房,于是楚芊的悲惨日子就开始了。 如果不是楚芊实在太优秀,楚鸣空不顾一切地维护着她,她早已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但即便楚鸣空如何维护,在他当了楚氏族长,渐渐忙碌起来之后,便顾不上她,楚芊便不知受了多少折磨。 她十二岁时便被委派到九澧庄,这是楚氏名下一处快倒闭的产业,专司酿酒。 让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去主管酿酒,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这是在故意刁难她啊。 可是楚芊的经商才能便是在这时候展露出来的,短短三年间,她奇招叠出,把只有七名工人的酿酒坊,生生变成卢城第一酒庄,还远销试剑府治下各县城。去年单是一个九澧庄,给楚氏一带来的收益,便占掉了整个楚氏年度总收入的六成以上! 可以说,谁要是娶了楚芊,便相当于抱回了一个金枕头,这辈子便不用奋斗了。 “也不知是哪家少爷有这等福气,能够成为楚家天仙的夫君啊!” 招星楼中,众人喝着九澧庄特酿的“九澧醉”,高谈阔论:“我看,应该是城东的刘府!” “算了吧,刘府最小的少爷都二十三了,家里还有一房正妻。就算他是楚氏夫人的侄儿,也没那本事能够得到楚芊小姐的芳心!依我看,定然是八马镖局的少镖主,‘八杀剑’黄奔!” “就黄奔那丑八怪,楚芊小姐就算嫁给我也不会嫁给他!” “你们都小声些,要被楚府听到了,小心连命都丢了!我听说,今天的新郎,是个乞丐!” “嘁!拉倒吧!真当我们卢城没男人了,一个乞丐也想娶楚大小姐为妻?” “我听说,是真的,而且是楚氏娶那乞丐,不是楚大小姐下嫁于他!” “什么,竟然是要他入赘楚府?” “什么入赘?楚府会做那等没品位的事?楚芊小姐虽然娶那乞丐,但成亲之后,他们还是要分门另住的。你可曾见过试剑府楚氏,沦落到要收留一赘婿的地步?” “那岂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二楼临窗一张桌子旁,一个青袍老人端着酒杯,叹了一声,“这么好一个姑娘,那楚鸣空也当真能舍得?” “他舍不舍得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铁鞭’赵舍义是定然舍不得的!” 听着旁边桌旁传来的调笑声,青袍老人哈哈大笑:“‘飞犬’林青鸽不也是舍不得么?只因为人家都不知道那小妮子的好,只有我们俩,却是无意之中知道的,不得不来啊!” “飞犬”林青鸽端起酒杯,遥遥一敬:“好说,好说!” 便在此时,只听街上有人叫了起来:“香车来了,香车来了!” ------------ 第二章 豪礼,万两金! 一辆大马车,由八匹白马拉着,自大如意街上缓缓驰了过来。 这辆马车十分豪奢,车身镶金嵌玉,拉车的八匹骏马都是清一色的纯白,不见一根杂毛。车顶左右插着两面大旗,左面旗上绣了一柄出鞘半截的宝剑,旁边写着个大大的“楚”字,这是试剑府楚氏的标志;右面旗上则写着四个绣金大字:百年好合。 车辕上坐着几个家丁仆妇,都穿着大红新衣,胸前挂着红绸,头上插着簪花。两个健硕的男子坐在正中驾车,旁边两个仆妇则是满脸堆笑,手里都端着一口大红盆子,里面装满了黄澄澄的铜钱,还有一些用红绸包着的,应该是银子。两个仆妇每隔两分钟便从盆子里抓起一把铜钱朝街道两边洒过去,每一次都能引起一阵哄抢,尖叫声响成一片。 大红车帘低垂着,车里应该就是新人了。别的人家,婚车里应该都是新娘,但试剑府楚氏就不一样,他们的婚车里,却是新郎:虽然成亲后一对新人都是要分门另住的,但在成亲的时候,楚氏却从来不会嫁女,他们只会“娶夫”。 婚车前后簇拥着许多丫鬟仆妇,一匹大红骏马缓缓地走在婚车左前方,马背上一位端庄俏丽的姑娘穿红戴绿,勒着缰绳缓缓而行,这便是接亲客了。 别的人家举办婚礼,负责接亲的自然是新郎。但楚氏虽然娶夫,但也不可能让新娘去抛头露面,所以这位接亲客便由新娘同父异母的妹妹楚薏担任。 楚薏满脸笑容,只是目光扫过招星楼的时候,眼底微微闪过一丝阴霾。 婚车很快到了楚园门口。楚薏轻快地跳下战马,虽然穿着大红宫裙,满头钗环,却并不影响她的矫健。要知道,这也是一位出类拔萃的天才少女,大名鼎鼎的“楚氏双姝”之一! 论修为,她今年十六岁,也是六阶武徒,只比楚芊相差一线;论学识,她不比楚芊弱,只是差了一些沉淀;论相貌,楚芊虽美,却也不一定能完全盖过她的光芒,两姐妹都是卢城出了名的大美人;论能力,她也能为家族出谋划策,只是没有机会实践罢了。 如果说楚芊是天空中那一轮皓月,她楚薏也足可称得上旁边最大的那一颗明星! 所以楚园门口台阶上,女主人刘氏看着爱女,也是满眼欣慰。 楚薏轻快地跑到母亲面前,低声问道:“家里没什么吧?” 刘氏慈祥地看着她,轻轻一笑:“能有什么?她老老实实的,没有半点异常。只是听说九澧庄的钱好像不大对劲,我已经安排了,婚礼一过就叫老财去查账,可不能让她把钱带走了!” 楚薏点点头:“我知道了。那小子倒有些机灵,这三天试图逃跑了好几次,每次都被抓回来了。他一生气就拿拳头打墙壁,打得那白生生的墙壁上满是血污。等婚礼过后,叫人去粉刷一次吧,我还打算去那儿度假呢。还有,叫二叔、五叔他们注意些!” 刘氏霍然一惊:“怎么,有问题?” 楚薏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招星楼:“铁鞭和飞犬来了,另外还有几个,我没有细看。” “两个采花贼!”刘氏冷笑道,“等会让你二叔去看看他们。采不采花不要紧,至少也得等今天过了吧。到那时任凭他们怎么采,大丫头也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楚薏点点头,便径直走进了院子,大声嚷道:“吉时到,鸣乐,大小姐准备好了没有?” 声音遥遥地传进楚园后苑,一幢两层小楼里,几个彪悍的仆妇便纷纷叫了起来:“吉时快到了,快请大小姐出来梳妆!绞面、花黄、胭脂、洗妆水,都伺候上来!” 小楼二层,一间清雅的屋子里,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端坐在镜子前,满脸漠然。 一个丫鬟用篦子给她篦着头发,脸上努力挂着笑,双眼里却似要滴出水来:“小姐……” 坐在镜子前的这个女孩,自然就是大小姐楚芊了。她从镜子里看着丫鬟,轻轻一笑,那笑容却似刻在脸上的一般,呆板无神:“冬霜,等会儿我去了前头,你就赶快从后门跑!” 冬霜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带着丝丝哭声问道:“小姐,真的不能反抗了吗?” 楚芊轻轻叹了口气:“能怎么反抗?九澧庄的大小执事,十个有八个都被他们收买了,只剩下赵长年和福叔,还被派去了湮雨寨。父亲从去年就开始深居简出,一年只能见个一两次,还是远远见了一面就走,连句话也说不上;我又从一个月前就开始中了他们的软骨散,到现在一丝力气也提不起来……我这位妹妹,做事可周到得很呐,真不愧是我楚芊的妹妹!” 冬霜瘪着嘴:“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现在可怎么办呐?” “还能怎么办?”楚芊双眸里闪过一丝阴毒的冷笑,“听天由命呗。好冬霜,你记着,我一走你就走,千万不要停留。他们不会让你跟着我嫁过去的,更不会任由你在府里活着!” “不!”冬霜用力咬着下唇,泪水扑簌扑簌而下,“我要和小姐在一起,要死,一起死!” 楚芊有些急了:“你千万别哭,被人看到了,又要被一顿打!你知不知道,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你从五岁开始在我身边,咱们虽是主仆,却比姐妹还亲!你一定要听我的,听话!我有我的事要做,你别在这儿拖累我!乖,出去以后,径直去湮雨寨,一定不要在城里停留!听到没有?”最后这四个字,却说得声色俱厉,让冬霜不由得浑身一颤。 冬霜还想说什么,楼梯传来了噔噔噔的声音,有人上来了,冬霜连忙揩去了脸上的泪珠。 婚车进门,新娘开始梳妆,早就等在楚园门外的宾客,便开始纷纷上门了。 “卢城执事令,李昌大人,送礼银一千两,玉佩一对,恭祝楚大小姐百年好合!” “卢城护军都尉,马勇将军,恭祝楚大小姐于归大喜,送礼银一千两,三阶合欢果一颗!” “万富钱庄掌柜富洪老爷,恭祝楚大小姐琴鸾偕鸣,送礼银八百两!” “刘府老爷刘大贵,为外孙女贺,送礼银两千两,新服一套,首饰一套!” “城西赵氏老爷赵元方,恭贺楚大小姐喜结良缘,送礼银八百两!” 一声声高亢的呐喊,震得招星楼里众人议论纷纷:“真是出手豪阔!想当初老子家二小子结婚,全场礼金加起来也不到一千两,那已经让满街人艳羡了。看看人家,出手就是一千两!” “你能和楚园比?能走进楚园的人物,出手只是几百两银子,那不是丢了老脸?像那富洪老爷、赵元方老爷,你们以为他们只想送八百两?还不是怕抢了执事和都尉老爷的风头?” “这倒也是!”旁边人纷纷点头,“他们要送的比两位大人多,岂不是打了人家的脸?” “学问,真是学问啊!” 二楼,相对而坐的“铁鞭”赵舍义和“飞犬”林青鸽,忽然一齐站了起来:“走吧,咱们也该去找个好位置,把咱们的大礼送上去,一定能够让楚园和楚大小姐满意的!” 但刚走两步,一个身影已挡在了他们面前:是一个身材魁伟的老人。 “哟,‘灵猿剑’楚鸣放!楚二老爷不在楚园里主持大局,怎么跑这招星楼来了?” 原来这魁伟老人便是楚氏族长楚鸣空的亲弟弟,人称“灵猿剑”的楚鸣放! 只听楚鸣放冷哼一声:“今天是我大侄女出阁的大好日子,卢城之内,不宜见血!因此请两位请吧,待今日过后,老夫自然会前来拜访,以报今日光临之情!” 赵舍义嘿嘿一笑:“楚二老爷这意思,是我两人会怕了你了?我们不走,你又当如何?” 楚鸣放脸色漠然:“要不,咱们换个地方,让两位看看我楚氏一族的诚意?” 赵舍义轻喝一声,随手祭出一条镔铁打造的十三连环竹节鞭,冷笑道:“看就看!” 猛然出现的兵器,顿时令招星楼二楼响起了一阵尖叫,人们纷纷躲避。林青鸽眉头一皱,一把拉住赵舍义的铁鞭:“赵兄,使不得,楚园这个面子咱们得给,换个地方,换个地方吧!” 他可不是怕了楚鸣放,这老头儿虽然一手灵猿剑也算出神入化,但比起乃兄楚鸣空来,却是差得太多。林青鸽只是不想在招星楼动手罢了,这儿人这么多,容易发生变故。 赵舍义冷哼一声,耳边却忽然又传来那唱礼司仪充满震惊的唱礼声,不由呆了一下。 不但是他,在这一声唱礼声响起之后,整个招星楼上下,甚至整条大如意街上,都似响起了晴天霹雳一般,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刻停了下来;所有的脸上,都是一脸震惊! “老爷秦略雄,夫人杜婧,送……” “礼金,一万两!” ------------ 第三章 婚礼上的刺杀! 别说街道上和招星楼上的人群,就连楚园里的刘氏和楚薏母女,也在这一刻惊呆了。 而且,唱礼官的唱礼还没有结束:“另送,三阶草药十株,玉璧一对,纯金梳妆盒一个!” 许久,刘氏木讷地回过头,满脸不可思议地望着楚薏:“二妹,他们是来送礼的吗?” 楚薏喃喃地道:“不知道,不知道他们是来送礼的,还是来砸场子的!” 这份礼,太大了,大到令人不敢相信! 卢城最为顶尖的人物,执事令和护军都尉,也才各送了一千两白银;作为楚芊名义上的“外公”,刘氏的父亲刘长贵,也才只送了两千两白银,这已经是卢城最为顶尖的豪礼了。 这位不知来头的“秦略雄”和“杜婧”,却一出手就送了万两金! 她们都听清楚了,送的不是“礼银”,而是“礼金”——黄金! 大武王国币制,一两黄金等于一百两白银,这一万两黄金,那可是一百万两白银,相当于整个卢城楚氏十年的总收入了!这是要把整个楚园买下来吗? 何况,人家还不止送了黄金,还送了三阶草药十株——三阶草药,每一株都能卖上千两白银;还送了一对玉璧、一个纯金梳妆盒:这到底是楚府嫁女,还是他们秦家嫁女啊? 秦略雄和杜婧,到底是何方神圣,无缘无故地,为什么送出这么大一笔豪礼? 但这豪礼的真实性,乃是无庸置疑的,因为已经有十几个家丁,手忙脚乱地把五口沉重的木箱子抬了进来,抽开箱盖,里面全是黄澄澄的金锭,每一锭,都是十两重的千足金! 这是真有一万两黄金啊! 刘氏还呆呆地立着,楚薏推了她两下,她却毫无反应。没办法,楚薏只得满脸堆笑地迎上去:“两位贵客临门,楚园上下,蓬荜生辉!不知两位贵客来自何方?” 本来打听客人的来历,这是很没礼貌,很令人尴尬的行为,但楚薏却不得不打听。没办法,这一万两黄金的礼太重了,不打听清楚,她不会感到高兴,而只会忐忑无比! 迎面走来的是一男一女,都在四十岁左右年纪,一身大红锦衣。男的腰肢挺得如标枪一般,方正国字脸,虽是满脸堆笑,却也顾盼生威;女子雍容华贵,令人不敢仰视。 那男子抱着拳,笑道:“在下秦略雄,这是贱内杜婧,我们是从郡城来的!” 楚薏脑海里在拼命转着,她的印象中,卢城楚氏似乎在郡城没有什么认得的人啊,姓秦的,这就更加没有了。可是人家来都来了,又送了这么大一笔礼,难道不让人家进屋? 这时秦略雄朝礼堂上看了一眼,又问道:“鸣空兄怎么不见?” 原来是父亲的朋友。父亲虽然这几年深居简出,但年轻时也曾闯荡天下,也许是那时和这位姓秦的建立了交情吧?楚薏收回心绪,笑意盈盈地答道:“家父身子有些不适,也许是前些日子累着了。两位贵客且请里面请,待侄女回报家父,再来与两位贵客相见!” 秦略雄哈哈一笑:“这倒不用,既然鸣空兄抱恙,那就不用出来了,自便就是。只是在下有个小小的请求,这黄金与草药,乃是送给楚园的,这玉璧与金箱,却想送给一对新人!” 他有些抱歉地笑道:“不知贤侄女能不能替我们夫妇引荐,典礼之前,先见一见新人?” “这……”楚薏有些为难,却听一声清越的金钲响起,连忙笑道:“吉时到了,请两位观礼吧!” 秦略雄夫妇都有些遗憾地抿了抿嘴,却也不好多说什么,于是走进礼堂。他们送的礼物极重,便被引到礼堂最里面,观礼台的最前方,与刘长贵、李昌、马勇等贵客为邻。 几位贵客都想打探一下秦氏夫妇的底细,可惜典礼马上就开始了,一时也没找到机会。 傧相高声引导着,先是两个大红衣袍的少年,扶着一个矮小的身影走上礼堂。这身形看着最多不超过十岁,胸前系着大红绣球,显然便是今天的新郎了。 “原来真是个小孩子啊!”礼宾席中有人低声惊叹起来,“楚大小姐,怎么如此命苦?” 但旁边一道凌厉的目光,立时打断了他的话:是楚园的一名侍卫,正冷冷地盯着他。 于是众人闭嘴,礼堂上只剩下一片恭贺声,以及傧相那高亢的唱礼声。 “恭请新娘入场!” 两个俏丽的丫鬟扶着一个身材颀长的锦衣少女走进来,少女头顶上盖着红盖头,手中牵着红绸,走到礼堂中间,在傧相的唱礼声中,与那少年相对而立。 “一拜天地!” 两个新人面朝门口而立,刚要拜下去,便听得楚园外响起了一声狂笑。 “好好一个女娃子,被你们这样就糟蹋了?可笑啊,可笑!” 话语声中,一道灰色的人影如苍鹰般掠进来,伸手便朝新娘子抓了过去! 新娘子浑身一震,数丈外的秦略雄却双眸中精光一闪,诧异地道:“居然是玉鼎灵体?” “什么?”旁边的杜婧满脸震惊,“最适合做鼎炉来双修的玉鼎灵体?” 秦略雄点点头,满脸怜惜地靠在椅背上:“可惜了,这女娃的命可当真是苦,居然是玉鼎灵体,这一生恐怕坎坷无比啊!不过,若是冲儿得到了这玉鼎灵体,那天机印,恐怕就……” “那可不能让这家伙,坏了冲儿的好事!雄哥,要不要我去……” 杜婧说着,便要跃跃欲试。秦略雄连忙拦住了她:“这是人家的地盘!” 果然,那大手抓到新娘子肩旁,却听一声厉喝:“放肆!”早有一剑刺来。 来人大手蓦然一翻,便抓向那剑锋,却又忽然缩了回去,怪叫道:“雷光剑?楚元天?” 试剑府的试剑心法神奇无比,却并不是一套剑术,而是能令修炼者自行创造出适合自己的剑法。比如幻剑、灵猿剑,都是试剑府中坚一代的高明剑术;而雷光剑,则是上一代剑修楚元天的绝学,他是楚鸣空兄弟的叔父,数十年前,也是卢城赫赫有名的剑法宗师! 此时楚元天威风凛凛地站在礼堂上,只见他身高八尺,膀大腰圆,一身喜庆的大红衣袍,手里却是一柄修长的细剑,剑锋上有道道雷光闪烁,散发着嗜血的光芒! “霍老妖,多年不见,没想到你还敢出来,还把主意打到我楚园来了,胆子不小啊!” “什么,这人就是‘无淫不作’霍鸨?”有人惊叫起来,“他还没死?” “你小声些,你可没有楚老剑侠那样的实力,敢和这尊魔头叫板!你不知道他的绝学,叫做‘死生幻变大十八式’么?得罪了他,你就真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那霍鸨也现出真身,一身灰衣,身材丈许,却如竹竿一般。他一双鹰目扫视了刚才说话的那两人,直把那两人吓得浑身发抖,然后才回过头来,冷笑道:“有什么敢不敢的,别人视你楚园如龙潭虎穴,老夫可不怕你!哼哼,玉鼎灵体,让你们如此糟蹋……” “放肆!”楚元天厉声喝斥,长剑一引,剑势如雷,便朝霍鸨一剑刺去。 楚芊是玉鼎灵体的事,在整个楚园之中,知情者也不会超过三个人,此时被霍鸨一下子说了出来,楚元天真是又惊又怒,刷刷几剑,不但堵住了对方的嘴,也把对方逼出了礼堂! 但绝大多数人,却是不知道玉鼎灵体的意思,楚薏便问道:“娘,什么是玉鼎灵体?” “不知道!” 霍鸨已经被楚元天逼出礼堂,两人大声喝斥,已经不知打到什么地方去了。 傧相看过来,刘氏缓缓地点了点头,傧相便高声唱礼道:“一拜天地!” 一对新人朝着门外的晴天白云,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 看着两人缓缓转过身来,楚薏忍不住有些浑身发抖。刘氏连忙拉住了她,可是她的双手也是一阵阵燥热,显然,和女儿一样,此时刘氏的心情,也是十分激动的。 “娘,她这一拜下去,偌大一个楚园,就是我们娘俩的了!” “是啊!好孩子,你就是楚园唯一的主人,谁也没办法改变!我们的计划,终于成功了!” 刘氏紧握着楚薏的小手,想了想,又沉声叮嘱道:“不过好女儿,咱们还是不能高兴得太早,现在才一拜天地。你二叔和三爷爷都对付捣乱者去了,咱们更得提高警惕。你给你五叔讲讲,要他特别注意防备,不但要防着外人捣乱,也要防着园里的人,包括这小两口!” 楚薏点点头,又推了推母亲:“娘,你去,现在该拜高堂了!” 刘氏喜滋滋地坐到礼堂正中主位上,和善地朝宾客们点着头:“今天是我女儿的大喜之日,拙夫本应该在的,可惜他身体不适,去试剑城医治去了,就由贱妾代拙夫,受此一拜吧!” 新郎已款款拜下去,却忽然又跃身而起;手里,紧捏着一柄雪亮的匕首! ------------ 第四章 咻,嘣! 楚薏已经走到礼堂后门口了,她本是打算去通知五叔楚鸣成的,却忽然听到一声惊叫:“冲儿!”她猛地转头望去,却见那杜婧已站了起来,一脸的紧张、痛惜之色! 杜婧目光望着的,却是小小新郎秦冲的双手:那紧握匕首的手背上,布满了厚厚的血痂! 楚薏忍不住又皱了皱眉,目光却落在那新娘身上——但新娘一点动静也没有。 楚薏抿抿嘴,转身走出了礼堂,心里却在想着,等会儿是不是就不要回来了? 在她身后,礼堂里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几乎就是在秦冲抽出匕首的同时,礼宾席左侧,已有人高声叫了出来:“抢新娘了!”便见一片刀光剑影,几个大汉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猛跳到桌子上,挥着刀剑一片乱舞! 楚园的戒备自然是森严的,不但礼堂外围一圈柱子下都站着灰衣家丁,还有些家丁装成宾客混在礼宾席里。此时一见有人捣乱,便纷纷围了上来;一些真诚来贺喜的宾客也不愿放过这次讨好楚氏的机会,纷纷抽出随身兵刃,与那帮捣乱者斗了起来。 但那帮人却如泥鳅一般,根本不与他们正面相斗,而是混进人群,顿时闹得偌大的一个礼堂人仰马翻,混乱不堪,甚至有人掀翻了桌子,刚摆上的酒碗菜碟漫天飞舞! 小新郎秦冲刺出的那柄匕首,已被一只手掌稳稳地抓住了。 秦冲抬起头来,便见那刘氏脸上浮现出一道森森的冷笑:“小杂种,你可真有本事,几次想着逃跑没成功,居然想着在婚礼上行刺?哼哼,就凭你?” 她阴冷笑着,随手从头发上取下一根银簪便要刺过去,却又似想到什么,停了下来。 远处,杜婧一看她挥起银簪,登时便急了,嘴里低呼着“冲儿”就要站起来,秦略雄却一把拉住了她:“先看看,不要着急!” 杜婧咬着牙,只见刘氏挥了挥手,秦冲便倒翻出去,手中匕首也给夺了过去。 刘氏毕竟是二星武士级别的高手,而秦冲却是连一星武徒也未曾达到的小孩子,根本就没有开始修炼,哪怕不知从哪儿找了一柄匕首,却也不可能是刘氏的对手。 武者分为武徒、武士、武师、宗师四个级别,除宗师外,每个级别都分为九星。 秦冲揉了揉被捏得酸痛的手腕,咧嘴笑道:“用匕首还是不习惯,我可真是自找苦吃!” 刘氏冷笑一声,正要说话,却见秦冲已是双腿一撑,前弓后箭,塌肩沉腰,双手捏拳回收腰间,左臂猛地伸出,却是一记标标准准的直拳,轰向她腰腹! 直拳是“基本拳术三十六式”中的第一式,只要年满六岁的小孩子都会修炼,秦冲会打,倒也不算稀奇;但令人惊讶的是,这一拳不但招式标准,关键是势头很足,力道也很大,拳头上居然裹着一股厉风,估计着那力道,至少能够轰退一只羊! 刘氏显然是猝不及防,没有提起真气,竟被这一拳轰得倒退了两三步! 顿时间,她脸上青一片红一片的,眉宇间,霎时闪过了一丝丝杀气! 旁边立马有一个家丁冲过来,挥起大刀便朝秦冲头上砍去:“找死了你!” 杜婧又“腾”地站起来,秦略雄却再一次拦住了她:“别着急,再看看!” 一刀砍到半途,却又被刘氏一把抓住刀柄:“先让他们拜完天地,进了洞房再说!” 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要让这两人成亲,若现在就把新郎砍死了,那还成什么亲? 家丁退了下去,礼堂内也渐渐平静了下来,那群闹事者都没能成事,纷纷被赶了出去;二老爷楚鸣放和五老爷楚鸣成等人也来到了礼堂里,整个楚氏高层,除了追着霍鸨出去的楚元天以外,就只剩下楚薏没有回来了——楚鸣成都来了,她怎么反而没有回来呢? 帮着楚氏对付那些捣乱者的李昌、马勇等人,也坐回了座位上。 两个家丁冲过来,推开那两个无所作为的伴郎,一左一右挟着秦冲。 秦冲自然不愿善罢甘休,双臂一振,竟把两个家丁弹开,挥手又是一记冲拳! 但一拳轰出,手腕却被楚鸣放擒住,顿时整条手臂一阵酥麻,秦冲一下子跌倒在地! “扶起来,婚礼继续举行!”楚鸣放轻喝一声,一闪身便又回到了刘氏背后。 至于新娘,她一直默默地站在一旁,似乎是在看戏一般,根本就没有丝毫动静。现在两个丫鬟提醒她,她也便如提线木偶似的,按照傧相的指令,一件一件地做下去。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相差足有半个身子的一对新人,规规矩矩地相互拜下去。秦冲似乎也认了命,严格按照规矩来,一丝多余的动作也没有。不过隐藏在红袍下鼓鼓的肌肉,却似彰显着他现在的心情。 这副场景很滑稽,颀长的新娘与矮小的新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但在场没有一个人在意这些,宾客们都兴高采烈地看着,笑着,刘氏则是笑得最为舒畅开心的一个。 “送入洞房!” 傧相终于喊出了这句话,这也代表着婚礼已经成了,刘氏的目的,终于达成了。 杜婧不由站了起来,全然不顾身旁李昌、马勇等人诧异的目光。秦略雄这次却是没有阻拦她,而且他自己也是弓起了背,像极了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 但刘氏并没有注意到旁边的秦、杜二人,她满心满脸都是高兴,已经不知身在何处了。 “好,好!真不愧是楚家的好女儿!芊儿,你成家了,为娘就太高兴了!” 刘氏只是假惺惺地感叹了一句,却没想到新娘居然回答她了。 “是啊,姨娘苦心积虑,如今终于算是掌控了全局,挺高兴的吧?” 刘氏一愣,皱着眉头问道:“芊儿,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 楚芊猛然扯下盖头,露出一张美轮美奂的脸庞,她额头有一颗殷红如血的小痣,虽然脸色有些苍白,双目中怒火熊熊,但在那颗小痣的映衬下,却显得越发娇媚而端庄! “果然是玉鼎灵体!”绷紧的秦略雄忽然又松弛了下去,无力地倚在椅背上,喃喃自语。 楚芊没有听见他的话,而是双眼逼视着刘氏,低声厉喝道:“姨娘苦心积虑,要将我嫁与他人,好让你的女儿楚薏继承楚氏少主之位,咦,怎么不见你女儿和我父亲在场?难道说,姨娘还是没打算把我父亲放出来,特意派了我那心生九窍的妹妹去看着他么?” 礼宾席上有了一阵骚动,听楚芊这意思,难道楚鸣空已经被刘氏关起来了? 刘氏皱着眉头问道:“你什么意思?你父亲病重,你不是知道的么?” 楚芊冷笑道:“病重?这是当然的,你们能在一个多月前,就买通我的丫鬟,在我的饭菜里掺杂软骨散,难道就不能在父亲的饭菜里下毒么?唉,唯一的遗憾,我不能亲口问他,在他心里,还认不认我这个女儿?还是说,他都和整个楚氏一样,抛弃了我?” “你,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刘氏腾地站起来,声色俱厉。 她不敢去看周围人的脸色,但她知道,楚芊一旦说出这句话,恐怕周围人已经有了想法:楚鸣空已经小半年没有在人前露面了,楚氏之中,早就有了种种猜疑! 这对于她掌控楚氏,显然是极其不利的,如果不是耳边传来二老爷楚鸣放的传音“大嫂,镇定,不要上了这小妮子的当”,她恐怕已经歇斯底里地吼出来了。 但楚芊却不再理会她,而是转过头,望着只有她胸口高的秦冲:“抱歉,把你牵扯进来了!” 秦冲笑嘻嘻地:“原来你长得不赖!好像和你成亲,是我赚了呢!” 楚芊俏眉一皱,旋即舒展开来,低声道:“我不能把你救出去,但我能陪你一起死!” 秦冲掀掀剑一般笔直的双眉,笑道:“我知道我的大限就是今天,因为今天是我的十八岁生日。只是我也没想到,我会在婚礼上被人打死,更没想到,有个这么美的女孩陪着我死!” “油嘴滑舌!”楚芊轻哼一声,虽然“十八岁”这几个字令她略感惊异,想来也是秦冲自己说顺嘴说错了吧?不过秦冲说她美,她虽心静如死,却也不由略微泛起了一丝微波。 “我欠你的,下辈子再还吧。不过现在,只能先欠着了!” 这时刘氏插嘴了:“芊儿,你莫要说胡话了。婚礼已成,你已是秦冲的人,进洞房吧!” 楚芊回头,抿嘴一笑:“不用进洞房,直接进黄泉路吧!” 刘氏没来由的浑身一战,身后传来楚鸣放那焦急的声音:“这是什么味道?楚芊,你……” 楚芊望着他,笑得格外美丽:“二叔,你还不知道么?这地底下,埋了东西!” 她灿烂地笑着,伸出一根雪白的手指头,往上一挑:“就像这样……” “咻……嘣!” ------------ 第五章 见了鬼了! 刹那间,整个礼堂都疯狂了起来。 秦略雄如豹子一般,箭也似的冲过去,似乎想要阻止楚芊。但楚鸣放和楚鸣成也在此时冲过来,慌乱之间也无法辨别谁是谁,三人几乎是同时出手,刹那间交手了五六招。 楚氏兄弟两个人却敌不过秦略雄一个人,被震得接连退了好几步。 两人脑海里同时闪过一个念头:这老家伙,好强! 秦略雄不管他们,一步跨过正急匆匆往门外逃去的李昌、马勇和刘大贵等人,挥手就朝楚芊抓去:“楚姑娘,你有冤报冤,也不用让这么多人来陪葬吧?” 楚芊小脸上闪过一丝讥诮,却并不躲避秦略雄的这一抓。 然而一只小拳头却迎面轰过来,正轰在秦略雄手掌上。秦略雄微一愣神,见出拳的正是秦冲,不由愣了一下,叹了一声,缷去了九成九的力道,只把他推到了楚芊身边。 却听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喊:“挨千刀的,你到底打算干什么?” 却是刘氏扑过来,张手抓住楚芊的双肩,声嘶力竭地呐喊着。 楚芊摇头一笑,也不去管如钢爪般抓在肩上的手掌:“你还不明白吗,我在这礼堂下面,埋了整整一千斤炎晶。炎晶,你们知道吗,只要‘咻’地一声,就会‘嘣’地一下!” 她声音不大,但传入众人耳中,却足以令所有人为之而绝望:炎晶,炎晶啊,一旦引爆,足以把整个楚园炸成一个深坑;这满屋子的人,还能有活路吗? 刘氏全身一软,瘫倒在地上,就如一滩软泥。 “不,冲儿!”杜婧一张雍容的脸庞已经扭曲了,拼了命扑过来,一把就朝秦冲抓去;却似乎已经来不及了:地底下,已经传来了一阵阵细微的颤抖! 刚跑到门边的李昌停了下来,失魂落魄地道:“不成了,来不及了!” 确实来不及了,但人们却并没有停下脚步,毕竟生路就在前头,谁又可能放弃呢? 他身后的马勇一下子扑在他身上,停了下来;赵大贵则扑在马勇背上,大叫道:“别挡路!” 放在平时,赵大贵是定然不敢如此对马勇大呼小叫的,但现在,他还能顾得了这么多吗? 大伙都往门外冲去,反而把门口堵得严严实实的;却只有秦略雄蓦然一转身,竟是张开双手,挡在了秦冲和楚芊面前——他本打算只挡着秦冲的,但看看楚芊,叹了口气,还是把她也护在身后,也不知道他这么护着,在一千斤炎晶的大爆炸面前,到底有没有用? 杜婧则疯一般扑到秦冲面前,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又把一个金灿灿的东西塞进他怀里。 秦冲一下子愣住了,连楚芊在他身侧拉他,也没有发觉。 地底下,蓦地响起了一声高亢的龙鸣! 地面如被重重敲击的鼓面,剧烈地颤抖着,浓烟混和着烈焰从地底下冲出来,把偌大的礼堂冲得七零八落,屋顶一下子就被掀开了,光线照射下来,却透不过浓烈的烟尘! 砖石、碎瓦、木屑漫天飞舞,猛烈的冲击波朝四面扩散着,礼堂内响起了一阵奇怪的声浪,似乎有尖叫声、呐喊声、房屋倒塌声,但一切声音都混合起来了,于是什么也听不清了。 秦冲还在愣神,便见一股炽热的火焰如怪兽一般怒吼着,一下子把秦略雄撞飞在地:楚鸣放和楚鸣成两兄弟都挡不住这秦略雄一招,而他在这爆炸面前,也毫无躲闪之力! 不,也许是他能够躲闪的,但可惜,他根本没有任何躲闪的动作。 他就这么直挺挺的,被强烈的气焰给吞没了,没能翻起半点波浪! 然后又听到杜婧尖叫一声,两只柔软而有力的臂膀,一下子便抱了过来。 一只臂膀抱住了秦冲,另一只臂膀,却抱住了楚芊! 两人一下子倒在地上,一个温柔的身躯,牢牢地伏在他们身上,为他们挡去了绝大多数的爆炸威力;但剩余的威力也让秦冲像是被飞驰的马车撞上一般,哇地便吐了一口鲜血! 然后,他只感到全身一阵炽热,眼前无数烈焰变幻着,接着他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只是在最后的一刹那,他感到又一个柔软的身躯,静静地伏到了他身上! 整个礼堂之中,包括秦冲在内,再没有一个站着的人,只看到礼堂所在已变成了一个深达丈许的土坑,那被炸翻出来的泥土却是殷红的,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腥味! 而楚园其它地方也没能幸免,上千亩大的楚园内,已经没有一座完好的建筑,所有的房屋都倒塌了,所有活着的生命,全都悄无声息地躺倒地地上,鲜血汩汩地从他们身下流出来! 但更惨的是接近爆炸中心的,则连流血的机会也没有! 他们已经被烧焦了、烤糊了、炸得连一块碎片也找不到了! 一个刚刚走到后门口的女子,只有十五六岁,一身紫衣,也只来得及尖叫一声,便被爆炸的余波撞翻在地,双目紧闭,满脸苍白,也不知是死是活。 爆炸的余波甚至波及到了招星楼,吊在屋檐下的灯笼噼呖啪啦直往下掉,挤在大道上的人们纷纷撞飞,惨叫声响成一片,就连偌大的招星楼,也似要垮塌下来一般! 于是楼上的人们纷纷下楼,顿时又是一阵你拥我挤、你踩我踏,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了别人的脚下,只看到楼上楼下,一片血肉模糊! 混乱足足持续了三个多时辰,直到天色将晚,才终于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有附近的居民,和城中护军一起,赶过来救死扶伤。但楚园外的伤者倒是不少,楚园内,却基本没有见到受伤者,特别是礼堂所在的那个深坑,里面已经只能看到残肢断骸了! 一个身材魁伟的老人,左手提着一个人脑袋,纵身落在深坑旁,立时间,目眦欲裂! “谁,是谁?敢如此对付我卢城楚氏,我楚元天,一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他正是追着霍鸨出去的“雷光剑”楚元天。他一路穷追了霍鸨数十里路,终于将对方斩于剑下,可是回来一看,却只看到了一片废墟,这如何能让他不气火攻心! 他在废墟里走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有价值的线索,也不知是谁设计了这场爆炸。他直找到夜色降临,终于无可奈何,重重地一跺脚,却居然没掩埋一下尸体,而是转身便离去了。 又过了一阵子,又是一群黑衣人来到夜色下的废墟旁,静静地站了许久,便听领头那人说了一句:“此事,要详细调查。我试剑府一个分家被屠,不管是谁做的,都务必将他绳之以法!我试剑府的威名,切不可因此而受到丝毫损害!” 于是黑衣人纷纷离去,似乎也忘了,要不要掩埋一下废墟里的残肢断骸? 没有人想到要掩埋尸体,方圆数里的废墟上,尸体与残骸静静地躺着,浓烈的血腥味远远地传出去,似乎笼罩了整个卢城;而城里的野狗、城外的乌鸦,则循着血腥味渐渐围过来,咔嚓咔嚓地啃噬着碎骨,那令人牙酸的恐怖声音,吓得周围的居民,整晚都无法入睡! 但居民们就算无法入睡,却也没有人想到要不要来掩埋,或者火化一下尸体? 卢城故俗,发生了这么大的惨剧,此地已经成了一片凶地,所有人想的不是如何善后,而是要不要搬家,如果要搬家的话,又该搬到哪儿去,才能躲开这凶厉之气? 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了这场大爆炸之中,这股凶厉之气,恐怕足以弥漫整个卢城了吧? 所以这一晚,整个卢城,注定都会是一个不眠之夜。 夜色中,凄冷的月亮照着血腥的大地,似乎在冷冷地嘲笑着这一场人间悲剧! 月色下,深坑里,忽然伸出了什么东西,把旁边的一截焦木柱碰到了,骨碌骨碌滚到一旁;一只野狗正用鼻子嗅着一切可以吃的东西,猛地被吓了一跳,一步便跳到了远处。 这下子,周围的野狗全都给惊动了,一齐朝着那东西望去,赫然竟是一条胳膊! 一条裹着几条破布、沾满了血迹的胳膊,一条还在微微摆动的胳膊! 野狗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全都狺狺地叫着,一步步倒退回去。 然后便见那胳膊缩下去,接着,一个凄清苦冷的小小身影,竟从泥土里,坐了起来! 一条野狗凑过去,伸着鼻子似乎想要嗅明白,坐起来的这小小身影,到底是什么。 但那小小身影忽然回头望了它一眼,接着咧开嘴,露出了满口血色的牙齿! 那野狗“汪”地一声叫起来,浑身黄毛乍拉着,掉头便往大如意街上跑去! 这下子,所有的野狗和乌鸦都似被吓着了,有的掉转身便狂吠着疾奔而去,有的尖叫着振动翅膀,扑棱棱地飞出去老远,竟似见鬼了一般! 你看月色下的那小小人影,满身泥土,满脸血迹,不就像一个诈死复生的小鬼吗? ------------ 第六章 还要你去救吗? 秦冲用力抹了把脸,手上沾满了血迹和泥土,没有把脸抹干净,却反而更脏了。 他也不管,拼命揉了揉拳头,然后坐在那儿,久久地发着呆。 他的脚边躺着个女孩,同样满头满脸的泥土血污,正是“罪魁祸首”楚芊。 他没死,她也没死,他们都活下来了,全靠了秦略雄和杜婧的保护啊。 可是怎么如此讽刺呢,想死的、该死的,都没死,不想死的、不该死的,全都死了! 也许算是幸运吧,秦略雄和杜婧都没有被炸成粉末,勉强还是算留了全尸。 秦冲还沉浸在爆炸前那巨大的震动里,他的怀里藏着杜婧塞给他的东西,那是一对玉璧、一个纯金梳妆箱;耳边回响着杜婧的话,正是那句话,让他现在还震撼不已:“我是你娘!” 她是他娘,那秦略雄就是他父亲了。怪不得他们要送这么重的礼,黄金万两——可惜它们在大爆炸中已是无影无形了——怪不得,他们要如此舍了身,来救他! 秦冲忽然很想哭。 天空中却有几滴冰凉的水珠滴在他脸上:下雨了。 他望了望天,还是没有哭出来,从好几年前他就忘记了该怎么哭。 他默默地将手伸进怀里,取出了那块洁白的玉璧。 月色下,玉璧上有几排小字,字体隽秀,字迹却有些潦草,大概是写得匆忙的缘故。 “冲儿,我是你娘,杜婧。你天生破碎神体,活不过十八岁。爹娘用天机印遮掩天机,给你服一日两用丹,使你的时间与别人不同,过两天当别人一天,目的就是希望借此让你能突破十八岁。族中不乐于你,所以只能将你放养,莫怪!” “此璧名为‘无量璧’,璧中含一心法《无量心经》。你可找杜海、凌义寒、天机老人、临秋解开天机印,你便可恢复正常时间,此后可设法修炼此经,可长寿元!” “杜海是你大舅,人称霸刀。” “好好活下去!若修炼有成,而你又愿意,可来太昊帝宫,救出你的爹娘……” 原来如此,秦冲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会从五岁开始,就流落在卢城一带,四处流浪;为什么他明明只是个小乞丐,却认得字,还知道用捶击之法,锤炼他的一双小拳头;为什么他也曾尝试去修炼,却总是没办法修炼出丹田和真气,为什么…… 他不禁仰头看向天空。他到今天才明白,原来他并不是孤儿,他有父母…… 想什么呢,你父母被炸死了,你原本不是孤儿,但现在,你已经是孤儿了! 秦冲不由低下了头,咬着牙,捏着拳,看着倚在他身边的那个女孩:正是这个名叫楚芊的女孩,导演了这么一场爆炸,炸死了他的父母,他要为他们报仇…… 恰在此时,楚芊樱唇一动,发出一声含混不清的呻吟,然后,轻轻睁开了眼睛。 “我居然没死?”楚芊摇晃着脑袋,使劲拍了几下脑门,然后,终于发现了这个事实。 一股狂喜涌上她肮脏的脸庞,但她还没能表现出高兴之色,耳边便传来秦冲那冷冷的声音:“你当然没死,是我爹娘用生命救了我们!” 此刻的秦冲,心里正在天人交战:要不要,一拳把她…… 楚芊回过头,便也看到了那玉璧上的文字,不由“咦”地一声:“你爹娘……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救你爹娘?” 秦冲一愣:“救我爹娘?我爹娘不是……”他连忙低下头,便又看到了玉璧上赫然写着的那几个字:若修炼有成,而又愿意,可来太昊帝宫,救出爹娘…… 他一下子模糊了,猛转头望着楚芊,喉咙发干:“这是什么意思?” 楚芊正要回答,猛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抓住秦冲双肩便把他扑倒在坑底。秦冲一怔,便感到有一股风刮过深坑上空,偷偷抬头看去,却是两个黑衣人,正从他头顶掠过。 幸好两个黑衣人并没有仔细关注深坑里的动静,一闪身便掠到东门方向去了。 待他们去得远了,楚芊这才抬起头来,满脸凝重:“他们是试剑府的人。楚园是试剑府的分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定然要追查。这儿呆不得了,咱们得赶紧走!” 秦冲有些好笑地望着她:“你不是一心求死吗,现在,不想死了?” 楚芊横了他一眼,居然看得他心头一荡,便听她沉静地道:“死不死的等会再说,走!” 秦冲刚要站起身来,只觉得浑身上下一阵燥热无比,体内体外都像有一道道火焰,在不停地炙烤着他;特别是一双拳头上,似乎有无数细小的微粒,在他这拳头上汇聚着…… 偏偏就是浑身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只轻轻一动,便感到了钻心的疼痛! 楚芊似乎发现了他的问题,一弯腰便把他背了起来。她虽然也在爆炸中受伤严重,但她毕竟是七星武徒,足以背得起一百多斤重的东西,背起秦冲这个“小孩子”,是轻而易举的。 她抿着嘴,背着秦冲,如灵活的狸猫一般,伏着身子便冲出了深坑。 秦冲伏在她背上,却感觉有些无聊,也没有心思去闻闻她鬓边的幽香,便又拿出了那块玉璧,定定地盯着——盯了半晌,却忽然感到脑海里,似乎多了一些什么东西。 原来这玉璧里果然藏着一部名为《无量心经》的功法,只需定睛看着它,便能把那心法传到他脑海里。据功法里所述,这是太昊帝宫秦氏的祖传功法,修炼此功者前途无量,所以叫做“无量心经”。不过怎么个“前途无量”,心法里却并没有记述。 但秦冲却不大愿修炼这部功法,一则他对太昊帝宫并没有什么感情,而他这个人性子有些倔强,如果他对你没有好感,那你就算把金山堆在他面前,他也是不会看上一眼的,所以他对这《无量心经》不大感冒;二则他知道自己的情况,《无量心经》虽好,却不适用。 他自小有个本事,便是能够感知自己的寿命,所以他明确地知道,他活不过十八岁生日——便是今天——但现在,他却似乎发现,不知何故,他的寿命居然像是延长了些许! 现在的他,大概还有一年的寿命! 从死刑立即执行,变成缓期一年执行,似乎也并不是多值得高兴的事情。重要的是,一年的时间,他还能修炼什么《无量心经》?什么功法,是能够在一年以内修炼成功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无法修炼出丹田,不管什么功法,他都是没办法修炼的。 所以他对这《无量心经》有些兴趣索然,不过它的基本运功路径,他倒是记在了心里。 而且在他不经意间,他体外那炽热的能量,也在悄然进入他体内,与原本就郁积在他体内的炽热能量融合,顺着那运功路径,在他体内缓缓流转起来。 游走一圈以后,那能量便在他的双手里沉淀下来,像一头潜伏的猛虎。 楚芊并没有在城里停留,小心翼翼地摸到城墙下,又找了个破损的城墙缺口翻出城池,直跑到城外十余里远的一座小茅屋里,然后才小心翼翼地把秦冲放了下来。 躺在屋里茅草上,秦冲觉得浑身的燥热感减轻了不少,不由轻声调笑道:“没想到,楚小姐的力气倒是不小,背着我也能跑得这么快!” 楚芊俏脸一红,不由瞪了他一眼,忽然又想到什么,双眉一横,冷笑道:“少给我嬉皮笑脸的。说,你不是孤儿吗,怎么又跑出来有爹娘?他们救你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救我?” 秦冲深吸了一口气,脑海里又闪过爹娘护住自己的场面,想到自己刚刚见到他们,却转瞬便天人相隔,心中一阵悲怒交集,忽然腾身起来,一拳便朝楚芊轰了过去。 楚芊退了一步,伸手托住他拳头,却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秦冲的拳头,居然如烙铁般滚烫;而那拳头上的力量,似乎也不像是没有修炼过的九岁男孩,竟不比她的力量弱多少! 要知道,她可是修炼了整整五年的七星武徒啊! 难道,从始至终,这小家伙都是在扮猪吃老虎,其实他是拥有修为的? 但也不对,她看得出来,他是确确实实没有修为,实际上一个九岁男孩,也应该不可能开始修炼——可是一个九岁男孩,又怎么会有这么一对坚硬如铁的拳头? 她心里想着,手上却并没有放松。秦冲的拳头虽硬,这点力量她还是能应付的。将手一旋,便把秦冲摔了个趔趄,冷冷地道:“你又要发什么疯?” 秦冲却似一头疯牛,身子一歪,又是一拳:“你还我爹娘的命来!” “你傻啦?”楚芊冷笑,一记剑掌切向他手腕,“你爹娘又没死,还什么命?咒他们呢?” 秦冲双眼发红,两拳擂得虎虎生风:“你胡说!你分明把他们炸死了,还……” 楚芊挥手就是一耳光:“他们要真死了,还要你去救吗?” 秦冲猛地一怔,呆呆地垂下了手。 ------------ 第七章 两个疯子! 好像是哈,如果爹娘真的死了,那他们何必在玉璧上写下“来太昊帝宫相救”的话? 秦冲怔怔地坐下来,满头雾水,似乎已经完全懵了。 楚芊见他没有再攻击,也在他身旁坐下来,沉声道:“看在我毕竟差点炸死了你的份上,我可以帮你分析一下。我觉得,你的爹娘并不是真的死了。所以,你现在不必要如丧考妣!” 张弃横了他一眼,双手抱着头,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楚芊说得有道理,不然爹娘何必在玉璧上叫他“如果愿意就去救他们”。 他满脑袋疑问,忽然有了想要倾诉的冲动,于是低声讲述了起来。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来历,他只知道,他是在五岁的时候来到邻水郡西南一带的,而他在这一带,其实已经流浪了十三年了——他以往不知道,为什么人家只需要过一天,他却要过两天。不过现在他知道了,那是因为爹娘给他服用了“一日两用丹”。 他还知道了,他身上有一个天机印,能掩盖天机,让他活到十八岁。不过他今天已经年满十八岁了,却并没有如预想中的死去,而是多了一年的寿命,这个,大概他爹娘也不知道。 但有一点他知道,正是这个天机印,才让他的时间与常人不同,外表比实际年龄整整小了一半,这种生活他很郁闷,而如果想要回复正常,他就必须要解开天机印。 而且爹娘也叫他去解开天机印,他们让他去寻找杜海、凌义寒、天机老人和临秋。 这四个人,他一个也不认识。 他回头看着楚芊:“你认识这些人吗?” 楚芊认真地想了想,摇摇头:“不认识。我没听说过什么霸刀,不过我知道有个地方叫做‘霸刀岩’,就在此去东南一百余里,临近湮雨寨,不知和霸刀有没有什么关系。” 她停了一下,又低声道:“看来你爹娘真的没死,而是被囚在这个太昊帝宫了。奇怪,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完全没有听过?不过听起来,好像他们挺厉害的,帝宫啊!” 秦冲抿抿嘴,人家厉害又怎么样,人家越厉害,他想要救爹娘,就越困难! 楚芊看了他一眼,轻声问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秦冲不回答,反过来问道:“你呢?你炸死了卢城楚氏所有人,连带着卢城的达官贵人也被你一锅端了,但楚氏的产业可没有被炸没,你也没死,这正是你最好的结果。所以,你是要去接收楚氏的产业,成为卢城首富吗?这个,我可帮不了你!” “我可没要你帮我!”楚芊冷冷一笑,“我是我,你是你,我为什么要你帮我?” 秦冲脱口说道:“我们不是已经成亲了,我是你夫君啊!” 话刚出口便后悔了。一直以来,他们都小心翼翼不提这件事,现在,怎么脱口说出来了? 当然,说出来也好,这件事的确是他们之间的一个问题,终究是要面对的。 楚芊沉默了一会儿,正当秦冲以为她会说“这个不算,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的时候,她忽然站了起来,却一个字也没说,而是一闪身离开了小茅屋。 衣袂声响,秦冲追出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到她的倩影了。 “神经病!” 秦冲抱着头,就在门口坐了下来,望着天空那轮清丽的月亮,发呆。 他现在是满肚子疑惑。且不说他也搞不准,杜婧给他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她既然说她是他娘,那为什么又要他去太昊帝宫救他爹娘呢?但如果她说的是假的,她和秦略雄为什么要救他们——当她看向他的时候,那眸子里深切的关怀与恐慌,绝对不会是假的! 那么,就暂且当她所说的是真的吧:秦冲却还是满肚子的疑惑。 太昊帝宫是什么地方?天机印又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他的寿命莫名其妙地延长了一年?破碎神体又是什么?楚芊为什么要炸掉整个楚园?为什么…… 这满肚子的为什么,却没人能为他解惑——也许楚芊能帮他解开一两个,但可惜她走了。 “有线索的,大概只有天机印了。至少娘亲告诉我,找四个人能够解开天机印。” 杜海,凌义寒,天机老人,临秋。 这四个人他一个都没听说过。 霸刀岩会不会与“霸刀”杜海有关系——不管有没有,他都决定去看看。 这是他唯一能够想到的地方了。 但他刚刚站起来,却又发现了一个问题:他不认得路,不知道该怎么走! 正当他只能搔头皮的时候,却听到旁边林子里传来了哐哐啷啷的声音:有人在比剑? 秦冲耸了耸肩,比剑什么的,似乎和他没关系,他又没有修为,能管得了别人的闲事? 不但不能管闲事,还得有多远躲多远,这是他长年的流浪生涯中得出来的惨痛教训! 不过他刚走了两步,便又听到了一声厉叱:“整个楚园只剩下你一个,不找你,找谁?” 秦冲一怔,这话说的,好像是楚芊啊,难道林子里与人比斗的,是她? 接下来便听到了楚芊的声音:“哼,我告诉过你了,当时我不在楚园里,我逃婚了!” “你以为我们会相信你的话?抓你回去,自然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看招!” 秦冲耸了耸肩,看来楚芊是想蒙混过关的,可惜人家不上当。不过他还是不打算多管闲事,因为楚芊的事情,她明显不愿让他过问,而他也不想过问。 不过似乎由不得他想不想过问,只听呼啦一声,林子里一个人影飞了出来,重重地砸在他面前,不是别人,正是楚芊:此时的她,正满脸痛苦,揉着肩膀,呻吟不止! 肩膀上一团血花,那是一道手指长的剑伤。 秦冲不由住了脚,接着便听到一声冷笑:“原来还有同伙,哼,一并拿下!” 两个黑衣人从林子里并肩走了出来,都提着血红剑穗的长剑,满脸冷笑。 秦冲轻轻地摇摇头,朝楚芊伸出一只手去。她拉着他的手站了起来,低声道:“两个都是试剑府的,左边那个叫楚长关,试剑府外系子弟;右边那个是他的侍从,叫楚壮!” 秦冲并没有为自己申辩什么,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人家不会听他的。 那楚壮已提着雪亮的长剑走过来,一个字也没说,手一振,朝着秦冲便是当胸一剑! 秦冲微微皱眉,不闪不避,双手一挟,居然后发先至,一下子便挟住了剑身! 但他虽挟住了剑身,那剑身上的巨大力量,却震得他身不由己退了数步,双手也不由自主地松开了。楚壮也不追赶,翻转长剑,便朝楚芊刺了过去! 楚芊不但肩上有伤,腿上也中了一剑,此时还在滴着血,想要躲开这一剑,便是无比困难。她刚退了半步,那剑尖却已到了她胸口。她不由得呻吟一声,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然而却听一阵风响,她讶然睁开眼,便见秦冲正一拳打向楚壮! 这一拳分外简单,随便哪个武士都会:黑虎捣心! 但这一拳的速度却很快,力道也很足,若是楚壮不闪不避,纵然可以一剑刺入楚芊胸口,但在此之前,恐怕就得先挨了这一拳,就算不会被打死,受伤却是在所难免的! 为了杀掉楚芊,先让自己受伤,楚壮显然是不会愿意的,手腕一颤,剑锋回转,便是一式漂亮的“怀中抱月”,剑锋已然挡在了胸口,正朝着轰过来的那一只拳头。 刹那间,情势反转,秦冲若想要打中楚壮,便得先打在那锋利的剑刃上! 楚壮嘴角扯起一丝冷笑:你要敢打我,我就敢废了你这只拳头! 然而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在他脑海里,秦冲的拳头竟真的擂在了剑刃上:刹那间,那拳头上血花飞溅,拳上的力道却丝毫没有减弱,竟压着那剑锋,直直地撞向了楚壮的胸口! 这一下,反而又成了楚壮的致命之危! 剑锋已触及他衣裳,他就算想马上变招,似乎也来不及了! 电光火石之间,猛见人影一闪,却是楚长关飞扑过来,一剑挑飞楚壮的长剑,险险救了他一命;但秦冲的拳头,楚壮却是怎么也躲不过去,重重地撞在了他胸口! 楚壮飞了起来,跌落到旁边的林子里去了,人在空中,已然喷了一大口鲜血! 秦冲也立住了足,拳头上的鲜血小河一般往下淌着,把整个拳头都染得一片通红! “疯子!”楚长关紧皱着眉,扬起长剑,剑尖直指秦冲咽喉! 秦冲面无表情,又捏紧了拳头,似乎完全感受不到拳头上传来的疼痛一般! 楚芊也走到他身旁,手中剑尖指着楚长关:二打一! 楚长关的脸色一变。他是一星武士,若论修为,楚芊和秦冲加起来他也不怕。 但也不知怎么的,他心里隐隐有一种悸动,似乎很是恐惧! 这两个人修为不高,却都不要命,简直就是两个疯子! ------------ 第八章 前方是未知的! 接下来的战斗中,秦冲和楚芊完美地诠释了“疯子”这个名称。 秦冲的拳头一直在淌血,但他却似根本感觉不到疼痛,每一次挥拳都必定竭尽全力。 他应该是根本没有学过真正的拳术,打来打去就是那套基本拳法:直拳、勾拳、劈拳、泰山压顶、黑虎掏心……拳头上也丝毫不带真气,却是每一拳都势大力沉,直来直往,纵然楚长关已是一星武士,纵然他手持长剑,但在秦冲一拳一拳的气势之下,却也直感束手束脚,剑锋虽利,却只敢护在身前,竟似不太敢朝秦冲攻去,一时间,尽落下风! 而楚芊对战楚壮,虽然实力相差没这么大,形势居然也差不多。 楚壮大概是楚长关的护卫,实力比主子要强一些,乃是二星武士修为,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受伤了,也只能防守,被楚芊这个七星武徒压着打,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楚芊也是个不要命的,她是直接就放弃了防守,手中细剑只顾刺出去,却绝不遮护一下自己;就算楚壮好不容易抓住机会攻出一剑,她也必定不会防御,招招不离以命换命! 所以楚长关主仆二人都是越打越心惊,越打越胆寒! 四人捉对拼斗了半刻钟模样,秦冲忽然低吼一声,全然不顾已刺到身前的长剑,只是侧身避开心脏位置,便是一记直拳,如炮弹一般直直地撞向楚长关胸口:他的身高太矮了,也只能打到对方胸口;但这一拳若能击中,楚长关少不得也要胸闷半天! 楚长关手中长剑已直直地刺入秦冲肩膀,鲜血飙射;但秦冲仍然好像一无所觉,拳头仍然一往无前地擂了出去;倒是楚长关有些害怕了,连忙侧身躲避;却不防秦冲咬着牙就是一记鞭腿,登时便把楚长关踢得飞扑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大道上! 这小子一直是出拳的,一拳一拳,简单明了,楚长关哪想到他居然还能出腿啊? 楚长关一倒下,楚壮便是惊叫一声,也顾不得楚芊了,长剑一收便飞扑过来。楚芊一时反应不及,楚壮已掠到秦冲身前,一剑朝他咽喉刺去,却是防着他乘胜追击。 但秦冲却十分机灵,根本没有追赶,而是抽身便退,楚壮这一剑便刺了个空。 而楚芊此时也冲了上来,一摆剑锋护在秦冲身前,冷冷地瞪视着楚壮。 要叫楚壮以一敌二,显然他既没那个本事,更没那个胆量。他只是一把抱起楚长关,厉吼一声:“你两个敢对抗试剑府,必将被乱剑分尸!你们,你们给我等着!” 一边走一边退,话音落下,人已经冲进树林里,再也见不着踪影了。 楚芊紧皱着一双秀眉,却听秦冲在她身后低声道:“谢谢你……” 她冷冷一哼:“不过是同舟共济罢了!”回过头,她看着秦冲满身的血迹,眉头皱得更紧了,“你的伤……”却没有说下去,只是自怀里掏出一个药瓶扔了过来。 秦冲接过药瓶,见那上面写着“疗伤药”三个字。 楚芊低声道:“撒在伤口上——算了,我来帮你吧。这么多血淌出来,你不痛吗?” 她自己实际也受了伤,只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血早已止住了。 秦冲嘿嘿一笑:“习惯了。” 但他还是乖乖地让楚芊给他清创、上药、包扎,因为他自己不会。他在此之前连疗伤药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虽然几乎是天天受伤,却哪会疗伤啊? 要知道楚芊手中这种上品疗伤药,一瓶就要十两银子,都能让一户人家舒舒服服过上一年了!而秦冲虽也能采些草药、捉些野味来换钱,一年下来,能积攒两百个铜钱不? 给秦冲包扎完毕,楚芊自己也开始撕开衣服包扎。她生得极美,皮肤极白,虽然在夜色最为深重的时候,却也白得耀眼。秦冲只看了一眼,便再也不敢去看了。 楚芊不以为意,那只是认为他只有九岁,但秦冲自己知道,他已经满了十八岁了! 秦冲背对着她坐在大树下,望着天边隐隐透出的一丝光线,沉声问道:“你有什么打算?” 身后只有悉悉索索的声音,那是楚芊在包扎伤口、穿好衣服。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她低声道:“不过是亡命天涯罢了,还能有什么打算?” 秦冲嘿嘿一笑:“你的计划大获成功,不回去接收卢城楚氏的产业么?” 楚芊走到他面前,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冷冷地道:“我精心设计了这个局,不是想贪图楚氏的产业。我有九澧庄,钱对于我来说,不是问题。你知道吗,一千斤炎晶,花了我一千两黄金,那是九澧庄两年的产出!我只是恨,从小到大,除了我父亲,整个楚园没有一个人对我有过好脸色,哪怕我为他们付出再多,哪怕我再乖巧,天分再高,这一切都只会让他们越加恐惧!他们享受着我给他们带来的滚滚金钱,想的却是强行将我嫁给你,好把我从楚氏之中驱逐出来,目的,只是想让楚薏代替我,成为卢城楚园的少主人而已!” 她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厉声道:“为了达成他们的目的,他们不惜给我和爹爹下毒,不惜让爹爹下落不明,拿掉我在这个世界唯一留恋的东西!所以,我为什么不和他们同归于尽?” 秦冲抿了抿嘴唇,对于这种大家族的争斗,很显然,他是完全不了解的。他只是一个路人,一个不幸被卷入这场争斗的路人,而他卷入的唯一原因,是楚薏一眼看到了他。 但他并没有叫冤枉,因为他知道,那样是没用的,没有人会在意他冤枉不冤枉。 遇到麻烦,遇到坎坷,除了用拳头把它们轰碎之外,其实并没有别的什么办法。 楚芊发泄完了,在他身前坐下:“算了,不说我的事了,我不想回去也不能回去,试剑府在满世界找我,回去就是自寻死路。说说你吧,你有什么打算?” 秦冲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我也不知道我自己的来历和身世,今天那位告诉我说她是我娘,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我知道我身上一定有大秘密,我今天满十八岁了,你能看得出来吗?那位‘娘’说我身上有天机印,只有解开了,才能恢复到正常的模样。而且我知道,我原本应该是在今天,也就是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死去的,但现在没死,还有一年寿命。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我只知道,现在我能做的,只有想办法解开天机印。” 他望向刚露出鱼肚白的东方:“我想去霸刀岩,因为‘娘亲’告诉我,有四个人可以解开我的天机印,一个就是‘霸刀’杜海。我不知道‘霸刀’与‘霸刀岩’有没有关系,但我更不知道这四个人分别在哪儿,只有去霸刀岩碰碰运气,可惜,我也认不得路!” 现在的他,就像一只无头苍蝇,想飞,却不知该飞向哪儿。 “我知道!”楚芊却笑了,“反正也没地方可去,我跟你一块儿去霸刀岩吧!” 秦冲看看她,忽然嘴角一扯:“你是想让我帮你对付试剑府的追兵吧?” 楚芊冷冷一笑:“你以为你亏了?此去霸刀岩,有几百里路,山匪遍地、豺狼众多,你以为你一个连武徒都不是的家伙,靠你自己的本事,能过得去?不会被哪头野兽吞进肚子里?” 秦冲站起来,拍了拍手:“那好吧,成交,反正咱们两个,都是不知道啥时候就会死的。至少在死之前,我们能够互相帮助一下,免得死都死得很痛苦,那就很悲催了!” 于是楚芊也站起来,用长剑支着身子,又把剑鞘扔给秦冲,让他当拐杖。秦冲却丢还给她,而是去林子里找了一根比他还高的木棍,拄着,大步往前走。 楚芊撇撇嘴,默默地跟在后面。 走了没几步,楚芊忽然叫道:“喂,我饿了,怎么办?” 她虽然算得上“天才”,但在野外生存这一块上,她连及格线都远远达不到。 秦冲皱皱眉头,答道:“林子里野味很多,待会儿咱们去打一只兔子或是野鸡什么的,当早餐。不过先说好,我烤野味倒是能烤,但没有佐料,你可别不满意!” 楚芊冷笑道:“你当真以为我是没吃过苦的花瓶啊?” 秦冲嘿嘿一笑。过了一会儿,又问道:“昨天你嫁给我了,是不是?” 楚芊一剑鞘便抽过来:“你想死!” 她想了想,又认真地道:“昨天明明是我娶了你,那叫‘娶夫’,不叫‘嫁女’!而且那是我不情愿的,你不能违背女方意愿,所以昨天的婚礼,你知道的……” 秦冲惋惜地摇摇头,望着东边天际的光芒,忽然又抿着嘴,笑了。 晨光下,两个少年肩并着肩,朝着那朦胧的远方,大步走了过去。 只是也许他们也不知道,在那前方,到底有着什么呢? ------------ 第九章 价值四百两银子! “霸刀岩在乱刃山上面,咱们再走三天就能看到了。” 楚芊把染血的长剑从一头野狼身体里抽出来,顿时一股鲜血喷涌而出,把她那暗红色的长裙染得更加红了三分,她却毫不在意,而是冷冷地给秦冲介绍着。 她现在还穿的是那套婚礼长裙,虽然在大爆炸时破了好几条口子,后来又撕了不少布片来包扎伤口,现在她身上已经裸露出了一块块白皙的皮肤,然而她还是毫不在意。 也许是经历了生死,已经看淡了;或者是觉得秦冲只是个九岁的小孩子,因此无需在意? 秦冲则一拳头将另一头野狼击飞出去。这种野狼的个头并不大,只和土狗差不多,虽然凶悍,毕竟不算很重,秦冲一拳便能把它击飞丈许,虽然代价就是胳膊上挨了一狼爪。 他也不管胳膊上的五爪印,皱着眉头望向东边的群山,轻轻叹了口气。 他们在路上已经走了七天,刚开始走的是大道,一个时辰遭到了三次追击,两人都再次负了伤,于是他们自此不敢再走近大道,更不敢靠近城镇、乡村,而是一头钻进了深山老林。 追杀他们的,除了试剑府之外,还有卢城的城主府、兵营,以及几乎所有的世家大族! 没办法,楚园一场爆炸,死的可不只是卢城楚氏的人,基本上卢城里有头有脸的家族都有人死了;而且现在楚芊又是卢城楚氏唯一的幸存者,虽然其他势力包括试剑府都已经在掠夺楚园的产业了,但是楚芊毕竟是现存唯一继承人,她若不死,那些人如何能够安心? 卢城楚氏的产业,占据了整个卢城的五分之一左右,这可是一块实打实的大蛋糕啊! 楚芊也知道,她大概是捅了马蜂窝了,所以她也就更加不敢离开秦冲了。 论武功修为,她自信能打得过十个秦冲-——不过这种自信随着时间的推移,似乎在渐渐变弱,现在她只敢说能够战胜两个他了——而论到野外生存,十个她加起来也比不上他! 他可以熟练地设置各种陷阱,个头小的兔子、野鸡、狐狸,个头大的野狼、野猪、甚至豹子,他都能用陷阱成功捕捉;他可以准确地找到水源,潺潺的小溪、清澈的山泉、奔腾的河流,他还能知道哪些地方是毒蛇爬过的,那地方的水便不能喝,喝了会中毒! 他还能采野果、蘑菇、野菜,挖野山药、野花生,并且又快又准地分辨出它们有没有毒;能找到山洞、捡来干柴、砍来干草,用山石生火,很快就把山洞布置得又暖和又明亮。 最关键的,是他的厨艺居然极好,烤肉更是一绝,纵然佐料奇缺,那味道却仍鲜美无比! 所以,楚芊跟着他在山里这七天,不但从来没有感受到害怕,而且居然长胖了一点! 当然她也不是吃干饭的,秦冲对付不了的野兽,她能对付,她甚至能独力杀死过一头猛虎,于是那两天他们饱饱地便吃了好几顿虎肉、虎骨汤,甚至——虎鞭! 当楚芊知道自己吃的是烤虎鞭的时候,她差点一脚把秦冲踢飞出去! 目前看来,山里的生活倒还勉强过得下去,但秦冲却知道,他们必须要出山了。 只看楚芊这快要变成一条条破带的长裙,秦冲便怀疑,可能要不了几天,他就会忍不住兽性大发,然后变成她剑下的一条亡魂,提前结束他还剩下将近一年的寿命! “前方还有十余里,便是马家山,那是藏在深山里的一座镇子,卢城的人也许追不到这儿来。咱们要不要去买些东西,最好换件衣裳,乔装一下,免得走到哪儿都能被别人认出来!” 秦冲的心里不是很笃定,犹犹豫豫地建议道。 楚芊轻皱眉头:“也行,那就去吧。正好,我也可以弄点钱,不然,什么都便宜了他们!” 她撇了撇嘴:“九澧庄我是早知道回不去了,但我还有些钱存在万宝钱庄,只有我能取出来,除非他们确定了我的死讯。这些钱若是一年之内不去取,就会被钱庄给吞没了;若是知道了我的死讯,则会被卢城那些家族取走,那可是上万两银子呢!” 听到“上万两”三个字,秦冲忽然想起了据称是他娘的杜婧,她和秦略雄在婚礼上送了一万两黄金,可惜了,在大爆炸中,这些黄金全都给蒸发得无影无踪。 不过想到这一万两黄金,他又想起了那个纯金梳妆箱和玉璧。 玉璧他曾经研究过,里面就只记载了那部“无量心经”,现在已经被他记在了脑海里。 他虽然不想去修炼,但似乎身体不大听话,他在大爆炸时感受到的那股炙热的感觉,时不时会在他体内,按照“无量心经”的修炼路径,时缓时疾地流转着。 而那个纯金梳妆箱,原本杜婧还塞在他怀里的,大爆炸过后他醒来时也曾看到过它,可是这几天却没见着踪影了——他倒从没怀疑过是不是楚芊拿走了,她身上和他一样,根本藏不下任何东西,除非她能够把它藏在肚子里——可是那儿也同样装不下啊。 至于会不会被她拿去藏在一路上的某个山头、山洞、草丛,那同样也不可能。 有时候秦冲忍不住想,那金箱子会不会被他自己给吃下肚子去了。 他摇摇头,叹口气,跟在楚芊身后,走出了林子,走进了马家山镇子里。 马家山镇子虽然不大,镇上只有两三百户人家,但乞丐也是不少的。所以形似乞丐的秦冲和楚芊两人走进来,居然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有镇门边贴着两张告示,似乎在嘲笑着什么。 当然楚芊没敢直接走进万宝钱庄,秦冲给她出了个主意,叫了三个小乞丐去,用五个铜板的“报酬”,让那三个小乞丐各自为她取出一百两银子,这样他们就有三百两白银了。 想把一万两银子全部取完,自然需要她本人出面,但只取一百两,那倒没有这么麻烦。 有了这三百两银子,两人顿时财大气粗起来,先找到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开个房间痛痛快快地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衣裳,顿时都觉得神清气爽了许多。 正是太阳快当顶的时候,再到集市上买了些孜然、椒面等佐料之后,就到了午饭时分。 “走,我请你吃一顿,就在宾来客栈!” 楚芊已换了一身男装,头扎镶了金边的银绸文士巾,身上是银白色束腰绵袍,系着深紫色腰带,脚上一双云根底绸面牛皮靴,配上一对镶银护腕,却也显得人立风中如玉润! 秦冲则是一身皂黑劲装,用青布绳扎着高高的发髻,脚踏皂面快靴,像是一个小厮。 他背上背了个包袱,里面装的是两人的换洗衣服,以及一些野外生存的必备物事。 但对于楚芊“回客栈吃一顿”的提议,秦冲却是没有答应:“不妥。我们的相貌,毕竟还高悬在镇门两边的通缉告示上,因此我们去过的地方就一定不要再去了,不然很容易被人认出来。你要是不想一路杀出马家山去,还是不要暴露行踪的好!” 楚芊一想也是,于是两人便在集市上随便买了些包子、油饼、干肉等等干粮。 秦冲觉得楚芊已经开钱了,那他就只好出力,于是主动要求把这些干粮也背起来。但楚芊也许是怜惜他,也许是不好意思,还是把这些干粮装进一个包裹,自己背了起来。 “听说那些高来高去的仙人们,只需要一枚戒指,就能把许多许多的东西带走!”楚芊满眼都是向往之色,“我要是有朝一日也能像仙人一样,那该多好啊!” 圣天大陆人类世界之中,时常会出现仙人,这不是传说,而是事实。 秦冲却嗤笑一声:“仙人有什么好的?我记得在试剑城的时候,就听说过一个故事,有仙人降临在邻水郡城外的一个村子里,顿时周围几个村都轰动了,人们潮水一样涌过来看仙人。后来你猜怎么着,那仙人吊儿郎当不说,借口要招徒弟,结果把几个村里最漂亮的三个女孩给收走了。我看哪,收徒弟是假,骗吃骗喝、骗钱、骗美女、骗宝贝,倒是真的!” 楚芊忍不住扑哧一笑:“你怎么知道他不是真心收徒,而是骗美女?” 秦冲摇摇头,又看看她:“我看你就挺危险,你要是遇到仙人,他们一定会想收你为徒的。” 楚芊忽然没来由地红了红脸:“你的意思,是我生得美丽了?” 秦冲哈哈一笑,没有回答。 正沿着镇子里唯一的街道往镇外走,却忽然有三个大汉,肩并着肩,挡住了整条街道。 “哈哈,咱们发财的机会来了,整整四百两银子呢!” 楚芊一愣:“什么四百两银子?你们想发财别挡我们的路,麻烦让让!” 当先大汉冷笑一声:“你们不知道?你们两个通缉犯,就是价值四百两银子!” ------------ 第十章 好悬! “什么意思?” 楚芊脱口而出,秦冲则扬起小拳头:“还能什么意思,不过是门口那两张通缉令罢了!” 楚芊也一下子明白过来,定然是因为镇门口的通缉令,他们被人认出来了。 三个大汉哈哈大笑:“废话少说,两个小子,束手就擒吧!” 三柄大刀一齐出现,左边两把齐齐劈向楚芊,右边这大汉则是一刀搠向秦冲胸前! 楚芊紧咬银牙,长剑左遮右挡,“当当”两声格开两柄大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朝着秦冲望去:这个小家伙毕竟不会修炼,全凭一股不要命的气势,能挡得住那柄大刀吗? 要知道最右侧那大汉,可是一名一星武士境界的刀客啊! 她也可以称作是一个“疯子”,不然也做不出埋下炎晶炸平楚园的疯狂举动。但她转头只望了这么一下,便不得不叹服,论及“疯狂”二字,她是真的远远不如秦冲! 只见这小子低吼一声,一步便冲到那刀锋之下,竟似不顾那直捅过来的刀尖,而是一记标准的直拳轰向那一星武士刀客的胸口,居然还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那刀客倒似愣了一下,但出刀速度却丝毫没有放缓,刀尖眨眼间便到了秦冲胸口! “小子想和我两败俱伤!也不想想,是你的拳头来得快,还是我的刀快……不!” 一声惊呼,原来他话音未落,秦冲竟在绝对违反常理的情况下,猛地一扭身,那原本捅向他胸口的刀尖,便擦着他腋下刺了过去,凌厉的刀风刮得他胸侧一阵滚烫! 而即便是在他尽力扭身的情况下,他轰出去的这一记直拳,却仍然如长枪般笔直! 于是那一星武士便尴尬地发现,他的大刀居然收不回来,而那拳头则已到了眼前! 他若不退,这一拳便已避无所避,受伤倒是不一定,胸口一阵气闷却是免不了的! 一星武士额头渗出一丝冷汗,却又不甘心就此后退,虽接连退了几步,却紧握着刀柄倒搠回来,却是一刀柄捣向秦冲后背,居然也是败中求胜的一记妙招! 然而右手刚刚用力,忽然腕口一痛,却是秦冲已猛然收拳,一肘撞在他腕口上,只听“当啷”一声,大刀脱手落在地上,而秦冲的右拳,又重重地擂了过来! 一星武士目光一缩,也顾不得落在地上的大刀,只得双臂合在胸前,堪堪挡住这一拳。 然而他却怎么也想不到,秦冲不过八九岁的模样,那小拳头也只有鸭梨般大,力道却着实不小,竟一拳轰得他的双臂都像要断了似的,接连退了五六步,才勉强止住了身形! 被一个连一星武徒也不是的小孩子轰退,这对于一星武士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然而他止住身形,正打算发起反击,却发现了一个令他更为尴尬的事情! 他那柄大刀,此时正在被秦冲踩在脚下,雪亮的刀锋反射着阳光,似乎是在嘲笑他。 一个令他后悔无比的事实是,他这一生只练刀法了,当然他的天赋决定了他只能练刀法:整整练了二三十年,他却连一套“五虎断门刀”也没能练成,哪有时间去练其他功夫? 只是这样一来,现在的他,对着那踩着他大刀的秦冲,似乎无计可施了? 秦冲笑吟吟地,脚踩着大刀,双手揉着拳头,目光却望向旁边的战团。 楚芊的对手是两个二星刀客,左边一个使的是九环刀,右手一个则用锯齿刀,两柄刀就如两座刀山,泰山压顶一般朝着楚芊压过来,似乎要把她连人带剑撕成碎片! 所以秦冲初一看是非常紧张的,但再看一会儿,便不由舒展开了双眉:楚芊一柄细剑如穿云追月一般,道道剑光切割着刀山,竟似只凭一柄剑,便把两座刀山给包围起来了一般! 两座刀山沾不到她分毫,一柄细剑却总是在两名刀客身前闪烁,她已完全占据了主动! 试剑府的剑法,可不是马家山这样的偏僻小镇的刀客,能够匹敌得了的! 但纵然如此,秦冲也不想躲在一旁看热闹。他一俯身便抓起脚下的大刀,却把那一星武士给吓了一跳,急忙又退了一步,却见秦冲并不是冲向他,而是一刀刺向了那锯齿刀客! 秦冲是喜欢用拳头,但并不等于他只能用拳头,实际上,他这一刀,也是有模有样的! 那一星武士吓了满额头的冷汗,又见同伴遇险,不由叫道:“马青峰,注意背后!” 那名为马青峰的锯齿刀客已然听见了背后传来的锐响,猛一回身,一刀便将秦冲手中的大刀磕飞了出去;再冷冷一笑,正要说句什么,却是背心一痛,猛地栽倒了下去! 却是楚芊趁着这机会,一剑刺中他背心“章门穴”,那剑尖一触即离,又刺向了九环刀客。 她这一剑形似点穴,伤害却比点穴大得多,穴道被刺,没有十天半月是休养不好了。 秦冲刚退了两步,便见那柄九环刀贴着楚芊的后背劈了下来,空气中有几根秀发在飘舞! 他猛地将心提到嗓子口,“小心”两个字刚冒到嘴边,便见那九环刀客也软软地倒了下去! 原来楚芊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一刀,却在几乎不可能的形态下,反手刺出了一剑:那细剑从她自己的腋下刺过去,在那九环刀客胸前“膻中穴”上一刺即离,带出了丝丝血迹! “啪啪啪!” 秦冲忍不住拍起掌来:楚芊这两剑使得真是俊俏极了,真不愧是试剑府楚家的天才! 楚芊却柳眉一竖,身形一闪,便从他身前掠过去,一剑刺向刚刚背转身的一星武士。 那武士正打算逃跑,但剑锋上的寒芒已经刺到他背心,眼看就要穿心而过了! 然而秦冲却忽然在她身后,一把抓住了她肘弯,于是那一剑便刺不下去了。 楚芊猛一回头,秀眉倒竖:“你这是做什么?” 秦冲搔搔头皮:“我觉得,我们不应该杀了他们,你这一剑,似乎太过狠辣了吧?” 楚芊一肘子将他打飞出去,身形一纵,长剑便架在了一星武士的脖子上! 然而长剑还没有切下去,秦冲的小手又拉在她手腕上,分外坚定! “你真是个小孩子!”楚芊一脚将要挣扎的一星武士踢翻在地,长剑再一次搁在他脖子上,目光却怒火熊熊地瞪着秦冲,“你知不知道,我们现在是通缉犯,他会出卖我们!” “但是他一现在还没有!”秦冲毫不退缩,“至少现在,他还不该死!” 楚芊一把将他推开:“可是放了他,他会引来更多的追兵,我们俩,都会死!” “可是你能像对付他们两个一样,让他暂时昏迷过去!”秦冲指着另两名刀客,他们都被楚芊细剑刺中,此时都还昏迷不醒,也许未来几天以内都不会醒过来吧? 楚芊秀眉紧皱,死死地盯着他,忽然扬起长剑,剑尖直指秦冲脑门! 但秦冲却笑了,因为他分明看到,楚芊的剑尖在一星武士胸前气海穴一点而过,于是那一星武士也软软地倒了下去,一点细细的血珠,从他那胸口缓缓渗了出来! 然而秦冲刚刚露一丝微笑,双肩已被楚芊抓住:“笨蛋,快走!” 秦冲不由有些愕然:“我们为什么要快走?” 他再怎么野外生存经验丰富,再是拥有十八岁的智商,但毕竟只是流浪了十几年,论及社会经验,却是远远不如楚芊的:她能将九澧庄从一个小酒坊变成巨大的吸金兽,岂是偶然? “我们已经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很快就会有人发现他们。他们能发现我们,别人肯定也会。如果我们能毁尸灭迹,也许还能瞒上一时,但你太善良,那我们就只能飞快地逃了!” 楚芊也知道秦冲不懂,一边拉着他飞奔,一边飞快地道:“我们至少要赶快逃出镇子去,不能被他们关门打狗!而且,马家山,我刚才就觉得这名字这么熟悉,现在我想到了:那个卢城护军都尉马勇,就是从马家山出去的!糟了,我们这次算是闯进狼窝了!” 秦冲也明白了,顿时浑身一阵冰凉,背心却是一股冷汗冒了出来! 但你若问他是不是后悔了,刚才不该贸然放了那三个刀客,他却又觉得并不后悔。 他内心还是坚持那个理念,那三个刀客应该还没到该死的地步,而若是要他靠着杀人,来换取自己的平安,他是无论如何不能过掉心中那道坎的,他不是那样的人! 做人,必须要有自己的原则! 所以他们只有飞快地逃,如一阵风似地逃到镇子东门:还好,镇门并没有关闭。 两人刚刚从镇门洞里跑出去,便听到镇子里传来一声吆喝:“镇主有令,关闭四门,捉拿嫌犯!”接着“吱呀”一声,那厚重的栗木门扇便缓缓合拢,“呯”地紧闭了起来! 只差一步之遥,两人就差点被关在那栗木门里,出不来了! 好悬! ------------ 第十一章 萧瑶! 楚芊双腿一软,就要栽倒下去,秦冲连忙一把扶住,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又听到镇子里隐隐有人叫道:“刚刚有人跑出去了,快,去追回来,查一查是不是那两个家伙!” 秦冲和楚芊对望一眼,两人同时叫道:“快,快逃!” 但也不知是崴了脚,还是匆忙中起身太快,楚芊刚立起半个身子,却又忽然软下去。秦冲连忙一把拉住她,将她右臂搭在肩上,半扶半抱地拖着她就跑。 楚芊俏脸一红,双目中却是厉色一闪,左手下意识地抓向剑柄,却又忽然停了下来。 两人跌跌撞撞地跑进镇外的树林里,匆忙中找到一片比人还高的灌木丛,便一头钻了进去,却偏偏是一笼黄叶荆棘,生满了半寸长的刺!两人这一滚进去,楚芊便“啊”地一声要叫出来,秦冲连忙伸手捂住她小嘴,却只觉得温软生香,两人都不由得愣了一下。 但两人都来不及说什么,因为一阵阵嘈杂的喊叫声,已然传进树林里来了。 也许是半个马家山的人都出来了,几百号人整齐划一地冲进树林里,秦冲和楚芊不由对望一眼,同时在心底闪过一个念头:“莫非是对方把自己出卖了?” 却听一个老者的声音喝道:“那两人就是进了这林子,护兵在城上都看到了!大伙仔细点搜,不要错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地方!娘的,敢跑到咱们马家山来,简直是自投罗网!” 另一个粗犷的声音也跟着叫道:“都打起精神,搜仔细了!等捉到他们,不但帮马勇大哥报了仇,而且还有四百两白银可拿!到时候,这儿参与搜索的,每人奖励一两银子!” 顿时一片欢呼:在马家庄这个偏僻小镇,平时用钱的地方几乎没有,一两白银差不多够一家人用两个月了,就连镇上的护兵,也要一个半月才能赚一两白银;而今天,他们只需要花上半天时间,把那两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找到,就能白赚一两白银,这等好事,谁不高兴? 至于找不找得到的问题,笑话,这片树林就这么大,就算挖地三尺,难道还能找不出来? 于是林子里刹那间布满了人群,大伙端着刀枪,一会儿攀上大树,一会儿又跳下来;一会儿合力搬开石头,一会儿又往荆棘丛中一阵猛扎,就连树上的鸟窝,也似被翻转了过来! 然而直找了大半个时辰,各路人马都汇聚到林子中间来,却谁都是一无所获。 那领头的白胡子老头皱紧了眉头:“怎么回事,怎么可能没找到?” 旁边那粗犷汉子的目光落到那片灌木丛上:“这地方,找了没有?” 有人答道:“找了,我们十几个人,用刀枪在里面横捅竖扎的,找了好几分钟,没人!” 那粗犷汉子一手托着下巴,忽然冷冷一笑:“别的地方没有,就只能在这个地方了!来人,把它围起来,四面一起进去!我倒要看看,这两个小子,还能在里面藏得住么?” 众人答应一声,有人便用长枪拨开荆棘条,分作四五路朝里钻去。 渐渐地众人就要钻到荆棘林核心,却忽然听得“嘶嘶”一阵响,接着便是一声惊呼:“蛇!” 众人一惊,便见已到了林子中心的那几个领头者,呼啦一声都是掉头就跑,立时间人仰马翻,倒把身后的同伴撞飞了好几个。而在这几个领头者背后,一条手臂粗的青蛇飙射出来! 搜索者们吓得哇哇大叫,纷纷掉头就跑,谁还顾得去仔细搜寻那片荆棘林啊。 那白胡子老者骂道:“一条蛇居然把你们吓成这样,真是一群废物!”提着长枪冲上去,一枪便把这条蛇钉死在地上,一时间威风凛凛,“再进去,给老子仔细地搜!” 但旁边众人都有些畏畏缩缩的:荆棘丛里既然有一条蛇,谁敢担保没有第二条? 有人便小心翼翼地建议道:“马二哥,我觉得算了吧,既然这蛇盘在这里面,没有像是受到惊吓的样子,显然没人进过荆棘林。我倒是觉得,他们会不会跟着这条路,跑出林子去了?” 另一人也附和道:“是啊,马二哥,咱们还是快追下去吧,不然他们都跑远了!” 其实谁都知道,那两个小子既有可能逃出林子,更大的可能却是在荆棘丛里。不过这两个汉子说得也有道理,荆棘林的确没有人钻进去的迹象;而最关键的是,谁愿意贸然进入荆棘林啊,万一真的又跳出条蛇来,咬着别人还好,咬着自己,那不是亏大了? 这白胡子老头是卢城都尉马勇的亲叔公,为自己的侄孙报仇那是天经地义;可是其他人干嘛需要这么积极?捉住了这两个小鬼,难道还能指望白胡子老头把四百两赏银分给他们? 白胡子老头皱着眉头,那两个汉子却不等他答应,便自顾着招呼道:“马二哥同意了。大伙都打起精神,追下去!咱们一定要把那两个小子捉拿归案!” 于是“呼啦”一声,大伙儿全都顺着小路,往林子外面追去了。 马二哥叹了一声,嘴里暗骂着什么,也只得跟着众人往林子外追去。 待得林子里安静下来,荆棘林中,秦冲和楚芊站了起来。 两人都有些狼狈,刚刚穿上身的新衣服被荆棘划出了细细的口子,脸上、手上也都被划出了道道伤痕,连头发上都沾了树叶,脸色也都青白一片,似乎受了极大的惊吓。 楚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望着被钉死在路上的青蛇:“好险,差一点就被他们发现了!” 秦冲拉了她便往林子外面跑:“他们还会再回来的,咱们从南边绕过去!” 刚才的情况的确是险过剃头:他们刚冲进荆棘林里,正好找到林子中间一个小坑,只能容得一个人蹲在里面。那条青蛇本是盘在那小坑旁边不远的,幸好秦冲和楚芊的脚步都足够轻巧,竟没有惊动它便蹲进了坑里。只是那坑太小了,他们要紧紧抱着,才能勉强蹲得下。 而他们刚刚蹲好,甚至来不及调整一下姿势,马家山的人便遍布了整个林子。 若不是马家山的人刚好惊动了那条青蛇,没再敢进荆棘林来仔细搜寻,秦冲二人是定然逃不出去了——这难道是老天看他们可怜,故意帮助他们的? 出了林子,两人从南边大宽转绕过去,倒也运气很好,没有遇到马家山的追兵。一路上当然也遇到些妖兽,不时都是兔子、野鸡、狐狸之类的小兽。于是到了日落时分,他们终于远远地离开了马家山,来到了一座足有千丈高的大山脚下。 站在山脚,楚芊望着高耸的山峰,仔细分辨了一下方位:“再走两三百里,乱刃山就快要到了,只要到了乱刃山下,就是霸刀岩的地盘,马家庄的人不敢造次的!” 在卢城,霸刀岩是一个特别的地方,它孤立边陲,西北边是邻水郡卢城地界,东边则是幽郡的黄城,南边却是九连郡的平城,正是正宗的“三不管”地带。 据说霸刀岩上有一位高手,姓名不详,修为不详,甚至是男是女都不详,只知道有他在霸刀岩上,就连试剑府的高人们,似乎也不敢轻易来到霸刀岩。 所以只要能够来到霸刀岩下,也许秦冲和楚芊就安全了。 至少,如果真的在霸刀岩的地盘上动手,要是惊动了那位高手,以那位高手对试剑府、对卢城明显的敌意来看,他多半是会插手的,这也许会让追兵们忌惮三分。 当然,前路是不可能这么顺风顺水的,越接近霸刀岩,这条路便走得越是艰难。 离开马家山后的几天时间里,两人先后遭到了七次追杀,来敌有马家山的,也有卢城城主府、兵营的人,也有刘家、李家的人,当然,还有原本就生活在深山老林里的土著:妖兽! 这一带的猛兽不多,也许都被人斩杀得差不多了。但一路上,两人也遇到过很多危险,比如豹子、野猪、狼、毒蛇等等;只是好在这些妖兽都不是很厉害,他们倒也没受什么伤,反而让他们的包裹里多了许多妖兽肉,装得满满的,反而成了他们一个沉重的负担! 以至于秦冲忍不住叫苦:“听说那些高高在上的仙人们,他们都有一种神通,不管多重的东西到了他们手上,都像是灯草一般轻巧。唉,要是我也有那本事,那该多好啊!” 楚芊听了,便抿嘴一笑,没有说话,却也让路边的野花也相形失色。 一路风餐露宿,披荆斩棘,好不容易,两人终于翻过大山,来到了一个山峪口。 在这个山峪口,他们遇到了逃难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危险。 一个女孩,和楚芊差不多大,俏生生地站在路边的石头上,映着落日余晖,很是秀气。 女孩一身绿衣,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轻启樱唇,那声音,好听极了。 “我叫萧瑶,试剑府来的!” ------------ 第十二章 睥睨一切的霸气! “试剑府?试剑府内,有姓萧的世家吗?” 楚芊轻皱秀眉,刚问了一句,却见人影一闪,秦冲已然一拳轰了过去! 她不由暗暗叫苦,敢孤身一人来到霸刀岩附近的试剑府弟子,怎么可能有庸手——她正打算试探一下,看这个萧瑶是不是能拉近一下关系,秦冲这一拳却把她的希望全打灭了。 她只得咬紧银牙,一剑刺向萧瑶左侧,她可不敢让秦冲一个人去对付萧瑶! 没了她,秦冲也许还能再活一年;但没了秦冲,她可没这个信心能在深山老林活下去。 却见萧瑶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手中出现了一柄普通的长剑,轻轻一振手腕,那剑尖便如毒蛇一般刺向秦冲手腕;脚下微动几步,落叶惊鸿般便避开了楚芊的细剑。 她这一剑若是刺向秦冲拳头,这莽小子显然不会躲避,哪怕拳头被刺得皮开肉绽,他也会一往无前地轰出这一拳;但剑尖是刺向他手腕,这就由不得他不躲不闪了。 但秦冲也不是真的有勇无谋,哪怕被对方一剑直指要害,却也在收拳之际,一脚踏向对方脚面;同时左膝一屈,照着萧瑶的下腹便顶了上去,同样是攻敌所必救! 但萧瑶一闪身便躲开了,她脚下也不知踩了什么步伐,飘然来去,秦冲接连攻了三拳两脚,却尽数攻在空处;而萧瑶则展开长剑,眨眼间,已同楚芊交手了十来招! 十来招后,楚芊被逼退十来步,而秦冲则攻进十来步,但不知怎么搞的,等他们都定住身形,却发现两人居然变成了背靠背的形势;而就在两人靠在一起的一刹那,萧瑶猛然剑势一变,由轻灵如风,刹那间变得迅猛如雷,剑势绵延不绝,竟将两人都笼罩了起来! “好一招‘试剑星雨’,厉害!” 楚芊横剑上挑,当当格开两剑,嘴里却不得不叹服一声。 只看这一招,这位试剑府女弟子,恐怕就已经不低于五星武士的修为了。 萧瑶剑势不断,说起话来却是平静无比,连一声喘气声都听不到:“楚芊姐姐客气了,你是卢城楚氏的天才,若不是受人排挤,练剑的时间少了,恐怕你的剑术,比我是只强不弱的!” 楚芊心头一凛,知道对方已将自己的一切都打听清楚了,不由双眉一挑,央求道:“你既然知道我是冤枉的,何不放我一马?若我能逃出生天,以后,定然有报答的机会!” 萧瑶剑势如细雨绵延,嘴里却娇笑道:“论理,我是很同情楚芊姐姐的。但你把整个卢城楚园都炸了,小妹却不敢私放了你。姐姐也不用抵抗了,随小妹去剑心堂请罪才是!” 剑心堂乃是试剑府的执法机构,手段一向残忍,楚芊早有耳闻,此时想到那个阴暗的地方,不由脸色一变,心里竟莫名地起了一阵惴惴之感,仿佛她的下场,此刻就已经被注定了! 却听一声冷喝:“看拳!” 却是许久未曾动弹的秦冲,猛然前跨了一步,竟一头闯进了那层层剑雨之中! 楚芊正在心潮翻滚,此时一见,急得大喝一声:“小心!”一剑便朝萧瑶刺了过去。 她内心一直对秦冲心存歉意,人家本是无辜的,只因为她的缘故,被楚薏强抓来被她“娶夫”,又在婚礼上一场爆炸,连人家刚刚见面的爹娘也似被炸死了,若他再死在萧瑶剑下,她内心如何能安?因此她这一剑,却是半分防守也没有,直来直往,便刺向萧瑶的剑锋! 她的主意很简单,拼着挨上萧瑶一剑,也要止住那绵延而下的剑势,为秦冲创造出一线生机:总之,她绝不能眼看着这个少年死在自己面前! 然而一眼看到秦冲那挺拔的背影,楚芊却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几天没注意,这少年似乎长高了一些,居然有几分顶天立地的感觉? 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秦冲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拳击出,竟连萧瑶似乎也不敢硬接:他一拳击出,那如雨的剑势便是一收,萧瑶竟也悄然退了两步,望着秦冲,一脸惊愕! “这一拳里,怎么有一股霸气的感觉?难道是我的错觉?” 萧瑶仗剑而立,脱口叫道:“小子,你这一拳,叫做什么名堂?” 秦冲却毫不理会她,而是又跨前一步,右拳收,左拳出,又是一拳击了出去! 楚芊半张着小嘴,提着剑站在旁边:她竟似有一种插不上手的感觉! 而直面这一拳的萧瑶,却居然没有出剑反击,而是紧皱着俏眉,又往后退了三步! 秦冲还是没有说话,紧鼓着腮帮,跨步、出拳,又是一拳,堂堂正正地打了出去! 于是萧瑶只有再退三步,接着,秦冲的第四拳又出来了! 第四拳,萧瑶足足退了五步;第五拳,她则连退了七步;等到秦冲打出第七拳,萧瑶居然飘身而起,俏然落在数丈外的一块巨石上,小脸紧绷,竟似如临大敌! “你这拳……一拳比一拳生猛,一拳比一拳霸气,到底叫什么名堂?” 秦冲猛地收拳,傲然直立,吐气,开声:“这叫,霸拳!” 其实他也不知这拳法叫什么名字,这拳法也算是他自创的,根本就没有名字。 他只是听萧瑶说这拳霸气,所以就随随便便地起了这个名字。 却没想到,这套拳法,久后居然会名震圣天大陆,甚至,上震苍穹! “霸拳?好名字!”萧瑶竖起大拇指笑了,“拳如其名,果然厉害!” 但她的“拍马屁”似乎并不起作用:秦冲已然弹身而起,又是一拳朝她击去! 霸势已成,霸气已至,怎么能不乘胜追击,趁此打出一条阳光大道来? 萧瑶柳眉一竖:“真当我怕了你么?” 以她的修为,自然不会真的怕了秦冲。刚才她只是想不伤人,只把两人拿下而已;既然秦冲如此厉害,她也就不会自己给自己套枷锁,束手束脚了。 因此剑势一展,又是一招“星河泄地”,剑势连绵不绝,隐隐有着点点光芒闪烁! 秦冲却仍然一拳一拳地轰出去,他可不管什么星河不星河,哪怕把满天星星堆到他面前,他也要打穿它们:而在他那越来越霸气的拳头之下,萧瑶引以为豪的“试剑星河”剑法,竟真的有挡不住的趋势,从那巨石上不由自主地退了下去:阳光大道,竟真的被他轰出来了! 秦冲忍不住想仰天长啸,一把拉着楚芊便走:“冲出去!” 但似乎冲不出去了:萧瑶的剑雨又来了。 “小子,你这霸拳的确霸气,可是,你还是太弱了,能挡得住我的剑势小成吗?” “剑势小成?你居然已经领悟了剑势小成?” 楚芊脸色一变,脱口惊呼:她本就是天资卓越的修剑者,自然知道,剑士在修炼剑招之外,还需要修炼剑之意境,而且越到修为高深,剑之意境的修炼,便越是重要,将剑之意境加持在剑式之上,便能增加莫大的威力,由此可见剑之意境的强大! 而剑之意境的元胚状态,便是剑势,只有领悟出剑势,才能有希望领悟出剑意! 领悟剑势,需要天长日久的不懈修炼,还需要有极强的悟性。楚芊的悟性是极强的,但由于练剑的时间短了,她也只是摸到了剑势的边缘;而饶是如此,她也已惊艳了整个卢城! 在卢城楚氏之中,楚芊只知道她的父亲,“幻剑”楚鸣空,领悟了“幻之剑势”,而且达到了大成之境;除他之外,便再没有一个楚氏弟子能够领悟出剑势了。 而在她面前,这个名为萧瑶的小姑娘,居然已经达到了剑势小成! 剑势小成当然不如楚鸣空的剑势大成,可是楚鸣空多大了,这萧瑶才多大? 心中惊叹,楚芊便隐隐有了一种畏惧感,递出去的剑,便多了一分犹豫,少了一分决绝! 却在此时,耳中又传来秦冲的冷喝声:“管你剑势不剑势,再接我一拳!” 楚芊一呆,不由自主地抬头望去,便见秦冲身形虽然矮小,但那一拳轰出去的时候,竟也似有着一股无比霸道的气势,似乎这一拳虽小,却能震碎山脉、轰破苍天! 就连她这个站在身后的,都能感受到如许气势,那直面着他的萧瑶,又是何等感受? 楚芊一愣神间,便见那道道星河剑光已碎,萧瑶则已退到一旁,嘴角,隐隐溢着血丝! 再回头看看秦冲,他身上也增添了五六道剑伤,鲜血正缓缓渗出来,然而,他却在笑! 他在张狂地笑着,迈着坚实的脚步,从萧瑶面前走过去。 鲜血滴落下来,步伐却没有半点犹豫,萧瑶就在他眼前,他却似根本没有看到! 楚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怀揣着满心的震撼,亦步亦趋地跟在秦冲后面,也走了过去。 而萧瑶站在他们身前,只需一步便能拦下来,可是她却没有丝毫动弹! 她似乎还沉浸在他那睥睨一切的霸气之中,没有回过神来! ------------ 第十三章 那是我舅舅! 眼睁睁看着秦冲带了楚芊走过去,萧瑶站在那儿,没有半点动作。 两个剑士从路边乱石堆里跃出来,望着两人的背影,低声问道:“小姐,要不要追上去?” 萧瑶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追上去?你们是能对付那个小孩,还是能对付楚芊?” 两个剑士一窒,刚才的战斗他们全程旁观了,他们一个也对付不了,所以追上去也没用。 萧瑶美目遥望着秦冲的背影,忍不住叹了一声:“没想到,这么一个流浪多年的乞丐儿,又没有丝毫修为,居然能够修炼出拳意!难道这世间,真有这样的天才吗?” 她长长地叹了一声:“可惜了,虽然你修炼出了拳意,我一样要把你抓回去!” 直到奔出去数十丈远,已经看不到仍站在巨石旁的萧瑶等人了,气喘吁吁的楚芊才停了下来,却又忍不住一把抓住秦冲,把他扭过来,双眼死死地盯着,似乎要从他脸上看出花来。 秦冲不由搔了搔后脑勺,憨憨地问道:“你看什么?” 楚芊轻轻地咬着唇,沉声问道:“你到底有没有修为?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秦冲天真地看着她,笑道:“你知道我的来历吗?要知道的话,告诉我吧,我自己也非常想知道。那天婚礼上那个女人突然跑出来告诉我,她是我娘,可她刚告诉我,就被你炸死了。我虽然对她没有丝毫感情,但我本能够从她嘴里知道我的来历的。要不,你告诉我?” 楚芊冷哼一声:“我告诉你,我要能告诉你还用你说!倒是要你告诉我,你既然只是个流浪儿,没有任何修为,又只有九岁,那你为什么能打出如此厉害的拳法,居然能逼退萧瑶!” 她内心其实有更多的疑惑,比如秦冲年龄极小,力气却并不小,似乎不比她这个七星武徒弱多少;又比如秦冲有这么多的野外生存经验,心智之成熟,甚至胜过她这个“卢城妖孽”! 事实上,这些问题萦绕在她心头,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她老早就在想着,越想越是心惊:有这么一个神秘而又强大的“伙伴”,天天跟在身边,谁能不心惊胆战呢? 她可不认为,她和秦冲就真的是伙伴,当然两人更不可能是“夫妻”,虽然他们已经拜了天地,只差入洞房了。要知道,在婚礼上,他刺杀刘氏,她更是制造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爆炸,这些都已经摆明了两人对这段“婚姻”的态度,那就是不赞同、不承认! 实际上,两人只是因为这一路十分坎坷而艰难,而楚芊又没地方可去,所以才暂时同行。 这才是两人的真实关系。 所以楚芊也就更加急迫地想要知道,秦冲到底有多大能力,有没有修为,对她的态度如何:准确地说,是敌是友,如果是友,又能帮到她多少,或者只是她的一个拖累? 她很想知道,走在自己身边的,是一位朋友,还是一条毒蛇! 但秦冲却只是憨憨地笑着,居然没有说话,直恨得楚芊牙根痒痒的。 “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楚芊停顿了一会儿,换了个话题。 对这个问题,秦冲倒是能够回答的:“当然是继续去霸刀岩,解开天机印啦!” 实际上他自己也没注意到,现在的他,与婚礼之前已经大不相同了。 婚礼之前,流浪路上,他是别人过一天,他却要过两天,因此才会导致他已经十八岁了,看上去却无论如何也只有九岁;而婚礼那天大爆炸之后,却变成了别人过一天,他却只需过半天——所以这才十几天过去,他的身高,却似已经窜高了不少。 时间是一种十分玄奥的东西,秦冲自己也没察觉到自己身上的这个关于时间的变化。他只是莫名地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快到他都有些适应不过来了。 只是这种变化,是不是表示他身上的天机印要解开了?这个,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仍然牢记着那个名为“杜婧”的女人所说的话:去找那四个人,解开天机印! 他也牢记着自己的寿命:只能活一年了——哦不,现在只有十一个月了。 因为他们在路上又走了几天,现在,他们已来到了一座高山之下。 楚芊抬头望着眼前的高山,轻轻地叹着气:“这座山就是乱刃山!” 秦冲也看过去,只见这乱刃山上群峰峙立,真的像朝天立起的一片乱刃;在这一片乱刃之中,有一座山,就如刀锋一般陡直,想来便是鼎鼎大名的霸刀岩了。 “我就不打算上山了,我要绕过霸刀岩,去南边的平城,咱们就在霸刀岩下分别吧!” 秦冲一愣,忍不住问道:“为什么,你不和我一起了么?” 楚芊嘴角一翘,漠然问道:“你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婚礼上的大爆炸,的确是我对不起你,把你无辜牵扯进来了,但我护送你到了霸刀岩下,已经算对得起你了。怎么,你还要把我当作你的保姆、护卫?或者说,你真的以为你是我的夫君?” 说到“夫君”两个字,她俏脸上也不由得红了一下,连忙低下了头。 秦冲咂咂嘴:“好吧,那这一路来,多谢你了!” 既然她不愿再跟他走下去,他为什么要勉强她呢,这不是他的习惯。 楚芊点点头,没再说话。 于是两人沉默着,一齐走进了乱刃山中。 而自从冲破了萧瑶的阻截之后,他们似乎也已苦尽甘来,试剑府的人没有再追上来,甚至连妖兽也没有遇到一个,两人平平安安地便来到了霸刀岩下。 霸刀岩下是一个三岔路口,摆在他们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上山,一条则是绕过山脚。 于是两人分手,就在路口把两个包裹摊开,干粮、佐料等东西都是一分为二,换洗衣服则是各取各的。秦冲身上的换洗衣服都是楚芊给他买的,花了她几两银子,虽说楚芊扬言“算了”,但秦冲还是固执地认为,他欠她的银子,以后有机会,是一定会还的,还要加利息。 楚芊讥笑着教训了他一顿,她说虽然他花了她的银子,但这一路上他也打了不少野味,两人的包裹里都装了不少干肉脯,所以走了这大半个月,两人的干粮不但没有减少,还变多了一些。这些肉脯,已经足以抵过那几件衣服,所以他不要以为,他真的欠她多少。 两人争了好一会儿,谁也说服不了谁,于是只得把这件“公案”暂且搁下。 楚芊便背起自己的包裹,走上了那条绕山南下的大道,走得无比洒脱。 秦冲站在路边石头上,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好像不是依依惜别,却也不是那么无动于衷,这是一种十分玄奇、说不清楚的感觉。 秦冲呆呆地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便朝着通往霸刀岩顶的路上走去。 没走两步,路边却跳出个壮汉,掮着柄大刀,哈哈大笑着,拍向秦冲的肩膀。 “小家伙,你挺不错嘛,要上山吗?老子带你去,只收你一百两银子,怎么样?” 秦冲又叹了口气:“大哥,你瞧瞧,我像是长得很傻的样子吗?” 壮汉一愣,旋即又大笑道:“说什么呢,什么傻不傻的!老子是诚心的,你要知道,这霸刀岩可不是谁都能够上去的!你要是不让老子带路,老子怕你没走几步,就会被他们砍了!” “他们?”秦冲身一沉,避开那熊爪似的双掌,冷笑道:“是他们,还是你?” “你这小子,怀疑心忒大!”壮汉叹道,“你也不看看老子是什么人,老子大名鼎鼎的‘泼风刀’熊无奇,有可能怀疑你这个十岁不到的小子吗?唉,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 “泼风刀?”秦冲双眼一翻,“看阁下这身霸气,我还以为你就是霸刀前辈呢!” “可不能乱说!”熊无奇将肚子一缩,“师傅的大名,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够议论的!” “那你们就敢拿他的威名,在这霸刀岩下杀人劫财,不怕他知道了,杀了你们?” 熊无奇双眼一瞪:“都说了你不要乱说话,你这样,老子本来没有杀心的,现在……” 这也是个一说就干的爽直人,话音未落,已扬起大刀,猛地一刀砍下! 这一刀与秦冲的拳法,倒也有些相似之处,刀锋上,带着似有似无的霸气。 “早就见你眼带杀气,果然是个悍匪!可是,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么?” 秦冲一声冷笑,身形一动,那大刀便从他身前一斩而下;他将身一缩,再跃起时,已到了熊无奇身前,一拳便轰向对方腹部,那拳头上,也有着淡淡的霸气萦绕! “你,你怎么也可能带有霸气?”熊无奇一惊,差点骇得连大刀也落了地! 秦冲微微一笑:“因为,你的师傅,他是我的舅舅啊!” 熊无奇两眼翻白,差点因为他这句话,而被雷翻了去。 ------------ 第十四章 体态如猴,霸气如海! 熊无奇怔怔地看着他,忽然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小子可真幽默!你以为你上下嘴皮一碰,老子就得相信你?我师傅,你舅舅?” 他大刀一扬:“我看你小子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跑霸刀岩来乱攀亲戚!” 秦冲叹了一声:“看来还是得打,唉,这个社会,怎么只认拳头呢?” 他一边说着话,手上却绝不停止,“呼”的便是一记直拳。 无奈之下,横起刀面一挡,那一拳便砸在刀面上,震得熊无奇噔噔退了两步,一脸震惊! 熊无奇震惊的不止是秦冲能打到自己,他还震惊这个“小孩儿”的拳头之硬!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一拳能把一两百斤的彪形大汉震退,可以想象那反震力有多大!可是秦冲收回拳头,甚至都没有揉上一揉,身子也没有半分动弹,迈着大步就朝山上走了去! 这足以把一个十岁小孩震飞的强大反震力,竟似对他一点影响也没有! 熊无奇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所看到的不是错觉,却见秦冲嘴角噙着笑意,径直走了过来,不由扬起大刀叫了一声:“站住,你小子有古怪!” 秦冲回过头,笑道:“怎么,打输了不认账?还要阻拦我?” “输?”熊无奇大笑道,“你小子脑袋秀逗了吧,老子输了吗?老子只是没认真罢了!现在,老子认真起来了,不管你小子是谁,老子先把你脑袋劈下来,再提着去向师傅请功!” 他大刀一摆,一个箭步跃过来,“刷刷”便是三刀! 这三刀有个名堂,名为“泼风三刀”,当真是刀出如风,刀刀不离秦冲要害! 然而秦冲却只简简单单地往前跨了一步,一记勾拳,再次打在刀面上! 刀光一收,熊无奇又退了三步,秦冲收回拳头,仍然像什么事也没有。 熊无奇一脸震惊:“怎么可能?你怎么做到的?” 他这“泼风三刀”,就连师傅见了也要叫一声“好”,不但迅捷无比,而且刀势连绵如风,一丝破绽也没有,怎么可能让这小子一拳就轰散了?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想知道?”秦冲倒背着手,略带轻佻地看着他,“我告诉了你,你让我上山?” “行!”熊无奇一咬牙,痛痛快快地答应了。 秦冲一边往山上走一边给他解释道:“你这三刀的确很快,但还不是极快,刀风连绵,但霸气上略有不足,没有那种斩破一切的势!你连这种势都没有,怎么可能斩开无形无质的风?所以我这一拳,就是轰在你第二刀与第三刀的连接处,弱点攻击,所以我胜了,你败了。” “不可能!”熊无奇大叫起来,“我的刀这么快,就算你发现了有破绽,怎么可能抓得住?” 秦冲站住了,伸出两只小拳头,细细端详着:“在我这双拳头下,没什么不可能!” 熊无奇的目光也不由落在那双小拳头上,心里却不由咯噔一声:那是怎样的一双拳头啊! 拳头不大,与其他九岁小孩的差不多,也是鸭梨大小;但那手背上、指节上、甚至是手腕上,却覆盖着层层叠叠的血痂,很多都已经变成深褐色,快要痊愈了,有的却还是鲜红的,好像就是最近几天弄出来的:这小家伙是在干嘛,怎么把一双拳头弄成这样? 熊无奇知道,练功是极其辛苦的,可是再怎么练功,也不会把自己弄得满是伤痕吧? 却听秦冲低声叹道:“这几天没怎么练打拳了,拳头上的痂,都快要脱落了!” “练打拳?”熊无奇一愣,“你练打拳,把自己的拳头练成这模样?” “嗯,就是这样!”秦冲说着,一步跨到一株碗口粗的松树前,对着树干就是一阵猛砸。那松树皮像鱼鳞一般,秦冲用力又是极大,没几拳就把拳背上的血痂给震落了,露出了鲜红的嫩肉;秦冲毫不停止,便见那拳头上又渗出了汩汩鲜血,秦冲却似丝毫没有感觉到一般! 熊无奇看得心惊肉跳,却见秦冲仍然没有停下来的模样,蓦然听得他大叫一声,又是一记直拳,便听“咔嚓”声响,原来那松树竟已被他这一拳给生生打断了! 秦冲一个箭步跳开,躲开那哗啦哗啦砸落下来的松枝,小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欣喜。 一拳砸断一棵碗口粗的松树,这可是他从来没有做到过的事情! 熊无奇则是脸色苍白,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是练“霸刀”的,他看得出来,这小家伙拳头上也有一股霸气,比他刀上的霸气还要强烈许多:他已是足足练了二三十年的刀了,这小家伙练拳头才几天啊? 当秦冲轻声询问“我是不是可以上山了”的时候,熊无奇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没敢阻拦。 秦冲是不是杜海的外甥,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熊无奇知道,他拦不住这个小孩。 当然如果是以死相搏,熊无奇倒不一定怕了他,毕竟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罢了。但这小孩这份天赋、这份执着却让他不得不为之而惊叹:这种人还是少惹为妙,因为他必成大器! 于是秦冲终于登上了霸刀岩,熊无奇则远远地跟在他后面。 霸刀岩极高,山势十分险峻陡峭,只有三尺来宽的小路从乱石堆里穿来穿去,不管是往左右还是往上下望,站在路上都只能看到奇形怪状的石头,却看不到一棵树、一株草。 甚至在最险峻的几个地方,秦冲抬起头,却连一丝天空也看不见! 他不由想着,若是有谁埋伏在这儿,等他到来,猛然给他一刀的话…… 当然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唯一知道他上山的熊无奇还留在山下,而他这一路走来,别说人,他连一只兔子、一条小蛇都没有看到过,极目所至,全都是一块块嶙峋巨石。 若不是上山只有一条路,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路了? 足足走了两个多时辰,从午后直走到夕阳西落,走得秦冲双腿都要断掉了,他才终于走出了似乎无边无际的乱石堆,看到了上方那座两块丈许高的石头搭成的拱门。 穿过拱门,便看到面前是一片缓坡,缓坡背后又是一面高有数百丈的山壁;缓坡上,则错落有致地起造了许多房屋,还有一杆大旗竖在这些房屋前,旗面上写着两个大字:霸刀! 拱门旁立着两个彪悍的青年,都挎着腰刀,虎视眈眈地看着渐渐走近的秦冲。 “什么人,上来做什么?”低沉有力的喝声,震得秦冲的耳鼓嗡嗡作响。 秦冲在离拱门还有丈许的地方停了下来,抱抱拳:“我是来求见杜海前辈的!” “前辈?”两个青年相互望望,似乎都有些忍不住笑,“我们师傅,怎么成了你的前辈?” “的确不能叫做前辈!”秦冲想想,也笑了,“其实,他应该是我的舅舅!” 左首穿红衣的青年不由嗤笑一声:“你不干脆说他是你爹,还要更让我们相信一些!” “不不,母舅如娘,怎么能叫爹呢?”秦冲笑眯眯的,“你们要不帮我通报一下吧,请问一下我舅舅,还记不记得一个叫做杜婧的人,我就是杜婧的儿子!” 两个青年相互望望,右首穿黄的便道:“要不,真去通报一下?” 一般人,哪敢跑到霸刀岩来,跟雄霸一方的“霸刀”杜海攀亲戚,是嫌死得不够快吗? 而且这小家伙年纪虽小,胆识却不小,居然独自一人走上了这么雄峻的霸刀岩! 红衣青年转身便朝那些石头房子跑去,黄衣青年则又恢复了泥雕木塑般的死板样。 秦冲也不去打扰他,独自站在小道上,望着那丈许高的拱门,发着呆。 这些日子以来,他过得如梦境一般,成功实现了从小乞丐到新郎又到亡命天涯、从孤儿到突然有了爹娘又到突然失去爹娘、从必死无疑到活下来了又到快要死了的急剧转变。这些转变,他在逃难路上没有时间去细想,而现在一闲下来,却全都冒进了他的脑海里。 而同时,他也在想着其他一些事情,比如楚芊、萧瑶,比如他那越来越有力的小拳头,比如杜婧给他的那个不知去向的纯金梳妆箱,比如《无量心经》,比如他体内那股越来越浑厚、几已令他不吐不快的气息,那股霸道无伦的气息! 他不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接着便听到一声大吼,震得似乎道路两边的巨石都颤动了起来:“我那外甥在哪里?” 秦冲回过头,便见石头房子里跑出一个人来,如灵猴般,几个起落便来到了拱门下面。 尖嘴猴腮,骨瘦如柴,站在拱门下,却像一座大山似的,竟似令人不敢直视! 体态如猴,霸气如海:霸刀,杜海! ------------ 第十五章 不对劲! 杜海非常热情,一个箭步冲到拱门下,两手一张便把秦冲给抱了起来,哈哈大笑着在原地转着圈,把秦冲高高抛起又稳稳接住,看得拱门下的护卫眼珠子都忍不住要掉出来了。 这可是凶名赫赫的“霸刀”杜海,有几人能看到过他这般温情的模样? 抱够了,杜海又是一阵哈哈大笑,亲昵地一拍他肩膀,倒把他拍得一阵呲牙咧嘴。 “好小子,好小子!”杜海像打量着一件稀世珍宝一般,笑眯眯地不住点头,“一看就是我们杜家的种,不错不错!对了,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你娘呢,她来了没有?” 秦冲神色一黯,杜海见了,似乎明白了什么,沉声道:“走吧,先进寨子再说!” 舅甥俩走进拱门,杜海指着那起伏有致的石头房子,介绍道:“看看舅舅这山寨。这个山寨就是有名的‘霸刀岩’,整个邻水郡,咱这山寨,都可以排得上前三位的!” 他牵着秦冲的小手,又道:“你舅舅在整个大武王国西南一带的几个郡里面,也算是排得上号的刀客,我这一手霸刀,不是吹牛,只要你学了三成,足可以保证你一生无敌了!” 他看看秦冲的小脸,忽然又叹了一声:“可惜,我都差点忘了,你没办法修炼!” 秦冲心里“咯噔”一声,隐约知道,他身上的秘密,也许这次能够解开一些了! 但杜海却不讲下去了,而是带着他走进最大的那座石头房子里,那里面已经坐了好几个人,高矮胖瘦都有,一个个都笑眯眯的,和善得像庙里的菩萨。 杜海一个个介绍过去,这些人都是他的弟子。实际上,霸刀岩上都是杜海的徒子徒孙,整个山寨里一个外人都没有,所以杜海说的话,在霸刀岩比圣旨还要管用。 既然杜海对这个外甥喜爱有加,他的弟子们自然个个热情无比,有人便掏出金元宝、金锞子给秦冲当见面礼。秦冲看看杜海的脸色,见他仍是笑眯眯的,好像也没阻止的意思,便一个个拜谢了收下,于是不过几分钟,他面前便堆了小山似的一堆,金光闪闪,煞是好看。 众人热热闹闹地聊了足有半个时辰,然后才逐渐散去。这半个时辰里,多半是大伙说,秦冲只是默默地听,偶尔说上几句话,所以他自己的事情没说多少,倒把霸刀岩里里外外说了七七八八。当然,关于秦冲自己的事,他也没什么好说的,有许多事他自己还没弄明白呢。 杜海全程听着,脸上一直挂着和煦的微笑,也没有打断徒弟们朝秦冲开的那些玩笑,甚至有个徒弟说秦冲是他们的“小师弟”,杜海脸上也没有任何异色,看来他对这个外甥还是非常满意的,也许正如一个徒弟所说,他算是找到了自己的“衣钵传人”。 当然也不是没有人对秦冲的来历表示过怀疑,但话一出口,便被杜海给止住了。 杜海大笑着道:“你们不知道,老夫怎么能不知道?这小子的长相,和我那三妹不说相差不多,简直就是毫无差别!你们要见着了我那三妹就知道了,他绝对是我三妹的儿子!” 于是大伙便不再提这个话题,各种阿谀之词便又如滔滔江水一般,全往秦冲身上堆来。 所以当大厅里最后一个徒弟也走出去之后,秦冲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应付吹捧自己的人,居然也会如此劳累! “这帮东西,一个个说话都是不经过大脑的!”杜海望着缓缓关上的厅门,笑骂道,“不过看得出来,你的这帮师兄,倒是个个都挺喜欢你。好小子,不愧是我杜海的甥儿啊!” 秦冲只是笑笑,没有接话,看样子似乎有些害羞。 这时杜海站了起来:“好甥儿,走吧,咱们到内堂说话。唉,可惜你舅舅我到现在还没娶上媳妇,不然,你要有个舅母,或是表弟表妹,也能与你说说话,给你解解闷!” 秦冲连忙跟着站起来,很有礼貌地躬躬身:“舅舅的关爱,甥儿感激不尽!” 杜海摆摆手,径直走进了内堂,秦冲抓了一把金元宝、金锞子揣在怀里,急忙跟了上去。 这是那些“师兄弟”们送给他的见面礼,他自然要能收尽收,毕竟钱这东西,不管走到哪儿都是必需品,而且杜海看见他收了黄金却没有阻止,显然是没有反对。 内堂其实和外厅也没什么差别,只是地方小了些,陈设却是一样的简单粗犷:外厅还摆了不少椅子,那是霸刀岩上议事的地方;内堂却只有一床、一桌、一椅,一座用石头雕成的书架,上面没摆什么书,却放了好几柄刀剑,似乎把书架变成了兵器架子。 “坐!”杜海招呼着,又朝外面唤了一声,便有个十五六岁的小厮跑进来。杜海吩咐小厮去打洗脸水,叫准备一桌宴席,他要为外甥接风。回过头来,见秦冲正看着书架上的刀剑发愣,杜海又笑道:“你舅舅是个粗人,不知道什么书香文艺,只知道舞刀弄剑。这几柄刀你不要碰,都是我多年收集的好刀。倒是那几柄剑也不错,你要喜欢哪柄,尽管拿去!” 秦冲连忙弯腰道:“多谢舅舅,甥儿一向是喜欢用拳头的,倒不会使剑!” 他一眼扫过去,那几柄剑都有些古朴,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杜海笑笑,也不说什么,便在椅子上坐下,问道:“说说吧,你娘亲,我那三妹怎么样了?她是个骄傲的人,你爹更是眼睛从来只望天空的,不是万不得已,他们不会叫你来找我!” 秦冲站在他面前,鼻子一酸,眼泪便差点掉了下来:“我娘和我爹,都死了!” 杜海腾地站起身来,大声道:“你说什么?到底怎么回事?” 秦冲抹抹眼睛,便将这段日子以来的经历讲了出来,不过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没有说与楚芊成亲的事情,只说是那天他正在楚园外躺着,忽然一对夫妇来到他面前,说是什么“九年之期已到”,正好楚园发生了大爆炸,为了保护他,杜婧和秦略雄都被炸死了,云云。 杜海一巴掌拍在脑门上:“我那三妹,她怎么,怎么运气这么……” 秦冲懊恼地道:“现在想来,莫不是我害死了我爹娘!” 杜海一挥手:“怎么能这么说?你虽然命中注定,活不过十八岁,可也不是这般死法!这都是天意,与你无关。不过你娘临死前,有没有什么交代?她只叫你来找我吗?” 秦冲连忙答道:“倒也不是,我娘说,舅舅当年与凌义寒、临秋、天机老人,在我身上设下了天机印。现在我虽不知什么原因,凭空多了一年寿命,但一年过后还是要死的。只有解开天机印,才能想办法破开我短命的桎梏。我娘只说了这么一句,就被炸死了。所以甥儿冒昧来求舅舅,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解开我身上的天机印……” 杜海紧皱着眉头,想了半晌,忽然抬头问道:“就这些,没了?她没有给什么东西给你?” 秦冲低着头答道:“有一部《无量心经》,可是在爆炸的时候被炸毁了!” 也算是鬼使神差吧,秦冲既没说他学会了《无量心经》,也没有说出那个纯金梳妆箱。 但他不说,却不代表杜海不会问:“你娘是不是给了你一个纯金的梳妆箱?” “好像有一个!”秦冲老老实实地回答,“不过也被爆炸给炸没了。” “炸没了?”杜海皱着眉头,深深地沉吟起来,“这就有些难办了。没有这件宝物,我们没办法给你打开天机印啊!要不,你再想想,这东西很坚固,应该是不会炸没了的!” 秦冲心头一凛,看来这个梳妆箱不简单。但他现在根本不知道这东西去哪了,如果说莫名其妙就消失了,恐怕杜海也不会相信,他也只能一口咬定是被炸没了。 至于没有它就不能解开天机印,秦冲是半信半疑。杜婧临死的时候,可没说过“带着它去找你舅舅”,这里面的细微差别,秦冲还是分辨得很清楚的,这东西多半另有用途。 杜海显然也并不是完全相信他的话,沉吟了一会儿,又问道:“你确定,它真的被炸没了?” 秦冲低着头,十分老实的样子:“舅舅,甥儿怎么敢欺瞒舅舅?再说,甥儿哪有不想解开天机印的道理?对了,舅舅,这天机印是什么东西,到底要怎么才能解开啊?” 杜海一摆手:“天机印就是天机印,要解开,没那东西,很难!好了,你先在这儿休息,再想想那东西到底在哪儿,想到了,就告诉我!” 他也不等秦冲回答,便大步走出了屋门;一回头,咔嚓一声,却把房门给锁了起来! 秦冲眉头一皱:杜海这是干什么,干嘛要锁房门呢,难道还怕他会逃跑吗? 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 第十六章 狰狞! 秦冲流浪了十多年,别的本事也许没有学到多少,警惕性却是无与伦比的。 他的目光在房间里扫过,将身一滚,便滚到那石床底下一个角落里。他个子很小,缩成一团,又被帷帐挡着,若不仔细看,倒也不好把他找出来。 刚刚藏好,便听到门口传来了脚步声,还有人在说话。 这人平素应该就是一个大嗓门,虽然刻意压低声音,却也能震得石头屋子嗡嗡作响:“老江,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刚刚两舅甥不是还聊得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又叫俺们来杀了他?” 那老江似乎一下子捂住了大嗓门的嘴,低声道:“你不要命了,师傅怎么想,你敢妄加猜测?我说老德,你这说话不经过大脑的毛病,要是改不了,迟早得为这个送了小命!” 第三个声音说道:“你们两个都不要乱说话了。记着,进去以后要先问一问,那东西到底在哪儿!要是他还不说,就卸了他四肢,剜了他眼睛!虽说师傅说了,咱们不一定要问出那东西的下落,但我想,咱们还是得问,要是万一问出来了,在师傅面前,不是大功一件?师傅已经下山去了,等他回来知道我们问出来了,一高兴,咱们几个,可就飞黄腾达了!” 那“老江”又低声道:“要是这小子抵死不说,咱们是不是真要杀了他?” 第三个声音嗤笑道:“不管他说不说,最后都是要死的!师傅已经发话了,你想他还能活着走出霸刀岩吗?好了,别说了,小心被这小子听见了,反过来要挟我们,那就不妙了!” 他们离房门其实还有一些距离,按照正常来说,没有功力的人,是不可能听见他们这些话的。只是也许他们都没想到,秦冲虽然只有九岁年纪,据杜海所说又是身无丝毫修为,居然却能把这些低低的议论声听得一清二楚,他们一番苦心,却是枉费了。 不过秦冲并没有打算“要挟”他们。 他现在只感到一阵阵寒意,正从心底处连绵不绝地冒出来,直冻得他浑身冰凉! 杜海并不是真的想要那纯金梳妆箱,那东西他若能得到当然更好,得不到,那也无所谓。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杀了秦冲,然而又不想自己亲自动手,而是叫了三个徒弟来执行。 他为什么要杀了自己?他为什么不自己来杀?他到底要图谋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么狠毒?甚至连卸下四肢、剜去眼珠这样的毒招,都想得出来? 难道,他刚才表现出来的舅甥情深,真的全都是演的吗? 那纯金梳妆箱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杜海连《无量心经》都不想要,却非要那东西不可?那东西到底去哪儿了,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失踪?它对于解开他的天机印,到底有没有用? 秦冲脑海里盘旋着这些问题,而那几个人的脚步声,则已经到了门口! 就在他满手心都是冷汗的时候,“吱呀”一声,门开了。 三双大脚先后跨了进来,那老德的声音大声叫道:“表少爷……糟了,难道这小子逃了?” 一眼看到屋子里没人,三人立马急了,“表少爷”也在刹那间变成了“这小子”。 “不可能!”第三个声音明显是领头的,冷哼道:“刚才师傅出去的时候,随手就把屋门给锁了。这屋子没有别的出路,到处都有我们的人,他如何逃得出去?一定是藏起来了,找!” 三个人立马分开,一个去搬弄书架,一个寻找桌子附近,第三个便朝这石床找了过来。 “表少爷,不要藏了,我们都已经看见你了!”那老江便是搜寻石床的,先在床上看了看,掀起被子,不见人影,便弯下腰,一边咋咋呼呼地,一边朝石床下面望去。 然而他还没看清楚石床下有没有东西,便有一篷灰尘,猛地扬到了他脸上! 他眼睛里立时便钻进了几粒灰尘,顿时“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但也只叫得半声:“呯”的一声,一个小小的拳头重重地击中他鼻梁,顿时像是打开了水龙头,眼泪鼻涕鲜血一齐往下淌。他“嗷”的一声仰头便倒,一只小脚却又踢在他心窝上! 在倒下去的一刹那,他还忍不住想着:这小家伙是棉花做的吗,这么狭小的空间里,居然能在一拳打出的同时,还踢出了一脚,确信没有把那小小的腰肢给揉成麻花? 但秦冲已从床底下冲了出来,一步蹿到桌子旁,顺手抡起椅子便砸过去。那大嗓门“老德”刚还没闹明白老江那儿发生了什么,猝不及防之下,额头上登时着了一记,鲜血一下子便涌进眼眶里,顿时双手一阵乱舞,“啊啊”地叫了起来。 “好小子!”那领头的是个精悍的壮汉,身在书架后面,见状不由大急,挥起大刀便扑了出来。但秦冲将身一侧,人已到了书架的另一边,拉住书架猛地一揿,便把那书架掀翻过来,朝着那壮汉砸了过去;那壮汉正手忙脚乱地躲避,秦冲却从书架上抽出一柄长剑,直刺过去! 可惜他没有练过剑法,这一剑刺得毫无准头,只是把那壮汉吓了一大跳。 秦冲也不去管刺中没有,提着长剑便往门口冲去。 身后,老江等三人都爬了起来,胡乱地大叫着:“想跑?快追!” 幸好石门是开着的,秦冲一个箭步便冲出门去,来到了外面的大厅里——此时大厅里空无一人,杜海也不在,也不知是故意躲开的,还是对三个徒弟很有信心。 秦冲可不管这些,一路往大门口疾奔,一边伸出长剑,把摆在两边墙角的椅子一把接一把挑起来,砸向刚刚追出内堂门口的三人,砸得他们哇哇直叫,却又不得不尽力躲开。 于是秦冲奇迹般地没有受到阻拦,便冲到了大门口,一步跨了出去。 却不由得叫了声“苦”:门口,正有五六个人,都提着大刀,虎视眈眈地望着他。 领头的正是熊无奇,此时正嘿嘿冷笑着:“表少爷,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秦冲忽然抡起长剑,熊无奇神色一凛,不由自主地退了半步,想来是在山下被打怕了。但旋即又收回退后的左脚,冷笑一声,却没说出话来,秦冲竟已将长剑掷了过来! 熊无奇连忙躲闪,刚躲过长剑,秦冲的拳头却已到了他面前:又是霸气的一拳! 咱们这儿这么多人,哪怕你再霸气,难道俺还怕了你不成? 熊无奇如此想着,挥起大刀,一刀便朝那只鸭梨般大的拳头削了过去! 可是秦冲那不要命的劲儿又出来了,眼看大刀削来,他竟不闪不避,猛然化掌为爪,一把便抓住了大刀!鲜血淋淋漓漓地自他手心淌下来,他却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欺身而上,一式简单的“白鹤冲天”,那看似柔弱无力的左拳,便已轰到了熊无奇的右太阳穴! 熊无奇身不由己地退了一小步。 他是在山下见识过秦冲的小拳头的,虽不能说是惊弓之鸟了,但每一次见到秦冲出拳,总会在心里犯一下嘀咕,所以这退一小步,也算是他的下意识动作了。 但他马上就想到,这是在霸刀岩上,是在众师弟师侄面前,这一小步可有些败人品;而且若是师傅知道了,恐怕更是对自己不利,于是他心一横,生生止住了脚步。 然而就趁着他退这一小步,秦冲便已从他身前冲了过去,拳头一扬,把他身后两个猝不及防的壮汉打倒在地;接着身形东一歪西一侧,竟生生从人群中闯了一条路出来! 等一众壮汉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冲出了人群,箭一般地奔了出去! 霸刀岩上石头房子极多,杜海的徒子徒孙虽多,却也不可能在每一座房屋边都设下岗哨,秦冲一步冲进一座房屋背后,等熊无奇等人追上去的时候,便见不到他的身影了。 熊无奇一脸茫然,这家伙属兔子的吗,怎么这么快就不见了? 正在他犹豫无措的时候,一个瘦高青年走了过来:“三师兄,杀了那小子没有?” 猛然间,熊无奇额头上一排排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滚,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 青年皱起了眉头:“三师兄,你可别告诉我,你们这么多人,连一个小孩子都杀不了!” 熊无奇虽是杜海的三弟子,但他性子懒惰,天赋又差,修炼了几十年,却只是六星武士,整个霸刀岩上连前十都排不进去;而这位瘦高青年乃是九师弟,名为“程无彪”,现在已是二星武师境,在除了大师兄和二师兄,整个霸刀岩上也算得一把好手了。而且师傅刚刚下山的时候明确说了,此事就由程无彪负责,所以此时的他,那可是掌握了生杀大权的! 一时间,熊无奇双手双脚一齐打战,身后众人也像霜打的茄子,全都低下了头。 程无彪脸上,掠过了一丝狰狞:“还不去追,把那小子抓回来,乱刀分尸!” ------------ 第十七章 天无绝人之路吗? “快快快,你们几个,快跑到山门去,动作要快,千万不要让那小子从山门跑出去!” “左边下山那条小道去人了没有?林帆已经去了吗?不行,不保险,再去几个,快点!” “来个人去旗斗上,你们几个顺着山路往下跑,一定要截住那小子,不能让他下了山!” 整个霸刀岩,此时已乱成了一窝蜂,有人在大声吼叫着,更多的人则如无头苍蝇一般你跑过去,我跑过来。有的不小心撞到一起,却都不敢埋怨一声,因为一双如毒蛇般的眼睛,正冷冷地盯着他们,若是此时有人在此时掉链子,迎接他们的下场,恐怕真不敢想。 下山的几条通道已经尽数控制起来了,有人顺着这些大道小路往山下搜寻。秦冲只是一个九岁的小孩子,腿短,若是真的已经冲出了山门,一时半会儿也是不可能下到山脚的。 更多的人则是在霸刀岩里仔细搜寻,每一座石头房子都有人细细搜查,每一处乱石、草丛都被掀开,每一个可能藏人的地方都给围了起来,只差没有掘地三尺了。 霸刀岩的地形很险要,建在半山腰的缓坡上,背后是高有百丈的峭壁,有一条羊肠小道从山寨旁蜿蜒上去,穿过一片阴森的丛林便是山顶。不过这条路,霸刀岩的人并没有来搜寻。 因为山顶也没有出路,几面都是悬崖,就算秦冲上去了,也是走投无路的。 地形地势的险要,也是霸刀岩能雄视邻水、九连、幽郡三郡的重要原因。 只是霸刀岩的人怎么也想不到,他们要找的人,此时就在这条羊肠小道上。 秦冲从来没有想过循原路下山,他第一时间就走上了上山的小路。 秦冲很聪明,他知道若要贸然下山,那是决计不可能的,霸刀岩几百号人要封锁几条下山的路,简直太容易了。所以队只能反其道而行之,往山上跑。 但秦冲也不可能知道,往山上跑,其实也是一条死路,根本就没有可能跑出去! 而且,霸刀岩往山下的方向,一头妖兽也没有,而这片林子里,却是狼嚎蛇嘶之声此起彼伏,甚至还隐隐听到虎啸声,吓得秦冲刚进林子便呆若木鸡,甚至都不敢动弹一下! 最令他心寒的是,天色已然渐渐暗了下来:夜晚的森林,正是最危险的时候! 然而秦冲还是不敢停留在林子边缘,霸刀岩的人迟早会想到,他没下山就一定会来这片森林,因为除此之外,他根本没有地方可去。所以纵然危险,他还得不停地往林子深处钻去。 西边最后的一片天光下,秦冲拖着早已如灌了铅般的双腿,一步一摇地行走在林子里。 耳边传来一阵嘶嘶声,令秦冲全身寒毛都立了起来,猛回头,便看到了一双碧绿的眼睛,正幽幽地盯着它:是一条橘黄色的毒蛇,有他的腕口那么粗,正盘在一棵柏树枝上! 秦冲一步步后退,双拳捏得青筋直冒,但那条毒蛇只是冷冷地盯着他,却并没有游下来。 也许在夜晚的森林里,就连妖兽,也是不敢轻易离开自己的领地的。 秦冲一颗心剧烈地跳着,差一点就能跳出胸腔了;额头上的汗珠渗进双眼里,火辣辣的疼痛。但他顾不得去擦拭一下,手里紧握着一根不知从哪儿捡来的木棍,一步一趋地走着。 他的警觉性已经调到了最大,两眼瞪得比铜铃还圆,一双耳朵高高竖起,如兔子一般。 全身心地投入之下,他觉得自己能看到、听到的东西,似乎比平时多了不少。 哪怕夜色渐渐变得深沉,光线渐渐变得暗淡,他却仍能看清楚周围丈许内的东西,哪怕那只是一株小草,或是立在树上窝中的一只小鸟,或是前方小路上的一粒小石头。 哪怕风声呼啸、蛇鸣鸟叫声不绝于耳,他也能听到林子深处传来的咔嚓声:不知是什么妖兽,一脚踩在了一根枯枝上面——它是夜游归巢,还是到现在还出来觅食? 秦冲紧皱着眉头,手心的汗珠把木棍浸湿了,捏起来滑滑的,都快要捏不住了的样子。 不行,不能再走下去了,得找个地方,至少先混过这一夜再说。 至于霸刀岩的人,在这么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想来他们也不敢进林子搜索。当然也不敢大意,万一他们真的闯进来了呢?所以得找个隐蔽的地方。 在漆黑的森林里,对于从来没有来过这里的秦冲来说,这是一个很不好完成的任务。 他又走了半个时辰,才终于找到了一个相对较为满意的地方,那是几块一人高的巨石,胡乱地搭在一起,便形成了一个天然的石屋,正好能够让他遮风挡雨。 但也有弊端,便是那石屋不在小路上,而是离小路还有数丈距离。 秦冲站在小路上,望着那间石屋,一时很是犹豫:过去吗,他与石屋之间有三棵大树、一片草丛,天知道这些大树小草中,有没有藏着什么妖兽,正等着一口把他吞掉? 可是若不过去,难道他真要在这小路上站一夜?霸刀岩的人追来了怎么办? 前有狼后有虎,一时间,秦冲变得进退两难。 不过他也没有犹豫多久,不过几分钟后,他的目光便又变得坚定了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变得如此犹豫,瞻前顾后的?人生不过是一条路,闯就是了,有什么好怕的?我秦冲流浪十多年,什么危险没有遇到过,怎么现在反而怕起来了?” 他咬咬牙,先在衣裳上把手心的汗擦了一下,然后便扬起木棍,走向了那石屋。 树上有一双阴冷的目光盯着他,抬头一看,是一只猫头鹰。秦冲扬了扬木棍,那猫头鹰便“呱”地尖叫一声,振动翅膀飞走了,夜色中一道灰影闪过天际,竟带来了些许热闹。 秦冲抿抿嘴,又走了几步,绕过这棵大树。他总觉得大树背后似乎又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但他不敢去树背后看看,反正树背后并没有跑出什么老虎、豹子或是恶狼出来。 前面便是那片草丛了,秦冲刚走到草丛边,却蓦然停了下来:草丛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他扬起木棍便打下去,便听“吱”的一声,一只兔子从草丛里蹿出来,跑远了。 秦冲呼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低声咒骂了一句什么。 但骂声未落,他全身寒毛却再一次炸了起来:一串火把,正从寨子里朝这边跑过来! 点着火把的霸刀岩众人,速度显然要比秦冲快得多,不过半刻钟时间,半个树林都是他们的人:若不是秦冲及时跑到石屋里躲起来,恐怕就要被从小路上跑过去的人们发现了。 不过这也给秦冲带来了一个好处:这么多人闯进林子,无数妖兽都被惊动了,于是狼嚎虎啸之声不绝于耳,有妖兽已经和霸刀岩的人斗了起来,更多的妖兽则在林子里乱窜。 石屋里本来盘着一条大蛇的,也被惊动了,就在秦冲眼前,游到了林子深处。 但石屋也不安全,此时霸刀岩还只是搜查小路附近,没准什么时候就会搜到这儿来。 秦冲低声咒骂着,提着木棍又钻进林子,一路小心翼翼地避开游来游去的毒蛇、抱头鼠窜的兔子和山羊,渐渐到了林子的极深处。 虽然有无数火把在林子里,但这一带却还是异常漆黑,甚至连夜色月光也没有。 秦冲高一脚低一脚地走着,也顾不得会不会踩到什么小妖兽了。实际上他也踩到过几条蛇,甚至还迎面撞上过一只山羊。那几条蛇想卷到他腿上给他一嘴,被他眼疾手快伸出木棍挑飞了;而那山羊迎面撞过来,则被他一拳砸飞到一株大树上,撞得七荤八素的。 秦冲停了下来,喘了口气,抬头望去,前面是一株巨大的松树,两个人才能合抱过来的树干脚下,有一团黑漆漆的东西:那是一个树洞,足以让两个人躲在里面。 更让秦冲欣喜的是,这树洞外还有一丛矮冬青,刚好挡住了树洞。他若是躲在里面,只要不触动那矮冬青,想来在如此昏暗的夜色下,霸刀岩的人也不可能发现得了他。 天无绝人之路啊! 他不再迟疑,小心翼翼地从矮冬青旁边绕过去,还返身把被他踩倒的小草扶起来,借着夜色看看,觉得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了,这才走到树洞口,一矮身便朝洞里钻进去。 此时火把和人声已经很近了,再不躲起来,霸刀岩的人就要找到这儿来了。 然而刚刚钻进树洞,秦冲便闻到了一股极其腥臭的味道,耳边也传来了一阵呼噜声。 这树洞里居然不止他一个,原本就是有主人的! 秦冲本能地往后一退,那呼噜声便停止了,一双细细的三角眼,猛然出现在他面前! 竟是一头刚刚醒来的黑熊! 不是说天无绝人之路吗?怎么这模样,却像是专门把他往死路上逼啊! ------------ 第十八章 惊心动魄! 秦冲只叫得一声苦,一只又厚又黑的熊掌,已猛然朝他胸前拍了过来! 显然,这头熊并不打算和他讲道理,而秦冲也知道,他闯进了人家的“家”里,不管是道歉还是马上退出去,都是无济于事的:他本能地一伸右臂,一拳轰在了那熊掌上。 先是感到一阵刺骨的剧痛,手背已被熊爪抓出了五条血口;接着一股大力涌来,秦冲便成了断线的风筝,自树洞里远远飞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那丛矮冬青里! 闷哼一声,秦冲已然感到了嘴角的一股腥味,五脏六腑更像是重重地挨了一锤似的! 而黑熊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已从树洞里冲了出来,怒吼声中,人立而起,重重地拍打着胸膛,一双绿豆般的三角眼却在四下扫视,想要把打扰了它清梦的这小子给找出来! 秦冲伏在矮冬青丛中,心里不住地暗暗叫苦: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怎么碰到了这家伙? 碰到这个大家伙也罢了,你倒是不要吼叫啊,你这不是把霸刀岩的人引过来了吗? 他很想冲上去捂住这黑熊的嘴巴,叫它不要叫了——显然这样做是不理智的。 让它不再吼叫,不能去捂嘴巴,而是要把它打倒:秦冲电射而起,一拳便砸了过去! 黑熊正在嚎叫,猛见一拳轰来,虽是猝不及防之下,它的嘴角也浮起了一丝冷笑,挥起那肉肉的熊掌,一下子便握住了秦冲的小拳头,接着,猛地一扭! 它对自己的力量有着足够的自信,想和它比力气,这小子一定是脑袋秀逗了! 然而它这一扭,却并没能把秦冲的手臂扭动分毫;甚至秦冲一拳打在它熊掌上,那厚厚的肉垫却并没能阻挡住拳头上的力道:这足有两个秦冲高的黑熊,竟被一拳轰得退了两步! 三角小眼之中,不由露出了一丝骇然的神色! 秦冲可不管它有没有骇然,左脚前踏,右拳回收,右腿一旋,左拳又打了出去! 一式简简单单的炮拳,却带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强大气势,竟带出了一股锐利的风声! 这早已不是那套每个小孩都会练习的基础拳术,而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拳法! 秦冲并不知道这其中的差别,黑熊也不知道,它只觉得一股霸气扑面而来,竟令它心旌忍不住一阵飘荡,不由得将脖子一昂,朝着浓浓的夜空便是一声高亢的嚎叫! 当然嚎叫的同时,它还不忘挥起熊掌,与秦冲对了一拳,接着,又是噔噔退了两三步。 秦冲却不再与它打了,而是将身一旋,十分灵巧的便从黑熊与巨松的中间钻了过去。 因为他已经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声音:“咦,那边像是有一头黑熊!” “这林子里本来就有几头黑熊,有啥奇怪的?还不抓紧找人,你想被师傅一刀劈死吗?” “你傻的啊?想想,这时候黑熊是不是应该睡觉了,你说它在穷叫什么呢?” “你是说,这小子有可能打扰到了在睡觉的黑熊?” “我看多半是这样。走,咱们过去看看,就算不是这小子,也……” 说话声到此便结束了,因为十几柄火把,已经来到了矮冬青旁边。 那头黑熊正不停地嚎叫着,围着巨松打转,因为它已经找不到秦冲的影子了。 秦冲此时正伏在他们头顶的一根松枝上。这松枝足有碗口粗,他伏在上面,夜色中就像一丛松叶,谁也发现不了他的踪迹,除了正盘在他身前不远处的一条黑蛇。 秦冲的心脏跳得异常剧烈,因为那黑蛇正冷冷地盯着他,身形展动,似乎想要游过来。 他不敢有丝毫动弹,树下那群霸刀岩的人正围着黑熊,议论纷纷。 “咦,没见到那小子,这老熊在穷叫什么呢?” “会不会是这小子躲到哪儿去了?大伙在这周围搜一搜,不要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但夜晚搜寻是一件苦差事,哪怕这群人手里都有火把,但找了许久,却还是一点线索也没找到,只得悻悻然走回来,一个个垂头丧气地叫道:“没有,什么也没找到!” 他们没有去树洞里寻找,那黑熊虽然很聪明,看到这么多人围着自己,没敢轻举妄动,连嚎叫声都停止了,但那树洞可是它的“家”,若是霸刀岩的人真的闯进去了,它定然会鱼死网破的。这一点,霸刀岩的人也知道,所以他们很明智地避开了那个地方。 他们相信秦冲也不可能躲在里面,否则,恐怕这黑熊早就已经发疯了。 秦冲还伏在松枝上,望着离他只有三寸的蛇脑袋,额头上的冷汗一滴滴落在松枝上。 这是一条鸡蛋粗的竹叶青,剧毒! 这一刻,秦冲甚至都顾不得在心底咒骂这群追兵了,他只是觉得这时间怎么这么难熬! 竹叶青又开始移动了,缓缓地朝他爬过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把他当成了一顿夜宵! 幸好,他耳边传来了树下追兵们的声音,这声音对他而言,真如天籁一般。 “看来这小子真不在这儿。走,咱们去那边找找。” “七哥,这黑熊的熊胆可是好东西,要不要……” “要你妈个头,我看你小子是已经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现在是对付这头黑熊的时候吗?动动你那可怜的小脑袋想一想,咱们想要杀了这头黑熊,得花多少功夫?要是被那小子趁机跑掉了,回去以后,就由你自己去向师傅请罪,你说行不行?笨蛋!” 那七哥一边训斥着,一边举着火把往树林深处走。一群师弟师侄跟在后面,渐渐远去了。 黑熊也似发泄完了,一头钻进树洞里,继续它那美好的睡眠去了。 秦冲猛然将双臂在松枝上一按,便是一个凌空后翻,一脚便把那竹叶青踢了出去! 刚才这条毒蛇已经爬到他脸上来了,信子就在他脸上舔着,似乎在确定他是死是活。 当然竹叶青是不挑食的,不管他是死是活它都没有意见,它只是在思考该怎么把他吞下去而已——却就是这一阵思考,给了他反击的机会,这一点,登时令它无比愤怒! 它刚落到松枝上,嘶嘶地怒吼着,鸡蛋粗的身躯刹那间绷成了一条直线,箭一般朝秦冲射过来,还在半空中便张开了狰狞的蛇吻,喷出了一股淡绿色的奇毒雾气! 秦冲刚刚落到松枝上,鼻子里飘进来些许雾气,顿时觉得一阵头晕脑涨,不由心中大骇,一翻身便落下松枝,却伸出左手攀在松枝上,让自己整个身子悬在半空,荡起一脚便踢过去。 论及灵活性,似乎这条竹叶青还要输他些许,又被他一脚便踢得高高飞了起来。 但秦冲似乎也用力过猛了些,竹叶青被踢飞了,他自己的身体也荡了起来,便没有再落到松枝上,而是直挺挺地往树下的矮冬青落了下去。 “呯!”就像一块石头,他重重地落在了矮冬青丛中,溅起了无数青翠的叶子。 正好,后背像是硌在了什么东西上,脊椎骨都差点给他硌断了! 他痛得呲牙咧嘴,反手朝身下抓去,却正好抓住一个剑柄,抓起来一看,居然是他从杜海内堂中拿到的那一柄:他不是在冲出霸刀岩的时候,把它掷向熊无奇了么? 电光火石之间,半空中又是一个绿色的东西落下来了。秦冲根本来不及考虑,一把拔出长剑便扫了过去:血光一闪,却没有血花落下来,那绿色的东西,便跌落在了他身前不远处。 秦冲站起来,走过去一看,正是那条竹叶青:也是它的运气太差,他胡乱划出的这一剑,刚好斩下了它的三角形头颅。此时那蛇躯还在矮冬青丛中不住地扭动着,伤口处有一道焦痕,一丝血迹也没有淌出来,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糊臭味! 秦冲不由看了看手中这柄长剑:不但吹毛断铁,还如此炙热,真是一柄宝剑! 然而还来不及欣喜,身后却又传来一声怒吼:那黑熊居然又跑出来了! 此时的黑熊已是出离的愤怒,也很正常,它本想再去继续它的好梦的,却又被秦冲打扰了,如何不愤怒,黑掌一扬,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拍了下来! 但迎接它的却是一柄雪亮的剑锋,剑身上不但光芒闪烁,而且霸气十足! 秦冲是以出拳的方式,递出了这一剑。 黑熊一愣,本能地双掌一合夹住剑锋,却没等它高兴,只觉得抱住了一块火炭一般,烫得它连忙撒手;然后在它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雪亮的剑锋,已然刺进了它体内! 黑熊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号,便重重倒了下去,伤口处,仍然一滴血也没有! 秦冲自己也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简简单单的一剑,居然一下子刺中了黑熊的心脏,如此轻松便要了它的熊命——简单到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却在这时,耳边忽然传来了一声冷笑:“好小子,居然躲到这儿来了,真是会躲啊!” 追兵又追上来了! ------------ 第十九章 砍了! 火光下,一张冷笑的面孔显得很是狰狞,正是熊无奇。 秦冲皱了皱眉,带血的长剑一扬,登时又把熊无奇吓退了两步。 但熊无奇很显然已不想与他多说了,冷笑着一挥手,身后几个壮汉便扑了上来! 一刹那间,秦冲身旁四面八方全是刀光,夜色下,竟连他的身形也看不见了! “哼!还以为我会和你单打独斗么?”熊无奇冷哼一声,“你想多了!” 他嘴角噙着笑意,也许正在等着看到鲜血飞溅的场面:费了这么大的事,这小子终于还是死在他手里,这可是奇功一件,谅九师弟也不敢昧了自己的功劳! 等师尊回来,一高兴,兴许就把霸刀的真谛传给他了。哼哼,到那时,他还算是只靠年龄和资历撑起来的“三师兄”吗?还是师兄弟们背后嘲讽的笑料吗? 然而他的高兴并没有维持太长时间,因为在重重刀光之中,竟还能有一只小拳头冲出来! 一拳,一个壮汉噔噔连退了几步;又一拳,一柄大刀脱手飞出,于是这片刀网刹那间便消散于无形;忽然又是剑光一闪,第三个壮汉又哇哇叫着,退了回去。 而秦冲身上,除了那套黑衣被划破了几个口子,却似乎连一点伤痕也没有! 熊无奇大为皱眉,怎么这小子的拳法,比起中午在山下的时候,似乎又有进展了啊? 难道这小子本是一个拳术高手,故意装作八九岁的模样,在这儿扮猪吃老虎呢? 但秦冲显然没有兴趣给他解释,手腕一翻,剑光一闪,“咻”地朝着熊无奇胸前直刺过来! 这一剑仍然不是剑法,仍是以剑为拳,剑身上没有剑之锐气,却有着浓浓的霸气! 这一恍惚间,熊无奇甚至认为,对这一剑,他已是避无可避! 招数未至而先摧毁对方的抵抗意志,这正是“霸刀”的真谛所在! 剑尖越来越近,熊无奇却仍呆呆地站着,目光紧缩盯着剑尖,竟似忘了该怎么动作! 却在此时,猛听旁边有人叫道:“呔,不要伤我三师兄!” 厉喝声中,一柄大刀斜刺里砍过来,正迎着那长剑,只听“哐啷”一声,刀尖应声而折! 这柄貌不惊人的长剑,怎么会锋利到这种程度! 不过刀尖虽断,却也把那长剑挡了回去;而被这一刺激,熊无奇也猛然惊醒过来。 他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珠,咬咬牙,挥起大刀便扑了过去:“泼风三刀!” 修炼霸刀的人,居然差点被对方剑上的霸气击毁,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被羞辱的激愤,差点死在剑下的后怕,加上完不成任务被师尊惩罚的恐惧,三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反而令熊无奇内心升起一股莫名的怒火,大刀砍出,竟多了几分平常没有的决绝! 秦冲微微皱了皱眉,他从那刀锋上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霸气,对这种气息,他很熟悉。 他知道,这时候千万退不得:狭路相逢勇者胜,他这一步退了,气焰便低了,从此再没有超过对方的时候,而他拳头上那无坚不摧的霸气,也会因此而消散于无形! 他只是将长剑往旁边草地上一扔,跨步、沉身、吐气、开声,又是一拳击出! 相比用剑,他还是觉得拳头来得更直接、更霸气、更有杀伤力! 拳头正击中刀锋,手背上又是一道血口,但这不重要;两股霸气的碰撞,才是最令人心悸的:熊无奇将大刀一收,接连退出五六步;而秦冲则也上身后仰,退了好几步。 两人似乎是平分秋色! 但秦冲只退了几步,根本不等身形站稳,后脚在身后松树上重重一踏,身如离弦之箭,已然变得血红的拳头,竟又朝着刚刚站稳的熊无奇轰了过去! 那拳头上的霸气,不但没有半分减弱,反而比刚才更要浓烈了三分! 熊无奇双眉一跳:他知道这小子不知道疼痛,难道也不需要调息吗? 呼吸紊乱,真气必然不继,那他又是怎么轰出这力大无比的一拳的? 此时顾不得多想,熊无奇只得再次抡起大刀;但刀势还没有抡圆,那拳头已到了眼前! “呯!”熊无奇额头上中了一拳,大刀一丢,仰面便倒! 秦冲身形一沉,手臂一曲,便是一记泰山压顶般的肘击! 眼看这一肘便要击中熊无奇胸膛,却听背后两声大喝,两股刀风,交错而来! 秦冲心里暗骂一声,他若坚持要肘下去,那两柄大刀就要把他砍成四半了! 他的霸气,不过是不怕死不要命而已,但若真的被砍成四半,再怎么不怕死也没用了。 他只得将身一歪,接连两脚踢在熊无奇身上,把他踢飞出去的同时,借着那股反弹的力量往旁边松树下飞去,恰到好处地避开了两柄大刀;接着一掌按在树干上,借力又是一个翻转,便稳稳落在松树一旁,却连头也不回,一个箭步便冲进了无边的黑暗里。 独自面对这群追兵,他有把握战胜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个,甚至包括熊无奇。但他并没有信心战胜这五人联手;而更重要的是,现在满林子都是追兵,他就算战胜了熊无奇又能如何? 他的拳法虽然霸气,但他却不是一根筋的莽夫,该要逃命的时候,他是绝不会留下来的。 熊无奇刚刚爬起来,还在用力揉着被踢中的左胯,眼前却失去了秦冲的踪影,不由暴跳如雷,厉声喝道:“想跑?门都没有!追,老子要把这小子碎尸万段!” 身后一个凑过来,低声道:“三师兄,这小子有些门道,要不要等等其他人?” “不用!”熊无奇暴喝道:“这小子给老子的耻辱,老子要亲自讨回来!再说,他已经受伤了,老子就不信,他就算不怕疼痛,难道拳头上的伤势,对他会一点影响也没有吗?追!” 提着刀,他一马当先冲到松树背后,便见一个淡淡的影子正消失在远处。 秦冲跑得极快。 他没有修炼过真气,也没有修炼过任何武技,除了那套“基础拳术”,对身法什么的,更是一窍不通。以往他跑路,全凭两条腿;可是今天他这两条腿已经明显使用过度了,从山下一路攀登上来,现在又在树林里东奔西跑,两条腿都在隐隐作痛,似乎就要断掉了一般! 再这么跑下去,要不了多久,不需要被追兵赶上,他就不得不自己停下来了。 所以现在他不得不可怜一下它们,落脚之处,便多少需要考虑一下,既不能碰到任何可能阻拦他的东西,更要注意对脚底的反震,这种反震会急剧增加他双腿的劳累的。 而在这种全方位的思考之中,他的步伐,似乎也和以往有些不一样了。 双腿迈动的频次更高,落脚更加机敏而灵巧,速度也似要快了许多。 更重要的是,一路疾跑下来,他不但没有感到更加劳累,双腿的疲劳,竟似减弱了一些! 当发现这一点的时候,秦冲居然被自己吓了一跳,第一个念头就是:这怎么可能! 但当他细细体会的时候,便发现了造成这个变化的原因:当初婚礼上的大爆炸,他醒来后曾感到一股炙热的感觉,不停地在他的拳头上、身体内流转着。而此时,这股感觉又出现了,就在他的双腿上到处流动,所到之处,那灌了铅似的疲劳感便是一扫而空。 飞奔之下,很快,秦冲便跑到了林子的另一头。 说是另一头,是因为他已经看到,在前方几排参天松树后面,已隐约看到了一片天色。 看来逃生的道路就在前方,秦冲咬着牙,疯一般地往那片天色跑去了。 身后,几排火把正在林子里穿梭着,似乎有人指挥一般,正从几个方向同时朝着林子的这头包抄过来,最近的一路,离他大概只有二三十丈距离:这个距离,可极不安全啊! 而在火光之下,林子里的妖兽似乎也全都被赶出来了,到处都是狼嚎虎啸,到处都有妖兽在穿来穿去;就连秦冲身前这几排树下,也有着一群群妖兽在东奔西跑。 一头野猪从斜刺里撞过来,若不是秦冲躲闪得快,差一点就给撞翻在地了。 又是一只山羊,就堵在他身前的小道上。秦冲一步冲上去,揪住羊角便把它推倒在一边。 推倒这山羊之后,前方便再没有看到妖兽的影子,而那朦胧的天色,则已近在眼前! 他已能看到,林子外是一条小路,从乱石堆里,弯弯曲曲地往山顶攀去。 秦冲鼓起最后一丝力气,跌跌撞撞地从几株松树中间穿出去,一步冲出了林子! 此时的他,多想停下来歇一歇,但他知道,虽然出了林子,但他的处境却已是更加危险! 只有尽快找到一条路逃出霸刀岩,才能让他逃出生天! 然而刚刚冲出林子,却听到了一声冷哼:“你还想逃么?” 秦冲一下子停住了脚步:不知什么时候,程无彪已站在他身前的石头上,冷冷地望着他。 “砍了!” ------------ 第二十章 再见了! 费尽千辛万苦,却还是没能冲出去,如果换一个人,恐怕已经绝望得自暴自弃了。 然而秦冲的理念就是,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坐着等死。所以他甚至都没有看清楚拦路者的相貌,忽然将身子一低,如狸猫一般便蹿进了路边的乱石堆里! 秦冲咬咬牙,身形猛然一顿,迎着刀光就是一拳! 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大力量翻滚而来,震得他倒飞数丈,重重跌落在林子边缘一棵松树下! 身后的熊无奇正好赶过来,刚好见到秦冲把嘴一张,接连吐了两三口鲜血! 身上没有刀伤,内脏却似已被摧毁:真是好一柄“霸刀”! 熊无奇浑身一个哆嗦:这位九师弟的修为,竟高深到这等程度了吗?这一刀,至少得了师尊三分真传,竟似已脱离了武士境界,而晋升到了武师之境了!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正迎上程无彪那狰狞的目光,脱口叫道:“九师弟威猛无双……” 程无彪轻轻地哼了一声,熊无奇便只觉得一股透心的凉意,自骨子里散发出来。 不过程无彪也只是哼一声而已,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冷冷地道:“杀了!” 此地局势已尽在他掌握之中,但他却仍然不愿自己动手,而是把这事安排给了熊无奇。 不过熊无奇没有想到这些,他正处于兴奋之中:这可是在师尊面前立功的大好机会啊! 所以他心里根本没有感到什么异常,反而对程无彪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好!”他答应一声,挥起大刀便朝地上的秦冲砍去——但大刀一扬,他却愣住了! 刚刚还伏在地上的秦冲,眨眼之间居然不见了,地面上,只留着一滩血迹!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连一株小草摆动也瞒不过大伙,这小子居然也能无声无息地不见了?难道他是属穿山甲的,一下子钻到地底下去了不成? 这时又有一队人赶过来,阿江、阿德等人都在里面。大伙见程无彪脸色阴沉,一时也没人敢说话。程无彪也没有说什么,挥挥手便叫大伙赶快搜寻:这么短的时间,秦冲怎么也不可能跑得太远,也许只是夜色太深,一时没有找到而已。 不过不要紧,这都已经折腾了大半夜了,霸刀岩的夜晚向来就短,再过一会儿天边就该露出鱼肚白了,这小子无论如何也是逃不出去的。 于是几十个壮汉便如蝗虫一般,绕着这小片地域,细细找了起来。 没找几分钟,便听一个壮汉惊喜叫道:“在这儿……” 话时未落,壮汉脸庞上已然挨了一拳,痛得他鼻涕眼泪一齐往下淌;一个瘦小的身影从壮汉身前的草丛里跳出来,如兔子一般,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闪烁着,一步冲进了人群里! 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他身前几个人都扬起大刀砍了下去,想给他来个乱刀分尸;然而这小子也的确滑溜,几柄刀都砍在了空处,他们身后一名壮汉却又挨了一拳,另一名壮汉也提刀砍来,却被秦冲侧身而上,一把抓住他手腕,竟借着他的刀格开了另一柄大刀,再飞起一拳便把这壮汉打得飞了起来。那壮汉哇哇大叫,正巧迎面撞上了凶神恶煞般扑过来的程无彪! 人群立时便乱了起来,外围的人纷纷朝秦冲涌去,内围的都抡起大刀,却谁也不知该砍向哪儿:秦冲实在太滑溜了,从来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一秒钟以上;而且他的拳法也实在太神出鬼没,哪怕你亲眼看到他出拳了,你也多半躲不过去;他又不把你打倒,而是打得你身不由己撞向旁边的人,于是便更增加了混乱的程度;再加上夜色太过昏暗,纵然壮汉们打着火把,却还是不能在人群中一眼把秦冲认出来。所以绝大多数壮汉都只是咋咋呼呼的,却空有一身蛮力,连秦冲的影子都抓不到,更不用说一把将他揪出来了! 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人群中的混乱其实是在移动的,秦冲似乎在有意识引导着众人,渐渐从程无彪等高手身边移过去,朝着山顶方向挪着,直到最后,一闪身便消失在乱石堆里。 但人群中的混乱却并没有就此停下来,人们还在乱糟糟地叫喊着,寻找着,不时有道道刀光闪烁,却谁也没有发现,已经再没人被秦冲的拳头击中了。 “够了!”最后还是程无彪发现得及时,他站在一块巨石上,脸色铁青,一声怒吼,众人这才渐渐安静下来,于是大家都发现:那个游鱼般滑溜的家伙,居然又不见了! 程无彪咬牙切齿:“一群废物!” 他似乎已经忘记了,其实他自己也被秦冲戏耍了。他只是抬头望着山顶,语气反而平静下来:“他逃不掉的!追,全都追上去!今天要是杀不是他,师傅回来,咱们全都要死!” 众人一个个噤若寒蝉,浑身发抖。他们都知道,“霸刀”杜海纵横三郡数十上百年,可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角色:他说要把他们全杀了,这可不是口头威胁他们的! 熊无奇往前踏了一步,叫道:“师弟们,为师门分忧的时候到了,走,追上去!” 当众人追上山顶的时候,他们又看到了那个似乎弱不禁风的小男孩。 此时的山顶已是一片光明,东方的晨曦照射在山顶上,石头树木都像变成黄金做的一般。 秦冲站在山顶,也像穿了一身金衣,就像昨天堆在他面前的那堆金元宝、金锞子。 他的心情是悲凉的,因为他发现,千辛万苦跑到这儿来,却没路了! 原来霸刀岩山顶,三面都是断崖,如刀砍剑劈的一般,陡直、深不见底! 只有一条路可以通到山顶,便是他刚刚上来的路;而此时这条路上,已挤满了人。 “哈哈哈哈!”熊无奇提着刀,大笑着,摇摇晃晃地走过来,“小子,终于不跑了吧?” 他看看断崖,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你小子真是厉害,居然折腾了我们一夜!唉,可惜了,你不知道我们霸刀岩的地形!只要你不往山下跑,你怎么可能逃得出去?怎么样,看到这么陡峭的刀剑崖,你现在的心情,是不是绝望得想自杀?那你就自杀吧,免得让爷爷们动手!” 话音未落,后脑门却被程无彪“呯”地一巴掌。熊无奇仔细一想,顿时满身冷汗:秦冲毕竟是杜海的外甥,这恐怕不会假。可是他自称是秦冲的“爷爷”,这辈分岂不是比师尊还高? 程无彪扇他这一巴掌,却是为他好,若被有心人在师尊面前告一状,他可就惨了! 扇了熊无奇,程无彪大步走向秦冲,脸上一片冷酷:“小子,你无路可逃了!” 秦冲探着头往山崖下看了一眼,只见云遮雾绕,看不到谷底。 “别!”却见程无彪颇有些着急地伸了手,叫道,“你可别掉下去了!” 秦冲望着他,众师兄弟也望着他,所有人的心底都掠过一个想法:他们此来的目的,不就是想杀死秦冲吗?秦冲若自己跳崖,还免了他们动手,怎么这程无彪反而怕他跳下去了? 程无彪是受领了杜海交给的任务的,也就是说,杜海想要秦冲死,却不想他跳崖。 秦冲静静地望着程无彪,忽然笑了:“杜海想拿我的脑袋去做什么?” 程无彪一窒,脸上居然掠过一丝恼羞成怒,沉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秦冲嗤笑一声:“让我猜猜。杜海想我死,但他不想让我跳崖,也不想让我被妖兽吃了,这说明他需要我身上某一件东西。人体是容易腐烂的,又只有相貌才能代表一个人的真实身份,所以他要的,应该就是我的头颅。我的头颅又不是黄金做的,所以,他应该是想用它去换什么东西。哈哈,原来我死了还这么有用啊!我这舅舅,可真会物尽其用!” 他望着程无彪,轻笑一声:“麻烦你转告我舅舅,就说他这甥儿,可不想乖乖听他的话!” 程无彪连忙叫道:“别,你还是跟我们下山吧。师尊说了,他回来,就会告诉你一切的!” 秦冲嗤笑一声,根本不相信他的话——当然,换了谁也是不会相信的。他只是冷冷一笑:“转告我舅舅,就说我会到轮回道中,自己去问我父母的,叫他等着我父母来找他吧!”他甚至都不转身,只是脚下一颤,便猛然往后退了数尺,一翻身,便已掉下了悬崖! 崖顶上,只留下他淡淡的笑声:“再见了!” 而随着他跃下悬崖的身影,忽然又是一道光芒闪过,竟似有一柄剑,也义无反顾地随着他坠落下了悬崖:看那形状,居然仍像是他在杜海内堂里取来的那一柄! 崖顶的众人,一时间都已是目瞪口呆! ------------ 第二十一章 绝剑凌义寒! 程无彪一个箭步冲过去,站到悬崖边上往下一望,便只能看到秦冲那飞速变小的身影! 熊无奇等人也跟过来,小心翼翼地道:“九师弟,这儿危险……” 程无彪冷哼一声,恨恨地看着众人:“三师兄,师尊临行前说了,这小子的脑袋就着落在你身上!师弟奉劝你,马上带人下到刀剑崖底,无论那小子摔成什么样,你也要把他的头颅给师尊带回来,用防腐剂仔细保管好!要是带不回来,师尊回来,你自行去交差!” 熊无奇的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如纸! 多年以前,是没有“霸刀岩”这个名字的,以往这儿就叫做“刀剑崖”,当时邻水、幽郡、九连,三郡之中流传着一句话,叫做“前刀后剑,霸绝三郡”,说的就是这座“刀剑崖”。 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刀剑崖”由整座山的名字,变成了专指后崖;而峰前则变成了“霸刀岩”,但霸刀岩的人,却谁也不敢去刀剑崖底,据说不敢去的原因,正是杜海! 是他亲自下了命令,霸刀岩的人,谁也不能去刀剑崖底。 可是现在程无彪却要熊无奇带人去刀剑崖底,这真的只是让他们去寻找秦冲吗? 这一刹那,熊无奇忍不住怀疑,程无彪这是要借刀杀人了! 他越想越是惊心,忍不住朝着崖底啐了一口:“呸,你这找死的小子!” 其实秦冲自己也不知道,现在的,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从刀剑崖顶掉落下来,他刚坠进云层就已经晕过去了;再睁开眼时,便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古怪的地方,四面八方都是亮晶晶的,竟好像是东海龙王的水晶宫! 当然这个地方不可能有水晶宫那么大,实际上,它只是很小的一个空间,大概是个山洞,只不过洞子四壁不是石头,而是一层厚厚的坚冰;洞顶有个窟窿,阳光能够透进来,却很是昏暗,应该是阳光在石窟窿里经历了太长距离的缘故。 秦冲记得外面应该是仲夏天气,虽然不是很热,温度也已经不低了;但这山洞里,四壁都是厚厚的冰,却冷得他全身都缩成一团,好似血脉和灵魂都要给冰冻起来一般! “你醒啦?” 一个很是古怪的声音,在这满是冰雪的山洞里嗡嗡作响,把秦冲吓了一大跳。 他猛然回头,便见到一个浑身洁白的东西:头发是白的、皮肤是白的、连眼仁都是白的! “哇,鬼啊!”秦冲猛然跳了起来,尖叫声震得整个冰窟都似要震动起来一般。 那洁白的东西似乎也被吓了一跳,退了一步,尖声叫道:“你干什么,吵死人了!” 秦冲一屁股坐在冰上,一手指着那东西,嗫嚅地问道:“你……你是人是鬼?” 那东西一怔,猛然哈哈大笑起来:“你怕鬼?你居然怕鬼?” 他叫秦冲不要吵,但他的笑声,却比秦冲的尖叫更加高亢,震得秦冲耳朵都要聋了。 秦冲怔怔地看着他,直到他自行停止了大笑,这才低声嘀咕道:“怕鬼怎么啦?” 那东西一愣,又冷笑道:“少来了,你又不是小孩子,何况你连刀剑崖这么险峻的悬崖都敢跳,你会怕鬼?怕是鬼怕你还差不多吧?真神面前不烧假香,你可别给老子耍花招!” 秦冲也听出来了,看来这东西真的是人,只不过他的声音很怪异,一则是像许久未曾讲话了,脸上的皮肤都有些不听使唤;其二则是看着年纪挺大,却居然还带着些许童音。 既然是人,那就一定能够智取。秦冲想着,埋着头,轻声道:“人家怎么不是小孩子了……” 那怪人又是一阵大笑:“小孩子?十八岁的小孩子么?” 秦冲一下子跳起来:“你怎么知道我十八岁了?”又猛然落到冰上,一手抓住一个东西,低头一看,将那东西一丢便第二次跳了起来:“它怎么在这儿?” 接连两次惊骇,已经把他吓得六神无主,连舌头都打了结,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一个惊骇便是怪人那句话:连杜海似乎也没看出他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因为从外表看,他就是一个九岁的小孩子,如假包换,谁能想到他过两天算一天,实际已经十八岁了? 第二个惊骇则是他一手抄到的那东西:那柄从杜海房间里拿到的长剑。 他记得很清楚,在刚冲出房间的时候,他就已经把这柄剑扔出去了,像打拳头一样扔出去的;后来在松枝上遇到那条竹叶青,这柄剑却又不知怎么的回到了他手中;冲出树林,他又扔过一次,他记得很清楚,以后就再也没捡起过它;可是现在跳下悬崖,它居然又出现了! 那怪人却伸出一只比冰雪还要白皙的手臂,把那柄剑拿了起来:“你一直跟着他,就是因为你知道,他能够带你找到我吧?可惜,我已经没用了,以后,你就一直跟着他好了!” 秦冲眼睁睁看着他和这柄长剑说话,不由脱口叫道:“我不用剑,我用拳头!” 怪人回头望着他,笑道:“没关系,你可以用打拳头的方式来用剑。而且,你身上的天机印没有解开,你用啥也没用。看来,杜海真是无情无义啊,你都这样了,还不放过你!” 秦冲再一次惊骇地跳起来,一手指着怪人,哆哆嗦嗦地叫道:“你,你到底是谁?” “你能找到杜海,说明你已经见到你娘亲了!”怪人把长剑横在膝盖上,低着头,连连叹息着,“你娘要你找四个人,是这四个人给你设下了天机印,对吧?这四个人里面,其中一个就是‘霸刀’杜海,而第二个,就是我了。我叫凌义寒,当年有个绰号,叫做‘绝剑’!” 绝剑,凌义寒! 秦冲一屁股坐在坚冰上,他其实早有预感的,但当凌义寒亲口说出来,他还是有些震惊。 “那这儿,这儿是什么地方?”他环顾着四周,“我是怎么掉到这洞子里来的?” 凌义寒叹息一声:“这儿叫做冰狱,是刀剑崖底部,杜海专门用来关我的地方。你刚才从崖上跳下来,是我用‘绝灭飞剑’把你救进来的。不过为了救你,我辛辛苦苦积蓄了几年,想冲出去找杜海算账的能量,也一下子用完了……唉,天意啊!” 秦冲抿抿嘴,低着头道:“对不起!” “没关系,”凌义寒笑道,“谁叫我喜欢你娘呢。不过你可别误会,我和你娘、你爹之间,不是三角恋,也没有第三者。你娘和你爹是神仙眷侣,我只是你娘小时候的玩伴儿,我和她之间,一向如亲兄妹一样,比你的亲舅舅杜海还要亲呢。所以,其实你也可以叫我一声舅舅!” 秦冲张张嘴,却并没有叫出来,一想到“舅舅”这个词,他便想起了杜海。 凌义寒也不以为意,笑笑道:“你一定有满肚子疑惑,不过我没那么多时间了,我就简单告诉你吧。你一生下来就被发现了,是破碎神体。这种体质,经脉破碎、丹田破碎、神魂破碎,根本无法修炼,而且,注定活不过十八岁。所以,我们联手给你设下了天机印!” 秦冲知道他会讲起当年的事了,于是连忙找了个地方,规规矩矩地坐好。 凌义寒笑了笑:“当年的我,和杜海从‘河东杜氏’走了出来,在大武王朝也有了个‘刀剑双绝’的名声,他的霸刀、我的绝剑,都曾经煊赫一时。后来你娘也出来了,她的际遇却与我们大不一样,她遇到了太昊帝宫出来行走江湖的弟子,也就是你的父亲,秦略雄!” 虽然早知道自己父母的名字,但经过凌义寒的确认,秦冲心里仍是一片惊涛骇浪! 凌义寒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你爹是太昊帝宫的天才,见多识广、风度翩翩,是少有的人杰,所以很正常的,你娘沦陷了,而我和杜海也很为你娘高兴。当时我们四个联手行走江湖,青春年少,轻衣怒马,那是一段多么令人难忘的岁月啊!” 他微抬着头,双眼里有着浓浓的憧憬,似乎又想起了那一段峥嵘年华。 过了一会儿,他低下头来,双眸里有着比冰雪更加晶莹的泪珠。他轻轻弹去泪珠,接着笑道:“我们就那么过了十多年,这十多年里,大家都有你爹带来的资源供应,可是天赋各有高低。你爹和你娘一骑绝尘,很快便突破了武师、宗师,甚至达到了灵境!灵境你知道吧,修炼之道四个境界,凡灵玄皇,灵境,在整个大武帝国都算顶尖了!” 秦冲忍不住咂了咂舌头,现在的他,连凡境武徒都没能达到,爹娘却已经是灵境了! 只是,既然爹娘的修为如此之高,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听过他们的名声呢? 凌义寒看了看他:“因为他们被太昊帝宫关起来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秦冲霍然抬头,眸子里,有着深深的痛苦! ------------ 第二十二章 不—— 凌义寒叹了一声,接着回忆道:“你爹娘的本事日益增长,我和杜海就远远跟不上了,那时我俩都还只是武师。不过我俩也很洒脱,只要你娘过得好,我们就都不在乎了。后来,我俩就来到这地方,建立了刀剑崖,开门收徒,而你娘跟着你爹继续去闯荡。直到你快要出生的时候,我们接到了你娘的信,于是我们一起来到稷城,而你就是在那儿出生的!” 他望着洞顶,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具体情形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我们找到你爹娘时,你娘已经见红了,而你爹则是忧心忡忡的样子,而且他们邀请的也不是我们两个,还有天机老人和白鹿书院的山长临秋,这两个人,你娘都告诉过你的,对吧?” 秦冲点点头。 凌义寒接着说道:“我们一到,就在你爹的安排下,帮着天机老人做了一些杂事,然后你就出生了。一生出来,天机老人和临秋就将你抱走,再出来的时候,你爹就如释重负地告诉我们,天机印设置成功了,至于你能死能活,那就只能看老天的意思了。” “我们自然很是惊讶,就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爹也没说详细,只说你天生破碎神体,这是一种十分恐怖的体质,先天不能凝结丹田,也就不能修炼。他没有再说其他,但后来我和杜海也曾打听过,据说他在太昊帝宫里拿了一件什么东西,我们猜测太昊帝宫就是为此而关押他们;而你,或者是他们受到太昊帝宫的追杀,而造成了你的破碎神体;或者他们就是为了挽救你的破碎神体,才去拿那件东西的。但真实情况如何,我们也不知道!” 他看看秦冲,又道:“你身上的天机印,说是我们四个共同布下的,其实我和杜海只是打杂的,真正动手的是天机老人和临秋。所以要解开它,你也只能去找他们!” 秦冲的声音有些颤抖:“这天机印,到底是什么东西?” 凌义寒又叹了一声:“你是破碎神体,本就不应该来到这世上,是你爹娘付出了我们所不知道的代价,才把你生下来的。然后你应当步步是劫,每隔一年就会死上一次。天机印就是遮盖你的气息,使这些劫难找不到你。不过天机印也只能保你一十八年,十八年以后,你仍然会死。所以你娘就求来了一日两用丹,让你过一天相当于别人两天,好叫你活过十八岁!” 秦冲点点头:“一直以来我就知道,我活不过十八岁。现在想来,那天在婚礼上的爆炸,其实就是老天给我的劫,只是我父母为我挡住了那个劫。可是我弄不明白,他们既然被关在太昊帝宫,怎么还能到卢城来,为我挡了这一劫呢?” 凌义寒笑了笑:“他们的本事大着呢,炼制一具分身,一直暗中保护着你,不算难事!” 秦冲鼻子有些发酸,又问道:“他们叫我解开天机印,我是不是非解不可?” “当然要解!”凌义寒点点头,“只有解开了天机印,你的时间才能恢复正常,你也才有希望找到解开破碎神体、增长寿命的法子。现在的你,应该只有一年寿命吧?” 秦冲点点头,这也是他疑惑的一个点,他为什么能准确预知自己的寿命? 凌义寒也不知道,他只是叹息道:“也许,除了你爹娘,只有天机老人或者临秋才能告诉你一切吧。我只知道,你要想活命,就只有想方设法延长自己的寿命!” 秦冲苦笑着摇摇头:“寿命这东西,也能自己延长吗?” 凌义寒瞪起眼珠子:“怎么不能?你服用天材地宝、修炼突破,不都能延长寿命吗?比如你爹修炼的《无量心经》,就有延长寿命的作用!你小子可不要一心等死、不去努力啊!” 秦冲哀叹一声:“可我是破碎神体,丹田破碎,哪能修炼啊?” 凌义寒也跟着叹息:“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想,总归是有办法的吧!” 秦冲默然,凌义寒也沉默了,于是冰窟里寂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凌义寒拿起那柄剑:“这就是我的火绝剑,当年我就是靠它扬名立万的。现在我把它交给你了,你用也好,不用也罢,都由你。你且休息一会儿,我就把你送出去吧!” 秦冲微微皱眉:“凌舅舅,你不出去吗?” 凌义寒愣了愣神,忽然哈哈大笑:“好,这声舅舅叫得好!小子,你叫这一声,老凌不枉救你这一场,也不枉把火绝剑交给你!哎,有了这一声,老子就是下了轮回路,也是笑着的!” 秦冲又忍不住眼角的涩痛:“凌舅舅,咱们一起出去,不好吗?” 凌义寒收住笑容,摇摇头:“不成!你不知道,我不是不想出去,是出不去了!” 秦冲一呆。 凌义寒摸摸他肩膀:“你记不记得,你娘交给你一个纯金梳妆箱,对吧?” 秦冲点点头,他也不知怎么回事,在杜海面前,他直觉性地就保守了这个秘密;可是面对凌义寒,他却根本不加考虑就说出来了,难道这位老人就这么值得信任吗? 凌义寒的目光,似乎透过了重重山壁:“那个箱子,里面应该装着东西,至少有一件是用来解开天机印的。另外也许还有一件,应该就是你爹从太昊帝宫里带出来的。不过那东西我们都没见过,只是我和杜海的猜测。你去找过杜海了,他一定威逼你交出那口箱子,对吧?” 秦冲老老实实地点头,答道:“不过我看他也不是很想要,他更想要我死!”忽然想到什么,不由脸色一变,脱口而出,“糟了,凌舅舅,那箱子似乎被我搞不见了,怎么办?” 没有那箱子,不就不能打开天机印了么? 凌义寒也脸色一变,连忙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秦冲原原本本地说了。 凌义寒却笑道:“那箱子有些古怪,但它不可能毁在那场爆炸之中。而且它会自己跟着你,就像我这柄火绝剑那样。所以你放心,它应该还在你身上,只是你自己也不知道,杜海就更不可能知道了。也许你见了天机老人或者临秋,他们会帮你找到的!” 秦冲舒了口气,又听凌义寒淡淡地道:“杜海想要那箱子,但他更想把你的脑袋送去太昊帝宫。当初太昊帝宫可是开了价的,你的脑袋,值一部灵级功法。杜海困在九星宗师几十年了,做梦都想得到一部灵级功法,好帮助他突破到灵境。当初就是因为他想取了你的脑袋去换功法,我不让,于是他就废了我一身功力,把我关在这冰狱之中。” 他叹了口气:“也是我笨,当年只知道自己逍遥,刀剑崖的弟子全是他收的,他的修为又比我高,那时我才七星武师,哪是他这个宗师和一帮弟子的对手?所以现在的我已是经脉尽断,加上又为了救你,耗尽了我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力量,我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他望着秦冲,又笑道:“你一定想问,他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对吧?他知道你娘一定有分身保护着你,怕杀了我,你娘的分身来找他的麻烦;其二,他想得到我这柄火绝剑的秘密。你恐怕也知道了,我这火绝剑,居然能自行跑来找到你。这秘密我一时半会讲不清楚,也没力气给你演示,以后你再自己去领悟吧!他这人,又想收获,又不想付出,所以他都不会亲自出手对付你,而是让弟子出手,就是想着,若是日后你父母万一找来了,还能有个替罪羊!” 他喘了口气,又道:“我被他关了九年了,这九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积攒力量,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我知道我已经大数已至,出不去的。我就怕你来找他,他一定会要你的命,到那时我就可以凭借最后一口气冲出去救你。你别问我为什么非要救你不可,你只要知道,我是一个笨蛋,明明爱了一个人,自己却不知道,要等到这九年里,才能搞明白自己的心思。要不然,恐怕也没有你爹什么事,小时候,我和你娘的感情,那是比任何人都要好的!” 秦冲轻轻咬了咬嘴唇,心里似乎有些不是滋味。 凌义寒微微笑着,却猛然间圆瞪双目,双掌在坚冰上重重一拍,整个身子猛然悬浮起来,接着,一股股浩瀚的力量自他身躯之中涌出,朝着四面八方激射了出去! 秦冲猝不及防,一股巨大的力量便将他抛飞起来,如一枚炮弹般,重重地撞向了石壁! 然而在他的身子砸到洞壁上之前,那厚厚的坚冰已是轰然爆开! 耳边传来凌义寒的凛然大喝:“小子,出去,不要为老子报仇!活下去,救出你爹娘!” 冰窟猛然爆炸,凌义寒飞快旋转着,散发着一股股凌厉的力量,把秦冲远远推了出去! “不——” ------------ 第二十三章 真是一群废物! 刀剑崖下是一条弯弯的小河,紧贴着崖壁;小河岸边是一片青青的草地,此时,秦冲便双膝跪在草地上,望着河对岸,双拳紧握,眸子里盛着满满的悲痛! 那柄通体冰凉的火绝剑,正静静地横在他身前,像是在默默地陪着他。 从他这个角度,实际上是看不到那个冰窟的,它深藏于小河底下。河水一度是浑浊的,但此时已经恢复了清澈与平静,就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般。 但秦冲知道,有一位可亲可敬的老人,就在刚才,为了把他送出来,自爆了自己的身体! 老人已经不在了,冰窟也已不在了,留给他的,只剩下无尽的悲痛! 秦冲紧紧地咬着唇,却没有流一滴泪。实际上,自打五岁以后,他就从来没有流过泪了。 有恩报恩,有怨报怨,哭哭啼啼的,能有什么用呢? 他缓缓地站了起来,身体如标枪般挺得笔直,虽不到十岁的模样,却也有几分顶天立地的感觉。他一手提着火绝剑,目光投向刀剑崖顶,渐渐地,变得坚毅起来! “凌舅舅,你叫我不要为你报仇,这,我恐怕做不到。不过现在的我,也不能为你报仇,但不要紧,我可以先收一点利息。总有一天,我会让整个霸刀岩,为你陪葬!” 秦冲浑身颤抖着,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 他在树林里找了条坚韧的木藤,把火绝剑小心翼翼地捆在背上,紧握着一双小拳头,顺着小河往山谷外走去。没走太久,便遇到了一群人,领头的,正是熊无奇。 他们正是按照杜海的吩咐,惊恐万分地闯进山谷里,寻找秦冲的脑袋的。 一见面,彼此竟都有些兴奋! “好小子,你果然没死,师尊真是料事如神啊!大伙,上,杀了他!” 熊无奇怪笑着,挥起大刀当先冲过来,一刀便朝秦冲头顶砍去:泼风三刀! 但他的大刀才刚刚砍出去,一只满是血痂的小拳头已到了他眼前:他堂堂一个六星武士,居然没有看得出,这一拳是怎么轰过来的,更没有那么快的速度来躲开它! 一拳打在熊无奇鼻梁上,秦冲一步便冲过他身旁,冲进了人群中。 一个精瘦汉子提着刀,哇哇叫着冲过来。秦冲将身一拧,一拳便把他打倒在地,还连带着撞翻了另外两个;一个魁伟大汉如老鹰捉小鸡般伸手抓来,秦冲身形一矮,便从他身旁冲过去,再一沉身,一记鞭腿,这魁伟大汉便如高山崩塌一般,重重地摔倒在地! 两个汉子从两侧一齐扑来,秦冲迎着左侧汊子,左拳一挥,那汉子手中大刀“哐啷”一声落了地,双手抱着肚子,痛苦地缩成了虾米;秦冲将身一拧,正面对着右侧冲来的汉子,一个膝顶便把他顶了回去;再欺身而上,一拳把这汉子砸倒在地上,呻吟不止! 霸气、干脆、毫无拖沓,转眼之间,五六个汉子便倒了一地! 熊无奇却没有倒下,但提着大刀的他,却止不住从骨髓里冒出来的寒气,双眼死死地盯着秦冲,手中大刀似有千万斤重,怎么也扬不起来、挥不出去! 秦冲紧捏着双拳,冷冷地看着这群慢慢爬起来的汉子,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这群霸刀岩弟子也发现了,秦冲的双眼之中,竟似带着杀气!他们都不由得浑身一颤,竟是谁也不敢说话,只是默默地聚在熊无奇身边,一个个都变得脸色苍白起来! 但秦冲最终还是没有抽出背上的火绝剑,只是冷哼一声,转身便走! 他的眼里噙着泪花。刚才,他是有想法要杀几个人来祭奠凌义寒的,但最终他还是没能下得去手。他发现自己虽然表面上霸气十足,但实际上,却仍然缺少了楚芊的那种决绝! 从小到大,他从来就没杀过人,而对方又是一群连反抗都不敢的色厉内荏的废物,他居然都下不了手去,不得不说,他自己恐怕也是一个废物吧? 但,打倒了这群家伙,他内心的愤怒,却并没有消减万分:霸刀岩,他还是要上去的! 他大步走出了山谷,顺着熊无奇等人走过的那条小道,一个时辰后,又来到了霸刀岩下。 他深吸一口气,便朝山上走去:没走两步,便看到了两个提着大刀的壮汉。 “嘿嘿,你小子居然又回来了!怎么,舍不得老子们的大刀片?” 两个壮汉哈哈大笑,两柄大刀却已在大笑声中,如两道闪电一般劈了下来! 杜海早就说过了,见了秦冲,不必客气,只要把他的脑袋拎回去就行! 秦冲咬着牙,双脚一蹬,便抢进了两个壮汉怀里,一拳一个,把他们震得连退了好几步! 没等两个壮汉回过神,秦冲又是几大步抢上去,再来两拳,两个壮汉便都倒了下去。 上山的路被他生生轰出来了,秦冲便也不管他们,径直从他们身旁走过去,上了山。 两个壮汉好半天才爬起来,却见山下又来了一群人,正是熊无奇他们。 “他上山去了?”熊无奇望着山顶,问了一句废话。 两个壮汉点点头,没有说话。熊无奇身后,却有人问了一声:“三师兄,咱们怎么办?” 熊无奇抬头看着山顶,眯着双眼:“上山!不过咱们不要抢功了,这小子太古怪了,大意不得!咱们远远地吊在他身后,他只要有危险,咱们就一拥而上,不顾一切先抢了他的脑袋!” 一群人纷纷竖起大拇指:“三师兄真是足智多谋,咱们就这么办!” 熊无奇得意地笑着,似乎自信又回到了他身上。提着刀,他当先走了出去。 山道上并没有什么人,同样的也是一个妖兽也没有。而且第二次走,似乎也要比第一次轻松快速一些,所以不到两个时辰,秦冲已经上了山,站到了拱门下。 他是全凭一腔热血、一股愤怒走到这儿来的,但走到了拱门下,他却不由得停住了。 上来了,又能有什么用呢?杀了杜海为凌义寒报仇?他好像没有这个本事。杀几个人收取点利息?无冤无仇的,对方又是一群连还手都不敢的废物,他难道下得去手? 不得不说,霸刀岩的这群家伙,真是严重对不起这个“霸”字:哪有一点霸气? 也许在面对比他们弱小的对手之时,这群人的确十分“霸道”,颐指气使,不可一世,而且多半还草菅人命,称他们为三郡交界处的一“霸”,应该是不冤枉他们的。 但秦冲似乎有些迷茫:这样的行径,是真正的“霸”吗? 他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一双小拳头。他觉得自己的拳头上,也是有浓浓的霸气的,但他的霸气,却与霸刀岩的“霸道”,似乎不是一个概念,而是,千差万别! 只是他现在也没弄清楚,自己的霸气是怎么回事,和霸道有什么区别。所以他静静地站在拱门前,没有去理会拱门下的那群霸刀岩弟子,而是深深地思索着。 那群汉子都扬着大刀,紧紧地围着拱门,却似没有一个人敢于扑过来;秦冲身后,熊无奇等人的身影也出现了,把下山的路堵得严严实实的,却还是没有人敢于扬起大刀。 大家似乎都在静静地等待,也不知是不是等着秦冲自己撞死在石头上? 秦冲似乎终于想清楚了,嘴角噙着一丝微笑,大步朝着拱门走过去。 也许他今天的确不能为凌义寒报仇,一个人都杀不了;也许他还会把小命丢在这儿,但那又如何?一个人做事,不是多去考虑能不能做,而是首先要搞明白,该不该做! 该做的事情,哪怕面对刀山火海,也要一往无前,跪着也要做下去! 道义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无道之所,虽金银山,吾返矣! 他的脸上,似乎焕发了一股莫名的光彩,拱门下的那群人,竟似都被这光彩刺得睁不开眼睛,纷纷低下头去,乱糟糟的,有人甚至在缓缓地挪动脚步,似乎想要避开他! 却有一个络腮胡子,似乎承受不住这光彩给他的压力,嘶吼道:“敢到霸刀岩来撒野,老子杀了你!”一个箭步冲出来,刀锋一横,便朝秦冲腰间削了过去。 不过他个头有些高,这一式“铁锁横江”,便削向了秦冲的胸膛。 秦冲冷哼一声,快步迎上去,一拳打在络腮胡子胸前,那柄大刀便哐地一声落了地。 络腮胡子接连后退,秦冲的拳头却没有离开他胸膛,而是顶着他,越退越快! 眨眼间便退到拱门前,眼看那群拦路者乱哄哄的,有人想要扑过来,有人却想往后退,有人哇哇大叫,秦冲嘴角便泛起了一丝微笑:真是一群乌合之众! 他的右臂伸得笔直,手上没有放松半点,如一根门杠般顶着络腮胡子的胸膛,顶着他一头撞进了拱门下。那群乌合之众一直都没想好该怎么应对,竟刹那间便被撞翻了两三个! “真是一群废物!” ------------ 第二十四章 霸气一拳 熊无奇怔怔地站着,望着混乱不堪的拱门下,不由艰难地吞了口唾沫! 霸刀岩的弟子,实力的确算不得太强大,实际上只是杜海一个人在撑着而已:只有四个武师,其中大师兄、二师兄和十一师弟都不在山上,此时在山上的,只有二星武师程无彪。 这样的修为,若说胜不过其他势力的强者,比如试剑府的亲传弟子们,熊无奇是相信的;但几十个武士连一个九岁小孩都杀不了,这简直就是不可能! 然而这不可能的场面,此时正在他面前展现着,不由得他不相信! 秦冲已将那络腮胡子提了起来,就像提着一扇门板,劈头盖脸朝着拱门下众人砸过去,直砸得那群乌合之众哭爹喊娘,狼奔豕突的,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三师兄,咱们,咱们要上去吗?” 身后有人怯懦地问了一句,惹得熊无奇一扭头便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是瞎子吗?咱们冲过去,除了让场面更加混乱,难道还有别的作用?说话之前,能不能先动一动猪脑子?” 熊无奇不由暗暗得意,嗯,这个理由不错,老子不是不敢冲上去,而是怕把场面搞得更混乱,反而更加抓不到那小子。就算师尊责问起来,老子这理由也说得过去了! 说话那人却没有被他所说服,低声道:“可是我怎么看着,这小子像是力气要用完了?” 熊无奇心里咯噔一声,若是这小子的力气真的要用完了,倒也许还是一个机会呢! 仔细看去,但见秦冲抡着那络腮胡子,力道仍然充足,仍然是当者披靡;但仔细看去,却似乎并没有他用拳头时的那种霸气:难道,真的是他的力气要用完了? 熊无奇不由在心底暗暗琢磨,脚下也不由自主地往拱门下移动了两步。 却见秦冲猛地大喝一声,竟把那络腮胡子给扔了出去,撞翻了两三个人;秦冲则一捏拳,左一拳,砸飞一个;右一拳,又打倒一个;再飞起一脚,两个壮汉又哀嚎着倒了下去! 那股一往无前的霸气,在他挥拳的一刹那,便似乎又回到了他身上! 原来秦冲自己也发现了,他只要不用拳头,哪怕提着络腮胡子这个庞大的“武器”,他也找不到那种霸气十足的感觉,似乎总是束手束脚的,打起来,心里总是不得劲! 只有用拳头的时候,他才能找到那种感觉,才能所向披靡! “好小子,老子这山上这么多人,反倒被你一个小家伙给镇住了,简直荒唐!” 大喝声中,一个瘦小的身形从天而降:居然是杜海,他竟然亲自来了! 拱门下还是乱糟糟的,外围的人们忙着向杜海行礼,内圈的则还是如无头苍蝇一般不知该如何是好;秦冲趁着这股乱劲,手脚并用,又打倒了几个。 却见杜海一落下地来,伸出鹰爪似的双手,噼噼叭叭,接连把十几个师兄弟扔了出去! 转瞬间,原本蚂蚁窝似的拱门下,便清静了何止一半! 秦冲抬起头来,杜海已经站到了他面前,就在拱门下负手而立。 他身边,原本挤作一团的众人都被扔出去了,只有两三个,畏畏缩缩地躲在他背后。 而在秦冲背后,一看到杜海落到拱门下,熊无奇便一马当先跑了过来,大刀便仗在胸前,而他身后的其他人则把山路挤得水泄不通,显然是断掉了秦冲下山的路! 其他时候可以猥琐,但师尊既然回来了,那又岂能不奋勇争先! 秦冲的脸色变了:往前,是他无法逾越的大山杜海;往后,则是一堵厚厚的门墙! 这下子,这小家伙终于无法逃脱了吧——难道他还能从天上飞出去不成? 但秦冲并没有半点惶恐,似乎他并没有前后受敌,而是在空旷的草原上一般。 “你明明已经逃脱了,却还上来,还把这柄剑捆在背上,这是为什么呢?” 杜海其实比秦冲高不了多少,但他负手而立的样子,却像是一座大山。 秦冲嘴角一扯:“其实我已经逃脱了的,但我突然想起,有一句话,没有告诉你!” “哦?”杜海淡淡一笑,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是关于纯金梳妆箱么?你终于想起来了?” 秦冲笑着摇摇头:“不是,是关于凌义寒舅舅的。我想告诉你,我会为他报仇的!” 杜海目光一缩:“看来你已经看到他了,你摔下刀剑崖,就是被他救的吧?可是他难道没有告诉你,你舅舅我的一只脚已经迈入了灵境?还是你居然傻到自己寻死来了?” 秦冲脸上没有表情,双眸中却满是熊熊的怒火,两只小拳头死死地捏着,咔嚓咔嚓地响! 杜海摇头一笑:“算了,纯金梳妆箱是你娘交给你的,我的确不该再贪那东西。反正你的命运已经注定,就带着它去轮回吧。你应该感到幸运,你是我外甥,我不会亲手杀你!” 他摆了摆手:“老三,老九,这一次,不要再让为师失望了!” 程无彪从杜海身后走出来,朝熊无奇招招手,两柄大刀同时扬了起来。 秦冲死死地抿着嘴,腮帮子鼓得老高,似乎正狠狠地憋着一口气。 这口气是从他心底最深处涌起来的,被他的两片唇紧紧地关在体内,却似乎在飞快地膨胀,若再关下去,恐怕就要让他爆体而亡了,他却还是不愿张开双唇! 杜海只说了这一句,转身便消失在寨子深处。 程无彪狞笑着,扬起了手中大刀:“一切都结束了,独霸天下!” 刀一动,便搅动万千风云:这是一股霸气,一股无坚不摧的霸气! 秦冲往前踏了一步,猛然张口、厉喝,一拳轰出,竟是轰向了那锋利无比的刀锋! 旁观的霸刀岩众人中,稍有良知的都不由闭上了双眼,而一些穷凶极恶之徒,却在冷冷笑着,一脸的憧憬。 所有人都很坚信,秦冲用自己的小拳头迎着刀锋,唯一的结果,便会是被那刀锋一劈两半,从拳头直到肩膀,再到胸腹、双腿:绝无生路! 只是他们都没有发现,杜海双眼中,竟泛起了一股不敢置信的神色! 只因为秦冲那只小拳头上,竟也萦绕着一股气,一股无往而不前的霸气! 霸气之刀对上霸气一拳,会是什么结果? 好像也没什么结果,只是大刀没能破开拳头,程无彪只退了一步,秦冲则往后退了好几步。而在刀口与拳头相碰的时候,似乎有几缕气机,悄无声息、却是激烈无比地扩散出去! 表面上,这一次碰撞是秦冲吃了亏,不但退了几步,嘴角也溢出了一丝鲜血。 但程无彪心中,此时却已是惊涛骇浪:这一刀他虽然只用了一分力,但二星武师的一分力,也足以宰掉熊无奇了,竟没能把秦冲一劈两半,这本来就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看得出来,秦冲能够全身而退,拳头上那萦绕的霸气,是最主要的原因! “你居然已经修炼出了‘气’?这一拳,叫做什么名堂?” 剑有剑意,拳有拳意。拳上有意,便能形成罡劲;而拳上有势,则能形成“气劲”。 修炼出“气”,就意味着秦冲已经领悟出“拳势”的雏形! 秦冲不卑不亢:“这一拳,叫做‘霸气一拳’!” 这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名字,他觉得只有这个名字,才能道出这一拳的精髓。 “你这小子,居然天赋如此之高,真是可惜了!” 程无彪冷冷地说着,嘴角的笑容更显狰狞。能够领悟出拳势,这小子也算是天才了;而人生最快意的事情是什么,不外乎就是令一个天才夭折! “可惜,你是他和她的儿子,注定了不能活在这个世界上!”远处的杜海显然也看到了这边的动静,嘴角一翘,摇了摇头,“我也就只能让你的脑袋发挥一下余热,助我一臂之力了!” 秦冲再好,可惜他年年有劫,注定是活不长的,就算杜海很看中他的资质,也不可能让他继承霸刀岩的家业,这不是上赶着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何况,还有凌义寒的事情夹杂在里面,舅甥俩多半已经是不可调和的仇人了。 秦冲静静地站着,瘦小的身躯如一株青松,宠辱不惊。 熊无奇的神色中有几分释然,也有几分庆幸。 连程无彪也拿不下这小子,师尊应该就不会怪罪到自己身上了吧,毕竟,九师弟都杀不死的人,他熊无奇去杀,这不是开玩笑吗?师尊虽然暴虐,倒也算是非分明。 而一想到这小子乃是师尊的外甥,现在却和师尊有了不可调和的仇恨,熊无奇又打心眼里有些庆幸:有十来个师兄弟压在他上面也罢了,再来一个师尊的外甥,他这辈子还想在霸刀岩出头吗?他内心深处那股潜藏得极深的野心,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他脑海里还想着乱七八糟的念头,忽然一股劲风扑面,眼前,竟又出现了一只小拳头! ------------ 第二十五章 我一定会回来的! 熊无奇怎么也想不明白,秦冲不是还站在杜海面前吗,他是怎么跑到自己身边来的? 不过想这些已经没有用了,他肩膀上已结结实实挨了一拳,不由自主地身形一侧,脚下一滑,踩落了一块碎石,半边身子已到了山路外面,就要摔下山去了! 他只是六星武士,这一摔下去,怕不给摔成一团肉泥啊! 熊无奇骇得整个人都酥了,大张着双手,胡乱挥舞着,想要抓住什么救命稻草,却抓来抓去什么也抓不着,骇得他声音都变成了破锣音:“救命……救命……” 然而他的整个身子都歪出了道路,却也没有人救他;而在摇摇晃晃了半天之后,他终于还是摔了下去——只是在摔出山路的一瞬间,他一把抓住了一块石头,于是整个身子便成了在半空中荡来荡去的一只风筝,而抓着碎石的手心,刹那间便浸满了鲜血! 熊无奇这才感受到,当秦冲一拳打在刀锋上的时候,那拳头上该有多痛! 真不知道那小家伙是什么材料制成的,那么剧烈的疼痛,他居然也能忍受得住! 熊无奇死死抓住石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朝四周扫去,想要找到那坚韧到不可思议的小男孩,却蓦然发现,那瘦小的身影,却似乎已经在拱门前消失了! 正在此时,身下却忽然涌来一股力道,那是一只小拳头,一拳就把他壮硕的身子打得飞了起来,重重地摔在山道上:在免于坠落下去的厄运之时,也挡住了程无彪的去路。 原来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面,秦冲竟然已经顺着“人”字形的山路,来到了熊无奇下方,一拳救了他的命;而秦冲则趁着那股反弹之力,身形往下一挫,狸猫一般蹿了出去。 他上山来,原本就是头脑发热,在跟杜海说完那句话之后,他就开始想着怎么下山了。 他能够屡屡从霸刀岩上逃脱,多半是趁着那群乌合之众的混乱,真要和霸刀岩的人面对面打一场,打赢了程无彪还要去与杜海相搏,秦冲还没有这么傻,更没有那个胆量。 然而杜海与程无彪会任由他自由自在地下山吗? 秦冲一拳把熊无奇打回路上,自己一个纵跃便又跳下一处石坎,离那拱门处便有十来丈高的距离了:这个距离虽不说很保险,至少也不是那么容易被追上的吧? 他早就发现,自己的身形速度似乎在与日俱增,昨天在树林里,他的身形已十分灵活了;而只是一天过去,现在的他,似乎比昨天更加灵活、速度更快! 所以才能在程无彪也没反应过来之时,便打穿了堵在他身后的人群。 秦冲身前又是一道石坎,弯弯曲曲的山路就在那石坎下面;然而他却跳不下去了! 一个瘦削的人影如一只鹰隼,人还没有落下地来,手中钢刀已朝着那山路上空劈了下去! 秦冲若坚持往下跳,必然会被这一刀砍中;他若不跳,便会被程无彪拦住去路;而更重要的是,他这一次若是躲避了,那他好不容易领悟出来的“霸气一拳”,也许就会失去霸气! 为什么熊无奇等人对秦冲几乎毫无威胁,就是因为他们都没有那股霸气! 没有霸气的刀,如何能称得上“霸刀”?没有霸气的拳头,如何能打穿重重阻碍? 似乎,秦冲现在面临着一个选择,他是跳下去呢,还是先躲一躲? 秦冲都没有选择,他选择了出拳! 就在石坎上,身形不稳,脚下不稳,呼吸不稳,但他还是毅然选择了一拳打出! “呯!”拳头正好打在刀面上,把那钢刀打得歪了一歪;秦冲自己却被反震力震倒在石坎上;然而他并没有丝毫停顿,双手一按地面,便从石坎上滑了下去,把钢刀扔在了身后! 接着又往前一冲,再跳一个石坎;刚落地,回手便是一拳,却轰碎了一块脑袋大的石头! 那块石头被他打得冲天而起,正好迎着刚站稳的程无彪砸了过去! 趁着程无彪挥刀劈碎石头的功夫,秦冲再往前冲出,一下子便拉开了两人间的距离。 于是山道上便形成了一番追逐,秦冲拼了命往下跑,程无彪则拼了命在身后追。 程无彪虽是武师,但他长于刀法,速度却并不快,加上秦冲这小家伙实在太过滑溜,他根本不跑大道,而是一折身便冲进了乱石堆里,小小的身形如猿猴一般。程无彪空提着一柄大刀,却总是抓不住目标,几次都砍在了石头上,只砍得碎石满天,却根本伤不着秦冲分毫! 而在这一次次的纵跃中间,秦冲竟硬生生地跑到了山脚下! 他上山的时候是沿着曲折的山间小道,下山的时候却基本跑的是直线,因此上山需要一个多时辰,下山却只用了两刻钟——当然代价也是有的,他浑身上下,到处都被山石擦出了血痕,额头上一个大包,嘴角溢着鲜血,那是被程无彪一石头砸在背心,砸出来的! 而且,他并没有把程无彪甩掉,此时,后者离他也只有五六丈距离而已! 只要下到山脚,没有这么多乱石挡路,这点距离,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情罢了。 所以程无彪嘴角已浮起一丝冷笑,秦冲却第一次浮现出了惊慌的神情。 终于冲出乱石堆,秦冲人还没落地,已感到一股锐风从天而降,程无彪的大刀砍下来了! 他咬着牙,一个前仆,下巴便重重地磕在一块石头上,顿时鲜血满嘴;然而他却丝毫不敢停顿,就地一滚,便朝旁边一处丛林滚去——然而就在他身前,已有一道刀光猛劈而下! 眼看秦冲就要躲不过这一刀了,却忽然听得一声怒啸,一个火红的身影猛然出现,迎着那刀光便扑了上去;接着刀光一收,一只火红的豹子出现在秦冲眼前! 这一刻,秦冲竟一下子看明白了它的意思,它是叫他赶快爬到它背上去! 秦冲咬着牙,自己满口牙齿似乎掉了五六颗;他也不及细想,双手一按便从地上跳起来,一翻身扑上豹子背上。那火红的豹子嘶吼一声,猛然蹿出,一柄钢刀便劈在它身后:若不是它蹿得太快,恐怕连同背上的秦冲,一人一豹都会被这一刀劈成两半! “火云豹!”一个瘦小的身影落下地来,望着远去的豹子,厉声喝道,“你居然还没死!” 也许是看到程无彪实在没办法杀掉秦冲,杜海终于忍不住,亲自追下来,却已经迟了。 回答他的又是一声豹吼,那火云豹并没有回头,驼着秦冲,飞快地消失在了丛林之中! 杜海没有追赶,他知道追赶是没有意义的。他只是脸色如黑夜般阴沉,咬牙切齿地道:“火云豹……凌义寒的坐骑……姓凌的,你可真是厉害,死了都还要给老子制造麻烦……哼,秦冲、火云豹……你们以为,就这样就能逃出老子的手掌心吗?” 程无彪静静地立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此时的火云豹已身在数十丈外;而且这家伙似乎十分聪明,并没有走直线,也不是简单地绕圈子,而是在林子里往东蹿上几十丈,便拐而向南;接着又向西、向南、向东、向北。总之,它看着就像是无头苍蝇一般,然而仔细看它的行动轨迹,却似是在画一个迷魂阵。 等它终于停下来的时候,连秦冲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到了什么地方。 这是一片山间林地,树林很茂密,林子边有一条小溪,在淙淙地流淌着。 秦冲从火云豹身上摔下来,躺在小溪边休息了一阵,便爬了起来。 火云豹就站在他身边,用鼻子去嗅着秦冲背上的火绝剑。 秦冲微微一愣,不由问道:“你认得这柄剑?那你也认得凌义寒舅舅,是不是?” 他正在好笑,觉得自己是不是疯了,居然和一头畜生说话,却见火云豹点了点头,用脑袋在他身上拱了拱,然后挥起爪子,一块洁白的布便落到了秦冲身前。 秦冲眼眶一热,他看出来了,这块布,与凌义寒身上的衣服,材质一模一样! 捡起这块布,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骑火云豹,神算阁找天机! 最后那个“机”字,最后两笔没有写出来,但不影响秦冲辨认它。 秦冲鼻子一酸,他能够猜到这块布的来历:显然是凌义寒将死之时,突然发现他还没有告诉秦冲,要怎样才能找到天机老人,所以才拼着最后这顷刻之间写了这排字,然后交给了不知藏在哪儿的火云豹;而且,他还怕秦冲势单力薄,甚至叫火云豹也要跟着他! 这个老人,才真的是为了他而穷尽了一切打算! 秦冲压抑住想哭的冲动,翻身爬上火云豹:“好豹兄,走吧,咱们去找天机老人!” 当火云豹轻快地奔向丛林深处的时候,秦冲回过头,看了一眼霸刀岩的方向。 “杜海,霸刀岩,你们记着,我一定会回来的!” ------------ 第二十六章 年轻人,要诚心! 火云豹离开一刻钟后,杜海那瘦削的身形出现在小溪畔,望着淙淙溪水,脸色阴沉。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一跺脚,一晃身消失在丛林之中。 秦冲骑在火云豹上,任由它在林子里穿梭着,速度如风驰电掣一般。 他正在疗伤。接连两天的战斗,秦冲不但满身都是伤痕,五脏六腑也好像都移了位,火云豹颠簸稍大一些,就会感到胸腹间一股股撕裂般的痛苦,痛得他好几次差点摔下来。 楚芊分别的时候,给了他一些疗伤药、止痛丹。 等他把身上的伤口草草处理完,体内的疼痛感也差不多消失了,火云豹也冲出了林子。 秦冲抬起头,看了看远处的群山和近处的密林,不由皱起了眉头:“这是在哪儿啊?” 按照凌义寒临终时的吩咐,他应当去神算阁找天机老人,为他解开天机印。可是神算阁在哪儿呢,凌义寒并没有说,而他流浪这么多年,也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他既不知道现在自己身处何地,也不知道神算阁在何方,更不知道该如何寻找。 他不由深深地叹了口气,便又感到心口一阵微微的疼痛。 这一刻,他不由思念起楚芊来了:不是因为他们曾举行了婚礼,他是她的“夫君”,而是因为这个漂亮的女孩见多识广,有她在,也许就能知道怎么找到神算阁了。 秦冲无计可施,火云豹也便顺着大路,信马由缰地自行走着。 半刻钟后,前面出现了一片片良田、菜地,一幢幢低矮的房屋散布在田地中间,隐约能够看到一些村民正在地里劳碌着,有炊烟袅袅地升起来,像一根根笔直的青黑色的柱子。 有人的地方,就能够问路、买东西、吃午餐,甚至能找个客栈,美美睡上一觉。 秦冲脸色一喜,正要让火云豹飞奔过去,却忽然怔了怔,身子一歪便滑落下来,拍着火云豹的额头:“豹兄,谢谢你救了我。现在我要去寨子里,你可不能去,会吓着别人的。要是被别人误会了你是去吃人的,你和我都有危险。你回林子里去吧,好不好?” 火云豹瞪着一双环眼,鼻子里喷着炽热的气息,却没有一丝回头的迹象。 秦冲被它瞪得心里发毛,吞吞口水,犹豫地说道:“好吧,我不让你离开……那你先在林子里躲着吧,你的确不能随意进到寨子里。你等着,我进去办点事,回头找你,怎么样?” 火云豹这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摇头晃脑地走回了林子里。 秦冲叹了一声,紧了紧背上的火绝剑,大步朝寨子里走去。 他身上还有点钱,楚芊和他分开的时候给了他几锭银子,在霸刀岩上,杜海的徒弟们给他的那些“见面礼”,他也多少抓了些藏在衣服里面,所以他心里的底气还是有的。 一路走向那个小村落,田地里劳作的的村民倒是没人管他,都在忙着自己的事。 这个村子并不大,几十户人家,村子是用一圈木栅栏围起来的,十分简陋。村里只有一条小街,几家商铺:成衣铺、药铺、杂货铺,却没有饭店和客栈。 想想也正常,这么小个村子,一年见不到几个外乡人,谁会在这儿开饭店和客栈啊? 时间快到中午了,也许田地里一些村民也回来了,此时的街道上,还有几分热闹。 在一群群掮着锄头、背着背蒌的村民中间,有两个花季少女,一边走着一边窃窃私语。 “小燕,你真要去问一问那位神算阁老啊?你都不怕笑的?” “怕什么笑?你知不知道神算阁老有多厉害?铁口神断,说一不二!你知不知道多不容易看到他?一年到头他也许就来这么一次,错过了,还能到哪儿找他去?再说了,我是问自己的幸福,哪能顾得上怕笑啊?倒是你,小花,你不问问你和二牛哥的事吗?” “哎呀羞死人了!再说那个木头,我叫他去帮我采两朵牛粪花插头发上他都不情愿,我问他做什么?你还是自己去问问吧,问问你的大贵哥,啥时候从湮雨寨回来!” 两个少女笑嘻嘻的,叽叽咕咕地走远了,她们身后,秦冲则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神算阁老?难道就是从神算阁来的?” 天底下真的有这么巧的事?他一想找神算阁,就出现一个“神算阁老”? 可是这会是一个陷阱吗?他来到这个小村,事先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火云豹也不会有意识地把他载到这儿来,那,难道这位“神算阁老”真的能掐会算,专门在这儿等他? 秦冲摇了摇头:不管这位神算阁老是真的料事如神,还是这真的只是偶然,他都不得不去看看。毕竟寻找神算阁刻不容缓,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易放过这个可能的线索。 跟在两个少女后面走了不过几分钟,前面便出现了一块较为宽阔的广场,铁匠铺、肉铺、医药铺都围在广场边上;广场东头的柳荫下,坐着一位一身黑衣的白发老人,正眯着眼养神;他身前没有桌子,只有一个破碗搁在他脚边;身侧倚着一根旗竿,旗子上写着一排大字:神算天下无不算之事;下面有几个胡桃般大的落款:神算阁老。 旗竿乌黑,旗面却在泛白,那排大字也略有些模糊,想来这面旗子很有些年头了。 这是一个很有些像是乞丐的算命先生。 两个女孩走过去,一个很热络,一个很羞涩,都招呼道:“阁老大人!” 秦冲便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地上,看着两个女孩与那阁老交谈不久,便放下几枚铜板,喜笑颜开地走了,眉宇间都有几分红晕,想来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秦冲又等了一会儿,却没有第三个人来找神算阁老,那老人都快睡着了。 秦冲咬咬牙,不再犹豫,径直走到神算阁老面前,盘腿坐下,声音略有些沙哑:“贵姓?” 神算阁老没有睁开眼睛,而是嘴角一翘:“看相算命摸骨测字,和贵不贵姓,何干?” 秦冲小脸有些发红,显然他问了一个白痴问题。他定定神,又问道:“你是神算阁的吗?” 神算阁老微微一怔,张开浑浊的老眼看了看他,眼底似乎有精光一闪,又笑了:“神算测天机,只手包寰宇,小家伙,你居然能认得‘神算阁’三个字,真是不简单啊!” 听到“天机”二字,秦冲心里顿时波涛阵阵,但他流浪多年,早已喜怒不形于色,只是轻声问道:“天机,你能带我找到天机吗?” 神算阁老却笑着摇摇头:“老夫找得到找不到,与小兄弟何干?” 秦冲知道他的意思,不过神算阁老这么做,反而让秦冲放了心,毕竟人家和你非亲非故,要真的二话不说,直接带着他就上路,恐怕秦冲心里还会怀疑,这老小子是不是设了圈套? 他想了想,掏出几个金元宝金锞子来,这些都是他在霸刀岩得到的“见面礼”。 “麻烦你带我找到天机,这些,我全都给你!” 神算阁老翻着眼皮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笑道:“看来你倒是个诚心的人。好吧,既然小兄弟如此诚恳地要求,老夫就帮你这一次。反正我也四处闲逛,去一趟,也不打紧!” 秦冲大喜,差点一翻身就跪下去了:“多谢阁老,多谢阁老!” 神算阁老却一挥手:“什么阁老不阁老的,那些都是忽悠乡村野民的。小兄弟既然知道神算阁、天机,自然是同道中人,就不要叫老夫阁老了,老夫名为郑彪!” 他拾起那个黑漆漆的破碗,站了起来,问道:“那么,现在就出发吗?” 秦冲想了想,答道:“烦请郑老稍等一下,我在这村子里买些东西,咱们再出发!” 神算阁老嘴角一扯,点头笑道:“那好,老夫在村东头等你!” 秦冲一阵烟地跑开了,时间紧急,他还有不少的事情要做呢。 买了一套灰土布劲装,换了一个大些的包裹,除了装进换洗衣服、新买的一些劣质疗伤药、干粮肉饼之外,把那柄火绝剑也牢牢地拴在包裹上,再也不会担心它丢掉了。 当然,他个头太小,那柄剑却太长,背在他背上不像长剑,却像杆长枪一般。 草草准备好了,连午饭也来不及吃,脸也来不及洗一把,秦冲便匆匆跑出村子东头。幸好,郑彪拄着那面旗子,正站在路上默默地等着他,似乎没有半点不耐烦的神色。 看到他过来,郑彪很有高人风度地点点头,也不打话,转过身便往大道上走去。 “那个,”秦冲小心翼翼地道,“我有一匹坐骑,有点吓人,是头豹子,可不可以……” 郑彪停下身,回头,冷冷地道:“往神算寻天机,你觉得,骑着一头豹子去,合适吗?” 秦冲一窒,本能地摇了摇头。 郑彪点点头,语重心长地道:“年轻人,要诚心!” ------------ 第二十七章 为父报仇! 郑彪嘴角掠过一丝冷笑,年轻人,就是好骗——哦不,是听话! 你骑着一头豹子,那玩意多吓人啊,老子一路上跟着你担惊受怕吗? 再说,你骑在豹子上,老子走在你前面?给你当牵马的马伕?这像话吗? 再再说,你骑着豹子,还怎么服侍老子,给老子背行李、做饭、打妖兽、揉肩捏腿呢? 还有再再再说,你小子都骑着豹子了,老子的计划还怎么敢施展?老子又不是想找死! 只是这小子也有些古怪啊,居然能骑豹子,看来老子还是得小心点,不要阴沟里翻了船! 郑彪在心里盘算着,两人一起上了路。 虽然没有骑豹子,但两人的脚程倒也不算慢,除了吃饭、休息、睡觉,其它时间都在赶路。而这一路上,郑彪果然狠狠地拿捏起了“神算阁老”的架子,对秦冲那是一点不客气! “小子,老夫累了,你找个避风一点的地方,让老夫休息一下!” “小子,整天吃肉饼你不觉得恶心啊?去,给老夫捉一只野兔来,老夫要吃鲜肉!” “小子,烧水不是你这么烧的,你要温度适中!啊,温度适中,你到底懂不懂?” “小子,你那豹子没有跟上来吧?叫它走远点,不要靠近,被神算阁看见了,不诚心!” 秦冲只有唯唯诺诺,整天苦着张脸。跟这老家伙走在一起,简直比面对杜海还要恐怖! 然而真的苦着脸,也不行,郑彪立马便冷下脸叫道:“怎么,老夫是欠你钱了,还是不该带你走这一趟?你丧着脸给谁看呢?告诉你,老夫要是心情不畅,就不走这一趟了!” 唬得秦冲连忙换了张笑脸,心里则把这挑剔的老家伙骂了千百万遍。 他也不是没有提过,要不就告诉他地址,自己去找就是了,不用郑彪一起。 郑彪冷冷地道:“你觉得神算阁是大街上的商铺是不是,给你一个地址你就能够找到了?告诉你,没有内部人引路,你连神算阁的大门是朝哪边开的,都搞不清楚,你怎么找?” 秦冲想想也是,自己的破碎神体,一听就不是普通玩意儿,天机老人居然能够设下天机印把它封印住,想来也不可能是简单的角色;连带着,神算阁也不可能是一个简单的势力,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能找到呢?人家郑老先生说的,有道理啊! 唉,算了,就当自己是为解开天机印,不得不做出的牺牲吧! 可是就算我不能自己去找,你也得给我说一个大概地址吧!难道我们就这样走下去,走上一年两年、十年八年吗?你不会要我服侍你一辈子吧? 郑彪嗤笑一声:“让你服侍,你小子倒不乐意了?告诉你,不知有多少人上赶着服侍老夫,老夫也没答应呢!神算阁老,这招牌岂是假的?不过你也放心,不用你服侍多久。神算阁在平城有个据点,咱们就往那儿去。只要找到那儿,自然就能找到神算阁了!” 秦冲这才放下心来,此去平城不算太远,大概也只有十来天的路程而已,他还忍得过。 这一带都属于乱刃山的范围,其实离霸刀岩并不远。不过秦冲的运气似乎的确不错,和郑彪在山里走了三天,却没有遇到霸刀岩的人,甚至连妖兽也不大遇到。 至于当初追杀他和楚芊的试剑府的人,想来他们的目标不是他,而是楚芊。所以自从与楚芊分手之后,他就再没有见到那群人,没有见到那一身绿衣的萧瑶了。 三天后,已隐隐能够看到东南方向的一片平原,那便是平城地带了。 但此处还是属于卢城的辖治,要出了前方那个山口,才算是平城。 “唉呀,走了三天,可把老夫走累了!”郑彪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块平坦的石头上,手中拄着那面旗帜,大声吩咐,“小子,弄点东西吃,咱们今晚去前头湮雨寨休息,明天再赶路!” 秦冲隐隐觉得“湮雨寨”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儿听到过,但一时想不起来。他对郑彪的安排也没有任何意见,不是不想提,而是不敢,他还得求着人家呢。 湮雨寨是卢城与平城交界处的一座小寨,寨里只有两百来户人家,但它是两城之间的交通要冲,寨子不大,却很热闹,不但有肉铺、药铺、铁匠铺、杂货铺,也有客栈、饭店、钱庄,甚至还有一座酒坊:此地特产的“烟云五曲”,近几年发展极快,是寨里第一赚钱的营生。 走进湮雨寨,就像走进了一个大酒坊一般,空气中漂浮着浓浓的醇酒香雾,连路上行色匆匆的人们,仿佛都是刚刚赴过一场酒宴般,脸色酡红,眸子里有着隐隐的醉意。 郑彪皱着鼻子,狠狠吸了一口酒味,大声赞叹道:“三年没来过,老夫还是喜欢这醇烈的香味啊!走,小子,咱们去‘扶醉楼’先吃点好东西,再到‘饮泉山庄’休息一夜!” “扶醉楼”是湮雨寨里最大的饭店,做的菜肴极其美味,郑彪和秦冲两个人便吃了满满一桌子,还喝了一坛“烟云五曲”,当然价钱也不便宜:整整十两白银,把秦冲心疼得要死! 他身上的银子已经不多了,还剩下最后二十来两,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支撑到平城。 吃过饭,两人又来到寨里最大的客栈:饮泉山庄,开了两间上房,花掉了二十两银子! 秦冲肉疼得直扯嘴唇。郑彪也不管他,冷笑着便上了二楼,自行走进自己的房间去了。 钱已经花了,秦冲也没办法,只得闷闷不乐地走进自己房间,却不注意撞到了别人身上。 “对不起!”他连忙道歉,但马上醒悟过来:这是在自己房间,怎么会还有别人? 抬头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眼前竟是四五个彪形大汉,正满脸冷笑地望着他! 难道是霸刀岩追来了? 一想到这,秦冲眼角一跳,当下一翻身就往门外冲去——但一道刀光,已然劈了下来! 门口站着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一手握着雪亮的腰刀,正冲着他冷笑不止! 身后,那几个彪形大汉也冲上来了,有人拿刀,有人持枪,还有人提着一对钢爪! 看样子不是霸刀岩的人,因为霸刀岩所有人都是用刀的,从来不见有人用其它兵器。 秦冲脑海里想着,手上却绝不停顿,一拳便把那满脸横肉的大汉打出了门口。 有人轻“咦”了一声:“不是说这小子只是个还没有开始修炼的九岁小娃吗?怎么这么大的力气,连肥卢都挡不住他?难道情报有误,这小子实际上还是个高手?” 立马有人反驳他:“你见过九岁的高手吗?这小子就算从娘胎里就开始修炼,又能有多高修为?看老子的!”左手顶着盾,右手挥起钢刀,照着秦冲额头上就是一刀! 秦冲一颗心直往下落:这帮人不是随随便便守在这里的,他们就是专门等他的! 那郑彪? 刚想到这个老人,便见他满脸冷笑地站在自己房门口,手中还拄着那根旗杆,另一只手却托着一大块黄金:“小子,谢谢了啊,没有你,老夫还赚不到这两百两金子呢!” 秦冲一闪身避开身后刺来的长枪,嘴里忍不住呻吟了一声:上了这老小子的当了! 就算上当,也不能束手就擒! 秦冲低啸一声,脚下一滑,先避开一柄钢刀,随即一步前跨,一拳打翻了一个刀手。 再一回身,一把抓住一杆长枪;飞起一脚,又把刚刚爬起来的肥卢踢倒在地。 虽是以一敌众,仗着他的滑溜身形和霸气,竟似要给他冲出来一般! 直看得对面的郑彪心惊肉跳,连忙呯地关上房门,竟似不敢再看下去了! 秦冲冷笑一声,以为关上房门我就奈何不了你了么?你且等着,等我收拾完了这群伏兵,我再来找你算账!一路上骗得我尽心服侍你、骗走了我那么多黄金白银不说,还叫了这么多人埋伏我!等会儿我就会让你知道,假冒神算阁老,到底会是什么下场! 却在此时,一个清朗的声音响了起来:“一群废物,不知道用罗天罩啊?” 秦冲心里“咯噔”一声,本能地感到一阵不妙,不由将心一横,咚咚又是两拳擂出去。 此时他已不是只顾着打敌人了,而是要先冲出去再说! 然而刚冲出门口,面前忽然白影一闪,一团软绵绵的物事自天而降,猛地把他笼罩起来! 这是一团洁白的渔网似的东西,一套在他身上便开始收紧,他竟是无从挣扎! “哈哈,还是少城主足智多谋啊,一下子就把这小子套住了!” “少城主?” 人群里走出来一个少年,二十来岁,腰挎长剑,修为不算高,应该是三星武士模样,一双眼睛却十分灵活,圆滚滚的,脸上还浮着一层冷冷的意味。 “你不用挣扎了,这张网名为罗天罩,是专门用来为我爹爹报仇的!” ------------ 第二十八章 避无可避! 秦冲已经接连出了十一拳,每一拳都重重地轰在那渔网上,却像轰在棉花包上一般,根本就不受力。所以他也不再挣扎了,挣扎是没用的,反而让那渔网把他勒得更紧。 他只是看着眼前这拥有着非常灵活的双眼的少年,静静地问道:“你爹?是谁?” 很久以前他就知道,当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慌乱是没有任何用处的。越是面临着巨大的困难,越要异常冷静,只有这样才能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那少年双手背在身后,冷笑道:“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李秋泠,我爹叫李昌!” 但看秦冲那仍然懵懂的模样,很显然,他根本不知道李昌是谁,李秋泠又是谁。 李秋泠恨恨地咧了咧嘴:“我爹,是卢城城主,好心去参加你们的婚礼,被炸死了!” 秦冲恍然大悟,却又撇撇嘴:“婚礼上的爆炸不是我干的,你是不是搞错报仇的对象了?” 他倒也不是存心想为楚芊竖敌,可是让李秋泠去找她,总比让他一剑杀了自己好吧? 李秋泠却不想配合他的“祸水东引”之计,冷笑道:“你放心,你和那姓楚的,本少都不会放过。我要把你们一个一个抓来,在我爹的衣冠坟前,沥血挖心,祭奠他的亡灵!” 原来李昌在大爆炸中已是烟消云散,什么也没留下,所以只好给他立了个衣冠坟。 秦冲还要再尝试一下,李秋泠却一挥手:“带走!注意点,这家伙可是卢城三十一家联名通缉的,都要拿他来祭奠亲人。要是他死了,或者逃了,咱们可负责不起!” 秦冲听得心里拔凉拔凉的,原来卢城三十一家都想要他的命啊! 众人吆喝一声,便有人拿来手臂粗的麻绳,就在罗天罩下将秦冲捆得严严实实;接着收了罗天罩,推推搡搡地,便把他推出了饮泉山庄,顺着寨中街道往西走去。 他们却不是找地方休息,而是推着他一路走向寨门:难道是想连夜把他押解回卢城? 秦冲深深地叹了口气。现在可怎么办,火云豹没跟来,他身上只剩下一套灰土布衣服,背上的包裹连同火绝剑都给收走了,怀里的所有东西也给搜了个干干净净:他无计可施了! 走着走着,他忽然又冷笑起来:唉,秦冲啊,你枉自觉得自己聪明,这次,可是做了一件傻得不能再傻的事情啊!你怎么会相信那个贼兮兮的“神算阁老”呢? 很显然,郑彪和神算阁半个铜板的关系也没有,他只是取了这么一个自吹自擂的名字而已。秦冲刚遇到他,那的确是一个巧合,他还没那么大的本事推衍天机,知道秦冲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那个无名小村里;但一看到秦冲,那老小子显然就把他认出来了,知道这是卢城的通缉犯,于是就设计了这么一个圈套,不但套走了他几乎所有的钱,还套走了他的人! 唉,你秦冲不是自诩流浪许久,都变为人精了么,怎么还如此轻信他人呢? 他一会儿叹气,一会儿低头,一会儿又仰头冷笑,就像个疯子一般。街道上来往的人们见了,有的指指点点,有的嘲笑连连,有的却也似被他这样子给吓着了。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一副丫鬟打扮,正迎面走过来,便似乎被他这样子吓了一跳,连忙埋下头去,也不敢挡在这么大一队人面前,顺着墙角,躲躲闪闪地要避开。 幸好李秋泠的目标只是把秦冲押回去,没有旁生枝节的想法;而秦冲被牢牢捆着,显然也没有任何作怪的可能,于是那丫鬟便与他们擦肩而过,没有生出任何异端。 只是那丫鬟走过去之后,又回头看了秦冲一眼,双目中似乎有异色在闪动。 走到寨子北门,有人早已守候在寨门下,一见这群人走来,便打了个唿哨。于是夜色中黑影里走出来几个人,牵着一大群马,还有一辆简陋的松木板马车。 这马车没有车顶,四壁都是一个指节厚的松木板,坚硬无比。 李秋泠等人纷纷上马,有人把秦冲扔进马车里,又找来几块同样有一个指节厚的木板,咚咚咚钉在他脖子边,只给他留下一个连脑袋都钻不下去的孔:于是马车就变成了一辆囚车。 这囚车很小,秦冲只能站在里面,四面都被钉死了,根本没有逃脱的可能。 “给湮雨寨知事打过招呼没有,这一路上回去,不会有问题吗?” 李秋泠勒回胯下黑马,大声问道,立时便有人回答:“回少主,问过凌知事了,此去卢城都是宽阔大道,虽有小部分山贼,不过是些乌合之众,没人敢来劫咱们的道!” 李秋泠点点头,将手一挥:“那就上路,争取五天以内赶回卢城,还能赶上爹爹的烧七!” 于是队伍出发了,众骑士把囚车围在中间,一路往北边行去。 这些人倒也不怕辛苦,天色都已经到了戌时末刻,临近午夜了,也没说找地方休息一下。 秦冲倒不管他们,把脑袋搁在脖子前的木板上,竟是打起了瞌睡! 耳边听到有人笑道:“这少年的心思倒单纯,人都要死了,还忙着睡觉呢!” 秦冲也不管他们,自行睡着,这山路颠簸,他倒像是坐在摇篮里一般,睡得可香呢。 直到囚车猛然一停,他才一下子惊醒过来,茫然抬头,便看到了一座大山! 不是霸刀岩,而是另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森林郁郁葱葱,像一幅浓墨重彩的水墨画。 山前一个三岔路口,有一群人堵在那儿,都是些衣衫褴褛的汉子,头上都用颜色各异的土布包着头,只是这些包头布都很脏了,几乎成了清一色的黑布。 汉子们都提着刀枪,有的站在石头上,有的倚着大树,个个吊儿郎当。 但他们堵住了三岔路口,李秋泠便连一步也前进不得。 “不是说附近只有一些小山贼,成不了什么气候吗?” 有人低声询问,便有人回答:“不知道,不过这群人看着都像些饥民,的确不成气候啊!” 问话的人笑笑,显然对这个回答不屑一顾。不过他也没有再问,因为此时李秋泠已提着出鞘的长剑走出队伍,大声喝问道:“来的是什么人,为何挡住本少的去路?” “要死的人,几天没吃饭了!”对面一个有气无力的声音答道:“求少爷赏几碗饭吃!” “要吃饭?简单!”李秋泠将长剑一扬,便有一骑白马冲出去,马上骑士丢过去一个褡裢,“里面有五十两银子,拿去请弟兄们吃顿好的,不用谢我家少爷了!” 那有气无力的家伙是个瘦子,蓄着几根山羊胡,手里提着柄弯刀,一伸手便接过褡裢,在手里托了托,随手抛给旁边一个山贼,却并不让开路:“多谢,这点钱,够俺吃一顿了!” 白马骑士大怒,长枪一指:“你是个猪吗,一顿要吃五十两银子?” 秦冲忍不住一笑,却见那瘦子也不生气,只是淡淡地笑道:“我吃得比较好!” 白马骑士冷哼一声:“钱你已经收了,麻烦让开路吧!” “俺的饭钱倒是有了,可是俺这帮兄弟可没钱吃饭,怎么办?” 白马骑士勃然大怒,提着枪就要冲出去,李秋泠横剑拦住,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俺的弟兄,俺一向很爱护,至少要和俺吃得一样吧?”瘦子笑得很和煦,“俺这儿有一百名弟兄,山上还有三百名,此外还有八百名家眷。少爷,五十两银子一个,明码标价!” 看来是遇到敲诈的了。李秋泠面沉似水,一时没有说话,旁边一个骑士却怒吼道:“简直是欺人太甚!少爷,让小的去,一刀宰了他,看他还要不要五十两银子!” 李秋泠没有说话,那骑士便一夹马腹,策马飞奔而去,一刀砍向那个瘦子。 瘦子怪叫一声:“老子没动手,你们竟敢欺负咱们?弟兄们,给老子杀!” 说话间,他手中弯刀一挥,却不是迎向那劈下来的腰刀,而是切向那骑士手腕。 山贼们似乎早就等着这句话了,纷纷呐喊着,便朝马队扑过来。 “杀,宰光他们!” 李秋泠似乎也忍无可忍了,扬着长剑大喝一声,一剑便朝一名山贼砍去。 他此次只带了三十余人出来,从人数上讲,似乎远少于这帮山贼。但他这帮手下,个个都是卢城城主府的精锐,至少也是五星武士以上的修为;按他的想法,要屠尽这帮无礼的山贼,大概也只需要一刻钟时间,毕竟对方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然而一交上手,不但这些城主府护卫大吃一惊,就连秦冲也忍不住瞪圆了眼珠! 只见李秋泠一剑刺去,却有三柄刀同时迎了上来,其中两柄十字交叉绞向剑锋,另一柄则如毒蛇般自侧翼刺来,刀尖闪烁着寒芒,转眼间便已到了李秋泠腰间! 这一刀,竟似避无可避! ------------ 第二十九章 当然是去逃命! “好……好厉害的一刀……哎呀,可惜了!这李秋泠,好快的速度!” “这一枪真厉害,再高一些就好了!” “哎呀,这一鞭你怎么打的?钢鞭是重兵器,你打得软绵绵,能有什么用?” “唉唉唉,你不能只打他啊。你背后还有一个呢——小心,看吧,倒地了!” 战斗一开始就十分激烈,山贼们不要命地朝城主府护卫杀过去,秦冲却真的像个旁观者,直看得手舞足蹈,像看大戏一般,甚至还指手画脚地点评了起来。 只是他自己似乎也不知道,就在这一句句的点评中间,他的眼力、他对武技的理解、他的实战经验,似乎都在无形中增长了起来,甚至他体内那炽热的气流,也开始了缓缓流动。 那炽热的气息,自他全身皮肤下流动起来,顺着血脉、骨骼在他体内周游一圈后,似乎找不到安居之所,不得不又顺着他四肢,似乎是要散出体外;却在流到他双拳上的时候,忽然像是找到了家园一般,高高兴兴地凝聚在他拳头上,同时还在朝着双臂蔓延着。 秦冲看“戏”看得太专心了,似乎并没有察觉到自己体内这股力量,同样也没有察觉到乱哄哄的战场上,正有几个人,从各个方向朝囚车摸了过来。 山贼在发起一轮轮的猛攻,三五个斗一个,城主府护卫们打得十分艰难,若不是骑在马上,也许早就被山贼们乱刀砍倒了。于是渐渐地,原本紧紧围住囚车的阵形便被冲开了,几乎每一个护卫都被包围了起来。囚车周围原本紧密的人群,此时也慢慢变得松散开来。 那几个人,便是在这混战之中,慢慢来到囚车边上的。 一个瘦小的人影突然跃起,手中寒光闪闪,一剑劈向囚车! 突如其来的剑光,把秦冲吓了一大跳,本能地将身一扬,双拳猛然向上击出,拳头与剑光正好同时落在同一块松木板上,只听“咔嚓”两声,松木板应声而裂! 但秦冲的左拳也被剑光掠中,鲜血立时便涌了出来! 那瘦小身影“啊”了一声,一双大眼睛怔怔地看着秦冲,似乎有无尽的愧疚! 但秦冲却只是“嘿嘿”一声,好像那鲜血不是从他的拳头上冒出来的一般,就在马车上腾身而起,一个鱼跃扑向一个骑士,一拳便把那横刀而立的骑士打翻在地! 他身上还捆着手臂粗的麻绳,然而在他一拳击倒这骑士的时候,那麻绳也断成了几截! 瘦小身影怔怔地望着龙精虎猛的秦冲背影,不由喃喃地道:“这小子,是铁打的吗?” 囚车上的动静立马惊动了李秋泠,他回头一看,怒喝道:“原来你们的目标是这小子!”长剑一举,就在马背上腾空而起,璀璨的剑光如惊虹一般,转眼便到了秦冲面前! 秦冲此时也踏在马背上,刚才坐在这儿的骑士已被他一拳打下马去,那骏马不住挣扎跳跃,秦冲一双脚却似焊在马背上一般;此时一见剑光袭来,他猛然双脚绷直,就在马背上一拳轰出,于是剑光尽失,李秋泠又倒飞了回去,而秦冲的拳头上,又多了一道血槽! 李秋泠咬咬牙,一翻身又要冲过来,眼前却忽然出现了两柄长剑! 山贼们有用刀的,有用枪的,有用铁鞭、铁斧、铁锤的,但用剑的,却还是第一次见。 一柄长剑,特别是一柄百炼好剑,不管是选材、做工、后期磨砺、配饰,必然都是精益求精的,因此长剑的价格一向很贵,通常来说,同档次同质量对比,一柄剑能换三柄刀。山贼们都是穷苦人家,不到走投无路,谁愿意上山为匪,所以他们多半是没钱买剑的。 在山贼群里看到用剑的,就像在鸡窝里看到一只仙鹤,简直就是格格不入! 李秋泠眉头一皱:这几个用剑的,似乎不像是山贼里的人啊! 他心里盘算着,那两柄长剑,便刹那间笼罩了他周身要害! 他勉力斗了几招,但毕竟先机已失,这两个人的剑术也非常厉害,而且似乎还带着试剑府“以诚试剑”的味道,威力非同小可,不过几分钟,李秋泠身上已添了几个剑孔! 虽然这些剑孔都是开在衣服上的,并没有伤到他,却也已令他心惊胆寒了。 而他带来的几十名城主府护卫,此时已被山贼分割包围起来,已有好几个被打下马去,只是不知伤亡情况到底如何,但很显然,没一个能跑过来帮他的。 李秋泠紧皱着眉头,忽然“刷刷”几剑,暴风骤雨般朝身前两个剑手刺去。 这是李昌不知从哪儿搞来的“鱼龙剑法”,威力非同小可,登时便把面前这两个半吊子剑客逼退了好几步。李秋泠也不恋战,趁势一磕马腹便冲出了重围:“大伙儿,撤!” 正在苦斗的护卫们呼啦一声,纷纷拨转马头,紧跟着李秋泠便冲了出去,却没一个顾得地上的几名同伴;那些山贼只是拼命往里杀,对护卫们的突围却拦得不是很紧,于是一刻钟后,三岔路口便已见不到一个护卫,就连那些受伤的护卫也被驼在空马上,放他们回去了。 然而也没有人来跟秦冲搭两句话,剑劈囚车的瘦小个子,和对战李秋泠的两名半吊子剑客,此时都与那瘦削的山贼首领站在一起,不知在说些什么,都在哈哈大笑不停。 秦冲摸摸后脑勺,孤单单地站在囚车旁,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幸好没过多久,几名剑客便与山贼首领拱手道别,便有山贼跑过来,把那拉车的几匹马解下来,套上鞍辔。然后,山贼们便带着受伤的同伴,呼啸着回山上去了。 这场战斗打得如此激烈,居然没有一个人死去,也算是奇景一道了。 几名剑客翻身上马,对秦冲笑道:“走吧!” 秦冲一愣:“去哪儿?” 那瘦小剑客“扑哧”一声笑出来,却是个女的:“走吧,有人想要见你!” 秦冲愣愣地答应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往旁边望去,他在寻找逃跑的机会。 那女子见了,又抿嘴一笑:“你不要担心,我们是来救你的,没有恶意!” 秦冲“哦”了一声,见三人果然都把长剑入了鞘,看样子真的不像是要杀他的。又听一个剑客笑道:“时间很紧,咱们得抓紧一点!”于是秦冲跳上最后一匹空马,四人疾驰而去。 秦冲虽没习过骑马,但他毕竟力气大,双手紧抓着缰绳,双腿紧夹着马腹,倒也不担心会掉下马来。于是小半个时辰后,他发现他又回到了湮雨寨。 寨门口本有几名护卫的,但他们从寨门下疾驰而过,却没人来管他们。四人径直奔到一个大宅院门口,秦冲就在马背上一看,那宅门檐下的牌子上,写着“烟云酒庄”四个大字。 四人翻身下马,早有人跑出来,默不作声地把马牵走了。 那三个剑客也不说话,急匆匆便走进院里。秦冲有些不明所以,也没询问,静静地跟在后面。他没想着趁这机会逃走,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上,逃跑是没有意义的。 很快,几人便来到了一间偏僻的屋子里,房门开着,能够看到屋里书桌后面坐着个女孩。 几人一齐走到书桌前,正在埋头写着什么的女孩抬起头来,却让秦冲大吃了一惊。 “楚芊?” 这女孩正是楚芊,她看看秦冲,笑了一笑,把写好的纸张折起来,交给左首一个高大的剑客:“长年,把它送到卢城九澧庄去,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以后都不要露面好了!” 那名为“长年”的剑客嚅动一下嘴唇,沙哑着声音问道:“真的要走这一步么?” 楚芊一愣,站了起来,俏脸上很是平静:“好了,长年,不用多说了,快去!” 长年退了一步,弯腰,左掌用力拍在胸膛上:“赵长年,定不负大小姐!” 说罢,他也不等楚芊的回应,转身便走出了房间。 楚芊往他的背影望了一眼,眼角似乎有什么晶莹的东西在闪动。但她很快就平静了心情,又抓起两张纸,分别递给矮胖的剑客和那瘦小的女子:“这是对你们的安排,拿了就走!” 矮胖剑客却没有像赵长年那样,只是轻声询问:“这个酒庄怎么办?” 楚芊咬咬唇,轻声地,却是坚定地道:“炸了!” “好!”矮胖剑客屈身半跪下去,“福掌柜谨听大小姐吩咐,绝无违背!” 瘦小女子低声抽泣起来。楚芊转头望着她,轻声道:“好了,冬霜,和福掌柜一起去吧!” 冬霜深深地屈着膝,然后在福掌柜的搀扶下站直,两人一齐走出了房间。 楚芊怔怔地望着他们的背影,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淡淡地提起细剑:“走吧!” 秦冲还是有些不明所以:“走?去哪儿?” 楚芊横了他一眼,直看得秦冲心头一荡:“废话,当然是去逃命啦!” ------------ 第三十章 走! 两人冲出房间的时候,楚芊把一枚漆黑的戒指递给秦冲。 秦冲呆了一呆,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储物戒,你用意念操纵它,就能把东西装进去、取出来!”楚芊的俏脸上有一丝心疼之色,“整个楚园几乎所有可用的资金,全被我集中起来,也才买了两枚储物戒而已!” 她伸出秀气的左手,那无名指上正戴着一枚同样的戒指,只不过看着要秀气一些。 她拿着戒指给秦冲戴上,不知她怎么想的,居然也给他戴了无名指。 “这里面装着不少干粮、佐料、换洗衣服等东西,你也可以把你这柄剑放进去!” 秦冲却有些愣神:“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就这么送给我了?” “不然呢?”楚芊边往院门跑,一边望着他,“难道你要我一根指头戴两枚戒指?” 秦冲却忽然站住了,刷刷几下把上半身衣裳脱得精光。楚芊连忙扭过头,嗔怒地道:“你要死了!”却见他将戒指贴在腋下,用一根布带牢牢地捆起来,然后才再次穿上衣服。 “咱们两个戴着这么宝贵的戒指,不是明摆着让别人都来抢么?” 楚芊这才明白,不由俏脸一红,这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 她自然不可能像秦冲那样,随随便便脱衣服,她只是将戒指取下来,放进怀里。 “我这枚戒指叫做‘玄玉戒’,你那枚叫做‘黑铁戒’,一共花了我千两黄金呢!”两人并肩往外跑去,楚芊一边给秦冲介绍道,“两枚戒指都是一样的,内含一丈见方、高七尺的储物空间。具体的,你慢慢去自行体会吧。这样,以后逃难起来,也要方便许多。” 她看看秦冲,又微微笑道:“你好像长高了不少呢!” 对这一点,秦冲倒是连自己都没察觉,他这段日子的确蹿得挺快,婚礼过后一个来月,他却是肉眼可见地变高了,也老成了,仿佛日子为他拉长了,他过一天,别人就要过两天。 秦冲不由也看了看楚芊,这女孩也似有些变化,修为好像变强了。 “你现在,大概要突破到一星武士了吧?” 秦冲本是猜测的,却没想到居然猜对了。楚芊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的?我前几天才得到了一枚丹药,服用以后就从七星武徒一跃成为九星,一只脚都踏入武士境了!” 秦冲笑笑,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他的目光变得毒辣了不少,竟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咱们为什么要逃难啊?”秦冲换了个话题,“还走得这么匆忙!” 楚芊一抿嘴,没有回答。 因为前头的呐喊声,已然帮她回答了这个问题。 “快,抓住那两个小家伙,不要放走了一个!” 一大群人,服饰各异,都举着各种兵器,气势汹汹地朝他们涌了过来! 秦冲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些是什么人?” “卢城三十一家,他们联手了!”楚芊叫了一声,一手拉着秦冲手腕便跑,“打不过,跑!” 两人匆匆拐进旁边一条小巷。这巷子很窄,只容得下一个人跑过去。楚芊跑在前头,细剑已提在手中;秦冲紧跟在后,他身后不远,便是挥舞着刀剑的追兵。 “领头的是赵家的,他们身后,有李家的、卢家的、刘家的,总之,全是卢城的世家!” 楚芊淡淡地说着:“咱们还是慢了一步,大概他们一得到山贼把李秋泠拦住的消息,就在准备这场行动了。希望他们没有把整个寨子全围了,不然,咱们恐怕冲不出去的!” “我拦他们一会儿!”秦冲叫着,回头就要朝赵家那人冲去。 楚芊猛地回头,一把将他拉过去:“你拦什么拦,拦得住吗,还不快跑!” 幸好这是个活巷子,两人很快便从巷子另一头钻过去,巷口没人挡路,却已有一队人从街道上冲过来,领头的是一个提着长剑的灰衣汉子:“站住,你们逃不掉了,束手就擒吧!” 楚芊咬着牙,掉头就往烟云酒庄跑。 秦冲不明所以,却也只得跟着她,两人一路疾跑,不知撞翻了街上的多少行人。 两边商铺也纷纷关门上锁,就怕把这两个煞星给引进来了。 两个小孩子怎么可能是煞星呢?他们不是,但满大街追赶他们的人,全都是啊! 幸好两人身材瘦小,灵活,纵然几个方向都有人朝他们涌来,他们却也能找出一条路,在人群中三拐两拐,竟成功来到了烟云酒庄门前,箭一般便冲进了门里。 秦冲知道烟云酒庄是楚芊名下的产业,属于九澧庄,他以为她在这儿经营了许久,又提前把福掌柜、赵长年和自己的丫鬟冬霜派过来——这些事情,从卢城逃出来之后她曾和他说起过——想来定然会在酒庄里挖一条地道什么的,所以才会带着他跑进来吧? 可是她只是一路大叫着:“贼子进来了,快逃!”却是一间屋子也没有钻进去,只是顺着院子直奔院后,又从一道小门跑了出去——秦冲直接不知道她跑进来的目的是什么。 难道只是过个路而已? 正在秦冲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楚芊倚着小门往院子里看了看,上百号壮汉都涌进了酒庄。 她冷冷一笑:“你们追得可真是锲而不舍,那就给你们一份大礼好了!” 双掌一拍,接着拉起秦冲便跑——却似乎有些迟了! 地面忽然颤抖了几下,秦冲的脸色便一下子变得煞白:这种感觉,他早已经历过一次了! 当然,这一次爆炸远远没有婚礼上那次来得猛烈,楚芊并没有在烟云酒庄地底下埋藏一千斤炎晶,这次她大概只埋了几十斤,所以并没有像上次那样腾起数十丈高的蘑菇云。 但威力也已不容小觑了:只见一道道烈焰腾空而起,整个烟云酒庄无数建筑都在烈焰与烟尘之中倾倒下来,刚刚冲进酒庄的这一百多号人,惨叫声立时响成了一片! 与上次一样的是,楚芊这次似乎还是没想着逃走,而是倚在后门边,望着渐渐倒塌的房屋,贝齿紧咬着下唇,眸子里闪着泪花,似乎有着无比的不甘与不舍! 秦冲本已冲出后门,连忙又掉转头,一把拉起她就开跑:“傻站着干什么,跑啊!” 但似乎还是有些迟了,几块碎石与断裂的木柱已朝他们飞砸过来。秦冲连忙一用力将楚芊拉到身后,自己那单薄的身躯却直面着这些木柱与碎石,毅然扬起了小拳头! “呯”一拳击飞迎面砸来的一截木柱,拳头上刚结的疤,又涌出了一股鲜血! “你干什么?”楚芊回过头来,用力将秦冲拉走,又有些心疼,又有些责怪,“你疯了,用拳头去打木头!你这小子,天生不知道痛吗?” 秦冲咧开嘴笑笑:“知道,但我知道,要是不出拳头的话,没准我们会更痛!” 他憨憨的,一边飞奔一边擦着拳头上的鲜血:“痛习惯了,就不知道痛了!” 楚芊眉宇一动,俏脸上似乎浮现了一丝丝的不忍。 烟云酒庄一场爆炸,卢城三十一家联兵便被阻在了街道的那头,秦冲和楚芊也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机。但他们并没有高兴多久,酒庄后面的街道上,便又出现了一队追兵。 看这模样,似乎卢城这些世家,竟没有派人去酒庄里搜救:要知道现在的酒庄,可是呻吟声一片,还有不少人被压在废墟下,望眼欲穿地等待着救援呢! 为了抓住秦冲和楚芊,这些世家竟似根本没有在意躺在酒庄里的那些同伴! 所以当秦冲和楚芊好不容易跑到寨子东门的时候,追兵离他们又只有数十丈距离了。 而寨子东门下,也有一群人推推搡搡地挤着,把整条道路都占满了! 秦冲脑海里“嗡”地一声:前有阻拦,后有追兵,这可怎么办? 但楚芊却似毫不在意,大步跑过去,便听有人叫道:“大小姐来了!”挤在寨门下的那群人呼啦一声散开,便空出一条仅容一个人跑过去的通道出来。 当秦冲从那通道跑过去的时候,赫然见到这群人正把几个寨兵压在门洞里,动弹不得! “他们是我酒庄的小二,放我们出去以后,他们也该去逃难了!” 楚芊淡淡地说着,飞一般跑出寨门洞,却听身后有人笑道:“大小姐,咱们不会去逃难的!” 这声音有些熟悉,楚芊飞快回头,顿时愤怒起来:“福掌柜,你怎么又回来了?” 秦冲也回过头,便见矮胖的福掌柜提着柄长剑,一夫当关地守在寨门下,正淡淡地笑着。 “弟兄们,追兵来了,咱们绝不能放他们过去!” 卢城三十一世家的家丁们已赶到寨门下,那群酒庄小二却吆喝着,义无反顾地迎了上去! 当福掌柜掉头扑向那群家丁的时候,他最后高叫了一声:“大小姐,快走啊!” 楚芊俏脸上,泪水涔涔而下,却并没有回头,只是从小嘴里迸出了一个字! “走!” ------------ 第三十一章 无量! 楚芊的双手,紧紧地攥着秦冲的手腕,直攥得他骨头似乎都在隐隐作疼。 秦冲紧跟在她后面,却忍不住再回头望去。只见寨门下乱纷纷的,怒吼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响成一片,战场却已渐渐移到了寨门外,显然福掌柜他们已是凶多吉少了! 福掌柜手下只有十几个人,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高手,如何挡得住上百名家丁护院? 秦冲不由得朝楚芊望去,他在想着,要不要劝她一起回去,把这一群忠义之士救下来? 却见楚芊紧抿着双唇,珠泪滚滚而下,但那脚步却并没有慢下来,反而走得越发快了。 而湮雨寨里又传来了喊杀声,又是一群家丁直冲出来。他们并没有加入寨门前的战斗,而是从两侧、从寨楼上越过战场,气势汹汹地追了上来! “小姐,这边!”前面传来喊叫声,秦冲一看,那名为冬霜的女子正在树林边朝他们招手。 两人连忙跑过去,便见林子里有两匹马,赵长年正站在马旁,为它们紧着缰绳。 楚芊忍不住皱了皱眉:“你们怎么都没有走?” 赵长年憨憨一笑,没有回答。冬霜则低声道:“小姐,什么也别说了,时间紧,快走吧!” 楚芊带着秦冲翻身上马,正要离去,忽然又停下,问道:“你们呢?” 冬霜笑道:“小姐放心,你们一走,我们也就该走了!” 她也不等楚芊回答,用剑鞘在两匹马屁股上一拍,那两匹马齐齐长嘶,便飞奔了出去。 身后,远远传来冬霜的叫声:“好叫小姐高兴,奴婢已经与长年哥结为夫妻。我们要回去帮福掌柜一把,小姐,咱们后会有期!” 秦冲一惊,本能地就要勒住缰绳,却听楚芊一声冷喝:“不要停,走!” 秦冲不由叫道:“他们这样回去,是送死!” “我知道!”楚芊的声音有些颤抖,却很坚定,“他们也知道,但那又如何?我们回去了他们就不用死了吗?我们要做的不是回去,而是赶紧离开,以后好为他们报仇!” 秦冲双眉紧皱:“可是我们岂能让他们去送死,我们自己却掉头就走?” 也许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楚芊没有答话,却猛然伸出剑鞘,呯地拍在秦冲后脑勺上。秦冲身子一歪,便在马背上晕了过去。楚芊一把提起他放在自己身前,纵马飞驰! 那匹空马紧跟在后面,只听马蹄声如狂风骤雨一般,渐渐消失在了丛林深处。 等秦冲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晚上了。 他们在一个山洞里,这山洞不大,洞口有两块石头挡着,很隐蔽;洞里还算平整,只是有些潮湿。也许是为了安全考虑,楚芊并没有生火,只是默默地倚在石壁上,啃着干饼。 听到秦冲轻轻的呻吟声,楚芊也没有说话,只是扔了一张干饼过来。正好秦冲肚子早就咕咕直叫了,他也来不及细想什么,抓起来便啃——却见这干饼上隐隐有些水渍,有点咸。 “你那几个手下……有消息吗?” 秦冲本不想问这句话的,但啃着干饼,想了许久,忍不住,他还是问了出来。 楚芊不答,无比昏暗的山洞里,只隐约听到她细如蚊蚋般的抽泣声。 但当秦冲忍不住走到她身边的时候,楚芊却已停止了抽泣,只是一个劲啃着干饼。 “对不起!”秦冲深深地叹了口气,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许久后,才憋出了这三个字。 楚芊轻轻摇摇头:“其实这事和你没关系的,是你被无意中卷进来了……” 秦冲也摇摇头:“不,我知道。卢城三十一家的目的,恐怕并不是想楚氏的产业,毕竟你们楚家背后有个试剑府。他们除了想抓我们回去,为爆炸中死去的那些人报仇外,恐怕更多的原因,还是我爹娘带来了上万两黄金作贺礼。所以,我也是他们的目标之一。” 随随便便送出万两黄金的人,家产会有多少?而这一大笔家产,主事的两人又已在大爆炸中丧生了,拥有继承权的,又是一个只有九岁的孩子,你说,别人怎么可能不动心呢? 秦冲表面看着虽小,实际对这些是很明白的。他甚至怀疑,楚芊的目的…… 算了,这姑娘把能生金蛋的九澧庄都舍弃了,还死了三个铁心的手下,不能再怀疑她。 山洞里,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两人本质上都是小孩,又劳累了一天,在啃了两块干饼之后,很快便睡意袭来。于是过了不久,虽然很伤心,两人却都已经睡着了。 当阳光再一次照进山洞里的时候,楚芊渐渐醒了过来。抬头一看,秦冲却已不在了。 地上有两排字:我去解开天机印。你的仇就是我的,我也会一起报仇的! 楚芊不由眉头一皱,这家伙,怎么不声不响就跑了,他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险吗? 她提起倚在身边的细剑就要冲出去,却忽然听到洞外有声音传来:“卢城的人到底给了我们多少钱,咱们雷神寨几百弟兄,全都被赶到这荒山野岭来了,到底是要找谁啊?” 楚芊心中一凛,便不敢贸然出去,连忙躲到了山洞一侧的石壁后面。 她的心里,不由得为秦冲担心了起来。 此时的秦冲倒是没遇到雷神寨的人,他正独自走在山间小道上。 “我只有一年寿命——不,现在只有十个多月了,可是我要做的事还有那么多:要为凌舅舅、冬霜他们报仇,要找回纯金梳妆箱,要去太昊帝宫解救爹娘……我得尽快解开天机印!” 凌义寒说过,天机印既是对他的掩护,也是禁锢。也许解开了这禁锢,他就有办法修炼了——当然,也有可能一解开天机印,他就会面临着那一年一度的劫难! 但秦冲还是想解开天机印,哪怕一解开就会死,他也想去赌一赌,他不想再这么浑浑噩噩的,更不想看着别人为他牺牲,他却只能干看着流泪,没有丝毫办法。 宁愿轰轰烈烈地死,也不愿苟且偷生! 只是要怎样才能解开天机印呢? 凌义寒告诉他,天底下只有两个人能解开天机印,一个是天机老人,一个是临秋。 看来只能上白鹿学宫,求那位山长了。 不同于神秘莫测的神算阁,临秋所在的白鹿学宫很是著名,大家都知道它就在白鹿山上。 白鹿山是邻水郡的第一名山。这座山并不算大,但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白鹿山的情况就是这样,就是因为山上有一座白鹿学宫,所以就成了邻水第一名山。 白鹿学宫是大武王朝七大学宫之一,学宫内弟子三百,每三年换一批。这些弟子在学宫里习武修文,下山后基本上都会到大武王朝各大势力之中任职,当然他们有许多本就是各大势力派来学习的,所以学宫的人脉,可以说遍布大武王朝,能量是绝对不容小觑的。 学宫很出名,但山长临秋却很低调,低调到几乎没人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人们只知道学宫里有一位“山长”、七位“祭酒”,但七位祭酒时常出现在学生面前,而那位“山长”却是基本没有人看到过,甚至有人都在怀疑,他是不是早就已经死了? 若不是母亲和凌义寒都明确告诉他,秦冲甚至都不知道这位山长的名字。 白鹿学宫在邻水城外一百余里的白鹿山上,以秦冲的脚程,大概要走一个多月才能走到。 他望望东边渐渐升起的日头,心里不由泛起一股焦躁感:得加快速度了。 然而“欲速则不达”这句话,真是放在哪儿都适用的:秦冲走得快了些,便没注意踩着了一块松动的石头,脚下一滑,一个趔趄差点摔到路边的山涧里去! 连忙攀住旁边石头站稳了脚踏,回头一看,登时又是一身冷汗:只见山涧里,正潜伏着一条大鱼,足有五尺来长,通体乌黑,一双血红的鱼眼正冷冷地瞪着他! 秦冲平时虽说天不怕地不怕,但毕竟也是个少年,猝然见到这怪鱼,也被吓得退了一步。 那怪鱼却似正等着他到它嘴里去,一见这到了嘴边的家伙居然停下了脚步,不由大怒,裹着水浪便从山涧里跃了出来,张开满嘴锯齿般的利牙,朝着秦冲的脑袋便是狠狠一口! 秦冲跃身而起,便是一拳。 其实对这一拳他也没啥把握,只是他性格如此,不管能不能战胜怪鱼,先给它一拳再说! 但就在他出拳的一刹那,却似乎有一股炽热的气流,自那拳头上生发出来,涌了出去! 一拳正中怪鱼面门,只听“昂”地一声怪吼,那怪鱼竟重重砸回山涧,激起了漫天水花! 秦冲自己都愣住了,低头看着一双拳头,脑海里却一直在回想着刚才的那股炽热气息。 他不知那股气息从何而来,却有一种错觉,就像它能包裹天地、衍化万物一般。 他的脑海里,没来由地闪过了两个字:无量! ------------ 第三十二章 雷神寨,青石崖! “无量”这个词,秦冲第一次听到的时候,便是那面玉璧上的“无量心经”。 但要问“无量”是什么,他不知道;要他修炼“无量心经”,他也不愿。 因为他也曾经尝试过,想要像其他孩子一样修炼,但可惜,他是破碎神体。 “破碎神体”这个名字他可能不知道,但他知道他没办法修炼出丹田,经脉也是碎的。 而且,内心深处,他也不是那么相信秦略雄和杜婧。他们真的是他的父母吗,就算他们是如凌义寒所说的“分身”,他也是怎么看也不像啊;他们所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吗? 何况《无量心经》还是太昊帝宫的功法,秦冲应该、能够、愿意修炼它吗? 但他虽没有修炼《无量心经》,这两个字他却记住了;而且,他还似乎有所感悟。 因为他发现,若是心里想着“无量”两个字,他那“霸气一拳”的威力仿佛也要大一些。 就比如他刚才这一拳,竟能把怪鱼给砸回山涧里! 秦冲看着自己的小拳头,心里不由得涌起了一股强烈的自信。 怪鱼又如何,哪怕你再凶残,俺也不会怕了你! 秦冲一步跳进山涧里,提起拳头便砸过去,“呯”的一声,又将那怪鱼砸退三尺! 怪鱼自然凶悍无比,哪肯吃这样的亏,怒啸着,张开大嘴又是一口咬来! 但秦冲这次的拳头却是砸在了它的牙齿了,竟差点把那满口钢牙给砸断了去! 怪鱼猛啸一声,上下腭一合,秦冲便清晰地听到了“咔嚓”一声响,那牙齿碰撞的声音令他牙酸不已;而没等他有何动作,那怪鱼已紧闭着大嘴,一头朝他撞了过来! 就算它不用牙齿,想来凭借着它那无匹的力量,它也是能把秦冲一头撞死的! 但秦冲却不想躲避,厉喝一声,迎着水流便冲上去。 这怪鱼体型虽不算太庞大,力气却着实不小,斩波破浪而来,在它身边竟是形成了几个漩涡,每一个都有人脑袋大小:秦冲想要一拳打在它身上,就必须要破开这几个湍急的漩涡! 怪鱼的双眼里闪过一丝讥诮,鱼翅一阵舞动,那水流就更加湍急了,竟冲得秦冲差点站立不住,脚下像是没了根似的,一不注意就会摔倒在山涧里:那就变成怪鱼的口中之食了。 然而他也只是打了一个趔趄而已,一股炽热的气息传入脚底,那激流中的冲力、浮力,却似都被这炽热的气息吸收了一般,秦冲稳稳地在水中站稳了身子,那一股股力量却都聚集在了他双拳上,竟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感觉:一拳击出,顿时水花迸溅! 只一拳,那怪鱼便又被砸退数尺,身侧的几个漩涡,也在刹那间消散于无形! 秦冲只觉得一股气息萦绕于他胸腹之间,若不及时将它散发出去,恐怕连身体都要给他胀破了;于是一步跨出,便又到了怪鱼跟前,猛然吐气开声,挥起左臂,又是一拳! 可怜那怪鱼甚至还没能稳住身形,便被这一拳轰在山涧边的一块礁石上! “呯!” 礁石上崩掉了几块碎石,怪鱼则被弹飞回来,重重地砸在水中,又溅起了漫天水花! 然而秦冲已欺身到了怪鱼眼前,一伸手抓住鱼鳍,挥起右拳,便是一阵雨点般的拳头! “呯呯呯”,接连十几拳挥出,每打一拳,那怪鱼便浑身颤抖一下,似是苦不堪言! 十几拳下去,怪鱼就像被打扁了的胶袋一般,软软地缩在礁石下,竟似动也动弹不得了! “好一条虎牙墨鲢!”正打着,岸上却传来一个声音,“好小子,你竟能斗得过它?” 秦冲一脚将怪鱼踢开去,回头一看,见是三个壮汉,都穿着黄色短褂,提着短刀。 说话的人站在中间,头上用青巾包着发髻,三缕长须,显得很有些温文,正含笑看着他。 秦冲丢开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怪鱼,淌着水走上岸来:“侥幸,侥幸!” 温文汉子竖起一只大拇指:“虎牙鲢,可是咱们这‘奔雷溪’中的一霸,性情凶悍,两排牙齿锋利无比,甚至能咬碎一头百斤重的牛犊!你这小子能把它打成这样,这可不是侥幸啊!” 秦冲笑了笑,他不想与他们多说什么,于是拱拱手,就要离去。 他可没有忘记,卢城三十一世家,霸刀岩,甚至试剑府,也许都在追杀他,而且天机印一日不解开,他的寿命就一日不能增长,因此他可没时间在这奔雷溪旁穷耗。 刚走了两步,却听温文汉子问道:“看小兄弟这身手,应该就是最近声名盛起的秦冲吧?” 秦冲一愣,下意识地摇摇头,却听另一个汉子冷喝道:“不老实,还敢不承认?” 呼啸声中,一只有力的大手已朝秦冲肩膀抓来,五指如钩! 秦冲闷不作声,猛回身便是一拳,拳头与手掌相撞,他身形一晃,那汉子却退了三步。 但那汉子却是不惊反喜:“善用拳头,招式霸气,果然是你,受擒吧!” 说话声中,汉子展开身形,双手接连挥起,于是秦冲浑身上下到处都上爪影! 秦冲冷冷一笑,挥起右臂就是一拳;但拳头刚挥出去,却又是一双大手朝他腕上抓来:原来是那温文汉子已欺身上来,却没有动刀,而是双手一合,便扣到了秦冲的脉门! 纵然秦冲一双拳头霸气无比,但在两人合攻之下,却也似没有任何发挥的余地。没奈何,他只得退了下不,却感到几道锐风直袭后背,原来是最后一个黄衣人,也已然出手了! 这三个黄衣人虽然都背着刀,却都没有用刀,只凭六只手,便给秦冲布下了天罗地网! 没奈何,秦冲一时间也找不到好的办法,只得将身一低,想凭着体型优势钻出来。 狭小的空间里,他的“霸气一拳”也是不好发挥的,不如先钻出来,拉开距离再打过。 然而三个黄衣人却似正等着他这一招:秦冲刚刚俯下身子,便看到了三个膝盖! 也算秦冲实在机灵,当真是身如游鱼,浑身如扭麻花般,竟神奇地避开了三个膝顶;但他刚想贴着地钻出来,两只大手已扣住了他左右双肩,顿时令他全身上下,一阵酥麻! 然而在这种情况之下,秦冲竟还能一拳冲出,直袭温文汉子的脸庞! 温文汉子却一把就抓住了他双腕,立时就像有一道闪电,麻得秦冲两只拳头不停哆嗦! 这三个黄衣汉子手上都像带着电一般,动不动就麻得秦冲浑身直抖。 “这小子也算厉害,不过想在我雷家三大爷面前逃脱,确实还嫩了点!” 温文汉子见秦冲已被两个同伴扣住双臂,再也动弹不得,这才舒了口气,淡淡一笑。 秦冲似乎已经认清了形势,不再挣扎,只是冷笑道:“雷家三大爷?” “在下雷大爷,这两个是我兄弟,他叫雷二爷,他叫雷三爷。我们三个,合称就是雷家三大爷!”温文汉子雷大爷笑道,“我们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秦小兄弟,请吧!” “你们是雷神寨的?” 秦冲之前在霸刀岩听说过这个山寨,这是方圆数百里内的一个大寨,高手无数。虽然霸刀岩的“霸刀”杜海实力犹在雷神寨寨主之上,但由于霸刀岩除他之外并无第二个高手,而雷神寨单是宗师就有好几个,所以按总体实力来说,霸刀岩却是远远比不上雷神寨的。 “你倒是聪明!”雷大爷笑道:“我们是雷神寨青石崖的。走吧,人家还等着呢!” 秦冲重重地叹了口气,似乎是认命了,垂头丧气地跟着“雷家三大爷”,往山顶走去。 翻了好几座大山,一直走到天色完全黑了,雷家三大爷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们只是砍了几条树枝,用藤蔓绕着,做成了一个简易的躺椅,让秦冲坐上去,他们轮流抬头走。 秦冲也不是没想过找机会逃走,但这三个都是武师,随便点了他几个穴道,便让他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他全身力道实际上多数集中在两个拳头上,但运力、发力仍然要经过经脉,所以穴道被点,他仍然只能像废人一个,别说逃跑,连从藤椅上翻下来的力气也没有。 既然如此,他也只好既来之则安之,只是一双眼睛骨碌骨碌转着,谁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如此又走了一晚上,到第二天清晨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一座高峰脚下。 这座高峰十分险峻,远远望去,像是被分为了两截,底座有数百丈高,像一个捏尖了的馒头,四面都是茂密的丛林;而底座上有一块足有百丈高的巨石,围着巨石走一圈,足有数十丈长。这巨石歪在馒头似的底座上,就像从天而降的一道闪电,直指苍天! 底座茂密的林子里,掩映着一幢幢房屋,被一圈一人高的栅栏围着,形成了一个寨子。 寨门口有一块碑,上面写着:雷神寨,青石崖。 ------------ 第三十三章 怎么办! “雷神寨有四个寨子:黑石崖、青石崖、天云寨和地母河。每个寨子,地形都和这个差不多。你看这寨子,下面那座馒头山,就叫做‘青石崖’,上面那尊巨石,则是‘霹雳崖’。” 温文汉子雷大爷像一位和蔼可亲的大叔,一手牵着秦冲,边走边为他介绍着。 秦冲看看山顶,不由问了一句:“青石崖几乎无险可守,你们怎么选在这儿扎寨?” 雷家三大爷齐声大笑。雷二爷笑道:“什么样的险要能比得上人?我雷神四寨守望相助,每一寨都有上千兄弟,高手如云,难道还有谁敢打我们的主意?” 秦冲默然,不过那句话,他是听进去了:什么样的险要,都比不上人。 “你虽是我们捉来的囚犯,不过我想你应该知道,不是我们要对付你。”雷大爷满脸笑容地看着他,“想要捉你的人现在还没到,你先到寨里住上几天。不过这几天,得委屈你了。” 秦冲没有说什么,他知道说一千道一万,他还是个囚犯,还能奢望人家把他当客人吗? 不过雷神寨真的把他投入地牢的时候,秦冲还是大吃了一惊的。 因为雷神寨的地牢,条件实在够好了,简直不像是一座牢房! 虽是建在地底下,但阳光是不缺少的,每一间地牢都设有通风口、透气口,阳光从那两个巴掌大的孔洞里透下来,整个房间便是一片光明,一丁点阴暗、潮湿的味道也没有。而且这些地牢都是用石头砌成的,地面则铺了光滑的地砖,平整而清洁。 房间也很宽阔,足有两丈见方,靠墙摆着一张七尺宽的木床,床上是整洁干净的被褥;另一个角落摆了一个衣柜,还有一个梳洗架,上面摆着毛巾、皂子、木盆、洗牙的盐巴。 在靠近门口的地方,甚至还摆了张书桌,书桌紧靠着书架,架上有书,桌上有文房四宝! 秦冲直看得目瞪口呆,这地方甚至比他以往呆过的许多地方都要好! 他环视整个屋子,只有三个地方提醒他,这是座监牢,而不是个富人家的庭院。 其一是左侧墙角,靠近那床脚的地方,石墙似乎被挖了个洞,用泥土填起来了。 另一处则是鸡蛋粗的铁栅栏大门,门上拴着铁链,还有一个巴掌大的铁锁。 第三处是在庭院中间,有几个寨兵,都挎着腰刀,在庭院里走来走去。 虽然牢里的条件出乎意料地好,但安防也是很严密的,进来了,就很难逃出去。 地牢两边都是地牢,能够隐隐听到有呻吟声传来,显然,都是关了人的。 “开饭了!” 几个粗壮的妇人抬了几口大黄桶走过来,在每个铁牢里放了一份食物,是一碗白米饭、一碗红烧肉、一碗青菜牛肉汤、一碟咸菜,甚至还有一壶酒! 有肉有菜、酒香四溢,简直就是监狱界的良心啊! 一个五大三粗、头缠红布、袒胸露腹的胖子,大摇大摆地站在庭院中央,扯开嗓子叫道:“大伙都知道,你们都是红客。可能有新来的不知道红客是啥意思,就是咱们请你来做客,回去的时候,得请你们家里给一些红利钱。很简单,做生意嘛,有来有往。所以恳请各位,大口吃、好生睡,读书的可以写写画画,练武的可以修炼打坐,总之不要饿着渴着困着闷着!老于头在这儿谢过了,多谢各位给俺这个面子,也给俺们雷神寨这个面子!” 秦冲明白了,原来这监牢里关的都是些肉票,都等着家里拿钱来赎人呢。 怪不得条件这么好,原来都是些有钱人家的人:这当然是废话,穷苦人家把人生撕了也榨不出二两油,哪家山寨愿意绑架这样的人?劳而无功嘛。 既然已经被投进来了,那便既来之则安之,秦冲把饭菜拿进屋里,便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他这几天一直在奔波劳累,特别是从进入凌烟寨以后,连饭也没能好生吃一顿,早就饿得不行了。这几大碗饭菜落了肚,顿时便感到神清气爽,声音都似乎大了许多。 也不知是不是饭菜里的辣椒加多了,吃完饭,秦冲便觉得肚子里面火辣辣的,拳头上更是有一股炽热的气息在四下游动,令他的手上皮肤痒酥酥的,像是有什么要冲出来一般。 秦冲皱了皱眉,脑海里却不由又想起了他曾在奔雷溪中想到的那两个字:无量! 那部《无量心经》又出现在了他脑海里。 “夫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者,无量也。譬如一草,叶上一露,可知其内水有几何?是无量也。又如草上有叶,叶内有肉,可知肉有几何?亦无量矣!” 秦冲年幼时是读过书的,认的字还不少,他知道这段话的意思。 他虽不想修炼《无量心经》,但书里面的话,他还是愿意去思考、理解、领悟的。 于是他就在床上坐下来,一边轻声背诵着《无量心经》里面的话,心里在不住地想着,人心有无量,剑式有无量,大道无量,天地亦无量,那这“无量”,到底应该怎样理解呢? 而他自己也没觉察到,在他念着、想着这些的时候,他拳头上那股炽热的感觉,不知何时朝着他小臂、胳膊、肩膀、胸腹间弥漫了过去,竟似与肚子里那火辣辣的感觉交汇在一起,化作一股热流,在他体内四下流转,流到头颅、四肢、五脏六腑,似乎在默默地改变着什么! 他更不知道,这股热气流过的地方,便是他的经脉。 他虽是破碎神体,丹田破碎,因此无法凝结丹田;但经脉虽也破碎,却并不是没有经脉——实际上经脉就相当于人体内的大道小路,若真的没有经脉,那整个人也就无法生存了。 秦冲的经脉破破碎碎的,只是令热气流转起来更加困难而已,而不是令它无法流转。 秦冲坐着、念着,热气缓缓流转着,浑然不知,天色在什么时候已然暗了下来。 时间过得极快,不知不觉之间,天黑了,午夜也很快到来了。 秦冲自己也不知道他坐了多少时间,只是在满屋星光的时候,他被惊醒了。 刚想睁开眼,便听到了一声低语:“小心些,被他发现了就不好了!” 秦冲凛然一惊,脑海里本能地便闪过一个念头:“有人要悄悄谋害我?” 这下子,他“噌”地便站了起来,却又听得另一个声音说道:“他们不是答应了一百两黄金吗,还有三天就要交‘货’了,怎么咱们今晚又要来杀了他?” 秦冲一闪身钻进床角,脊背猛然撞在石壁上,却感觉那石壁似乎有些浮动,好像那泥土填得也不是很紧。不过他只是心头一动,便又凝聚了全副精神,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又听第一个声音道:“你知道什么!上面叫咱们杀谁就杀谁,你敢去问寨主吗?” 秦冲心中暗道,恐怕这话只能骗一骗傻子:若是寨主要他们来杀的,那还需要这样小心翼翼吗?直接把他拖出去,乱刀砍死了,难道山寨里还有谁敢说句什么? 又听第二个声音笑道:“三哥,这妮子长得这么漂亮……” “你什么意思?”那三哥冷笑一声,“难道你还敢打她的主意?” 第二个声音涎着脸笑道:“三哥,你知道兄弟我今年二十四了,还没有尝过女人的味道呢。要不……你放心,三哥大恩大德,小弟绝不敢忘,而且,我绝对不敢说出去的……” “啪!”一声轻响,好像是三哥敲了同伴一个爆栗,接着听见他低沉而严厉的声音:“雷小丫,你小子记好了,色字头上一把刀!你知道这女的是谁吗?娘的,试剑府指名要的犯人,卢城楚氏的原大小姐,你也敢想?别说被卢城和试剑府知道,就算寨主知道了,你还有命吗?去,把那女的下了药、蒙了面,闷死了,好快些回去交差!” 秦冲脑子里“嗡”地一声。他知道这两个人的目的了,不是他,却是楚芊! 这妮子,怎么也被抓来了? 这时脚步声轻轻传来,就在左边隔壁停了下来,接着有人拿出钥匙,叮叮当当地开着锁。 秦冲贴在墙壁上,能清清楚楚地听到那钥匙的响声,就像在他耳边响起一般。 一墙之隔,显然是听得很清楚的。 又听那“雷小丫”的声音就在墙壁后面响起:“明明是件简单的事情,让老子爽够了,在她身上砍上几刀,就说她临死反抗,没奈何动了刀子,不就可以遮盖过去了么?哼,明明就是你不愿意帮我!你个三哥,自己养了两个老婆,就不顾兄弟的幸福了!你不让,老子偏偏要干!正好身上带了幻药,先给她服下,老子就可以好好生生地爽一次了!” 钥匙到处,那铁锁很快打开了,脚步声便走进了隔壁的牢房里。 秦冲大为着急,眼看楚芊遇险了,得想个什么法子! 怎么办,怎么办! ------------ 第三十四章 这是中邪了吗? 脚步声停了下来,便听到一个低低的淫笑声:“小妞,你小丫哥来疼爱你了!嘿嘿!” 秦冲听得心急如焚,双手不由自主抓到墙壁上,十指却很轻易地便抓进了墙壁里。 原来那墙壁是倒塌过的,用泥土填起来了,但这泥土却很松软,填得并不很牢固。 秦冲一呆,连忙一摸腰间的“黑铁戒”,意识到处,一柄长剑出现在他手中,正是火绝剑。 这火绝剑锋利无匹,用来杀人,他可能力有未逮;但用来挖土却是再适合不过。他提着剑,一头埋进床脚,三下两下,居然便看到了从墙壁的那一面透过来的几道光明。 当他挖出一个只能容得他爬过去的小洞来时,已是半刻钟以后的事情了。 钻出小洞,一眼便看到隔壁房间里,床上正躺着一个女孩,夜色照在她脸上,赫然就是楚芊;此时她神情恬淡,脸色却微微有些发红,高耸的胸脯微微起伏,似乎睡得正香。 她床前,背对着秦冲站着个瘦子,正将一只手伸向女孩儿胸前的高耸! 秦冲眉头一皱,狸猫一般跃身而起,便是一拳击向那瘦子背心。 那瘦子应该就是那“雷小丫”了,正在色欲攻心,不可自制的时候,猛然感到背心一劲风袭来,顿时大惊,回头就是一掌,正被秦冲一拳打中手心,整个人便腾地飞了起来! 秦冲正是急怒攻心,这一拳尽了全力,雷小丫不过是二星武士,又猝不及防,哪挡得住?重重地撞在墙壁上,人在半空,早已“哇”地吐了一口鲜血,已然晕了过去,直直落往床上! 秦冲暗叫一声“不好”:雷小丫这一砸下来,不正好砸在楚芊身上? 他不及细想,一俯身便冲到床边,伸手抱起楚芊,就地一滚,险险躲开雷小丫。只听“哗啦”一声,那木床已然倒塌下来,却似把那守在外面的“三哥”给惊动了。 “雷小丫,你丫的在做什么呢?”三哥不耐烦了,以为雷小丫正在做“好事”,冷冷地道,“真是个要色不要命的家伙,告诉你,快点把她闷死,咱们出去交差,不要……” 但雷小丫已然昏迷不醒,哪儿还能回答他的话? 三哥话没说完,已察觉到牢房里的不对劲,雷小丫就算色胆包天,也不敢不回答他的话!他一边低声叫着:“雷小丫,你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不答话?”一边便走了过来。 秦冲咬咬牙,回手又是一拳打在雷小丫太阳穴上,一脚便把他踢进了床脚底下。 他也不知这一拳会不会把对方打死,也许是听到雷小丫试图对楚芊不轨吧,秦冲只觉得心里有一股邪火,压抑不住地冲上来,因此出手之间,早已忘记了轻重。 打不死,算他命大;打死了,秦冲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内疚。 而且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也没时间管雷小丫的死活,只把他踢进床脚了事。 耳听得三哥的脚步声已到了门口,秦冲抱着楚芊又是一滚,便滚到铁门边墙角,把她轻轻放在地上,一侧身已到了铁门边,一双漆黑的眼珠,如毒蛇般冷冷地盯着门外。 门锁已经被雷小丫开了,身材高大一些的三哥走到门前,推开门便走进了屋里。 他眉头紧皱,警惕的目光扫过屋里——忽然劲风响起,一只脚已踢到了他腰间! 三哥冷哼一声,退了一步,正打算挥刀下劈,却只觉得背心一痛,一截剑尖,竟已刺进了他体内:原来秦冲踢向他身前的一脚竟是佯攻,只为了遮盖从他背后递过来的剑风而已! 纵然三哥乃是四星武士境的高手,但火绝剑削铁如泥,刺破他的护身真气,便如刺穿一片纸似的,登时便把三哥刺翻在地,鲜血汩汩地淌了出来! 秦冲呼呼地喘了几口气,强忍着心头的翻滚,收了剑,抱着楚芊便滚出了牢房。 他以往从来没有杀过人,今天却连杀二人,虽然都不确定他们死了没有,但他自己心里那关,却是过得异常艰难:那几欲呕吐的感觉,证明了他到现在为止,还是很善良的! 然而现在的他,是连呕吐的时间也没有:楚芊仍然昏迷不醒,他便将她背在背上,用一根腰带捆着,顺着白天雷家三大爷带他进来的道路,便小心翼翼地避开岗哨,摸出了地牢! 此时已是后半夜了,除了一些明岗暗哨之外,整个雷神寨都睡着了。 秦冲背上虽然背着个人,但不知怎么回事,他只觉得身体里似乎有使不尽的力气一般,背着楚芊就像背着根灯草一样,健步如飞,那速度竟比之前还要快上许多! 他只觉自己跨出的每一步,都像踏在固定的地方,一步步踏出,速度便如离弦之箭;但若哪一步踏错了一分,速度便会不由自主地慢下来,至少要慢了一半以上! 这种感觉很奇怪,却很清晰。于是秦冲集中精神,每一步,都力求踏得准确无比。 猛然将身一伏,正躲在一块石头背后。原来是前方有一队寨兵走过,想来是夜间巡逻的。此时地牢里的变故应该还没有人发现,这群寨兵只是例行巡逻,就在秦冲面前一丈来远走了过去,却没有朝他这边看上一眼,很快便走得无影无踪了。 秦冲拱起腰,又往前跑了数丈,猛然又是一沉身,便躲到一处草丛里。 几道细微的声音传入他耳朵,像是小猫在呼吸,又像是有人在低鼾。 秦冲知道这定然是雷神寨的暗哨,但自己居然能听见他的呼吸声,这也的确有些厉害了! 要知道,那暗哨就藏在前头的一株大树上,离秦冲还有数丈距离呢。 秦冲小心翼翼地绕了一个圈,从一幢石头房子背后绕过去,躲开了那处暗哨。 再往前摸,绕过两处暗哨,躲过一队巡逻兵,便来到了寨门边。 不知怎么的,背上的楚芊似乎睡得极不安稳,呼吸不知何时变得沉重起来,一双纤手也紧紧箍着他的胸膛,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背心传来的两处柔软,似乎都要揉进他身体里来了。 这时候可不能出什么变故啊,姑奶奶,你这么重的呼吸,小心被人听见了! 秦冲心里暗暗祈祷着,轻轻推了一下楚芊的双腿,本意是想提醒她,却不料她忽然双腿一伸,竟将他的腰夹了起来;接着双手一合,秦冲便清晰地感觉到,背心那对柔软硬硬地撞了他一下,竟撞得他骨头都酥了起来! 他不到十岁的身躯里,虽然装着一个十八岁的灵魂,却还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感觉。 他只是深吸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摸到木栅栏边,没有走正门,而是找了个无人注意的所在,用力折断两根木桩,背着楚芊,便从那空隙里钻了出去。 刚刚钻出栅栏,却听到一声锣响,有人高叫起来:“有人越狱啦,有人越狱啦!” 就像一团炎晶扔进火海里,整个雷神寨都被炸醒了,有人便厉声叫道:“快,封锁整个寨子,巡逻队将巡逻范围扩张到寨外去!灯光、火把全都亮起来,一定要抓住越狱的家伙!” 雷神寨的“主要业务”之一,就是绑票,有人越狱就等于他们少了一笔收入,这就是在抢大家的饭碗啊,所以一听说有人越狱,整个雷神寨刹那间便轰动了起来! 秦冲吓了一跳,他知道是地牢里的变故被人发现了,当即将身一矮,背着楚芊便冲进林子之中,就地一滚,躲到一株松树背后,又想到什么,一翻身捂住了楚芊的小嘴。 他的反应是异常迅速的,刚刚伏下来,便见寨门大开,一队寨兵提着明晃晃的刀枪跑了出来。晚上这些寨兵应该是不出寨巡逻的,但这次,他们直巡到了树林边。 如果不是秦冲躲得快,他俩恐怕早就被寨兵们发现了。 但不知怎么的,手心却传来一阵麻痒,却是楚芊居然伸出了小舌头,正在舔他的掌心! 秦冲忍不住想要一巴掌拍在那俏丽的脸上,但看看那小脸上的红晕,却又不知怎么的垂下了手,只将她又抱在背上,灵猴一般跳进了树林深处。 寨子里还远远传来喧闹声,秦冲掰出来的栅栏上的那个洞似乎也被发现了,有人顺着这方向追过来,却还是没追进林子,想来是天色太黑了,追进来也找不到什么。 但秦冲却知道,他们不会放过这片林子的。于是他背着楚芊,飞快地朝山下跑去了。 但跑了小半个时辰,他便跑不动了:不是他累得不行了,而是楚芊伏在他背上,竟用力扼着他胸膛,舌头就在他耳畔舔着,直舔得他四肢酥软,终于一屁股坐在了一片小树丛里! 楚芊则抱着他往后一仰,再一个翻身,竟伏在他身上,在他脖子上舔了起来! 当天上乌云遮住了月光的时候,秦冲的脑海里,不禁闪过了一个念头。 “她这是,中邪了吗?” ------------ 第三十五章 快逃! 当夜深露重的时候,楚芊被冷醒了。 夜色很黑,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但定下神来的楚芊,却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对劲。 身上的衣服几乎全被撕碎了,夜风一吹,后背一片冰凉;身前是暖和的,那是因为怀里紧紧抱着一个人;而最关键的,是自己体内,似乎还有对方的某样东西! 一阵阵疼痛感告诉她那是什么,刹那之间楚芊便有了决断,双手同时扬起,一把抓向怀中这人的喉咙,另一只手掌则朝着自己的脑门,重重地拍了下去! 这双手若都能命中,那怀中这人的脑袋会像个球似的,被她一把扭下来;而同时,她自己的脑袋也会像西瓜一般,“呯”地开了花——至于两人死后是不是还是现在这姿势,那她根本管不着也不会去管,人都死了,你就算把她剥光了吊在城门上,她还能知道吗? 幸好一双手都没有命中:怀中那人不知何时也醒了,两只小手,就捏在她的一双手腕上。 她充满血光的双眼,正看到那人一双晶亮纯洁的眸子,不由呆呆地愣住了。 “秦冲……是你?怎么会……” 她惊讶的不止怀中人居然是秦冲,更是因为他现在的样子:自然也是衣衫不整,但个头却似乎一夜之间蹿高了许多,相貌也要成熟一些了:原本九岁的模样,现在大概十三四岁了! 但她又很肯定,这人绝对是秦冲,绝不可能是有人假冒! 秦冲咧了咧嘴,低声道:“咱们是不是应该先起来再说?” 楚芊一动,又感到一阵疼痛,于是又想起自己体内还有这家伙的某样东西,刹那间,血色又弥漫了她的双眸——不过她没有再扬起手掌,因为记忆终于占领了她的大脑。 昨晚上她虽然沉睡,但在雷小丫给她下药的时候,她实际上已经醒过来了,只是受迷幻药的影响而无法自制而已。所以她是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也知道,这事怪不得秦冲。 她楚芊虽然性情坚韧倔强,但恩怨分明,恩将仇报的事情,她做不来。 而且,现在这局面,总比她被雷小丫玷污,然后被他闷杀,要好上百倍吧! 虽然红飞双颊,虽然眸子中杀气未减,楚芊还是先爬起来,忽然脚下一软,差点又摔倒下去。秦冲连忙扶住,她却将他一把推开,然后脱下破衣,从玄玉戒里取出一件新衣穿上。 她没有刻意避开秦冲,虽然她其实浑身颤抖,嘴唇哆嗦,表明她并不如看上去那么平静。 秦冲倒也没注意她,他也换了一身衣服,同样的,也没有刻意避开她。 “现在怎么办?”换好衣服,秦冲看了看东边天际,似乎鱼肚白就要出来了。 楚芊微一皱眉:“什么怎么办?哼,雷神寨害得本姑娘如此,我岂能不报仇?” 秦冲沉默了半晌,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会负责的!” “你?负责?”楚芊斜睨着他,冷笑道:“你一个小屁孩,负什么责?我会要你负责?” 秦冲猛抬头,目光中怒火熊熊:“我已经长大了!” 他这句话声音较大,音质已不像几天前那样,已由尖锐的童音,变得低沉喑哑起来。 听到他这渐渐长大的声音,楚芊没来由地浑身一颤,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拨动了她的心弦。但表面上,她仍然似乎不屑一顾:“长大了,也还是小屁孩!” 秦冲颓然,她说得没错,他虽然知道自己已由九岁模样,变成了十三四岁,但在十七岁的她面前,十四岁就不是小屁孩了吗?虽然他告诉过她,他其实已经十八岁了,但从外表上看——不,实际就算从真实上看,他也只有十三四岁,而不是十八岁。 这该死的天机印,不真正解开它,他就没办法恢复到十八岁。 现在,他又多了一个必须要解开天机印的理由。 他可不能做提起裤子不认账的人,如果真是那样,他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楚芊看着他,冷笑一声,却忽然听得有人叫道:“找到了,他们居然在这里!” 两人同时抬头,便见几个头缠黄布的雷神寨喽啰从林子里走了出来。 “哈哈,居然还没有逃掉!”一个提刀的壮汉似乎是头领,哈哈大笑道,“看来真该俺雷青立功啊,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弟兄们,捉住他们,奖金平分!” “找死!”楚芊冷哼一声,细剑如灵蛇般噬出,格开两柄大刀,已将一个山贼刺翻在地。 她本就窝了一肚子火,虽然表面上对这桩事好像无所谓的样子,但内心却已是爆发前夜的火山,此时雷神寨的山贼找过来,不正好成为她的出气筒了吗? “好恶毒的婆娘,敢伤我兄弟!”雷青哇哇叫着,挥刀便砍;但刀未砍下,眼前已出现了一只拳头,不大,拳背上布满了血痂,重重地击打在他的脑门上! 就像有十万只苍蝇一齐在他耳边叫唤,嗡嗡的声响中,雷青重重地倒了下去! 另几个山贼也倒在了楚芊的剑下,她那细剑便如雷光闪电一般,每出一剑,必伤一人! 短短两三分钟,五六个山贼虽未死去一个,却尽数都失去了战斗力! 楚芊也顾不得要他们的命,提着细剑便往山上走。 秦冲连忙拉住,问道:“你要干什么去?” 楚芊满脸煞气:“屠了雷神寨,报仇!” “你我这点本事,报什么仇,屠什么寨?被人家屠了还有可能!”秦冲叹了一声,“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得先认清现实,有了本事再去报仇也不迟!” “本姑娘不是君子,我是女子!我报仇,一天都嫌晚!”楚芊瞪着他,“放开!” 秦冲冷笑一声:“本事不大脾气不小!你这么上去,报什么仇?你是想死了让我以后来为你报仇吗?你不想想你多少仇家了,全要我给你报仇,我怎么忙得过来?” 楚芊瞪着他,不说话。 秦冲又冷笑道:“卢城楚氏虽灭了,但你不是没有仇家。刘家,你要不要报仇?试剑府正在追杀你,要不要报仇?福掌柜、赵长年、冬霜的仇,你报不报?现在又加了个雷神寨。你死了,这些仇全要我帮你报吗?你都说了我是个小屁孩,为什么要让我做这么多事情?” 楚芊颓然坐倒:“这么多的仇,没法报!试剑府的‘三十六路试剑法’,我只学会了三路,又没有‘试剑诀’功法,提升到武士就是我的上限了,我怎么报得了仇?不如现在提着‘细柳剑’,杀上雷神寨,杀得一个算一个,杀上两个就算我报了仇了!” 原来她这柄细剑,名为“细柳剑”,倒也名副其实,挺形象的。 秦冲冷笑道:“照你这么说,我又是天机印又是破碎神体,寿命只有一年——不,现在只有九个月了,难道我就应该找棵歪脖子树上吊?还是找个没人的悬崖,往下一跳,一了百了?我爹娘就不用去救了?凌舅舅的仇也不报了?要真是那样,可真是轻松啊!” “那你说怎么办?”楚芊“刷”地一摆细柳剑,差点一剑戳在秦冲肩上。 秦冲退了一步,皱皱眉道:“当然是练本事!有了本事,不就可以报仇了吗?你才不过是没得到试剑诀和三十六路试剑法,但你至少也学了三路,不像我,什么东西都没学到。可是你看看我,不一样凭着我这两只小拳头,一路打到这儿来了吗?” 他伸手把她拉起来,沉声道:“心有多大,路就有多宽,相信自己了,天地就是无量的!” 话一出口,他自己却不由怔了一下:这句话,似乎是脱口而出,却好似另合天机的样子? “相信自己,天地就会无量?”楚芊微皱着眉,咀嚼着这句话,似乎有所感悟。 “啪啪啪!” 林子里传来掌声,有人缓缓走了出来:“相信自己,天地无量,这话说得好啊!” 秦冲一把将楚芊拉到身后,双眼定定地看着林子里,便见一个黄衣大汉,头上也缠着黄巾,手中提着一柄雪亮的长枪,脸带微笑,正缓缓走出林子。 楚芊却在他身后没好气地问道:“你干什么?” “你是我的女人,我当然要保护你!”秦冲紧捏双拳,一脸的理所当然。 楚芊气得扬起细柳剑,但不知为什么,看着秦冲那瘦削而坚定的背影,她的脸上,忽然闪过了一丝莫名的味道;本想用剑身抽他一下的,却居然没有抽下去! “小两口感情挺好吧,打情骂俏的!”来人笑了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雷啸。” 听到“小两口”三个字,楚芊俏脸一红,但细细一想,好像人家也没说错,她和秦冲可是拜了天地的;但再听到“雷啸”这个名字,她却又不由一惊:“惊雷枪,雷啸?” “姑娘认得我?”雷啸倒有些诧异了。 秦冲则问道:“雷啸是谁?” 楚芊没有回答他,只是低声叫道:“快逃!” ------------ 第三十六章 你们逃不掉的! “她不告诉你,可能是怕把你吓着了,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吧!” 雷啸没有动用那柄长枪,而是身形一闪,便挡在转身就走的楚芊面前,淡淡地笑道:“我是雷神寨三寨主的大弟子,人送绰号‘惊雷枪’,不过对付你们,应该还用不到这杆枪。” 他将手一抛,便把手中那杆枪抛到数丈外,插在一株松树前,果然是不打算用它了。 秦冲咬咬牙,他知道这是一种羞辱,但他却似没见到一般,连眼皮也没动弹一下。 他只是揉身而上,照着雷啸胸膛便是一拳! 长高了一些之后,他不像原本那样只能打到人家腰腹了,现在能冲着胸膛出拳了。 而楚芊动作更快,“刷刷”几剑,便如风摆杨柳一般,正是她的绝学“醉柳三点头”! 雷啸神色不动,左手抓向楚芊的剑柄,右掌则迎向秦冲的拳头。 江湖人都知道,除了惊雷枪之外,雷啸还有一种绝学,叫做“雷鹰爪”。 他这一爪,曾抓碎过磨盘大的巨石,但现在他不想抓伤两个“肉票”,所以只用了一分力。 只用了一分力,他双掌上已是隐隐有着雷鸣之声,爪力纵横,更如惊虹闪电一般! 然而左手抓了个空,楚芊的细剑,竟似带着一股幻意,虚无缥缈一般,捉摸不定! 而那闪烁的剑尖,则已从他掌边直递进来,如灵蛇一般,直噬他胸口! 右掌倒是挡住了秦冲的拳头,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个看不出修为境界的少年,这个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那小小的拳头上,竟有如此大的力量! 这力量狠狠撞在他手掌上,脚下便不由自主退了两步;那力道却还没有消除,而是顺着他手掌又朝他胸口撞来,那气势,竟是一往无前、九转回肠、百折不返! 好一股干云的霸气! 雷啸暗暗皱眉,脚下一动,已落到数丈开外,望着两个少年,一脸的凝重! 他倒不是怕了这两个,虽然楚芊剑招奇特、秦冲拳势霸道,但毕竟还不放在他眼里。他隐隐感到震惊的是,这两个少年作战风格如此迥异,是怎么能配合得这么紧密无间的? 同时与两种大为不同的风格作战,纵然他是三星武师,也隐隐有些不大适应。 他想了想,决定转守为攻:无论如何,要牢牢掌握住主动权,不能跟着人家的节奏走。 一声轻啸,雷啸已如雷鹰般猛扑过来,十指张开,便如一对鹰爪:雷鹰落! 但他没想到的是,两个少年竟都似没有看到他的攻势一般! “醉拂柳梢头!”楚芊纤腰一摆,没有管他的左爪,而是刷刷两剑,仍然直袭他胸口! “霸气一拳!”秦冲同样没有去管抓向他肩膀的右爪,而是一拳便朝雷啸腹部轰了过去! 如果雷啸不变招,那就等于把自己整个身体送到这两个少年的攻击上去! 双手变爪为掌,重重一拍,就借着自己造成的反震力,雷啸竟在半空中硬生生一个翻转,硕大的身体竟轻似柳叶,悄然落到旁边一株松树下,竟没有带起半点响声! 那感觉,就像是半空中的层层乌云,正是于无声处听惊雷! 如果有一位高手在此,定然要感叹不已:不愧是宗师强者调教出来的高手,雷啸这一手身法,真是轻若鸿毛、矫若游龙,简直是出神入化,令人赞叹不已啊! 但秦冲和楚芊却都似不会欣赏,齐齐低喝,拳、剑交错,又朝雷啸奔袭而去! 雷啸不由得紧皱起了双眉:这样打,自己还是没有主动权! 既然如此,那就来硬的! 雷啸将心一横,脸上厉色一闪,猛然变掌为拳,却是双拳齐出:惊雷轰! 左拳轰在细柳剑上,那无坚不摧的剑锋,竟没能刺破那只肉拳,剑身反而被震得弯曲起来,像一条绷紧了的柳枝,令人忍不住胆颤心惊:它会不会被绷断了啊? 剑身上,有一股巨大的力道涌来,楚芊不由得噔噔噔连退三步,嘴角有一丝鲜血溢出! 刚刚站稳脚跟,便见秦冲也被震飞了回来,那拳头上,竟似有一种细微的声音! 那声音,便好像是天空中的雷电声,咔咔的,似乎还有道道细白的闪电萦绕! 秦冲甩了甩拳头,那股炽热的感觉又出现了。这若有若无的雷电被那股感觉包围,不过刹那间,他拳头便又恢复了原状,只是在肌肉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些许酥麻感。 秦冲表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是无比震惊:既震惊于雷啸那强大的雷电之拳,又震惊于自己体内那炽热的感觉:竟似把雷啸拳头上的雷电,给吸收、转化了一般! 他有种感觉,这么一转化,他拳头上的力道,似乎又有了些许增强! 秦冲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抬头望去,便见雷啸也是一脸震惊。 似乎秦冲和楚芊能接下他这一拳,却没受什么伤,他也是感到震惊不已的。 但更令他震惊的事还在后面:只见秦冲双腿一踏,又如闪电般冲过来,一拳击出! 这小子,这么快就调整好了?他体内的真气不需要时间来调匀、运转的吗? 雷啸不知道,秦冲连丹田都修炼不出来,他哪里有什么真气啊! 但秦冲不需要,雷啸却是需要时间来调匀真气的。虽然他是宗师级的高手,调匀真气所需的时间极短,但当秦冲一拳轰来的时候,他还是感受到了猝不及防。 没奈何,雷啸只得退了一步:他这一步退得极大,竟一下子就退了丈许远! 然而他还是没能喘过气来:虽然避开了秦冲这一拳,但楚芊的细柳剑,则又到了身前! 纵然是宗师,他也不敢用自己的肉身,去对付楚芊的剑锋啊! “没突破灵境,就是不方便啊!”雷啸感叹着,又避开了数尺。 武者只有突破了灵境,才能引天地灵气入体,淬炼肉身,足可修炼得铜皮铁骨,不畏天下任何刀剑,就算从刀山上滚过去,也像没事一般:那才叫强大啊! 可惜他暂时离灵境还有点远,所以他还不能无视细柳剑,一时无法反击,只能避开。 这一避,便彻底失去了主动权:楚芊一剑收回,秦冲的拳头便轰过来了;秦冲刚刚收拳,楚芊的剑锋又至,一时间,雷啸连退十几步,竟是连一招也还不出去! 有心以硬打硬,夺回主动权,但两个少年却似不把自己的生命当回事,见他雷鹰爪攻来,理也不理,拳剑都只朝着他胸口、喉咙等要害招呼:你要打死我,我就先杀死你! 遇到这两个疯子,纵然强如雷啸,也实在是感到束手无策啊! 当然,这也是因为他自大,居然主动丢开了惊雷枪! 他在雷鹰爪上的造诣,本就不如惊雷枪深厚,所以他的绰号才是“惊雷枪”。自己把长枪丢开,实际上便似废了自己大半武功,若是真的只对付两个普通少年倒无所谓,反正他就算用真气砸,也能砸死几个武师境的高手:但是,这两个,真的只是普通少年吗? 恐怕就连“雷家三大爷”,如果不是三人联手,也不一定打得过这两个少年吧! 若再不取回惊雷枪,恐怕他雷啸一世英名,就真要在这小树林里阴沟翻船了! 雷啸想着,忽然一咬牙,不管直奔而来的拳、剑,转身便朝惊雷枪奔去。 他怕被两个少年追上,已然使出了身法武技:奔雷步! 一把绰住惊雷枪,雷啸心中大定,猛然转身,厉声喝道:“看我……” 然而只说得两个字,雷啸便再一次愣住了:原来他去取枪的时候,两个少年也没有闲着,却不是追击过来,而是不约而同地往林边跑去。当他转身的时候,便只见两人已掠进树林,他提着惊雷枪,便只看到两个丧家之犬似的背影了! 这一下,就像他拼尽全力的一拳,却打在一个棉花包上,差点没把他气得口吐鲜血! “好小子,想跑!”雷啸厉喝一声,拔腿便追;但刚追到林子边,却见眼前黑影一闪,一件东西迎面而来。他挥起长枪,啪地一声将那东西击落在地,却是一只破了半截的布鞋! 等雷啸好不容易理顺体内翻腾的气息,再一次抬起头来,秦冲和楚芊早跑得没影了! 雷啸紧咬钢牙,飞身追进林子里。 然而进了林,他却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秦冲和楚芊是径直跑远了呢,还是躲在哪株大树上、哪个草丛里?他是把这片林子细细搜索一遍呢,还是径直追下去? 雷啸是个谨慎的人,他绝不能让两个小家伙躲在他眼皮底下,自己却冒冒失失地追下去;可是若要细细搜寻,且不说他一个人怎么搜得完这片林子,万一人家没有在林子里停留呢? 站在林子边想了好一会儿,雷啸终于还是没有追下去。 他提着惊雷枪,掉头就走:“两个小子,休要得意,你们逃不掉的!” ------------ 第三十七章 追杀,又来了! 刚从青石岩的森林里冲出来,楚芊忽然脚下一软,便摔倒在草地上。 秦冲连忙伸手去扶,却刚靠近她,便感到一股炽热的气息;又见她满脸通红,浑身上下真如火烧一般,不由吓了一跳:难道昨晚她服的迷幻药,到现在还没能全解开? 一想到昨晚那情形,秦冲一张脸庞便红得快要滴出血来;却不知是不是弯腰的缘故,只觉头脑里昏昏沉沉的,四肢打颤、眼冒金星,竟似立马便要晕眩过去了一般! 而再看看楚芊,她已然昏迷过去,只有一双长长的睫毛,还在眼睑上微微颤抖着。 可是怎么能在这儿昏迷呢?若是雷神寨搜索过来,怎么得了? 秦冲正在惶急无措,猛然听到一声豹吼,惊骇地抬头一看,却不由面露喜色:火云豹! 他不知道这豹子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现在也没空理会,连忙叫道:“豹兄,快帮我们找一个僻静安全的地方!”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用尽全力抱起楚芊,翻到火云豹背上,然后便两眼一闭,昏迷了过去;那火云豹一声轻吼,竟也知道放缓步伐,驼着两人,飞驰而去! 也不知火云豹把两人驼到了什么地方,反正当秦冲醒过来的时候,天空正露出鱼肚白。 难道他们竟已昏迷了一天一夜? 上一次他们是被冻醒的,这一次,却是被饿醒的。 秦冲缓缓睁开眼来,什么也没感觉到,先听到肚子里传来雷鸣般的咕咕声。 然后细细一听,原来咕咕直叫的还不止他的肚子,旁边的楚芊,也是一模一样。 这时又是一声低低的豹吼,通体赤红的火云豹又跑过来了,嘴里叼着一只血淋淋的兔子。 想来它也知道他们饿了,特意咬死一只兔子给他们送过来,这服务,可真是周到啊。 秦冲苦笑一下,先看看周围的情况,这才发现他们好像是在一个山洞里,而且这山洞应该是有内外两层,他们是在内层,因为他只看到了四面山壁,而没有看到洞口。 洞顶有条石缝,阳光从石缝里射进来,照得山洞里一片光明;洞子左侧有个小洞,凑近一看,却是一条通道,弯弯曲曲的,若没有猜错,应该就是出去的通道。 洞子里遍地都是枯枝败叶,洞里却没有树,应该是从石缝里掉落下来的。 洞子最右侧石峡中间,还传来淙淙的流水声,应该有一条暗河流过。 也不知道火云豹是怎么找的,竟找到这么好一个地方,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座洞府啊! 秦冲感觉头脑还有一些昏沉,但肚子里的饥饿已经不容许他再昏沉下去,于是爬起来,将那些枯枝败叶收集到一起,倒也收了一大捆,便用火石生了火,又将兔子去毛,放血,洗剥干净,放在火堆里烤着,不一会儿便烤出了一股浓浓的香味。 虽然饥饿,但做着这些事,秦冲却并不觉得有多费劲。此时的他,只觉得浑身上下有用不完的力气:难道是因为整整睡了一天一晚的缘故? 不,那不是主要原因。主要是,原本只萦绕在他拳头上的那炽热感觉,此时已扩散到了他全身上下,让他似乎每走一步都能脚下带风,一伸手就能够着头顶青天一般。 当然,他还是觉得,那一双小拳头上的力量,才是最为雄厚的。 只是为什么他的力量会变得如此强大,似乎身体素质也强大了许多,这就不知道了。 难道是因为在他全身游走的那股炽热气息?难道那股气息,就是传说中的真气? 可是不是说,他丹田破碎,根本无法凝结丹田,所以不能修炼真气吗? 秦冲望着跳动的篝火,正在皱着眉想着,忽然听到一声轻轻的呻吟:“真香啊!” 楚芊也坐到他身边,望着他手中翻来覆去烤着的兔肉,吞了吞口水。 秦冲觉得她修炼天赋不错,应该能回答他的疑问,而且两人一起经历了这么多,应该不会害他了。于是把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便静静地渴盼着她的解答。 然而楚芊皱着俏眉,却也无法解答:“我也正为这个而疑惑呢。好像昨夜过后,不单是你,我的修为也增长了许多,不但不知不觉就突破了武徒之境,甚至都已经是三星武士了!” 秦冲不由有些乍舌:这么说,她居然在突破之余,还接连提升了三星?这速度,变态啊! 楚芊却似乎并不为此而高兴,脸上带着重重忧虑:“提升这么快,似乎不是好事啊!”她回过头,捉起秦冲的手腕,五根纤细白皙的指头搭着,开始为他诊脉。 这是她探查他体内情况的一种方式;而随着探查进程,她的眉头不但没有舒展,反而拧得更紧了:“你的确没有丹田,在应该产生丹田的下腹部,我们正常人都有一个完整的空间,那便是产生丹田的先天条件。可是你的那地方却有好几道裂痕,这说明,你的丹田的确是破碎的。你体内那股气息,也不是真气,也不是顺着经脉游走的,而是全身上下,骨骼、肌肉、内脏之中,无处不去!奇怪,你这种情况我连听也没听过,也不知是好是坏!” 秦冲不由有些失落,他还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修炼了呢。不过他的失落并没有维持多久,也许早就习惯了打击,不能修炼便不能修炼吧,反正情况也没有变得更坏。 最重要的是,他只能活九个月了,又何必拘泥于能不能修炼这件事呢? 于是他高高兴兴地烤熟了兔肉,两人吃了个满嘴流油,然后才走出了山洞。 洞外,火云豹守在那儿,似乎在为他们放哨。 “现在怎么办?”看着站在火云豹身边的秦冲,楚芊忍不住问了一句。 秦冲想了想:“我找不到天机老人,要去白鹿书院找临秋。我们已经这样了,我……” 楚芊俏脸一红,嘴角一翘:“我们已经哪样了?” 秦冲心一横,咬着牙道:“反正我们已经成亲了的,你是我妻子,你们家也办了婚礼,我父母也送了聘礼,一万两黄金呢!不如你跟我一起走吧,等咱们修炼有成了,回来报仇!” 他朗朗直言,楚芊却似被说得害羞了,轻轻低下头,竟是没有一句反对,只是默默地“嗯”了一声,那样子,倒真像是个新婚不久的小媳妇——废话,人家昨晚上才圆房嘛。 看着她那低眉顺目的样子,秦冲忍不住心头一荡——但也只限于“一荡”而已,“一荡”以后应该做什么,他却是一点也不知道:昨夜的经验,还是太少了些。 可是看到那雄伟壮健的火云豹,楚芊却又不由有些脸色苍白,要她骑豹子,她可不大敢! 秦冲笑笑,拍了拍火云豹:“豹兄,我们要去白鹿书院,骑着你去,的确有些不太合适,人家会把我们都给抓起来的。你去吧,我解决了天机印,还会回来找你的!” 火云豹挺“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低吼几声,一头钻进了丛林里。 目送着火云豹离开了,秦冲回头望望,这山洞位于半山腰,离山顶还有数里距离。 “走吧,咱们到山顶看看,这到底在哪儿,咱们应该怎么才能离开这座山!” 于是两人登上山顶,便看到周围数百里的全貌:全是连绵的群山,他们脚下这座山还不是最高峰,顺着起伏的山顶往前走,还有一座更高的。而在离此大概三十余里的地方,有一座馒头山,那便是他们曾经呆过的雷神寨青石岩;青石岩背后,便是通往试剑城的大路了。 白鹿书院位于邻水郡城西南的白鹿山,距卢城足有千里之遥。 从雷神寨背后的大路穿过去,也大概还有数百里距离。 这当儿,秦冲又有些后悔了,干嘛把火云豹赶走呢?若是有它做脚力,此去白鹿山,恐怕要轻松了不知多少倍吧!现在好了,靠着两个少年两双腿,至少得走七八天吧! 楚芊看着他这模样,似乎明白了他的想法,不由抿嘴一笑:“走吧,上了大路以后,不算太远就是黑神庙,那儿有座马市,咱们先去那儿弄两匹马,不用走路的!” 秦冲一愣:“你还有钱啊,你的钱不是都用来买两枚储物戒指了吗?” 楚芊抿嘴一笑:“没事,再没钱,买两匹马的钱还是有的!” 她一伸手,递过来一张银票,是大武王朝最大的钱庄:大武钱庄的一千两白银。 “你拿去用吧,以防我们又分开了,你没钱用。不用给我省,我还有一些黄金呢!” 秦冲暗骂了一声,她还真是个小富婆。 他记得她已经买了不少东西了,两枚储物戒,那么多炎晶,居然还有这么多钱! 收起银票,两人并肩走向下山的道路。 然而刚走了几步,却听一声娇笑:“两位,下山路远,就不用再走了吧?” 秦冲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追杀,又来了! ------------ 第三十八章 尖叫! 从林子里转出来的,是一个少女,一身翠绿衣衫,俏脸如花,肤白如雪:萧瑶! 一看到她,楚芊的脸色就变得分外凝重! 那是因为,上一次在密林之中,她还能看出萧瑶的境界,乃是二星武士,当然她的真实战力,要比普通的二星武士强大了许多;而这一次,楚芊自己也晋升到二星武士了,却反而看不出萧瑶的境界深浅了:难道在这短短的一个来月时间里,对方竟然提升得这么快? 楚芊看不出的境界,至少也得是八星武士了吧?一个月,提升六星? 再想想萧瑶的剑势小成,楚芊忍不住头皮一阵阵发麻! “要想找到你们,可真不容易啊!”萧瑶淡淡地笑着,抽出了长剑,“不过你们的运气还是不太好,还是让我找到了。你们还是束手就擒吧,也让我少动手……” 话音未落,一只拳头已到了她身前:秦冲从来没有在打架之前,还要说上半天的习惯! 然而萧瑶似乎早有防备,她知道只对付秦冲的拳头是没用的,他根本就不会刺向他拳头的剑尖。所以她将身一扭,长剑如闪电般刺向秦冲的腕口。 腕口上的脉门,那是这一拳的发力所在,她就不相信,秦冲也敢无视这一剑! 秦冲果然不敢无视,正要收拳,一柄细剑已刺向了萧瑶手中长剑的剑身! 楚芊也是聪明的,这一剑不求伤敌,只需要把萧瑶的剑阻上一阻,也就达到目的了。 只要阻上一阻,秦冲的拳头,就会令萧瑶不得不后退;而只要她一后退,就会失去先机! 回想昨天在青石岩下的林子里,就连武师级别的雷啸,一旦失去了主动,也被他们联手杀得狼狈不堪,难道萧瑶还比雷啸的实力更强吗? 可能真是不幸,萧瑟的实力,还真的有可能比雷啸更强! 她竟然没有后退,反而往前踏了一步,电光火石之间,剑尖一颤,与楚芊的细剑撞在一起;同时伸出左掌,与秦冲的拳头对了一记,“啪”地一声,两人同时退了一步。 一招力敌两人,双方居然也只是势均力敌,谁也没占到便宜! 而更重要的,萧瑶似乎也不用调息,一步退出,身形还没站稳,长剑便又刺了出去! 这一次她汲取了刚才的教训,这一剑快捷无伦,竟抢在了秦冲的前头! 同样也汲取了上次对付两人的教训,这一剑虽然也是“星河泄地”,却并不像上次那样飘逸、连绵,而是将万千剑势化作简单一招,中宫直进,竟有一种返璞归真之感! 然而招式简单了,秦冲反而有些不知怎么应对了。 面对萧瑶手中长剑,秦冲是不敢把拳头递到对方剑尖上的,这柄剑可不比他以前遇到的任何一柄,甚至有可能比火绝剑更加锋利,其它剑也许只能在他拳头上留下伤痕,这一柄,却足以将他的整个拳头贯穿:他虽然拳势霸道,却并不想自行找死。 幸好他们有两个人:楚芊一式“醉拂柳梢头”,同样化繁为简,细剑“啪”地打在萧瑶的剑身上,虽被震得手腕发痛,却也让萧瑶的剑身一震,便露出了一个极为细小的破绽。 她心头一喜,正要提醒秦冲抓住这个破绽,早见他的拳头已从这破绽里打了出去! 萧瑶眉头一皱,剑势一转,不管秦冲打向自己胸前的拳头,剑锋已朝他脖子削去! 秦冲却不管背后的剑锋,拳势不变——眼看就要打在萧瑶胸口上,却忽然间人影一闪,萧瑶终于侧了侧身子,于是秦冲自她身边一冲而过,两人谁也没击中对方。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萧瑟又是剑锋一摆,又将楚芊的细剑挡了回去。 交手两合,三人仍是势均力敌,不分高下。 秦冲和楚芊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骇然:哪怕是对付三星武师雷啸,他们也没有这么艰苦,难道萧瑶仅仅八星武士,竟比雷啸还要强大? 他们不知道,萧瑶还真有可能比雷啸更强,毕竟试剑府的“试剑星河”,可不是雷啸的“雷鹰击”能够比得上的;他们也不知道,此时的萧瑶,心里更是一片惊涛骇浪! 比起上次,楚芊的实力又有了很大的进步,“醉拂柳梢头”一招,已略略有了剑势的影子;秦冲的进步就更加大到不可思议了,上次他应该只能对付一名武徒,现在他已至少有了三星武士的实力:这小子不是没办法修炼吗,哪来这么强大的实力? 而且,这两个家伙的配合,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紧密无间了? 萧瑶咬着牙,又举起了手中长剑:面对强敌,她的习惯与秦冲一样,也是一往无前! “为了捉住你们,我这次回府里不但取来了‘玉馨丹’,让我突飞猛进提升了六星之多,而且还特意凝聚了剑势,将‘试剑星河’化繁为简,就是不让自己重蹈上次的覆辙!” 萧瑶淡淡地说着,手中长剑却没闲着,接连刺了数十剑,剑势相连,真如九天星河一般;但每一剑却又都是简单明了、势若奔雷,根本没有原本那华而不实的绚丽! 秦冲一直不敢用自己的拳头正对萧瑶的剑锋,而一旦不能中宫直进,他拳头上的霸气便似失去了灵魂,也就一直不能抢占先机,反而让自己变得束手束脚的。 楚芊的细剑,自然更不是萧瑶“试剑星河”的对手,速度不及、力量不及、灵巧不及,所以她只能在旁边敲边鼓,虽然和秦冲配合默契,却也无法帮助他反败为胜。 所以三人接连斗了数十招,仍然只能堪堪打成平手。 然而战斗时间一长,秦冲和楚芊的形势便开始不妙了。 秦冲没有修为,他出拳全靠一股气憋着:这股气,能够憋多长时间呢? 楚芊只是二星武士,虽然招数不凡,打着打着,真气却渐渐有了匮乏的样子! 再看萧瑶,她剑锋上的力道却丝毫不减,真气反而是越打越充足了:她服用“玉馨丹”并没有多久,药效其实还没有消化完,这场战斗,正好帮助她消化药力。 又是很勉强地把萧瑶一拳逼退,秦冲看看楚芊,两人的眼睛里都有了些许退意。 一旦心存退意,秦冲的霸气就更加发挥不出来了:所以他掉头就跑。 楚芊则要更快一分,一闪身便朝另一个方向掠出去一丈来远。 此时两人的默契仍是丝毫未减,不需要商议,便不约而同地往两个方向退去。 若往一个方向退,萧瑶仍然可以追上来;只有往不同的方向退,才能让萧瑶不知道该追赶谁才好,而只要她有一丝一毫的迟疑,两人便有希望逃出去了。 而在楚芊心中还有一个猜测,试剑府要找的人是她,那么萧瑶定然会来追赶她的,这样她就能引开萧瑶,好让秦冲独自逃出去:他本就是被她牵连进来的,这一路上对她又这么好,加上昨晚……楚芊宁愿自己死了,也不想让他再为她而牺牲什么。 也许这种情绪,其实还是无关爱情,只是她不想亏欠他而已。 只是他们还是没想到,萧瑶根本没有停顿,提着长剑便朝秦冲追了下去。 等楚芊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追一逃的两人,离她都已经有十来丈远了。 她跺跺脚,咬咬银牙,也朝着两人追了下去:她可不敢让秦冲一个人对付萧瑶! 然而一步慢、步步慢,她已经看不到前面那两人的身影了。 秦冲倒是很冷静,他第一时间就知道萧瑶追的是他,这也正合他的心意。不知怎么的,自从昨夜的事情发生以后,他心里对楚芊便有了一种莫名的感觉,似乎保护她是天经地义的。这同样无关爱情,他不管外表年龄还是真实年龄,都只是对女孩有着懵懂的感觉,还不会把这种感觉升华到爱情的地步,他只是觉得,以后,他的生命,可能就和她联在一起了。 所以能够引走萧瑶,让楚芊顺利逃脱,他其实还是挺欣慰的。 而他能不能在萧瑶的剑下逃走,其实他还是很有信心的。 他似乎又回到了在霸刀岩后山的时候,双腿不停迈出,每一步都踏在自己精心设计好的地方,每一步似乎都有着玄机,每一步都能让自己速度最快,消耗却是最小。 他已有一种明悟,自己这一路跑下来,似乎便有一种身法的雏形! 而且,这是一种很高明的身法,速度又快,还能很灵巧地避开身前的障碍物:不管是一丛野草、一株大树,还是一块石头,都被他很巧妙地避了开去,灵巧得像一只猴子。 于是渐渐地,秦冲便感觉到,身后的萧瑶,不知什么时候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他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能够再次让萧瑶竹篮打水一场空,这真是很令人高兴的事情。 甩掉了她,他就可以再次找到楚芊,一同去白鹿书院了。 然而就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 ------------ 第三十九章 枪下夺人! 这声音十分突兀,似乎还带着几分慌乱、几分惊恐! 秦冲猛然住了脚,回头一望,林子里正有一群飞鸟扑啦扑啦地飞了起来。 他皱了皱眉:这声音是谁的?是楚芊,还是萧瑶,还是其他什么人? 不管是谁,如果他趁着这机会溜走,想来还是一个好机会;但,他能就这么走了吗? 他叹了一口气,转身朝那声音响起的地方掠去。 那声音离他并不远,不过几分钟功夫便掠到了近前,却见那是几块大石头,石头背后有阵阵雷光闪烁;石头旁边,一个女子正倚在那儿,好像在偷窥石头背后的动静。 “楚芊?”秦冲走过去,拍了拍她肩膀,“你在看什么?” 楚芊回头一看是他,连忙拉着他就开跑:“快,这是我们逃走的好机会!” 秦冲也往石头背后看去,却见一个女子躺在一个角落,身上捆着一条亮晶晶的绳子,不知用什么材料制成的,只见这绳子上闪烁着道道雷芒;这女子双目紧闭,似乎已经晕了过去。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试剑府派来追杀他们的萧瑶。 萧瑶身旁不远,站着一个高高瘦瘦的青年,一脸淫邪的笑容,手里提着一杆墨黑的长枪。 “她这是怎么了?”秦冲不由问了一句。 却听楚芊低声道:“你管她怎么了?她落在雷落的手里,就不可能来抓我们了,快走!” “雷落?”秦冲皱着眉头,却没有顺着楚芊拉他的手而离去,又低声问道,“这人是谁?” 楚芊有些无奈,不过还是耐心解释道:“他是雷神寨大寨主的弟子,人称‘邪雷枪’,与‘惊雷枪’雷啸、‘风雷枪’雷涯,合称‘雷神三枪’,都是雷神寨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雷神寨应该不敢惹试剑府吧?”秦冲低声自言自语,“他抓住萧瑶,是想做什么呢?” 楚芊冷笑道:“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抓她回寨,这可是与试剑府联姻的天赐良机!再说,雷落本就是一个贪财好色的人,性情又极残暴,就算把这个萧瑶强迫了,用刀一抹丢在哪个山谷里,难道试剑府还能查到雷神寨来不成?总之,这个女的,算是废了!” 她用力一拉秦冲的手腕:“别管她,正好她追不上我们,咱们赶紧走!” 然而秦冲却不走了,竟嘀咕了一句:“这么说,我们还得救她才行?” “什么?”楚芊一惊,脱口叫道,“你居然……” 她一时没有注意,这声音便大了一些,登时便被雷落听见了,厉声喝问道:“谁?” 楚芊大急,用力拽着秦冲便跑:“快走!” 但秦冲的双腿却似在地上生了根一般,她居然没能拽得动他! 便听秦冲坚毅地道:“不成,我要救她。你先走,留在这儿你也有危险!” “你是疯了吗?”楚芊着急叫道,“她是来追杀我们的……” 话音未落,半空中已有一杆漆黑的长枪直刺而下:雷落已经跃出石堆来了! 秦冲说话像是在放鞭炮:“你快走,我必须得救她,就像前晚上救你一样!” 一边说着,他已用力将楚芊推出去,挣出手来,便朝枪尖一拳轰去! “哇,居然还有一个美女!”雷落的声音带着几分阴恻恻的意味,嘿嘿笑着,却在半空中将身一扭,那长枪便改了方向,闪电一般刺向了刚刚被推出去的楚芊! 楚芊一咬牙,挥起细剑迎过去,却被秦冲重重一撞,直撞出去七八尺远;抬头一看,只见秦冲又是一拳迎上那枪尖,“呯”的一声,那长枪竟被他生生撞了回去! “快走!”秦冲厉声喝叱,全然不顾拳背上被刺出来的鲜血,揉身又冲上去,一拳击出! 楚芊哪里肯走,尖声叫道:“你不走我就不走!”手腕一振,又是一招“醉柳三点头”! 这套半自创的“醉柳剑法”,算是她现在最厉害的招数,标志着她已经竭尽全力了! 毕竟她迄今为止,也只创造出了两招,醉柳三点头和醉拂柳梢头而已。 然而秦冲还是不领情,用肩膀一撞,又把她撞开了去,厉声叫道:“你是我什么人,要你陪着我?快走,不要逼我拿拳头打你!”口中说着,啪啪啪又是三拳,把长枪震退了回去。 楚芊猛然一愣,不知为何,眼泪一下就涌到眼角来了,怔怔看着秦冲,竟似忘记了挥剑! “走?你们是当本少不存在吗?”雷落哈哈大笑,长枪一引,枪尖上,竟似有雷芒汇聚! 秦冲大急,冲口骂道:“你到底走不走,蠢女人?” 雷落的这一枪,秦冲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挡得住,枪尖上的雷芒离他还很远,拳头上已有一股酥麻的感觉,竟似整只手都要被震散了一般;但秦冲却还是没有后退,双拳紧握,迎着那闪亮的枪尖,义无反顾地打了出去:霸气一拳! 而楚芊俏脸上的泪珠,终于哗哗地滚落了下来,跺跺脚,转身就跑! 背后传来“呯”的一声响,那长枪震开了秦冲的双拳,一枪杆把他扫倒在地上。雷落高声叫着:“小美女,别跑!他不怜惜你,雷哥哥疼爱你……” 但他刚刚走了一步,背心一股劲风袭来:眨眼之间,秦冲不但重新站了起来,而且又是重重一拳轰来,拳风鼓荡着雷落的长袍,就如一柄铁锤,砸得他背心隐隐作痛! 雷落虽是四星武师,但若只拼拳头的话,他还真比不上秦冲这个看似十三四岁的孩子! 这种感觉令他非常不爽,猛一回头,长枪横扫,又将秦冲扫倒在地。 只不过等他收回长枪,再次回头的时候,楚芊终于跑进了前头的小树林里。 她没有回头,只是边哭边跑,似乎受了莫大的委屈! 雷落没有追赶,而是冷冷地看着秦冲:“本打算只收了两个美人便罢,没想到你小子上赶着找死,看来若不满足你的希望,你心里一定会埋怨我吧,那本少就遂了你的心意!” 秦冲摇摇晃晃地爬起来,这几下硬拼,想来他也是极其不好受的。但他一个字也没说,脸上青白一片,神色却很淡然,只是那一双伤痕累累的小拳头,已是捏得分外的紧! “本少有三大绝招,其中一招便是这一式:邪雷飞电,你若能接下,本少就饶了你!” 冷笑声中,雷落一拧腰,手中长枪便如活过来一般,化作一道漆黑的闪电,飞噬而来! 秦冲挥起了小拳头。 他没有绝招,也没有什么“底牌”,他所拥有的,就只有这一双小拳头! 每一拳,他都竭尽了全力,只因为他很清楚,若不全力挥拳,他就活不下去! 雷落脸上带着浓浓的冷笑,他知道,这个小男孩,终于要废了! 他对自己这一招“邪雷飞电”极其有信心,因为他曾用它击败过一名五星武师,也曾一枪将一块磨盘大的石头击成一堆碎石,更因为他这一枪,就连师傅也是大加赞赏的! 但大大地出乎他的意料,这一枪,居然击了个空! 连雷落也没看清楚,秦冲原本是重重地轰出那一拳的,脸上更是带着无比的坚毅——然而不知怎么回事,他却忽然滚落到地上,然后莫名其妙地就出现在了乱石堆中,萧瑶身旁! 然后一把抱起萧瑶,双腿在石头上一蹬,便从另一个方向掠出了乱石堆! 全程兔起鹘落,灵巧得像一只大猴子,竟连雷落也没回过神来,他已抱着萧瑶跑掉了! “好小子,你可真是够灵活的!”雷落忍不住笑了一声,“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跑得掉吗?恐怕是想多了!你想英雄救美,老子偏不如你的意,给老子站住!” 他纵身而起,长枪在巨石上一点,便如大鹏展翅般飞掠过去,照着秦冲头顶便是一枪! 秦冲忽然将身一歪,左臂挟着萧瑶,右拳挥出,却是砸在一块脑袋大的石头上。 那石头高高飞起,迎着雷落胸前便砸了过来! 雷落也算反应灵敏,一枪扫去,便把那石头扫飞到不知哪儿去了;脚下虽然力竭,但他也毫不在意,一脚踏在一株小树上,把它踩得深深地弯下腰去,他则已再一次飞天而起! 但秦冲却一低头,便从那小树脚下滑了出去;抱着萧瑶就地一滚,便滚进了那片小树林。 雷落厉啸一声,紧跟着冲进小树林,便只见秦冲的背影在前头闪烁,已跑出去好几丈远! 两人就此在林间追逐起来,就像在林间穿梭的两只小兔子。 论枪法、真气、修为,两个秦冲加起来也不一定赶得上雷落;但若只是比步伐,哪怕秦冲背着个萧瑶,雷落也只能保证不被甩开,却根本无法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 雷落冷冷一笑:“你以为你跑得快,本少就拿你没办法了么?雷光步!” 脚下接连颤动,似乎踩出了一种玄奇的步伐,雷落的速度,竟在刹那间加快了何止一倍! 但当他飞快地跑向树林深处的时候,却居然没有看到秦冲的身影! ------------ 第四十章 糟了,滚下崖去了! 雷落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此时的秦冲,居然会在他身后! 秦冲其实并没有跑出去多远,抱着萧瑶在林子里跑了不过十余丈,便从两株大松树中间绕了过去;等雷落以“雷光步”飞快地冲向林子深处的时候,他已从另一个方向出了林,又回到乱石堆前。当然他没有在乱石堆中落脚,而是继续往前跑了十数丈,藏进一片草丛里。 虽然最危险的地方也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若不知变通,恐怕还是逃不出被发现的命运。 这片草丛足有一人来高,又深处几株大树背后,想来就没这么容易被发现了。 秦冲把萧瑶放下地来,一低头,便见到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虽然那条亮晶晶的绳子是雷光闪动,萧瑶的神色,却仍是十分平静:“你想做什么?” 秦冲不由皱皱眉,向她伸出手去。 萧瑶冷冷地望着那只手,低声道:“你只要挨到我,我必杀你,然后自杀!” 秦冲不由啼笑皆非:“你想什么呢,我要帮你解开绳子。雷落迟早会找过来,咱们必须尽快逃出去,可是你这样子,怎么逃?哼,枉我一副好心,你倒当作驴肝肺!” 萧瑶俏脸一红。她再怎么剑法高超,毕竟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紧张过度也是好的。但看着秦冲用力扯着她身上这条绳索,她却又轻声道:“这绳子是解不开的,你自己走吧!” 秦冲一皱眉:“怎么会?” 不过事实在告诉他,萧瑶所说的应该没错:他找遍她全身上下,却没有找到绳结在哪儿;用力扯着绳子,把吃奶的力气也使出来了,除了把萧瑶勒得直吐舌头,却是半点用也没有。 “这是‘雷光索’,是一件灵宝。灵宝你知道吗,就是有灵性的宝贝!”萧瑶拼命忍着深入骨髓的剧痛,那便是秦冲冒冒失失拉动绳子所造成的。但她没有责怪秦冲,虽然她额头上满是汗珠,语气却还是很平静,“你对付不了灵宝,救不了我的,还是自己走吧!你也知道,雷落也许很快就会找来了。到那时候,就连你也走不了。只是如果可以,你能帮我做件事吗?” “如果叫我帮你去试剑府报信,那就算了!”秦冲望着绳子,眼神渐渐凌厉起来。 他就不信,自己竟然会奈何不了一条绳子! 萧瑶被他说中心事,俏脸又是一红;但听说他不愿意,神情便又黯然下来。不过她没有责怪他,因为她能够理解,试剑府正在抓他呢,他怎么可能愿意为了她,而去自投罗网? 不过秦冲下一步的动作,却又让她忍不住皱紧了一张小脸。 只见他似乎是蛮劲上来了,双手紧紧抓住勒在她手臂上的雷光索,如野兽咆哮般低吼着,竟似想靠蛮力,生生把它扯断掉——可是他难道没听到她的话吗,这绳子,扯不断的! 萧瑶正想咬紧牙关,拼命忍住那股勒进骨头里的剧痛,但奇异的事情,却在此时发生了。 只见秦冲的双手,不知何时蒙了一层淡淡的光晕,有些发红,又有些发黄,然而她仔细看去,那明明就是一层灰色;而在他那抓住雷光索的五指上,则有一道道亮闪闪的光芒,似乎正从雷光索里,络绎不绝地涌起他的身体里去:倒像是被他吸进去的一般! 萧瑶不由瞪圆了一双杏眼,满脸都是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 秦冲这个根本没有修为的少年,如何能够吸收灵宝中的能量?搞笑呢! 然而事实就摆在眼前:随着秦冲咬牙切齿的拉扯,雷光索上的光芒,竟似渐渐暗了下来! 而秦冲就像被吹胀了即将爆炸的气球,整个身体似乎都膨胀起来,额头上,青筋直冒! 萧瑶忍不住又担心了:这个少年该不会爆炸了吧? 事实上,她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因为此时的秦冲,只感觉到一股股庞大的气流,正从雷光索涌进他十指之中,又顺着双手、双臂涌入他体内,他已然感受到了一阵阵肿胀的痛苦! 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只知道当他双手抓住雷光索的时候,体内那股炽热气息便按照《无量心经》的修炼路径自行运转了起来,于是,事情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可是这到底是福是祸——据他看,恐怕还是“祸事”的成分要多一些吧? 那股肿胀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直涨得他头脑都有些昏沉沉的了,胸腹间更像是填了千万斤重的东西,连五脏六腑都开始一阵阵抽搐起来,又像是不堪重负,要给压垮了! 他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便是那股顺着《无量心经》路径流转的炽热气息,每在他破碎的经脉中运转一圈,那股肿胀的感觉便会减弱一丝——可是那股气息流转的速度实在太慢了,往往那肿胀的感觉都已扩大一倍了,那气息却只流转一圈,所以秦冲才会像气球般膨胀起来! 幸好,就在他快要爆炸的一刹那,雷光索上的气流,似乎终于流光了。 秦冲一下子坐在地上,额头上的汗珠如小河般淌下来,却连抬手擦一下的力气也没有。 此时的雷光索,也已变得黯淡无光,就像一条死蛇缠在萧瑶身上。 秦冲呼呼喘着粗气,双手却仍搭在那雷光索上,于是令他惊恐的事情却再一次发生了: 体内那膨胀的气体,竟似又在朝着雷光索中涌去,于是那绳索上,竟又泛起了道道微光! 这不是让他的努力前功尽弃了吗? 秦冲大为惊恐,也不知哪儿生出了一点力气,用力一扯,便把雷光索扯了下来——但萧瑶似乎也终于支撑不住,身子一歪,双眼一闭,竟又昏迷了过去! 不过秦冲的感觉倒是好了一些,他体内膨胀的气流又回了一些到雷光索里,便没有那么痛苦了,能够勉强站起来。轻轻一握拳头,只觉得连空气都能握碎一般! 似乎,那雷光索中的气流,让他拳头上的力道又大了许多。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也不知是好是坏,只得随便收起雷光索,先放到黑铁戒里。 然后俯身抱起萧瑶,她再一次昏迷不醒,他也不可能把她丢在这儿吧? 秦冲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又辨别一下方向:其一是他觉得萧瑶还是挺重的,毕竟他太矮了,她两条腿都耷拉到地上去了,他有些不好使力;其二,则是他在想该往哪个方向走。 不用想,雷落肯定在满山坡找他们,若是闷着头乱跑,一头撞上他就不好了。 秦冲看看四周,目光落到左前方:那儿有一块巨石,是这一带地势最高的地方。 “先去看看地形,也好让她醒过来。她醒了,我就可以想办法下山了。” 他把萧瑶背到背上,用她衣裙上的带子把她捆好,免得她掉下去了,便朝那巨石走去。 这是他第二次背女孩,感觉嘛,似乎都差不多。不过前晚上楚芊明显不正常——废话,要是正常的话怎么会发生后来的那件事——然而他似乎有些想她了。 秦冲不由得重重地甩了甩头,我想她干嘛? 这个女人虽然救了他几次,可也算不上好人呐:一想到她在楚园和烟云酒庄弄出的两场爆炸,秦冲就想给她起一个绰号,叫做“蛇蝎女人”! 而且他也知道,虽然他们有过那件事了,但在两人心里,都不会觉得他们就是夫妻了。 他刚才拼命赶走她,只是不想让她落入雷落手中,仅此而已;救萧瑶,也是一样。 脑海里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秦冲背着萧瑶,走到了那块巨石脚下。 巨石的另一半是一片乱石坡,很陡峭,几乎算是笔直了。 此时那石坡顶上,也就是秦冲身前十来丈远,正站着一个身形笔直的青年,提着杆黑枪。 秦冲忍不住叫了一声苦,掉头就走,却听那青年哈哈笑道:“来都来了,又何必走呢?” “雷落!”秦冲低声叫着,弯腰拾起两块石头便扔了过去! 可以想象,这是没有丝毫杀伤力的。雷落只是轻挥枪杆,便把两块石头崩下了山坡。 “放下这小妞,老子给你一个全尸!”厉吼声中,雷落已跃身而起,一枪刺了下来! 秦冲咬着牙,既然无路可走,那就拼了:将身一纵,一拳便迎了上去! “呯!”拳头与枪尖相撞,那枪芒却从他拳背上一划而过,不但把他手背划出了一条血淋淋的口子,而且余势未衰,竟朝他胸前划来,冷森森的,像是要把他开膛破肚! 秦冲大骇,连忙用力收腹、疾退,那枪芒便从他身前一闪而没,划破了他的衣衫! 猛觉得背上一轻,秦冲整个身子都歪出石坡,连忙一手攀住一块石头,险险没有滚下去! 然而他背上的萧瑶却重重地摔落下去,顺着石坡,便骨碌骨碌地滚远了! 雷落飞身而来,忍不住叫了一声:“糟了,滚下崖去了!” ------------ 第四十一章 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猛地回过身,怒喝道:“你搞什么名堂?谁叫你把她给掉下去了?” 秦冲咬着牙,一个字也不说,只是看了看自己那双小拳头。 “老子先杀了你,再下去看看她死没死!” 雷落咬着腮帮,漆黑的长枪在空中划过一道黑影,朝着秦冲头顶,怒砸而下! 秦冲自然不会退缩,已经不知多少次了,他总是喜欢迎着敌人而上,从不后退半步! 然而雷落也没注意到,秦冲那对小拳头上,似乎和刚才不一样了! 也不知是不是怒火的激发,一层淡淡的光芒,似红似金,隐隐从那对小拳头上渗了出来,就像戴了一对拳套;而这一拳之中,又有一种淡淡的呼啸,仿佛绝望的哀鸣! 拳头与黑枪,重重地撞在了一起,一股凌厉的气机便以撞击处为中心,猛然扩散开去! 两条人影都被远远地撞飞起来,分别砸在两块石头上,又反弹回来,摔落在石坡上。 雷落一手拄着长枪,正艰难地想要爬起来;但那半屈的膝盖却像总是使不上劲儿,原本能够拍碎石板的双手,也似被抽空了力气;嘴角,更有一条狰狞的血迹,蚯蚓般地淌了下来! 他一双眼睛变得赤红,望着正缓缓站起来的秦冲,喃喃问道:“这是什么拳……” 秦冲的嘴角同样有鲜血淌下,不过比起雷落他算是好的了,至少他没有屈膝跪在地上,也不需要借助黑枪的力量便站了起来,腰肢还挺得笔直,就像一柄直刺长空的标枪! 他的脑海里,也在想着刚才这一拳:以往,他最强大的一拳,便是“霸气一拳”,聚力于拳上,猛然爆发,足以震退七星、八星武士;主打的,便是那一往无前的霸势! 而刚才这一拳,似乎比“霸气一拳”还要凌厉,气势更强,冲击力、反震力也更加强大。 不过他并没有回答雷落,只是扬起拳头,左脚一弹,又向雷落冲了过去! 雷落却有些怕了,秦冲的拳头虽不能说对他有致命威胁,却足以令他受伤。而只要能让他受伤的,在他心目中,都已把对方视作同一等级的对手。对这样的人,那是绝不能轻易交手的,毕竟上古时就流传了一句话,君子,绝不能让自己置身于险地之中! 所以他已幡然有了退意:对这样的对手,他一向都是回山寨叫来一大帮人,再做打算的。 雷落退了一步,猛然间,身后却传来一道凌厉的锐风! 他的注意力全放在秦冲身上去了,却不防背后居然有人偷袭! 雷落大惊,猛地转身,枪杆护在身前,便听“当当”几声,接连数剑刺在枪杆上,每刺中一剑,雷落便会被震得后退一步;五剑过后,他已退到了秦冲刚才所站立的位置。 然而秦冲却并没有趁机朝他出手,反而退开数步,为他让出了逃跑的方向。 于是雷落倒提着黑枪,闪电般跃出去:这次,却是他变成丧家之犬了。 一个秦冲他都不能轻易取胜,再加一个去而复返的楚芊,他如何还敢留在此地? 楚芊提着细剑,兴奋地叫着,像是终于买到花衣裳的女孩:“秦冲,我终于悟出了‘醉柳剑法’的第三式:醉舞烟云柳——你干什么,为什么不趁机打倒他?” 却是她见秦冲让开道路,放雷落逃走了,不由又是一阵气急败坏。 秦冲则默不作声,一个字也不说,只是揉了揉发红的小拳头,便要往山崖下走去。 楚芊一把将他拉住,正要说什么,忽然见到他拳头上的模样:只见这两只小拳头已是新伤叠着旧痕,到处皮开肉绽,甚至连血管和骨骼,都隐隐有暴露出来的模样! 原来秦冲刚才虽然打出了那一拳,将雷落成功震退,但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显然,他的这双拳头其实并不能承受如此巨大的力量,所以才变成了这般模样! 这就像是她引爆了炎晶一般,就算能够杀人,也会将场地炸得一片狼藉! 她心头忍不住泛起一阵怜惜,鼻子一酸,双眸里便几乎滴下泪来! 奇怪,她其实自打十二岁开始,就再也没有哭过了;可是这几天和秦冲在一起,却几次差点落泪,难道年幼时母亲给她说过的话,就真的要应验了么? 她的记性极好,连她两岁时母亲说过的话,也隐约记得一两句。 她记得母亲曾经说过,如果她能够为一个男子落泪,那就是遇到她所爱的人了。 想到这儿,楚芊忍不住一阵羞涩,接着却是一阵失笑:别开玩笑了,她怎么会爱上他?难道你忘了他才十三四岁——虽然他说他已经十八岁了,但楚芊显然是不相信的。毕竟他的话太过奇特,十句话里面她只需要相信两三句就够了。 再说,她楚芊是谁啊,没有远超于她的修为,谁能俘获她的芳心? 何况还是这个根本不知情爱于何物的呆头鹅呢——此时,这只呆头鹅便又发呆了,也不和她说一两句话,甩开她的手,便又往崖底走去,居然像是不认识她的样子! 楚芊不由有些生气,又是一把拉住秦冲的手腕,叫道:“你干什么去?” 你刚才不理我,我可以当成是你因为我独自逃跑而生气,也可以认为你是拳头炸开而痛苦。可是我这不是回来了么,我可以用疗伤药治好你的拳头,你还生我的气干什么? 秦冲眉头一皱,叫道:“唉呀,你别拉着我,我要再不下去,就救不了她了!” “救人?谁?” “萧瑶啊,还能有谁?她刚才滚下山崖去了,还不知道有没有事呢!” 楚芊一听,便像看傻子一般看着秦冲:“你真傻了是不是?她追杀我们,你救她?” 秦冲身形不停,一边淡淡地道:“你不用多说什么,我做事全凭本心。十多年流浪路,我早就有我的理念,我不能看着一个生命消失在我眼前,而无动于衷。我不管她是不是来杀我,反正我既然失手让她滚下了悬崖,我就一定要把她救起来,不然,我会后悔一辈子!” “你,你……”楚芊气得直跳脚,蓦然将心一横,便做出了一副也要跳下崖去的姿势:“好,那我问你,如果我也跳下去,那你是救我呢,还是去救那个萧瑶?” 秦冲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当然是救萧瑶啊,你是自己跳下去的,她是我摔下去的,能一样吗?再说,你会跳下去吗?你又不是傻冒,不知道跳下去会摔死的啊?” 说罢,他也不再等楚芊的回答,便将身一纵,往下跳了丈许;再一跳,又落下去丈许。 楚芊似乎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了,怔怔地看着他,好半晌,才猛地一跺脚:“啊——你这个大白痴——你记住,我一定要让你后悔的,你给我等着——啊——” 听着崖顶传来的嚎叫声,秦冲忍不住摇摇头,耸耸肩,却似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只是又往崖下滑了数十丈,便看到萧瑶正静静地躺在一块石头旁,脑袋搁在石头上,应该是撞上去了,石头边有一滩血迹;此时的她,已是面如金纸,也不知是死是活。 秦冲连忙跑过去,伸出两根指头一试,不由松了口气:“还好,还有呼吸!” 他从黑铁戒里摸出一枚疗伤丹放进她嘴里。幸好她的小嘴还是张着的,丹药塞进去,立时化开,便见她喉咙动了几下,已将那药汁吞进了肚子里。 秦冲又从黑铁戒里取出几株草药,都是能止血疗伤的;一些清水、一块白布,便小心翼翼地帮萧瑶清了疮,将草药揉成糊给她上了药,最后用白布包扎起来。 他做着这些事,目光却往往不由自主地落在黑铁戒上,独自喃喃自语:“她其实也是个好人啊,就是心狠手辣了些……我那么说她,她也没把黑铁戒收回去……我是不是过分了些?” 为萧瑶包扎完,他怔怔地坐在那儿,似乎想了许久,然后才终于叹口气,站了起来。 “算了,我还是回去找她吧,找到她,也好把黑铁戒还给她……” “主要是,我只有九个月的寿命了,拿着这戒指,不也是浪费吗……” 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看看萧瑶:“你也不要去追杀她了,她也挺可怜的,死过几次的人了……你也不用来追杀我,反正我也快死了,你追不追杀,似乎也没啥区别了!” 他抻起袖口,擦了擦眼角,便也不去看地上的萧瑶,转身便朝山下走去了。 只是他仿佛也不知道,他走了不到一分钟,萧瑶的双眼,便悄然睁开了…… 山的另一边,楚芊独自走着,一边走,一边恨恨地踢着路上的石头。 “混账,混账!死秦冲,笨秦冲,你就是个混账,你是个大混账!” 她恨恨地咬着牙,眼珠子都要鼓出来似的,却忽然住了脚,双眼滴溜溜地转了起来。 “哼,你给本姑娘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 第四十二章 避无可避! 生怕被雷神寨的山贼找到,秦冲没敢从青石岩经过,而是从青石岩背后绕了过去。 总算老天爷开眼,一路上一个山贼也没遇到,便来到了大道上。分辨清楚方向,秦冲顺着大道朝东北方走去,一边走一边朝身后看,不过不出意料,他并没能看到那女孩的身影。 他轻轻地叹着气,走到日落时分,便看到前方出现了一座小镇。 小镇外有一个三岔路口,路口旁有一座小庙。这庙宇虽然小,香火却很是鼎盛,香架上插着一排排香烛,烟雾萦绕在漆黑的庙门,夕阳下,竟显得有几分淡淡的诡异。 这座小庙名为“黑神庙”,据说供奉的是一位上古神祇,所以这座小镇,也是以庙命名。 秦冲记得楚芊曾经说过,黑神庙有一个马市,能买到骏马代步。 当然,进了小镇以后,秦冲并没有直接去找那个马市,而是先找到一家客栈,开了个房间休息一晚,等第二天他前往马市的时候,便又是一个干干净净的帅气小伙了。 马市在小镇西北角,有一家车行、三家马行,还有鞍辔店、马掌店。秦冲买了一匹黑马,这马口齿不大,还没满三岁,但已经显得筋骨雄壮,四蹄如铁铸一般,是一匹好马。 这匹黑马加上全套鞍鞯,花了他三百七十余两银子,真是花钱如流水。 但在将要离开马市时,秦冲却停了下来,皱着眉,喃喃自语:“要不要给她也买一匹?” 他没有犹豫多久,只是轻声说了一句:“算了,钱都是人家给我的,我岂能只顾自己忘了她呢?反正有了马,大概三五天就能到白鹿山了,我也用不了太多钱。” 他又走进了马行:“老板,你们这儿适合女孩子骑的马,最好的是哪一匹?” 他没注意到,马市入口有一家杂酱面馆,面馆门口旗招子下,此时正坐着两个流里流气的青年,他们脸含笑意,嘴里低声交谈,那两对眼睛却从来没有离开过秦冲身上。 “让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来买马,动不动几百两银子,这是哪家,这么舍得?” “是啊,还一买就是两匹,甚至都不还价,真是有钱,有钱啊!” 两个青年相视一笑,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当秦冲买好了马,去小镇西南边的小街上买一些干粮、杂货的时候,两个青年便站在小街口的柳树下;而秦冲牵着两匹马从东门离开,两个青年则来到了东门城墙上。 秦冲似乎并没有发现这两个青年,出了小镇东门,他也没有骑马,只牵着它们走;而刚买的东西,则都装进了黑铁戒里,所以他和马的背上都光溜溜的,什么东西也没有。 黑铁戒是件宝贝,东西放在里面,秦冲是感受不到重量的。 当然,它的空间也是有限的,但装这些路上必备的杂物,倒是占不了多少空间。 出了小镇,前方便是一片槐树林。槐树都生得很高大,林子里边阴森森的,有些昏暗。 走进槐树林没多久,秦冲便停了下来:前头大路上,此时正站着两个流里流气的青年。 “你来啦?”一个青年掮着鬼头刀,蹲在路边石头上,笑呵呵地打了个招呼。 秦冲皱皱眉,却没有答话。他有种直觉:好像麻烦又来了。 另一个青年提着红缨枪,懒洋洋地倚着槐树:“大家好兄弟,商量个事呗!” 秦冲还是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仿佛是在询问。 鬼头刀青年便站了起来,好像拉家常一般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见小兄弟出手阔绰,啧啧,这么好的两匹马,加起来怕是要七八百两银子吧?要不,借几个钱花花?” 红缨枪青年笑着帮腔:“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帮你照顾好这两匹好马,不会卖亏了的!” 听这话的意思,这两个青年不但要劫财,恐怕更想要害命啊! “大家好兄弟,这点小忙,你该不会不帮吧?”鬼头刀青年大笑着,提着刀走过来,蓦然一刀削向秦冲脖子:“下辈子记得,一定要记住财不露白这句话!” 红缨枪青年倒没有出手,只是含笑看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大哥一个人就搞定了。 然而那柄鬼头刀还没能劈到秦冲身上,一只小拳头却已轰在鬼头刀青年的胸膛上! 鬼头刀青年猛然飞出了一丈之外,刚落下地,便“哇”地吐了一大口鲜血! 红缨枪青年大惊,下意识便要朝鬼头刀青年奔过去,然而刚刚抬脚,却见秦冲已一步便到了鬼头刀青年身旁,冷笑道:“区区四星武士,真不知谁给你们的狗胆!” 鬼头刀青年一手按着胸口,一手用力撑着地,却似连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 红缨枪青年便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目光滴溜溜地扫过那两匹马,再一看秦冲离两匹马已有丈许,咬咬牙,突然一个箭步冲到两匹马旁边,一翻身便要朝黑马背上爬去。 他知道今天的行动已经失败了,鬼头刀青年已经栽了,但他却有个机会:也怪那少年拳头虽硬,脑子却不大好,竟自行离开了两匹好马,他只要骑走一匹,也能卖一两百两银子吧? 这样也算没有白来一趟。至于那鬼头刀青年,他的死活,关红缨枪青年什么事? 然而他刚刚爬上马背,眼前却忽然亮光一闪,接着他便惊恐万分地看到,一柄细如柳枝的长剑破空而来,正好扎进他的喉咙:一股血箭飙出,他一下子便歪下马去了。 秦冲猛地回头,有些恼怒地道:“楚芊,你怎么又杀人!” 楚芊落下地来,刚才她一直躲在槐树上,这条路是前往白鹿山的必经之地,她躲在这儿本是想捉弄一下秦冲,却不料正好遇到这件事,于是她毫不犹豫地便出了手。 “哼,好心当成驴肝肺,他要偷你的马,难道我还看着他偷走不成?” 秦冲跺了跺脚:“可是他也不该死罪!你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杀人!” “说得你不杀人似的!”楚芊冷笑道,“在雷神狱地牢,你不也杀了两个人吗?” 那晚上她虽然中了药,神智却是半清醒的,也记得一些东西。 秦冲大声叫道:“那不一样,他们是要那个你,我有不得不杀人的理由!” “哦,你不也那个我了,那我是不是该杀了你?”楚芊嘴角一翘,戏谑地问道。 秦冲一下子被噎住了,却又听楚芊望着两匹马,兴奋地问道:“哦,你也帮我买了马?哪一匹是我的?我猜一定是这匹红马,毕竟女孩子骑黑马,似乎有些不大好看!” 心情一好,虽然眼看着那鬼头刀青年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跑了,她也没有理会。 秦冲的心情却很不好,脱口叫道:“我才不会给屠夫买马!” “什么,你说谁是屠夫?”楚芊身形一颤,剑尖指着秦冲,双眼一下子就红了。 “怎么,你还打算杀我么?”秦冲其实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但不知怎么的,好像有一股气梗在胸膛,他不但没有解释,反而冷冷地望着那不住颤抖的剑尖,冷冷地问了一句。 “我,我……”楚芊胸脯剧烈起伏着,蓦然将牙关一咬,“杀你就杀你!” 细柳剑一摆,便朝秦冲当胸刺了过来! 她这是含愤出手,本想着秦冲定然会挥拳相迎,那她就站着让他打死,反正从那天与他“成亲”之时起,她就当是一个死人了,免得活在这世上,无依无靠的,还要受人追杀。 更重要的,还要受他的气——你是谁啊,你有什么资格让我受气? 可是剑锋直进,秦冲却站在那儿,竟好像忘了躲避! 他只是冷冷地看着她,那双眸子里,竟闪过一丝怜悯! 这丝怜悯令楚芊更是愤怒,原本下意识打算收回细柳剑的,怒火一上来,便给忘记了。 于是那剑尖便顺利地刺进了秦冲的衣裳内,已经触及他的皮肤! 楚芊一下子慌了,硬生生地想要收回细柳剑,却似已经来不及了! 却在这时,只听“当”的一声,一柄长剑横刺过来,把细柳剑挑飞出去,带走一片碎布! 楚芊退了两步,与秦冲一齐回头看去,便看到了一个绿衣少女,正一脸愤怒地看着楚芊。 “你这个杀人狂魔,真是走火入魔了,连他也要杀!” 楚芊一下子怒不可遏:“萧瑶,你还敢来,我杀了你!” 她此时的内心,可谓是五味杂陈:秦冲的态度,秦冲要去救萧瑶,秦冲不理她,如此种种,纠缠得她心底一片混乱,又衍化成一片怒火,横着细柳剑便朝萧瑶冲了过去! “醉舞烟云柳!” 愤怒到了极致,却并不影响她的剑招;而且似乎激发了她的潜力,这一招舞出来,真如河堤之柳,在春风中肆意舞蹈,带着几分幻迷,却又深藏着无尽的杀机! 一剑出手,萧瑶身边尽是剑影,如杨柳春风,竟似令她避无可避! ------------ 第四十三章 这才叫恶毒! 萧瑶紧皱着眉,心惊不已。 她倒不是因为楚芊这一剑的威力而惊心,出身试剑府楚氏主家的她,并不是没见过比这一剑威力更大的招式;她惊心的,是楚芊的进步速度! 仅在昨天,楚芊的“醉柳剑法”还只有两式,威力也只能算一般;短短一个晚上过去,她居然就创出了第三式,而且这威力,已然能让萧瑶感受到威胁了! 二星武士威胁到八星武士,这本就是一个奇迹,何况萧瑶还不是一般的八星武士! “看来这也是个天才啊,可惜了!”萧瑶喟叹着,长剑一指,“试剑星雨!” 经过简化后的“试剑星雨”,就像由原本的如丝细雨,变成了现在的大雨如豆! 眼看两柄剑就要交击在一起,两个女孩却很有可能两败俱伤,两柄剑中间,却出现了一只小拳头:于是两柄剑同时收回,两个女孩不约而同地都在原地转了个圈。 萧瑶圆瞪着俏眼:“你干什么,不要命啦?” 楚芊同样圆瞪一双杏眼:“她为什么不伤你?” 楚芊自己自然是不愿伤了秦冲的,但萧瑶也不愿伤他,这就有些玩味了。 萧瑶却冷笑道:“他救了我两次,我再伤他,你以为我像你一样,不当个人?”她长剑一引,又是刷刷两剑,“而且我要抓的本来就是你,他是被你连累的,你不知道?” “你说谁不当人呢?”楚芊大怒,咬着银牙,当当格开萧瑶长剑,一振手还了三剑。 秦冲刚刚才把两人分开,见她们又斗在一起,急得满头冒汗:“你们不要打了行不行?” 但他也没别的办法,刚刚是两柄剑交集在一起,他能够一拳分开;此时两柄剑如穿花蝴蝶一般,他就不知道该往哪儿打了:没奈何,只得双手一伸,同时抓向了两柄剑身。 两柄剑同时一收,两女一齐鼓着双眼,齐声喝道:“你不要命了?” 秦冲苦笑道:“你们不要打了,坐下来好好谈,行不行?” “不行!”楚芊怒气冲冲,挥手就是一剑削出,“等我先杀了她,再来和你算账!” “哼,好大的口气!”萧瑶冷笑着回了两剑,“你还是束手就擒吧,免得费我的工夫!” 秦冲一咬牙,干脆欺身而进,挡在两人中间,两只手又抓向两个剑尖。 楚芊连忙收回剑,怒不可遏:“你到底要干什么?真以为我不会杀你吗?” 秦冲只有苦笑:“听我一句劝嘛,不要杀她……” “不杀她,我就杀你!”楚芊怒气上涌,一剑便朝秦冲胸前刺来! “真是个蛇蝎女人!”萧瑶冷笑一声,一剑把细柳剑绷开,反手又是两剑刺了过去! 这两剑速度又快,角度又奇,楚芊盛怒之下,一时竟似来不及避开! 秦冲大骇,一伸手便抓向萧瑶手腕:“使不得!” 萧瑶顿时大怒:“我帮你,你还帮她!”剑势一偏竟也朝秦冲刺了过来! 却被楚芊一剑格开,于是两女双剑齐出,乒乒乓乓又打了起来。 秦冲大伤脑筋,眼见自己就算再把她们分开,也只不过持续这一团乱麻而已,解决不了问题,忍不住哀叹一声,猛回头却蓦然张大了双眼:黑神寨里,正有一队士兵抢出来。 这群士兵都披着简陋的皮甲,一个个呼喊连天;领头的是一个豹头环眼的军官,披一身破旧的铁甲,提着杆鸦角枪;他身后跟着个青年,正是刚刚逃跑的那个鬼头刀青年。 秦冲一下子跳起来:“别打了,追兵来了!” 但两女正打得热闹,哪里有心思理会他? 秦冲大急,连忙翻身骑到黑马背上,几步冲进两女中间,一伸手便把楚芊提了起来,放到旁边的红马上,叫道:“快走。萧姑娘,你也快跑,我们后会有期!” 再在两个马屁股上一拍,两匹马齐声长嘶,身轻如燕,疾驰而去。 只剩得萧瑶提着长剑站在那儿,老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那群士兵很快便跑到林子里,那铁甲军官几大步蹿到萧瑶面前,大声问道:“敢问姑娘,有没有见到两个少年,一男一女,骑了两匹马,从这儿经过?” 萧瑶张口结舌,正不知该怎么回答,那军官已看到躺在地上的红缨枪青年,一招手叫道:“来人,把他抬回去,交给家人安葬。大伙儿追!”又朝萧瑶一拱手,“多谢姑娘!” 萧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一个字也没说,你感谢我个毛啊! 但她想了想,却还是不忍就此离去:“这群士兵要追上了他们,那两个混蛋一定会有麻烦。我还是跟上去看看,那女的我是一定要抓的,如果有机会,也可以顺便把救命之恩给报了!” 她打了个唿哨,林子里便跑出来一匹青马。出门在外,她自然会为自己准备代步工具的。 只是她也没有想到,这一去,她居然又看到了令人不敢置信的一幕。 哪怕并马跑在大道上,楚芊也是不安分的,怒气冲冲地道:“你为什么要帮助那个女的!” 秦冲忍不住又哀叹一声:“你安静一点好不好,我们是在逃命,你怎么这样呢?” 楚芊咬牙切齿,又听得背后脚步声响,有人大声喊道:“站住,你两个逃不掉的!” 原来秦冲买这两匹马虽不算差,但这林子里却处处都是高大的槐树,茂密的枝叶把大路都侵了一大半,所以他们在林子里根本提不起速度,一不注意就要被树枝撞倒了。 而身后那群士兵又都是精锐,修为不算高,速度却不算慢,竟有渐渐把他们追上的模样。 楚芊眼珠子一转,忽然勒住马匹,一翻身便下了马。 秦冲一愣,也连忙勒住黑马,问道:“你又要做什么?” 楚芊却笑而不答,只在黑马屁股上一拍:“你去前头等我!” 那黑马本就不是很驯良,秦冲骑术又不算佳,它正是心头火起的时候,被楚芊这一拍,咴㖀㖀一声便飞驰而去,任凭秦冲怎么招呼也不肯停下来。 秦冲大为着急,又怕楚芊遇险,一时间手忙脚乱:等他好不容易控制住黑马的时候,楚芊却又骑了红马飞驰而来,拍着手笑道:“好了,搞定了,咱们快走!” 秦冲愣愣地望着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 楚芊俏脸微红,忽然歪着头,银铃般地笑道:“看什么,我好看么?” 话音未落,只听“轰”地一声巨响,震得大地都颤抖了几下。 秦冲连忙回头看去,便见楚芊刚刚停下来的那地方,此时正冒起冲天的烟尘和火焰,一株株粗大的槐树被炸得四分五裂,冲到半空又哗哗直落下来! 接着,便是一阵惨叫声传来,想来是追赶他们的那群士兵,正好遇上了爆炸! 秦冲正打算问句什么,胯下黑马却一声长嘶,却是爆炸的冲击波蔓延过来了,吓得两匹马齐声长嘶,疯一般地跑出去,倒差点把他和楚芊摔下马来,连忙紧紧地抱住了马脖子。 跑了好一会儿,在两人的努力控制下,两匹马才好不容易平静下来。 秦冲回头瞪着楚芊,又是愤怒,又是恐惧:“你到底又干了什么?” 楚芊却是笑语吟吟:“没干什么啊,我只是埋了五十斤炎晶在那槐树底下,又牵了一条药引在路上,只要有人绊上去,你就看到了:嘣!这烟花是不是特别好看哪?” 秦冲忍不住大怒:“你怎么,你怎么又搞爆炸?这又得死多少人?” 楚芊鄙夷地一撇嘴:“你说什么呢?他们被炸死,是他们咎由自取好不好?他们要不来追我们,会绊上药引,会引发爆炸吗?你说,他们要是把我们追上了,我们还能不能活下来?” “可是,可是……”秦冲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你好恶毒!” “我恶毒?”楚芊一下子从马背上跳起来,尖声叫着,那声音里却带上了些许哭音,“我不过炸了几个人,不过是正当防卫,你说我恶毒,你知不知道,什么才叫做恶毒?” 楚芊冷笑地掰起了秀气的手指:“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才叫做恶毒:我后娘迷倒我亲爹,我妹妹把我嫁给一个九岁的孩子,甚至暗中引来‘铁鞭’赵舍义、‘飞犬’林青鸽这样的淫贼,想着一等我成婚离开林园,就让他们凌辱我,让我身败名裂,再不能威胁到她,这才算恶毒!” “我的后娘和妹妹如此对我,整个楚园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我说半个字;参加贺礼的人那么多,没有任何人提出过异议,包括那些收了我的钱、受了我帮助的人!这才算叫恶毒?” “卢城三十一世家几次派人来刺杀我,甚至靠抓你来威胁我,这才叫恶毒!” “雷神寨的人不但要我死,还要夺我的清白,这,才叫恶毒!” “你明明知道有人来追杀我,却想用道义捆住我的手脚,不让我反击,这,才叫恶毒!” ------------ 第四十四章 童养媳! 秦冲呆了,讷讷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楚芊冷冷地看着他,忽然冷笑一声,又坐回马背上,一抖缰绳,那红马便轻快地跑起来。 倒把秦冲愣住了,连忙问道:“你上哪儿去?” “去白鹿山!要不,你帮我找个能够去的地方?” 秦冲忍不住苦笑,这姑娘也太暴躁了。 他连忙骑着黑马跟上去,走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地劝道:“我不是要用道义捆住你的手脚。我只是想,你看,楚园、烟云酒庄,还有刚才那群士兵,总有无辜的吧……” 楚芊冷冷地看他一眼,却没有回答他。 秦冲慢慢地说着:“我曾经听一位老爷爷说过,天上有仙人,他们主宰着所有人的生死。作恶多的,死得快,所以我们都要善良。我只是,只是不想让你手上沾了太多的鲜血……” 楚芊鼻子一皱,冷哼一声,却还是没有回答。 秦冲便终于不再说话,只是仍然忍不住在马背上回了头,看看那仍有烟尘冒起来的树林。 树林里,萧瑶看着眼前这副惨景,忍不住从心底泛起一阵阵冰寒! “好狠毒的女人!他和这样狠毒的女人走在一起,该有多危险!” 她的目光投向了秦冲和楚芊远去的方向,喃喃地道:“现在我打不过你,但我一定要把他从你的魔掌里面救出来!你等着,我这就回试剑府,把《试剑星河》学全了,再来找你!” 她抿着唇,头也不回地飞身而去,很快便走得不见了踪影。 日落时分,两匹马进入了九嶷山。 九嶷山是横亘在试剑城东南的一座大山,方圆数百里,全是郁郁葱葱的大森林。主峰九嶷峰,是试剑城第一高峰,据说峰顶曾有仙人驻足;峰脚下,是波涛汹涌的九尾河。 进了山,再骑马便有些难走了。本来秦冲是不打算从九嶷山里穿过去,虽然这样会节约两百余里路程,穿过九嶷山就能来到白鹿山外;但若不穿过九嶷山,那就只能绕道试剑城下。作为试剑府的通缉犯,秦冲和楚芊都不敢去试剑城外,挑战试剑府的侦察能力。 所以他们只能冒险穿过危机四伏的九嶷山。 在山口,楚芊便将两匹马都放走了。秦冲有些惋惜,楚芊却毫不在意:“带着它们穿过九嶷山,只会拖累我们的速度。不过八百多两银子罢了,值不得什么。” 秦冲忍不住嘟囔道:“不过八百多两银子,你可真是好大的口气!” 楚芊不由失笑:“本来就是,这账你可算不明白。九嶷山里虽然危险很多,财富也很多啊,妖兽材料、药材、矿石,甚至还可能有灵石。我们这一路穿过去,能收获多少好东西?一株三阶药材就能卖一千两银子了,难道你还怕出去以后,咱们买不回这两匹马不成?” 秦冲说不过她,不过也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于是两人徒步进了九嶷山,而且在山里一走就是三天。 三天过后,两人来到了九嶷峰下。 翻过九嶷峰,渡过九尾河,再走不远,就能走出九嶷山,来到邻水郡城外。 前面传来“丁丁”的声音,竟似有人在林子里砍树。 秦冲看了看密密麻麻的树林,又看看已经疲惫不堪的楚芊,有些迟疑。 楚芊似乎看出了他的犹豫,轻声道:“进去看看吧,你放心,我不会滥杀无辜!” 秦冲有些羞赧地点点头,这让楚芊异常无奈,忍不住横了他一眼。 这几天,两人根本没有说过什么话,除了必须的招呼之外。秦冲一直小心翼翼地,好像生怕她一个不满意,提着细柳剑就朝他戳来,要是身上多了几个透明窟窿,那就不划算了。 楚芊看在眼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便也不理他,自顾着在一旁生闷气。 她提着细柳剑走在前头,秦冲连忙跟上去,手里也提着火绝剑。 这是楚芊的主意,她说:“你纵然不会剑法,也得把剑提在手里。大武王国多少修炼者,修炼一道从来都是弱肉强食,你若不把剑亮出来,也不能震慑别人。你倒是一片好心,可是别人要抢你、杀你,你要不要反抗?你拳头又重,一不小心把人打死了,不是又不善良了?” 秦冲涨红着脸申辩道:“我不是善良,我是怕你杀孽重了,上不了仙界!” 楚芊撇撇嘴,不再理他。 两人相继走进树林,便见一个青布包头的少年,正骑在一株皂角树的枝桠上,用力砍着。 那株皂角树足有合抱粗,那枝桠也有秦冲的手臂粗,此时刚好被砍断,轰隆隆地倒下来。 少年正在专心砍树,猛然抬头看见了他们,连忙大叫道:“小心,别被砸着了!” 秦冲连忙一拉楚芊,退了几步,那大树枝便正好从他们身前落下。 他怕楚芊生气,又要提着细柳剑刺过去,连忙皱着眉头问道:“你做什么,把路都遮断了!” 少年跳下地来,搔搔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们有个兄弟受伤了,正等着我砍了它去做支架,一时没防着路上有人来,实在抱歉,没砸着你们吧?” “这倒没有!”秦冲还想问问他那个兄弟伤得怎么样了,却被楚芊拉了拉袖子,于是问候的话便没有说出口,只是讪讪地笑了笑。于是各自分开,与楚芊继续往九嶷峰上走去。 “出门在外,不要当滥好人!”楚芊警告道,“枉你流浪十几年,这点意识都没有!” 秦冲哑口无言,因为他知道楚芊说的是对的。而且在之前,他也是这样想、这样做的。只是最近不知怎么的,居然有些悲天悯人,老是喜欢多管闲事。 不过他不想管闲事了,闲事却会来找他。 两人没走多久,便看到前头草地上有一个火堆,火堆旁坐着几个人,旁边还躺着一个。 看到有人来了,一个留着“鸡公头”的青年站了起来,神情十分警惕:“你们是什么人?” 楚芊淡淡地回答:“过路的!”提着剑便走了过去。 “请止步!”那鸡公头连忙伸出一只手,“不好意思,天黑了,我们不得不小心!” 秦冲连忙拉住楚芊。在这一瞬间他已经将火绝剑丢进黑铁戒里,赤手空拳,陪着笑道:“我们就只是路过,没有恶意的。”又悄然夺下楚芊手中的细柳剑。 楚芊长叹了一声,秦冲这是真把她当作杀人狂魔了吗? 正巧背后传来惊喜的叫喊:“哟,你们也到了?” 两人回头一看,便见刚才那砍树的少年,此时正抱着几根木棍,急匆匆走过来。 鸡公头连忙问道:“怎么,季兴,你认识他们?” 那少年季兴笑道:“刚才看到过,他们是路过的,我砍树差点砸着他们了,他们也没在意,是好人。王猛哥,人家只是路过,不用这么紧张戒备吧?” 另一个三缕长须的中年人站了起来,呵呵一笑道:“是我们有些过度紧张了。唉,就怕那畜生再出来啊!两位,不好意思,误会了你们。要不,先来这边烤一烤火?” 秦冲看看楚芊,却见她面无表情,也不知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他想了想,笑道:“还是不必了吧,我们还要翻过山去……” 中年人笑道:“哎,何必这么着急呢?不瞒两位,这九嶷峰上,有条大老虎,叫做‘金带黑虎’,十分凶恶,我们几个此来,就是想要猎杀它为民除害的。可惜我们准备不周,不但没能杀得了它,反而伤了一位兄弟。现在天也黑了,你们最好还是不要上山,免得碰到了它!” 秦冲还有些犹豫,又听季兴笑道:“两位就听刘大哥的吧,那老虎的确很厉害的!” 秦冲想了想,笑道:“那就多谢各位了!” 说完,他又忍不住看了看楚芊,却见她没有丝毫表示,只是不经意地翻了个白眼。 于是两人在火堆旁坐下。除了地上躺着那人外,火堆旁原本有三个人:王猛、刘大哥,还有一个一身黑色皮衣的女子,二十来岁,一脸冷漠,此时正烤着地瓜。 季兴把木棍放到地上,王猛便来接过去,为躺在地上那人疗伤。那人也是一个女子,应该没到二十岁,一脸痛苦的颜色,似乎断了几根骨头。 刘大哥拿起两个烤好的地瓜递过来:“我叫刘子英,来自试剑城,不知两位尊姓大名?” 秦冲正要回答,却听楚芊抢道:“我叫千琴,他叫崇楚,我们要去白鹿学宫。” “原来是白鹿学宫的应试者!”刘子英笑道,“两位如此年轻,真是前程似锦啊!” “应试者?”秦冲脱口而出,却换来楚芊的一个白眼。 刘子英倒有些讶异,那皮衣女子也疑惑地望过来:“你们不是应试者?” “知道,就是准备去考入白鹿学宫求学的人嘛!”楚芊淡淡地道,“他太小,不知道那就叫做应试者。我早说了叫他在家里待几年再来,哼,老是不听我的话!” 刘子英点点头,却又问道:“看样子两位不是姐弟,不知小兄弟和千姑娘是……” “我是他的童养媳!” 秦冲大汗。 ------------ 第四十五章 到底谁更恶毒? 这时那王猛扶着那受伤的女子过来了,左臂和背上都缠了厚厚的绷带,绑着木棍。 “我听说白鹿书院选拔学生,那是非常严格的!”王猛和那女子坐下了,拿起一个红薯吃着,有些含混不清地道,“两位敢于去参加白鹿书院的招生考试,也算非常厉害了呢!” 他望望刘子英,又道:“不如暂且不去吧,明天帮我们捉住了金带黑虎,运到试剑城里也能赚上几千两银子,不比你去参加那没把握的白鹿书院考试,好得多了?” 楚芊看着火焰,只轻声说了一句:“再说吧!” 刘子英和王猛相视一望,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 当晚就宿在火堆旁,七个人躺成一排,最中间是受伤女子,她左侧是那皮衣女子、刘子英和季兴,右侧则是楚芊与秦冲,这样排,可以让楚芊和秦冲免去许多尴尬。 王猛负责守夜,他与刘子英讲好了,到天交子时,刘子英就起来替他。 但在睡下之前,秦冲却嘴角一扯。他看看楚芊,见她也是隐隐带着冷笑。 半夜无话。 当月亮渐渐移到正头顶的时候,刘子英爬起来了,王猛则没有躺到他的位置上去。两人往火堆里加了些柴火,却像是精神正好,叽叽咕咕地说起了什么。 说了半晌,两人回头看看,见众人都睡得正香,特别是秦冲和楚芊,一个双臂枕着脑袋,嘴角的口水已在草地上积了一滩;另一个把头埋在胸前,侧着身子,一丝也没有动弹。 刘子英和王猛对望一眼,都蹑手蹑脚站起来,一个提着柳叶刀,一个握着三股铁叉。 他们的计划是完美的,也自认没有惊动任何人;但结果却并不如他们的意:柳叶刀砍下,却被细柳剑挡住;三股铁叉的叉尖,也被一只满是血痂的小手给握住了! 秦冲和楚芊都张开了双眼,一个笑嘻嘻地,一个却是满脸冷漠。 “呃,两位还没睡着啊!”刘子英干笑着,“睡吧,离天亮还早着呢……” 秦冲紧握着叉尖,手上一用力便站了起来,飞起一脚,却刚好把王猛踢飞出去。 他回过头,望着楚芊,笑容里有些许无奈:“你说人善良了,是不是真的就显得很蠢?” 楚芊轻轻一抿嘴,冷笑道:“你现在终于知道了,还不算太笨!” 她身子一侧,细柳剑如毒蛇般噬向王猛手腕。这一剑递得极其迅速,王猛来不及招架,便只好退了几步;楚芊便借着这良机,一翻身爬了起来,正与秦冲背靠着背。 这时另外几人也都醒来了,季兴便揉着双眼问道:“这是在干嘛?猛哥、刘叔,你们……” 刘子英却猛然指着秦冲,悲愤无比地叫道:“好小子,我们好心好意收留了你,没想到你居然包藏祸心,竟想打我们花三妹的主意!现在被老夫抓了现行,你还有什么话说?” 他一边说着,一边偷看楚芊的反应;可惜他失望了,楚芊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倒是他所说的那个“花三妹”,也就是那皮衣少女一下子便爬起来,声音很是着急,还带着哭腔问道:“刘大哥,你说什么?这是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刘子英大义凛然,扬起手中三股铁叉,“大伙儿齐心协力,杀了他们!” 楚芊却冷冷一笑:“麻烦你下辈子编理由的时候,千万要先想好了再编!花姑娘,不要怪我说话不客气,你觉得我家崇哥会调戏你吗,你和他中间,可隔着两个人呢!” 花三妹一愣,却听王猛气急败坏地叫道:“三妹,你当然是相信我们的!这家伙太坏了,竟想要夺你的清白!你还不快点抄起长剑,咱们合力把这小淫贼杀了再说!” 秦冲默默地低垂着眼睑,一个字也不说。 楚芊又是一声冷笑:“花姑娘,你自己说,我家崇哥身边就带着个美人,你觉得你有我漂亮吗,值得崇哥冒与我分手的危险,也要跨过两个睡熟的人,来到你身边吗?” 花三妹银牙紧咬,却什么也没说出来:事实俱在,她也无从辩驳。 她的容貌本来很是出众,花三妹和她比起来,就像萤火虫在和月亮比,哪有什么自信! 刘子英却冷笑道:“自古双拳难敌四手,难道你要一支剑挑了我们这么多人么?” 却听一个声音笑道:“不用那么麻烦,只要把你打跑了,自然道路上就干净了。” 他循声看去,便只看到了三个剑尖:醉拂柳梢头! 耳边,响起了她的冷笑声:“对付你们,也能称得上‘双拳不敌四手’?想多了吧?” 而秦冲则是直接不说话,拳头上的血迹还没干透,已将刘子英远远地震飞出去! 王猛一手捂着肩膀,鲜血从五指间涌了出来,那是被细柳剑刺出的伤口。他脸上一片骇然,应该是根本未曾想到,自己一个五星武士,却不是楚芊这个二星武士的对手! 他脚下踉踉跄跄,接连退了几步,却不防脚后跟踢到了什么东西,身子猛然一晃,连忙将身一纵,却听得脚下传来几声呻吟,原来他踢到的,却是那个受了伤的女子。 王猛一步落在这女子身旁,一抬头便见楚芊一脸冷笑,提着细柳剑正朝他走来! “千姑娘!”他喃喃地说了一句,似是想求饶,但眼珠子一转,却又似计上心来,猛然飞起一脚,竟把那受伤女子踢飞起来,直直地撞向楚芊,他自己却是掉头就跑! “猛哥,不……”受伤女子高声惨叫着,她身上,似乎又传来了“咔”地一声轻响! “王猛,你……”刘子英也高声叫着,却猛然看到一脸苍白的季兴,也是眼珠子一转,伸手便将后者拉了过来,再用力一推,也把他朝着秦冲推了过去! 原来他也是受了王猛的“启发”,竟用季兴挡住秦冲,好让自己有机会逃跑! 秦冲从来没有想到,天底下竟有如此卑鄙无耻的人,一时间怔住了,直到季兴扑到跟前才猛醒过来,挥起拳头,却见季兴满脸惨白,双眼中透出了一片绝望之色! 秦冲心里咯噔一声,拳头上不由得卸了三分力,只想把季兴推开,也就罢了。 却不料季兴猛然将手一翻,竟不知何时抄起了那柄砍树的弯刀,朝着秦冲左腰便是一刀! “小心!”楚芊已将那受伤女子托住,放到地上,正打算追击王猛,一转头便见了这一幕,顿时吓得浑身一颤,挥着细柳剑就要扑过来,却哪里还来得及? 弯刀重重地切在秦冲腰间,一股鲜血飙出,季兴脸上已换了一抹狞笑! 然而他的笑容却很快便凝固在脸上,因为他发现,自己居然抽不动那柄弯刀了! 秦冲腰间的肌肉,竟把那刀身夹得紧紧的,一时间,季兴竟然抽不出来! 而就在此时,秦冲已提起拳头,一拳将季兴打了个满脸桃花开! 季兴叫了一声,弯刀脱手,仰面便倒;秦冲却又提起一脚飞来,季兴便连惨叫也没来得及发出来,呯地落入那火堆之中,顿时火光一盛,映得远山近树,便如一堆妖魔鬼怪! 而在这重重魔影之间,两个如丧家之犬般的仓皇人影,正在飞速逃窜。 秦冲腰间还在涌着鲜血,他却似根本没有感觉到,一步接一步地跨出去,每跨一步,双脚都必然会落在一个玄妙的地方,那速度却如电光一般,竟比王猛还要快了许多! 他虽是解决了季兴才开始追击的,但不过几分钟,便已到了王猛身后,离对方只有数尺! 王猛大骇,猛转过身来,挥起柳叶刀便砍。 秦冲连腰间那么深的伤口都像没感觉到,自然更不会怕了这柄柳叶刀,咬着牙,一拳打向那锋利的刀口,拳头上,有着一股一往无前、霸凌天下的浩荡之气! 王猛从来没想到,有人居然敢用肉拳碰他的刀口;更没想到,竟有人能将霸气融入拳势之中,这一拳的力量,沛然有如无量天地,不但将他的柳叶刀生生打断,甚至还将那两截断刀生生打进了他的体内,一截刀尖,便从他背心,穿了出来! 王猛嗬嗬地叫了两声,就像野兽的号叫;接着,身子一歪,便重重地倒了下去! 秦冲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回头看去,便见楚芊的细柳剑,正从刘子英身体内抽出来;而那刚刚被他踢进火堆的季兴,身上已燃起了熊熊大火,却丝毫没有动弹,好像已经死掉了。 楚芊收了剑,皱着眉,望着秦冲,冷笑道:“我把他俩都杀了,你想怎么样?” 秦冲苦笑一声,身子摇摇晃晃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腰间的鲜血,已将他衣裳浸湿透了! 楚芊忙不迭为他止血、清创、包扎;然而手上忙活着,她还不忘问他一声:“你不是怪我恶毒,自己要当个善良的好人么?怎么样,今天你亲眼看到了,到底是谁更恶毒?” 秦冲长长地叹了口气。 ------------ 第四十六章 你们是想死了吗? 却又听得“扑通”一声,却是那花三妹,她一直是很高冷的,但刚才目睹这一场激战,直吓得她畏畏缩缩躲在一旁,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此时更是一下子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凄惨地叫道:“别杀我……求求你们,不要杀我……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楚芊皱皱眉,手中细柳剑上的鲜血一滴滴滑落到地上。花三妹见了,更是全身如筛糠,磕头像捣蒜,却是一个字也不敢说,生怕楚芊一个不高兴,那细柳剑便刺过来了! 秦冲看了看她,一双小拳头仍然紧握着,现在的他,已经不敢再胡乱相信人了:“你不会是明面上怕得要死,内心却想着找个机会,给我俩一人来一刀,为他们报仇吧?” 楚芊只是冷哼一声,没有说话,但那态度却是非常鲜明的。 花三妹像触电一样浑身一颤,连忙叫道:“不,不是,我和他们真不是一伙的,她也不是!” 她指的是那受伤女子,此时已双目紧闭、脸上一片乌青,也不知是死是活。 她见楚芊和秦冲都没有插嘴,连忙接着说下去:“千姑娘、崇公子,我和这位樊姑娘,其实都是试剑城中的普通女子,一向没怎么出门的。刘子英他们三个,则都是‘打山人’。” 秦冲听过“打山人”这个名号,知道他们是专门在深山里活动的。深山老林,妖兽众多,十分危险,却遍地都是宝贝,药材、矿石等等不说,就连妖兽本身也是非常值钱的。所以就催生了“打山人”这种职业,进山狩猎、采集、挖矿,往往进山一次便收获颇丰。 不过由于他们是把脑袋悬在腰间的职业,所以打山人一般都很粗犷、野蛮、奸诈,暴虐。 但秦冲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静静地听花三妹说下去。 “她叫樊青,我叫花如月,我是她同学,她是寡妇,去年丈夫死了,留了个女儿。那王猛看上了她,想养她,她迫于生活,只得同意。这次王猛就叫她一起进山,说是得了好东西,卖了就给她置办一个院子,她现在还和女儿租住在一个杂乱的大院子里。她又想冒险又感到害怕,既怕森林里的妖兽又怕三个打山人,就叫我一起来。我们是从小玩到大的,我就来了。可是一来才知道,王猛也是人面兽心的,他竟把我俩当炮灰,才让樊青被金带黑虎一巴掌拍中,肋骨、臂骨都断了。而且,若不是我故意说我的三叔是试剑府的,恐怕,我都被轮了!” “那么,你三叔到底是不是试剑府的呢?”楚芊忽然插话问了一句,语气十分平静。 花如月浑身一哆嗦,把脑袋深深埋在地上:“不敢欺瞒两位,我根本就没有三叔!” “那樊青和你是同学,她会不知道你没有三叔?” “樊青全靠我壮胆撑腰,她怎么会拆穿我?不但不拆穿,她还帮我圆谎!”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秦冲觉得她的话应该可信,于是冷冷地问道。 花如月凄凉地一笑:“还能怎么办?樊青不知是死是活,要是她活着,我得把她救回去。要是她死了,我了得带她回去安葬,还得帮她照顾她那只有五岁的女儿……” 秦冲看看楚芊,却见她将头一摆,冷冷地道:“看我做什么,你想怎么处置,随便你!” 他不由一笑,转头对花如月道:“那你带她回去吧!” 花如月如蒙大赦,连忙泪如雨下磕了几个头,便要去抱起樊青,却被楚芊叫住了。 “你就这么带她走,没等走出九嶷山,你俩恐怕都变成一堆白骨了!” 此时夜色还十分浓厚,原本高挂在天空的明月也不知什么时候躲到了深深的云层后面,花如月只是一个六星武士,若是带着樊青就这么走出去,那危险性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花如月咬着下唇,呆呆地站在樊青面前,却不知该怎么办。 楚芊叹了口气:“你刚才说了一句话,我很欣赏,你说她若死了,你会照顾她女儿。把她抱过来吧,我们为她疗伤。你们休息一晚,明天早上再出山。那时天亮了,你们只要小心一些,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不过我可再次警告你,千万不要动任何歪心思!” “不会不会,打死我也不敢!”花如月一阵狂喜,连声说着,急忙把樊青抱了过来。 樊青其实不止是受了伤,她还中了毒:脸上有一层淡淡的紫雾。 不过楚芊显然不止是长得好看、经商奇才、毒辣女剑客,她治伤疗毒也有一套,三下五除二帮樊青处理了伤口,喂她吃了两颗丹药,过了不久,她脸上的紫雾便渐渐消散了。 花如月大喜过望,又见秦冲从王猛等人身上找到一枚储物戒,放到她面前:“这里面装了一些矿石、草药,加起来应该能值一千余两银子,带回去,当作你俩的生活费吧!” 她不由千恩万谢,一翻身又要跪下去。她知道,有了这一千余两银子,她就可以在试剑城买一个宅院,门口开门做生意,后院住人,她和樊青母女的生活便算是有保障了。 “看不出来,你还是挺善良的!” 当天亮后,目送着花如月和樊娟的背影,秦冲忍不住对楚芊说了一句。 樊青已经醒了,其实她的毒和伤都不难治,只是王猛等人恐怕没安好心,并没有认真为她治疗,不然她也不会受那么多折磨。此时她虽然还不能自已行走,但拄着木棍,花如月搀扶着,也勉强能够行动。这也让花如月轻松了许多,两人便拜别了秦冲和楚芊,回城去了。 楚芊听了秦冲的话,也不回答,只是冷冷地笑了一声。 两人继续往前走,花了五个时辰才终于越过九嶷峰。一路上他们并没有遇到金带黑虎,也不知它跑哪儿去了。当然他们的目的并不是它,只是在赶路之余,也顺手采了不少药材。 到太阳渐渐开始偏西的时候,两人终于来到了九嶷峰东北侧山脚,九尾河前。 九尾河足有数十丈宽,波涛汹涌,因此就在山脚的大道上,便设了一个渡口。 渡口旁有一个草棚,三间草屋,门口还插了一面酒旗,上面写着“河口饭店”。 这个饭店,恐怕是秦冲所见过的,最为简陋的饭店了。 “饭店”门口摆了一张桌子,黄花梨木的,但现在看上去已经和黑檀木差不多颜色;桌子有四条腿,其中一条有些调皮,故意生矮了一些,用一块石头垫在下面。 桌子旁坐着一个老人,啪嗒啪嗒抽着冒烟,与桌子一个颜色的大手按在桌面上,几乎看不出来哪儿是手,哪儿是桌面。听到脚步声响,他张开浑浊的双眼,望了望:“两位,吃饭?” 看着这幅景象,楚芊差点没小口一张,呕出来。 秦冲倒是无所谓,他流浪十几年,比这还要脏乱的环境也不是没看过。他望望楚芊,问道:“要不我们休息一下,吃饭倒是不用了,请老丈烧点水,再看看有没有船能够渡河?” 楚芊点点头,脸色有些阴沉,却并没有发作出来。 老人呵呵一笑:“两位稍坐,开水马上就来。船也是有的,这是渡口,还能没船么?” 老人进去忙活,两人便坐到桌子旁。楚芊的脸色一直不大好,望着滔滔的九尾河,发愣。 没等老人将开水提出来,道上又来了两个年轻人,都在二十来岁,一身精悍的劲装,一个穿灰,一个穿黑,背上都露出系了红绸的刀柄,看样子也是两个“打山人”。 看到这个“饭店”,两个打山人便跑了过来,嘻嘻笑道:“看到河口饭店,每一次都是分外亲热啊!到了这儿,咱们就算是离开九嶷山这个凶险的地方,安全归来了!” 九嶷山里妖兽众多,自然有不少强大的妖兽。不过不知什么原因,它们从来不接近这条大道。因此秦冲知道,虽然他和楚芊算是有惊无险便穿过了九嶷山,但实际上,他们根本没有感受到它的危险;而很显然,这些打山人,却是无时无刻不在冒着生命危险。 所以也就养成了他们粗犷、豪放、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两个打山人一路小跑过来,大马金刀坐在桌子旁,叫道:“老黄,开两碗蛋醪酒,润个嘴——咦,这儿居然能看到这么好看的小女孩?小妹妹,多大啦,有没有郎君啊?” 楚芊看也不看他们,只是把细柳剑放在自己面前,冷冷地打量着。 秦冲紧拧起眉头,拼命压抑着心中的怒气:他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真是有取死之道啊! “哟,还拿着把剑呢。这把剑这么细,你用起来能满意么?还是看看哥哥们的……” 两个打山人还在嬉皮笑脸,楚芊却猛然将桌子一拍,细柳剑便弹将起来。楚芊将手一捞,剑身便搁在了两个打山人的后颈上:“你们是想死了吗?” ------------ 第四十七章 终究还是没遇上! 秦冲飞快地站起来,生怕楚芊又要杀人了,伸伸手正要说话,那两个打山人却又作死了。 “哟嗬,小妞脾气倒不小啊,怎么,以为提着一柄剑就能够杀人了?” 灰衣打山人冷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脖子:“来啊,照这儿砍,老子倒要看看,你敢不敢?” 黑衣打山人则轻轻一拨剑尖,嘻嘻笑道:“小美女,这样就不够温柔了嘛。来来来,放下剑,跟哥哥们走,哥哥们保证让你销魂蚀骨。走,把剑放下,哥哥让你尝尝枪的味道!” 秦冲忍不住在心底哀叹一声:两个作死的家伙,你们真以为她不敢杀人啊? 可惜他是坐在三人对面的,虽然站了起来,却还是没来得及阻止楚芊。 只见她手腕一抖,细柳剑便把两个脖子穿了起来,鲜血立时便把那桌子染得一片通红! 两个打山人都像是还没有回过神来,瞪圆眼睛,嘴里无意识地冒着“嗬嗬”的声音! 秦冲的“不”字还没有出口,楚芊已抽回细柳剑,两个打山人便同时摔倒了下去! 这时正好那老人从茶棚里出来,手里提着个漆黑的茶壶,一见这副惨景,顿时“啊”地一声大叫,茶壶“哐啷”一声跌落下去,却似都忘记了逃跑! 楚芊秀眉一横,提着滴血的细柳剑便要扑过去,秦冲连忙一伸手拉住:“不要!” 楚芊猛地回过头,横眉怒目:“你干什么?放开我!” 秦冲大声叫道:“那两个家伙虽然罪不致死,但毕竟有罪,可是这老人有什么错?” “你知不知道,我们不杀他,就很有可能给我们带来麻烦!” “带来麻烦,也比你坠入杀道,胡乱杀人好!” “我坠不坠入杀道,与你有什么关系?放开,别以为我不敢向你出手!” “你就算杀了我也不松手,今天我绝不容许你伤害这位老人!” 楚芊怒目圆瞪,猛然一剑便朝秦冲手腕刺了过来。 这一剑快捷无伦,秦冲也别无他法,只得退了两步,却后脚一踏,纵身跃起,一拳轰出! 楚芊气得七窍生烟:“好啊,你竟敢对我动手,我杀了你!”细柳剑一摆,刷刷便是两剑! 秦冲也是怒不可遏,摆开拳势,便与楚芊斗在了一起。 实际上,两人都已到了忍无可忍的程度。楚芊恨秦冲不理解她,她杀人不也是为了他的安全么?秦冲同样觉得楚芊不可理喻,自己明明为她好,她怎么就是不理解呢?而同时,楚芊也不满秦冲管得太多:从小到大,只要是管她的人,有谁是真心为她好的?秦冲则觉得楚芊太不听话,自己说的明明是有道理的,为什么她总是当成耳旁风呢? 她如此嗜杀,某种程度上,也是因为她在与秦冲赌气! 不过两人也没有斗上许久,不过三招两式便结束了:楚芊一剑刺来,秦冲迎着剑尖就是一拳;楚芊却事到临头变了招,剑身如软鞭一般,抽向秦冲的手臂;秦冲将身一侧,一拳便打在她肩膀上,把她打得倒退几步,差点撞上了身后瑟瑟发抖的老人。 “你,你真的打我……”这一拳没什么力量,楚芊根本没有受伤的迹象,却呆呆地站在那儿,全身颤抖着,一双大眼睛里闪着晶莹的泪花,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秦冲低头看着自己的拳头,也似有些后悔,却又不知该怎么办,只能怔怔地站着。 楚芊猛地一跺脚,提着细柳剑,转身就跑:“秦冲,我恨你!” 秦冲一急,本能地就要追去,然而刚走了一步,脑海里忽然一阵强烈的晕眩感传来,他一下子立足不住,猛地扑倒在桌子上,呼呼喘着粗气,却是怎么也爬不起来! 旁边那老人呆住了,跌坐在地上,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然而等了一会儿,见楚芊没有回来,秦冲也没有爬起来,那老人却站起来了,嘿嘿笑着:“这机会,总算是来了!” 正在半昏半醒之间的秦冲蓦然一惊,便见那老人慢吞吞走进茶棚,不一会儿又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柄雪亮的菜刀:这也许是整个茶棚里唯一干净的东西了! 眼看着这原本软弱得像条虫一般的老人,此时却是嘿嘿冷笑,满眼凶光,秦冲忍不住哀叹了一声:他曾听楚芊说过,人都是恶毒的,以往他还不信,现在,他却是不得不信了! “真是老天爷都帮我!老子在这儿开了这么多年的茶棚,你们真以为老子是善男信女啊?嗯,这小孩虽然瘦了一些,但也能包上几笼肉包子了,能做好几天生意呢!” 老人慢悠悠地走过来,嘴里碎碎念着,扬起菜刀,朝着秦冲脖子便是一刀! 却砍了个空:纵然头脑里昏沉沉的,秦冲却仍然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咬着牙拼命一挪身,就地一滚,便躲开了这一招;接着拼命力灌双腿站起来,身子一晃,又摔了下去! 那老人一刀砍空,也不着急,俯下身来,又是一刀! 秦冲连忙就地一滚,回脚一蹬,把一条凳子踢飞起来,朝老人撞了过去。 他不求这一蹬能够伤敌,只希望能将那老人阻上一阻:事实证明,他也的确达成了,那老人的修为并不高,不过四星武士,果然不得不停下来,先扫开凳子再说。 而趁着这个空隙,秦冲又是一滚,便滚到了渡口边:这“河口饭店”本就紧邻着码头。 但放眼四顾,却连半个人影也没有,更不用说船了! 老人嘿嘿一笑:“这个渡口一共只有两条船,现在都去北面了。老夫倒是有一条,要不要老夫把它牵过来,送你过河啊?”他一手提着菜刀,脸上虽然带着笑,却是满眼凶横,看上去竟像恶魔一般,如果是哪个孩子见了,怕不会吓得连哭三天三夜! 秦冲咬着牙,见那菜刀又劈了下来,猛地将心一横,一翻身便滚下了码头! 扑通一声,老人连忙抢到水边,却见一条人影,正朝着水底缓缓沉了下去! “哼,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走了吗?这倒是给老人家省了事,等你淹死了,老夫再把你打捞上来,你身上所有的宝贝全是我的,你一身肉,也得给老夫用来做肉包子!” 只是这外弱内残的老人根本没有想到,一落了水,也许是冰凉的河水冲击的关系,秦冲的头脑刹那间就变得清醒了些,那无法忍耐的晕眩感也多少有所消退。于是他在河底一蹬脚,便稳稳地站在了河床上。他也不冒出来,此时他全身酸软,头脑里的晕眩还十分严重,就算冲出河面也不是那老人的敌手,于是他咬着牙,就在河底下,一步一步地朝河心方向走去。 也幸得这地方的河水深浅合适,既能让他在河里容身,不会把脑袋露出河面,又不是深到他无法呼吸的地步,所以他还能勉强坚持着,往河心方向走了丈许,只感到河水越来越深,连忙一跃冲出水面,狠狠吸了口气,又一个猛子扎进河里,如一条大鱼般游了出去。 那老人站在岸边,等了一会儿,却见水面上平静无波,不由皱起眉头:“这小子不会这么快就淹死了吧?不成,我得下去看看,免得尸体被水泡久了,酸了,做不了肉包子!” 他扑通一声跳下河,自然,找了许久,也没找到秦冲的影子。 没奈何,他只得又爬上了岸,却猛然间打了个激灵:面前,楚芊提着细柳剑,正怒气冲冲地看着他:“刚才那个小男孩跑哪儿去了?他为什么没有来找我?” 老人一愣,又听楚芊声嘶力竭地喊道:“说,他去哪儿了,不说我杀了你?” 老人吓得张口结舌:“我……我不知道……” 楚芊手腕一振,剑锋便刺入了老人胸膛。老人“嗬嗬”两声,便摔进了冰凉的河水里。 他一辈子在河边卖人肉包子,没想到,最后他自己却成了河里鱼儿们的“人肉包子”! 也许只有这样的结局,才能告慰一下河边那么多枉死在他刀下的冤魂吧? 楚芊站在河边,望着茫茫的河水,使劲跺了跺脚:“笨蛋,你就是个笨蛋!你为什么不来追我,为什么,难道你不知道,我根本就不是真心想走的吗?你怎么这么笨,这么笨!” 哭叫了许久,她也许是泪水哭干了,便顺着河岸找了一会儿,在芦苇丛里找到了一只船,跳上去解开缆就往北岸划去:“这地方就两条路,一条过河,一条上山。你没有上山,那肯定就是已经过河了。哼,你不来找我,我就来找你!你想这么便宜就丢下我,没门!” 然而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她的小船刚划到河中央,河水里却“扑通”一声,却是秦冲钻出来了:他并没有游出去多远,毕竟越是往河边走,河水就越深,也越加湍急。他只是在离岸十余丈的地方,在水底藏了一阵,现在终于忍不住,游回来了。 爬上岸,河边早已一个人也没有了。 ------------ 第四十八章 对该善良的人善良! 没有人,也没有船,幸好茶棚里还有几块木板。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当秦冲靠着几块木板终于登上对岸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 幸好河里没有什么厉害的妖兽,可惜一直没有再遇到楚芊。 趴在北岸沙滩上的秦冲呼呼地喘着粗气,然后胡乱吃了干粮,就在沙滩上趴了一晚上。 第二天清晨,踏着东方的曙光,便又开始了新一天的路程。 按照楚芊曾告诉过他的路线,应该是翻过前面这座“小尖峰”,便来到了九嶷山口。出了山口,往东北方再行数十里,便能看到一个小镇,叫做“三分镇”,道路在镇子旁边分了岔,一条继续往东北,通往邻水郡城;另一条往东南方向的,便是通往白鹿山。 小尖峰并不高,外形上看,就像是在松软的馒头上插了一朵花骨朵,山上覆盖着郁郁葱葱的松树林。道路并不是通往山顶,而是通往松林里,如飘带般把小尖峰围了一个圈。 走在茂密的松树林里,周围一片静谧,能听到露水落到地上的声音、野花开放的声音,甚至还有不知什么妖兽打呼噜的声音,总之,安静得让人感到害怕。 特别是当那声狼嚎猛然响起的时候,平静被轰然打破,足以令人惊恐得跳起来! 秦冲没有跳起来,不过也吓得退了一步,双眼圆瞪如夜色中警惕的猫。 那声狼嚎应该是从前面不远处传来的,因为他还听到了一声惨叫! 秦冲急匆匆地跑过去,这时候,不知他有没有想过昨晚那个老人,那个外表和善、懦弱、卑微,实际却凶残无比,甚至卖着人肉包子的老人? 也不知他有没有想过楚芊曾经说过的话,到底什么样的人,才是恶毒的? 他只是急匆匆地跑过去,然后便看到,在林子中间,几株大松树围起来的空地上,正蹲着一只大狗似的灰狼——不,它不是在蹲着,而是在蓄力,准备闪电般扑出,一噬致命! 在灰狼前方,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手提着把普通的铁剑,虽然脸色惨白,手臂上有鲜血涔涔地淌下来,却还是把另一个稍小一些的少年护在身后。 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身灰布衣衫,看着像是个书僮;被他护住的少年则一身蓝绸劲装,应该是个少爷。不过这少爷的表现还要不堪一些,背上有柄长剑,却似忘了拔出来。 他只是上下牙齿咯咯地打着架,颤抖着声音问道:“磊哥,我们,我们要死了么?” 磊哥勉强控制着颤抖的牙齿,沉声道:“少爷,你放心,有我在,死不……” “了”字未出口,那灰狼已低吼一声,箭一般地扑了过来,双爪舒张,狠狠就是一抱! 那少爷往后便退,却不防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地上,摔得他呲牙咧嘴,却不敢叫出来;磊哥则挥起铁剑往前一刺,剑招倒是精妙,可惜缺少了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剑身飘摇无力,灰狼轻蔑地扬起爪子一拍,差点把那长剑拍飞出去;接着另一只爪子一伸,便抓到了他胸口! 这少年应该是来自于大家族,所学剑法很不错,可惜既没有战斗经验,也缺乏勇敢意志。 而他的随机应变能力,就更加不值一提:那狼爪已伸到他胸口,他却似吓傻了一般,圆瞪着眼,脸上青白一片,却是丝毫没有动弹,只是大张着嘴,那口水顺着下巴便淌了下来。 就在他即将被这一爪抓开胸膛的时候,身旁忽然有一股劲风掠过,一个瘦小的黑色身影,义无反顾地迎着那狼爪,一拳击出! “啊哟,小心!”那少爷叫了一声,接着便听到“呯”的一声响,那灰狼往后退了几步,这人影却如松树般挺立在他身旁,目光深邃,神情淡然,正是秦冲。 那凶残无比、力大无穷的灰狼,连三星武士磊哥都不是它的对手,秦冲这个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年,却一拳便将它轰退了:这简直就已出乎了少爷的认知范围! 他只能一手指着秦冲,结结巴巴地道:“你……你好……好厉害!” 磊哥大骇,连忙回头捂住少爷的嘴:“少爷,别说话,小心……” 虽然秦冲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但磊哥毕竟是跟着府上总护院学剑的,他知道,有些脾气怪异、功法怪异的高手,就会佯装着十几岁的样子,别说秦冲这样了,有的甚至像是五六岁的孩童;可是这些人往往心狠手辣,若是惹得他们不高兴了,你连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 幸好秦冲不像是这样的人,他只是紧盯着那头又低吼着扑过来的灰狼,挥起了拳头! 磊哥连忙将手中铁剑递过去:“少侠,用我的剑吧!” 他乃是一片好心,当然也有将功补过的意思,而且他也不相信,即使是再强大的人,恐怕也不敢用一双肉拳头,去一次次硬碰灰狼的爪子吧,有剑在手,难道不会更好一些? 秦冲却只是淡淡一笑道:“不用!”挥起拳头便朝那狼爪轰了过去! “呯呯呯!” 接连几拳,刚开始是轰在狼爪上,那足以在松树干上抓出几道深槽的爪子,却似乎敌不过秦冲的小拳头,几拳下来便被震得空门大开,于是后来三拳,全都打在了狼身上! 灰狼高高飞起,重重地落在一丈开外的石头下,狼嘴里溢出鲜血;“嗷呜”一声爬起来,却是掉头就跑,还差点一头撞在那石头上,连忙歪歪扭扭地躲开去,箭一般地冲进丛林。 却听“嗖”的一声,秦冲一把抢过磊哥手上的铁剑,重重一扔,那铁剑化作一道流光,便插进了灰狼的背心:只听它“啊呜”两声,身形一晃,便一下子摔倒在了松树下! 兔起鹘落,不过电光火石之间,一头凶悍无比的灰狼,便化成了一具狼尸! 少爷和磊哥怔怔地看着,四只眼睛瞪得圆圆的,却谁也说不出话来! 秦冲微笑着拍拍手掌,潇洒至极地转身就走。 “恩……恩公,请留步!” 听到少爷叫喊,秦冲回过头来,问道:“小哥哥,还有什么事?” 那少爷十六岁的样子,看着比秦冲还要大一些。但他一听秦冲叫他“哥哥”,便连忙摆手叫道:“不敢不敢!恩公,我是邻水郡韩家家主的儿子,我叫韩战方。这是我书僮哥哥,叫韩磊。我们叫住恩公,是想恳请恩公受我三拜,因为我大概也没办法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了!” 说着,他已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跪了下去,韩磊连忙也跟着跪下,磕起头来。 秦冲微微皱眉,伸手就去扶:“你们这是做什么,这不是想让我折寿么?” 传说别人向你叩头,如果你年纪太小无福消受的话,那是要折损寿命的。秦冲现在已经只有八个多月的寿元了,他可不想再被折损,死得早,毕竟不是一件什么好事。 韩战方讪讪地站起来,拉着秦冲的手问道:“恩公这是打算往哪里去?” 秦冲摆着手道:“你可别叫我恩公了,我叫秦冲,你叫我弟弟就行。” 韩战方连忙笑道:“哪敢啊!要不,我叫您秦公子吧?” 秦冲笑道:“随便你。这九嶷山里这么危险,怎么你们主仆两个没多叫一些人来?” 韩战方叹了一声道:“秦公子,你不知道啊,不是我们不想多带点人,白鹿学宫不让啊!” 秦冲一愣:“这和白鹿学宫又有什么关系?” 这时韩磊插嘴道:“少爷,卯正了,咱们是不是先吃点东西?” 韩战方连忙安排道:“对对对,快把昨天买的那包烧烤野羊肉拿出来,磊哥你快去生火,这东西要趁热吃,冷了嚼起来很难的。秦公子,咱们让磊哥去弄早餐,我接着给您说。不瞒您说,我是来考白鹿学宫的,昨晚我费了老大的劲才得到一个消息,学宫考核的第二关,需要有一种草药,名为‘天星草’。这种草药只有这小尖峰下才有,所以我和磊哥一大早就来了!” 韩磊无奈地摇摇头,他之所以打断韩战方的话,就是不想把这事说出来,要知道这条消息的来历可不大见得光。可是韩战方却像竹筒倒豆子一般,想也没想就说了,他也很无奈啊! 韩战方看了他一眼,不满地道:“秦公子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怎么能对他有所隐瞒呢?” 秦冲自己都不由得笑了笑,这位韩少爷,可真是单纯得可爱。 韩战方看看秦冲,忽然又笑着问道:“秦公子,你是不是觉得秀霜很单纯?” 秦冲一愣,忍不住想到,这位少爷是真傻还是真单纯,怎么这种话都问出来了? 却听韩战方认真地道:“秦公子,您不知道我,我不是在世家大族里生长出来的纨绔,我打小就跟着师傅修行,也走过不少地方的。师傅告诉我,我们只需要对善良的人善良!” 秦冲一下子呆住了,半天回不过神来。 ------------ 第四十九章 白鹿山下! “我们只需要对善良的人善良……” 这几天,秦冲心里一直很纠结,他流浪多年,见过的各种丑恶、凶恶、憎恶,数不胜数。但他一直保持着一股纯真的理念,他可以执拗,可以冲动,可以不顾一切,可以霸气十足,但他一直牢记着,不可以主动为恶,不可以残害无辜,不可以违背自己的本心。 他为什么坚持让楚芊不要杀人,其实只是他不想让楚芊变成一个“坏人”。 但楚芊杀人就一定不对吗?她说的就没有道理吗?你放过了别人,别人会放过你吗? 王猛、季兴和刘子英,雷神寨地牢里的三哥和雷小丫,马家山准备用他们去换四百两银子的三个刀客,他们就真的很冤枉吗,真的就没有取死之道吗? 秦冲一直想不通,很迷茫,他有时候觉得楚芊说得不对,可又不知道她错在哪儿;有时候认为她也许是对的,可能是自己错了,却又不是很服气。这纠结,简直令他痛苦万分。 不过现在他大概明白了:对善良的人善良,对凶残的人,那就应该凶残! 以德报德,以直报怨,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而且,这还可以引申出去:对纯真的人纯真,对执着的人执着,对霸气的人霸气! 想到这里,秦冲却又像是明白了什么:自己拳头上的霸气,似乎又有了新的变化,体内那炽热的气息再一次疯狂流转起来,拳头上便似有若隐若现的光芒,悄然散发出来! 无形无质,只是一种理念的“霸气”,竟像是真的要变成一股气体似的! 秦冲不由低头看了看双拳,他有一种感觉,这一双拳头的威力,这一刻至少增加了三成! “秦公子?”韩战方也许看出了秦冲的不对劲,皱着眉头轻声唤了一句。 秦冲回过神来,双手抓着韩战方的臂膀,兴高采烈地跳着:“韩少爷,你可帮了我大忙了!” 韩战方一愣,但他很懂事,没有问自己帮了什么忙,只是笑道:“能帮到秦公子那太好了!” 秦冲看着韩战方,越看越欢喜,若不是自己只剩下几个月寿命,他都想与之义结金兰了。 “你们采到天星草没有?”秦冲兴冲冲地问道,“若采到了,不如我陪你们一起出去吧?” 他也想为韩家主仆做些什么,聊表自己的心意,不过目前,他想到的也只有护送他们出去而已。但若是他们还没采到天星草,秦冲倒觉得自己可以帮他们一点小忙。 韩战方笑道:“已经采到了。若是秦公子没有其他事,又与我们顺路的话,那秀霜愿意为公子带路。不过磊哥已经把早餐做好了,不如我们先吃了烧烤野羊肉,再出发吧?” 与韩氏主仆一起走出小尖峰的时候,秦冲忍不住回头望了高耸的九嶷峰一眼,他是在寻找一个女孩的身影,若是看到了,他会告诉她,他再也不会强行要改变她什么,而是会引导她。因为他知道,她对他虽是复杂的,却也是执着的,所以,他也会对她执着的。 只是非常遗憾,直到走出九嶷山口,他也没有看到那颀长俏丽的身影…… 九嶷山口外面,其实还是山,是一带起伏的丘陵。 大道从丘陵中间穿过,通往数十里外的三分镇,然后再通往邻水郡城和白鹿山。 出了山口,韩氏主仆便在林子里牵出两匹马。 既然人家能够骑马,那秦冲就不打算与他们一起走了,他也不想让他们将就他的速度。 不过就在他打算告别的时候,却见韩战方已和韩磊骑到了一匹青马上,却把另一匹黑马让在他面前。他愣了愣神,便听韩战方笑道:“秦公子,这匹马就送给你了。它是我们韩氏马场从西北云荒王国买来的,名为‘啸风骓’,脚力还是不错的,你可不要嫌弃啊!” 秦冲不由一愣:“可是你们两个共乘一骑,也不妥当啊,这马还是……” 他还没说完,韩战方已打断了他的话:“不用,秦公子,我这匹‘落叶青’也是一匹好马,同样来自云荒王国,载着我俩不会有问题的。这样的马在我们韩家马场还有不少,其实也值不了多少钱,只是聊表一下我的心意罢了。秦公子要是看得起我,就收下吧!” 秦冲抿抿嘴,韩战方却不等他回答,便一夹马腹,那落叶青便迈开四蹄,当先走去了。 秦冲知道拒绝不了,无奈之下,只得也翻身上了马,紧跟着走向山口外的大道。 两匹马走得并不快,等他们走到三分镇的时候,也已是日落时分了。 进了三分镇,韩战方已在镇上最大的客栈“临嶷客栈”为秦冲开好了房间,又叫韩磊买来一套新衣,备了一桌酒宴,好好感谢了秦冲一顿,还把“天星草”也分了一株给他。 据韩战方所说,白鹿学宫的第二关,需要用到一株天星草,他却采了两株,本意是想做个预备,以防万一。不过听说秦冲也要上白鹿山,便非要塞给他一株。 秦冲并没有告诉他,自己上白鹿学宫是为了什么,韩战方自然以为他也是去考试的。 酒宴过后,大家各自回到客栈。 秦冲站在窗前,默默地看着窗外的夜色,发愣。 他的脑海里,又闪过那个颀长的身影:不知道那个女孩,现在在哪儿? 也许他怎么也没想到,他正在思念的那个身影离他其实很近,就在街背后另一家客栈里。 这天晚上,秦冲一直都没有睡好过,十几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像今天晚上这样,一直在做着稀奇古怪的梦,总是让他在不经意间醒来,然后便是久久不能睡着…… 终于挨到了天亮,秦冲抓紧时间梳洗罢,便听到韩磊在门外叫喊。 从三分镇前往白鹿山的路上,大清早就已很是热闹,骑着马、坐着车、靠着两条腿走路的少年们,络绎不绝地离开三分镇,都急匆匆地往白鹿山行去。 “快点快点,白鹿学宫的考试已经进行十一天,还有四天就要结束了,去晚了就麻烦了!” “听说前面十一天,总共才只有十二三个人通过考试,真不知道这考试会有多难!” “当然很难了,白鹿学宫一年才招多少人,整个邻水郡有多少个大势力,除开他们推荐给学宫的名额,我们这么多人,其实也就只有一二十人能够考上罢了。” “天呐,每天去参加学宫考试的,怕都不下几千人吧?十五天下来,恐怕得有四五万!四五万人去竞争那一二十个名额,这竞争,吓死人了!” “那是当然,你也不看白鹿学宫是什么地方!整个大武王朝几十家有名气的学宫,人家也能排进前三的!学成以后的学子,最低限度,也得在郡守府或是五大宗门里找事做,更多的都是直接去大武王城、军队、宫廷之类的地方发展的,可以说一旦考上,就是鱼跃龙门!你想想,整个邻水郡,不,应该是周围好几个郡,谁不想成为白鹿学宫的一员啊?” “唉,我这次来,真是打酱油了,可怜我好不容易凑齐了几百两银子的路费啊!” “你这几百两银子算什么,像周边一些远点的郡,比如丁阳郡、楼郡,那些学子,恐怕要花几千两银子,也不一定能到达白鹿学宫呢!和他们比比,咱们算是很幸运的了!” 听着一路上这些纷纷议论,韩战方的表情也分外凝重。不过回头看看,却见秦冲一脸轻松,好像并没有把那个什么考试放在眼里,韩战方便忍不住由衷地赞叹起来:“秦公子,你的心理素质可真好,淡定!唉,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心理素质,恐怕我考上白鹿学宫的机会,也会多了几分吧?可是我就根本没办法像你那么平静,看来我也只是来打酱油的!” 秦冲笑笑,他是不会告诉韩战方,他根本就不是去参加考试的。 从三分镇到白鹿山并不远,辰正时分,他们便赶到了白鹿山下。放眼一望,顿时吃了一惊:白鹿山并不高,山下的人却密密麻麻挤得水泄不通,粗略一望,恐怕不下数万人! 想来是前面没能考上的学子们,一个都没有离开,全都挤在山下,以希望还能找到些许机会。他们都住在山口旁,于是以山口为中心的方圆数里内,便“长”满了蘑菇似的帐篷。 望着山口下的人山人海,秦冲忍不住吞了口唾沫:他本打算在这儿找一找,看能不能找到楚芊的,楚芊知道他会来白鹿山,所以他认为楚芊也会赶到这儿来。 虽然和她有所矛盾,但他觉得,她应该对他还是执着的,他相信她。 只是见到这么多人,他又忍不住悲观起来:这架势,就算她来了,恐怕是找不到她的。 便在这时,山口处响起了一声清越的钟声,熙熙攘攘的人群,很快便安静了下来。 今天的白鹿学宫考试,就要开始了。 ------------ 第五十章 岂敢撒野! “秦公子,快来排队了,白鹿学宫的规矩严得很的!秦公子,秦公子?秦……” 韩战方高声招呼着,但环顾四周,却没见到秦冲的身影。 秦冲并没告诉他,自己并不是来参加考试的,他只是想上山去见临秋而已。 所以他直接来到了山口旁,目光一扫,便见到那上山的大道上,有一座两三丈高的牌坊,汉白玉雕成的,上面镌刻着“白鹿山门”四个大字,两边柱子上还有两副漆黑的对联。 牌坊前,一字排开十张桌子,桌子后面各坐了两三个人;牌坊下还站着两个中年人,想来应该是学宫派来的“监考官”;牌坊两边,各站着十来个挎着腰刀、拄着长枪的青衣壮汉。 秦冲本想去找那两位监考官的,但此时牌坊前的空地上正在排队,人群拥挤,他怎么也挤不过去。没办法,只好从侧边绕过去,来到一个青衣壮汉身边。 “大叔!”秦冲仰着脸、陪着笑,唤了一声,却换来对方一个白眼。 “去排队去排队,跑这儿来做什么?老子可没有糖给你吃!” 秦冲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又看不出有任何修为,任谁见了他都会有所轻视的。他也不生气,仍然陪着笑:“大叔,我不是来考试的!” “不是来考试的?”青衣壮汉冷笑一声道:“那是来做什么的?游山玩水?” 旁边另一个青衣壮汉笑道:“小家伙,我们这儿正在举行考试,而且白鹿山没啥风景,你若不参加考试,就快点离开,不要在这儿误了大家的事。我们的考试是不能让人旁观的!” 秦冲摇摇头:“我也不是来游山玩水,或者旁观考试的。我想上山,见一见山长!” 他本想说是来见临秋的,但想到这是人家的地盘,直呼临秋的名字,恐怕并不妥当。 两个壮汉一听,相视一眼,都不由得笑了:“小兄弟,你可真会开玩笑!” “不,我没有开玩笑!”秦冲一听就急了,“我是真的想见山长,有大事相求!” “天大的事,不过就是想进白鹿学宫罢了。小兄弟,看不出你年纪这么小,居然脑袋还这么灵活,可惜没有放在正道上。你还是乖乖去排队吧,不要动这样的歪脑筋了!” “不……” 秦冲还想申辩,却听一个壮汉冷声道:“你要再不去排队,我就把你打出白鹿山了!” 秦冲一窒,只得讪讪地退了下来。但他想了想,没有回去排队,而是顺着人群边缘朝牌坊下走去,来到了那排桌子背后:他决定冒一冒险,直接去求白鹿学宫的监考官。 可惜两位监考官的架子更大、脾气更凶。 “两位大人……” 秦冲刚说得一句,便听到雷鸣般的厉喝声:“所有考生不得自行走动,速速回去!” 厉喝的是旁边两名青衣壮汉,而那两位监考官则是根本没有理会他。 “不,我不是……”秦冲连忙申辩,然而他还是没把话说完,便又听一名青衣壮汉厉喝道:“不是来考试的,就叉出白鹿山!” 他不止是说说而已,提着长枪便走过来,一脸严肃,显然不是说笑的。 秦冲脖子一缩,连忙从牌坊下跑了出来。 白鹿学宫可不比雷神寨那样的小势力,这些青衣壮汉,无一例外全都是武师,而那两个监考官则都是气机深沉,双目中精光毕露,恐怕都已经达到了宗师之境! 白鹿学宫能够屹立于大武王朝西南一带,经千年而不倒,实力之强,岂是开玩笑的? 秦冲毫无办法,别说他打不过白鹿学宫的任何人,就算打得过,他也不敢动手啊! 看来只有回去排队了,他低声嘟囔着,垂头丧气地走到空地上——却发现他刚才去找这个找那个的时候,今天来参加考试的考生们早已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只剩下他一个没有排队了;而且此时的队伍,都已经排得弯弯扭扭的,像十条长龙。 没办法,他只好胡乱找了一支队伍,排到最后,耳边却传来了一阵讥笑声。 “切,居然去找白鹿学宫的护卫,想开后门,结果被打回来了!” “他以为白鹿学宫是什么地方啊?不是大势力出来的人,他们会正眼瞧上一眼么?” “当然会瞧,不过那是你通过三关之后。你真正有实力、有天赋,白鹿学宫才会正眼看你。这是一个讲实力的地方,可不是什么歪门邪道都能使得通的!” 秦冲紧紧地抿着唇,一个字也不敢说。 幸好白鹿学宫的办事效率极高,一个个考生在牌坊下的十张桌子那儿登记了,便走进了牌坊后面的山道。不过半个时辰,排在秦冲前面的三四百人,便都走得差不多了。 很快前面便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了,那牌坊后面两名白衣人便叫道:“再上来五个!” 秦冲见自己身前只有四个,便急忙凑了上去,只见桌子上摆了五张纸、五支笔。一个白衣人便吩咐道:“速速填表,一分钟内不能填完的,取消资格!” 几个考生像见了金山一般扑上去,秦冲也急忙拿起一张纸,原来是《考生登记表》,所填的地方却并不多,也只有“姓名”、“年龄”、“来历”等寥寥数栏而已。 他提起笔,刷刷几下填了,递给白衣人。这时另外四人也填好了,于是白衣人一点头,五人便连忙跑过牌坊,耳边听得青衣壮汉吩咐道:“快点去千顷竹,考核马上开始了!” 牌坊背后是一大片草地,此时参加考试的数千名学子都聚集在草地上。 一个监考官站在人群前方,大声吩咐:“诸位考生安静了。许多人都对咱们的考试有所了解,但本教习还是要再叮嘱一遍,免得等会儿大家弄错了,反过来怪我白鹿学宫没组织好!本次考试,是我学宫要招收二十名弟子,目前已招收了十二名,还有八个名额。诸位也不要觉得这名额太少,便失去了信心,因为除了这二十名正式弟子外,我们还将从落选者当中选出一百名记名弟子;而邻水、东堂、丁阳等郡的各大势力,也盯着我们的考试。你们就算进不了学宫,也可以加入这些大势力,比如试剑府、点苍门、东阳宗,等等。你们看前十来天参加考试未曾入选的,有谁离开了?他们都没有离开,就是等着考试结束以后的机会!” 他歇了口气,又高声道:“接下来本教习就说一说考试的规则。本次考试共分三关,第一关名为‘千斩竹’。等一会儿你们跟着青衣护卫,再往前两里,前方山坳里便是千顷竹。你们的第一关就是砍竹子,谁在规定时间内砍的竹子达到了规定数量,便能通过第一关!白鹿学宫不给你们提供任何工具,无论刀剑斧锤,全由你们自备!” 人群中响起了一阵细细的议论声,有人叫苦不迭,似乎是没有带合适的工具。秦冲刚开始也有一些担忧的,他不会使刀剑,就算手上有锋利无比的火绝剑,若不会用,也是徒然。 不过他很快就看开了,听天由命,如果能够通过三关考核,进了白鹿学宫当然好,他就可以找机会找到临秋山长了;但若没能通过,那他就等考试结束了,再想办法上山去。 只是他一直想找到楚芊,却一直无所收获,也不知道她到底来了没有。 那白衣教习的话说完了,便有一群青衣护卫走过来,带着考生们往左边山坳里走去。绕过山脚,便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人脑袋:前十来天里考试未曾通过的学子们,全都聚集在这里,想来都是如白衣教习所说,是在山脚等着,看有没有希望成为白鹿学宫的记名弟子,或是被其他大势力收为弟子的。而此时,他们就是等着旁观今天的考试,看有谁能够成为幸运儿。 怪不得在空地上没见到多少旁观者,原来旁观的人都跑到这儿来了。 从旁观人中间的通道里走过去,没走多久,便看到前方出现了一大片青翠的竹林。 就在考生队伍拐进那山坳之中的时候,又有一名身形颀长的少女,来到了白鹿山外。 然而牌坊下的桌子已经收了,白衣教习和青衣护卫也离开了,只剩下几个人在收拾。 楚芊急匆匆跑过来,一把拉住一名紫衣女子:“麻烦问一下,有没有见到一个小孩来参加考试啊?他大概十三四岁,有这么高,穿的,应该是一套黑衣服吧?” 那紫衣女子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姑娘,今天参加考试的有几千人呢!” 楚芊一呆,又问道:“那我能进去找他吗?我找他有急事!” 紫衣女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却不再答话,而是转身就往牌坊里走。 楚芊急了,连忙追上去,刚跑到牌坊下,身前却出现了两柄交错的大刀! 两名青衣护卫满脸威风地盯着她:“白鹿学宫,武道圣地,岂敢撒野!” ------------ 第五十一章 不算就不算! 楚芊也不敢和白鹿学宫硬扛,于是只好无奈离去。 而此时,秦冲已经随着人潮来到了千顷竹林边。 说是竹林恐怕有些牵强,因为很多竹子都被砍倒了,只剩下半截竹桩;不过在竹林深处,还是有不少竹子直插云霄,竹影婆娑,那便应该是今天考生们的考场了。 “白鹿学宫考试第一关,千斩竹。千顷竹林里栽种的全是钢竹,而你们的任务,就是砍竹子。时限一刻钟,以所砍竹子的数量排名,前一百名取胜;若能砍竹一百根,直接过关!” 随着白衣教习的话音落下,学子们如蝗虫一般涌进了竹林里。 “哼哼,砍竹子,白鹿学宫这是在为我们这些底层子弟发福利啊!不知道俺们从小到大,最擅长的就是砍树、砍草、砍竹子吗?你看着,老子今天不砍两百根竹子,就不算数!” “滚开,这根竹子是我先看到的,你滚到那边去,别抢老子的竹子!” “白鹿学宫设置这一关,我看没有这么简单!他又没明确规定哪根竹子只能由谁来砍,这么多学子,难道他还能知道谁砍了谁没砍?老子抢几根竹子说是我砍的,谁能知道?” “说白了,还是实力越强,越容易过关啊!” “别说了,还是先砍两根再说,你一根都不砍,总不能专门抢别人的吧?” 一个膘肥体壮的青年抡起斧头,当地一声砍在一根竹子根部,竹子上便现出了一道浅浅的印子;那青年“啊”的一声,被震得接连退了五六步,一脸骇然:“娘啊,这竹子这么硬!” 这时竹林里叮叮当当的声音响成一片,无数学子抡起大刀、斧子、长剑,却一根竹子也没有砍断:哪怕秦冲手里拿着火绝剑,重重一剑砍去,也只能砍出拇指长的一条缝! 秦冲算是明白“钢竹”这个名字的含义了:这竹子,竟然比钢铁还要坚硬! “一刻钟砍一百根竹子?白鹿学宫这是在跟我们开玩笑吧?”有人叫了起来,“一刻钟,能砍断一根竹子吗?娘的,这明显就是故意刁难我们,老子不考了!” 有人立马嘲笑道:“就你这蠢样子,还想着考进白鹿学宫?滚吧,把名额让给别人!” 更多的人则都收起了轻视的心思,一个个抿起嘴,不说话,专心致志地砍起了竹子。 有志者事竟成,一个精悍的青年提着大刀,接连砍了十来刀,终于砍断了一根钢竹。 这是今天被砍断的第一根竹子,哗啦啦倒下来,把旁边人吓了一大跳。 “娘啊,有人真的把它砍断了!不得了,了不得!” 那精悍青年擦擦额头上的汗水,欣慰地笑了。 却有不开眼的跑过来:“小子,告诉你,这根竹子,是我们少爷砍断的,你懂我的意思吧?” 这明显是要抢竹子,精悍青年却不买他的账,提着刀冷笑道:“老子连这钢竹都砍得断,你猜猜,能不能砍断你们少爷的脖子?要不你叫他过来,试一试老子的刀,快不快?” 这青衣小帽的家仆一愣,肩膀上却被人抓住了。他勃然大怒,回头正要大骂,却见一个青衣壮汉正脸色严肃,冷冷地瞪着他:居然是白鹿学宫的护卫! 家仆一下子便蔫了气,便听那青衣护卫冷冷地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们白鹿学宫的人真的都是一群瞎子,连谁砍倒了这根竹子我们都不知道?还是觉得你家少爷的面子够大,值得我们白鹿学宫给他开个后门,可以贪了人家的功劳?” 家仆低垂着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青衣护卫抬起头,大声喝道:“所有学子都可放心,白鹿学宫是一个绝对公平的地方!我们有上百名护卫盯着这里,不管是谁砍倒了竹子,我们都会记录在案,绝不会出现任何张冠李戴的现象。所以那些想抢别人功劳的也可以歇歇了,你们要是想混进白鹿学宫,绝无可能!” 四周立时响起了一片欢呼声,无数寒门子弟都放下了心,砍竹子的力气也就更大了。 但更多学子则是根本没有听这护卫在说什么,他们都在一心一意地砍着竹子。 有了那精悍少年带头,加上砍得多了,也掌握了一些方法和技巧,所以竹林里的钢竹便接二连三地被砍倒下来,不一会儿,竹林里便铺了厚厚的一层。 秦冲也砍了三根竹子,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他却不敢歇息。 人人都想进入白鹿学宫,但其他人是就算进不去也没啥要紧,成不了正式弟子就成为记名弟子;记名弟子也成不了就加入其他大势力,无所谓,所以尽力而为就好。 但秦冲却不能只是尽力而为,他必须要拼命! 他知道,要想见到那位神秘的山长临秋,他必须要进入白鹿学宫,而且还必须要成为正式弟子。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在学宫里闹出点事来,引起那位山长的注意! 而且还要快,他只有不到九个月的寿命了,他必须在寿元丧尽之前,见到临秋! 就算他也不知道,解开了天机印,是不是就可以修炼,可以寻找天材地宝,可以延长寿命了,但至少他要先走出这一步。你不走,你就永远不可能接近成功! 所以他不但没有觉得累,而且还觉得,这样砍竹子,实在太慢了! 手里有宝刀宝剑的不止他一个,修为比他高的更是多得数不胜数,能不能成为第一关的一百名优胜者之一,秦冲心里其实一点把握也没有:这样怎么能行? 想了想,他干脆收起了火绝剑:相比用剑,他真的更喜欢用拳头! 坐马沉腰,瞪目大喝,全力一拳打在面前的钢竹上,便听到竹身里传来了“咔嚓咔嚓”的声音,但那钢竹却并没有倒下来,只是如被狂风怒卷一样,在半空中摆个不停。 秦冲没有气馁,而是又一拳轰出,正打在刚才击中的位置,便听“哗啦”一声响,那钢竹竟真的被他一拳砸成了两半,咔地倒下来,差点把旁边一名青衣护卫给砸中了。 秦冲搔搔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大叔,这样,算不算?” 青衣护卫满脸惊骇,连声道:“你……你还是不是人……” 秦冲皱皱眉,却听背后有人笑道:“当然算,只要你把竹子弄断,不管用什么办法,都算。” 他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白衣教习,正冲着他微笑:“不过你这两拳还有改进的地方。力聚一点,突然爆发,其威力,并不低于珍贵的名刀名剑。你可以多尝试一下,寻找爆破的感觉。不过现在时间已经过去半刻钟了,你才砍了四根竹子,这个成绩,不算好啊!” 秦冲异常高兴,白衣教习不愧是白鹿学宫的教习,一眼就看出了他现在的问题,他自己也感觉到了,“霸气一拳”的发力似乎不够浓缩、精准,爆发力还有不足。 现在有了白衣教习的指点,他便如醍醐灌顶一般,又找了一根钢竹,坐马沉腰,“喝”地一声,一拳打出,正打在一道竹节上,立时间,钢竹竟是应声而折! 白衣教习已经走出去几步,又回过头来,冲着秦冲竖起了大拇指:“厉害!” 秦冲腼腆一笑,却顾不得高兴,喘了一口气,又是一拳打断了另一根竹子。 这下子他就算是渐入佳境了,他本就是每逢出拳必尽全力,运气转换之间远远快于常人,甚至根本不用什么换气,出拳的速度极快,每一分钟都能打好几拳,基本上每一拳都能击倒一根竹子,就算一拳没有打在竹节上,再加一拳,那钢竹也必然会折断下来。 打着打着,他似乎进入了一种“无我”的境界,眼睛里、脑海里什么都没有了,唯独只剩下一株株钢竹,于是他一拳拳打过去,那拳头上泛起的微光,便似渐渐浓郁了起来。 在千顷竹旁边一块巨石上,两个白衣教习站在那儿,正静静地看着砍竹子的一众学子。 “今年的砍竹子成绩,似乎不如往年啊!” 一个白衣教习便是指点秦冲的,此时倒背着手,长长地叹了一声。 另一个白衣教习笑了笑:“很正常,你总不能说,每一年都能找到那么多好苗子嘛!” 第一个教习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徐缓,这好像不是你的风格啊,你也学会随遇而安了?” 那徐缓摇摇头道:“我要是不随遇而安,难道还会到白鹿学宫来当一名教习?” 他笑了笑,不等同伴回答,便抬起头来,大声喝道:“一刻钟到了,第一关考试,结束!” 基本上的学员都住了手,有人似乎没有听到,还在抡起刀剑砍下去,却都被青衣护卫拉住了手臂;秦冲刚好打出一拳,旁边的青衣护卫一时没有抓住,又被他打断了一根钢竹。 “这一根,不算!” 青衣护卫冷冷地判定,秦冲立时苦起了脸,却不敢有丝毫违抗。 “哼,不算就不算!” ------------ 第五十二章 铜木巷 “所有学子请注意,一棵竹子也没砍到的,请到左手边,不要报有侥幸心理了!” 秦冲忍不住搔了搔后脑勺:难道还有一根竹子都没砍断的?不可能这么逊吧? 可是看看那由青衣护卫组成的分界线,那条线的左边,还真的就走过去几个学子! 而且没有砍断竹子的还不止少数几个,因为那条线左边的人居然越来越多,不一时便满满当当地挤了一大堆,还有更多的人正在从队列里走出来,走到那条线左边去! 当然这里面也不全是主动走出来的,有不少人都是被青衣护卫揪出来的。 到得最后,还剩在那条线右边的学子,居然已是稀稀落落,至少七成学子都去了左边! 人群前方,白衣教习徐缓独自站在那儿,他的同伴,则不知走哪儿去了。 看着还留在右边的这群学子,徐缓重重地摇了摇头:“唉,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一天不如一天!”他蓦地扬起音量,大声道,“去年,十五天里,一共有七千多人砍到了竹子,总计砍钢竹三万八千五百根;今年到昨天为止,也有四千五百余人砍了竹子,总计砍了两万七千余根;而今天,你们一共三千八百多人参加考试,只有三百一十七人砍到竹子,一共才砍了六百八十五根!这个成绩,就算你们中间有人进了学宫,也不知道怎么与别人竞争!” 学子们都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头。 徐缓清清嗓子,又扬声道:“没有砍到竹子的,全部离开场地,你们已经被淘汰了!” 顿时哀声一片,徐缓则不管他们,回过头来,又对还留在右边的三百余学子叫道:“你们也并不一定就通过了第一关。我曾讲过,只有排名前一百的才能进入第一关。接下来我们就看看,到底哪些人进入了前一百名!护卫,把名单拿上来!” 青衣护卫把一张纸交给他,徐缓大声念道:“本次进入前一百名的,有九十五个,因为另五个都只砍了三根,与四十七人并列,所以你们五个,全部淘汰!” “黄永年等二十八人,砍了四根;马尚坡等四十七人,都砍了五根;韩战方等十八人,都砍了六根;砍了六根以上的,只有七人!” “刘逍、王漠,砍竹七根;赵伤心砍竹九根;黄子玉砍竹十根;洛枫菁,砍竹,十五根!” 顿时一片欢呼,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蹦起来足有丈许高:“我砍了十五根,我是第三名!” 有人便问道:“第三名就砍了十五根钢竹?那第二名、第一名,得砍多少根?” 却见一个表情冷漠的少年,淡淡地道:“十八根,不会有再多了!” 有人不信,便听徐缓接着宣布道:“第二名,楚图,砍竹十八根!” 那少年刚刚泛起的笑容,刹那间就凝固了:“第二名?怎么可能?那第一名是谁?” “第一名,秦冲,砍竹,二十七根!” 全场哗然! 显然,这少年便是楚图,他本以为自己砍了十八根,已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怎么也没想到竟还有一个秦冲:那个貌不惊人的小男孩,他怎么可能砍断二十七根钢竹? 要知道那可是钢竹,比镔铁还要坚硬的钢竹啊!他楚图乃是试剑府楚氏嫡系弟子,年仅十九岁便已是一星武师,因此才得到族中赐下的“雪玉剑”,此剑削铁如泥,有它相助,他才能在一刻钟内砍断十八根钢竹——摆在以前,他这个成绩,已经能确保成为正式弟子了! 可是这个男孩,他是怎么在一刻钟内砍断二十七根钢竹的?难道他手里也有神兵利器? 猛然间,少年楚图的目光亮了起来:“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件宝贝……不过首先要让你进不了白鹿学宫,在里面是严禁同门相斗的!哼哼,小子,只能算你运气不好了!” 他深吸一口气,把嘴角的诡笑压下去,脸上便恢复了一贯的淡然。 秦冲并不知道楚图的想法,他仍有些不敢置信:这么简单,就把第一名拿到手啦? 当然他也知道,说是很简单,实际上并不尽然。前半刻钟,他好不容易才砍断了三根钢竹;而最后六分钟,则是每分钟能砸断六根:全靠了那白衣教习的指点啊! “若真能够进入白鹿学宫,见到临秋山长,解开天机印,最后活下来了,一定要想办法报答那位教习!”秦冲在心里对自己叮嘱,“做人可千万不能忘本,要对善良的人善良!” 这时徐缓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所有未能通过考试的,请立即离场!接下来,我们将进入第二关,请通过了考试的学子们随我来,第二关将在第二重山门处举行!” 第二重山门位于半山腰上,顺着牌坊处的大道往山上走,大概五六里后,便看到一圈城墙,似乎把整个山腰都围了起来。这城墙有三丈多高,全是用青色的城砖砌成的,显得古朴而大气;城墙上,每一个垛口都插着一面旗帜;正对着大道,开了一扇丈许宽的城门。 “早听说白鹿学院虽然建在矮山上,却非常易守难攻,果然名不虚传!”有学子窃窃私语,“你看这道城墙,只要有一队人守在上面,哪怕来一万人,恐怕也攻不下来!” “切,你知道什么!”有学子嗤之以鼻,“白鹿学宫易守难攻的名声,难道是这道城墙表现出来的?告诉你,这道城墙算不了什么,真正厉害的,是城墙上设置的阵法!” “阵法?天哪,这道城墙上居然设置了阵法?” “那是当然,若不是有阵法守护,区区一道城墙,难道还能抵抗宗师级的高手?告诉你,我听说这道城墙上的阵法,防御力之强,就连灵境的高人也不一定能够攻得进来!” 秦冲也听得不住咂舌。他听说过阵法,这是上古时便传下来的一种神奇秘法,把一些特定的东西按照阵图布置、组合起来,便能产生特定的功用,比如攻击、防御、困禁、聚集灵气,等等。而能够设立阵法的,也必然是异常恐怖的大势力,因为,这东西太耗钱了! 他曾在流浪路上听人说过,在试剑城里有阵图出售,最低级的凡级阵图,就要卖一千两黄金:偌大一个卢城楚氏,所有的产业加起来,一年的产出也只能买一张!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关心白鹿山上的阵法,虽然现在还不知道第二关的考题是什么,但这并不妨碍学子们开始拉帮结派:有人想收小弟,有人想找靠山,自然就是一拍即合。 作为被徐缓点了名的,第一关的前七名,大多数人身边都围了一大圈学子。 但只有两个人身边,一个学子也没有,一个是楚图,一个是秦冲。 有人想巴结楚图:“楚兄,在下诚义斋的何诚……” “楚兄?”楚图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楚兄两个字,也是你能叫的?” 何诚脸色一僵,尴尬得差点在地上重新抠出一个白鹿学宫来。 楚图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记着,我不收奴仆,诚义斋更没有那个资格,让我收你当奴仆!” 何诚脸色僵硬,笑容早已无影无踪,双眼里隐隐有着怒火,但楚图根本不理他,径直往前面去了;何诚恨恨地掉转头,正看到秦冲走过来,连忙又堆起一副笑脸。 “秦……小兄,在下诚义斋的何诚。诚义斋,试剑城里卖丹药的那个……” 他是看秦冲一脸茫然,才为他解释两句。但话音未落,一柄雪白的长剑已递到他面前! 他惊骇地一抬头,便看到脸色冷峻无比的楚图,正毫无感情地望着他。 “好生走你的路,再敢作妖,我必取你小命!” 何诚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却是什么话也不敢说,只得畏畏缩缩地躲到了一边。 秦冲皱了皱眉,这楚图是打算做什么? 他看到,原本打算过来和他走在一起的韩战方,也畏缩地往后退了一步。看来,这位韩兄的“善良”,也不是毫无前提条件的,在楚图面前,他就不敢朝秦冲表现出善良。 秦冲摇了摇头,无声地叹息着,却并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不管这些学子怎么想、怎么做,反正他和他们都没有利益交集,他的目的不是在白鹿学宫当学生,而是找到临秋山长,解开天机印,才有希望活下去。 所以他并没有把这些学子当作竞争对手,当然也不会把他们当作同伴。 他只是默默地走着自己的路,一刻钟后,便随着大队走进了那道城门里。 城墙内,是一座大厅,一排青衣护卫守护在大厅里;大厅底部,有几道门,都是用黄杨木制成的,所有的门都紧闭着,谁也不知道门背后有着什么。 九十五名学子都站在大厅里,白衣教习则站在队伍最前方。 “这,就是你们需要通过的第二关考试,它的名字,叫做铜木巷!” ------------ 第五十三章 这是要搞事啊! “你们都看到了这五扇门,它们就是五条铜木巷的入口,因此每次将有五名学子进入铜木巷中,每五分钟进入一批。挑战最长不得超过两刻钟,凡超过两刻钟未能成功者,淘汰。挑战成功者,按所用时间的长短排出名次,前十名获胜,其他全部淘汰。此外,铜木巷中,你们可以随时放弃挑战,只需靠到墙壁上即可,当然,放弃即表示你已被淘汰。最后,本次考试不允许互相攻击,凡先动手攻击他人者,一律淘汰!铜木巷中,直至出口处的‘闻道殿’,均在本教习的监控之下,还请不要误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免得误了自身!” 徐缓声色俱厉地吩咐完毕,便叫青衣护卫打开了铜木巷口。站在最前排的秦冲抬头望去,只见里面黑漆漆的,也看不清有什么东西,只感到一股淡淡的杀机,透了出来。 这第二关的考试,恐怕有可能见血,甚至死人的! 这时青衣护卫已在大声喊名:“按你们第一关考试中的名次,请秦冲、楚图、洛枫菁、黄子玉、赵伤心五人,从左到右进入铜木巷中,参加考试!” 五个少年,三男两女,依次站到巷口,只听钟声一响,便都进入了铜木巷中。 只是秦冲也没看到,当他刚刚踏入木门之时,排名第二的楚图,和排名第五的赵伤心,忽然相互对望,都笑了一笑;接着,楚图又朝屋顶望望,自言自语地说了句什么。 也许秦冲知道了也不会去关心的,因为此时的他,居然有些手忙脚乱。 刚进入巷口,那木门便自行关上了。秦冲心中一凛,便有几道锐风猛然袭来! 那是几条木棒,都是从上下左右的石壁中伸出来的,木棒削尖,带着一股股锐气,纷纷朝他的头顶、双肩、腰部、腿部刺来,竟似要把他串起来一般! 秦冲下意识就要后退,但刚刚提脚,脑海里猛然响起徐缓宣布的规则:将身子贴在壁上者淘汰;而他若是后退,显然就要贴到木门上,那不就等于被淘汰了吗? 不能后退,那就只能前进了。 秦冲一咬牙,双脚一踏,如豹子般电射而起,身在半空却扭了几扭,一步落到丈许开外。 落下地来,他额头上、背心里,全是冷汗,用手摸一摸,满手冰凉! 多亏他个子小,观察仔细、反应灵活,才没让这些木棒刺中! 其实这些木棒并不是同时刺过来的,在他刚刚弹身而起的时候,他就看明白了这一点:它们刺出来的时间,有一丝丝细小的差别,这就给了他躲闪的机会;但想要抓住这机会,他就必须在半空中改变身体形状,调整姿态,才能险之又险地躲过去! 若不是他骨骼柔软,又时常练习在几乎不可能的姿势下出拳,他还真不一定躲得过去! 而刚刚落下地来,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擦一下额头上的汗珠,新的威胁又来了。 铜木巷是一条密闭的巷子,上下左右都是石壁,没有任何出口,但不知为什么,秦冲却并不感到气闷,似乎巷子里的通风透气性能还是极好的;石壁上镶嵌着一块块莹白的石头,散发着淡淡的光泽,使巷子里一片通明,就像外面的阳光一般,却并不让人感到炽热。 秦冲知道,这种石头名为“皓石”,有钱人家,都是用它来照明的。 此时,在皓石光的照射下,他便看到了离他丈许远的地方,有一个高大的人影。 这人影身高八尺,有手有脚,手上提着两柄雪亮的大刀,一“看见”秦冲便冲了过来,五尺长的两条细腿踏在石壁上,发出“咚咚”的声响:竟是一个木人! 是的,这人影不是真人,而是用木头制成的,却能动、能使兵器、能砍人! 秦冲想起他在流浪时曾听人说过,上古时期有一种秘术传下来,能以金属木石等东西制成一种“人”,用灵石驱动和控制,能按照操纵者的意愿做事,叫做“傀儡”。 看来这架木人,便是一个傀儡了;也许,它也就是“铜木巷”中的“木”吧? 秦冲脑海里闪过这些电光火石般的念头,那木人傀儡却已到了他身前! 刀光一闪,左手刀削向他腰部,右手刀却直直地劈向他头顶! 大概相当于八星武士,比萧瑶要弱一点,秦冲刹那间就判断出了这木人的实力。 他虽没有丹田和真气,但并不是第一次面对八星武士,判断出了木人的实力,倒是让他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于是手一翻,火绝剑出现在手中,一剑便朝木人手臂削去。 木人是木做的,想来火绝剑削铁如泥,应该能够削断它的手臂吧? 然而秦冲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一剑削在木人左臂上,“咚”的一声,只把那木人震得停滞了一下,居然连一条口子也没削开:这是什么木料,怎么如此坚硬? 而那木人右手的钢刀,却在劈了个空之后,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圆润的弧线,猛然又朝他肩膀削了过来:居然没有受到那稍一停滞的影响! 秦冲皱了皱眉,火绝剑一摆,磕开那柄钢刀,又将身一缩,避开了另一把钢刀。 看来用剑还是不成,还得用拳头。秦冲想起了第一关时的情景,心里便有了计较。 他可没多少时间与这木人在这儿浪费,他牢牢记得徐缓所说的话,这一关是以通过时间的长短来排名次的,只取前十名,所以他若不想被淘汰,就得尽快击败这架木人。 就在他思考的时间里,那木人又将双刀舞成一片刀网,铺天盖地笼罩了过来! 一咬牙,秦冲如狸猫一般,伏着身子便冲进了刀网之下! 他可不是胡乱冲进去的,而是瞄准了双刀之间的空隙:木人纵然刀法精妙,但毕竟只有八星武士的实力,双刀舞得好看,却一时间并没能砍中他;而秦冲便趁着这个机会,眨眼间冲到木人身前,沉腰塌肩,双拳紧握,一拳冲出:霸气一拳! “呯!” 一声闷响,木人噔噔噔连退三步,那雪亮的刀网,刹那间便消失于无形! 秦冲紧随着冲了三步,又是一拳,那木人体内便咔咔直响,似乎要被打散架了一般! 秦冲毫不放松,再来一拳,便把那木人打得飞了出去,哗啦啦倒在石壁下,动弹不得! 拳头上有些疼痛,是那木质太硬了的缘故,反震回来,差点把秦冲的骨头都震断了。但他毫不在乎,只是往拳头上看了一眼,那泛起的微光,似乎浓郁得就要显现出来了。 秦冲深吸一口气,大步往前走着,没走多久,便又看到了两架木人,一架提着一杆长枪,另一架扬着一柄长剑,正默默地站在他身前,把整个巷道堵得严严实实的! 秦冲又看了看自己一双拳头,接着,电射而起,便与两架木人斗在了一起! 在他旁边的那条巷道中,楚图挥舞着宝剑,已将两架木人砍翻在地。 收起宝剑,他冷冷一笑:“人啊,不管到了什么时候,都是背景最重要。你一个没有背景、没有靠山、没有关系的‘三无’人员,我真不知道,你拿什么跟我斗!” “也许你还在和第一个木人纠缠不休,可是你又怎么能知道,我试剑府为了这次考试,早已疏通好了人脉!你当然更不会知道,这铜木巷的实力是有等级之分的,而这等级,可以人为调整!所以你那巷道中,乃是第三等实力,第一个木人就相当于八星武士,第二组两个木人,则都相当于一星武师!而我这巷道里,就算最后的五个铜人,大概也只相当于一星武师而已!我倒要看看,第一关你夺魁了,在这第二关,你还怎么冲得出去?” “恐怕,现在你已经被淘汰了吧?哼哼,只要你一被淘汰,不等你离开白鹿山,你就会落入我的手心里!你身上那柄神兵利器,不好意思,本少爷预定了!” 他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又朝左边石壁看了一眼,便大步走向了下一组对手。 那是三个铜人,全身泛起火红的光芒,但不知为何,它们的行动,都似有一些迟滞! 这一丝迟滞,便是楚图的长辈用一百两黄金,为他“买”来的“人脉”所致了。 铜木巷的尽头是一座大殿,殿门下悬着一块匾,黑底金字,写着“闻道殿”三个大字。 大殿中,徐缓和一群青衣护卫坐在那儿,面前有几块洁白的石板,石板上有着一幅幅图像,赫然就是五个铜木巷里的情景:秦冲和楚图,都在全力以赴地与三个铜人对战。 忽然间,楚图所在的二号铜人巷那块石板,图像消失了,石板上只剩下一片雪白! “怎么回事?”一个青衣护卫连忙叫道,“快去检查,二号铜人巷怎么坏了?” 但话音刚落,秦冲所在的一号铜人巷,那块石板也变成了一片雪白! 徐缓眉头一皱,嘴角微翘,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这家伙,这是要搞事啊!” ------------ 第五十四章 被阴了! 秦冲的全身衣裳已经被汗水湿透了,整个人就像从河里捞起来的一般。 从对战一个木人、两个木人、三个铜人,到现在的五个铜人,不但铜人、木人的数量越来越多,实力也越来越强:现在他面前的五个铜人,每个都已相当于三星武师! 幸好,这五个铜人所持的,都不是锋利的刀剑,而是铁棍、铁锤、铁锏,还有铁鞭。 靠着他那每一步都深思熟虑的步伐,秦冲异常艰难地躲闪着五个铜人的攻击,虽然身上不知被砸了多少下,但很奇怪的,他却并没有受到太过沉重的伤,甚至都没有吐血! 似乎随着他拳头上的力量越来越大,他的身体素质也在不断提升着,不管是皮肤、骨骼还是内腑,都已经强化了不知多少倍,所以才能承受着五个铜人力若千钧的打击! 只是那种痛苦,哪怕是从小就习惯了剧痛的秦冲,也被打得呲牙咧嘴,哇哇直叫! 不过他从来不会只挨打不还手,他已接连轰出了一十六拳,每一拳都打在铜人胸口上! 他总是能找到铜人们攻击的破绽,把拳头送到其中一个铜人的胸口去。 只是这铜人也实在太硬了,比木人还要硬了不知多少倍,他每打中它们一拳,拳头上都会传来一股极其强大的反震之力,震得他整条臂膀都像要寸寸断裂了一般! 而且这五个铜人的配合也是非常默契的,铁棒、铁锤、铁鞭和铁锏织成一片铁网,这让他每一拳都不能竭尽全力,所以足足打了半刻钟,他也没能把这五个铜人打倒! 想到徐缓所说的,第二关考试限时两刻钟,秦冲便隐隐有些着急了起来。 现在他已经用掉了差不多一刻半了,只剩下半刻钟,他就要被淘汰了! 想到这儿,他一咬牙,脚下接连踏了几步,避开呼啸而来的两条铁棒、一对铁锤,便冲到一个铜人身侧,左手一把抓住横扫而来的铁鞭,右拳紧握,低吼一声,猛然轰在这铜人胸口:这个位置,他已经接连轰了三拳,已能听到铜人体内传来的咔咔声! “咔!”铜人体内又传来一声轻响,却似什么零件被他打断了一般,那铜人马上便停止了动作,手中铁鞭当地一声落到地上,然后便再也不动弹了。 但秦冲背上却也挨了一铁锏,直打得他脊梁骨都要断了一般! 秦冲又是一声低吼,猛回头,一拳把这个铜人打飞出去:一旦打倒一个铜人,那它们的配合也就被破掉了,威胁力至少减少了一半,秦冲已然是游刃有余! 半分钟后,五个铜人都停了下来,两个呆立着,另三个则躺倒在了地上。 秦冲呼呼喘着粗气,直到此时,他才感觉到背上、肩上、腿上,全身上下到处都火辣辣的,疼痛难忍:刚才不知被击中了多少次,这时候,所有的痛苦,全都爆发出来了! 他一手死死地抓着一架被打坏的铜人,两腿打着颤,努力不让自己倒下去。 一旦倒下,恐怕就站不起来了;而时间已经十分紧迫,再不出去,他就得淘汰了! 所以他只能紧咬牙关,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朝着巷道口,冲了过去。 然而人影一闪,忽然有个人挡在了他面前,一柄剑如毒蛇般游向了他的左腿! 真是好阴险的一招:如果是刺向他的胸膛、咽喉等等要害,也许他还能第一时间发现这柄剑,反而不容易被刺中;而现在是刺向他左腿,一下子就令他猝不及防! 然而这一剑居然还是没能刺中:哪怕是在电光火石之间,他居然也能在极其不可能的情况下,扭了一下左腿,于是那柄剑便贴着左腿外侧,把他的裤腿刺了一个大洞! 秦冲倒吸一口凉气,便听到一个声音笑道:“秦小兄真是厉害啊,这都能闯得出来!” 他抬头一看,便见到楚图满脸笑容,那眸子里却闪着一道道凌人的寒芒! “楚少爷这是什么意思?”秦冲想到何诚的遭遇,便没有把“楚兄”两个字说出来。 楚图笑道:“秦小兄客气了,叫我楚图就好。时间很紧,我就长话短说,秦小兄这么快就冲出了铜木巷,真是神功不凡!楚某不才,想请秦兄答应我一件事,再向秦兄借一件东西!” 秦冲定定地看着他的笑脸,忽然咧嘴一笑:“你可真会开玩笑!” 楚图笑容不减:“听秦兄这话的意思,是连听也不听,就打算不同意了么?” 秦冲迈开双腿就往前走去:“麻烦楚少爷让一下,楚少爷不想进白鹿学宫,我想进!” “我想请秦兄答应的一件事,就是不要进白鹿学宫,马上下山去!”楚图笑着,手中长剑却已划出道道寒光,刹那间朝着秦冲刺了七八剑,每一剑都不离秦冲的要害! 秦冲退了一步,沉腰、塌肩,双拳紧握,一拳就把那七八道剑影全都打散了。 “铜木巷内禁止相互攻击,楚少爷是真的不想进白鹿学宫了么?” “你放心,在下已经请人把这两条铜木巷里的探测器都关闭了。”楚图手中长剑一紧,一剑接着一剑,如长江大河一般滔滔不绝,“秦兄还不知道探测器是什么东西吧,有了这东西,外面闻道殿中的人,便能看到这几条巷子里的动静。不过一号、二号巷道的探测器都关了,他们一时也不会知道,我打败了五个铜人之后,就来到一号巷道来了!” 他狞笑着,剑法更紧:“你若愿意放弃进入白鹿学宫,再将你身上所有的东西都交给我,本少可以大发慈悲,放你下山;不然,本少也只好用这柄宝剑,送你上轮回道了!” 秦冲见招拆招,一拳一拳打出去,转眼间便连打了一二十拳:“楚少爷就不怕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么?你要是迟迟不出去,小心前十名被别人抢走了,岂非得不偿失?” 楚图大笑道:“你以为对付你,需要耽搁我多少时间么?三五分钟,足够了!” “可是已经一分钟还多了,你为何还如此自信?”秦冲嘴角一翘,又是一拳,正正击在楚图的剑尖上,拳头虽然又淌出血来,却也把楚图打得身不由己,退了一步! 楚图脸色一变:“看来秦兄的确不凡,那我就不得不施展乙号计划了!” “哦,还有乙号计划?”秦冲微微一笑,踏前一步,又是一拳击了过去。 只要把楚图再打退一步,他就能冲出铜木巷,进入闻道殿,那时就不怕楚图的拦截了。 只是他毕竟还是年纪太小了,根本没有想到,一个人无耻起来,会是什么程度。 秦冲这一拳,并没有像之前一样,轰在楚图的长剑上:不知何时,楚图已收起了长剑,于是秦冲一拳便击在了他胸口,而秦冲的拳头上满是鲜血,那是楚图的长剑刺出来的。 于是楚图胸口便多了一个殷红的拳印。 而且秦冲这一拳并不是想直接将他击倒,而是一个虚招,想的是先绷开楚图的长剑,然后再一步冲过他身旁,就能冲进闻道殿了。所以这一拳,他也只是使了三分力而已。 然而楚图却猛然大叫一声,重重地飞出去:正好飞出了巷道口! 巷道外有一小片空地,五条巷道口的人都从这儿出来,然后才能进入闻道殿去。 秦冲一拳把楚图“打”飞,自己也愣了一下,抢出巷道口,便见到五号巷道里,赵伤心刚好冲出来,哇哇叫着:“喂,你为什么要打人家,不知道相互斗殴是要被淘汰的吗?” 秦冲一愣,便看到三号、四号通道里的洛枫菁和黄子玉一齐抢出来,接着,闻道殿的大门开了,徐缓和十几名青衣护卫一拥而出,转眼间便把五个学子一齐围了起来。 “关闭铜人巷,考试暂停!”徐缓吩咐一句,然后才回过头来,问道:“怎么回事?” 楚图倒在地上,手中长剑已不知去向,想来是被他收进储物戒里了;此时的他,一手捂着伤口,五指间有鲜血渗出来,把他胸前染得一片血红;再加上他满脸痛苦,竟像是受了极其严重的伤势,下一刻就要死了一般,那模样,骇人至极! 徐缓一挥手,便有一名护卫走过去,查看楚图的伤势。掰开他五指的同时,这护卫却朝着楚图笑了一笑,然后站起来,大声道:“禀教习,此人胸口被刺了一剑,已伤及肋骨!” 早已被两名护卫扭住胳膊的秦冲猛然抬头,一脸的不敢相信! “到底是怎么回事?在铜人巷里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什么不及时停止考试?” 徐缓厉声说着,一脸正气,语气里包含着浓浓的关怀,似乎是极其关心弟子的好老师。 却听赵伤心大声道:“教习大人,弟子看见,这人没有在铜人巷里受伤,而是被他刺伤的!” 他满脸怒火,伸手一指,却是指向了一旁的秦冲! 秦冲缓缓闭上双眼,他知道,他被阴了! ------------ 第五十五章 活不下去了! 现在,秦冲只想知道,白鹿学宫的教习徐缓,他是什么态度? 他是毫不知情,并且公正严明呢,还是刚愎自用,根本不听秦冲解释?或者,他甚至已经和楚图沆瀣一气,联起手来?还有,他是只代表他自己呢,还是代表了白鹿学宫的态度? 秦冲在心里想着,却并没有表露出来,他只是淡淡地看着楚图。 他也没有申辩,他知道,赵伤心定然已经被楚图收买,所以才会迫不及待地指认他! 徐缓回过头来,满脸威严地问道:“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秦冲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算申辩一二,也好看看徐缓的态度:“教习大人,就在刚才,不知教习大人是否察觉,一号、二号巷道的探测器,同时失效了?” 徐缓注视着他,问道:“你打算说什么?” “小人只想请问大人,您觉得故意破坏探测器,是什么目的?您又认为,谁能够破坏白鹿学宫的探测器?您定然知道小人的背景,您觉得,我和这位楚公子,谁更有可能?” “你的意思是说,楚图故意破坏探测器,栽赃嫁祸于你?” 秦冲轻轻一躬:“教习大人英明!” “你不用吹捧本教习!”徐缓回过头,朝赵伤心望去,“你说,是他刺伤了楚图?” 赵伤心一眼看到徐缓威严的目光,不由全身一颤:“教习大人,其实我也不知道原委。我从五号巷道出来,就看到这位楚公子飞出巷道,这位秦公子手里拿着一柄剑,剑上有血!” “那剑在哪儿?” “不知道,我只看到那剑上的血滑下来,正滴落到楚公子胸口,然后剑锋上便光滑如初。那时我还在想,真是一柄好剑,鲜血滑过也不留痕的!只是不知道这柄剑到哪儿去了!” 徐缓回过头,问道:“秦冲,本教习知道你有储物戒,你可愿本教习搜一搜?” 秦冲紧皱起了眉头:他的黑铁戒里,真的有一柄无鞘的火绝剑,真的是削铁如泥的好剑! 那赵伤心明显是早有预谋,说得滴水不漏,连剑身上为什么没有染血也说得清清楚楚,这样,只要秦冲的黑铁戒里有柄好剑,就显然证实了赵伤心的话,他的嫌疑就洗不掉了。 但他明明记得,楚图胸口是被他打了一拳,他可没用剑伤他啊! 而且那一拳力道不足,是无论如何不会在楚图身上留下伤痕的! 听了秦冲的辩驳,徐缓转头望向楚图:“你可愿本教习看看你的伤势?” 楚图的胸口已经敷了疗伤药,却并没有包扎。他神情虚弱,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刚才那护卫走前一步,低声道:“教习大人,小人刚刚看过……” 徐缓一摆手:“我不要你看我,我要我看过!” 护卫讪讪地走到一边,徐缓便蹲下身来,揭开楚图的上衣一看,脸色立时便凝重起来。 “秦冲,你说你是用拳头打的,为什么他胸口没有淤积伤势,却有一道剑伤?” 秦冲脸色大变:“这,这不可能!” 这个楚图,他是什么时候向自己刺了一剑的?难道就是在赵伤心冲出来的时候? 徐缓冷哼一声:“你的意思,是本教习看错了吗?” 秦冲低下了头:“不敢!” 他知道,今天自己算是彻底栽了:这位楚图可真是心狠手辣啊,为了嫁祸于他,居然不惜刺自己一剑——他也没有要求检查楚图的储物戒,虽然他知道楚图那柄剑一定就在他的储物戒里,因为那柄剑也是一柄好剑,血过不流痕,检查与否,都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他也没有想过徐缓会不会说谎,人家操纵着他的生死,没必要说假话。 太明显了,这个楚图定然是做了全套,不会让他有任何分辨的机会的。 “探测器被损之事,稍后再查;现在,秦冲,你故意违反考试规则,悍然向其他考生出手,本教习现在要将你逐出白鹿山,且以后你将不能再迈入白鹿山半步,你可服气?” 秦冲咬紧了牙关,徐缓不但取消了他这次考试的资格,还相当于禁止他终身进入白鹿山! 不进入白鹿山,怎么见到白鹿学宫山长临秋,怎么解开天机印? 他的双臂之中,不由涌起了一丝丝力道——但两个挟着他的护卫猛然齐声大喝,一下子把秦冲给震醒了:他要做什么?他能做什么?难道他还能在白鹿学宫里反抗? “既然无话可说,那就将他扔下山去,永远不准他再入山!” 两个护卫立时将秦冲挟了起来。 从闻道殿走出去的时候,秦冲没有朝任何人看上一眼,他知道楚图和赵伤心定然在不住冷笑,而洛枫菁和黄子玉两个女子恐怕正一脸鄙夷地看着他,或者是避之唯恐不及! 白鹿山口牌坊外,今天没能进入第二关考试的学子们都汇集在这里,人群中,有人正在兜售帐篷、干粮等东西。按照惯例,这些学子都不会立即下山,而是等在这儿,纵然记名弟子也没有他们的份,但在考试最后结束后,也还是有加入其他大势力的机会的。 一片熙熙攘攘之中,两个护卫挟着秦冲来到了牌坊外,把他丢到了大道上。 “你下山去吧,不用在这儿等待了。你已经没有再入白鹿学宫的机会了,和他们不一样!” 一个护卫似乎有些可怜他,低声道:“不过你年纪还小,还有机会找其他出头之路,无需在白鹿学宫这一条藤上吊死。这次,就当是来走了一遭,至少也看到了自己的实力水平吧!” 秦冲回过头,低声问道:“你们也不相信我刺了他?” 两个护卫相互望望,都叹了口气:“这个不重要。我们只能告诉你,不管是破坏探测器、楚图设计陷害,徐教习都是不知道的。但他没有为你全力找出真相,因为,你还不值得他这样做。我们这样说,可能有些打击你,但你应该知道,我们也是为了你好!” 秦冲明白他们的意思,徐教习只是不想在他身上花费心思,因为他太小了,只有十三四岁,外表看来又没有丹田、真气,虽然第一关是第一名,第二关又是第一名的有力竞争者,但徐缓也不愿意为他出头,因为,那就代表着与试剑府楚氏交恶了。 如果秦冲是天才,可能徐缓愿意为他而赌一把,可是,他是天才吗? 秦冲是破碎神体、秦冲实际上已经十八岁了,但这些,徐缓既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 所以他实在怨不得徐教习,更怨不得白鹿学宫,虽然他活下去的希望就这样被泯灭了! 秦冲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再问什么,转头默默地走进了人群里。 众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人看到两个护卫把他带下来,便凑上来,有的是想问问究竟,有的是想问问第二关到底考了什么,有人是知道他在第一关夺了第一名,便想把他收归自己手下,毕竟能够夺取第一名,至少比他们这些人强多了。 这时候显然是秦冲落魄的时候,他们为什么不趁机招揽呢? 秦冲拒绝了所有人的搭讪,默默地走出了人群。当然他并不知道,另外有几个人,似乎接到了什么讯息,默不作声地跟在他后面,既没有惊动他,也没有惊动白鹿学宫的护卫。 出了山口,前面有两条路,一条通往三分镇,一条则是通向白鹿山旁边的一座小山,名为“野鸭山”。这座小山比白鹿山还矮,山后却连接着另一座大山:白马岭。 站在分路处,秦冲忍不住发了一会儿呆:回三分镇吗?好像没什么用,就算去了邻水郡城、试剑城,或者回到卢城,全都没用,对他解决自己的问题没有丝毫帮助。 除了白鹿学宫山长临秋,另一个能够帮他的人,便是天机老人了。 可是他既不知道神算阁在哪儿,也找不到天机老人的任何讯息,他唯一的希望就是临秋。 秦冲咬着唇,想了许久,便没有回三分镇,而是失魂落魄地拐进了另一条路。 去野鸭山碰碰运气吧,这儿毕竟紧邻着白鹿山,要是一不小心碰到临秋了呢? 如果碰不到,那他就干脆走进白马岭去,要是能找到增长寿命的天材地宝,也许还能让他多活几天;最后没办法的时候,就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希望下辈子能过得好一点吧。 只是有些遗憾啊,他和楚芊既有了夫妻之名,又有了夫妻之实,现在他落得如此,她却不在身边——他很想抽自己两耳光,怎么就把她给弄丢了呢?这不是渣男吗? 不过弄丢了也好,江湖儿女,那婚礼她定然是不看重的,那晚上的事,对她而言也只是一个误会,她恐怕也不会因此就为他守寡,把他忘了,找个人嫁了,也挺好的。 只是,楚芊啊,你知道吗,我已经,活不下去了…… 秦冲站在路上,回过头,双眼里,隐隐有着晶莹的光泽…… ------------ 第五十六章 我该去哪儿? “我已经活不下去了,可是老天你还不肯放过我吗?居然还有人追杀!” 秦冲满脸悲戚,回过头来,便见三个背剑男子出现在他身后,正一脸戏谑地望着他。 “小子,不错的警觉性,居然发现了我们几个,真是个不错的小子啊!” “是啊,若不是得罪了我家少爷,老子倒不想杀你了,给老子当个跑腿的,也不错嘛!” “好了,不要废话,杀了他,回去向少爷复命,别让他等得太久了!” “你们,是试剑府的?”不知怎么的,原本悲戚莫名的秦冲,一在三人出现以后,却忽然平静了下来,双拳紧握,望着三人,只淡淡地问了一句。 “不错不错,脑袋聪明灵活,是个好小子!”左边剑客笑道,“我是‘烈日剑’樊奇,他们是我兄弟,‘阴月剑’成钊,和‘流星剑’丁宇。我们三人,合称‘三才剑客’。” 站在中间的成钊挥手拔出背上长剑,冷笑道:“小子,你不会想要我们三个浪费力气吧?” 他已吃定了秦冲,毕竟他们三人都是二星武师,而秦冲,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修为的样子。 修士有没有丹田,是能够从外表上看出来的,他们也是老手了,自然一眼就看出了秦冲没有丹田,那就是一个没有开始修炼的小家伙,也许是家里穷,买不到修炼的功法吧? 毕竟大武王朝虽然修炼成风,却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足够的钱来购买功法的。 秦冲冷冷一笑,脸色虽然平静,目光却似一头绝望的苍狼:“想要我的命,自己来取!” “负隅顽抗!”丁宇冷笑道,“自己取就自己取,不过一剑的事!” 他脚下一动,手中长剑便如流星一般,划出一道绚丽的痕迹:“一剑,星落!” 秦冲咬紧牙关,将身一纵迎了上去,照着那流星似的剑尖便是一拳! “小子还敢还手?”丁宇哈哈大笑,剑势不变,竟想将秦冲的拳头刺出一个透明的血洞! 然而“当”地一声闷响,流星剑正正刺在秦冲的拳头上,却居然没有刺进去,更不用说刺穿了:那拳头上似乎有一道淡淡的光芒,竟牢牢地挡住了剑尖! 当然,拳头上也在滴血,不过那是被剑身上传来的巨大力量,给震破了一个口子。 秦冲的肉身强度,毕竟还是不可能与精铁铸成的剑身相比的! “好小子,真是厉害,居然能……” 丁宇大吃一惊,厉啸着,又是一剑破空而来:“看我的,一剑、飞星!” 秦冲则转身就逃:这一次,来的可不只是丁宇一个人,“烈日剑”樊奇长剑一展,便如在半空中画出一轮火红的太阳;“阴月剑”成钊的剑锋上,则散发着莹白的光彩,就像夜色中撒下的冷冷月辉。两柄长剑自左右袭来,却似与丁宇的流星剑连成一体,令他无从相抗! “想跑?” 剑招递到半路,眼前却失去了秦冲的身影,樊奇不由大怒,身形一闪,便如苍鹰一般凌空扑下,剑势如圆,剑性如火:“一剑、骄阳斩!” 他速度极快,刚跃起时还在秦冲身后,等长剑下击,却已到了秦冲身前,将身一转,便正好挡住了秦冲的去路:“小子,看你还能往哪里走,受死吧!” 但他剑招刚刚递出,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只小拳头,一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小拳头! 樊奇根本就想象不出来,这小子到底是怎么突破“骄阳斩”的拦击,出现在他面前的? 他只是从楚图那儿得到了杀死秦冲的命令,却并不知道秦冲已经通过了第二关铜木巷的考试,击败了五个铜人的联手:那五个铜人,就相当于五个三星武师的联手合击! 秦冲能够突破五个铜人的合击,出现在任何一个铜人身边,“骄阳斩”自然拦不住他。 不过他也并没有高兴的神色,因为他能察觉到,身后两柄长剑,又快到背心了! 而当秦冲反身两拳,打算震退“星”、“月”两剑的时候,背后的烈日剑又刺了过来! 不管他管身前还是管身后,总有一处,是他管不了的地方! 秦冲无奈,只得将身一矮,幸好他个子较小,这一伏身便滚到地上,就地滚了出去。 然而他刚要站起来,三柄剑又成品字形刺来,把他全身上下都笼罩了起来! 没办法,秦冲只得再次一滚,正好滚到一块石头旁,就在地上挥起一拳,将一块栲栳大的石头打成两半,炮弹一般袭向樊奇,同时双脚一蹬,又滚了出去。 樊奇挥起烈日剑,刷刷两声,便将两块石头切成了四半! 但他已然慢了一瞬,于是“日月星”三剑的配合便出现了一个空隙。 秦冲一个鲤鱼打挺便站了起来,拳头一挥,便从那个空隙里突了进去,一拳轰向丁宇! 他这一次反击突如其来,竟让丁宇猝不及防,面门上便着了一拳,顿时眼泪鼻涕口水合成一股洪流直涌出来,闭着眼睛猛挥长剑,却听“当当”几声,没能砍到秦冲,倒把烈日剑和阴月剑碰得东倒西歪;好不容易睁开眼一看,秦冲则已退到数丈之外去了! 然而秦冲自己也是不好受的,他身上添了两道血口,鲜血正涔涔地淌下来! 烈日剑与阴月剑,无一不是锋利无比的宝剑,差点没把他骨头都给砍断了去! 然而秦冲却像是没感觉到伤口的疼痛,双脚一蹬,竟又猛扑过来,双拳齐出! 三剑客同时飞身出剑,却毕竟有些被动,力量不足,烈日、流星两剑被双拳砸了回来,只有阴月剑从秦冲肩膀上划过,顿时又是一股鲜血涌了出来! 然而秦冲却飞起一脚,把成钊踢飞了出去! 四人相继落到地上,秦冲呼呼喘着粗气,几处伤口都在淌血,脸色隐隐有些苍白起来! 三剑客对望一眼,又齐齐扬起了长剑:“这小子坚持不了多久,趁热打铁,杀了他!” 然而这个倔强的小子,却似对身上的伤口毫无感觉,而是将身一纵,似乎又要扑上来! 三剑客也不由纷纷皱眉,一齐退了半步:这小子,难道不是个人,而是个傀儡吗? 然而他们一退,秦冲却猛然转身,将身一扑,便扑进了路边的丛林里! 原来他并不是真的想扑上来,却是打着“以进为退”的主意! “想跑?”樊奇厉喝一声,烈日剑如追星逐月一般,直袭秦冲后背——却刺了个空! 不过眨眼之间,秦冲竟似凭空消失了一般,树林里,只有野草在随风飘舞! 但地上却有一溜血迹,分外夺目惊心! 樊奇冷冷一笑:“真是个蠢蛋,你以为你躲起来我们就找不到你了么?追,顺着这血迹追下去,他就算藏到了地上,咱们也得把他挖出来,提着他的头颅,回去向少爷交差!” 秦冲也知道自己是逃不掉的,鲜血还在不住地滴落下来,他连止血的机会也没有。但他还是在不停地迈动着灌了铅似的双腿,大脑虽然昏沉沉地,却还要全力运转,因为他要保证每跨出一步,都必须落在精确的一个点上,只有这样,他才能获得最快的速度,同时也才能避开地上的草根、石头,以及眼前的大树,才能躲开身后凶神恶煞的追兵! 简直是一个奇迹,他居然真的跑赢了三个三星武师,就连速度最快的丁宇,速度也只能与他齐平,一时追不上他;而樊奇和成钊两人,则渐渐地开始落后了。 不过三剑客都不着急,秦冲速度虽快,伤口却在不住淌血,他坚持不了多久的,就算不累死他,血流多了,也会让他昏倒在地,到那时,就是割下他脑袋的时候了。 秦冲自然也知道这一点,这时候,他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楚芊。 要是她在身边,恐怕他就不需要如此狼狈了:只要楚芊帮他缠住一个敌人,他就有信心从另两人的剑下逃脱;如果楚芊能缠住两个敌人,他甚至敢于挑战击败剩下的那一个! 他虽然没有丹田、没有境界,但好像并不是没有修为,现在的他,甚至能匹敌三星武师! 然而楚芊并不在他身边,所以,他也只有拼了命地往前逃去。 其实楚芊离他并不远,此时,她正站在他刚刚经过的那个路口,一脸愁绪。 “秦冲,你到底去了哪儿?你说你要上白鹿学宫,成功了吗?” “我能到白鹿学宫来找你吗?还是说,你我从此就会天各一方,没有了再见的机会?” “你成了我的夫君,又夺了我的身子,难道,就这么算了吗?你这人,怎么这么渣呢?你就真的不认我是你女人了吗?可是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女人,我自己,怎么也不知道呢?” “我若不能去找你,我要怎么办?大武王朝十一郡数百个县,天下之大,我要去哪儿?” “我该去哪儿?我又能去哪儿?” 她痴痴地站着,两行清泪,从那雪腻的肌肤上,悄然滑落下来…… ------------ 第五十七章 紫气东来! 秦冲终于跃出丛林,一眼便看到了一头花斑豹,正悠闲地在石滩上踱着步。 也许是听到林子里的响动,也许是血腥味吸引了它,花斑豹猛然回过头来,一眼看到秦冲,双目中顿时凶光毕露。但秦冲感受到的却不是恐惧,而是狂喜! “吼!”花斑豹低吼着,如大猫一般飞扑过来,大嘴一张,吐了一股腥气! 秦冲一下子便倒在地上,就地一滚,便听到厉叱声、惊叫声接连响起,刚从林子里追出来的“三才剑客”迎面碰上了花斑豹,双方都给打了个猝不及防。 秦冲也不去管他们谁胜谁负,爬起来便直往前跑,一溜烟跑过石滩,跑进了野鸭山里。 这一次那三剑客没有追来,显然那头跟老虎差不多大的花斑豹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就算他们能够战胜,恐怕也要花不少时间:秦冲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之机! 但他仍然没有停下来,拖着还在缓缓流血、疲软得像堆面条的身躯,又坚持跑了一刻钟,这才放慢脚步,一边走一边开始包扎伤口:清疮是不可能的,连上药的时间也没有,但就这么包扎起来,至少可以止血,不然,他恐怕会生生被流血过多而亡的! 即便如此,他也已经虚弱到了极点,眼前一片昏花,连嘴唇也已变得一片乌青! 但他却仍然艰难地往前挪着,他知道,那花斑豹多半是拦不住三剑客的,他必须要走,要尽量远离,走得越远,就越有可能逃出三剑客的追杀! 他的心里满是悲凉,老天啊,我都只能活八个多月了,你就不能让我过一点安生日子吗? 他的脑袋里更是晕眩,眼前由一片金星,渐渐变成了一片漆黑,他一头栽倒了下去。 只是在即将栽倒的时候,他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张面孔,一张雪白的面孔。 他不由喃喃地叫了一声:“楚芊……” 但出现在他面前的自然不是楚芊,而是一位白须白发的老人,穿一身普普通通的布袍子,提着一柄普普通通的药镰,背着个普普通通的背篓,里面装着些普普通通的草药。 “楚芊?这是谁?傻小子,自己都晕倒了,倒还想着别人呢!” 老人失笑一声,蹲下来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伸出两个指头搭在秦冲手腕上,老人的眉头顿时拧成了一个死结:“怎么是你?你为什么……看来不能妄下结论……唔,这伤也太重了,还是先给你疗伤吧!” 老人有些絮絮叨叨,一只手抓住秦冲背上的衣裳,便把他提了起来:秦冲虽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也是有好几十斤重的,他随手提着,却像提着根灯草似的。 刚准备转身离去,忽然林子里一阵响动,“三才剑客”提着带血的长剑走了出来。 “老头,你提着这小子打算往哪里去?” 一眼看到被提在老人手上的秦冲,樊奇立马叫了起来:“他是我们要杀的人,放下来!” 老人眉头一皱,整张脸便像一个苦瓜,鼻子眉毛都皱到一起了:“怎么动不动就要杀人?” “什么动不动杀人?”成钊冷叱道,“我们是好言好语告诉你,把这小子放下来你就可以走了,可没说要杀你。你要是不听话,那时被我们杀了,那就怪不得我们了!” “你们楚家的人,真是越来越‘好说话’了!”老人嘿嘿低笑一声,也不去管他们,转身就走:“回去吧,修炼不易,不要轻易把命葬送了!回去告诉楚家,他们要再这么肆无忌惮,老夫觉得,就该整顿一二了。你们要自己不整顿,别怪老夫到时候多事啊!” “你算什么东西,要整顿楚家?”樊奇气笑了,长剑一振,就要刺出,却被丁宇拦住了。 丁宇要谨慎一些,望着这口气不小的老人,沉声问道:“你是谁?” “你没看见吗,采药的!”老人摇摇背上的背篓,提着秦冲,优哉游哉地往前走,“回去吧,老夫一时没有时间搭理你们,我还得尽快给这小子疗伤!唉,怎么受了这么多伤!” 见那旁若无人的模样,樊奇一时按捺不住心头火气,厉声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受死!”剑锋上一道红光泛起,朝着老人背心便是一刺! 早就忍不住想要动手的成钊一言不发,只是将身一旋,一剑刺向老人左腰! 丁宇叹了一声,咬咬牙,同样一剑刺向老人右腰。 樊奇和成钊是按捺不住想动手,丁宇则是不得不动手:他这一剑刺出,三人经常施展的“三才剑势”便成了,威力至少增强了一倍——这老人实在有些神秘,丁宇觉得,还是要谨慎为好,一旦动手,一定要确保能杀了他,不然,恐怕会阴沟里翻了船! 老人嘿嘿一笑:“这可是你们先动手的啊!” 丁宇微微一怔,忽然手上一轻,定神一看,便见老人的左手里,多了三柄长剑! 根本连一丝感觉也没有,三人手中长剑,竟已被这老人夺了过去! 丁宇知道自己的预感应验了,一时间,冷汗直冒! 却听樊奇厉喝道:“好一个老头,你竟然使妖术!” 原来他长剑被夺,却不知怎么被夺的,一时心头更是火起,挥着拳头便冲了上去! “大哥!”丁宇刚叫得一声,便听那老人一声冷哼,左手一挥,三柄长剑便飞了过来:却是剑柄对着三人,齐齐撞在三人胸口上,三人同时闷哼,便像三只风筝,飞了起来! 眼看三人重重地砸在丛林里,老人也不打话,提着秦冲便往前走了。 樊奇好不容易爬起来,一手捂着胸口,刚才这一撞,直把他撞得一口气提不上来,差点没撞晕过去;但他却似还没认识到老人的可怕,一把抓住烈日剑,厉声道:“老头……” 丁宇连忙一把抓住他:“大哥,别去,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你怕什么?”樊奇一巴掌打在他头顶上,“他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 丁宇苦笑道:“大哥,人家一只手就能对付我们三个了!” 其实这话他还是说得有些自吹自擂,他知道,准确地说,人家只需一招就能解决他们三个:若是那老头把剑锋朝着他们扔过来,恐怕他们三人已经被长剑穿胸,变成三具死尸了! 再联想到人家刚才说的“整顿楚家”那些话,丁宇的背心便不住冒冷汗:这位老人不但实力高强,恐怕身份也极其崇高,根本不是他们三人能够仰望的存在! 只是奇怪的是,这儿紧挨着白鹿山,是楚家重点监控的地方,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位厉害角色,楚家竟丝毫不知道呢?难道,他是白鹿学宫深藏不漏的底蕴之一? 丁宇独自思索,樊奇还有些不服气,却听成钊叹了一声:“现在的问题是,咱们回去以后怎么跟少爷交代?少爷可是严令我们要提着这小子的头颅,还有他身上的所有宝贝回去交差的,他的脾气你们也知道,咱们若回去说有这么一个老头,他可不一定相信啊!” 提到那位少爷,樊奇和丁宇都苦起了脸,一时间,三人谁也没有说话。 “要不,我们,跟上去,看看有没有机会……”想了许久,樊奇犹豫地建议道。 丁宇和成钊同时翻了一个白眼:到现在你还没有认识到那老人的可怕吗,还想着跟上去?这一跟,恐怕就会直接跟进轮回到了吧?你是活腻了吗? 这个名为“圣仙界”的世界,没有阴曹地府,没有冥界的传说,据说人死之后,就要进入轮回道,经过奈何桥、黄泉路,在六道轮回井中转世投胎。 三剑客同时长叹了一口气,面面相觑、愁眉苦脸,谁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而在同一时刻,那老人也在长长地叹着气。 此时的他,正站在一条小溪畔,秦冲被剥光了衣裳,浸泡在淙淙的溪水里,鲜血、血痂、脓汁从他身上剥落下来,把那溪水染得一片污垢,隔着数丈远都能闻到那一股臭味! “你这小子,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三年前的旧伤都还没有痊愈,重重叠叠的伤疤,你这身子就没有一点完好的地方!唉,老夫是该相信你呢,还是该杀了你呢?” 老人目光萧索,望向气派庄严的白鹿山,又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普通人看不到,老人却能看见,白鹿山上,自有一股氤氲的紫气,笼罩着山上的一座座宫殿,浸润着学宫里的一位位学子,又由此而生发,影响着大武王朝的一个个城镇。 这便是白鹿学宫的气运,是它能够数千年而不衰的根本所在! 但这气运,似乎还是敌不过岁月,渐渐地,开始变得稀薄起来! 老人眯着眼,静静地看着,却是脸色漠然,一个字也没有说。 似乎有一丝明亮的紫色气息,正从东方缓缓地移将过来,融入那片气运之中! 紫气东来! ------------ 第五十八章 我又回来了! 当秦冲醒来的时候,他身上所有的疼痛都已经消失了。 然后他发现自己正泡在一条小溪里,全身上下,一件衣服也没穿! 他一下子就跳出水面,便听到一个老人的声音冷笑道:“这么激动做什么?以为你那身皮好看啊?跟一张白纸似的,当小白脸很舒服是不是?” 果然,他全身上下的皮肤都已变得十分光滑、白皙而细腻,甚至比楚芊的似乎还要好! 秦冲不由愣住了,连自己没穿衣服这事都忘记了一般:自己从小到大不是天天受伤吗,身上的伤疤一块叠着一块,怎么现在全都没有了呢,难道伤疤也能自行消除? 便见一个白发白须的老人坐在他面前,背着对他,却似能看到他的脸色一般,冷冷笑道:“全身上下,一千七百余道伤痕,特别是在拳头上,伤疤重重叠叠,有许多都已经被完全覆盖了,所以无法统计。小子,你是天天在刀山里打滚吗,怎么受了这么多伤?” 秦冲一窒,又听老人接着问道:“更严重的是你的内伤,五脏六腑几乎全部移位,每一个器官至少都受到过不下十次打击,骨头上有八十余处断裂的痕迹,你到底是怎么搞出来的?” 秦冲轻笑一声:“没办法,不拼命,活不下来!” 他说的是实话,从流浪路上开始,十几年来,他自己都记不清,他到底经历了多少次生命危险:被恶狗追、被悍奴打、上山摔下来、采药遇到毒蛇恶狼…… 被楚薏强行“抢”去“嫁”给楚芊,婚礼上的爆炸过后,他似乎渐渐有了一些实力,可是就算从婚礼算起,他可曾享受过一天安稳的日子?好像,也没有吧? 除了拼命,他还剩下些什么呢?除了拼命,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这看似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却谁也不知道它背后代表的是什么! 老人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秦冲则在老人背后跪下了:“不知老人家尊姓大名,可否赐下,让小人能有报答的机会?” 老人摆了摆手:“你有这个心,老夫就很高兴。名字嘛,老夫自己都快忘干净了。你若是愿意,就叫老夫一声‘爷爷’,你相信老夫是一定担得起的。要是不高兴,就叫‘老家伙’吧!” 以他的年纪,自然担得起秦冲的“爷爷”,但秦冲却不愿轻易给自己的爹找个爹,他笑笑:“那我就叫您老爷爷!多谢老爷爷的救命大恩!” 他是个聪明人,既然老人能够准确地说出他所受的内伤外伤,而现在这些伤痕则全都不见了,就连断裂的骨头、移位的脏腑也全都恢复了健康,甚至皮肤上的伤疤都消失得干干净净,那定然是老人为他治好了这一切:这何止是救命恩人啊,这简直就是再造之恩! 老人摆了摆手,问道:“你怎么跑这荒山野岭来了,还被楚家那三个笨蛋追杀?” 提到楚氏“三剑客”,秦冲猛然叫起来,往四周张望着:“坏了,他们……” “你担心什么?”老人冷笑道,“他们早被老夫打发了,你以为他们敢在老夫面前造次?” 秦冲舒了一口气,抱起拳头又要道谢同,却听老人冷笑道:“别道谢了,一副穷酸样,老爷爷我不喜欢。说吧,你跑这儿来做什么?又是为什么被楚家的人追杀?” “我是想进入白鹿学宫,可惜我虽然考过了第二关,却又被人陷害,取消了考试资格!” “哦?”一听这话,老人便来了兴趣:“白鹿学宫不是标榜公正无私么,怎么还会出现这样的事?你且把你的经历细细道来,让我老人家也听个新鲜?” 秦冲叹了口气,便把自己参加白鹿学宫考试的前前后后,慢慢说了出来。 他有种直觉,这位老人家是值得信赖的人,就像冰狱里的凌义寒一样。 老人静静地听完,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问道:“你为什么要来报考白鹿学宫呢?” 对这个问题,秦冲就有些警惕了,他能说是来找临秋山长,解开自己的天机印吗?如果这样说,恐怕一时三会就说不清楚了;而且,他也不愿意暴露自己的秘密。 做人诚实是一种美德,但不管对谁都毫无保留,那不是美德,而是傻子。 于是他只是说:“俺听说白鹿学宫管理严格,能学到好东西,所以就想报考进去!” 老人静静地注视着他,良久,忽然问了一声:“你娘……” 秦冲心里咯噔一声,难道这老人认识他娘?他连忙问道:“老爷爷您说……” 秦冲低下头,脸色红得跟火烧一般。 老人目光闪烁,想了一会儿,又问道:“你会功夫吗?” 秦冲的头垂得更低了:“我不会修炼,丹田破碎了。而且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功法、剑法等东西,我只是自己练拳,而且也没有拳法可练,只是力气大一些而已!” “只是力气大一些,就能打通白鹿学宫的铜人巷?”老人抿嘴一笑,“那你打两拳我看看,让老人家我也开开眼,看看你能打过铜人巷,到底是真材实料呢,还是你在夸口骗人?” 秦冲一下子就被激怒了,他可以毫不在意别人说他什么,但他绝不能让别人冤枉他。于是噌地站起来,大声嚷道:“老爷爷,您可别乱说,我从来不会夸口骗人的!” “哦,好嘛!”老人笑眯眯地,“那你打一拳我看看!” 秦冲也不客气,左右看看,见小溪边矗立着一块比他还要高出一半的巨石,便大步走过去,沉腰、塌肩、双拳紧握,吐气开声,一拳轰在那巨石上。 他这一拳乃是含愤出手,已然用尽了全身力气,一拳轰下,便听得“哗啦啦”一阵响,那比他身子还宽的巨石,竟被他一拳打成两半,顿时漫天都是碎石! 他手背上也被打得鲜血直流,但他却不在乎,回头问道:“老爷爷,这一拳怎么样?” 老人脸上笑容不减:“好是好,就是有些笨。打一拳,把自己打得鲜血淋漓的,不是笨是什么?不过老夫也理解你说的那句话了,不拼命就活不下去,你的确敢拼命!” 秦冲搔了搔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老人走过来,捏着他满是鲜血的拳背,洒了一些药粉在上面,秦冲便觉得伤口上一阵清凉,而被紧握住的手心里,则有一股温润如玉的气息传过来,他手背上的疼痛感一刹那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那气息在他伤口处滚过,没多久,那手背便居然再一次恢复了平整光滑! 那道在巨石上震出来的伤口,居然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秦冲满是感激而又震惊地看了看老人,这位老人家,可是真正的出手不凡啊! “白鹿学宫那帮人也是傻的,这么好的苗子,他们居然也不收吗?” 听得老人喃喃自语,秦冲脑海里不由闪过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头,连忙问道:“老人家似乎对白鹿学宫很熟悉,难道您也是白鹿学宫的人吗?” 听这老人的语气,好像和白鹿学宫关系非浅!难道他就是自己要找的白鹿学宫山长临秋? 如果这样,那就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了! 老人一愣,笑道:“哦,我不是白鹿学宫的,我是昊阳学宫的!” 秦冲忍不住有些失望。 老人看看他,却又笑道:“不过我和白鹿学宫有些交情,你要愿意,我可以把你带回学宫!” 秦冲一下子又有了希望,连忙问道:“能见到白鹿学宫的山长,临秋前辈吗?” 老人双目中精光一闪:“你想见临秋?见他做什么?” 秦冲自然不敢说要请他帮着解开天机印,只是搔搔头皮笑道:“我听说他是一位德高望重、实力超强的长者,十分仰慕。我想进入白鹿学宫,其实主要就是因为对他的仰慕!” 老人哈哈大笑:“见他,倒不是很容易,不过你进入了学宫,好好修炼,总能见到他的!” 他一手提起秦冲,脚下一顿,便滑出去数丈远。 “老爷爷,您的背篓,让我帮您背,好不好?” “哦,小子还知道心疼爷爷?嗯,是个好孩子。不过我这背篓挺重的,你确定要帮我背?” “没事,我什么都挺弱,就是力气倒还不小。您这么大年纪了,我帮您背,是应该的嘛!” 几个纵跃之间,一老一小便已离开了小溪,在山林中穿梭着,很快便来到了大道上。 试剑城楚家的“三剑客”显然已经离开了,他们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便回到了白鹿山门牌坊前。此时牌坊下已是空无一人,原本那漫山遍野的学子,现在却都不知道哪儿去了。 秦冲望着高高的牌坊,忍不住有些心潮澎湃:“白鹿学宫,我又回来了!” ------------ 第五十九章 入学,白鹿学宫! 牌坊往城墙的山道上,一老一小并肩走着,朝阳照着他们长长的影子,很静谧。 “小子,我看你出拳的时候,拳头上隐约有点光泽,你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吗?” “老爷爷,您也看出来啦?我也是近一个月以来,才发现这一点的。我不知道它是怎么产生的,但我能够感觉到,有了那层光泽,我的力量似乎又强大了些。” “你可修炼过什么功法?” “没有,我这么穷,哪里有什么功法来修炼啊?” “真没有?” “要说有的话,就是我曾经得到过一部《无量心经》。老爷爷,您知道这种功法吗?不过我没有修炼它,只是记得那里面的一些文字而已。除此之外,其他功法我就是听也没听过了!” “你小子,你知道《无量心经》的要义吗?许多年前我曾听人家说过,这《无量心经》的特色,就是能转化能量,譬如你打我一拳,在《无量心经》的转化之下,你拳力中的一部分便能化作我自己的力量!这可是一部很厉害的功法,你都没有修炼它?” “是啊,不怕老爷爷您笑话,我觉得这功法虽好,但它的来源地,恐怕以后不会是我的朋友。所以我不愿修炼;而且,我……算了,总之我就是不愿修炼!” “不过我帮你检查身体,却发现你虽然丹田破碎,身体里却还是有经脉的。你是不是曾经感受到一股炽热的气息,在你身体里缓缓流动,然后汇聚到你拳头之上?” “是啊,老爷爷,您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是好事还是坏事?是不是我是可以修炼的?” “我也不知道。目前看来,应该算好事吧,毕竟你能利用这股气息出拳,你拳头上的力道还越来越大。老夫估计,现在你的拳道,应该和一星武师境差不多了!” “可是老爷爷,铜人巷里五个铜人,个个都不止一星武师,我也打赢了呢!” “铜人巷里正常的铜人,应该就是一星武师级别,你应该是被人坑了,把用来对付敌人的铜人给启动了。铜人巷建立在城门后面,本就是兼顾了防御功能。不过你能战胜五个三星武师级别的铜人,不代表你就有三星武师的实力。因为其一,铜人结构精巧,虽然刀枪不入却害怕重力捶击,所以你用拳头震坏了它内部机关,自然就能瘫痪铜人;而按照常理,有外敌入侵的时候,至少有几十尊铜人一齐出现,那时你是不可能这么容易就捶击到它的。所以你只是碰巧遇到了铜人的弱点,而并不等于你真的能够战胜它们了。 “其二,你的拳法,是在短时间内有极强的爆发力,但时间一长,你就不能支撑下去了。老夫这样跟你说吧,你现在创造出来的‘霸气一拳’,虽然还有改进的空间,但就你这个实力来说,已经很强大了,不过只适合用来作为压箱底的一招,而不能作为常规作战方式。你自己也许都不知道,这‘霸气一拳’每使用一次,就会对你自己的身体形成一次反震,你体内的很多伤势,就是因此而产生的。这种拳法对你而言,不一定全都是好事。 “所以你的战斗,如果不能在短时间以内结束,你就会陷于苦战,而且,终将会失败!” “老爷爷您说得很对,我只要打上一刻钟的比斗,就没有胜利过的!” “你这副小身板能够坚持一刻钟,那已经很了不得了。” “可是我该怎么办呢,我又不会一般的武技。” “你可以用剑。整个大武王朝,很多人都是用剑的。白鹿学宫里有许多剑法,你进去以后也可以修炼的,若有不懂的,你还可以向学宫里的教习请教。” “可是我不喜欢用剑,我觉得还是用拳头的好,直接,干脆,毫不拖泥带水!” “你知道啥啊,用剑有好几个好处呢。第一,用剑使你不用与别人有身体上的直接接触,别人招式里的力道便反震不到你身上,可以让你身体少受许多伤害;第二,大武王朝的年轻人谁不用剑啊,你可以用来装,别人一看你有剑,可能本想对付你的,就得掂量掂量了;还有第三,你也可以用剑施展出拳法啊,这样,对敌人还有一些麻痹作用呢。” “以前有位前辈也曾给我说过,可以用长剑施展出拳法,不过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老爷爷教你:夫剑法者,乃是上合天道、下合地道、中合人道的法门……” 一老一小沐浴着阳光,渐渐走到了城门前。那城门洞大开着,却是一个人影也没有。 “咦,老爷爷,我上次来的时候,还看到这城门有几个护卫守着,今天怎么没见着人啊?” “老夫来了,还有谁敢拦我?你尽管大胆跟着老夫上去,没人敢来问你一句!” “老爷爷,您真厉害,您一定认得白鹿学宫的山长大人吧?” “他啊,几十年的好朋友了,他化成灰我都认得!” “哇,老爷爷您真了不起!您能不能介绍我和他认识认识啊?” “你认识他做什么?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好认识的?” “呃,我就是很仰慕他,所以想见一见他!” “走吧,老夫先带你去白鹿学宫的大广场那里!” 两人走进城门洞的时候,老人想了想,又回头叮嘱了一句:“你可以不修炼任何功法,但你体内已经因《无量心经》而形成的修炼路径,你可不要忘记了。进了白鹿学宫,你就得去找《导引术》,那是讲述如何跟着修炼路径运转真气的,你虽没有真气,但可以用来引导那炽热的气息。那对你有极大的好处,甚至关系着你的寿命,你可一定要记得!” 看他说得如此郑重其事,秦冲也严肃起来,把这句话牢牢地记在了心底。 两人进了城门洞,从那大殿旁边绕过去,登上一列数十丈高的台阶,便来到了广场上。 这广场足有千丈宽阔,站在广场边极目远眺,便能看到上方有一排排的房屋。 广场正中间有一座十丈高的石台,石台正前方,阳光照拂下,有许多白衣人整整齐齐地站在那儿,背对着广场入口;石台上,悬挂着一面彩旗,隐约能够看到旗面上有一排字。 “白鹿学宫新生入学典礼?”秦冲惊诧地回过头,“老爷爷,今天是入学典礼啊?” “是啊!”老人笑笑,“不然我带你来做什么?你不会还以为白鹿学宫的考试还没有结束吧?告诉你,就在老夫你疗伤的七天里,他们的考试已经结束了,选了二十名正式弟子,连同各大势力选送的一百八十名,一共两百名;此外,还有共计八百名记名弟子。” 秦冲吐了吐舌头,整整一千名新生啊! 走在广场上,两边有持着长枪大戟的青衣护卫,一见两人到来,便连忙躬身行礼。当然秦冲不会以为他们是在向自己行礼,很显然,能够接受这礼仪的,只有身边这位白发老人。 看来这位老人在白鹿学宫里的地位还是挺高的,有他说话,白鹿学宫应该要收下自己吧? 可惜这位老人不愿意介绍山长临秋给他认识,不然的话,直接恳求临秋山长为自己解开天机印,秦冲也不必非要加入白鹿学宫,与楚图、赵伤心这些人成为同学了。 一老一小从队列中间走过,很快便走到了石台前。石台上有一排桌子,有十几个人坐在桌子后面,男女老少都有,衣着各异。看到他们过来,那些人都站了起来,正中间一个灰衣老者一摆袍袖,就从桌子后面抢出来,几步跨到台下,却似要向白发老人行礼。 这老人却一摆手,笑道:“老夫来你们白鹿学宫作客,又不是这一次,何必多礼!” 灰衣老者一愣,答了声“是”,便躬着腰站到一旁,请两人到石台上去。 白发老人没有上去,而是回头对秦冲道:“你记着了,这位先生乃是学宫七祭酒之首席祭酒蔡云大人;学宫里有七位祭酒,十一位执事,就是坐在台上这几位。此外,还有弟子五千,教习一千,以后你自会知道。好了,老夫把你送到学宫了,也该告辞了!” 秦冲一惊,便见老人转头对首席祭酒蔡云道:“这位小兄弟,就交给白鹿学宫了!” 蔡云点头道:“不劳吩咐,不过您知道的,是不是动用您那个名额呢?” 老人也点点头:“既然是规矩那就要遵守,那名额该用就用吧。你知道的,我那名额虽然三十年未曾动用过了,但不是老夫舍不得,而是懒得去用罢了!” “知道!”蔡云笑眯眯地,“那么,您有空多来看看?” 老人朝台上拱了拱手,众人一齐回礼;再看时,他已不知何时到了石台边缘,却仍然背着他那个简陋的竹篓,看那模样,便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采药老人而已。 秦冲转过身,双膝一屈,朝着老人远去的方向,跪了下去。 ------------ 第六十章 受死! 老人站在广场边缘,朝着石台方向挥了挥手,咧开嘴,笑了。 “依我看,是个好孩子,可是杜海又来了一封信,说是你偷了他的《霸气诀》,还害死了凌义寒,连那柄火绝剑也落到了你手里。这话呢,老人家我是半信半疑,我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可是火绝剑的确在你手里,那又是你亲舅舅,你的拳头上,也有一层霸气!” “我倒是不想管这摊劳什子事,无奈那个可恶的临秋,又把这事托付给老夫了。他倒好,一走了之,老夫就得劳心劳力了!唉,算了,还是不要轻易下结论,再观察一阵再说吧!” “不过就算在白鹿学宫里,你小子得罪了试剑府楚家,似乎也不太好混下去啊!就看你小子有什么能力了,要是再被逐出学宫,老夫也帮不了你了!” 老人捋捋雪白的胡须,呵呵一笑,转眼间便消失在下山的大道上。 而秦冲则被带到了新生队里,正巧,就站在白衣教习徐缓身旁不远。 徐缓的脸色有些复杂,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漠然看着石台,一言不发。 首席祭酒蔡云拍拍他肩膀:“铜人巷的事情,老夫知道了,你处理得并不算错。不过这次,是他亲自送进来的,你也知道,老夫能让他付出一个名额的代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你莫要多想,按照规矩办就行。这事,和你没什么关系!” 徐缓点点头,却还是没说话。 站在队列里,秦冲只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那目光就像一对尖刀,似要狠狠扎向他背心。 他知道那是谁,却并没有理会。他始终觉得,他和这些学员没有利益冲突。 不过那目光的主人似乎并不这么想,此时,楚图正目光阴寒,死死地盯着秦冲。 “那三个家伙居然没有成功?难道是那位白发白须的老人救了他?可是这老人是谁呢,他又为什么要帮助这小子?这小子身上那柄神兵利器,还在他身上,还是被那老人拿走了?” 楚图低头看着无名指上的储物戒,轻轻地叹了一声:“我虽有雪玉剑,却只能算是我父亲向族里借的,在学宫里安顿下来就要还回去。在还回去之前,我得先把这小子身上的神兵利器拿到手。不然,没有一柄趁手的宝剑,在这竞争激烈的白鹿学宫里,不好混啊!” “但这小子已经成了白鹿学宫的正式学员,再像上次那样简单的嫁祸,恐怕就不行了。那姓徐的也不是不知道本少在嫁祸,只是他没有证据,又不想因为这小子得罪楚家而已。但同样的招数用两遍,难说这姓徐的不会恼羞成怒,那就有可能弄巧成拙了!” “看来,还是得和堂哥商量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正在想着,忽然听到一声锣响,入学典礼已经结束,石台上的人们已陆续离去了。 “徐教习,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按规矩办,明天开始,新生就要正式开课了!” 徐缓朝说话的蔡云弯了弯腰,回过头来,便对一千名新生叫道:“恭喜诸位,从此刻起,你们就是我白鹿学宫的学生了。你们这一千人都是今年的新生,都将编入一年级各班,而本教习,就是一年级的总教习;我旁边这两位封教习和上官教习,则是副总教习!” 秦冲看去,见那封教习是一个三十来岁的青年,而上官教习还要年轻一些,却是个女子。 这上官教习生得很是好看,秦冲倒是没什么感觉,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但其他学员却忍不住发出了惊叹声,有人甚至低声道:“真是个美女,要是能……” 只是上官教习十分威严,一双凤目一扫,全场便没一个敢乱说话的。 徐缓顿了顿,等新生们安静下来,又高声叫道:“你们分为两个班,正式学员为左部,由上官教习负责;记名弟子为右部,由封教习负责。接下来,就请两位教习分别安排吧!” 徐缓离开了,两名副总教习则站在队伍前方,大声命令:“左部,随我去左边院落!” “右部,随我去右边院落!” 两个院落都位于广场两侧,都是由数十个院落组成的一个小寨子,外面有围墙,每一个院落里都有五间卧室、一间大厅,每一间卧室都附带了修炼室、书房,还有洗浴室。 左部是正式弟子,住宿条件当然要好了许多,每人住一间;右部的记名弟子则是每四人住一间,睡的也是只有三尺宽的上下床,这条件,真是天上地下的区别。 当然,记名弟子本就是正式弟子的奴仆跟班,或是贫苦人家的孩子,能有这个居住条件已经很满足了。而且两部弟子的主要任务也不相同,正式弟子主要就是修炼,而记名弟子则要从事杂役,服侍正式弟子,或者参加学宫的护卫队,完成各种任务。 而且,就算是在正式弟子当中,也并不是完全平等的。像楚图这样的世家子弟,住的就是靠近广场的好院子:甲五号院,不管是通风透气,还是到广场上修炼,都是极其方便的;而楚图虽然是老人引进来的,却也没有获得上官教习的青眼,分配到了最为偏远的戊七号院。 和他住在一起的还有另外三个人,都是贫苦人家出身,只是天赋极好,这才引起了白鹿学宫教习的注意,侥幸进入了学宫,早就高兴得不知怎么样了,哪还注意住得好不好? 院子不小,两边各有两间厢房,便是四个学子的房间了。左边除了秦冲外,住了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名叫“罗海”,来自九连郡的“四喜城”;右边则是两个女孩,都在十五六岁,一个叫“朱玉”,一个叫“林翠”,都是邻水城近郊的人,生得平常,打扮得也很朴素。 秦冲走进自己的房间,书房里有书架书桌,备了一些书籍文具;修炼室里有木人、沙包等设施,卫浴间里有马桶、浴缸,还有洗衣台;卧室里,就是一张大床、衣橱等家具了。 那床上还铺着崭新的被褥,一坐上去,温软舒适,简直让人不想起床了。 衣橱里还有几套新衣裳,内外俱全,应该便是白鹿学宫的学员服。 秦冲正在喜滋滋地四下翻弄着,却听外面大厅里罗海叫道:“秦兄弟,过来,聚一聚嘛!” 秦冲将一身雪白的学员服套在身上,走出房间,便见另外三人都坐在大厅里八仙桌旁了。 都是十几岁的少年,虽然离开家来到白鹿学宫求学,却也不是很想家,此时刚刚安顿下来便迫不及待地聚在一起,年轻人嘛,总是充满了好奇心的。 “咱们四个,从今天开始,就要在这院子里一起住满五年了!”罗海大大咧咧地坐在上首,指节敲打着桌面,“依我看,咱们不如先义结兄弟,以后在这学宫里,也好有个照应!” 两个女孩立即赞同,她们都是农家孩子,没见过什么世面,对以往只能在话本里听到的这些事情,简直感兴趣到了极点,当下便叽叽喳喳地叫道:“好啊好啊,我今年十六岁,有没有比我更大的?没有的话,那我就是大姐了,你们全都要给我磕头!” 罗海冷笑道:“你们以为,我罗海做事这么莽撞吗?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会提议?告诉你们,我们三个都是十六岁,但我可是正月生的,当之无愧的大哥!” 朱玉一撇嘴:“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不过我倒也不亏,家里我只有两个哥哥,只能当小妹,在这儿,我却是排名第二,我三月间生的,林翠是七月。所以啊,我也要当姐姐了!” 林翠轻笑一声道:“我也不怕啊,反正我不会当小妹。秦小弟弟,你说,是不是?” 罗海和朱玉都笑了起来,两人一齐望向秦冲:“看来,我们的四弟,跑不掉了!” 秦冲却低声道:“对不住,我不能和你们结拜。不过这院子有事,我定不会置身事外!” 说罢,他也不等几人回答,便起身回了自己屋子,却是进书房去了。 三个少年都是一愣,相互望望,一时谁也不知该说什么。 秦冲怎么能和他们结拜呢,各自的目的都不相同,他可是只能活八个月了。这八个月里,他不但要见到山长临秋,解开天机印,还要找到延长寿命的功法或是灵药,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他心里,其实已经做好了八个月后寿尽而亡的准备! 何况,他刚进学宫,已经有两个仇家在等着他了;而且他现在还不知道,楚家在学宫里到底有多大的势力呢,他怎么能和这三个少年结拜,这不是拖人家下水吗? 秦冲叹了口气,顺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看看封面,却是《学员手册》。 世上事,好事往往不如人意,坏事却是你一想,他就来了。 刚翻开《学员手册》,便听到一个大嗓门叫道:“秦冲在哪儿,让他到楚门受死!” ------------ 第六十一章 你是故意的! “有点什么毛病,乍乍呼呼的,找死啊!” 大厅里,罗海厉声叫着,三人一起抢出大厅,来到了院子里。 便听那大嗓门叫道:“小子,你是秦冲吗?” “不是!” “不是你叫什么叫,找死啊?叫秦冲出来!” “秦冲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你有什么事,冲我来,我罗海可不怕你们!” 秦冲连忙飞跑出去,便见院子里来了三个人,都穿着橙黄色的学员服,那是二年级的标志;左肩上,又有一个用黑圈套起来的火红“楚”字,应该就是楚门的意思了。 此时这三人都是一手握着剑鞘,一手把着剑柄,长剑已出鞘半截;罗海手中提着大刀,朱玉和林翠则都亮出了手中的红缨枪,一时间,院子里的气氛很是剑拔弩张。 秦冲连忙按住罗海的手腕,低声道:“不要冲动!” 那楚门三人中,站在中间那个膀大腰圆的壮汉便是那个大嗓门:“你就是秦冲?” 秦冲点点头,问道:“我就是,有什么事?” “有什么事?”壮汉冷笑道,“你得罪了楚门,我们门主告诉你,自己把自己捆起来,一步三叩头的磕到楚门去,楚门总舵位于四年级甲三号院。一天之内要是看不到你去,小心你的小命!还有,你们几个,都给老子小心点,别啥事都掺和,免得死了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罗海勃然大怒,提着刀就要冲过去,秦冲连忙一把拉住,沉声道:“你们楚门,就这么横行霸道么?大家都是白鹿学宫的学员,你们一定要把事做绝吗?” 要依他原本的性格,其实是不想和壮汉讲什么道理的,一切以拳头说话。不过这段时间以来时时碰壁,加上现在寿元不多,这又是在白鹿学宫之中,他觉得也应该收敛一下性子,若是能讲讲道理,还是要讲的,总不能靠着拳头一路打到八个月以后死的那天吧? 但他想讲道理,别人却不想跟他讲。那壮汉冷笑一声,也不答话,转身就走。 “你可以不来,我们楚门从来不威胁别人。但那后果,你自行承受!” 三人扬长而去,罗海咬牙切齿地啐了一声:“呸,什么东西!” 朱玉和林翠也阴沉着脸,低声问道:“秦弟弟,你打算怎么办?” 秦冲倒是神情淡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他们。对了,我刚刚看《学员手册》,说是新生入学,都可以免费领取两本凡级的功法武技,不知书殿在哪儿啊?” 他一直记得白发老人所说的话,一进学宫,就得去找《导引术》,运转体内那股气息。据白发老人所说,这甚至关系着他的寿元,所以千万大意不得。 “书殿在三年级那边。”朱玉很是热情地道,“我比你们早来学宫里两天,知道的要多一些,我来指你。”她一路小跑回到大厅里,在八仙桌上铺开一张地图,“喏,学宫一共有五个年级,都有自己的宿舍。我们在学宫五年,每年会搬一次家。你看,这三年级和四年级之间,有许多房屋,就是学员六殿的所在地:这是书殿,这是武殿,这是杂殿,这是药殿,还有这儿,刑殿和卫殿。六殿之中各有一位祭酒大人主持。” 秦冲看了看,那书殿离一年级宿舍大概有一刻钟路程,倒是不算太远。 他离开八仙桌,便要朝门外跑去,罗海一把拉住了他:“你去哪儿?” “去书殿!” “这都什么时候了,去书殿?”罗海摇摇头,笑道,“你可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书殿只在卯正时分到巳时三刻开放,现在是巳时五刻,已经关闭了,你只能明天再去。” 林翠也笑道:“秦弟弟,你没有看学宫里的作息表么?寅时起床,寅时二刻晨练,卯正早课,午正进餐,未正午课,戌正晚课。现在该去吃午饭,休息一下,就该上午课了!” 她的笑声如银铃一般,很有些好听:“今天虽然不上午课,可是午饭还是要吃的啊!” 朱玉则有些担心地道:“秦弟弟也是倒霉,一进学宫就遇到楚门找你的麻烦。我听说这楚门的势力极大,每一个部都有他们的人,高手也很多,甚至有二星武师级别的存在。秦弟弟,要不,你就不去膳堂了吧,我们帮你把饭打回来,免得遇到楚门的人,又有麻烦!” 秦冲不由失笑:“谢谢了,我总不能呆在院子里哪儿都不去吧?麻烦来了,又躲不过!” 所以他最后还是没有躲在院子里,不过也不知是不是他幸运,午饭和晚饭都很平静,没有遇到有人找麻烦;而今天是开学第一天,一年级的新生是不用上课的,书殿、武殿又都关闭了,所以他们只能在院子里呆了一天,直到晚课开始,才跑到广场上看别人修炼。 广场上的集体修炼,是每天晚课的主要内容。这时候,五千学员都要到广场上来,由教习们带领着,有的集体练拳,有的练剑,有的打坐,有的则在练习身法。 一边练习,一边还要高声吟咏着什么,整个广场上便是一片嘈杂,热闹非凡。 一年级的学员们都站在广场的一个角落,三名教习站在队伍前方,不时大声指点一句:“看看人家怎么练功,对咱们自己有好处!你们进了白鹿学宫,不是来享乐玩耍的,是来学真功夫的。若不勤加练习,五年之后学不到真本事,出去以后,可别说是我学宫的学员!” “不努力的人,可等不到五年后!学宫每年都有退学考,考试不合格的一律退学!你们得有紧迫感,认真看着,以后你们也要每天到这广场上来练功的,你们也不想被退学吧?” 说到紧迫感,谁也没有秦冲来得猛烈:别人至少可以在学宫里呆上一年,而他,恐怕只能呆八个月。八个月里,他必须要在学宫之中脱颖而出,然后才能引起那位神秘的山长临秋的注意,才能恳求他帮助解开天机印,才能想办法增加寿元。 当然也有可能,临秋也许根本不在书院里,八个月之中他也见不着临秋的面。所以秦冲也在想着,是不是要想办法打听一下天机老人的下落,他可不能在一根藤上吊死。 所以他呆在学宫里的时间,恐怕还要更短,所以他的时间也就更加紧迫。 所以第二天一早,观摩了晨练之后,他连早饭也没吃,便朝书殿跑去了。 来到书殿门口,正好看到两名青衣护卫拉开了书殿那沉重的大门。 秦冲在自己书房的书桌上,找到了一块紫檀木牌子,那便是他的学员令牌。 把学员令牌拿给两名护卫,一名护卫便笑道:“你可够早的,这还没到卯正时分呢,你就迫不及待了?小小年纪,也不说多睡一睡,等到午练、晚练的时候,你可扛不住啊!” 秦冲感激地笑了笑,心里却有一股苦涩:他哪有时间多睡一睡啊,每多睡一秒,都表示他的生命被浪费了一秒。他总共只有八个月时间,哪儿有那么多时间来浪费? 他收起令牌,急匆匆地跑进书殿底层,便见两个橙衣女学员站在门口。 正式学员,包括秦冲这样刚入学的学员,他们的学员服都是绸缎制成的,很是光滑、柔顺;而这两个学员穿的则是土布学员服,这表明她们是记名学员,是来承担杂役的。 见到秦冲到来,两个记名学员都躬身一礼,轻声道:“需要为您领路吗?” 秦冲摇摇头:“麻烦两位姐姐帮我讲一下,我要找《导引术》。” 两个女学员对视一眼,一个脸上有块雀斑的笑道:“您不该叫我们姐姐,应该叫师姐。您要的《导引术》是凡级秘笈,就放在书殿一楼,左侧第五个架子。书殿一共三楼,分别放着凡级、灵级、玄级的功法秘笈,技击之法、修炼之法、辅助之法,都是分门别类的!” 秦冲想起白发老人说过,要他找一部拳法或剑法来修炼,便问道:“有拳法吗?” 雀斑女学员点点头:“自然是有的,在右侧第三个架子……” 话音未落,秦冲身后猛然有一道劲风扑来,他本能地往侧边移去,便只觉得背心一股大力撞来,他立足不住,一下子往前冲了几步,差点扑到那雀斑女学员身上。 “哼,好狗不挡道,还不给老子滚开!” 他其实已经被撞离书殿底层门口了,那人却似还不放过他,又是一把朝他推来。 秦冲回头就是一拳,呯的一声,那人噔噔连退几步,仔细一看,却是赵伤心! “好啊,你敢打我!”赵伤心却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厉声吼道,“你居然敢在白鹿学宫里殴打同门!你好大的胆子,我要上告教习大人,你不守学宫规矩,肆意殴打同门!” 看他那模样,却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秦冲紧皱双眉,一字一句地道:“你是故意的!” ------------ 第六十二章 不速之客! “哟,被你看出来了!”赵伤心冷冷地笑着,“怎么,不服气?不服气你打我啊!” 秦冲“咔咔”地捏紧了小拳头,却听雀斑少女轻声道:“书殿之内禁止打斗,违反者逐出学宫!师弟你刚才那一拳,算是无意之下的自我防卫,我俩都可以作证。但你若再出手……” 秦冲紧咬牙关,良久,却把一双拳头都松开了,只是转身便走进了书殿里。 他没有去问,为什么刚才赵伤心可以推搡他,那没有意义。很明显,赵伤心就是楚图的一条狗,他推了秦冲几下,只要没有公然斗殴,楚门定然是能够帮他摆平的。而且楚门的意图就是想要秦冲还手,只要秦冲一动手,在书殿内打斗的罪名,定然就跟定他了。 所以他决定忍下来,为了自己只有八个月的寿元,他不得不忍! 他走进了书殿里,赵伤心虽也跟了进来,却没有再动手,想来也不敢在书殿里动手。 秦冲轻哼一声,径直走到左边第五排架子,找到了他要找的那本《导引术》,然后又找到右边第三排架子,仔细挑选一番后,选择了《破风拳法》。 在书殿收藏的无法拳法之中,这部拳法是速度最快、力道最强,因此也是最为“霸气”的,据扉页上所说,练习此拳法到极深处,甚至连风都能被击破! “破风”二字,不是形容拳法之快,而是形容力道之强。 拿着两部秘笈,秦冲便急匆匆离开了书殿,没有丝毫耽搁,主要是他没有时间耽搁下去。 赵伤心本是在剑法区,想要顺便给自己选择一部剑法的,但一个不注意,却没见着秦冲的身影了。他不由眉头一皱,招招手,便有一个记名弟子到了他身边。 事关自己的生命,秦冲丝毫不敢大意,早课、午课时都缠着上官教习,把《导引术》给完全吃透了。一般教习都对喜欢学习的学生喜欢得不得了,上官教习也不例外,给他讲述得分外详细,还手把手教他如何调动体内气息。当然,她并不知道秦冲丹田破碎、经脉破碎,能够调动那股炽热的气息,全靠他强大的意志推动;而其他学员也对她手把手教他不感到奇怪,因为秦冲就是个孩子,才十三四岁,谁会吃这么小的孩子的醋啊? 当然也有人心里是不舒服的,楚图、赵伤心等人便时时斜睨着秦冲,像是要吃了他似的。 到晚练的时候,众人便都来到了广场上,先是集体练习了一套拳操,这是白鹿书院的特色,所有人都要修炼的,它能够舒展身形,防止在修炼之中受伤。接着便是各自练习。 白鹿书院并没有一套固定的功法或是秘笈教给大家,而是任由学员们各练各的,只是在修炼中有什么问题,教习会帮助解答;此外,就是有无数秘笈,任由大家选择。 而在学习武技之外,学员们还会学习文学、政治、法律、军事等方面的知识,甚至还可以选修炼丹、炼器、种植等等学科,总之学习的内容是十分丰富的。 戊七号院的四名学员,自然是在一起练习。罗海练刀,朱玉练枪,林翠练剑。 罗海练了一趟《五虎断门刀》,这是他刚从书殿里得到的秘笈,今天也只能练习前三式而已,后面的还没有学会。反反复复练了十来遍,他觉得有些烦了,便看看秦冲,见他只是一拳接一拳打着,每一拳都是先收腹、沉腰,然后吐气开声,直直地一拳打出去。 就这么一拳,他足足打了两刻钟,也不知他烦不烦。 但罗海却有些烦了,将手中大刀一扬,沉声喝道:“秦弟弟,看刀!”便是一刀劈下! 白鹿学宫禁止学员相互斗殴,但并不禁止相互切磋,实际上,广场上有很多学员都是一对一对的,相互喂招拆招,厉喝之声此起彼落,一片热闹景象。 秦冲见罗海一刀劈来,也不退缩,也不变招,仍然是一拳击出,正打在那刀背上。 罗海却“噔噔噔”连退几步,手中大刀都差点飞了出去,顿时一片骇然! 他不知道,秦冲虽学了这部《破风拳法》,这“破风拳”共分十七式,但秦冲却并没有学会它的招式,只是将它运力使力的法门学会了,然后融入自己的“霸气一拳”之中。 他反复演练的就是“霸气一拳”,不过是融入了导引术和破风拳以后,全新的霸气一拳。 一拳出,拳势如山,拳影似风,一往无前,霸气十足! 罗海一脸骇然:“秦弟弟,你这是什么拳法,如此厉害?” 秦冲嘴角微微翘起,他这一拳看着非常厉害,实际上连一成威力也没发挥出来,因为他还没有调动体内那股炽热气息,拳头上也没有泛起那道微光,实际只是有其形而无其神。 不过即便如此,这一拳的威力也已令个满意了:罗海好歹也是七星武士,而且作为能够通过白鹿学宫考试的天才,也是顺利打通了铜人巷的,实际战力至少不低于二星武师,却仍然被这一拳打飞了手中大刀,要是秦冲运转起那炽热气息,那又会是如何? 却听一个嬉皮笑脸的声音在耳边笑道:“哟,小子打得不错嘛,要不,和哥哥们玩玩?” 秦冲和罗海同时回头,便见两个吊儿郎当的青年,穿一身赤红学员服,腰间都挂着佩剑。 赤红学员服,这是二年级的服饰,看来他们已经是二年级的学生了。 秦冲皱了皱眉,收了拳就要和罗海离开,他看出来了,这两个高年级学员就是来故意找茬的,多半又是楚门和楚图的把戏,他可没时间陪人家这么玩下去。 一见两人要走,那两个学员立马变了脸色,一个学员长剑出鞘便拦在秦冲面前:“怎么,大名鼎鼎的楚飞、林雄要与你切磋,你小子居然敢摆架子,瞧不起人?” 这两个名字一说出来,旁边顿时传来了窃窃私语的声音。 “这两个人居然是‘嚣张剑客’楚飞,和‘狂人剑客’林雄?” “这小子麻烦大了,这两个家伙一向张狂跋扈,在学宫里欺压良善,是出了名的两个混世魔王,没事还要欺人三分呢,这小子就这么回拒了他们,怕不要被打成猪头啊!” “就是,这两个家伙动不动就用切磋的名义,把别人打成猪头,这小子恐怕逃不掉了!” “不过也好,咱们就有热闹可看了。真是好啊,晚练最是喜欢打架的时候!” 秦冲听着旁边的低语声,沉声道:“我们来学院是学功夫的,不是打架的,恕不奉陪!” “你居然敢不给我们面子?”拦住秦冲的楚飞沉下脸,冷喝道,“叫你打你就得打!” “打就打!”罗海一听大怒,提着刀就要扑上去,秦冲连忙一把拉住。 “我们不愿打,你难道还能强迫我们打?在学宫里,不是禁止斗殴的么?” 楚飞深深地凝视着他,秦冲却也毫不畏惧,冷冷地逼视着对方。 足足一分钟,楚飞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你当真这么有个性,不给我们面子?” 秦冲不回答他,只是死死地拉着跟蛮牛一般暴躁的罗海。 “好吧,那祝你们好运!”楚飞忽然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转头对林雄笑道,“算了,人家不给面子,咱们又不敢违背学宫规矩。走吧,找其他人切磋去!” 林雄摊了摊手,两人便扬长而去,却并没有找其他人切磋,而是径直走回了二年级。 很显然,他们根本不是为了与人切磋,纯粹就是找秦冲的麻烦来的。 但罗海却有些不满意,挥着大刀,恨恨地道:“哼,要不是你拖着我,依了我的性子,早一刀把他们劈成四截!敢来欺负我罗海的兄弟,什么玩意儿!” 秦冲抱歉地笑笑:“对不住,罗兄,他们是冲着我来的,却把你给牵扯进来了!” 罗海很不满意地哼了一声,用力拍拍他肩膀:“你说什么屁话,你和我有缘住在一个院子里,虽然你小子不愿和我们结拜,但大家也像兄弟一样,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么?” 秦冲笑笑,没有说什么。 但他知道,若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一定不能把罗海和朱玉、林翠牵连进来的。人家来白鹿学宫是为了学本事,他却是为了苟延残喘自己的小命,目的并不相同。 想到自己只有八个月的寿元,他又忍不住重重地叹息一声,重新拉开架子,打起拳来。 直到亥时过后,广场上已经万籁俱寂,一个人影也见不着了,他才回了院子。 不是他不想继续练下去,而是他怕夜深人静了,会不会有人来暗杀他:以楚图那无所不用其极的性子,他觉得这种可能性不但存在,而且还是很大的! 事实上,他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就在午夜时候,戊字七号院里,忽然来了不速之客!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 第六十三章 真是好运啊! 毕竟是十三四岁的身体,又忙碌了一整天,所以秦冲一上床就睡着了,睡得极沉。 如果不是听到右厢房传来朱玉的惊叫,秦冲恐怕还不会那么容易醒过来。 他一弯腰便如狸猫般蹿出了房间,冲出大厅一看,四个房间里的皓石灯都亮起来了,一个人影正从朱玉的房间里冲出来,一身黑衣,慌慌张张的,手里不知提着什么东西。 “好贼子,站住!”秦冲低喝一声,一步跃过去,照着黑衣人胸口便是一拳! 那黑衣人连忙挥起手中东西抵挡,只听“呯”地一声,那东西落到地上。秦冲一看,却是一堆衣裳,花花绿绿的,竟像是朱玉身上穿的,甚至连亵衣都有! 秦冲一愣,却听有人叫道:“好你个登徒子,竟然夜入女孩房间,你想做什么?” “对,你想做什么,还不束手就擒!” 秦冲以为这声音说的是那黑衣人,厉声帮腔,又挥起拳头,却听那黑衣人冷笑道:“是啊,你到底想做什么,难道是想奸污女同学?还不快快跪下,接受刑殿的惩处!” 秦冲又是一愣,猛见不知何时,自己身边已多了几个学员,有穿白的也有穿橙的,还有一个穿红的,赵伤心也在里面,大伙全都冷冷地看着他,脸上浮现着残忍的冷笑! “你们,你们什么意思?”他隐约感到不对劲,圆瞪着双眼,退了一步。 却听赵伤心冷笑道:“我们什么意思,你还不清楚?你故意违反学宫规定,意图奸污女同学,这乃是必死的大罪!上官教习在此,你还有什么话说,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人群中,两根火把下,上官教习静静地站在那儿,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两个橙衣学员冷笑着,挥手就朝秦冲双肩抓来! 秦冲紧捏双拳,正要反抗,忽然一道刀光如水,直劈得那两个橙衣学员不住后退。 只见罗海提着大刀,冷冷喝道:“俺罗海在此,谁敢动我的兄弟?” 两个橙衣学员一愣,不由转头望向那赤衣学员,很显然,他才是他们的主事者。 那赤衣学员踏前一步,厉叱道:“罗海,你敢干扰刑殿中人办案?” 原来这赤衣学员竟是刑殿的人,看来楚图想要秦冲死,真是煞费苦心啊! 罗海冷冷一笑:“刑殿中人又如何,刑殿中人,就能够冤枉他人了么?” “你敢说我们冤枉他?”那刑殿中人冷笑道,“看看地上的衣裳,物证在此,岂容他狡辩?” “这衣裳不是我拿出来的,而是他拿的!”秦冲知道自己不得不申辩了,一手指向那黑衣人,却不由一愣:原来就在这短短时间之内,那黑衣人竟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不由心底咯噔一声:看来这个阴谋真是计划周到严密啊,这是要把他往死里栽赃! “哼,你说是谁拿的?”刑殿中人冷笑道,“你倒是指认出来啊!” 秦冲愣住了,却听罗海冷笑一声:“你们的嫁祸手段真是厉害,能让一个人无缘无故消失。可是你们的智商嘛,竟然连俺都不如,俺可真为你们感到丢脸!” 刑殿中人大怒:“你说什么!” 罗海却不和他说话,而是面朝上官教习,恭敬地行了个礼,嘴角却微微翘起:“我听到了朱玉的尖叫声,立即跑出来。我们同住一个院落,相距不过十余丈,不过秦冲是直接跑出来的,而我则去修炼室取了大刀,我也只比他迟了一分钟而已。” 他说到这儿,不再说下去了,只是静静地看着上官教习。 刑殿中人眉头紧急,冷冷地看着他和秦冲。林翠就站在秦冲身边,手中长剑护在他身前,很显然是怕那刑殿中人突然发难,猝不及防把秦冲给杀了。 上官教习面色不动,清冷地问道:“你想说什么?” 罗海朗声道:“我只迟了一分钟出来,这几位就已经在院子里了,连上官教习您也来了,学生不知道教习您为什么要来到这里,是有人请您来的么?” 上官教习皱了皱眉头:“是楚杰跟我说,戊字七号院有女学员被奸污,所以我才着急来此!”她双眉一掀,“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有人要嫁祸于秦冲?本教习是十分钟前得到的消息,急匆匆就赶过来了;而我得到的那个消息,是故意有人利用我的?” 秦冲笑了,罗海也笑了:“上官教习明鉴,十分钟前,我们还在睡觉呢!” 上官教习蓦然转身:“楚杰,你是不是应当给本教习一个交代?” 楚杰退了半步,躬身道:“我们也是接到有人密报,说是这秦冲会对同室女学员图谋不轨。其实罗海兄弟可能也被他蒙蔽了,你是刚刚出来的,他却不一定啊……” “你胡说……”罗海大怒,“事到如今,你还想着嫁祸秦冲兄弟?” “其实这事要搞清楚也很简单!”却听赵伤心在旁边说道,“那位姑娘还在里面吧?” 上官教习双眼一亮,便朝朱玉的房间走了两步,却又停下来,淡淡地吩咐道:“罗海、秦冲、林翠、楚杰,你们都随我进来,其他人守在外面,不得离开半步!” 她不敢叫楚杰和秦冲、罗海等人独自呆在外面,要知道楚门中人在学宫中的势力极大,如果铁了心要秦冲死,他们是舍得起一个楚杰的。这楚杰能够入选刑殿弟子,已是三星武师以上修为,拼了一死,秦冲就危险了。当然为了公平,她也不会只叫秦冲等人进去。 反正有她在,楚杰是翻不起什么波浪的。楚门的势力,还威胁不到她这个教习。 于是几人跟在她后面,大家一齐进了朱玉的卧房,便见皓石灯下,她正静静地躺在床上。 很奇怪,外面已经闹翻天了,她却还睡得极沉,甚至连身也没翻一下。 上官教习走到床边,从她枕头边拾起一个指节长的竹筒,脸色一寒:“这是迷药!” 她叫秦冲和楚杰等人:“转过身去!”然后掀开被子,在朱玉身上点了几点,便听朱玉呻吟一声,缓缓醒了过来,一眼看到上官教习,便要爬起来。 上官教习连忙将她按住:“你没穿外衣,就不要爬起来了。我且问你,你怎么会昏睡过去?” 朱玉摸摸脑袋,想了想,道:“我迷迷糊糊的,记得不是很清楚。只是隐约记得一个黑衣人进了我房间,我惊醒了,打开灯,大叫一声,然后头脑一晕,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上官教习皱着一双俏眉,问道:“你可记得那人长什么样?” “不知道,那人蒙着脸,不过我记得他穿的是黑衣服,大概比教习您高一个头!” 上官教习追问道:“你确定?” “应该确定!”朱玉边回想边道,“因为我记得他想上床来,头都快顶着上面的皓石灯了。” “知道了!”上官教习转过身,道:“你可以继续睡觉,不用起来。放心,你是安全的!” 她带着秦冲等人走出朱玉的房间,来到院子里,沉声道:“已经查明了,进入朱玉房间的,不是秦冲。其一,本教习是亲眼看到这房间里的皓石灯亮起来的,从灯亮到我到这儿,不过一分钟不到,若是秦冲,他定然来不及换下黑衣。其二,秦冲没那么高。所以他是来救朱玉,而不是想要奸污她的人。楚杰,本教习希望你给我一个交代,不然,我会去禀报刑殿祭酒!” 楚杰脸色一白,连忙躬身道:“是,上官教习,我回去后定然把那报假信的人找来,把事情问个清清楚楚,再来向教习大人请罪;也恳请罗海师弟、秦冲师弟原谅我的冒失!” 上官教习冷哼一声:“如此最好。罗海,秦冲,还有林翠,你们尽管休息。本教习会立即派护卫来此,将戊字七号院加强守卫,若再有人来此闹事,一律驱逐出白鹿学宫,绝不姑息!” 罗海大喜,连忙拉着秦冲躬身下去:“多谢教习!” 上官教习和楚杰等人都走了,罗海与秦冲说了两句,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只剩下秦冲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望着星光寥落的夜空,长长地叹了口气。 而他所不知道的是,在戊字七号院外面,一株阴森的柏树下,一个修长的人影立在树荫里。上官教习和楚杰等人从柏树前走过,却似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只是楚杰在从树下经过的时候,隐约伸出一只手,朝这人影比了一个手势。 许久,这人轻轻舒了一口气,从树阴里走了出来,望着戊字七号院,脸色阴沉。 星光照在这人脸上,显出一种阴冷的气质:不是别人,正是楚图。 “真是好运啊,竟然这样都让你逃脱了。看来,你那柄神兵利器,真是不容易得到啊!” “不过你放心,你不会永远如此好运的,我保证!” 楚图嘴角扯出一丝冷笑,在星光的照射下,就像一只冷厉的夜袅! ------------ 第六十四章 这不上钩了吗? 这天夜里在戊字七号院发生的事情,仿佛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插曲。 插曲的结果,是一位二年级的记名弟子被驱逐出了白鹿学宫,罪名是“阴谋陷害同学”,而那位刑殿弟子楚杰则没有受到任何惩罚,听说只是被训诫了一顿。 插曲过后,秦冲获得了一段平静的时光,他似乎也正式开始融入白鹿学宫的学习生活了,每天晨练、午练、晚练,上午、下午则参加授课,像小蜜蜂一般孜孜不倦。 他已完全掌握了《导引术》,体内的炽热气息开始缓缓流转,被白发老人治疗过的身体,似乎又得到了进一步的强化;他也修炼了《破风拳法》,不过仍然没有练习具体招式,而是学习其精华,改进自己的“霸气一拳”;他还找了几部拳法、剑法来学习,对如何以长剑施展拳法作了一些研究,虽然还没有什么具体成果,不过也算是略有心得了。 这段日子,楚图也没有再作妖,不过秦冲不相信他会善罢干休。罗海说楚门定然在准备“秋狩”,所以没有闲心再来理会他们,但秦冲却一刻也不敢大意。 上官教习果然派了几名青衣护卫来保护戊字七号院,足足守了七天,然后才撤了回去。 对于罗海所说的“秋狩”,秦冲也做了了解,这是白鹿学宫的特色了:春田、夏游、秋狩、冬祭,秋狩便是他们这一届新生入学之后,第一场全学宫的集体行动。 秋狩的时间已定于八月初八日,也就是十天之后起程。届时,全学宫五千子弟将分为五个部,分赴邻水郡、丁阳郡、九连郡的五座大山之中,猎杀妖兽、采集药材和矿石、灵石等等,所得的收获既可以上交学院,换取积分,也可以自行保留。不过积分排名靠前的学员,将会得到学院的重奖,而那奖励的价值,总之不会低于学员的付出。 这既是一次外出散心的好机会,可以调剂枯燥的学宫生活,也是一次获得修炼资源的好机会,更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所以几乎满学宫的人,都在盼着这次机会。 秦冲也在盼着这次机会,因为他听说他们一年级的人,将会进入学宫背后的白马岭,而在白马岭中有一种天材地宝,能够增长寿元——这就是他最为渴盼的东西了。 罗海等人也期盼着秋狩,他满怀希望地道:“到了白马岭,我一定要采集几百株药材、一大堆灵石,还要猎杀大量的妖兽,我要成为一年级的前十。那样,我就能得到学宫的丰厚奖励了。我要把奖励都带回家里去,让我那可爱的妹妹也能修炼,她的愿望,就是当一位女侠!” 没有任何人嘲笑他的“异想天开”,因为大家心里,似乎都怀揣着一个这样的梦想。 所以即使是在休息日,几乎所有的学员都在努力奋斗,没一个是真正休息的。 按照学宫规矩,每月初八、十八、二十八,都是休息日,不上课。 今天是七月二十八,也是秦冲进入学宫以来的第一个休息日。完成晨练之后,他便来到了书殿,找了一部《拳法精义》,如饥似渴地看了起来。 一边看,他一边在伸着拳头,似乎在演练着什么:他的“霸气一拳”,似乎到了一个瓶颈,如果突破,他怀疑自己能够真正领悟出一招拳法来;“霸气一拳”的本质是一种运力出拳的方式,而不是招式,实际上,他的拳法是没有任何招式的,他觉得,这样不好。 书殿里还有不少人,都在认真阅读,虽然人多,却十分静谧,只听到沙沙的翻书声。 所以那一声尖叫,才会让人觉得如此突兀,以至于几乎所有人都抬起头来了。 秦冲也抬起头,便见一位橙衣女学员,大概十七八岁,小脸涨得通红,局促不安地朝着四面鞠着躬,道着歉:“对不住,各位,我刚刚脚滑了一下,差点撞到书架上了!” 有人轻轻地“嘁”了一声,大伙便都各自低下头去,秦冲也继续把头埋在书本上。 那女学员却凑过来,轻声道:“劳驾,师弟,能不能帮我把这书放到那儿去啊?” 秦冲刚刚看了一行字,又被打断了,心里不由有些火起。而且那女学员比他高,她都放不上去的书,他这个十三四岁的“小矮人”,难道就能够得着了吗? 他抬起头,便看到那女学员一副楚楚可怜的眼神,而她所指的地方,的确要比她高一些。想来她不是够不着,而是出身富家的她,应该是打小就没做什么事,娇生惯养的,所以踮个脚尖也会害怕,只能求助于他这个“师弟”了:周围其他人,一看都是从世家出来的,想来她也叫不动他们,谁叫如此公平的白鹿学宫之中,也存在着三六九等的区别呢? 看到女学员眼里的期盼,秦冲便不由得心中一动,他不记得在哪儿看到过这样的目光,但他很无奈地被这目光“击败”了,叹口气,站起来,帮女学员把书放了上去。 女学员挺高兴,坐在秦冲身边:“谢谢师弟。我叫黄茵,是丁阳郡黄府的人,你呢?” 她声音压得很低,在书殿里,这很正常。但秦冲专心听她说话,便不能再看书了,不由又在心底叹口气,将书合上,低声答道:“我叫秦冲。” 他不知道“丁阳郡黄府”是个什么势力,只想尽快把黄茵打发了,他好继续看书。 不过这位师姐似乎没那么好打发。她看了看秦冲,抿嘴一笑:“你长得可真俊俏!” 天地良心,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过他“俊俏”,这位黄师姐,可真是知音啊! 看到秦冲的小脸刹那间有些殷红,黄茵不知怎么的,也没来由地脸红一下,她撩撩额边的秀发,又低声道:“谢谢你帮我放回书本,我要走了,等会儿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她虽问着“好不好”,却没有等秦冲回答,而是无声地娇笑着,起身走了。 秦冲看着她的背影,双眸中有一丝丝戒备。 不过黄茵是说话算话的,到了中午时分,书殿即将关闭的时候,她果然又来了。 只是秦冲已经离开了书殿,他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吃饭上,纵然请他的是一位娇小可爱的美女——笑话,再漂亮,她还能有“卢城一枝花”楚芊好看不成? 说实在的,他也时不时有些想念楚芊,那位性烈如火,动不动就用上几十斤炎晶的女孩。 黄茵也是个执着的女孩,在书殿没有找到秦冲,她便追到了戊字七号院。 秦冲有些无奈,刚刚回来的罗海和朱玉、林翠则在起哄:“你就去吧,人家好心好意请你吃饭,又是一位大美女相邀,你要拿捏架子,我们可去了,你就不要后悔啊!” 秦冲苦笑:“那你们去吧!”他转头看着黄茵,轻声道,“没什么大事,不劳你破费。” “哎呀你这个人怎么这样?”罗海在身后推了他一把,“人家黄师姐都发话了,你要再推脱就没意思了嘛。快去,修炼嘛,迟一会儿又怎么样,难道为了修炼就连饭也不吃了?” 朱玉和林翠也在催促,黄茵则静静地等着,脸上泛着微笑,显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没办法,秦冲只得跟着她来到了膳堂。 膳堂是个七层楼的白色建筑,一层到五层便是五个部的学员就餐的地方,六楼则是一间间小包房,至于七楼,那是只有教习们才能上去的,他们学员没资格上去。 按照学宫规矩,学员吃饭是不要钱的,不过那只限于一到五层大厅;而第六层则是一个销金窟,每一间包房都费用不菲,当然,饭菜也是相当的珍奇、可口。 黄茵便豪掷了一两黄金,包了一间临街的“邀月阁”,点了足足十八个菜,还要了两壶酒。 她本打算请罗海等三人一起的,不过三人都很有眼力见,没有来当“电灯泡”。 “多谢师弟帮我,来,秦师弟,师姐敬你一杯!” 黄茵说着,捧起酒杯,不等秦冲拒绝便一口饮尽,然后睁着一对美目,看着他。 秦冲无奈,只得也喝了一杯,便听黄茵笑道:“我们学宫的‘鹿心酒’,美味醇长,又有助修炼,乃是咱们大武王朝出了名的好酒,三十两银子一壶呢。师弟,你可要好生尝尝!” 秦冲有些局促不安地道:“师姐,不用如此破费的,你这样做,师弟很是不安呢!” 黄茵嘻嘻一笑:“有什么不安的,你帮了师姐,师姐请你吃饭,不是很正常的吗?来,师弟,尝尝这个,用白马岭里的野生黄香鹿肉特制而成的小尖椒腌鹿肉,香极了!” 这一顿饭吃了小半个时辰,虽然秦冲极力克制,也喝了一壶酒,醉醺醺地离开了邀月阁。 黄茵站在邀月阁门口,俏生生地挥舞着小手:“下楼小心些!” 她笑嘻嘻地:“哼,这不上钩了吗?” ------------ 第六十五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接下来的几天里,黄茵天天来戊字七号院找秦冲,若他不在,则去书殿,管保能找到他。 她并没有提什么要求,但秦冲却一见了她就像见了鬼似的,不为别的,太耽搁时间了。 吃个饭就要半个时辰,吃完了还要秦冲陪她走一会儿,一走就又是半个时辰。秦冲可是要抓紧一切时间练拳的,天天花两三个时辰陪她,谁受得了? 所以两三天后,秦冲就不得不玩“失踪”,到书殿借了书,就跑到一年级旁边的一处小树林里偷偷看书,这样黄茵就找不到了。他觉得,只要有个两三天见不到他,黄茵就把他忘了。 可是他是真心没想到,麻烦来了,你就算想躲,也是躲不掉的! 在小树林里的第一天,一切相安无事,黄茵没来找他,秦冲得以好生修炼了一天。 可是第二天就出问题了:他刚刚练了不到一个时辰,便见到两个青年走了过来。 “哟,在这儿呢!” 领头的青年一看见他便叫了起来,却又随即改口叫道:“这儿居然有一个小家伙!” 另一个青年往四周看看,嘿嘿笑道:“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好机会,好机会啊!” 秦冲收了拳架子,警惕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这两个青年穿的不是学员服,而是黑色劲装,他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白鹿学宫的学员。 “我们是什么人不关你的事!”一个青年方正国字脸,满脸都是冷笑,“小子,遇到了我们‘黑风双贼’,也算是你的运气不好。喏,把你身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吧,我们饶你一命!” 秦冲皱了皱眉:“你们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吗?这儿是白鹿学宫,可不是荒郊野外!” “白鹿学宫?”方正国字脸一愣,哈哈大笑,“白鹿学宫又怎么样,我们黑风双贼要抢你的东西,别说你是在白鹿学宫,就算你在大内王宫,也逃不出我俩的手掌心去!” 另一个苹果般的圆脸笑道:“别和他鬼扯了,他要不把东西交出来,咱们就杀了他!” 秦冲退了一步,低声问道:“你们要我交什么?” “我们要什么怎能让你知道?”苹果脸冷笑道,“取出你身上所有东西,让我们自己选!” 秦冲将嘴唇一咬,一个箭步冲过去,沉肩、下腰,双手一捏,一拳冲出:霸气一拳! 虽然白发老人告诉他,不要动不动就施展“霸气一拳”,因为这拳法讲究的就是全力以赴,每一拳都有可能既伤敌又伤己。但秦冲现在除了这一拳,其他任何拳法都不会——他虽然看过了好几种拳法,却都没有练过,就连《破风拳》他也是不会的。 而且他始终觉得,只有“霸气一拳”,才是最适合他的拳法,他就只想用它。 虽然表面上吊儿郎当,但实际上,看到秦冲一拳击来,两个青年也不敢大意。 苹果脸双臂一合,挡在身前,秦冲那一拳便重重地击在他臂膀上。 噔噔噔,苹果脸退了几步,甩甩被打得酸麻不已的手臂,一脸骇然! 他能够被派来执行这个任务,就是因为他强大的防御能力:曾经有人和他试验过,能够砸碎磨盘大的石头的一棍,砸在他身上,也只让他退了两步而已! 而秦冲这一拳,居然让他退了三步:真是好大的力道! 国字脸也严肃了起来,一翻手,一条铁棍出现在手中:就是那能砸碎巨石的铁棍! 抡圆了,一棍砸下,却砸了空:秦冲只是脚下一旋,便滑到了国字脸身后,便是一肘! 转眼间三人便交手三招,各自退开,心里都有些忐忑。 两个青年是没想到秦冲居然这么难缠,不但拳头上力道无穷,而且身形居然还如此滑溜:他们不知道,秦冲已渐渐将他以往在身法上的思考综合起来了,初步确定了一种步法,只有三步,但把这三步练熟了,却是灵巧无比,速度又快,他把它命名为“虎步”。 秦冲也没想到对方这么舍得下血本,居然派了两名四星武师来对付他! 他揉了揉拳头,体内那炽热的气息又运转起来,虽然没有丹田,却也能运转迅速,瞬间凝聚在拳头上,那道微光便又泛了出来,而且比以往还要更加清晰! 两个青年则又退了几步:他们也算是见多识广,一眼便看出了秦冲此时的状态,却正因为如此,才让他们无比惊骇——这少年的真气运转,难道不需要时间的么?刚感受到他体内的气息流动,便见到他拳头上泛起微光,一股莫名的恐怖感,便从那拳头上散发出来了! 但他们来不及细想,因为此时的秦冲,已一个箭步又冲过来,一拳击出! 国字脸只来得及竖起铁棒拦住,却听“咚”地一声,棍身上一股大力涌来,差点把那长棍给打脱手了;而国字脸刚退得几步,秦冲又是一拳轰来,直打得他胸口发闷,双手发麻! 苹果脸连忙扑过来,秦冲却是猛一转身,又是一拳,苹果脸的嘴角便也溢出了一缕鲜血! “好硬的拳头!”苹果脸骇然叫道,“点子太硬,兄弟,扯呼!” 国字脸点点头,却没有后退,而是抡着铁棍,悍然扑过来,刷刷便是几棍砸下! 秦冲紧咬着牙关,却是不退反进,拳头一抡,便迎着铁棍冲上去! 但对方拿的毕竟是铁棍,而他则是肉拳,一拳砸在棍身上,棍梢扬起来,却将他震退两步。而就趁着他退这两步,国字脸拖着铁棍,转身就跑,一边大吼道:“小子,你等着!” 秦冲咬着牙,又要冲上去,苹果脸却已抱起一块石头就砸过来。 等秦冲避开那栲栳大的石头,两个青年却已跑得没影了。 他一屁股坐到地上,呼呼喘着粗气:实际上,他也已到了强弩之末。 白发老人说得一点没错,秦冲这“霸气一拳”虽然堪称无坚不摧,但对自己的伤害实在太大了。每一拳击出,那反震之力都会震得他内腑一痛;而且他每一拳都是竭尽全力,体内力量运转又快,每出一拳,对他那本就破碎的经脉也是一种伤害! 所以几拳下来,他不但全身力量都像被抽空了一般,经脉、内腑,也在隐隐作痛! 也许再打两拳,吐血的就不止是两个青年,他更是会大口吐血了! 他长长地舒了口气,闭着眼睛,躺在地上,半天没有爬起来。 他也知道“霸气一拳”的弊端,却找不到解决的办法。白发老人要他学一门其它拳技,或是剑法,把“霸气一拳”当作压箱底的功夫来用,但他却一门拳技、剑法也学不了,不是他太笨了学不会,而是他根本没有丹田,无法学会拳法、剑技的运力法门。 他能够倚仗的,不管什么时候,都只有这一双小拳头! 躺了好一会儿,秦冲才回到戊字七号院,此时已快到午饭时间了。 黄茵却就守在院门口,也不知等了多久,却仍然是表情闲适,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秦冲嘴角一抽搐,正要拐个弯直接去膳堂,可惜黄茵很是眼尖,一眼就望见他了。 “秦师弟,你怎么躲着我啊?”黄茵有些嗔怪,语气却仍然很亲热而轻松,“你要是讨厌师姐,直接给我说就好了,师姐以后再也不来找你了,好不好?” 秦冲不由脸上一热,这么伤人的话,他是怎么也说不出来的。他低下头,呐呐地道:“哪有啊,我只是去小树林里练拳去了,怎么会讨厌师姐呢?” 黄茵大喜,小跑过来拉着他的手:“我就知道师弟不会这样的。师弟,我请你吃饭吧!” “这……”秦冲有些为难,“还是不用了吧……我又没钱回请师姐……” “嗨,你我同门师姐弟,说这些干嘛?”黄茵笑道,“而且这一次,我又不是白请你。实话告诉你,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所以师姐请你吃饭,你不用有心理负担的!” 秦冲摆摆手道:“有什么事师姐你就直说,只要我能帮得上忙,我一定帮,吃饭就不用了!” 黄茵盯着他看了半晌,扑哧一笑:“好吧,那先说事,再说吃饭。你也知道,还有四天就要出发去秋狩了。现在,我们三年级的人都在忙着组成小队。我身边有两个随从,他们都是记名弟子,但我的队伍里还差一个人。所以我想请你参加我的小队,行不行?” 秦冲一愣,问道:“是一定要参加一个小队吗?” 他也要去秋狩,但他的目的与他们都不一样,所以他不愿与任何人走在一起。 “当然,学宫有规定。而且我想请你入队,其实也是万不得已。我们打听到这次秋狩的目标之一,是黑血精葵,这东西有多重要,你应该知道吧?所以我不敢与别人组队,更不敢找比我强大的,那样黑血精葵就不一定是我的了。所以我才找你合作。” 秦冲精神一振:黑血精葵,正是能够延年益寿的天材地宝! ------------ 第六十六章 终于还是叫他逃了!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过秦冲仍然没有彻底放下警惕,他的脑海里正在飞快运转着:就算真的有黑血精葵,会深藏在白马岭的什么地方?黄茵的队伍里似乎没什么高手,因为她自己也才一星武师,那她的队伍有多大希望能够得到黑血精葵?就算得到了,她会分一些给自己吗? 要知道黑血精葵有延年的作用,许多人都不知道的,人们只以为它能够提升修为。 据说,一株黑血精葵,能够让人提升十年修为,而且没有任何副作用! 看他意动,黄茵抿嘴一笑:“要不,去我那儿,我把那两个跟班叫来,咱们好好商议!” 但秦冲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不了,我们院子四个人可能要组成一个队。而且我对那黑血精葵没什么想法,真的,它太珍贵的,不是我们这种人能想的。对不起了,黄师姐!” 秦冲还是不敢轻易和别人组队,他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经不起任何意外! 黄茵俏脸一变,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他双手:“秦师弟,你不要这样嘛,帮帮我嘛!” 秦冲有些尴尬,就要抽回双手:“黄师姐,别这样,对不起,我真不能帮你。你请……” 话音未落,黄茵猛然拉起他双手便按在自己胸脯上,接着就大声嚷了起来:“秦师弟,你别这样,别这样……不,我不进去,我不能进你的屋子里去……放开……” 秦冲一下子懵了,接着便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于是他知道,他终于还是上当了! 上一次,有罗海仗义执言,有上官教习明察秋毫;而这一次,还能有人来帮他吗? 而他的双手,此时还按在那柔软的地方,就算有人愿意帮他,又怎会有人相信他? 他只是不明白,这黄茵为什么如此狠毒,居然宁愿用自己的清白,来陷害他? 这时他背后的人已经大叫起来:“好你个秦冲,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侮辱师姐!” 这声音他很熟悉,赫然便是赵伤心! 而且,赵伤心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边又有两个人叫了起来:“快,把他抓到刑殿去!” 秦冲双臂一扬,便将黄茵扔了出去;腰一扭,回身,出拳,赵伤心便被轰到了数尺之外! “好小子,你敢拒捕!” 赵伤心背后,一个赤衣学员厉声叫着,正是上次来过的那名刑殿弟子,楚杰。 此时他手持一柄长剑,借着赵伤心的掩护猛冲过来,扬手就是一剑; 另一人是个橙衣少年,也提着铁剑,如苍鹰扑击一般,跃起来丈许高,凌空下击! 秦冲却将身一扑,就地一滚,便滚出去一丈来远;接着双腿蹬出,如狡兔蹬鹰,一脚踢在橙衣学员手中的长剑上,把那剑身踢得荡了回去;再就地一个旋身,却跃起到了黄茵身边! 一伸手,他便捏住了她的脖子:“为什么?” 黄茵冷笑一声:“哼,楚门的实力,岂是你能够想象的?我劝你……” 话音未落,秦冲已一手抓住她腰带,另一只手抓住她颈口,她一个一星武师,在他手下却没有丝毫还手之力,被他一下子横举起来,朝着楚杰等三人便扔了过去! 三人大惊,纷纷叫道:“三嫂!”连忙伸手去接。 秦冲心头一动,原来这黄茵不是个单纯的学员,竟是楚门中的“三嫂”,那个“三哥”倒也是狠人,居然舍得让自己的女人来栽赃陷害他,难道就不怕“赔了夫人又折兵”吗? 不过现在三哥三嫂都和他无关,趁着三人接住黄茵的功夫,他将身一纵,便朝山下跑去。 反正他看重的东西,都一直装在黑铁戒里,包括那柄火绝剑,房间里并没有什么好东西。 秦冲就怕像今天这样,突然被追下山去,所以才把什么好东西都带在身上,却没想到今天竟真的把担心变成了现实:幸亏这样啊,不然今天恐怕就跑不掉了! 楚杰把黄茵放下地来,便见秦冲已跑出去十来丈远,脸上不由厉色一闪:“想跑?追!” 此时的秦冲只感到万分庆幸,幸好他住的是戊字七号院,这大概是整个一年级最偏僻的一间宿舍了;而一年级宿舍又是整个白鹿学宫最靠山下的,离院子不远就是一片树林。 这不是秦冲刚刚被“黑风双贼”袭击的那片树林,而是一片直通山脚的树林。林中有条小路,直通到山腰城墙上,不经过铜人巷,只需要翻过城墙就能下山。 秦冲这几天在修炼之余,便曾经进过这片树林,因此找到了这条小路。 他箭一般跑了出去,便又像回到了从湮雨寨、从霸刀岩、从野鸭山逃跑的时候,每一步都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都踏在最为精准的地方——就像双脚已然离地,朝前滑行一般! 每一步滑行,竟似都没有沾到地面,每一步,都能跨出去丈许远! 于是在后追赶的楚杰等人便骇然发现,他们居然追不上秦冲了! 一个连一星武徒都不像的少年,逃跑的速度,竟比他们这些武师还要快! “发信号,叫门中擅长身法的刘师兄和楚彦师兄前来!”楚杰脚下不停,脸上煞气一闪,冷笑道,“再叫几个门中兄弟抢到城墙和牌坊,老子今天倒要看看,你能跑到哪儿去!” “是!”橙衣少年停下来,伸手自怀里掏出一只拇指大的小鸟,一扔,便把它扔到天上去。 赵伤心羡慕地看了那小鸟一眼,便听楚杰叫道:“快,追上去。这小子速度虽然快,但他毕竟没有丹田,没有真气,定然无法持久!今天,老子就非要抓住你不可!”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一直到城墙边,足足半刻钟,他们也没能抓到秦冲。 城墙有三丈来高,笔直陡峭,似乎不可逾越。 秦冲远远看到城墙,正在不知该怎么攀上去,身后追兵又紧,却猛见一处墙角有一块石头,离墙身有一两尺远,正好像是一个阶梯。他大喜过望,一步踏在那石头上,腾身而起,一跃趴到城墙上,离墙顶却还有数尺,一时找不到落脚处,便猛地往墙脚滑了下去! 秦冲心头一急,翻手取出火绝剑,一挥手,剑身插进墙砖缝里,整个人便像风筝一般吊在了墙壁上;回头一看,已见楚杰等人大步追来;他们身后,还另有两个人影,飞奔而来! 秦冲一时有些着急,却听头顶上有人叫道:“什么人,来这儿做什么?” 抬头一看,便见一个青衣护卫从城墙上探出个身子来,一看秦冲这模样,便叫道:“好小子,你是要逃学吧?还不快下去,到刑殿领罚!”手握长枪,便朝秦冲头顶刺来! 秦冲咬着牙,一把抓住枪头,顾不得那尖利的枪尖刺破手心,一脚蹬在城墙上,便把那火绝剑抽了出来;手上再一用力,借着那长枪便腾身而起,一步落在了墙垛上。 倒是那青衣护卫被他这么一拉,控制不住身形,竟被拽翻了下去! “呯”地一声,青衣护卫摔落地上,也不知摔成什么样了;秦冲心里默念了一声“对不起”,却见面前又是两名青衣护卫,抡着刀砍过来:“好小子,胆子不小,受死!” 他一收火绝剑,呯呯两拳,便把两个青衣护卫打翻在地。眼见两旁又有几个青衣护卫扑了过来,他一声轻啸,一个箭步便冲到城墙的另一面,纵身一跃,便跳了下去! 青衣护卫惊叫着,又感觉身边人影一闪,仔细看时,楚杰等人已追到城墙上。几个人趴在垛口上往下望,便见秦冲像一只灵猴一般,已跃下城墙,冲进前面的山林里去了! 一个赤衣学员回过头来,冷冷问道:“牌坊那儿,安排人去阻拦了没有?” 楚杰点点头:“已经安排了。刘师兄放心,他跑不掉的!” 刘师兄冷哼一声:“放心?三师兄费了这么大的劲,连三嫂都出动了,你们居然还是没能把他抓住,我怎么能放心?你们难道不知道,楚图是大师兄的亲堂兄弟,两人好得比亲兄弟还好?这次要是还抓不住那小子,你们自己去向大师兄请罪,反正你也是楚家的人!” 楚杰浑身一个哆嗦,一跃身便跳下了城墙:“师弟一定要把他抓回来!” 但实际上,不但是他,还包括刘师兄,都知道他是追不上秦冲的。 这小子的速度太快了,真不知道他哪儿学来这一套身法秘笈,简直像闪电一样! 至于在牌坊处拦截,难道秦冲一定要从牌坊处逃出去吗? 抓住了这小子还好,要是抓不住,回去以后,就不但要面对楚门大师兄的怒火,还得先想好怎么向上官教习交代,唉,这可真是一件麻烦事! 刘师兄站在城墙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果然,待到天黑的时候,楚杰回来了,他身边还有一个人,正是与刘师兄齐名的楚彦。 两人都垂头丧气,很显然,没能抓到秦冲! “唉,这小子,终于还是叫他逃了!” ------------ 第六十七章 三分镇外! 不知道该往哪儿去的秦冲,失魂落魄地来到了三分镇。 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么走过来的。一路上,他的脑袋都是浑浑噩噩,连方向都分辨不清楚。若是有人在路上偷袭他的话,恐怕轻轻松松就把他给收拾掉了。 他的心里充满了愤懑、悲哀、痛苦与绝望,同时也有着深深的担忧。 这真是个操蛋的社会,他只不过想活下去而已,怎么就他娘的这么难呢? 他知道这一切背后定然都有着楚图的影子,楚门、赵伤心、黄茵,定然都不会无缘无故向他出手。但他不知道楚图为什么要针对他,难道就只是因为自己会抢了他的入学考第一名? 但不管是为了什么,楚图都在利用试剑府楚家的势力,疯狂针对着秦冲:暗杀、明杀、栽赃、美人计……而且执着无比,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终于还是把他赶出了白鹿学宫! 悲哀,就在秋狩即将开始的时候,他被赶出了白鹿学宫,那他还有希望得到黑血精葵吗? 独自进入白马岭? 不行,白马岭可不是个善良的地方,里面妖兽众多,危机四伏,还有许多猎妖者活动,若不是随着白鹿学宫的大队伍进去,就凭他一个人,明显是自寻死路! 何况,他进去了又怎么样,他又不知道黑血精葵生长在哪儿,怎么找? 可是就这么放弃了吗?那他只剩下八个月寿命了,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等死? 那么回到白鹿学宫?不行,回不去,天知道回去以后,等着他的是什么呢? 这次可不比上次,上次楚杰等人陷害他奸污朱玉,可惜他反应太快,那个黑衣人并没能得逞,连朱玉的内衣都没解开,加上朱玉记得黑衣人的模样,上官教习才能明察秋毫;但很显然,上官教习心中也不是一点怀疑都没有,对秦冲的印象是不可能好的。 而这一次,是他的手已经按在黄茵的胸脯上,而且黄茵在和他拉扯,虽然这是她陷害的,但可谓是铁证如山;加上这次出现在“案发现场”的只有楚杰等人,不像上次还有个罗海给他作证:他为什么要逃出来,就是知道,这一次他栽了,没有任何人能为他说话了! 所以上官教习不可能再帮他了,他“凌辱”女同学的罪名已经坐实了,而且还会引出上一次的事情来:恐怕就连上官教习和罗海,也会怀疑,他上一次真的是清白的吗? 而在这种局面下,不管是把他逐出学宫,还是关入刑殿,甚至被楚门私下处决,恐怕都不会有人为他说一句好话,他总不可能去找白发老人来救他吧? 秦冲从外表上看只有十三四岁,实际上他已经过了十八岁了,这一切,他看得很清楚。 唉,算了,反正就算在白鹿学宫里,他也不一定能见到山长临秋,不一定能解开天机印,不一定能得到延年益寿的宝物,那他还回去做什么呢? 反正也只有八个月的寿命了,不如就在邻水郡城一带走走看看,逍遥快乐罢了。 只是这心里,怎么这么酸痛啊——似乎,还有一个颀长的、美丽的身影? 楚芊,怎么办,我想你了! 秦冲深深地叹了口气,双眼中隐隐有些许晶莹,但他的自制力极其强大,生生憋着那股酸涩的感觉,走到路边的一处茶棚前,在那漆黑的矮桌旁坐下,顺手擦了擦眼睛。 这个茶棚正位于三分镇东门前,后面十丈处就是城门,有几个士兵守在门口;茶棚不大,一间茅屋,在路边摆了两三张桌子,都只有两尺高,桌子上放着一个漆黑的铁茶壶。 这是供来往行人在入镇前稍作休息的地方。 此时的茶棚前,除了秦冲以外,还坐着两拨客人,一拨是一对青年男女,男的一身素白儒袍,头戴文士巾,腰间系着柄绿鞘长剑,风度翩翩,英武帅气;女的却是翠绿劲装,头上简单地插着一支金簪,一柄柳叶刀背在背上,依着那文士,模样很是亲昵。 另一拨则只有一个人,黝黑的皮肤,漆黑的衣裳,全身上下除了眼仁,其它全是黑的。 茶棚没有小二,只有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虽然头发开始苍白了,但腰肢还挺得笔直,一双臂膀也格外健壮有力。他在茅屋里忙活了一阵,便提着一个大茶壶出来,给三张桌子上的铁壶都加了水,沙哑着声音道:“诸位,一壶茶是五文钱!” 众人都开了钱,秦冲也从黑铁戒里拿出几枚铜钱丢过去。按照大武王国的币制,一两白银值一千个铜钱,十文钱可以买一斗大米,这一壶茶五文钱,倒算是很便宜的了。 他身上还剩下数十两银子,是楚芊给他的,这段日子零零散散用下来,还剩了这些。 提起茶壶,他打算先斟一杯喝了,解解渴,然后进镇子里看看。 反正他也是漫无目的,走到哪儿天黑了,就躺在哪儿睡上一觉好了,流浪嘛,他习惯的。 却听那黝黑汉子叫道:“且慢!” 秦冲和那对青年男女都朝那汉子看过去,便见他噌地站起来,提着茶壶,大声问道:“店家,大家都是一样的茶钱,为什么你给我们泡的茶,却是各不一样呢?” 几人都是一愣,那老人走出茅屋,诧异地问道:“什么不一样,不都是新鲜的苦丁吗?客官,我们家的苦丁苦中有余甜,走得乏了,喝上一杯,最是清热解渴呢!” “不对,不对,虽然都是苦丁,但我这壶苦丁是陈茶,味道大不一样,我闻得出来!” 老人忍不住一笑:“客官,您开玩笑呢,茶陈不陈,您只靠闻,就闻出来啦?” “你这老鬼,你小瞧我不是,给我喝陈茶?”黝黑汉子冷笑道,“你要不相信,我给你难一下!”他提着自己桌上的茶壶,又把秦冲和那对青年男女面前的茶壶提过去,在他桌上摆了一排,都揭开了,伸长脖子闻了一闻,叫道,“你看,这味道是不是有些不一样?” 青年男女相视一眼,都有些感兴趣,便走过去,仔细一闻,都道:“没什么区别啊!” “没区别?”那黝黑汉子冷笑着,朝秦冲一招手:“小家伙,你也来闻一闻!” 秦冲却不过去,他看不出这事儿有什么异常,但他向来没有凑热闹的习惯。 “一样的茶钱,你给他们喝新茶,给我喝陈茶……”那黝黑汉子见秦冲不过去,也没有再叫,而是冲着老人冷笑道,“说,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那老人也闻了一闻,笑道:“客官,真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新茶,您多想了!” “怎么可能!”那黝黑汉子还要固执己见,“我明明闻到了,味道不一样!” 那青年文士忍不住道:“兄台,没什么新茶陈茶,你不要难为老人家了!” 黝黑汉子看了他一眼道:“没有?怎么可能?难道是我闻错了?” 他嘟囔两句,却也没有坚持己见,搔搔头皮道:“怎么可能呢,我明明闻着了的……算了,没有就没有吧,还给你们!”便把两壶茶又提到另两张桌子上。 秦冲冷眼旁观,看清了提回来的茶,正是自己桌上原有的那壶,这才放心。 那对青年男女倒似没什么戒备,各自斟了茶,一边低声谈笑,一杯接着一杯地喝起来。 秦冲也喝了两杯,既然人家没有换壶,想来就只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小插曲而已。 却没注意那黝黑汉子冷眼看着他们,嘴角微微翘起一丝冷笑。 两三分钟后,秦冲歇好了,便要离开,却似乎是站起来的时候用力猛了,竟觉得全身上下一阵酸软,头脑里也像压了千斤巨石一般,昏沉沉的,差点一头栽倒下去! 他连忙扶住桌子,却听那黝黑汉子问道:“小兄弟,你是要走了吗?” 这一刻,仿佛这身子已经不属于他了,他毫无意识地张口答道:“是啊,要进镇子去!” “不如再坐一会儿,我们一起进去?” “好!” 秦冲又乖乖地坐了下来,又听黝黑汉子对那两个青年男女道:“你们可以走了吗?” “可以!” “那就都随我走吧!”黝黑汉子站起来,秦冲和那两个青年男女便都身不由己地跟在他身后,懵懵懂懂地进了镇子,倒把那茶棚老人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去那两张桌子旁收起茶壶,揭开壶盖一看,不由得一声惊叫,接连退了好几步。 只见两个茶壶之中,赫然都有一条细细的小虫子,正摇头摆尾地在茶水里游着! 老人叫了一声,两个茶壶“哐啷”丢在地上,他也顾不得再做生意了,急匆匆跑到茅屋里收拾了几下,便跑出茶棚,也不敢再有停留,径直跑回家里去了。 听说后来,他还大病了一场,只是再后来就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此时的秦冲和那对青年男女,紧跟着黝黑汉子穿过三分镇,在镇子西门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轧轧,驰向了邻水郡。 ------------ 第六十八章 入门一擂,打虎! 邻水郡城。 作为整个邻水郡数十座县城的中心,郡城无疑是十分繁荣富庶的:方圆百里,街道平整宽阔,两边房屋鳞次栉比,来往行人如过江之鲫,笑语喧哗,热闹非凡。 郡城东北角,有一处特别繁华的地方,是一座古朴的庙宇,重檐广庑,气派庄严。 摩肩接踵的人群中,一位少女拿着一串冰糖葫芦,正站在庙门前的柱子旁,神情萧索。她背后庙门上方有一块黑底金字的匾,上面写着几个大字:文昌寺。 “也不知道秦冲在白鹿学宫,到底怎么样了!”少女倚着柱子,嘟着小嘴,喃喃自语,“想来应该见到山长临秋了吧?解开了天机印,学会了本领,也许就把我给忘记了——算了,忘了也好,反正那场婚礼也罢,那天晚上也罢,其实都跟他没什么关系的……” 这少女正是楚芊。她从白鹿山被赶出来以后,便来到了邻水郡城。其实她也不知道来这儿做什么,也许原因很简单,这儿离白鹿山比较近吧? 最关键的是,她根本不知道该往哪儿去。 她虽是商业奇才、修炼天才、卢城第一美少女,但卢城她是回不去的,而平素又没有出来走动,其他地方也没个朋友亲人——她的亲人都在卢城,被炸死了,是她亲手炸死的。 楚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便看到了一辆马车,赶车的是一个全身黝黑的汉子。 马车就在庙门左边不远,离楚芊只有三丈远的一根柱子旁停下,那柱子后面有一座小门。几个灰衣人从那小门里跑出来,迎着马车。然后便看到车厢门开了,那些灰衣人从车里抬出几条麻袋,长条形的,也不知里面装了些什么,然后便急匆匆抬进了小门里。 楚芊微微皱起了俏眉:“他们这是在做什么呢?” 但没有人理会她,赶车的黝黑汉子也跑进了小门里,然后便有人把马车牵走了。 黝黑汉子进了小门,便听到有人叫道:“周彤回来了?快,侯爷在里面等着呢!” 黝黑汉子点点头,便顺着一条小道,一溜小跑来到庙后面的一个小院里。这小院不大,却十分幽静,三间厢房、一座大厅之间,有株株垂柳、朵朵茉莉,清新的花香弥漫在院子里。 大厅里坐着一个三四十岁的男子,一身华丽的淡紫色长袍,暗纹绣着百花图案;头戴金冠,面如敷玉,三缕长须,目光中隐隐有晶光闪耀,一看就不是凡俗。 黝黑汉子周彤连忙跪下去:“参见侯爷!” 侯爷点点头,用略显娇柔的声音问道:“周彤,收获如何,路上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回侯爷,没遇到麻烦,抓到了三个。一个虽是小孩,但那拳头很硬,属下估计能够打碎巨石;另两个青年,应该出身于名门大势力,都已是三星武师级别了。” “不是白鹿学宫、郡主府、大华镖局这些势力的人吧?” “不是,这些势力都是有标志的,属下定然不敢去惊动他们。” 侯爷点点头,又问道:“这些小子被弄到这儿来了,他们知道这是哪儿吗?” “请侯爷放心,属下是在他们的茶壶中下了‘幻影虫’,短暂控制了他们的思维,所以他们绝不可能知道已被弄到邻水郡城来了。此时的他们已经被送到后堂,还昏迷不醒呢!” 侯爷又点点头:“你办事,本侯是放心的。下去后,到账房支领三百两银子。” “多谢侯爷!”周彤大喜,拱拱手,又似想到了什么:“侯爷,这三人之中,有一个女子,二十来岁,倒也英姿飒爽。不知侯爷是否有兴趣……” 侯爷双眼一亮,却又似想到了什么,摇摇头道:“算了,夫人过两天就要来了,她定然是要收公粮的,本侯这时候可不合适接近什么女子。不过你照顾着点,别叫那女的死了,也不能断手断脚,等夫人回去以后,本侯也许会叫她来排遣寂寞!” “是,属下自会安排!” 周彤离开大厅,先去领了三百两银子,然后从小院后门走出去,便来到一处花园中。 他很是轻车熟路,不去管花园里三三两两的花农、丫鬟,而是径直走到花园正中的假山旁,在石头上按了几下,假山脚下便出现了一个只能容一人下去的洞口。 那些花农、丫鬟似乎也是见怪不怪,周彤钻进洞里,他们却没一个有任何惊讶。 进了洞,周彤顺着石梯往下走了足有半刻钟,来到一座石门前。他在石门上敲了几下,便听“吱呀”一声,墙壁上出现了一个小孔。他拿出一块牌子递进去,石门便缓缓打开了。 进了门,却是一座宽阔的大厅,明晃晃的皓石灯高高悬着,大厅里却是一个人也没有。 这座大厅应该是一处比斗场,正中间是方圆数十丈的擂台,四面则是一排排的座位,足足能容下数千人同时观看。从座位中间的通道下去,便来到座位底下,却是一连串房间。 周彤走进一个房间,里面已经有好几个人,刚刚运进来的几个麻袋也在里面。有人打开麻袋,拖出三个人来,正是在三分镇外茶棚里的那两个青年男女,还有一个,便是秦冲。 “快,还有半个时辰,擂台就要开始了,快弄醒他们!” 旁边有人端来一杯水,有人将一粒药丸融进水里,给三人灌下。 不一会儿,三人便同时呻吟一声,醒了过来:“这是哪儿啊?” 周彤坐在一条凳子上,嘿嘿一笑:“三位,醒啦?先说好,不能歇斯底里,更不能妄图反抗、逃跑。第一,你们既反抗不了,也逃不出去。第二,你们身上都被下了毒,就算你们逃出去了,不出半年,你们也会全身溃烂而死。而那解药嘛,就在我身上!” 三人都怔住了,过了半晌,似乎才明白过来这是怎么回事,那女子便尖声叫了起来,那文士则愤怒地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平城赵家的公子,你们竟敢绑架我?” 周彤冷冷一笑:“赵家?没听说过。你也不用把你们家族的名头抬出来了,除了白鹿学宫、大华镖局、郡主府这些大势力,我家海因侯爷还没有怕过任何人!” “海因侯?”青年文士大骇,脱口叫道,“你们是海因侯的百日擂?” “百日擂?那是什么?” 秦冲本不打算说话的,他虽然是白鹿学宫的,但已经被逐出来了。但听说“百日擂”这个奇怪的名字,加上青年文士那惊恐至极的表情,他不由有些感兴趣地问了起来。 便听那女子带着哭音道:“百日擂是一处地下拳场,是由邻水郡海因侯举办的。这位海因侯是大武王朝亲封的侯爷,封地就在邻水郡,因此是本郡一霸!他举办的这个百日擂,我也只是听家里人说过,据说血腥非常,没有任何人能在这儿呆满一百天,所以叫做‘百日擂’!” 她呜呜地哭了起来:“不,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啊!” 周彤冷笑道:“你倒有所了解。那我就长话短说,你们三个,都进了百日擂,就不要想逃了。当然你们也是有机会出去的,那便是连打一百场,只要百场全胜,你们就可以获得自由身,而且还能得到一千两黄金的奖励!如果在这一百场中死了,那死了也就白死!” 青年文士双眼一亮:“你这话当真?” 周彤还没回答,那女子已一把抓住青年文士的手臂:“永哥,不要,你会死的!” “到了百日擂,你们以为你们还能选择要或者不要吗?”周彤冷笑道,“我也不和你们多说了,两刻钟后,你们就要参加入门一擂,对手是一头吊睛白额猛虎,你们做好准备!” 说完,他也不等三人有什么回应,站起身便走了出去。 青年文士和那女子都如被雨打的蛤蟆,怔怔地张着嘴,失魂落魄,一言不发。 秦冲叹了一声:“不要只顾着害怕了,咱们三个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至少得把今天这场入门一擂挺过去,咱们得商量个办法出来。我叫秦冲,两位叫什么名字?” “我叫赵思永,这是我未婚妻,名为杨寻。”青年文士喃喃地道,“还商量什么?吊睛白额猛虎,我们三个怎么打得过?这次真是死定了,死定了啊!” 看来是两个纨绔子弟,秦冲想着,深深地皱起了眉。 他自然知道,这次恐怕真的死定了,可是那又怎样,难道就可以坐以待毙了么? 秦冲从来不知道“等死”两个字怎么写,他只相信自己的小拳头。哪怕是必死无疑,他也一定要用一双拳头,为自己打出一条生路来! 就算真的死了,那又如何?现在被猛虎咬死、或是死在擂台上,与半年后全身溃烂而死,或是八个月后寿尽而亡,又能有多大区别?还不如全力一搏,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正想着,便听有人叫道:“该你们上场了!” ------------ 第六十九章 一拳,退虎! 不知何时,看台上已经坐满了人。 秦冲忍不住有些咂舌:他们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 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却全都戴着黑色的面罩,只露出鼻子眼睛;他们黑压压地坐在看台上,却是一言不发,无数眼光凝聚在擂台上,远远望去,就像一群群幽灵一般。 准备参加“入门一擂”的三个无辜者被带到了擂台一侧,抬眼望去,便见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里的瘦高人影,默默地站在擂台上,就像传说中的“伥鬼”。 这人不但看着像个鬼,声音也阴恻恻的,就像从轮回道里跑出来的幽鬼:“热烈欢迎各位参加百日擂,我是你们的老朋友,海因侯爷忠实的仆人,大家都叫我‘百里寒’。首先,有个好消息告诉各位,我们百日擂来了新人,所以我们今天将有幸欣赏一场‘入门擂’!” 看台上传来窃窃私语,似乎“入门擂”这个词刺激了观众们,大家都有些兴奋了。 “本次打入门擂的一共有三个人,两个三星武师,一个虽然修为弱了,却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所以,本场擂台的看点是很丰富的。列位,老规矩,可以下注了!” 百里寒不再说话,站在台上默默地等了几分钟,才再次开口:“好,下注的结果出来了。押攻擂者胜,赔率一比一点六二;押猛虎胜,赔率一比一点二七。单人注,押攻擂者一号、二号存活者,赔率一比一点五八;押三号存活者,赔率一比三点九四;押全亡者,赔率一比一点一五。看来,大伙都不大看好这三位攻擂者啊。另外,本场比赛总押注七千九百八十七两白银,是近三个月以来的最高点。好了,闲话少说,让擂台告诉我们结果吧!” 有人把擂台边的三个攻擂者推了一把,三人便慢慢走上了擂台。 赵思永和杨寻都没有提自己的兵器,按照规定他们是不能带自己兵器上场的,以防泄露了他们的身份。所以现在他们提的是一柄普普通通的铁剑和柳叶刀。 至于秦冲,拳头就是他的兵器。 刚走上擂台,便听到铁门打开的声音,接着便是一声惊天动地的虎啸! 看台上传来低低的惊叫声,一只庞大的身影,便猛然蹿到了擂台上! 这是一头猛虎,身高达到丈许,也许两个秦冲重叠起来,也不一定有它高;全身金黄色的皮毛,只有头顶上有一个白色的“王”字;虎尾如鞭,虎口一张,便是咆哮震天! “这头猛虎名为‘寅山’,也算是各位的老朋友了!”百里寒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它已经被饿了两天了,所以今天这场比赛,定然是非常精彩的——好了,比赛开始了!” 虎啸声中,寅山已朝三名攻擂者猛扑过去,双爪张开,便像十柄阴森森的匕首! “快逃!”赵思永叫了一声,一拉杨寻,两人连滚带爬便朝擂台边缘躲了过去。 秦冲则还在想着,若是此时他冲向看台,制造混乱,能不能侥幸逃出去? 如果能够逃走,他定然是不会有丝毫犹豫的:周彤所说的“毒药”,对他而言没什么可怕之处,反正他八个月以后也是要死的,如果冲出去,还有一线生机;冲不出去,八个月死和六个月死,又能有多大的差别?所以他的目光,便开始朝看台上扫视起来。 不过他很快就垂下了头:擂台上空有一层淡淡的涟漪,似乎是一个护罩。显然,百日擂是不可能没有防护的,这层护罩,既能够挡住猛虎,更能够挡住试图逃走的任何一个人。 逃不掉也还罢了,更重要的是,那头大老虎已经扑下来了,大嘴一张,满擂台都是腥气! 而原本与他并肩作战的两个同伴,则已经面色惊惶地退到了擂台边缘! 眼看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孩子,要独自面对一头丈许高的大老虎,看台上已发出阵阵惊呼,有不少人已经站起来了——当然不会有人想要来救他,人们只是觉得,接下来的一幕,定然是非常残忍血腥而又刺激的,刺激到令人精神亢奋、荡气回肠,简直比吃了迷幻药还要舒爽! 众目睽睽之下,秦冲退了一步,却并不是退缩,而是站稳身形,沉腰、厉喝,悍然出拳! “天呐,这家伙居然还敢出拳?难道他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吗?”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难道他以为他还能一拳击退寅山吗?他就不知道这头寅山,乃是百日擂最为凶悍的一头妖兽,连五星武师都被它啃食了不止一个吗?” “这种情况下都敢出拳,真是好强大的意志!可惜了,上了百日擂,就没有活着下来的!” 议论声中,秦冲的小拳头,与寅山那厚重的前掌肉垫,重重地撞在了一起! 人们瞪圆了双眼:一道瘦小的身影,被狠狠地拍飞出去,落到擂台另一侧,鲜血狂喷! “我就说嘛,这小子,怎么可能是寅山的对手!” 有人似乎舒了口气,好似秦冲能够力敌寅山,对他们而言是一个难以接受的事情。 然而更多的人则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他们分明看到,秦冲一个鲤鱼打挺又跃起身来,迎着刚刚落地的寅山,又是一拳,竟在它猝不及防之际,打在了它的额头上! 看台上,一片大哗! 谁也没想到,秦冲与寅山对了一拳,虽然被震得口吐鲜血,却并没有失去战斗之力,甚至都没有受到太严重的伤:寅山的力量他们是知道的,那这小孩的力量该有多大? 而第二个想不到,秦冲明明已经被震翻在地,居然能在眨眼之间一跃而起,再次出拳,不但不需要休整,甚至都不需要换气:难道他体内的真气,是不需要过渡的么? 不管是任何人,当他一招使出之后,或是遭到了重击,必然都要先缓一下气,吐出浊气,吸入清气,丹田内才能再生出一股真气,到达兵器或是拳脚之上,才能再次发起攻击。 而这一战斗“铁则”,似乎在秦冲这里失效了:他竟似不需要换气的! 而且,秦冲这一拳,也再次让他们看到了他力量之大! 一拳轰在寅山脑门上,虽然秦冲再次被震飞出去,拳头上也有一层血色隐现,但那寅山也忍不住哀鸣一声,退了几步,猛甩着头,竟似被这一拳给打懵了! 秦冲远远地飞了出去,人在空中大叫起来:“快上啊,趁这时候,杀了它!” 全身颤抖地躲在角落的赵思永和杨寻,却似没有听到一般。赵思永畏畏缩缩地动了一下,似乎想要冲过去,杨寻却立马把他胳膊紧紧抱住,凄声道:“不要,永哥,不要……” 看台上立即响起了一连串嘘声,秦冲一颗心却直直地沉入了谷底!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现在,他就遇到了猪一样的队友!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颤颤巍巍地站在擂台一角,冷冷地看着缓缓走过来的寅山。 此时的他,与寅山、与赵思永和杨寻,刚好形成了一个三角形,三方,各占一角。 寅山一双铜铃般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三个对手,寒光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冲紧紧地捏起了小拳头,双目炯炯,似乎正在蓄力。 “上!” 看台上响起一声尖叫,接着,便是一连串的声浪,似乎要把这大厅的天花板都要掀开一般:“上去,杀了他!上去,杀了他!”也不知道他们是想要杀了秦冲,还是想要杀了寅山。 但寅山却明显被这声浪给惊着了,低吼一声,双脚一蹬,便猛扑过来! 秦冲一咬牙,提着拳头刚要冲过去,却猛然一怔:原来寅山并不是扑向他,而是扑向了另一个角落:那里,赵思永和杨寻全身如筛糠一般,刀剑丢在手边,紧紧抱作一团! 原来寅山此时已经饿极了,极想找一顿美味来吃,但它似乎也知道,秦冲虽小,却太硬,恐怕一时间吃不下去。于是聪明的它立即掉转了方向,先吃掉好吃的,再来吃这砣硬肉! 眼看寅山猛扑而来,赵思永当即发出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一把抓起手边长剑——但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发狠冲上去的时候,他居然丢开杨寻,连滚带爬就冲了出去! 于是那个角落里,便只留下杨寻蜷作一团,望着飞扑而来的猛虎,除了鼻涕眼泪涔涔而下,和一阵阵歇斯底里的尖叫之外,便再也无法做出其它动作! 而她的身下,则已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滩水渍,一股刺鼻的尿味,悄然扩散开来! “不能叫她伤着了!”台下传来一声轻喝,几个壮汉从擂台后面飞扑出来。 然而寅山扑下来的动作何其之快?远远没等他们掠近,它的大嘴,已笼罩了杨寻的脑袋! 却在这时,寅山那庞大的身躯猛然顿住了:一只小拳头,轰在了它的肚子上! “霸气一拳!” ------------ 第七十章 百日擂,第六场! 拳头打在老虎肚子上,就像苍蝇落在一幅图画上,对比异常巨大。 但这只小小的“苍蝇”,却爆发了无穷的力量:一拳轰下,那寅山便猛地身形一顿! 一刹那间,整个看台上鸦雀无声,擂台下的几个壮汉也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就像,在这一刻,时间猛然凝固了一般,一切都静止下来,无法动弹! 几乎所有人心里都在猜测:是秦冲这一拳把寅山震开,把杨寻救下来呢,还是寅山一口咬下,先将杨寻的脑袋咬下来,然后再回头一口,把秦冲吞进肚子里去? 目前看来,似乎秦冲与那老虎势均力敌,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但有眼尖的看客们似乎已经看到,秦冲嘴边,正有一缕细细的鲜血,缓缓渗了下来! 似乎,秦冲已经抵挡不住,那钢铁似的双腿,已渐渐开始后退;而寅山那血盆大口,则缓缓闭合起来,锋利的牙齿,已将杨寻的头颅完全包裹进去:结果,似乎已经注定了! 然而有更加眼尖的看客却又发现,那头庞大的巨虎,居然也在缓缓地朝另一侧倒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结果,似乎就要出现了! “啊!” 一声厉吼,秦冲双脚一顿,瘦弱的身躯再次绷得笔直,拳头上泛起一层淡淡的红光,一股凌厉至极的力道,便从那双拳里生发出来,朝着虎腹,横撞而去! “吼!” 虎啸声中,寅山那庞大的身躯猛然一侧,秦冲伸手一拉,便把杨寻拉了出来! 杨寻那白皙的脖子上,有着两排清晰可见的血痕! 但寅山并没有被打倒,巨大的身子猛然一掀,一股猛烈的飓风席卷擂台,巨虎原地划了一个半圆,一张口,咆哮声中,又朝秦冲和杨寻咬了下来! 秦冲又退了一步,脚下却踩到柳叶刀的刀柄上,身子一滑,差点摔倒下去! 耳听得看台上又是一阵尖叫声传来,秦冲紧咬牙关,伸手捞起刀柄,回手就是一刀! 这一刀刺出去,秦冲自己却轻轻愣了一下:他刺出这一刀,就像打出了一拳似的。 曾经白发老人告诉过他,用打拳的方式出剑,他一直没有想通到底该怎么做,但现在看似无意的一刀,却让他找到了那种感觉:一刀出,同样是一往无前,百折不回! 一声惊天动地的虎啸,看台上、擂台下的众人同时惊呼出声:那柄柳叶刀,已然刺进了寅山腹部,直没至柄;而一股虎血喷涌而出,刹那间把秦冲喷成了一个血人! “嗷!”寅山摇摇晃晃,低声嘶吼着,重重地倒了下去! “寅山!”擂台下有人惊叫一声,一个人影翻上擂台。喘息中的秦冲看过去,这人一身华贵的锦袍,面色威严,似乎是百日擂的一个负责人。他翻上来,一眼看到血泊中的寅山,顿时大怒,“好小子,胆敢伤了寅山!来人,给我拿下他,打入地牢!” 几个灰衣人便朝秦冲奔来。秦冲下意识握紧刀柄,却只觉双臂酸软,竟连刀也提不起来! 原来他刚刚那几拳,每一拳都使尽了全力,早已把他全身力量消耗一空了! “霸气一拳”的确是一种爆发力极强,而持久力极弱的拳法。 几个灰衣人奔到秦冲身边,都伸手朝他抓去,却听看台上有人大喝道:“住手!” 一个大红锦袍的中年人,倒背着手,站在看台上,神情倨傲,不可一世。 那面色威严的锦袍人一惊,满身威严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陪着笑道:“不知柳大人有何指教?这小子伤了侯爷最喜爱的猛虎寅山,小的不得不将他拿下,任由侯爷发落!” 柳大人淡笑道:“你不用拿海因侯压我,本城主与侯爷喝酒的时候,从来都没说过你叶兵的坏话。这小子虽然伤了寅虎,但在他身上,本城主足足赚了一百多两金子。钱不多,却令本城主分外欣喜,所以这小子你就不要伤了他了。让他打满百日擂,若他有那个命打通,你们就把他送到城主府;当然,要是他打不通,死了,那也是他命不好!” “是!”叶兵深深地躬着身,“本场擂台结束,秦冲、赵思永、杨寻,攻擂者三人,胜利。秦冲正式加入百日擂,若能打通百日擂,便可获得一千两黄金。来人,把寅山抬下去疗伤!” 寅山虽然被刺了一刀,却并没有死,自有灰衣人上来,吭哧吭哧把它抬下去。 而秦冲则瘫倒在擂台上,好半天也没爬起来。 暂时获得胜利的秦冲等三人,被带回了看台下的一间屋子里。有人送来酒菜,很丰盛,大白馒头配上几个肉菜、两壶酒,就连杨寻也得了一大瓶酸梅汁。 杨寻脖子上包扎着厚厚的白布,她已经醒过来了,却变得沉默不语。赵思永坐到她身边,她便自顾着站起来,走到秦冲身边坐下。这让赵思永的脸色不大好看,双眼中有寒光闪烁! 秦冲无奈地低叹一声,没有说话。吃着饭,他的大脑却并没有停止运转,他在仔细回顾着刚才这一战,回顾着拳头上的感觉,也回顾着把柳叶刀当作拳头打出去的那种味道。 今天与寅山这一战,只是百日擂的入门擂,以后的擂台赛,还多着呢。 现在城主府的柳城主看重他,所以百日擂的人对他也还不错,有伤疗伤,还给了他一些修炼用的药材,比如用来泡澡以修炼肉身的,或是治疗身体内的血脉郁积的。 百日擂安排十分紧凑,只要他胜了,每天都有擂台要打。而从这一天开始,柳城主每天都会来到百日擂,一到秦冲的比赛,他就会买秦冲赢——与寅山一战,柳城主是只想着不走寻常路,也许这个少年会带给他惊喜呢,于是顺手买了几十两黄金押他能够存活下来,没想到却赚了一百多两金子。所以他就坚定地相信秦冲,从来不会押他的对手。 而秦冲也的确令他很满意,转瞬五天过去,五场比赛,都赢了。 五场比赛,都打得很快,秦冲的“霸气一拳”也不允许他慢慢打,如果在一刻钟内解决不了对手,那他就再也赢不了了——而在百日擂,一旦输了,唯一的下场就是死! 不过五场比赛,秦冲都没有杀死对手,虽然他的对手都想杀死他。他只是把他们打得没有还手之力,便结束了比赛。至于这些对手在下擂以后会怎么样,他就不知道了。 除他之外,赵思永和杨寻都还没有开始打擂。周彤来过一次,要杨寻跟他走。但杨寻拿起刀就搁在自己脖子上:“你如果要放我走,我感谢你。除此以外,你只能带走我的尸体!” 周彤骂骂咧咧,却也没有过分逼她。 至于赵思永,现在杨寻也不理他,秦冲自然更不会搭理,于是他每天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是坐在一个角落,独自一个人垂着眼睑发呆,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杨寻则总想找话与秦冲攀谈,这令秦冲不厌其烦,终于忍不住怒斥了她两句,于是她也不说话了。所以这间小屋子里,气氛就变得分外凝重而尴尬,经常性地听不到任何声音。 只是,也许听不到声音,有时候比听到什么声音,还要好一些。 比如第五天深夜,秦冲早早就睡下了。今天的对手很厉害,他用尽了全力才将对手打倒。回来以后,他的拳头都肿得像两个大馒头,身体更是疲软得像一滩淤泥。 杨寻有些心疼,想要给他揉揉拳头,被他严辞拒绝了。 而睡到深夜的时候,秦冲便被几声细细的声音惊醒,睁眼一看,便看到了一抹剑光! 赵思永手里提着铁剑,咬着牙,额头上冒着青筋,一剑便朝他心窝子扎来! 秦冲一拳便打过去,那铁剑给崩成了三截,剑柄则重重地撞在赵思永的胸口! 赵思永退了几步,一脸的不敢相信。 秦冲则一跃而起,抄起旁边的柳叶刀,便要一刀刺过去,却听门外有人叫道:“干什么?” 这时杨寻也醒来了,见赵思永缩在角落,大口喘着粗气,那剑柄还握在手里,忍不住啐了一口;又见秦冲提着柳叶刀,不由脸色一变,似乎想说什么,却还是没有说出来。 “干什么,还不睡觉?”几个灰衣人抢进来,冷冷地道,“姓秦的,别搞事,你要杀了他,你自己也要受到严惩。明天你的对手比今天还要厉害,你不养好神,还有闲心管他?” 秦冲漠然丢了柳叶刀,坐回自己的角落,闭着眼,一言不发。 “睡觉!”灰衣人又告诫赵思永道,“你要是再敢搞事,拿你去喂了寅山!” 赵思永一缩脖子,乖乖地坐了下去,埋着头,似乎一个字也不敢说。 现在的他,似乎也只有寄希望于秦冲的对手非常厉害,一刀把秦冲砍死了。 正巧,第六场擂台,秦冲的对手真的非常厉害! 那竟是一个五星武师,手中提着一对水桶粗的铜锤! ------------ 第七十一章 第二次放风! 看台上的欢呼声如巨浪呼啸,一浪高过一浪,几乎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激动无比。 只因这场精彩绝伦的比赛,终于接近尾声,那个小孩再一次取得了胜利! 不容易,谁都看出不容易:足足一刻来钟,秦冲毫不停顿地挥舞着拳头,数百次全力以赴的拳击,才让那位五星武师终于支撑不住,双锤脱手,被秦冲一拳击飞出去数丈远! 要是那五星武师再不倒下,秦冲恐怕就要倒下,而且是再也醒不过来那种了! 他只是勉强支撑到一个灰衣人出来,宣告他取得本场摆台赛的胜利,然后便也倒了下去。 他是被两个灰衣人抬回看台下的房间的。 一见他鲜血淋漓地被送回来了,杨寻“啊”的一声,就要扑过来,却被灰衣人拦住。她满脸是泪,望着倒在地上的秦冲,伸着手,绝望地叫着:“秦兄弟,你怎么样,你不能死!” “他死不了!”一个灰衣人冷冷地道,“倒是你们,明天,你们中间就要有一个上擂台了,你们想好没有,谁去?别以为老子养着你们是空口吃白饭,不干活的!” 顿时间,杨寻面如死灰,而缩在角落的赵思永,也不由得浑身一颤! 这几天来,这一对未婚夫妻早已比路人都不如,简直就是反目成仇,指望赵思永能有一点男人风度,主动站出来,让杨寻再多活几天吗?连她自己都知道,这不可能! 杨寻也没有尝试着去问一问,她只是望着秦冲,默默地流着泪。 秦冲服了一枚疗伤丹,让灰衣人帮着包扎了伤口,又休息了将近一个时辰,这才面色好了些。他被那五星武师的铜锤砸了好几下,砸得皮开肉绽,那样子,狰狞至极。 杨寻见他好些了,正要说什么,又见几个灰衣人进来,抬了秦冲就要出去。 杨寻不知怎么想的,一把抓住:“不,他刚打完擂,你们不能这样!” 一个灰衣人揪起她衣领便把她推开:“你想什么呢?他是要搬到二楼去住!” “搬家?”杨寻双眼一亮,又扑过去抓住秦冲的衣袖,“搬哪儿去?我也要搬去!” 这间屋子她自然是不愿呆下去的,没有窗户,皓石灯昼夜不停地亮着,秦冲走后她还得和赵思永单独呆在一间屋子里,以两人现在的情况,她毫不怀疑赵思永会一剑把她杀了! 灰衣人冷笑一声:“你可真会想!百日擂的规矩,连胜六场者,可以休息一天,且搬到二楼居住。若在二楼时能连胜七场,则休息三天,搬入三楼。你一场擂台都没打过,还想搬走?我说你都来了这么多天了,还没看出来这是个什么地方吗,还在做梦呢?” 杨寻哑口无言,松了手,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 却听正被抬出去的秦冲,嘶哑地说了一句:“人要先自强,然后才能自救!” 杨寻一呆,忍不住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人要先自强,然后才能自救!” 反复咀嚼着,她的双眸,忍不住亮了。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世家子弟,出身好,没受过什么苦,这次出来本是为了和赵思永去拜访一位前辈,请他为他们主持婚礼的。可惜,受了这一难,婚礼是不可能了。 也好,这也让她看清了赵思永的真面目。别说他们极有可能出不去了,就算侥幸逃脱,她也不可能再嫁给他了——而现在,她就要为能够逃出去,而努力奋斗! 呆在这间小屋子里,是不可能有机会出去的,所以,她必须要上擂台! 以往连遇到只小虫子都要小心翼翼地放到树叶上的她,一见了血就会晕眩的她,从来没有与人打斗过的她,必须要去战胜一个个敌人,或者被杀了,或者打赢了,出去! 她咬着牙,大声叫道:“明天,我上擂台!” 角落的赵思永浑身一颤,被抬着的秦冲则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秦冲被抬上二楼,送进一间小屋子里。这间屋子比一楼那间还要小一些,不过只有他一个人住。而且这屋子里有一张小床,吃喝拉撒也不用被灰衣人押送着,走老远去解决,屋子里就有便桶。此外,还有一张小桌子,上面已经摆了四个菜、一个汤。 “喏,这是连胜六场的奖励,吃吧。吃完了睡一觉,明天,你可以去地面上活动活动。” 所谓“去地面上活动活动”,就是把他带到一块光溜溜的空地上。这块空地只有两三丈见方,四周都是高达丈许的围墙,他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景色,更分辨不出这是什么地方。他能看到的,只有那湛蓝的天空,还有天空中飘浮着的悠然的白云。 围墙下,有一圈灰衣人守着,秦冲也没有尝试过能不能逃出去。 空地上什么也没有,没有树、没有草,甚至没有一块石头,只有一片干结的土地。 于是秦冲只得在这块只有两三丈见方的空地上,转悠了整整一天。 哪怕空地上什么也没有,他只能来回踱步,他也不愿回百日擂大厅去。 而且,他并不是只顾着踱步,而是一边踱步,一边在想着,拳头也在比画着。 他在总结这几天来、这段日子来、从婚礼那天以来,他的得与失。 六场擂台,他的对手由一星武士,非常迅速地变成了五星武师,每一天的难度,都是前一天的至少两三倍;如果换成别人,这种难度跃迁的方式,可能已经让他崩溃了。但秦冲没有,他不但没有崩溃,而且还颇有收获:从不断强大的对手中,他初步理出了一个脉络。 以往,他是从来没有和比自己弱小的对手交战过的,就算他的对手比他弱,那也是许多人对付他一个。这样的好处是他习惯了与强大的对手战斗,心理素质便有了极大的提升,敢打敢拼;但坏处则是他根本没机会全方位了解自己的实力,因为他一直都是被压制着的。 而这几天,从弱变强的对手,便让他对自己以往的修炼过程,有了一个较为清醒的认识,而这种认识是很重要的,因为这让他对自己的实力,有了更加全面的理解。 就在不停的踱步之中,他在脑海里,已对“霸气一拳”进行了全新的解析与构思,如何把它从一种理念,固定为一种招式,他隐约有了一些计较。 这种计较,除了这几天擂台上获得的经验外,还有那天对战寅山时的一些感悟。 世间最为霸气的妖兽是什么?除了虚无缥缈的龙、凤、麒麟等之外,应该就是老虎了。 隐约地,他似乎想出了一招,不过还有些朦朦胧胧的,不是很清晰。 在总结提炼战斗经验,创造拳法的同时,他当然也在寻找逃脱的办法。 不过这似乎极难,虽然被带出来了,但很显然,灰衣人的防范是极为严密的,他根本没有机会逃出去。他也没有轻易尝试,他虽然性子执拗、一往无前,但注定会失败的事情,他也是不会去做的。他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必须要周密计划,绝不能轻举妄动。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秦冲又被带回了二层小屋之中。 接下来的第七天擂台赛,秦冲的对手又变了,变成了两个一星武师。 这让原本总是押他赢的看客们,又产生了悬念:他能对付一个敌人,能对付两个吗? 所以在押注的时候,秦冲的赔率,再一次提升起来,达到了一比二点一五。 所以押了秦冲胜的柳城主,再一次赢了两百余两黄金:这次,他押了一百两。 看到秦冲用接连十来拳,成功把两个对手轰倒在地,柳城主高兴得合不拢嘴。 秦冲并没有使用他刚创出来的那一拳,他仍然像是在胡乱挥舞着小拳头,没有章法,只有拳头上的霸气,似乎比以往更加强大了。但他知道,论威力,他刚刚创出来的那一招,至少是现在的一倍以上。那一招,他是借助寅山的威势创出来的,他把它叫做“虎拳”。 这是胡乱所起的名字。 也许是他已经住进第二层的缘故,秦冲的比赛,从申时调整到了酉时。于是他上台的时候,便看到擂台上残留着斑斑血迹,这让他心里有些不安。 他问过了,在他之前比赛的,便是那女子杨寻。这位可怜的姑娘,现在每天都是抱着柳叶刀入睡,一旦有风吹草动她便惊醒过来,往往眼睛还没睁开,刀已经砍出去了。 她已经连胜三场了:毕竟是三星武师,对付武士境的对手,还是绰绰有余的。 而且在战斗之中,她也在飞快地成长着,被强行变得坚强了起来。 秦冲只问过一次,便再没有关心了。擂台还在一天天继续,他的对手,由两名一星武师,变成了两名二星武师、两名三星、两名四星、直至两名七星! 战斗越来越艰难,他所用的时间越来越多,所受的伤也越来越重! 连胜七天以后,他终于获得了第二次放风的机会。 ------------ 第七十二章 天快亮了! 这次他可以休息三天,不过第一天,他是躺在床上度过的:两名七星武师,其实根本不是秦冲能对付的,若非他拼着连挨三刀,也把其中一个打下擂台,他恐怕已经死在擂台上了。 走下擂台的秦冲满身都是伤痕,鲜血嘀嘀嗒嗒地从衣角上滚落下去,模样非常凄惨。 然后就在床上躺了整整一天,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 幸好又到了休息时间,若是他这个样子再上擂台,那就没有活下来的可能了。 休息的第二天,秦冲被带出了地下大厅。 不过这次他没有再被带到那片围墙中的荒地里,而是来到了一个小花园之中。 那个黝黑汉子周彤又出现了,笑眯眯地问他:“怎么样,这几天过得还顺利吗?” 秦冲没有理会他,静静地呆在花园里。 周彤也不生气,轻笑道:“你可莫要怪我,是我给你提供了这个机会。打满一百场,就能得到一千两黄金的奖励!一千两黄金!你想想,你这一辈子能赚一千两银子,都算大富贵了!” 他拍拍秦冲的肩膀:“何况一百场擂台打下来,你的实力会提升到什么高度?恐怕整个邻水郡都没有你的敌手了吧?怎么,我给你找了这么好一个机会,你还能怪我?” 对付这种脸皮厚到一定境界的人,秦冲一点经验都没有,呆呆地不知该怎么回答。 周彤又笑道:“再说,又不是叫你接连不断打满一百场。你看,连胜七场后,你就能来到这个院子里,今晚就住这儿,不用回去了。下一次,你打满八场再出来,你就可以休息五天,而且还能去瓦子里快乐!再下一次,打满九场,你就可以到城外庄园里休养七天了!你看,这待遇多好!这么小,还没逛过瓦子吧?下次,老哥带你去,可不要脸红啊!” 他哈哈大笑着,径直走出了花园。 秦冲微皱着眉头,四下打量,便见这花园并不大,只有十丈见方,几个花圃里栽种着玫瑰、月季、牡丹等花朵,不过都不是这个季节开放,因此花圃里只有干枯的花茎,吊着几片叶子,显得很是萧索,一点都没有繁花似锦的感觉。 花园被两丈高的围墙紧紧护着,既看不到外面的光景,也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围墙下,看不到灰衣人的影子,但秦冲知道,这个院子至少布置了几十个明哨和暗哨。 花园一头,是两间小屋,那便是秦冲今晚住的地方。 他可以在这儿休息两天,然后再回到地下大厅,继续打“百日擂”。 一日三餐是挺好的,有鱼有肉,只是没有酒。秦冲也不在意,吃了饭就开始练拳。 他的“虎拳”已经接近成形了,真义已经领悟,只是形态上还需要完善一下而已。 不过在几天擂台里面,他从来没有使出这一招,这是他的一个秘密武器,轻易不能用。 入夜以后,他便躺到房间里的床上,双手抱着后脑勺,望着天花板发呆。 时间过得飞快,渐渐地夜便深了,熟睡中的秦冲,忽然感到了一股寒意。 早已养成惊弓之鸟的秦冲一下子跳起来,然后发现:是金秋的风,已带上了寒气,他睡觉的时候匆忙了一些,忘了关窗户了。 跳下床,双手把着窗户边,正要关上,秦冲却忽然愣住了。 他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看看时间,此时正是寅时三刻,应该是正常人最为疲劳、最得正香的时候;此时也是天色最暗的时候,弯月已经落下去了,星光也渐渐消失:还有两刻钟左右,天就要亮了。 秦冲的心呯呯地跳了起来,他知道,机会只有一次,失去了,可能就没有了! 天一亮,他就失去这次机会了;而明天下午,他就会再次被押入地底大厅。虽说连打八天擂,他又会被放出来休整一次,但天知道他还能不能坚持打过八天? 现在他的对手已经是两个七星武师了,他差点被他们活活打死,接下来的擂台,他又会面对什么样的对手?他还能坚持到下一次放风吗?他心里,很怀疑。 不管落到什么田地,都绝不能坐以待毙! 秦冲咬咬牙,将身子一纵,如狸猫般跳出窗户——却忽然一手攀着窗棂,没有落下去。 地面上,有一条细细的红线,一头拴在窗沿,另一头,则伸到檐下去了。 秦冲记得很清楚,在下午回到屋子里的时候,他是没有见到这条红线的。 他小心翼翼地躲过那条红线,走在屋檐下,又猛然停住了脚:眼前,出现了一个铃铛! 接下来,他在柱子旁看到了一只潜伏着的蜘蛛,在另一扇窗户边看到了一根小小的铁刺,也在台阶旁看到了一根铁钉:不知何时,这两间屋子边,竟布下了这么多陷阱! 这些陷阱他都没有去触碰,所以也不知触碰了它们,到底有什么结果。 不过更让他惊奇的,还是他自己的感知力:夜色十分昏暗,他的双眼在夜风中却像两颗明珠,莹莹发光,居然让他能够清楚地看到这些陷阱,并且小心翼翼地躲开它们。 不过百密一疏,任凭他再怎么小心,他还是没能完全躲过去。 快到墙脚了,前面地上却有两根藤蔓,藤上有些尖刺。秦冲小心翼翼地提起脚尖,躲开藤蔓,踩到它前方,却不防额头上一疼,似乎是撞到了一根树枝上面。 秦冲本能地暗叫了一声“不好”,将身一伏,也顾不得脚下了,箭一般地便冲了出去。 “铮铮”的声音不绝于耳,这一刻,秦冲也不知道有多少支箭矢,如雨点一般向他射来! 他一咬牙,往手指上摸去,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他的黑铁戒已被夺走了,现在他手指上光溜溜的:也就是说,放在黑铁戒里的火绝剑,也被抢了! 而就这么一愣,肩膀上猛然一痛,已然中了一箭! 秦冲一下子被剧痛震醒,咬着牙,伸手拔下箭矢,在身前身后舞了一团光影,那些箭矢当当当全被扫开去,然后便听到了一声厉喝:“是谁?受死!” 秦冲大骇,一步跨出,便到了围墙脚下,顺手一捞,又捞起一支箭矢,往围墙上重重一插,一腾身便踩在箭杆上。这箭杆只有拇指粗,如何承得起他这一踩,当下便断成两截;但秦冲却也借着这一踩,跃起来足有丈许高,顺手把另一支箭矢插入墙壁中。 这时身后已有锐风传来,这不再是机关上的箭矢,而是有人张弓搭箭,一箭射来! 这力道,可比机关上的箭矢强得多了! 秦冲一咬牙,双脚又踩断箭杆,再次腾身而起,那长箭便从他脚底下掠过,深深地插入墙壁之中,只留了一片箭羽还在外面! 秦冲心底一片冰凉,眼见墙头就在前方,伸手一按,却不防那墙头上竟布满了尖刺,顿时两根尖刺深深扎入他手心,差点没把他的小手扎穿! 但他却顾不得疼痛,手上一用力,便如大雁一般飞出了墙头;再猛一收掌,连带着那两根尖刺一起拔起来,轻飘飘落下去,却只觉得脚下一软,原来是落入了一个池塘里! 耳边传来一声厉吼:“有人逃走了,快追!” 秦冲咬咬牙,正要从池水里爬起来,猛然一条绳索缠上他双腿;他伸手就去抓,却只觉得手心里一阵麻痒,原来那尖刺上有毒,被池水一泡,那毒性便发作了,令他全身一片酸软! 秦冲猛然甩甩头,双脚一挣,那条绳索便松开了。他伸出没受伤的左手,抓起来一看,竟是一条水蛇,三角形的蛇头被他紧握在手心里,想要拼命张开蛇嘴,却怎么也张不开! 秦冲用力一扔,便把那水蛇扔出去;双脚在池底一蹬,幸好蹬在一块坚石上,闪电般冲出去,几步便冲上了池边,便听得身后哗哗水响,回头一看,几条水蛇一齐游了过来! 秦冲骇得全身冒汗,跌跌撞撞便跑出去,只听得背后院子里一片哗然,不知有多少人举着火把冲出来,有人还在大声叫着:“侯爷有令,捉住了,杀无赦!” 接着,前方的也有亮光出现了,似乎是火把,又像是灯光。 秦冲只觉得心底一片寒意,往四面看看,一时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只知道除了左边一片黑暗之外,其他地方都有亮光;他也来不及细想,便朝左边冲了过去。 刚冲近那一片黑暗,隐约看到是一片小树林,林子里的小鸟小兽似乎被惊动了,有叽叽喳喳的声音。他也不知道林子里有没有什么危险,不顾一切地便冲进去,却迎头撞上了不知什么东西。定睛一看,顿时又吓得他全身冷汗直冒:原来竟是一具吊在树上的尸体! 这尸体在树上摇来晃去,一双死鱼般的眼睛紧盯着他,竟像是在嘲笑他一般! 而在身后,那火光与呼喊声渐渐传来:追兵已离他很近了! 天色,也快要亮了! ------------ 第七十三章 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天快亮了,天一亮,秦冲就会无所遁形,被发现是必然的事情。 身后的追兵已经越过了那个小池塘,虽然有几人被水蛇缠住,但更多的追兵离秦冲已经不远了,脚步声、呼吸声清晰可闻,而且,已有人从树林两侧包抄过来了。 体内的毒也发作得更厉害了,头脑里的晕眩越来越重,就连身前这具死尸,也似变成了两个、三个,直至在他眼前模糊一片;而一股股血腥味,也开始从体内逆冲而直,直至嘴边! 秦冲不知道,如果是别人处于这种境地,会有如何表现;但此时的他,却是分外冷静。 也许不能叫做冷静,只是他比较单纯,此时此境,他脑袋里却是什么也没想。 他只是一猫腰从死尸下方跑过去,却并没有顺着林中小道往前跑,而是往左边一拐,穿过一片灌木丛。这半人高的矮冬青丛中本有什么东西在栖息,秦冲也踩到那东西身上了,但他的速度太快,那东西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他便已经冲出了灌木丛。 出了灌木丛,也就出了小树林,他一眼便看到了一间小屋。 这间木头小屋已经倒塌了半边,小屋里堆着满满一屋子干柴;小屋背后,便是一面墙。 秦冲想也没想,便跑向那小屋,却没有从倾坍了半边的木门里进去,而是一步蹿到小屋侧边,那儿有一个破洞。他小心翼翼地钻进去,顺着柴堆躲进一个角落里。 幸亏他体型瘦小,一直钻到那柴堆中间,居然也没碰到任何东西,连灰尘也没碰掉。 只是这柴堆里一股浓浓的霉味,想来堆在这儿已经不知多久了。 刚藏好,便看到一串火把跑进了小树林,接着便听到随着夜风飘来的说话声。 “王老三的尸体还吊在这儿做什么?你们想把城主府的人引来吗?” “肯定是老何他们忘记拖出城了。等天亮了我就叫人来弄走!” “哼,王老三刚死,居然又有一个逃出来的!我都不知道侯爷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让他们出来放风呢?等回去以后我一定要向侯爷建议,谁也不准离开地下擂台!” “抓住这小子,也把他在这儿吊死,然后把尸体弄到地下擂台去,警告所有的猴子!” 百日擂的人把地下擂台关押着的人们叫做“猴子”,这是秦冲早就知道的。 看来那被吊在树林里的“王老三”也是一个打擂者,也是逃出来了,却又被抓住,吊死在了树林里——那秦冲呢,他能够逃出去吗?要是被抓住,他是不是也会被吊死? 虽然等七个月后,也许秦冲就会寿尽而亡,但只要没有到寿命结束那天,他一定不会甘于坐着等死,一定会竭尽全力,而首先,就是不能让百日擂的人抓住自己! 秦冲不由又把头颅往柴堆里缩了缩。 “来几个人去那边废柴屋看看!” 有人大声叫着,便有几支火把朝这边跑来了。 几个追兵闹哄哄地跑到柴屋边,举着火把四处察看。秦冲躲在柴堆里,大气也不敢喘一声;那火光照在他身上,好几次都在柴堆外留下了漆黑的影子,让他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也不知是他运气好还是那些搜查者太马虎,好几分钟,他们也没能找到他。 “找到没有?”林子边有人扯着嗓子大声喊,却似惊动了远处的房屋,一间接一间地亮起了灯,立时有人低声叫道:“你干什么?要是把城卫军引来了,你去对付吗?” 柴屋边的搜查者连忙跑过去:“没有发现。这小子,是不是已经跑前面庙里面去了?” “哼,他逃不掉的,追!” 于是火把慢慢朝远方而去。 接着,又听到一个隐隐约约的声音自远方传来:“那边是什么人,在做什么?” 当然没有人回答,火把都去得远了。 又等了一会儿,秦冲稍稍抬起头来,从干柴的空隙里看出去,却见外面隐隐已经天亮了,远处那些灯火却还没有熄灭,看着像是一个街区;左前方不远处却有黑压压的一片房屋,隐约看去像是一座庙宇;那群追兵已将火把熄灭了,就在庙宇旁乱糟糟地搜寻着。 秦冲知道他不能在柴房里久呆,追兵迟早会找到这儿来,于是他悄悄自柴堆里挪出来,摸到柴房背后的墙壁下,顺着墙壁找去,不多久便找到了一堆茅草。 此时的他,虽然手心的尖刺拔掉了,鲜血也止住了,但头脑却晕眩得更厉害,于是一头钻进草丛中,便再也动弹不得,全身紧缩成一团,像是一只可怜的小猫。 回头看去,便见柴房边全是脚印,有他自己的,也有追兵的,他不由轻轻舒了口气。 幸好追兵搜寻得不是很仔细,不然,他刚刚跑到柴房来之时留下的脚印,也许就被发现了。而现在嘛,除非追兵趴在地上仔细分辨,不然他们是分辨不出他的脚印来的。 所以当追兵再一次跑回来的时候,便仍然没能把秦冲找出来。 秦冲缩在茅草堆中足足一个多时辰,才终于觉得晕眩的感觉减轻了些,却又感觉肚子饿得厉害,便悄悄从茅屋背后翻过那面墙壁。那墙壁只有一丈来高,他翻过去还是挺轻松的。 墙壁背后却是一排房屋,不大的庭院里种着几株垂柳。 秦冲摸到那排房屋前,见所有的房间里都没有人,却都有着床、衣橱、桌椅等家具。他看看身上,衣服已经又脏又破,实在不成样,还散发着血腥味和酸臭味合起来的味道,便翻进一间屋子,打开衣橱,却见花花绿绿的衣裳堆成一堆,居然全是女子的衣裳! 秦冲猛地红了脸,这才发现他居然翻进了一间女子的房间! 但转念一想,他心头又有了主意,便拿了一套衣裳,躲进垂着纱帷的床里换上,原本的衣裳便塞在衣橱角落里。他个子瘦小,穿上这套湖蓝女子衣裙却是刚好合适,不大不小! 顺手将头发扎成一个髻,用一条撒花红头绳绑了,便成功地由“小子”变成了少女。 只是仓促间,胸部没办法伪装,不过好在他脸庞看着有些稚气,若是假作只有十一二岁,倒也勉强说得过去,想来别人不仔细看,是看不出他的异样的。 于是悄悄走出房间,朝院门口走去,一颗心却跳得咚咚咚的,像拴着一只小兔子。 走到院门口,便听外面有人问道:“这个院落搜了没有?” 另一个人答道:“还没有。这是女客来寺里时住的地方,现在没有女客,想来不会有人吧?” 第一个人冷哼道:“什么地方都要搜到,那小子跑不远,一定还在这文昌寺里!要是找不到他,侯爷发起火来,你能承受得了?叫小沙弥过来开门,咱们进去仔细搜查!” 秦冲一急,一眼看到院门旁有根柱子,柱顶上撑着横梁,连忙抱着柱子便攀上去。他在流浪路上攀柱爬树是习惯了的,很快便爬坐到了横梁上,然后便听到院门打开了。 一个小和尚领头,十几个灰衣人跑进来,便朝那些屋子跑去。 秦冲等他们都跑过去了,悄悄翻下横梁,狸猫一般蹿出院子,没有发出半点声息。 他也不知道方向,只认准了一条路便急匆匆往前走,越走却见人越多,有身披黑衣的和尚,也有衣着各异的,像是游人,还有混在人群中的灰衣人,一双双警惕的眸子扫视着四方。 秦冲缩着头,不敢随处张望。不过也没有人注意到他这么一个有些脏的“小女孩”,没人来盘问他,任由他穿过几座大殿,便来到一处空旷的院坝里。 一株柳树下,石凳上坐着一个女孩,十七八岁,俏丽的小脸上满是忧愁。 秦冲一看,大步走过去,用袖子遮着别人的视线,轻声道:“姐姐,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女孩正是楚芊,她抬起头来,却并不认得这人,不由满脸疑惑:“你是……” 秦冲正要说什么,却猛听得脚步声嘈杂,回头一看,便见一群黑衣僧人和一群灰衣人凶神恶煞地跑出来。他霍然一惊,一把抓住楚芊的手腕:“姐姐,有人要追杀我!” 楚芊腾地站起身来,低声道:“走!”拉着秦冲便混进人群里,朝庙门口走去。 秦冲不知道路,她却是在文昌寺里混得熟了的,很快便穿过左佛殿、右佛殿、上观殿、大雄殿,来到了庙门口。一路上遇到不少灰衣人和黑衣僧人,她却总有办法躲过他们的视线,于是无惊无险,便随着人流出了庙门,却见一辆马车正缓缓驰来,正停在庙门左侧。 秦冲的目光,一下子燃起了仇恨的光芒:坐在车上的,正是周彤! 周彤却似有特异功能,秦冲只这么看了他一眼,他竟似有所察觉,抬头一看,眉头一皱,猛然想到什么,呼地站起来,厉声喝道:“小子,是你,你竟然逃出来了!” 秦冲脑海里嗡地一声,便听楚芊叫道:“快走!” ------------ 第七十四章 没想到吧? 几个月以来,秦冲对战过的武士、武师,其实也不算少了。 但周彤一动手,他却蓦然发现,以往经历的战斗,似乎造成了他的一种误判。比如在百日擂上,他就曾击败过两名七星武师,虽是身受重伤,却也让他认为七星武师也不过如此。 然而,同样是武师,周彤这个二星武师,却似乎比七星武师的实力,还要强大一些! 他凌空扑击而来,马鞭一甩,便如毒蛇般缠向秦冲脖子! 没等秦冲出手,楚芊已轻叱一声,细柳剑击出:醉柳剑法,醉拂柳梢头! 秦冲眼皮一跳,这楚芊像吃了饲料似的,每次见到她,修为都会增长一大截,此时大半个月没见,她居然已是四星武士:就算吃饲料,也不该提升得这么快吧? 但四星武士显然不会是二星武师的对手,细柳剑一出,那马鞭便缠了上来,竟一下子缠住剑身;周彤嘿嘿一声冷笑,鞭身绷得笔直,楚芊便似握不住细柳剑了! 秦冲几下脱掉了那身女子衣裳,一步冲过去,一拳轰在鞭身上:虎拳! 这拳击出,便真如有一只猛虎附在他拳头上似的,竟隐隐有一丝虎啸之声! 庙门旁有一个青衣文士,一眼望见秦冲这一拳,不由得轻轻地“咦”了一声。 这一拳不仅威势猛,力道足,而且正好击打在那马鞭受力薄弱的部位,就像毒蛇被打中了七寸一般,鞭身嗖地缩了回去,楚芊的细柳剑便脱身出来,回手又是一剑刺去。 秦冲却一把抓住她手腕,低声叫道:“快走!” 只是这一拳,他已经发现,就算自己和楚芊加起来,也远远不是周彤的对手! 因为那鞭身上传来的反震之力,已将他整条手臂都震得酥麻,几乎抬不起来了! 何况他体内的毒没有解开,头脑还在一阵阵晕眩,而且身体极度虚弱,现在的他,连一刻钟也支撑不了,最多只能连续作战三五分钟而已,再打下去,恐怕是必败无疑! 楚芊看了他一眼,倒也乖觉,跟在他后面就跑。 周彤冷喝一声:“休走!”又是一马鞭甩去,秦冲却一把将楚芊抓到胸前,却用自己的脊背挡住了这一鞭,顿时喉咙一甜,一口鲜血从嘴角溢了出来! 楚芊惊叫着,回头要来扶他,秦冲将她推出去,自己却几下子蹿到那马车旁,一拳便将车厢壁砸了个四分五裂,却见里面放着两个麻袋,还在轻微地蠕动着。 “小子,你找死!”周彤如大雁般扑过来,秦冲连忙就地一滚,那长鞭便重重地打在他原本站立的地方,把脚下那块青砖打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秦冲爬起来就冲进人群中,顿时引起了一阵骚乱。他不敢停留,拉着楚芊便往人群最密集的地方挤去,虽然耳边一阵叫骂声,有人将他们推来搡去,却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然而周彤并没有追上来,而是高声叫道:“快来人!” 一群灰衣人跑出来,有几个抬起马车上那两条麻袋,便朝旁边那道侧门跑去;更多的则是刷刷亮出刀剑,虎狼一般朝人群扑过来,顿时又激起了一阵尖叫声。 一个黑衣僧人,身形健壮,龙行虎步地走出来,两条漆黑的浓眉如长剑般竖起,低声厉叱道:“周彤,你做的什么好事,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周彤连忙低头垂手:“文觉大师,那小子从里面跑出来了!” “哦?”文觉大师一怔,“哪个小子?” “就是柳城主重点关爱的那一个!” 周彤的声音很低,低得站在他身旁的人都听不见。但那文觉大师却听得清清楚楚,双眉一轩,怒声道:“怎么搞的!就算他跑出来了,你也不能这样啊,你是想让城卫军围住敝寺吗?” 他僧袍一挥,高声叫道:“所有人无需紧张,各依秩序即可!传令僧卫,有人盗走我殿上文珠,即刻封锁寺外,捉拿两个少年男女,男者十三四岁,女者十七八岁!” 立即有一队僧人从寺里跑出来,跑进人群之中,却并没有喝斥甚至动武,而是声音和善,引导乱成一锅粥的游人往两边走,顺着两条通道或是进寺,或是离去,竟是井然有序! 而另一些僧人则在刹那间出现在寺外的几个路口处,他们便不是那么和善了,一个个横眉怒目,手持长棍大刀,虎视眈眈地望着人群,恍如一群择人而噬的恶狼! 秦冲和楚芊正缩在人群中间,这儿的人群分外拥挤,他们身形又小,怎么也挤不出去。 眼看着那群灰衣人撤走了,黑衣僧人却渐渐靠近,两人的脸色都很是凝重。 “这些僧人和那些灰衣人是一伙的!”秦冲的声音很低,“咱们得想办法冲出去!” 楚芊则低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应该在白鹿学宫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秦冲淡淡地道:“受人陷害,被赶出学宫了。然后在三分镇被下了毒,掳进了百日擂,好不容易逃出来的。对了,你怎么在这儿,在九嶷山分别后,你去了哪里?” 楚芊也简单答道:“我找过你,没找着,后来去了白鹿学宫,那时人家已经不报名了,所以我被赶出来了。后来就一直在郡城里晃荡,本想着能不能找到什么机会。那天在庙门口,我就看着这辆马车了,心里就有一种奇特的感觉,现在想来,就是因为你在里面。所以我在这儿足足等了二十来天,其实我也不知道在等着什么,结果把你给等来了!” 秦冲笑了:“看来你真是我的福星啊,我一逃出来,你就把我给救了!” 楚芊则白了他一眼:“别说这些废话,现在怎么办,人家就要找过来了!” 这时僧人离他们已经不远了,旁边的行人也渐渐松散了些,至少能迈得开步子了。 秦冲便拉着楚芊,背对着那几个僧人,在人群中穿来穿去。他的步法很奇怪,每一步都踩在深思熟虑后确定的落脚处,速度不是特别快,却竟然在拥挤的人群中生生开出一条路来,很快便来到了人群边缘:在他面前数丈远,便是一个路口,三个僧兵仗着长棍守在那儿。 他身后,那青衣文士正好又看到了他的步法,不由又是一皱眉,“咦”了一声。 “冲过去吗?”楚芊望着那几个僧兵手中箍了铁圈的长棍,紧了紧手中细柳剑。 “不要冲动!”秦冲吞了吞口水,“咱们只有一次机会,冲不出去就会被抓进去了。不但我逃不掉,还要连累你。咱们慢慢靠近,暴起发难,看看能不能冲出那三条长棍!” 楚芊点点头,两人便混在人群中,慢慢靠近了那三个僧兵。 却听一个僧兵大声叫道:“都注意了,此地不能乱闯。本寺抓贼,还望诸位配合。那边开得有口子,请诸位都从那边离开,此路口却是不能开的!还望多多海涵,我佛保佑!” 他指的是数丈外的另一个路口,那儿有十几个僧兵把守着,鹰鹫一般的目光紧盯着人群。 人群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啊哟不好,我家里还烧着水呢,借过一下!” 却没有人挤出来,人群里却又起了一阵骚乱,不知是谁像泥鳅一般在人群中挤了一阵,顿时人群一阵大乱,连维护秩序的僧人也被挤得东倒西歪,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形。 这一挤,便有几个行人被挤出了人群,重重地朝那几个僧兵撞去:“啊哟,小心!” 几个僧兵连忙横起长棍阻拦,几个行人都被拦了回去,顿时尖叫声、哭泣声拔地而起,有人高声叫骂,却不知是在骂那导致人群拥挤的“泥鳅”,还是在骂拦路的僧兵。 几个僧兵急得满头大汗,人群中的僧人也在高声厉呼,但此时人群已然大乱,谁还会听他们的?有人便叫道:“凭什么挡住我们的路?让开,我们要回家!” 便有人朝长棍挤去,不知多少只大手抓住长棍,几个僧兵顿时都已动弹不得! 却有两个少年,便趁着这个机会,自长棍下钻了出去——不过僧兵背后还有僧兵,他们刚刚钻过长棍,便给两只大手抓住了肩膀:“什么人,敢从这儿经过……” 这第四个僧兵刚说了半句,却猛觉得背心一痛,不知是谁在他背上捣了一剑柄。他身形一扑,手便松了。秦冲和楚芊趁机一拧身,便从他身旁钻过去,迎面却见了一张俏脸。 第四个僧兵提着长棍便要扫来,一柄长剑却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胸口前。他愣了一下,便见一个翠绿长衫的女子收回长剑,拉着秦冲和楚芊便跑。他张口就要大喊,却见这三人真如泥鳅一般,转瞬便跑进了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渐渐消失不见了! 文昌寺东街的人行道上,三人停了下来。俏丽女子回过头,看着秦冲和楚芊,笑靥如花。 “居然是我救了你们,没想到吧?” ------------ 第七十五章 逃! 一身翠绿衣衫,头插金钗,手提长剑,满脸轻笑,正是久未见过的萧瑶! “是你?”楚芊却是满脸戒备,右手一伸,已然握住了细柳剑的剑柄! 萧瑶立时警惕地退了半步,也一手握住剑柄,沉声问道:“你想干嘛?” 秦冲连忙一手一个按住:“别,快跑!” 两个女孩同时冷哼一声,却也暂时没有反抗,紧跟在秦冲身后便跑。 刚跑过街角,便见前头一队士兵跑了过来,盔明甲亮,手中长枪短剑寒气森森,正是邻水郡城的城卫军队伍;队伍前头还有几个绛衣黑帽的汉子,手提着铁链、铁枷、铁锁。 “好了!”萧瑶惊喜地叫道,“邻水郡城捕事房的捕头来了,咱们就不用怕了!” 她兴高采烈便要跑过去,秦冲却一把抓住她。她回头一望,便听秦冲低声道:“咱们走!” 很显然,他和楚芊都不信任邻水郡的捕头,更不信任城卫军。 但萧瑶还有些憧憬,脚下便慢了一下,那群捕头也挺眼尖,一眼便望见了三个少年,有人低头看了看手上的画轴,大叫道:“就是他!”于是带着城卫军呼啦一下就冲过来了。 萧瑶吓了一跳,双手被秦冲和楚芊拖着,飞一般钻进了旁边一条小巷子。 她小脸吓得惨白:“怎么像是捕头和城卫军都要抓你啊,你犯什么事了?” 秦冲三言两语解释道:“我被抓进了一个地下擂台,叫做‘百日擂’,要打满一百场比赛才能出来。我逃出来的。那个百日擂是邻水郡城的海因侯搞的,城主府也参与了里面!” “打满一百场?”楚芊也是第一次听到他这个经历,问道,“和谁打?” “第一场是和一头大老虎打,这场叫‘入门擂’,不算在一百场里面。一百场里,刚开始是和一个对手打,从一星武士到五星武师;然后是两个对手,从一星武师到七星武师。我只打到两个七星武师就出来了;接下来,恐怕还要打三个、四个、五个对手!” 两个少女却都如见了鬼一般望着他:“你居然能打败两个七星武师?” “不是打败,是把他们轰下擂台就行了。”秦冲解释道,“地下擂台的人生活在地下,又天天打擂,精神和血气都不足的。我打了那两个七星武师,还没有刚刚那个二星武师难对付!” “那也不错了!”萧瑶咂舌道,“我现在已经是九星武士了,还不一定能打赢二星武师!” 正说着,他们已跑到了巷子口。萧瑶一步就要冲出去,却被秦冲拉住,他先探出一个头去,两边望望,没见着什么异常情况,便拉着两个少女冲了出去。 却听一声冷喝:“等了你们好久了!”便见两柄大刀,照着他的脖子便切了下来! 秦冲冷哼一声,挥拳就打,却见两道剑光一闪,两个灰衣人从他身侧同时倒了下去! 左侧灰衣人额头上有三个血孔,那是楚芊的“醉柳三点头”;右侧灰衣人脖子上一个血洞,那却是萧瑶的杰作了;反倒是秦冲挥着拳头,却忽然发现没了目标,颇有些尴尬。 “走!”楚芊低喝一声,三人顺着长街便跑。 “这条街名为‘长顺街’。”熟悉邻水郡城地理的萧瑶低声道,“它一直能通往东南方向的‘禹门’。从禹门出去,就是通往九连郡的大道。咱们先跑那儿去,离开郡城再说!” “咱们?”楚芊回头望了她一眼,“你也要跟着我们吗?你跟着我们做什么?” 萧瑶冷笑道:“我又不是跟着你,我是跟着秦兄弟,关你什么事?” 楚芊用剑柄捅捅秦冲,戏谑中却似带着一丝苦涩:“你的艳遇来了!” 秦冲脸上一红,却听萧瑶怒气冲冲地道:“你胡说些什么,什么艳遇不艳遇,真是思想黑暗!我只是曾经被秦兄弟救过,来报恩的罢了!只要他平安了,我立即就会掉头——不,我不是掉头就走,而是要先把你抓回试剑府去。你谋害卢氏分家,理应受到处罚!” “原来你是冲着我来的!”楚芊咬牙切齿。 “当然!”萧瑶得意地笑道:“我已经跟了你一二十天了,刚来到邻水郡城就发现你了。不过我临时有点事离开了郡城,这才让你逍遥自在了这么多天,你也该满足了!” “满足你个头!”楚芊怒气冲冲,却听秦冲叫道:“小心!” 他猛伸出双手,将两个女孩按在身旁,自己也将脖子一缩,便听“呼——啪”两声,却是一柄长枪自旁边的店铺里扔出来,钉在了人行道边上的一株梧桐树上! 只差一寸,这柄长枪就会从三个少年的脑袋里穿过去! 店铺里,五六个灰衣人飞奔出来,刹那间把他们围将起来! 而在前方街道上,又有几个捕快提着刀跑过来,嘴里大声叫着:“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萧瑶提着长剑,正打算先说两句什么,却见秦冲和楚芊已然冲了上去,一个紧捏着拳头,一个挥舞着细剑,乒乒乓乓地与那群灰衣人斗了起来。 她急得一跺脚,便见一个捕快跑过来,也不打话,提着刀便朝秦冲身后砍。萧瑶自然不敢任由他这一刀砍下,挥剑挡开,另一柄大刀就朝她头上砍过来了。 萧瑶叹了一声,只得错开一步,脊背正撞到另一人背上,回头一看,却是楚芊。 两人同时哼了一声,就要分开,秦冲却又撞过来,低声道:“背靠背,咱们打出去!” 两个少女同时问道:“怎么打?” “听我的!”秦冲低声叫着,一拳打偏一杆长枪,忽然厉声喝道:“左半步!” 三人同时向左边跨了半步,秦冲又是一拳打出,同时沉声道:“双剑,合,断!” 他这一声喊得没头没脑,两个少女却似都听懂了,两柄剑猛然交在一起,刚好架住一柄大刀。两女同时发力,将那灰衣人推开,便听秦冲叫道:“快走!” 原来此时秦冲已两拳将两个灰衣人打倒,生生从人群中开出一条路来。两个少女便紧跟在他身后,两柄剑挥舞得如两团光影,逼退两个灰衣人、一个捕快,便紧随着飞奔而去。 三人拔腿飞奔,他们身形瘦削,倒没碰到街上行人;但身后一大群灰衣人和捕快紧紧追赶。大街上的行人虽是纷纷退避,却仍然有许多躲不开的,刹那间被撞翻了好几个。他们不敢去找捕快的麻烦,便一个个揪着灰衣人不放。但这些灰衣人哪会买他们的账?一个个凶神恶煞地,又打翻了好几个行人。于是整条大街上,咆哮声不绝于耳,就像一锅烧开了的水! 身后,一个青衣文士走出街边的小酒馆,望着几个少年的背影,双眉紧紧地皱了起来! 找了个最近的街口拐下大街,三人如灵猫一般,在弯弯曲曲的巷子里跑了足有一刻钟,也不知到底跑了几条巷子,便拐到了一处空地里。这空地四面都是高墙,只有他们进来的一处小巷口。空地里生着一株合抱粗的桑树,亭亭盖盖的树冠,把整个空地都遮满了。 这片空地有进来的路,却没有出去的路:竟是一个死胡同! 悲催的是,他们并没有甩掉追兵,进来的巷子里,已隐隐听到捕快们的大喊! “怎么办?”萧瑶双手撑在膝盖上,胸脯剧烈地起伏着,风景很好,神情却很焦急。 没有人回答她,楚芊也在大口喘气,秦冲则是身一歪,便倒在了桑树上。 “你怎么了?”萧瑶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扶。 楚芊喘息了几声,道:“他早就中毒了,能坚持到现在才倒下,已经很厉害了!” “那怎么办?”萧瑶满头都是细密的汗珠,“他们快要追上来了!” “你要是害怕,可以出去啊,试剑府的嫡系弟子,他们应该不会为难吧?” 萧瑶猛然横起长剑,便朝楚芊脖子削去:“少说风凉话,我是来报恩的,不是来听你废话的。你要是再敢胡说,我就先杀了你,再来救他,你瞧我敢不敢!” 楚芊抡起细柳剑就要反击,却听秦冲气若游丝道:“别打……快走!” 两个少女同时冷哼一声,萧瑶又问了一句:“怎么办?” 楚芊望望旁边的高墙,低声道:“翻墙!” 萧瑶一愣,楚芊则民低下身,将秦冲一把揪起,翻在背上,又解开腰带,刷刷几下便把他捆得严严实实的。她抬头看看桑树,手脚并用,噌噌噌几下便爬了上去。 萧瑶站在树下,微皱着一双俏眉,若有所思。 楚芊也不管她,秦冲倒是勉强回过头,叫了一声:“快上来啊!” “哦!”萧瑶答应一声,紧跟着爬上桑树。这桑树却比四周的墙壁都要高,楚芊爬到树梢,四面打量一下,见一个院子里满是野草,便从桑树上一跳,跳到那院头上,一翻身便进了院。 萧瑶紧跟着跳下去,三个少年一齐淹没在了茂密的野草丛中。 ------------ 第七十六章 我是鬼! 那桑树摇晃了几下,刚静止下来,几个捕快便跑进空地里,四下打量,纷纷叫道:“明明看到他们进来的,跑哪儿去了?妈的,属兔子的,跑这么快!” 三个少年只与他们一墙之隔,六只眼睛相互看着,谁也不敢说话。 直到空地上那群捕快骂骂咧咧地走远了,老半天一点声音也没听见了,他们才敢动弹一下身子,打量着他们闯进来的这个荒园:的确是荒园,是老鼠、乌鸦、灰狗和草蛇的世界。 园里长满了野草,有几株大树在草丛中倔强地昂起头来,却也枝枯叶败,树干早已朽出了一个个大洞,里面便是乌鸦窝、蛇窝和狐狸窝;远处,枯黄的野草丛中有一座倾颓了半边的大殿,殿上还有一块匾,掉下来半边,又被蛛网和灰尘爬满了。 “咱们是去那边大殿上看看,还是回那空地里,从巷子里出去?” 也许是这荒园太过荒凉了,萧瑶说话都有些战战兢兢的,声音也压得极低。 “不能回去!”楚芊也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要是他们还守在那空地上,哪怕只留了一个,我们也有被捉住的危险!你不要怀疑海因侯的毒辣,只要我们落入他手中,我们就连死都会成为一种奢望!再说现在秦冲已经不行了,咱们得先给他解毒。走,去大殿!” 两人从草丛中站起来,楚芊用细柳剑把一条草蛇挑着甩得远远的,萧瑶则小脸煞白不敢去看那条花花绿绿的草蛇。此时她似乎也忘记了,自己本来是要捉拿楚芊的,她只能伸出素白的小手,紧紧地拉着楚芊的衣摆,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额头上则满是细细的汗珠。 那大殿离他们不过十来丈远,他们却足足走了一刻钟:地面坎坷不平是个因素,但更主要的,还是她们时不时会被吓一大跳:草丛里一会儿冒出一条蛇来,一会儿又跑过一只兔子;天空中也有乌鸦飞过,呱呱地叫着,往往能吓得他们遍体生凉,就像掉进了冰窟里一般。 好不容易,就在两个少女都快要崩溃的时候,他们终于走到了大殿上。 挂在头顶的黑匾随时有可能掉下来,两个少女却也顾不得去管;那大门不用推,本就只剩下一个门框、几块碎木了;可是在走进去的时候,还是有一股灰尘夹着蛛网迎面而来,一下子让两个少女咳个不停——楚芊背上的秦冲倒是毫无知觉,免了这一厄难。 这仿佛是一座客厅,摆着早就朽得不成样的八仙桌和几把太师椅,不知几百年没人住了。 萧瑶拿过一块木板垫在地上,那木板一接触地面便洒了满地的木屑,倒把八仙桌下一只瘦得只剩骨头的老鼠惊着了,箭一般逃出大厅去,萧瑶则被它吓了一跳。 楚芊把秦冲放在木板上,与萧瑶各捉起他一只手腕,开始勘察他体内的情况。 他中毒了,这是她们都知道的。但给他把着脉,两个少女的脸色则都开始凝重起来。 “他体内有股气息,不是真气,但在经脉中运转得非常快!” 萧瑶轻闭着眼,当先说出自己的判断。 楚芊接上道:“这股气息似乎能融化他体内的毒素,也就是说,现在的他,全身带毒!” “但奇怪的是,”萧瑶似乎不甘落后,立即接话,“这毒素并没有影响到他,或者说,它已经被这股气息消灭了!真是奇怪,居然连剧毒都能够同化,这是什么气息?” “这股气息很霸道!”楚芊接着判断,“应该是秦冲自己修炼出来的,对他应该有益无害!” “还有一个问题!”萧瑶紧皱着一双蛾眉,“从他的体内情况判断,他不应该是十三四岁,而是十八岁以上——我刚见到你们的时候,他才九岁,难道他能长得这么快?” 楚芊回忆着:“我记得他说过,他身体被天机印掩盖了,所以实际已经十八岁了,外表却像是十三四岁。而且现在的他,似乎是过一天等于我们两天,双倍的生长速度!” “天机印?”萧瑶睁开眼,瞪着她,“那是什么?” “天机印?”在两个少女看不到的地方,一个青衣文士也皱起了修长的剑眉,一手捋着三缕长须,轻声道,“难道这小子,真的闯过那一关了?” “现在的问题不是天机印!”楚芊也不知道天机印是什么,她深吸一口气,却吸进了满嘴灰尘,顿时咳嗽不止,“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该怎么办?好像,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啊!” 萧瑶也苦着脸,不得不同意楚芊的话。 却在此时,只听“呯”地一声,遥远的前殿,有一阵脚步声传了进来。 接着是一声厉喝:“搜,给老子仔细地搜!那几个院子里都没有搜到,只能在这个院子里!” 有人提醒道:“龙捕头,这座圮园里,听说经常闹鬼啊!” “鬼?”龙捕头如公羊般大笑道,“你小子都已经是八星武士了,还怕鬼呢?” 一群人都爆笑起来,萧瑶和楚芊的脸色却更加沉重:从笑声中她们能判断出来,闯进来的追兵足有二三十人,实力多半都是武士和武师——这股力量,她们如何战胜得了? 萧瑶不敢说话,用目光问楚芊:“怎么办?” 楚芊又把秦冲背了起来,却没有挪动脚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往前院闯,定然是闯不出去的;躲起来,这座大殿随时有可能倾坍了,也躲不了太久;回刚才那空地里去,天知道那边会不会留下几个追兵,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如果没有背着秦冲,可能她们还有希望闯出去;可是,她们能够丢下秦冲不管吗? 两个少女面面相觑,却听得前院的脚步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似乎就要闯进来了。 幸好这座大厅是朝荒园开的,与前院还有一面墙壁隔着,不然,她们恐怕已经被发现了。 便在此时,前院忽然传来了一声惨叫。 这声惨叫不但把楚芊和萧瑶吓了一大跳,前院那些人也似乎被吓着了,有人大叫道:“他娘的陈老三,你搞毛啊,有事没事叫什么叫?不知道人吓人是能吓死人的啊?” 便听另一个声音叫道:“不……不……有……有鬼……鬼……” “什么?鬼?”那龙捕头的声音哈哈大笑,“白日天光的,你跟老子说有鬼?” 那陈老三慌乱叫道:“是……是真的,我看到……看到一个青影飘过去了……” “什么鬼?在哪儿?”龙捕头大声叫道,“出来,让老子砍他十七八个透明窟窿!” 然而除了他的声音以外,其他声音却都没有了,前院只剩下了呼呼的风声。 过了许久,才听到一个声音战战兢兢地道:“在……在……在你身后……” 萧瑶和楚芊两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便听到龙捕头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啊……” 显然,是那只“鬼”飘到了他身后,而他却一点也没有感觉到,猛然转身看到了,所以被吓得尖叫不止,似乎连心肝肚肠也给吼出来了一般! 而萧瑶和楚芊也被这一声尖叫吓得亡魂出窍,抖抖索索地抱在一起,谁也不敢说话。 倒是躺在凳子上的秦冲,还是毫无所觉,又一次免去了一阵惊吓。 前院传来一阵剧烈的脚步声,比追兵们冲进来的时候要剧烈得多了。 接着又听到一阵阵尖叫,似乎是那“鬼”正在追袭着那群追兵,把他们吓得三魂尽失、七魄俱丧,一个个只恨爹娘少生了一条腿:不大功夫,前院便没有了任何动静。 现在,不但前院,就连大殿正面的荒园里,也只剩下了风声。 就连乌鸦、老鼠、狐狸、兔子和蛇的嘶叫声,竟都似完全消失了! 萧瑶和楚芊动也不敢动,紧紧依偎着,两对牙关都在咯咯作响。 却猛然有一股轻风袭来,两女只觉得背心一阵冰凉,抖抖索索地,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转动脖子,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青白色的脸庞,竟只有一张脸庞,没有身子,就悬在她们身后! 两女“啊”地一声,萧瑶一下子冲了出去,楚芊却手腕一动,细柳剑朝那脸庞刺了过去! “咦!”那脸庞没有丝毫动作,却一下子飘退了几尺,两女这才发现,并不是只有脸庞,而是这身着青袍的怪人用一张破破烂烂的草席遮住了脖子以下。那草席本就满是灰尘,与大殿里的环境十分契合,两女又都是乍一看,仓促之下,便以为只剩下一张脸了。 却听那文士模样的青衣人问道:“她都被我吓走了,你怎么还敢朝我出剑?” “不……不敢……”楚芊两排银牙咯咯作响,“你……你是……你是谁……” 她嘴里问着,心里却在不由自主地想到,要是秦冲醒着的,恐怕就不会这么回答了。 这个少年,定然是双拳一捏,不管三七二十一,悍然便是一拳! “我?”青衣文士桀桀一笑,“我是鬼啊!” ------------ 第七十七章 天地无量! “啊!”萧瑶又退了半步,撞翻了一把太师椅:“怎么可能……” 楚芊则闭着双眼,抖抖索索地——又是一剑刺出去! 青衣文士眉头一皱:“小姑娘,别拿剑尖指着我,小心伤着自己了!” 饶是楚芊害怕至极,也不禁被他这句话给弄迷糊了:“我拿剑刺你,怎么会伤着我?” 萧瑶也睁大圆圆的双眼,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青衣文士却“嘿嘿”一笑:“就是这样啊!”也不见他有丝毫动作,那原本指着他的细柳剑便突然脱手了,就像有一个隐形人握住剑柄一般,刹那间便搁在了楚芊的脖子上! 楚芊吓了一跳,本能地就要躲开,却听青衣文士笑道:“别动,剑刃等锋利的!” 于是楚芊不敢动了,萧瑶更是怕得连眼泪都要出来了。 青衣文士也不管她们,走到秦冲身边,低下头看了一眼,嘴角一翘,忽然猛地一挥袍袖。只见一阵狂风大作,大殿外的荒园里,不知惊起了多少老鼠、蛇、兔子、乌鸦。 萧瑶和楚芊对望一眼,楚芊收回细柳剑,两人便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大殿。 殿外,楚芊还是没有把细柳剑放回玄玉戒,只是神情紧张地注视着殿内。 她们能够看到殿内的景象,但只是相隔数丈,却听不见殿内的声音。 却听萧瑶冷笑道:“你拿着剑,难道还敢冲进去救出你的情郎?” 楚芊脸也不红,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要抓我么,怎么不动手了?” 萧瑶轻轻地摇了摇头:“他叫我们不要打架,我可不敢不听他的话。抓你随时都可以,你不用故意激我去惹怒他。而且,我的救命恩人没有安全以前,我是不会抓你的!” 楚芊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 殿内,青衣文士在秦冲身上点了两下,笑道:“小子,该醒了!” 秦冲一下子睁开眼睛,想也不想,一拳就冲着青衣文士的脸庞打了过去! 然而青衣文士只是伸出手指,在他拳背上点了一点,那一拳便打不出去了。只听青衣文士嘿嘿笑着,那声音里却是暗藏杀意:“你干嘛要偸了杜海的《霸气诀》?” “《霸气诀》?那是什么东西?”秦冲虽然很想一拳把这青衣文士逼开,但一听他这话,却不由搔了搔头皮:“你可不能冤枉我,我哪有偷杜海的东西?” 青衣文士目光一寒:“你不承认?你竟然直呼你舅舅的名字,如此顽劣,难道你真偷了?” 秦冲忍不住叫道:“我叫他名字和有没有偷他的《霸气诀》,有什么关系?舅舅?他都要杀了我,还囚禁了凌义寒舅舅,害得他死于冰窟,我为什么还要叫他舅舅?” “凌义寒?”青衣文士又是一怔,“凌义寒不是你害死的么?” 秦冲也是一呆,小嘴一撇,使劲憋着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双眼里的晶莹:“也……也可以这么说……如果不是我被霸刀岩的人追杀,逃下刀剑崖,他也不会死……” 青衣文士深吸一口气,就在满是灰尘的地上盘膝坐下:“你最好把整件事都讲清楚!” 秦冲看了他一眼,他知道这位怪人定然是与他大有关系的,因为他既知道杜海、凌义寒,还知道杜海是他舅舅——难道,他是爹娘的朋友?还是外公杜家的人? 但不知怎么的,秦冲心里有一种感觉,似乎这位怪人是值得信赖的。这种感觉,就像面对凌义寒之时一样,所以秦冲清了清喉咙,便慢慢讲述起自己上霸刀岩的经历。 青衣文士一言不发,静静地听他讲完了,才面无表情地问道:“你说杜海要杀你,他还囚了凌义寒?你说你没有拿《霸气诀》,只是取了那柄火绝剑?那你这拳上的霸意,哪来的?” 他冷哼一声:“你若要编造,最好想个好一点的理由,要知道拳意这东西,可不是你想领悟就领悟的。若无《霸气诀》的指点,你想要领悟霸道拳意,可没那么容易!” 秦冲望着他:“我不需要编造什么。我从很小就开始练拳,没有拳谱,我就自己打,打树、打墙壁、打石头。我不得不打,我流浪了十几年,我知道,不打我就活不下去!可是打树打墙壁,这拳头该多痛啊,刚开始的时候我打一拳就要哭半天,后来我哭烦了,就决定再也不哭了;而且我告诉自己,要打一拳,就要把全身力气都使尽了,义无反顾地打出去,不要有丝毫的犹豫,因为你一犹豫,你就会怕痛,就打不出去了。就这样,我渐渐养成了一旦出拳绝不犹豫的习惯,再后来,得到了娘亲给我的《无量心经》,不知怎么的,拳头上就有了霸气。” 青衣文士伸出两根手指头,搭在秦冲脉门上,诊了一会儿,忽然双眉一轩:“嗯,不是《霸气诀》的真气。你小子天资不错嘛,你修炼《无量心经》有多久,居然已经领悟了‘无量’的真谛?不过也算是你小子误有误着,你没有丹田,全身经脉破碎,反而让你的身体像一个大容器,盛得下万物,这就暗合了‘无量’一词的意思,所以你修炼《无量心经》,事半功倍!” 秦冲却摇摇头:“我没有修炼《无量心经》,我只是按着它的修炼路径运转那股热气!” 青衣文士笑道:“你知道什么?你这样做就是在修炼《无量心经》,只是你没有受到《无量心经》的桎梏,形成了自己的修炼路径。你说的那股热热的气息,便是你自己的无量真气!你是以全身作丹田,现在所修炼的真气都聚集在拳头上,所以你是不是不需要真气流转,不需要回气,就能够接连打出好几拳啊?不过你这种战法不能持久,一刻钟,就是你的上限了!” 秦冲低下头:“是,我真没用,时间再打长了,我就没力气了!” 青衣文士哈哈大笑:“你小子,一刻钟已经很长了,好不好?以你现在真气的量,你最多只是二星武士,不过境界划分好像不能说明你的情况,因为你体内是无量的,没有任何阻滞的,就像你已经自成天地了一样。论战力,你应该相当于二星武师吧?” 秦冲信服地点点头,他知道青衣文士说得没错,他就只相当于二星武士。至于他能够击败两名七星武师,一是因为规则,二是因为对手比正常的七星武师弱,三是他的爆发力强。 在文昌寺外遇到周彤,对方也是二星武师,他就赢不了。 青衣文士却又突然问道:“你说你拿了火绝剑,这柄剑是有灵性的,你若害了凌义寒,它绝不会与你亲近。你把这柄剑拿出来,老夫还是要看看,你到底撒谎了没有!” 秦冲又低下了头:“对不起,这柄剑放在黑铁戒里面,被百日擂的人夺去了!” 青衣文士一下子站了起来:“那老夫就去给你取来,你且在这儿等着!” 秦冲猛然抬头:“你要去百日擂?不行,那儿太危险了!” 青衣文士一愣,又哈哈大笑起来:“整个大武王朝,还有让老夫感到危险的地方?” 他一振身就要离开,秦冲却又拉住他衣袍:“真的不危险?” “哪有什么危险?”青衣文士冷笑道,“莫不是你不敢让老夫去取剑?” “不是!”秦冲嗫嚅地道,“如果你觉得不危险的话,能不能顺便救一位叫杨寻的女子?” “女子?”青衣文士声音一寒,“原来你是花花公子?” “不是!”秦冲有些急了,“她是和我一起被抓进去的,在里面很危险,她的未婚夫不但不保护她,还要害她;我看有人也在垂涎她,还要打擂,我不忍心……” 他把杨寻的情况粗略讲了,青衣文士便点点头:“你小子倒有些善良。好吧,老夫救她!” 他一闪身便不见了踪影,远远地只留下了一句话:“老夫去去就回,你们好生呆着!” 见青衣文士离开了,楚芊和萧瑶这才敢跑进屋里,纷纷问道:“秦冲,你怎么样了?” 秦冲却默然坐在地上,双眼似乎有些空洞,望着青衣文士离开的方向,一时没有说话。 “他知道杜海,知道凌义寒舅舅,知道火绝剑和《霸气诀》,还知道《无量心经》,他到底是谁呢?唉,我刚刚怎么就忘记了问一问他的名字?我可真笨!” “他似乎告诉我,我身体内就像自成了一片天地似的,怪不得我不需要换气,也不需要调匀真气呢。看来我这真气倒是自成一格了,那我得为我自己的功法取个名字啊!” “我体内自成天地,我这真气又是无量真气,那不如,就叫做——” “天地,无量!” ------------ 第七十八章 寿元不到八个月了! 青衣文士虽然离开了,也没有留下什么威胁的语言,三个少年却谁也不敢擅自离开。 他们只有大眼瞪小眼地站在那儿,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过了许久,楚芊才问道:“秦冲,你体内的毒怎么样了?” 秦冲皱着眉头感受一阵,道:“好像已经解了。” 萧瑶也问道:“是那位前辈帮你解了毒?” 却听一个声音笑道:“不是,是他自己解的。” 三人同时打了一个激灵,回头一看,却见青衣文士提着一个人,正站在他们身后。 这一刹那,萧瑶和楚芊都忍不住在想:还好没有说他的坏话!这家伙神出鬼没的,要是刚才乱说话,恐怕早已被他听见了;这怪人一怒,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却听青衣文士冷笑道:“嘴上不说坏话,在心底说,那不更令人愤怒吗?” 萧瑶和楚芊同时缩了缩修长的脖子,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骇异。 秦冲则看着青衣文士手中提着的那个人: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正是杨寻。 只是此时的杨寻已是脸色青黑,气若游丝,浑身都是鲜血,左臂软塌塌的,像是断掉了。 “她怎么样了?” 青衣文士皱皱眉,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不敢说处置。”秦冲想了想,答道,“如果可以的话,麻烦帮她疗一疗伤,别让她死了,她也挺可怜的。等她醒了,就让她回平城去吧,她流连在这儿,怕又要被百日擂抓去了!” 青衣文士似乎有些惊讶:“你不留她在身边么?” 秦冲一笑:“她又不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留她在身边?” 青衣文士看看楚芊和萧瑶,忽然咧嘴一笑,随手一挥,那杨寻便缓缓睁开了双眼。 “老夫已将你身上的禁制解开了,还给了你三枚丹药,红色那枚是解毒的,青色那枚是疗伤的,白色那枚则可以恢复你的元气,若你运气够好,还能令你有所突破。你已离开了百日擂,老夫已告诉那海因侯,十天以内不得找你麻烦。有这十天,你也可以离开邻水郡了吧?” 杨寻挣扎着要爬起来:“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青衣文士一摆手:“老夫可不想贪人之功,救你的是这个小家伙,不是我!” 杨寻又把目光移过来,虚弱地道:“多谢秦冲弟弟!” 秦冲“嘿嘿”地笑笑,又听青衣文士道:“你先服下白色丹药,休息半刻钟,就离去吧!” 杨寻点点头,她知道不管是秦冲还是青衣文士,甚至包括现在还在地下擂台的赵思永,都只是她生命中的过客。对于赵思永,她已没有了任何念想,也没打算叫人去救他;而面前这个少年秦冲,则是她高攀不起的对象,这份恩情,只有深深地埋在心底了。 她没有再说什么,按照青衣文士的吩咐,服了白色丹药,恢复了一些体力,便离去了。 青衣文士看到她从大殿后面离开了这座圮园,方才拿出一枚戒指递给秦冲。 这便是他的黑铁戒,也不知道青衣文士是怎么从百日擂那些人手上取回来的。 秦冲取出火绝剑,这柄剑刚一出来,便像是看到了老朋友一般,一下了蹦到他手上。 青衣文士捋了捋胡须,笑道:“看来凌义寒的确不是你所杀,而且你和他还很是熟稔,不然这柄剑就不会对你如此温顺了,它会不顾一切杀了你的!” 他坐了下来:“说实话,老夫已观察了你许久了,从你上白鹿学宫,被逐出来,再到你落入百日擂。你在擂台上的时候,老夫就在看台上,还在你身上赢了数百两黄金呢!” 他一伸手,便取出几个金元宝,每一个都有五十两重。他将金元宝递给秦冲,又笑道:“从你身上赢来的,自然应该还给你。你也不用客气,这点不义之财,老夫还没放在眼里。老夫没有救你,就是想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杜海来信说,你偷了他的《霸气诀》,害死了凌义寒,就连你的母亲也对你失望无比,他叫我一见到你,就把你捉住。现在看来,他倒是有些异想天开了,居然想利用老夫来捉住你,他把老夫当作什么人了?” 青衣文士看看秦冲,又问道:“看来,杜海是想得到那个纯金梳妆箱吧?” 楚芊一惊:“你怎么知道他有纯金梳妆箱?” 秦冲却笑道:“他当然知道,白鹿学宫山长临秋前辈,他怎么会不知道呢?” 这次倒换了青衣文士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老夫就是临秋?” 秦冲微微一笑,对他的事情了解得如此清楚,连纯金梳妆箱都知道,除了他还有谁? 青衣文士临秋微微一点头:“你这小家伙,脑筋倒是转得挺快。只是有时候呢,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笨,居然两次被人陷害,从白鹿学宫被赶出来,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秦冲睁着一双闪亮的大眼看着临秋,整个人都像蒙上了一层光辉。 “你是想要解开天机印吧?”临秋笑道,终于言归正传了。 秦冲点点头,楚芊也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只有萧瑶还有些迷糊,她是不知道天机印的。 “天机印,我能解,却也不能解。”临秋望着秦冲,解释道,“你知道天机印的由来吗?” 秦冲道:“是为了掩盖我身上的天机,对吧?” “对!”临秋点点头,“你是破碎神体,天生重重劫难,本不应出现在这个世上。你娘亲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把你生下来,你爹便请天机老人和老夫,一起为你设下了天机印。这天机印能够掩盖你身上的天机,却只能管到十八岁,十八岁后,劫难必至,你必死无疑!” 秦冲不由朝楚芊望了一眼,他十八岁生日时遇到的劫难,自然就是那场爆炸了。 正巧楚芊也望过来,却不由得脸上一红,低下了头去。 又听临秋道:“现在看来,是你娘亲护了你一次,而那场爆炸,也解开了你身上的天机印第一层。天机印共分三层,解开了第一层,你服下的‘一日两用丹’就失效了,但天道森然,你原本是过两天相当于别人一天,现在就是过一天相当于别人两天了。这样,你再过九年,当你二十七岁时,你就会和别人完全一样。不过老夫看你现在已经相当于十四五岁的样子,这说明你的天机印第二层也解开了,你只需两年,便能恢复正常的模样。这倒是怪了,你这段日子来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为什么天机印会自行解开第二层呢?” 秦冲想了想,摇摇头,这段日子他的确没有经历什么特殊的事情。 莫非,是因为纯金梳妆箱消失了? 临秋也有些百思不解,回头望望两个女孩,忽然眼睛一亮:“你居然是玉鼎灵体?” 萧瑶一愣,楚芊则是俏脸一红,轻轻点了点头。 临秋望着她,又问道:“你的玉鼎,是这小子开启的?” 他见楚芊和秦冲都有些茫然,便解释道:“你已不是处女,是因为这小子,对吧?” 这句话楚芊听懂了,顿时俏脸涨得紫红,狠狠地瞪了秦冲一眼,又垂下头去。 萧瑶则忽然咬了咬下唇,不知怎么的,似乎心里有些不大舒服。 秦冲则“嘿嘿”两声,搔搔后脑勺,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我知道了!”却听临秋一拍大腿,笑道,“玉鼎灵体可以温润真气,破解厄难,怪不得天机印能自行解开第二层,怪不得秦冲能领悟霸意,原来都是你的功劳!” 秦冲又看看楚芊,两人目光相对,都忍不住笑了一笑。 萧瑶则轻轻地哼了一声。 青衣文士又笑道:“你这破碎神体,被玉鼎灵体一温润,似乎就有变成混沌之体的模样。你没有丹田,便能将整个身子当做丹田;经脉破碎,反而可以令真气在体内无碍畅通,这便是自成天地,正合无量之真意。若非破碎神体每年一劫未解,小子,你倒是因祸得福了!” 秦冲又是一笑,却听萧瑶问道:“每年一劫,就是每一年都要渡劫吗?” 临秋看看她,笑道:“倒不是渡升仙的天劫,而是每一年都要经历一次生死劫难,若能渡过,则能再活一年,若渡不过,那就彻底死了。这,便是上天对破碎神体的惩罚!” 楚芊则问道:“可是他早已经历了不知多少生死危机了!” 好像的确是这样,从婚礼上的爆炸,到一路被追杀,烟云酒庄爆炸,霸刀岩、雷神寨,白鹿学宫,直至这一次的百日擂,秦冲似乎就真没过上一天安稳的日子! 却听临秋笑道:“不是这样的生死危机,而是,小子,你自己知道的吧?” “知道!”秦冲满不在乎地笑道,“生死劫难不是生死危机,这些危机都不能置我于死地。生死劫难是寿元尽了,我只剩下不到八个月的寿元了!” 楚芊和萧瑶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 第七十九章 你愿意吗? “八个月!” 萧瑶浑身一震,不知为何,小脸上闪过了一丝哀恸:“那怎么办?” 楚芊紧咬着下唇,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秦冲,两手紧紧地扭结在一起,青筋毕露。 她并不是第一次听到秦冲的寿命,以往听了也像没啥感觉,但不知为什么,这一次听了,却莫名地感到一阵酸楚,就好像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东西,要被人夺走了一般。 秦冲也望向临秋,不过他倒有些达观,他虽然不会认命,但也不会为命运而悲伤。 临秋说道:“关于破碎神体和天机印,其实我也了解不多,毕竟当时我只是帮助天机老人打下手。不过我听天机老人说过,天机印虽说能遮盖天机,保护你十八年,但十八年后,它会变成你的桎梏,有天机印在身,你的修为将不可能达到武士境,所以你娘才叫你要解开天机印。不过你的天机印已经打开了两层,你现在应该可以达到宗师境了吧?所以暂时来说,解开天机印,并不是你最为紧迫的一件事;你最为紧迫的,应该是修炼到灵境!” “灵境?”秦冲一呆,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达到武师境呢,修炼到灵境? 临秋点点头:“刚才我为你察探了你体内情况,你虽没有丹田、经脉破碎,不能按照武士、武师、宗师的等级来划分境界,一一突破,但实际上,你仍然是需要突破境界的。只不过你这种修炼模式要简单得多,乃是上古修士的‘万境诸天之法’,现在的你,乃是属于‘凡境天’,下一步,你就要突破到‘灵境天’,一旦突破,寿元可增长一倍!” “一倍?”萧瑶一喜,不由转头看向秦冲:增长一倍,一倍啊! 秦冲则忍不住心头哀叹:他现在的寿命只剩下八个月不到,增长一倍,也才一年多而已;而且不到八个月时间,要他修炼到灵境天,这可能吗? “按古修士的修炼模式,灵境天之上,还有玄境天、皇境天,等等。你每突破一层天,便可将寿元增长一倍。当然,这‘一倍’的意思,不是你原本十八岁寿元来算的,也不是以你还剩下的寿元计算的,而是以你从十八岁以后的寿元计算的。因为你前十八年都在天机印的遮盖之下,天机印虽然保护了你,却也消弥了你十八年的寿命。所以你若能突破到灵境天,你就能有两年寿命;突破到玄境天,便有四年寿命;突破到皇境天,就有八年寿命了。” “啊,这么少?”萧瑶这才恍然大悟,转眼望着秦冲,满脸不可思议。 楚芊也望着他,眼中满是怜惜。 秦冲却洒然一笑:“不错了,我原本只能活十八岁,现在能活到十九岁,若能突破到灵境天,就能活二十岁,玄境天能活二十二岁,皇境天就能活二十六岁了。只是临秋爷爷,不知道我要怎样才能突破到灵境天?到了皇境天之上,还有什么境界?” “皇境天之上有什么,我也不知。”临秋笑道,“老夫离那境界也还很远。对了,灵境分为下灵境、玉灵境、上灵境三层,不过与凡境不同,都不分星级了。至于你怎么才能修炼到灵境嘛,老夫觉得,其一,你可以努力打拳。你这无量真气有些与众不同,丹田无气,气在拳头,打拳便可修炼你的真气。你拳势上霸气越浓,不过还没能凝结出拳意。当你凝结拳意那天,也许你就能突破到灵境天了。此外,你还得解开天机印,天机老人曾说过,当你解开天机印的那天,你将会受到天地大道的反哺。你这无量真气可融解一切能量,若能解开天机印,吸纳了那股反哺之力,也许你就能突破到灵境天了。” 萧瑶在一旁笑道:“那就恳请临秋爷爷为你解开天机印吧?” 临秋却摇摇头:“老夫解不开。当初天机老人是传过我解印之法,不过那只是解开前两层的方法,你现在已经解开了第二层,我这方法就没用了。而第三层,只有天机老人能够解开。” 楚芊和萧瑶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面露失望。 秦冲却从来不会死心,又问道:“不知能不能请动天机老人帮助解开?” “你能找到天机老人,他是定然会为你解开的。”临秋道,“他当初设下天机印,本就是逆天之事,解开天机印,对他也有好处。不过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极难找到。老夫听说他曾在武城出现,便前去寻找,也没能找到。不过老夫已拜托京城镇国公府代为寻访。镇国公府背景实力深不可测,想来应该能找到天机老人的下落吧?” 秦冲点点头,心中已下定决心,要去武城求镇国公,一定要找到天机老人。 他本想再问问纯金梳妆箱,凌义寒曾告诉他,那里面有他父母留下的宝物,但看看萧瑶和楚芊,他还是很明智地把这个念头压下去,转而问起了另外一个问题。 “有位前辈曾告诉我,我的拳法虽然凌厉,却容易反伤自身,因此他建议我以剑为拳,或是另练拳法。但我练了其他拳法,却总觉得练不好,也用不出来,不知是怎么回事啊!” 临秋笑道:“那是因为你修炼的这种无量真气,与我们所修炼的真气,从本质上就有不同。何况你体内无丹田,真气就凝结在拳头上,不用换气就能打出去,力道虽足,对自身反震却大。所以你练习普通拳法只能适得其反,你只能自创适合于你的拳法。” 秦冲“哦”了一声,忽然又想到什么,腾地跳起来道:“临秋爷爷,那你能指点我拳法吗?” 他也不等临秋答应,拉开架势,呼地便是一拳。 打完了,收拳而起,满是企盼地望着临秋。 临秋眉头微皱:“你这一拳,应该是见猛虎之意而起,虎为山林一霸,倒与你的霸气相合。不过你这一拳创得不完全,只能说有了一些意蕴而已,因为你所见的,不是山林之虎。你以后若看到了山林之虎,领略了山王之霸意,便可完善这一招了!” 他捋捋胡须,又道:“你的拳法全以霸势取胜,可名为‘霸拳’,这‘虎之霸拳’,就是第一式!你若能把这一式完全创出,你拳头上的霸意,应该就可凝结出来了!” 他想了想,接着道:“你刚才所说的那个前辈,应该是我大师兄,来自昊阳学宫的黄大师。他既然指点你说,可以剑为拳,剑法之中透出拳意,这倒是一个极好的法门,既免了你的反震之苦,又能更增杀伤。这一点,你可以好好参悟,若有所成,也会对你的拳意有帮助的。” 秦冲这才知道那白发老人的身份,怪不得他能够推荐秦冲进入白鹿学宫呢。 “好了,老夫与你说了这么多,大概也够了。老夫这儿有一瓶‘汝成丹’,一丹之力,可助你增长无量真气。这儿有三颗,你每在拳意有所成就之时服上一颗,便可极大提升你的修为。三颗服完,你也就能晋升灵境天了。” 临秋把一个丹瓶丢给秦冲,又摸出另外两个,分别交给楚芊和萧瑶:“你俩也有见面礼,免得你们说老夫偏心。这瓶中丹药,一枚可助你们增长一星,对修为低的,效果更佳。瓶中各有十枚,你们服用了,大概也能突破到宗师之境了吧?” 他呵呵笑着,便朝殿外走去:“老夫去也,你们各自珍重。至于杜海、雷神寨、百日擂,乃至卢城,老夫都不惊动,久后,你们要报仇也好,报恩也罢,全由你们自定!” 萧瑶连忙跟了两步,却见他眨眼之间已去得远了,连背景也渐渐看不到了。 她鼻子一皱,哼了一声:“都不说把我们送出邻水郡城去吗?” 楚芊冷笑道:“怎么,他帮你还不够多,还要帮你走出邻水郡城?前辈又不是你爹妈,是不是还要帮你回到试剑府啊?还是说你胆子小了,连闯出邻水郡城都不敢?” 萧瑶双眉一轩,冷笑道:“我胆子小?还不是因为你的情郎闯出来的祸?哦,对了,我还得把你捉拿回试剑府呢。你是准备自己束手就擒呢,还是想要我动手?” “怎么,前辈一走,你就准备要动手了?”楚芊反手抽出细柳剑,“你来试试?” “试试就试试!”萧瑶也抽剑出鞘,顿时破殿之中杀气弥漫,剑光森寒至极! 眼看两人就要杀将起来,秦冲连忙伸手拦住:“别别,你们先冷静一下行不行?” 两个少女同时哼了一声,同时转过身去,两柄剑却都没有收起来。 秦冲皱皱眉头,道:“我打算去武城,找天机老人。你们打算怎么办?” 他问的是“你们”,目光却一直放在楚芊身上,很显然,他想知道的,也只是“你”。 只是不知道,楚芊愿意陪他去武城吗? “你愿意吗?” ------------ 第八十章 镇山谷! 临秋离开了圮园,他没有问秦冲要不要回白鹿学宫,便自行离去了。 秦冲也没有问,他也不想回去,虽然白鹿学宫里还有罗海、朱玉等人,但他回去似乎也没什么用处。想要突破到灵境天,在白鹿学宫显然也是做不到的。 临秋离开了半刻钟后,秦冲和萧瑶、楚芊也离开了圮园。 萧瑶是第一个离开的,当秦冲和楚芊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带了一辆马车等在街道旁。 马车不大,用两匹枣红色的骏马拉着,车厢外有个标记,是用黑圈圈起来的长剑。 看到这个标志,楚芊双眼中便透出一丝丝怒火:这正是试剑府楚氏的标志! 秦冲连忙拉了拉她,低声道:“不要冲动,咱们先出城再说!” 楚芊点点头,她知道轻重;但在一眼看到马车旁的萧瑶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咬了咬牙。 萧瑶没有坐在马车上,而是骑了一匹靛青色的小母马,望着湛蓝的天空,面无表情。 这两个少女原本就是敌对的,只是萧瑶想要报答秦冲的救命之恩,所以才暂时和他们走作一路而已。而且,谁知道在出了城之后,萧瑶会不会朝着楚芊悍然出手? 想到这儿,秦冲不由看了看那驾车的大汉,原来只是一个五星武士,秦冲稍微放了心。 在邻水郡城,试剑府的力量不算太大,但也不算小,至少不用害怕百日擂背后的海因侯。大街上虽然还有不少灰衣人和捕快来来去去,针对秦冲的搜捕并没有结束,却没人来检查这辆马车,他们得以一帆风顺地来到东南禹门外,路上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这并不难以理解,秦冲刚逃出来的时候,他在那些追兵眼中就像一盏巨大的皓石灯一般,目标明确而明亮,所以他们才能紧追不舍;在圮园里呆了这么长时间,追兵们便失去了目标,虽然也有人怀疑“闹鬼”的圮园,但毕竟还没来得及组织第二次搜寻;而有了试剑府的掩护,追兵们更是想不到他们要找的人就在这辆马车上,自然也就没有人来检查了。 城门口有几个灰衣人,还有一个黑衣僧人,一眼看到马车到来,便纷纷围过来。却听那驾车的大汉冷哼一声道:“试剑府楚家的马车,你们也打算搜查吗?” 几个灰衣人愣住了,那黑衣僧人陪着笑道:“实在是海因侯爷下了令,加上……” “海因侯?真是好大的名号!”大汉斜望着城门洞,冷笑道,“既然如此,如果你们觉得能够承担得起后果的话,那就搜吧,我没有海因侯那么大的名号,不敢阻拦!” 他侧身坐在一边,竟真的让出了一条道,似乎就是让灰衣人上车搜查。 他这样做,反倒让黑衣僧人心里犯起了嘀咕,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便看向紧跟在马车旁的萧瑶,脸上陪着笑问道:“敢问这位姑娘是……” 萧瑶也仰着修长的脖子,漠然答道:“试剑府嫡系弟子,萧瑶!” 黑衣僧人一个激灵:试剑府的嫡系弟子跟在这马车旁,那这马车里的,会是谁呢? 在邻水郡的江湖上,试剑府嫡系弟子的地位可不低,现在,她却像只是个随从! 再一看拉车的两匹红马,黑衣僧人更是心中惊疑:用两匹来自西北云荒王国的骅骝拉车,这车中人在试剑府中的地位,怎么可能低了?怕不是一方贵妇,或是千金小姐吧? 想到这儿,黑衣僧人忍不住揩了揩额头上的汗珠,眼珠一转便有了计较,点头哈腰地道:“既然有试剑府嫡系弟子陪同,想来也没有我们要找的人在上面!萧小姐请,以后若是有时间,可来文昌寺随香,敝寺方丈定当扫榻相迎!” 萧瑶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也不答话,骑着青马便当先出了禹门。 出了禹门,又走了十余里,路边便出现了一个亭子,正是有名的“十里长亭”。 马车便在长亭外停了下来,萧瑶翻身下马,笑道:“黄伯,多谢了!” 那大汉也笑道:“萧小姐客气,您对我有恩,我能够帮一帮您,是我的荣幸啊!” 萧瑶点头道:“我试剑府虽不怕海因侯和城主府,但若是他们问将起来,试剑府却也不会为了你我而得罪他们。所以试剑府你是回不去了,黄伯,这儿有一百两银子,你看到哪个郡县去,用它做一做小生意,也好糊口。今天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你可不要嫌少!” 黄伯拿了银子走了,秦冲和楚芊也走出马车。 楚芊还有些不满,萧瑶却也不理她,解开两匹红马,将缰绳递到秦冲手上:“车厢里有马鞍,这两匹马送给你们,自此以后,你救我之恩我便算是报了,以后追杀楚芊,也不会容情!” 楚芊勃然大怒,细柳剑“刷”地出现在手中:“我什么时候要你容情了?” 萧瑶看也不看她:“楚公子,你们走吧,一刻钟内,我是不会追杀她的!” 楚芊更是大怒,秦冲连忙把她拉住,朝萧瑶点了点头,便从马车里翻出鞍辔套在马背上。萧瑶却也不等他们出发,自己先翻上青马,一抖缰绳,便顺着大道先走了。 “这高傲的东西!”楚芊恨恨地道,“真以为她就是救世主了,真真气煞我了!” 秦冲却低声道:“咱们还是快走吧,要是她真的带了一大群人追来,咱们又有麻烦了!” “哼,我还怕了她不成!”楚芊看着萧瑶远去的方向,残忍地翘起嘴角,“我的玄玉戒里,还有五百斤炎晶!哼,要是她真的追来了……” 秦冲听得头皮发麻,一把按住她的手腕:“你不要又想着炸人吧?” 楚芊冷笑道:“只要她敢来,我就敢炸!” 秦冲一阵疼痛:“你不要动不动就要杀要炸的,萧瑶她又不是坏人……” 他话音未落,却听楚芊冷冷地截断道:“那你的意思是,我是坏人咯?” “我不是这个意思!”秦冲苦口婆心地道,“行走江湖,不能只是打打杀杀……” “可我偏要打打杀杀!”楚芊冷冷地,一磕马腹,那红马便是一阵小跑。 秦冲连忙追上去:“你要做什么?” “要你管!”楚芊大声叫道,“你去找你的好人萧瑶去,我又不是好人,管我干嘛?” “你不要,不要……”秦冲急了,连忙策马追上去,“你要去哪儿?去武城不是这条路!” “我干嘛要去武城?我回湮雨寨,去找冬霜他们去!” “可是冬霜……” “他们是为我们死的,我要不要回去给他们安葬、树碑?”楚芊的声音怒气冲冲的,遥遥传来,在风声中已听得不大真切,“你去你的武城吧,我就是要回湮雨寨!” 秦冲勒住马,愣愣地站在大道上,却似乎有一丝丝惆怅…… 怔怔地站了足有半刻钟,他终于拨转马头,朝着大道的另一个方向驰去。 楚芊要回卢城湮雨寨,便要往东南方去;秦冲要去武城,则是要朝东北方走。 他知道,这一别不比往回,恐怕一分开就真的不知道能不能再见面了:除非出现奇迹,不然,要他在不到八个月的时间里突破到灵境天,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也许,不到八个月后,他就会化作路边的一具枯骨,只能无语望苍天了…… 所以,他并没有挽留楚芊,她回去了也好,以她的天赋,特别是她的经商能力,离开他,恐怕她还会过得更好。只是,希望她以后不要动不动就掏出炎晶搞什么大爆炸了。 至于秦冲,他还得为能够活下去而努力:武城、天机老人,他能找到吗? 马声得得,傍晚的时候,他来到了一个山谷口。 山谷里正好有几个猎人走出来,都背着弓弩,手提着獐子、野兔等收获,一个个唱着歌。 看到秦冲策马驰来,一个老成些的猎人便叫道:“小兄弟,这么晚了,往哪里去啊?” 现在的秦冲,看上去大概有十五岁的模样,倒不用被叫作“那小孩”,已成“小兄弟”了。 但他并没有回答,这几个猎人看上去横眉怒目的,好像不是什么好人。 他纵马奔过去,几个猎人连忙让到一边,一个年轻猎人便叫道:“没礼貌的小东西!哼,以为这镇山谷是什么所在,敢这么大摇大摆地闯进去,小心连骨头也剩不下来!” “哎!”老成猎人笑道,“小德子,别这么说,他死了,你又得不到什么好处!” 几个猎人放声大笑,秦冲却似没有听见,他已经纵马驰进了谷口。 谷里就只有一条路,两边是雄峻的山峰、茂密的松林,黑漆漆地,夕阳余晖都透不进来。 谷口边有一块石碑,上面雕着三个字:镇山谷! ------------ 第八十一章 你还没死? 又跑了一刻钟,山谷里实在太昏暗,秦冲便再也没办法跑下去,只得找了个避风的地方,把马拴好,生了一堆火,做了一锅野菜兔肉汤吃了。 黑铁戒又套在了他的无名指上,戒指里装得满满的,锅碗瓢盆、干粮干肉、换洗衣裳,大概都是临秋在地下擂台“诈”来的,这位老人想得真是太周到了。 吃过晚饭,秦冲便开始了练拳。 他牢牢地记得临秋告诫他的话,练拳,是他增长修为的好办法,这关系着他能不能突破境界、增长寿元,大意不得:所以他已暗下决定,每天必须练拳三个时辰,雷打不动! 不过也按照临秋的建议,他现在也改变了练拳的方式,不再是打石头、打树干、打墙壁,而是尝试着创造拳招;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先把“虎之一拳”创造出来。 一遍遍地挥拳、收拳,一次次地冥思苦想,秦冲似乎感觉有了些头绪,脑海里一次次设想出了行拳轨迹,却又总觉得所设想的那些招式,似乎都不足以表达出虎之霸气。 总之,那只是模仿老虎的动作,却没有得到其中的精髓和神韵。 他不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要让他创出一套拳法,似乎的确有些强人所难了。 便在这时,忽然听到红马嘶叫了一声,似乎有些惶急。 秦冲神色一凛,一步就冲到红马身旁,便听到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他右手一动,火绝剑出现在手中,随手一挑,草丛中一条墨黑的毒蛇便被一剑挑成了两半。 他收了剑,伸手按按马背,想要安抚一下它;然而毒蛇虽亡,红马却并没有安静下来,不住地趵着前蹄,扭着身子,似乎想要挣脱缰绳,飞奔而去。 秦冲也不知它是怎么回事,见它老不听话,便不由有些生气——正想一巴掌拍在马屁股上,却忽然感到周身一阵寒意:不知何时,林子里忽然刮起了一股风! 山林里有风,这不是很正常的吗? 然而秦冲却觉得不正常:这风刚开始的时候不大,却很冷,吹得他直起鸡皮疙瘩;然后猛然间,便由微风迅速变成了大风,直刮得碗口粗的大树东倒西歪,树枝哗哗作响,地上的石头甚至都要被吹起来一般,枯枝败草更是一蓬蓬被吹到半空,又簌簌地飘到不知哪儿去了。 那堆篝火更是在第一时间就低伏下去,似乎下一秒钟就要熄灭了。 红马也尖厉地长嘶着,挣扎得越发激烈,竟似要绷断了缰绳一般! 秦冲猛地一拍马背,强行让红马安静下来,又准备回去救那一堆篝火:那可是他今天晚上过夜最大的依靠,既可以保暖,又能够威骇妖兽,可不能让它在风中熄灭了。 然而他还没动身,便听到了一声长啸。 这是一声悠长而低沉的清啸,刚开始的时候很小,若不认真听,在风声中是听不以的;但它迅速变得大了起来,清晰地传进秦冲的耳朵里,震得他一颗心怦怦直跳。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妖兽的啸声,却很清晰地感知到了啸声中那股无敌的霸气! 是的,霸气:这啸声霸越山林、震动天地,仿佛整个镇山谷中,其它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就只剩下这一道霸绝天下的啸音,让人有一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秦冲静静地听着这啸声,双拳不由自主地紧握起来,缓缓地,在空气中打了出去。 他似乎抓到了一种感觉,但这种感觉来得快,去得却更快:刚打出这一拳,忽然听到一声高亢的马嘶,那红马竟突然挣脱了缰绳,朝着林子边飞奔了过去! 哦,不是它挣脱了缰绳,而是拴住它的那株手臂粗的小树被吹断了,带着它一齐跑了。 秦冲又气又急,急的是红马跑了,愤怒的是自己刚刚有点感觉,却被打断了。 然而下一刻,林子边,猛然间血光大现! 一头足有一丈多高的吊晴白额猛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山林边! 那匹红马,此时便被衔在虎口中,已被拦腰咬成两截,五脏六腑流了满地! 而咬死了红马的老虎,明显并不满足,正瞪着一对铜铃似的虎眼,冷冷地盯着秦冲! 秦冲退了一步,头皮有些发麻。 这头老虎,似乎比寅山还要大一些,更是强健、野性了许多:在山林中长大的猛虎,自然要比地下擂台饲养的,要凶猛得多,单是那满口白森森的虎牙,就能把胆小的人给吓死! 老虎往前走了一步,秦冲便忍不住退了一步,却忽然没来由地感到了一阵愤怒。 他愤怒的不止是自己被老虎给吓着了,更是这家伙居然把自己的红马咬死了! 这可是从西北云荒王国来的宝马,就这么被吃了,那我怎么去武城呢? 他腾地站住,双拳紧握,瞪着老虎的双眼中,冒出了灼灼的怒火! 老虎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怒火,咧了咧嘴,似乎是在嘲笑,又似在示威;将嘴里的死马一吐,猛然后腿一蹬,巨大的虎身化作一道虚影,十指张开,便像是十柄阴森雪亮的尖刀! 不过刹那之间,老虎便已扑到了秦冲头顶:这速度,至少比寅山快了一半! 秦冲一拳便轰了出去。 仓促间,他这一拳仍然没什么章法,还是像以前那样,尽力打出去而已;“虎之一拳”刚才虽然融入了一些他对虎啸的感悟,似乎有所进展,却还是没有完全创出来。 不过他脚上的步伐却似要有章法得多,一步跨出,便能躲开庞大的虎身,避开尖利的虎爪;再一步,便到了老虎肚子前,这一拳便正正轰在那老虎的胸口上! 按理说,老虎的胸腹间全是软肉,这一拳又是集秦冲的毕生之力而发,应该够得老虎受的;然而一拳击中,秦冲也感到了一股极其强大的反震力,直震得他接连退了十几步! 老虎也被打得落下地来,又惊又怒,张口便是一声震天的咆哮! “好硬的肌肉!”秦冲甩了甩被震得发麻的拳头,低低地哼了一声,便见那老虎又是一跃而起,身在半空,撞翻了一株小树,双爪一合,便朝他脑袋搂了过来! 百日擂上和寅山的一战,秦冲已经对老虎有所了解。作为山林霸主,它们最厉害的永远是三招:扑、掀、扫。此时的这老虎,便是用出了它最为惯用的第一招:扑! 身一扑、嘴一张,看在秦冲眼里,便像是整个天空都化作了虎口,简直可以吞噬天地! 这,便是霸气,一往无前、霸绝山林的无上气势! 秦冲忽然心有所感,左脚一退,重重地踏在身后,右拳紧握,一拳冲出! 只听“嗡”的一声轻响,夜色中猛然泛起了一道红光,那是秦冲拳头上发出来的! 红光倏然膨胀,那一声轻响便化作了一声虎啸,红光中,似乎出现了一道虚影:头圆似猫、身粗如象、四脚矫健、尾似钢鞭、额有“王”字,赫然竟是一头细细的老虎形象! 即使是身在空中,面前这老虎也肉眼可见地顿了一下,似乎也被狠狠地惊着了! 然后,秦冲这一拳便重重地击在了虎爪的肉垫上! 清晰可闻的骨头碎裂声,在夜色中传得很远,落下地的老虎,一只前腿已经折了! 又急又痛,老虎仰头又是一声厉啸,前腿紧紧贴在地上,猛然扬起屁股:一掀! 刹那间,秦冲便觉得这老虎屁股就像一座大山,朝他狠狠地砸了过来! 他顾不得去管拳头上传来的剧痛:那是刚才那一拳的反震,似乎他拳头上的骨头也碎了;他只是再次踏前一步,右拳收、左拳出,又是一拳,迎面轰在了老虎屁股上! “呯!”沉闷的响声,如中败絮,那老虎屁股猛地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了下来。 毕竟老虎屁股要柔软得多,这一拳却没能再让它受伤,不过也没有伤到秦冲。 然而老虎刚刚落地,那铁柱似的虎尾已然竖得笔直,刷地便是一扫! 秦冲脚下一颤,一步外八字,身形一滑,便来到了老虎侧边,兜头就是一拳! 虎尾扫了个空,却被秦冲一拳打在它脖子上,顿时悲啸一声,重重地飞了出去! 脖子,正是老虎的弱点位置! 老虎又是一声长啸,不过这一声之中,已然没有了那股凌绝山林的霸气,却有着深深的悲伤:咋回事啊,眼前这个小孩子怎么这么硬啊,俺不但没吃着,还重重地挨了三拳! 它似是已经怕了,眼见秦冲飞扑过来,连忙强撑着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回头便跑! “别跑!”秦冲却有些急了,“你把我马吃了,你跑了,我怎么走?” 却听有人叫道:“小兄弟别怕,我们来帮你打老虎!” 秦冲蓦然站住,回头一看,便见几道黑影从山林中跑出来:正是下午遇到的那群猎人。 这些人急匆匆跑到火堆旁,四下张望,然后便一眼看到了正站在林边的秦冲。 “怎么可能,你还没死?” ------------ 第八十二章 原来是熟人! 秦冲双眉一挑:“怎么,你们很想我死?” 老成猎人连忙笑道:“怎么可能?我们这不是怕你被老虎吃了,所以赶忙来救你吗?” 秦冲心中冷笑:恐怕想要救他是假,这些家伙定然是看到他手指上戴着黑铁戒,所以才赶来看看,要是他被老虎吃了,就想办法把这黑铁戒捋走,这才是他们的真正心思吧! 他们脸上那毫不掩饰的贪婪,早已清清楚楚地告诉了他一切。 老成猎人抽了抽鼻子,皱着眉头道:“空气中有虎腥味!难道,这老虎已经来过了?”他看看秦冲,又道,“应该不会,若是它来了,你怎么可能还若无其事?应该是它存了猫逗老鼠的心,慢慢接近这里,这时候却还没到。这家伙,一向都是这样的!是不是?” 秦冲也不回答,却听那年轻猎人小德子叫道:“这么说,老虎可能就要来了?” 一时间,猎人们脸上都有了骇然之色。 小德子连忙叫道:“连叔,既然老虎还没来,这位小兄弟又没什么事,不如咱们先回去吧?你看,我们手上都只有猎叉、短刀之类的,不好与老虎相斗啊。回去把弓弩、伏箭这些取来,那样咱们就要保险得多。反正村子离这儿挺近,不会有什么事的!” 老成猎人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会儿,点点头:“那就搞快,咱们快走!” 猎人们一窝蜂地回头就走,霎时间便消失在深深的夜色之中。 秦冲冷眼旁观着猎人们的表演,一句话也没有说:不过是一群贪婪而怯懦的家伙。 但他紧捏的双拳,却表示他并不是全无戒备,只不过潜藏得很好而已。 老虎被打跑了,猎人们也逃走了,秦冲心里却一点也不高兴,因为那匹萧瑶送他的红马,已经被老虎咬成两半了:只是马尸被老虎扔在丛林边,那些猎人也没有注意到。 代步的没了,他本想让老虎给他代步,可惜老虎也跑了,他又一次只剩下了两条腿。 他重重地叹息一声,坐在就要熄灭了的火堆旁,给火里添了一些柴。 其实仔细想来,他也并不是什么收获也没有,至少,他终于把那一招创出来了。 临秋爷爷曾告诉过他,他的“虎之一拳”并没有真正创出来,因为他只是知道了虎之形,而没有弄明白虎之神。不过刚才打老虎的那三拳,每一拳打出去的时候,他都听到了拳头上传来的虎啸,看到了虎影,而这三拳的力量,也是前所未有的巨大:老虎一扑、一掀之力有多大,怕不低于上千斤吧,却还是被他一拳击退,甚至打得老虎凌空吐血! 他能够感受出来,这三拳之中,不但有虎之形,同时也有了虎之神! 那是一股霸绝山林的气势,那就是老虎独有的威严! “看来我这一拳是初步创成功了,我就叫它‘虎霸山林’吧!” “霸拳”第一式:虎霸山林! 秦冲有些激动,又想起临秋爷爷曾经说过,当他创出“虎霸山林”这一招的时候,便是他领悟拳意,修为突破的时候,而这一突破,大概就是突破到灵境天了吧? 他连忙盘膝坐下,细细感悟拳头上的意境。 然而一刻钟过去了,他却什么也没想出来:什么拳意,他是一点边也没摸得着。 他不由重重地叹了口气,看来,临秋爷爷也不是什么都正确的,他心里虽然有拳意的影子,却并没有真正把它领悟出来:也许,还差一些积淀吧? 他站了起来,就在熊熊的火堆旁,一拳一势,慢慢打了起来。 他不知道,山林边,一头瘸了的老虎,正满眼恨意地站在那儿,铜铃般的虎眼冷冷地盯着他。然而看他练了半天拳,那老虎却似有些怕了,缓缓掉转身,走进了深深的丛林。 秦冲练拳一直练到三更天,却仍然没有领悟出拳意,只领悟到一阵阵深深的睡意。 往火堆里添了些柴,半睡半醒地眯了半宿,天色刚亮就爬起来了。 继续上路,三天后,走出了这片山林。 这三天,他倒是没有再遇到那头猛虎,虽然他很想再遇上它,也好问一问,它愿不愿意做他的坐骑,与他一起去武城,开开眼界呢? 毕竟它吃了他的红马,总该为这事负责嘛;再说,武城是大武王国的王城,听说那儿繁华无比,他也只是想带它去见见世面嘛,怎么它就不领情呢? 秦冲很有些遗憾地咂了咂嘴。 只是他不知道,这三天里,那老虎足足跟了他一路,却总是不敢在他面前出现。 不过正因为如此,这三天他才一头妖兽也没遇着,平平安安地便出了山。 出了山就是汝城地界,因城外有一条汝河而得名。 秦冲走在大道上,脚下踩着略带外八字的步伐。这种步伐也得益于那晚上与那大老虎的一战,他发现只要以他的方式踩出这种步伐,便能让他变得分外灵活,不管是敏捷还是速度都要提升许多,而且用来赶路,还能节省不少力气,也让双腿没有那么累。 他把这种步伐命名为“虎行步”,走在路上,便在不停地练习着。 虎行步的确非同凡响,他只用了半个时辰,便走了近二十里路,来到了汝河边。 这是汝河上的一个渡口,名为“河口渡”,渡口往西十余里,便是河口镇。这是汝河南岸的要冲,从河口渡过了河,再走百余里便是濮郡的邙城,过了濮郡,便是武城了。 大武王国一共三十余个郡,王都所在便是武城。 河口渡旁,按照惯例也有一个茶棚,一个三四十岁的汉子坐在茶棚里。 这汉子很沉默,秦冲找他买了一壶茶,他心倒好,还端来一碟花生米;就是一个字也不说,秦冲好意感谢他,他却只是翻了个白眼,便径直走到茶棚里坐下,看着面前的河面发呆。 秦冲觉得这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不过他没打算询问仔细,他不是一个多事的人。 只是他没想到,他喝了两口茶之后,这汉子的话却多起来了。 “客官,俺这茶,挺好喝的,是不是啊?” 秦冲微微一笑:“是挺好喝的,不过有股怪味,应该不会是时间长了,馊了吧?” 汉子哈哈笑道:“没想到你年纪这么小,倒还能尝出它的怪味!换了其他人,是连怪味都尝不出来,就被老子放倒了的!茶里面放了蒙汉草,能没有怪味吗?” 秦冲霍然一惊,心里早把自己骂了千百遍: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已经是第二次栽在茶棚里了吧?上次被迷幻了送进百日擂,可是费尽千辛万苦才逃出来的,怎么又上当了? 蒙汉草他知道,那是一种低阶草药,有麻醉的作用,一般用来掺在疗伤药里,安神镇定。但若是服用多了,也能让人神智不清,如果实在服用过量,还能有损人的神经。 只是有些奇怪的是,他既然服了蒙汉草,那应该没过多久就会神智模糊啊。 他刚站起来的时候还有些头晕眼花,那汉子也有些兴奋,可是站了足有两分钟,头晕眼花的感觉却莫名其妙消失了,稳稳当当地站在那儿,却丝毫没有异样! 那汉子也忍不住问道:“你怎么像是一点事也没有?” 秦冲自然不知道,他流浪至今,已是多次中毒了,体内渐渐便产生了极强的耐药性,别说低阶的蒙汉草,就算是极其珍贵的幻影香涎,也不可能一下子就把他迷倒。 他只是淡淡地笑道:“你莫不是开玩笑的吧,哪有什么蒙汉草?” “娘的,怪了,你怎么会没事?”汉子搔搔头皮,蓦然又厉声叫道,“就算你没事,老子也要打得你有事!识相的,乖乖把你手指上的戒指取下来,老子就饶你一命!” 秦冲这才知道,为什么人们总是想打他的主意,原来都是这枚黑铁戒惹的祸! 眼见那壮汉将袖子一撸,挥起拳头就要打来,秦冲也不由捏紧了小拳头。 却在此时,猛听得一阵剧烈的马蹄声,把剑拔弩张的两人都给惊动了。 一齐回头望去,便见大道上烟尘滚滚,却是一道红影破空而来;渐渐近了,原来是一匹神骏的红马,蒙了锦缎的马鞍鞒上镶了一道金边,裹着金丝的缰绳紧勒着马鼻子,彰显着这一匹宝马的贵气——仔细看看,却与被老虎吃掉的那匹红马,极为相似。 秦冲霍然转身,那壮汉便趁机一拳打来,却被他一手抓住拳头,飞起一脚,踢飞出去。 便见那红马唏㖀㖀一声嘶叫,就在渡口旁停了下来,马背上骑的却是一个小女孩,满头脏兮兮、乱蓬蓬的头发,像鸡窝一般;身上一件早已辨不出本来颜色的破衣裳,到处都破开着口子;脸上、手上也都是脏兮兮的,只有一双机灵的眼珠,还在明亮地滚动着。 看到这个货真价实的小乞丐,秦冲差点把眼珠子都瞪出来了:“怎么是你?” 原来却是遇到了熟人。 ------------ 第八十三章 生死相搏! 曾记得数月前,秦冲在卢城遇到了一个女孩,这个名叫“楚薏”的少女,曾说自己是他的“小姨子”。但秦冲一直没有理她,代他回答她的问题的,一直是旁边的一个小乞丐。 其实秦冲和那小乞丐也不熟,他只是在别人欺负她的时候,帮过她几次,然后这小女孩就认准了“秦冲哥”,简直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在身旁,赶也赶不走。 如果不是秦冲被楚芊“强娶”了,恐怕那小女孩到现在都还黏着他。 而现在,这小女孩仍然是小乞丐的模样,却骑着萧瑶送给楚芊的红马,出现在了渡口旁! 听到秦冲的声音,小女孩转过头来,怔怔地望着秦冲:“你是谁啊?” 秦冲一急:“段小歌,你不认识我了?” 然后突然想起,当初他被卢城楚氏的人抓走时,才不过是九岁模样,而现在,至少从外表上看,他已经十四五岁了,也怪不得小女孩不认识他了。 “我是秦冲啊,卢城的秦冲!” “秦冲?秦冲哥?”段小歌揉揉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你真是秦冲哥?” 秦冲苦笑道:“我又不是啥大人物,冒充我,好像也没啥好处吧?” 段小歌翻身下马:“你要真是秦冲哥,那你就快回去,救救楚芊小姐!” “楚芊?”秦冲脸色又是一变,“楚芊怎么了?” 他一伸手便把段小歌接住了,这小女孩个头小,就像一片鸿毛似的,轻飘飘的。 段小歌从他手中挣扎下来:“她被楚家人抓住了,有个叫萧瑶的要救她,也被抓了。” 秦冲张口结舌:“你没说假话吧?萧瑶会救楚芊?” 段小歌一下子急了:“你听我说,我真没骗你。哎呀,我从头告诉你吧。你们在卢城搞了那么大一个爆炸,城里就戒严了,到处追查你,我头皮都炸了,心想迟早会查到我身上,毕竟当时你帮过我不少。所以我就逃了啊,听说你们是从东门出去的,我就跟着往东边逃。这几个月我一直顺着大路流浪,就走到邻水郡城边上了。那天我正好走到王家渡,在镇子外遇到了楚芊大小姐。在卢城的时候,楚大小姐是出名的乐善好施,我也受过她恩惠,因此记得。她一见了我,就把我叫住,叫我骑了这匹马,顺着这条路来追你。” 他连忙问道:“王家渡离这儿有多远?” 段小歌指着自己来的大路:“喏,你跟着这条路跑下去,大概三百余里就到了。我跟你说,秦冲哥,幸亏这匹红马跑得很快,一天一晚就跑了三百多里,我还能在马背上打瞅瞅呢。” 秦冲翻身就要上马,却忽然又停住了:“我回去了,你怎么办?” 他扭头看看,那个开茶棚的壮汉已不知跑哪儿去了,但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盘,谁知道那家伙藏在哪儿,会不会突然冒出来,把段小歌怎么样了? 毕竟他是看到段小歌骑着红马来的,又不知道秦冲把红马骑走了,要是认为段小歌有钱,像对付秦冲那样对付她,那她怎么躲得过去? 段小歌笑道:“嗨,你管我干啥?你走了,我就往汝城那边去。楚大小姐给了我几十两银子,还给了我一本秘笈,一枚丹药。告诉你,秦冲哥,我现在也是武徒了呢,我怕谁啊?” 秦冲笑了,刚才没注意,现在他也看出来了,她居然已经是一星武徒。 “那你小心些!”秦冲便翻身上了马,顺着来路,疾驰而去。 但跑了没多久,他却又停了下来,茫然站在那儿,似乎有些疑惑。 红马的确跑得很轻快,不过这眨眼功夫,已经跑出去数十丈了。 段小歌还在朝他挥手,秦冲却呆呆地立着,因为他想到了一个问题。 他好像忘记了,他自己的寿命已经只有七个多月了,如果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他到不了武城、找不到天机老人、解不开天机印、突破不到灵境天,他就会寿尽而亡了。 这时候,他难道还有心思去王家渡,救下楚芊和萧瑶吗? 再说楚芊和萧瑶需要他去救吗?萧瑶本就是试剑府的人,剑法又那么厉害;楚芊则是无比的聪明与决绝,动不动就要拿炎晶炸人的,什么危险是她俩还解决不了的? 他就这么贸贸然地回去了,一,如果楚芊和萧瑶实际没什么事,那他的时间不是白白浪费了吗?二,如果她们真有什么事,他又能救下她们吗?如果不能,那他就真的一线生机也没有了;就算能,也会耽误他的时间,他能有多少时间来耽误? 可是,如果不回去,如果两个少女真的被抓了呢? 楚芊就不用说了,做了那么多事,一旦被抓,绝无生路。萧瑶也曾救过他们,还送了红马给楚芊,会不会也要被套上个“私放死囚”的罪名,抓到菜市口,一刀给砍了脖子? 他秦冲在这个世上本就没什么朋友,唯一在意的就是她们两个,如果她们真的死了,他就算最终活了下来,难道真的只能去给她们上一柱香? 更不用说,楚芊的身子都给了他,她的丫鬟和亲信,也是为救他而死的;萧瑶则是多次救过他的,他不去救她们,难道要他当一个忘恩负义的人吗?这怎么可能? 秦冲轻轻咬了咬下唇,他绝不能忘恩负义,这是他做人的底线。 唉,算了,回去吧,如果能,就把她们救下来,一起去武城;如果不能,那就一起死! 秦冲想着,一磕马腹,头也不回地电驰而去。 他是从镇山谷进山,穿过这片丘陵过来的,所以才会在路上遇到老虎。但回去的时候他发现,实际上还有一条更加宽阔而平坦的大路,正是段小歌走的这条,从丘陵的另一侧拐了个大弯,要远上四五十里,却并不穿越丛林,走起来要安全了许多。 他要是早知道有这条路,也不会害得萧瑶送的他红马,被老虎给生生咬死了。 秦冲知道那匹死马与他骑着的这匹乃是一对,心里有了愧疚,便想要对胯下这匹好一些。他本不需要休息的,但为了顾惜马力,路上也休息了两三次。 不过大道很宽阔,红马的脚力也很好,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他已跑出了三百余里。 按照段小歌给他描述的方位,前面便是王家渡了,段小歌就是在镇子外的林子里遇到楚芊的,那时候她正在埋着炎晶,只是不知道那些炎晶后来爆炸了没有。 秦冲一眼就看到了远处鳞次栉比的房屋,和镇子外那片黑压压的漆树林。 他策马跑过去,一头闯进那林子里,果然便见到了一片爆炸后的痕迹。 林子里已被炸出了一片空地,好几株漆树东倒西歪地断落着,地上却有一个深坑,此时已积满了黄黑色的污水;一股焦臭味弥漫着,好像不止是漆树烧焦了,还有焦肉的味道。 看来,楚芊不但埋下了炎晶,还把它引爆了,炸死了人。 只是不知道她和萧瑶怎么样了,不会也在爆炸中死了吧?要知道,这一次可不比楚园那一次,不会有秦冲的爹娘站出来,用生命来保护他们! 秦冲忽然觉得心口一阵抽痛,脸上不由得狠狠地抽搐了几下。 不过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先得抓紧弄清楚,此时的楚芊和萧瑶在哪儿。 秦冲牵着红马,默默地离开了爆炸现场,顺着漆树林往王家渡方向走去。 要想找到她们,自然得先找个人问一下,但此时天色太早了,大道上还一个人也没有。 他打算先去王家渡,如果问不到,就一路找去试剑府,一定要搞清楚,她们是不是还活着。如果活着,被抓了,他就把她们救出来;如果死了,就为她们报仇。 也许是他运气好吧,走了没多久,他便发现了一点线索:前方传来了当当的响声。 这种响声他是很熟悉的,正是刀剑相击的声音:前面有人在打斗? 秦冲把红马拴在一株漆树上,猫着腰便奔过去,很快便找到了那处打斗的地方。 从树丛里探出个脑袋来,定睛看去,秦冲却一下子就愣住了! 前面空地上,有两个女孩,都紧握着宝剑,正叮叮当当打得激烈:却正是楚芊和萧瑶! 看她们这样子,居然像是在生死相搏! ------------ 第八十四章 难道还不能反击了吗? 楚芊手中还是那柄细柳剑,萧瑶手中的长剑也没有变化,但她们的剑招却已大不相同了。 只见楚芊手中细柳剑划出一道道剑光,干净利落,而那剑光在来到萧瑶身前的时候,却总是会幻出一团团细细的光影,给人一种似梦如幻的迷蒙感觉,很是令人防不胜防! 而萧瑶的剑招,在出手时总有一种朦朦胧胧的意味,而在刺到楚芊身边之时,却又变得简捷明了,就是一道直线,如同划破长空的闪电,连一点弧度也是没有的! 两人剑势交错,却给人一种共为互补的感觉,似乎不像在战斗,而是在演练! 然而秦冲却紧紧皱起了眉头: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样的战斗,反而更加凶险! 比如这一击:楚芊手腕抖了三抖,剑尖上便幻出三个剑圈,如片片柳絮,轻飘飘地,却笼罩了萧瑶胸前好几处要穴;而萧瑶的长剑则在身前划了一个大大的圆弧,如出洞灵蛇般噬向楚芊咽喉,那锃亮的剑尖上,竟似有一道淡淡的厉芒,在若隐若现! 这,便是萧瑶所领悟的“星河剑势”,似乎已由小成迈向了大成之境! 一时间,两个女孩都不约而同地攻向了对方的要害:若是不回剑守护或者避开,楚芊的咽喉恐怕就要添一个血洞;而在她被杀的同时,萧瑶的胸口也势必会被细柳剑刺中! 秦冲脸色大变,急匆匆跃过去,大声叫了起来:“快躲开!” 最好的办法,自然是两人同时收剑;但看这样子,两个女孩却谁也不愿意撤招! 很简单,若是两人同时撤剑还好,若是一人撤而另一人不撤,就算撤剑之人立马转为防御,也必然会被逼得一直守御下去,从此便丢掉了主动权,最后恐怕只有落败一途了! 楚芊自然不愿只守不攻,因为她本就处于劣势,萧瑶已是半只脚踏入武师境,而楚芊却仍然只是四星武士,若再被对方抢去主动权,那这一仗她也就输定了。 所以她宁愿自己负伤,也要抢攻这一剑,绝不会主动退缩! 然而萧瑶却也不知发了什么疯,竟也紧咬银牙,浑然不管直刺而来的细柳剑,仍然一剑刺出,笔直地刺向楚芊咽喉:竟也是拼得一伤,也要逼得楚芊退避三舍! 于是两人便很悲剧地,恐怖就要陷入两败俱伤的境地了! 秦冲大急,一步冲到两女身旁,下意识就要朝两只秀气的手腕抓去,却发现已来不及了! 剑已刺出,剑势已成,他就算抓住两只手腕,也不可能把两柄剑收回来了! 电光火石之间,秦冲无暇细想,一步便冲进了两女中间,于是两柄剑都变成了朝他刺去! “噗,噗!” 两柄剑一齐刺入他的双肩,两道血花猛然自长空洒落! 然而秦冲却似没有感觉到疼痛,双拳并起,两女便不由得都退了一步:在她们眼前,似乎都出现了一头凶恶的猛虎,正从山林中缓步走出,一张嘴,朝着她们就是一声怒吼! 两头猛虎自然不是真的,却让她们有种强烈的真实感,直吓得她们面色苍白,冷汗直流! 两女同时后退一步,两柄剑便都从秦冲肩上抽了回去,顿时又是两股血箭飙出! 秦冲闷哼一声,紧皱着眉头,强忍着头脑的晕眩,没有让自己摔倒下去。 晕眩的原因不止是中了两剑,还因为刚才猛冲过来的时候,他不知不觉运用起了“虎行步”,这种步伐他似乎还没走得太明白,虽是走出来了,却也令他大脑一阵恍惚。 却听两声惊叫同时响起,两女这才发现,她们的利剑都刺在秦冲身上了! 萧瑶立马便叫了出来:“秦冲,怎么是你?你不是去武城了么?” 楚芊则叫道:“是我叫他回来救我的——可是你怎么不知道躲开,这坏女人伤了你……” “什么?”萧瑶立时大怒,“你说谁是坏女人?明明是你伤了他……” 楚芊双眉一剔,就要反驳,却听秦冲低喝道:“够了!” 他说了这两个字,却又牵动了伤口,顿时痛得他满头细汗,嘴角都不由得抽搐了几下:也许是一直在锻炼拳头的缘故,如果是拳头受了伤,他似乎还能够忍得住;但身上其它地方受伤了,他是忍不了多久的,和普通人也没什么区别,都是要痛得死去活来。 两个女孩都慌了,连忙同时扔下染血的长剑,忙着来帮他包扎伤口。 这时候两个女孩倒都丢开了成见,一个取出疗伤药,一个便打来伤口,两女共同合作,小心翼翼地帮他撕开衣裳,擦净鲜血,洗好伤口;只是在见到两道剑疮都赫然能看到白骨的时候,两女不约而同地瞪了对方一眼,似乎都在问:你怎么这么狠心呐,伤得这么深…… 楚芊忙着上药,萧瑶便打下手;又见秦冲痛得满头大汗,又心疼地捏着袖口帮他擦拭;只是两个女孩脸上都有道道红晕,那是因为她们见到了秦冲那稚嫩而健壮的上半身。 处理完伤口,秦冲又从黑铁戒里取出一件宽松的上衣,两女帮他穿上了。他这才长舒一口气,却也顾不得伤口还在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沉声问道:“不是说你们被抓了么,怎么?” “是段小歌告诉你的吧?”楚芊笑道,“是我叫她那么说的……” 萧瑶则咬牙切齿地道:“你还说!你又炸死了我试剑府十来个人,炸伤了二十多个!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家伙,枉我还想方设法为你解罪,你的罪,已经是无法可绾了!” 楚芊撇了撇嘴:“你有那么好心为我脱罪?哄鬼,鬼都不信!” 秦冲抬手就想去按住楚芊的小手,让她不要再说了,但手一动,肩膀便又痛了起来,不由嘶了嘶嘴,低声问道:“萧姑娘,我相信你是想为我们脱罪的,你能不能详细说说?” 就这几句话,便又让他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两道伤口实在是太痛了。 萧瑶有些心疼地看了看他,低声道:“其实从一开始,我就不是真的想直接把你们抓回剑心堂的。我知道,虽然楚芊心肠太过歹毒了,但在这件事上,其实她也是有苦衷的。我师傅乃是试剑府长老院的三长老,名为楚天河,我便想请师傅出面,想办法减免你们的罪责。” 楚芊冷笑道:“你也不用假惺惺装好人。哼,我歹毒……” 萧瑶冷冷地看着她:“你叫秦冲评评,你不歹毒吗?” 两个女孩都看向秦冲,他想了想,便想到楚芊动不动就要使用炎晶,不由得点了点头。 萧瑶嘴角一翘,楚芊则愤愤地道:“那是因为事情没有发生在你们身上,要是换了你们,恐怕你们做的还要歹毒!哼,就说婚礼上的爆炸,难道我不知道,那是同归于尽么?可是我还是要做,再来一次我也要那么去做,就算同归于尽,我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她胸脯不住起伏着,似乎极其愤怒:“你们可以去打听一下,从七年前开始,楚园的人就是怎么对待我的!我爹爹在的时候还好一些,自从他不管事以后,我就没有过一天安生日子!你们以为他们只是想把我嫁给一个九岁的乞丐么?不,在那之前,他们已经使尽了一切手段:把我赶到九澧庄还是好的,叫人来辱骂我更是家常便饭,还有暗杀、下毒,简直就是无所不用其极!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拜我那好继母和好妹妹所赐,她们和我的亲二叔楚鸣放、堂五叔楚鸣成相勾结,背后又有楚元天等一帮老家伙的支持,架空了我爹,肆无忌惮地对待我!哼,我从来不后悔把整个楚园给炸了,因为那个肮脏的院子,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干净的东西!” 萧瑶轻皱着眉头,问道:“就算他们得罪你了,你爹该对你好吧?你不一样把他炸死了?” 楚芊冷笑道:“我爹根本就不在楚园里,那个该死的刘氏嫌他碍事,在用毒药迷糊了他的神智以后,就把他赶到东庄去了。我正是知道这一点,才毫无顾忌地埋下炎晶的!” 萧瑶和秦冲都有些沉默了。过一会儿,萧瑶又轻声道:“就算他们惹了你,那后来呢,你在湮雨寨烟云酒庄炸了一次,在黑神庙前的柳林里,在这片漆树林里,你又各炸了一次。这些人可与你没有深仇大恨,你不一样毫无顾忌,这不是心狠手辣,又是什么?” 楚芊又是一声冷笑:“那你能不能保证,他们抓住了我以后,会不杀我、不侮辱我?” 萧瑶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并没有说出来。 很显然,她无法保证,秦冲也无法保证。 以卢城各世家和试剑府楚氏对楚芊的仇恨,她如果真的落入他们手中,下场恐怕会极惨。 楚芊一笑,好整以暇地往身后的漆树上一躺,冷冷地说道。 “难道只允许你们来抓我,还不让我反抗了吗?” ------------ 第八十五章 要死了! 这话说得秦冲和萧瑶都忍不住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秦冲才低低地说了一句:“总之,以后你还是不要乱用炎晶了!” “哼哼!”楚芊冷笑一声,既没有说好,也没有反对,于是三人又都沉默了下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忽然听到“嘣”地一声轻响,远处有一道亮光冲天而起。 萧瑶站了起来:“试剑府在召唤,我要走了。你们放心,我回去后会再求求师尊,看他能不能有什么办法。楚芊,我是不会再让你有使用炎晶的机会的,这太凶残了!” 楚芊倔强地梗起脖子,好在并没有多说什么,这让秦冲略微放下了一点心。 看来,但凡有那么一点可能,楚芊也是不大情愿使用炎晶的。 萧瑶走了两步,又回过头,问道:“我不是给了你们两匹好马?怎么,被你们弄丢了?” 她看向楚芊,后者就望着秦冲。他摸了摸后脑勺,很是不好意思地道:“对不住,你给楚芊的那匹,我倒是骑回来了,就在前头漆树林里;可是给我的那匹,被老虎给吃了!” 萧瑶忍不住俏眉一竖,楚芊连忙站起来,冷冷地瞪着她。 可是萧瑶并没发怒,只是叹了一声道:“我本说你们可以赶快离开这里,没想到……唉,算了,你们好自为之,最好马上就走,去武城吧。过了汝河,试剑府就管不到了!” 看着她的背影渐渐远去,秦冲回过头来,轻声道:“楚芊……” 楚芊却一下子截断他的话,问道:“你真的已经十八岁了?” 她原本一直以为秦冲只有九岁,雷神寨外秦冲突然变成十三四岁模样(现在想来,那就是因为她帮他解开了天机印第二层的缘故),她还很奇怪,觉得很是不可思议。直到听临秋山长解释之后,她才知道秦冲原来已经十八岁有余了;不过,显然,她还是有些不大相信的。 秦冲点点头,道:“的确已经十八岁了,现在的我,时间流逝是你们的两倍!” 楚芊抿了抿嘴,忽然道:“那我得叫你哥哥了,你就叫我小芊吧?” 秦冲搔了搔头皮,嘿嘿地傻笑两声,却没有说话。 楚芊俏眉一横:“怎么,你还不愿意?” 秦冲只是觉得有些奇怪,的确不大愿意;不过转念一想,这姑娘从小在失爱的环境长大,所以才会变得如此狠辣,若是让她多一个“哥哥”,也许对转变她的思想,也有好处吧? 秦冲还是不愿意她变得心肠狠毒,多好看的一个女孩子啊,变得那么狠毒,好吗? 见他迟疑着点了点头,楚芊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你还不情愿?我也是看你对我还不错,所以才愿意叫你一声哥哥的,你以为谁都有那资格成为我的哥哥啊?” 她美目注视在他身上,不知怎么的,忽然俏脸一红,连忙又问道:“你打算说什么?” 秦冲猛然想起,忙叫道:“哦,我是说,咱们真该走了!” 他不由分说,拉起楚芊便往来路走;从漆树林里拉出小红马,翻身上了马背,又伸手来拉楚芊。她小脸上又红了一红,不过也知道除了并马一骑,他们没有其它选择,于是也拉着他的大手上了马。秦冲一磕马腹,那红马倒也神骏,虽然驼了两个人,速度却一点不慢。 离开了漆树林,两人一马顺着大道往汝河方向疾驰,渐渐便把王家渡镇扔在了身后。 跑了一个多时辰,看看天色快到正午了。不过此时天色昏暗,一副将要下暴雨的模样。 风声中,秦冲听到了两声咕咕的声响,便知道是自己的肚子饿了。他一勒缰绳,让红马缓了下来,便听楚芊叫道:“小哥哥,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好不好?” 原来她也饿了。 秦冲笑道:“好啊,正好……” 刚说了两个字,猛听背后一阵剧烈的马蹄声传来,两人同时回头,都忍不住暗骂了一声。 “看来想休息一下都不成了!”秦冲苦笑一声,一纵缰绳,那红马便再次飞奔起来。 楚芊指着前头,叫道:“小哥哥,那边有片柏树林,咱们进去,躲开这群追兵再说!” 秦冲心里颇为欣慰,因为她没有再说“埋下炎晶,把追兵炸了”之类的话。 他点点头,双腿狠狠一夹马腹,那红马便化作离弦之箭,冲进了柏树林中。 却猛听得“咴㖀㖀”一声,红马突然头下脚上,整个儿飞了出去! 猝不及防,骑在马背上的秦冲二人也如两枚炮弹,飞起来足有两丈多高! “小心!”秦冲厉声叫着,下意识地便紧抱住了楚芊,背后却已重重地撞在一株脸盆大的柏树上,直撞得他脊椎骨都要断了似的;却甚至没时间去感受那剧烈的痛苦,两人便重重地摔落下去;那地面上,却是一片坚硬的石滩,石滩上,还有一块块尖锐的碎石! 若是就这么重重摔落下去,恐怕两人的全身骨头都得摔成粉碎! 楚芊尖声叫着,刷地取出细柳剑,狠狠一刺,便刺入了柏树之中;她紧握剑柄,却止不住下坠之势,只是稍稍慢了一丝而已;秦冲用力挥手,又抓住一根柏树枝,同样止不住下坠,但却让那巨大的坠力又减弱了一丝:而此时,他们离地面已不到一尺了! 千钧一发之际,秦冲只来得及抱住楚芊猛一翻身,让自己垫在她身下! “咚!”两人重重摔落在地,秦冲的脑袋猛地磕在一块碎石上,一股鲜血便涌了出来! 在他们面前不远,那红马已经摔落在地,满身血迹,痛苦地嘶鸣不止,眼看是活不成了! 红马后面,是一条精铁所铸的锁链,就是它,把红马绊成这个样子的! 但楚芊已顾不得关心红马了,她耳边已听到了一个冷冷的喝声:“上,杀了他们!” “刷刷刷!”几柄长剑同时从四面八方刺来,在两人身上,编织成了一道剑网! 楚芊紧咬着银牙,细柳剑已化作三点寒星,荡开两柄长剑,又朝一只手腕刺了过去! 而秦冲则要更快一些,已然弹身而起,一拳轰出,霎时间,便是一声虎啸! “当当当!”三声脆响,一人腕口被刺,手中剑脱手落地;另两柄剑则是被秦冲打落的。 几个剑客都退了一步,却转瞬间又振身跃来,剑气纵横,封死了两人所有的生路! 秦冲低啸一声,挥手又是一拳,却只能震开身前的两柄长剑,而对身侧和身后的几柄长剑却是无能为力;那几名剑客看出便宜,剑速便又快了三分! 却听“当当当”一阵响,就像天空中下了冰雹一般,却是楚芊接连数剑,鼓荡的剑风中,那剑尖似在众剑客眼前画出了一道道迷雾,一众剑客便都不由得退了两步。 “好剑法!” 一旁有人鼓掌,秦冲二人回头看去,便见一名红衣青年,背着长剑,正含笑而立。 楚芊皱了皱眉:“试剑府的人?” 红衣青年笑道:“嫡系子弟,‘纵横剑’成非,楚大小姐,乖乖随本少回去吧?” 楚芊扬起细柳剑:“只要我一个人回去么?” 成非的目光落在秦冲身上:“自然,像他这种废物,连让我们出手抓他的资格都没有!楚大小姐,不用犹豫了,放下手中剑,你要知道,以你现在四星武士的实力,也是没有资格让本少动手的。本少此来,也是看在你是卢城第一美女的份上。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如果一路上你服侍得我们满意了,进入试剑城之前,本少会找个机会,让你自杀,留个全尸的!” 他毫不掩饰淫邪的目光,赤裸裸地在楚芊身上扫视着,似乎在看着落入渔网的小鱼。 楚芊冷哼一声,望着秦冲道:“听了这话,你感觉如何?” 她也不等他回答,纵身而起,便朝成非扑过去:“接我一招,幻舞飞花!” 剑出如电,笔直刺出,就如杨柳的枝条;但到了成非面前,却是剑影婆娑,直如柳絮! 秦冲寒着一张脸:“我只当他说的是屁话!”脚下一动,明明比楚芊后发动,却比她还要先到成非身前,双拳一握,一拳直轰面门;那拳头上,便如有一头猛虎,蓦然张开了大嘴! “好霸气的虎之拳势!”成非抽出长剑,“剑气纵横!”便见一道道剑光乍现,朝着秦冲的拳头便切了过去:这小子虽然拳势霸道,但他难道还敢用一只肉拳,来硬碰他的剑刃? 只要秦冲拳势一收,他这一剑中宫直进,便能先将这小子斩于剑下! 然而他却万万没有想到,秦冲根本就没有收拳:剑尖刺在拳头上,却只能入肉一分,便再也刺不下去;而那拳头上一股巨大的力量猛然涌来,竟让这柄精钢长剑,寸寸断裂! 而在与此同时,楚芊的细柳剑,已然毫无阻碍地刺到了成非的胸口! 这一刹那,成非的脑海里,只来得及闪过了一个念头:我,要死了! ------------ 第八十六章 炸! 但成非并没有死,因为在这顷刻之间,那几名剑手又攻过来了。 楚芊猛一转头,剑势流转,只听当当当一片响,所有长剑都被她荡了出去。 左手却被秦冲捏住,只听他低吼道:“不要恋战,快走!” 身后一群剑手被楚芊这一剑逼退,身前的成非则被秦冲一拳轰开数尺,出逃的大道已经让了出来。秦冲顾不得肩上、背上、拳头上到处都在疼痛,拉着楚芊便跑了出去! 楚芊一皱眉,便听秦冲低声道:“不要回头!这成非只是二星武师,杀之不难,但那群剑手太讨厌了,最弱的都是六星武士,这么多人,咱们两个就算能打赢也要费极大功夫!现在试剑府的追兵在后面,咱们千万不能太恋战,先逃出去再说!” 楚芊抿抿嘴,算是默认了秦冲的话,没有反驳什么。 秦冲虽是全身伤痕累累,但脚下踏着外八字“虎行步”,那速度却一点不慢,楚芊若不是被他拉着,跌跌撞撞地往前飞奔,竟也似跟不上他的步伐;而身后的成非和那群剑手就没一个追得上了,虽也尽力赶来,却还是慢慢被他们甩在身后,不一会儿就失去了踪影。 “你这是什么步伐,这么快?”跑着,也许是觉得无聊,楚芊不由得好奇地问道,“还有我看你那一拳也另有玄机,感觉就像附着了一头猛虎似的,那是什么拳法?” 秦冲没打算瞒她:“步伐是虎行步,拳法是一招‘虎霸山林’,都是我前几天遇到了一头猛虎,参考它的雄姿而创出来的。不过都没创得太完善,还有许多改进的地方!” 他回过头,反问道:“我看你那剑法似乎也不太一样了,是不是也学会了新的剑招?” 楚芊点点头:“在邻水郡城的时候,我无意中得到了一本《幻剑》,这部剑法与我爹爹修炼的‘幻剑术’有些相似,我拿它与爹爹曾教过我的剑式相互映衬,在我原本的《醉柳剑法》之上,增加了一些幻剑的意味,把它极大地改善了,威力也增强了不少!” 她低声笑道:“原本我最多只能对付九星武士,现在,大概能力敌一星武师了。” 秦冲不由咂咂舌头:这也是一个天才啊,居然也能跨境界对敌! 当然他自己一样,他根本就没有境界,一旦突破,就是由凡境天突破到灵境天,所以他自己现在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属于武徒、武士,还是武师,或者,甚至是宗师? 所以他觉得自己是称不上“越境杀敌”的天才的,除非他能够战胜灵境强者。 他清了清嗓子,刚说了两个字:“我们……”便猛然听到一声清啸:“站住!” 两人不由自主地站住了,不是他们想听那声音的话,而是他们眼前落下了一个黑影。 定睛一看,却见一个少女被捆得严严实实,就摔在他们身前的大道上:竟是萧瑶! 秦冲霍然抬头,便见一个清癯老者,一身黑袍,飘然落在他们面前! “秦冲,楚芊,小心了,他就是我师尊,‘指剑尊者’楚天河!” 秦冲心头一凛,萧瑶曾说她要回去向她师尊求情,可是这模样,好像求情无效啊! 却听那楚天河冷声道:“小畜生,居然敢勾引老夫的徒儿,简直罪无可恕!” 秦冲一愣,却见楚天河伸出右手食指一点,一道赤红的剑气便呼啸而来! 他说那句话,只是感叹一下而已,却并不打算听秦冲的回答! 秦冲猛一仰头,那剑气便从他额头上掠过,划断了他一缕头发,斩落到一株皂角树上,只听“咔嚓”一声,那大腿粗的树干竟是应声而折,哗啦啦地断落下来! 秦冲和楚芊对望一眼,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楚天河这一手,早已把他们吓得心胆俱裂:这个老头,怕不弱于宗师级别! “哼,躲得倒快,可是,你们躲得掉吗?”楚天河冷哼一声,又屈指一弹,便又是两道剑气,这次却是分头袭向秦冲和楚芊的咽喉,真如离弦之箭一般! 两人分朝两边歪去,那两道剑气便再次落空,顿时“轰隆”一声,地上多了两个深坑! 秦冲腰一振,站直身子,却听萧瑶低声道:“快解开绳索!” 他低头一看,见她身上捆了拳头粗的麻绳,眉头一皱,火绝剑出现在手中,用力划去,那麻绳应声而断:凌义寒留给他的这件遗物,当真是锋利无匹的至宝啊! “师傅!”萧瑶弹身而起,正要朝楚天河扑去,后领却被秦冲给抓住了。 她是想再求求楚天河,祈盼他能高抬贵手,秦冲却知道,她去求情只不过是自投罗网! 刚才她就躺在他身前的大道上,但楚天河剑气纵横的时候,可没有半点手下留情! 直白说,他根本就没有在意这个徒弟的生死,他一心只想要了秦冲和楚芊的命! 萧瑶一愣,便听秦冲叫道:“不要犹豫,快走!” 一个身影踉踉跄跄地跑过来,却是楚芊:她是被秦冲一巴掌推过来的;而此时的他,则已义无反顾地朝着楚天河扑了过去,双拳紧捏,虎啸声中,一拳轰出! “居然是虎之霸气拳势,这拳势已近小成了吧,倒有些门道,敢朝老夫挥拳!” 楚天河淡淡地笑着,手指一伸,又是一道剑气,直直地朝着秦冲的拳头刺去。 在他想来,秦冲定然不敢用拳头接他的剑气,而只要他一收拳,另两道剑气便会脱手而出:试剑府捉拿楚芊,久久未能成功,已经渐渐成为邻水郡的一个笑谈,他不能容许这两个小子再逃下去了,就算赔上自己一个徒弟,他也一定要维护试剑府楚氏的荣誉! 然而与快要追上来的成非一样,楚天河也万万没有想到,秦冲竟真的敢用肉拳碰剑气! 刹那间,那只小拳头上,血肉翻飞,一整块皮都给剑气削了下来! 而剑气上那股极其巨大的力量,则把秦冲震飞起来,重重地落到了楚芊和萧瑶的怀中! “快走!” 受了前所未有的伤,秦冲却似感觉不到疼痛,直起腰身,拉着两女就跑! “想走,真是异想天开!”楚天河冷笑一声,迈开大步便追,却见秦冲猛地站住,在把两女推出去的同时,猛然回头,左拳一收、一击,轰地打在一株碗口粗的皂角树上! 刚才,楚天河一道剑气便削断了一株大树,而此时秦冲的一拳,竟也打断了这棵小树! 楚天河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睛,那株皂角树便朝他倒了下来! 没到灵境的武者,都是不能专门炼体的,即便楚天河是宗师,身体素质也并不强大多少,面对倒来的这株皂角树,他也不敢等闲视之,连忙退了一步,双手连挥,接连十来道剑气激射而去,登时把好好的一棵树切成了一截截零碎的树干,残枝断叶弥漫了整个树林! 但他知道,自己轻敌了,所以被秦冲戏耍了! 当枝叶落尽的时候,他眼前,哪里还有三个小孩的身影! “好小子,在你身上,老夫有三个想不到啊!”楚天河望着大道深处,喃喃自语,“一是想不到你居然这么大胆,面对老夫你都敢出拳;二是想不到你如此挨得痛苦,那么重的伤,新伤带旧伤都能要你的小命了,在这等情况下你居然还敢出拳;第三,也是没想到你的反应这么快,这么短的时间,不但你和那女的逃走了,甚至把萧瑶都救走了,了不起!” “长老!”身后传来成非的声音,“要不要追上去?” “要不要?当然要!”楚天河冷嗤一声,“你真以为那小畜生就能逃走了?” 他一摔袍袖,大步往前走去,每走一步,居然都能迈出去一丈来远! 成非和那群试剑府剑手连忙跟上去,簇拥在楚天河身后,当然,他们是一路小跑的。 然而顺着大道拐了两个弯,楚天河却猛然停了下来:秦冲等三人,就在他们身前,不远。 三人并没有逃走,只是萧瑶似乎昏迷了,被秦冲背在背上;而他和楚芊,则都在冷笑。 在楚天河等人和秦冲等三人之间,有一堆乱石头,胡乱堆在大道旁边。 “你逃得这么快,怎么不继续逃呢?”楚天河冷笑着问道,“是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么?” 但秦冲和楚芊都没有回答他。楚芊只是回头望着秦冲,问道:“这次,你不反对我了吧?” 秦冲深吸一口气:“不怪你,我知道,这只能算是正当防卫而已,总不能等死吧?” “不想等死?”成非冷冷一笑,“除了等死,难道你们还有第二条路么?” 他擎着长剑往前扑去,刚扑到那堆石头旁,却猛听得楚天河一声厉喝:“小心!” 成非一愣,根本没有反应过,便见楚芊的小脸上,泛起了一丝狰狞的冷笑! “天堂有路你不走,轮回无门你偏要闯!既然你敢追来,那,就去死吧!” “炸!” ------------ 第八十七章 古将陵! 一道红光冲天而起,就像打开了轮回道的大门,放出了一头狰狞无比的怪兽! “我去,小心……不,怎么会这样……” 楚天河已经凌乱了,他本是提醒成非,因为那堆碎石正在如孔雀开屏一般炸裂开来;但话刚出口,却发现连他自己脚下也在颤抖:炸点不止乱石堆一处,他身前身后都是! 这场爆炸针对的不止是成非,而是把他楚天河、他身后一群剑手,全都包括了进去! 天知道,他追上来只花了半刻钟,这两个小孩却是什么时候埋下的炎晶,而且一埋就是这么多!天知道他们怎么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炸他,而且还等在前面,看着他挨炸! 但现在想这些已没意义了,楚天河冲天而起,面对着漫天乱石,双手十指如弹琵琶似的飞快弹出,道道剑气纵横在身体四周,将大大小小的碎石尽数震得粉碎! 然而他纵然已全力出手,却仍然是百密一疏,后脑、肩膀、胸前、双腿,接连被碎石砸了好几下,特别是后脑遭袭,砸得他头脑一阵昏沉;胸前挨了一记,又砸得他气血翻腾,差点便一口鲜血喷出来;身体更是如暴风雨中的小船,飘飘荡荡,足足往后退了十丈有余! 更令楚天河心碎的是,耳边传来了一阵阵惨叫声,还有一声声骨头碎裂、口吐鲜血的声音,那些剑手已不知有多少人受伤、多少人死去,他却一个也帮不了! 至于成非,他正落在爆点中间,想来是没有任何生还的希望了! 好不容易爆炸结束、碎石落地,站在数十丈外的楚天河,脸色阴沉得像是能拧出水来! 几十名剑手啊,现在已经一个站着的都没有了:遍地鲜血,遍地残肢,刺鼻的血腥味伴随着冲天的炎晶味道,就连楚天河这个见惯了生死的宗师,也忍不住有想要呕吐的冲动! 一下子损失几十名剑手,在试剑府楚氏,这已经是多年没有过的巨大损失了! 楚天河已经能够想象得到,当他回到试剑府的时候,会遭到怎样的弹劾与训斥! “救人!”楚天河冷喝了一声,一挥袍袖,纵身而起,便越过爆炸现场,往前追去。 救人自然不是他的工作,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抓住秦冲和楚芊——如果说在此之前,他亲自动手来抓他们,是为了维护试剑府的威严——或者直白地说,是贪功;但现在,他已经是为了自保了:只有抓住秦冲二人,他回到试剑府才有可以交差的东西,不至于败得太惨! 所以走了两步,他又沉声补充了一句:“发令,邻水郡城再抽调三十名剑手前来!”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的剑手中间,有两个强撑着站了起来。他们知道楚天河的话是对他们说的,因为他们就是这队剑手的主事者。他们本来有四名主事,另两人似乎已经无法站起来了。实际他们也不想站起来的,但他们知道,若不站起来,他们也会再也站不起来的。 耳听得此起彼伏的呻吟声,眼看着遍地同伴的蠕动,两个主事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深深的恐怖;但他们却不敢让自己恐怖下去,甚至也顾不得包扎一下自己身上的伤口,一个便开始救人,另一个则在同伴身上搜搜捡捡,找到了一根“星筒”,这是试剑府特制的报讯工具。他挥起星筒,便有一道火光自星筒中冲天而起,直飞上了数百丈高的天空。 看到这道火光,已身在近百丈之外的楚芊停下脚步,脸色一阵阴沉:“他们还不放弃么?” 秦冲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知道,这是试剑府调兵的讯号。 他仍背着萧瑶。爆炸的时候,由于他和楚芊早有准备,跑得快,只是背上被飞石砸中几下,两人都没受什么伤;而趁着爆炸的掩护,两人飞快地往前跑,暂时算是甩开了追兵。 但他们都想不到,试剑府遭到了这么大的损失,居然还没有放弃,竟然还要调集追兵:难道试剑府的面子就这么重要,不把他们追拿回去,试剑府就要覆灭了不成? “怎么办?”到了这时候,楚芊似乎也没辙了:她唯一的办法,恐怕就是埋上几十斤炎晶,能炸一次算一次。但这一次,虽然秦冲居然没有责怪她心狠手辣,但她知道,就算再埋一次炎晶,恐怕也阻止不了试剑府这无休无止的追杀——何况,她的炎晶,也不多了! 继续这样下去,也许不等她炎晶用完,两人就已经惨死在追兵的剑下;而且,一旦她被抓住,从成非的表现来看,天知道她会受到怎样的折磨与侮辱啊! 所以,实实在在地讲,现在的她,是完全慌了! 她甚至想到,要不,她还是回去自投罗网吧,至少,那样可以保住秦冲! 却听秦冲叫道:“前面有座山,咱们先去那儿躲躲!” 楚芊也抬起头来,见那座山并不太高,但不知怎么的,却给她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不过既然是山,没准儿就会有茂密的丛林、隐蔽的山洞,也许,真是他们的一个机会。 秦冲背着仍然昏迷不醒的萧瑶,楚芊跟在他身后,飞也似的朝那座小山奔过去。 刚才,他们是为了不让萧瑶看到她师傅的惨状,也是为了给她留条后路,不让她受到牵连,所以才把她打晕的;但似乎用力大了一些,足足一刻来钟了,她还没醒呢。 好在楚天河也没追上来,不知道是不是他受了伤的缘故。 不过在几人跑到小山脚下的时候,他们身后,已然出现了楚天河的身影;而且,楚天河身边,还有数十名剑手:试剑府的行动是极其快速的,这些剑手已然跟上来了。 “走!”秦冲深吸一口气,跑了这么久,他双腿已如灌了铅一般,稍一挪动就会针扎一般疼痛。他知道这是体力耗尽的表现,但他不能停下来,再艰难,也得坚持走下去! 永不坐以待毙,这便是他的人生信条,从无改变! 楚天河只比秦冲迟了三分钟追到小山下,却并没有追进山里。 身后,几十名剑手也停了下来,一个灰衣剑手提着长剑,低声问道:“三长老,怎么了?” “这地方怎么这么熟悉呢?”楚天河皱着眉头,问道,“地名叫什么?” 灰衣剑手答道:“这儿已经属于汝郡地界,新城治下,名为‘古将陵’!” “古将陵?”楚天河紧皱着双眉,却猛然一惊,“这儿就是古将陵?” 灰衣剑手不明所以地问道:“是啊,怎么了?” 楚天河急忙竖起一只手:“叫大伙速退,千万不要接近山口!” 众人一惊,纷纷后退。灰衣剑手却有些着急:“三长老,听说大长老已经发怒了,卢城楚氏的楚元天是他的徒弟。您看,那三个小家伙已经走得无影无踪了,我们……” 楚天河却叹了一声:“我看,可能不是他们走得无影无踪,而是……算了,咱们不能进入古将陵。楚开,你带几个人绕过古将陵,去前面山口守着,若是见到他们,直接杀了!” 他看着楚开,又叮嘱道:“你虽是六星武师,但还是要小心些,多带几个高手!” 楚开不明所以,却也没有问,自行去选人去了。 楚天河站在古将陵山口,长长地喟叹了一声:“陷入了古将陵,老夫是该说你们幸运呢,还是该为你们默哀?唉,算了,想来你们也留不下全尸的,只是可惜我那好徒弟了……” 他知道,秦冲他们并不是“走”得无影无踪,而是可能已经“陷”得无影无踪了。 实际上,现在的秦冲,还真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他们正在山道上走着,却突然间只觉得脚下一空,便不知落入了什么地方,足足坠落了好几分钟,才终于落了底。 然后便发现他们来到了一个黑漆漆的地方,似乎是在一个深坑里,可是抬头望去,头顶却见不到天空,也没有一丝光线;而摸摸地下,也不是泥土,却仿佛是坚硬的石板。 而且还不是自然形成的石板,而是人工制造的地板! “这是哪儿啊?”黑暗中传来了楚芊的声音,她似乎离他并不远。 秦冲没有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黑暗中,亮光一闪,却是楚芊取出了一块皓石。这种石头不但能够镶嵌在灯罩里,做成一盏盏明灯,也能拿在手中,同样能散发出莹莹的光彩,照得他们周围一片光明。 地下是光滑的石板,四周是光滑的石壁,头顶也是光滑的天花板:最令人奇怪的是,他们居然不知道,自己是从哪儿坠落下来的,那天花板并没有开洞,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 秦冲把萧瑶放下来,让她斜倚在石壁上,又从黑铁戒里取了一些凉水,浇在她额头上。 不一会儿,萧瑶便幽幽醒了过来,神智还没完全清醒,便低声问了一句:“这是哪儿啊?” ------------ 第八十八章 哇,鬼! 自然是没人回答她的,秦冲和楚芊都在四面石壁上细细摸索,想要找到出去的路。 按常理说,既然他们都能够进来,必然就有出去的路,天下哪有只能进不能出的地方? 但他们足足找了一刻钟,萧瑶也参加进来,上下左右全找了个遍,却居然一无所获! 幸好石室里虽然没有光线,却有空气,他们暂时还没有感到气闷,也没有生命危险。 但呆的时间长了,会不会把屋子里的空气消耗完,这就不好说了。 “怎么办?” 在这种情况下,一般都是女孩子的胆子要小一些,因此楚芊和萧瑶都聚到了秦冲身边,齐声问道。现在萧瑶也不说要抓楚芊的话了,大概她也知道现在三人必须要同舟共济吧。 秦冲咬着牙齿望了望,突然纵身而起,一拳便朝身前石壁打了过去。 两个女孩都是一愣,却听“呯”的一声,那石壁上什么动静也没有。 秦冲皱皱眉,低声道:“你俩帮我记住这个落点!”说罢,也不等两女回答,身子一侧,又是一拳,却刚好打在刚才那个落点的旁边,相隔只有尺把远。 石壁上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秦冲也不气馁,一拳一拳打出去,每两拳的落点之间,相隔都不会超过一尺。他打得极快,短短两分钟,已然打出了二十余拳! 楚芊双眼一亮,大概明白了秦冲的意思,便擎出细柳剑,走到另一边石壁,一剑砍去,只听“咚”的一声,石壁上仍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剑身反震回来,震得她手腕隐隐发麻。 她毫不停歇,如秦冲一样,一剑剑接连砍在石壁上,落点之间也不超过一尺。 一个用拳打,一个用剑砍,石室不大,一刻钟后,两人便完成了一圈,却仍似一无所获。 不过萧瑶也明白了:他们是想用这种方法,找出石壁背后可能存在的不一样来,比如空鼓,比如会不会有什么机关,等等。而一旦找出来,没准就能找到出去的路了。 于是她也取出长剑,不过她没有去砍石壁,而是砍起了地板。 于是石室中,拳击墙壁的呯呯声,和剑砍石板的咚咚声,便此起彼落地响成了一片。 然而半个时辰过去了,三人把四面石壁和地板都探测过了,却仍然一无所获。 于是秦冲把目光投向了天花板:他其实早就想到,会不会在天花板上设计了机关,毕竟他们就是从上面落下来的。但他一直忍着没有去动天花板,就是因为怕发生什么变故。 毕竟,若是有什么东西从石壁后面冲出来,平着冲出来和从地底下冒出来,都会给他们留一点反应时间的;但若是从天而降,恐怕就没那么容易躲开了。 但现在,既然四壁和地板都没什么收获,那也只好打天花板了。 “你们注意戒备!”秦冲低声说着,想了想,又补充道,“只要有什么东西出来,你们不要管其它,先赏它一剑再说。不过也要注意,千万不要以身犯险!” 两女相互望望,一齐点点头,又都轻轻地吞了吞口水。 秦冲深吸一口气,飞身跃起,厉喝一声,一拳轰在了天花板的正中。 便听“当”的一声,却似钢铁碰撞的声音传来,两女同时一怔,便见秦冲拳击的落点处,突然有一道细细的裂缝出现,刚开始只有头发丝粗细,却在急速变得有指甲粗! “小心!” 两女异口同声地叫了起来,秦冲则身形一折,飘然落到地上。 也许是牵动了伤口的缘故,他眉头一皱,脸上掠过了一丝痛苦之色。 便听“咔咔”的声音不绝于耳,四面石壁上,突然都鼓起了一个个拳头大的包! 三人大惊,同时后退一步,背靠背站在一起,秦冲紧捏双拳,两女都扬起了长剑。 便听“哐”的一声,四面石壁各伸出一只钵盂大的拳头,通体漆黑,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躲!” 秦冲大叫一声,他自己却没有躲,而是双脚一错,扎紧马步,呼地便是一拳击去,正与那金属拳头碰在一起:只听“咚”的一声,那拳头倏地缩了回去,石壁又恢复了原本的光滑。 但左右两边与身后,三只拳头却都已轰到了他身边! 原来他叫了那一声“躲”,两女倒也听话,一齐低下身,便躲开了拳头;可是拳头本是打向她们的,她们一躲,这些拳头便都朝唯一还站着的秦冲打了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秦冲眼角余光瞄见楚芊就要站起身来,似乎是想帮他挡住拳头。他心下一急,一巴掌便按住她脑袋,借力腾身,右拳闪电般击出,把那三个金属拳头都撞了回去! 却听楚芊摸着脑袋,嗔怒地道:“你干什么?” 他倒是借力使力,大展神威,却把她脑袋按痛了,忍不住便嗔怪起来。 秦冲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解释道:“你们的剑都主打轻灵,这些拳头却是极为沉重的。若是你们用剑去抵挡,恐怕把长剑折断了,还不一定能挡得住它们!” “我知道,我说的是……”楚芊说到这儿,却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嗔怒地跺了跺脚。 萧瑶却沉声道:“我们怎么办?”她望望天花板,又补充道:“要是上面也落下拳头……” 要是四面八方全是拳头,不管他们防范得多严密,恐怕都难逃一死! 而此时,不但石壁上鼓起的包越来越多,连地板和天花板上也出现了一处处鼓起! 秦冲一皱眉,便想到了白鹿学宫里的那个铜人巷,心里立时有了计较。 很显然,他刚刚敲打这些石壁,没有引动石壁背后的拳头,那是因为力道还不够大。 而但凡是机关,越复杂也就越精巧,也就越不能承受重击。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伸手把两个女孩拉到自己身后,自己则挫腰、收拳,那一双拳头上泛起了红光,隐隐像是老虎的模样,就像有两头老虎,背着霞光,正从山林里缓缓走出! 望着他的背影,萧瑶忍不住说了一句:“他看起来好高啊!” 楚芊赞同地点了点头,此时她的眼中,秦冲看起来就像是顶天立地一般,的确十分魁伟。 当然她也没注意到,实际上的秦冲也的确长高了,现在,他看起来差不多有十六岁了吧? 秦冲已经运起了全身所有的力道。 以往他每次出拳的时候,都会竭尽全力,但很显然,在没有专门蓄力的情况下,谁也不可能真的使尽全身所有的力量;而现在,他是把全身之力都凝聚到了一双拳头上! “虎霸山林!” 秦冲低吼着,像是一头猛虎的咆哮,双拳一摆,重重地轰在了石壁上! “轰隆隆!” 一阵沉闷的声音响起,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炸裂声,震得整个石屋都不停颤抖了起来! 就在秦冲眼前,那石壁裂开了一个两尺宽的口子,露出了石壁后面,那是一架不知有多高的钢铁机器,生着无数条铁臂,那些铁拳头,便是从这些铁臂上打出来的! 但此时这架机器似乎已经被破坏了,所有的铁臂都僵硬地伸着,却无法动弹半分。 然而另三面石壁上,以及地板、天花板,却在刹那间伸出了无数的铁拳头! “走!”秦冲厉喝一声,双手一伸,便抱住两个女孩,箭一般地冲进了那道空隙之中! 然而无论他速度有多快,却显然没有机器的速度快:刹那间,双肩、背部、腿部早挨了好几拳,震得他全身骨头都像要碎了一般;而冲进石壁之后,又一头撞在了一根铁臂上,直撞得他眼前金星直冒,眼泪都给痛出来了! 耳听得两个女孩的惊叫、痛呼声,显然,她们也没能逃出铁拳的洗礼! 不过好在,冲进石壁之后,他们显然已离开了铁拳的攻击范围,也算是逃出了一劫。 三人都坐在地上,揉着被铁拳击中的地方。楚芊高举起皓石,三人便看清了他们现在的境地:是一间不知有多大的屋子,入目都是散发着幽幽光泽的金属——这是一台巨大的机器,十分精巧,就像一条章鱼,伸出了无数的铁臂,正好把那石头房屋给围得严严实实! 秦冲抬头看去,天空很深邃,看不出顶点在哪儿,也没找到他们进来的路。 “现在怎么办?”萧瑶低声问着,小脸上一片担忧之色。 秦冲深吸一口气,缓缓站了起来,又伸手把两个女孩拉起来:“走吧,找出路。” 他走前面开路,两个女孩跟在后面。萧瑶紧绷着通红的小脸,喃喃道:“人家还没有被别的男子抱过,哼,没想到在这儿倒是便宜你了!唉,真是亏大了!” 楚芊在旁边听到了,忍不住笑:“怕什么,我还不是一样吗?担待着些呗!” 萧瑶看了她一眼,低声道:“你又不一样,你和他都那个了,抱一抱有什么要紧?” 楚芊眉头一挑,却猛听到秦冲一声惊叫,整个人都叫了起来! “哇,鬼!” ------------ 第八十九章 睁着眼的古尸! 两个女孩都是一惊。 萧瑶刚举起的长剑又不由自主地垂了下去,楚芊却把细柳剑举得更高,从秦冲身后一步冲过去,居然有些兴致勃勃地叫道:“在哪儿?鬼在哪儿?哪儿有鬼?” 秦冲忍不住轻叹了一声,将手一指,道:“在那儿,小心些!” 楚芊定睛望去,顿时又是一声略带兴奋的尖叫:在她眼前,是一道石门,石门后面又是一间石室,不过比刚才那间要大得多了,恍如一座宫殿似的。石室里,四面墙壁上镶着金砖、挂着金丝绣锦的壁画;天花板上有道道缨络垂下来,地面上则插着四柄宝剑。 四柄宝剑中间,是一个神龛,里面似乎塑着一座雕像,只是石室里光线阴暗,看不出塑的是什么模样;四柄宝剑旁边,则都站着一个极瘦极高的黑衣人。 哦不,说是“人”,显然是不对的,笼罩在它们身上的黑衣并没有腐朽,“人”却都已腐化成了一架架白骨,连一丝血肉也没有留下;只有在八只眼眶之中,还各镶嵌着一枚暗红色的珠子,似乎是眼珠,又似乎是一种宝石,还在散发着淡淡的红光,显得十分诡异。 “原来是四架骷髅啊!”楚芊收起细柳剑,嗤笑道,“萧瑶,别害怕,它们不是鬼,只不过是不知死了多久的人而已,有什么好怕的。不过这地方挺诡异啊,像是一座——啊!” 猛然响起的尖叫声,把萧瑶吓得差点瘫倒下去! 秦冲也被吓了一跳,连忙一把抓住楚芊,沉声道:“你鬼叫什么呢?” 楚芊面色苍白,惊惶无比地拍打着高耸的胸脯,另一只小手指着那四个骷髅,吓得声音都有些沙哑了:“它……它们的眼珠……居然会动……” “你们别吓我!”萧瑶一只手死死地抓着秦冲的衣摆,似乎都要哭出来了! “是真的!”秦冲沉声道,“它们的眼珠的确会动,刚才,我就是看到了,所以才说是有鬼的!而且,芊芊,你在它们眼睛里看到了什么?” 楚芊也紧紧抓着秦冲的胳膊,惊魂未定地想着,断断续续地道:“血红……好像是一片尸山血海……又像是一片大墓地……天空中有血红的闪电……啊,太恐怖了!” 秦冲脸色凝重:“所以,我们最好不要去惊动这些怪物,特别不要去看它们的眼睛!” 他转过头,开始四处打量,想要找到另一条能够出去的路。 但他并没有找到,便又听到了一声尖叫:他不去惊扰那几个怪物,它们却已经被惊扰了! 离他们最近的那架骷髅,已然移动双腿那长长的白骨,朝他们走出了一步! 而在他们身后,那似乎已经平静下来的巨大机器,则不知何时又运转了起来,竟有一条铁臂伸过来,照着三人背后便是一拳:这一拳,竟似比闪电还要快上一分! 三人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背心早已各挨了一下,纷纷扑进石殿里,便闻到一股极其腐臭的味道,抬头一看,顿时个个骇得面无人色:那骷髅已然到了他们面前,正一脚踩了下来! 骷髅的黑衣上,缝着一块黄布,上面写着两个古朴的大字:邓方! 秦冲咬着牙,双脚一蹬,飞身而起,便朝骷髅一拳打去! 就在他出拳的一刹那,猛听“轰隆隆”一阵响动,他们身后的石殿门竟自行关了起来! 秦冲一怔,拳头上的霸气便少了三分,这一拳正打在骷髅胸前肋骨上,竟只是把它阻了一眨眼时间,他却被震得如沙包一般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墙壁上,砸落了好几块金砖! 人还没落地,秦冲已然一张口,便吐了一大篷鲜血! 幸好,他毕竟还是阻止了骷髅一刹那,而趁着这个时间,楚芊和萧瑶也就地一滚,已然滚到墙角,翻身便起,如两只蝴蝶一般,两柄长剑朝着骷髅一齐刺了过去! 那骷髅虽不知什么缘故,似乎没有死绝,还能与三人打斗,却似极不灵活,眼看双剑刺来,竟似毫无动作,于是双剑毫无阻碍,都刺进了它身体之中! 然而两女嘴角的笑容刚刚浮现,却一下子就凝固了:双剑刺入骷髅体内,却根本没有刺中任何东西:骷髅体内什么也没有,两柄长剑是从它的肋骨间隙刺进去的,相当于刺了个空! 两女骇然,早见那骷髅已扬起只剩下五根白骨的大手,狠狠地扇了下来! “小心!”旁边的秦冲见了,顾不得擦去嘴角的血迹,飞身扑来,一拳轰在骷髅肩膀上。那骷髅全身骨头“咔咔”地响了几声,被他打得身子一歪,那白骨巴掌便没能扇到两女。 但两女也骇得全身冷汗直冒,仓皇躲了开去,一时间竟似都不敢再冲上来了! 而更令人骇然的是,另一具骷髅似乎也被惊动了,缓缓转动着眼珠子,朝三人看了过来:这骷髅的黑衣上也有一块黄布,上面写着“萧朴”两个大字,似乎是它生前的姓名。 秦冲心里叫着苦,他知道这屋子里已经呆不得了,眼珠子一转,便看到旁边墙角有一道小门,当下顾不得太多,一伸手把两个女孩拉进怀里,抱着她们便往墙角扑去。 身后那骷髅“邓方”却又跟了过来,它个头极高,一步就相当于秦冲两步。秦冲抱着两女刚刚抢到墙角,邓方已然站在他身后,白骨大手紧紧捏起,一拳便砸了下来! 秦冲将两女扔向那道小门,厉声吼道:“快开门出去!”自己则将身一翻,回头便是一拳! 肉拳与骨拳相撞,秦冲张口又吐了一篷鲜血,两女还没能推开木门,他已重重地撞在木门上,一下子便把小门撞开了,远远地飞落在地上! “秦冲!” “小哥哥!” 两女大急,一齐扑过去,却猛听得一阵低微的“咔咔”声,好像是机簧的声音。两女正在张望,秦冲已然猛地扑过来,抱着两女便是就地一滚,几支小箭便从他们头顶上射了过去! 然而,虽然他们躲开了这几支小箭,但这一滚,却不知引来了多少道杀机! 小门背后是一条石头甬道,极其深邃,不知通往哪里去。甬道很窄,勉强能容得三人从青石地面上滚出去;但这一滚,却不知从哪儿射出了不计其数的暗器:细针、飞梭、短箭,甚至还有金钱镖、铁蒺藜、飞蝗石,他们一路滚出去,这些暗器便紧跟着他们纷纷射下! 天知道他们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才换来这一刻的好运,秦冲紧抱着两女,直滚出去十余丈远,居然一道暗器也没能打中他们,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直滚到另一处墙角,那雨点般的暗器才渐渐停歇下来。 两女都伏在秦冲身上,三人都在剧烈喘息,那两个丰满的胸脯便压在他胸前。不得不说,两个女孩都是很美的,身段妖娆,软玉温香,香汗淋漓,秦冲却似毫无所觉。 不但是他,楚芊和萧瑶也还沉浸在无尽的后怕之中,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不过好在他们还是逃出来了,不但躲开了无数暗器的袭击,那石室中的骷髅也没追出来。 休息了一会儿,三人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相互望望,眸子里都有着些许喜色。 然后秦冲便回头望去,却见他们身后也有一道小门,却比刚才那道简易的木门要高档许多了,虽然也只有三尺宽、七尺高,却是一圈都镶了金叶、贝壳、玛瑙等宝贝;而且雕着许多玄奥的图案,一看就不是出于凡品;就连那两扇门页,也是浮雕了怪兽图案,纯金所铸! 现在回去是不可能了,在来的路上,他们并没有找到出去的路,甬道里的无数暗器、石殿内的四具骷髅,也不是秦冲他们愿意去面对的。他们只能走进这道华丽的小门,另寻出路。 于是秦冲伸手一推。他还以为这扇门应该是极重,因此使了大力,却不料力气使大了,小门“呯”地便开了,他一下子扑进屋里,连忙伸手一撑,却撑在了一个祭坛上。 是的,他面前赫然是一个祭坛,一丈长、五尺宽,祭坛上有个凹槽,里面用黄金雕着一条小龙,龙头、龙鳞和龙须都是栩栩如生;凹槽四周,镶着一圈明亮的宝珠,秦冲也认不得这些宝珠是什么名字,但祭坛两头的那两块闪闪发光的石头,他却是认得的:赫然竟是灵石! 传说中,只有灵境以上的高人,才能使用的灵石! 单是这两块拇指大的灵石,便比满屋子的金玉珠宝,加起来还要珍贵百倍! 秦冲吞了吞唾沫,又望向祭坛后面,便看到了一座水晶制成的棺材,棺盖却是敞开的。 棺材里,一头放着一柄长剑,看着普普通通,却有一道玄奇的气息散发出来;长剑下,躺着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头戴金冠、身披黄衮袍,面色白皙,三缕长须散落在胸前。 最骇人的是,他的双眼,竟然是睁着的! ------------ 第九十章 血鬼王! 秦冲流浪了十数年,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情景:一个死了不知多少年的古尸,居然衣冠整齐、血肉一丝不腐,更重要的,居然还瞪着一对蓝幽幽的眼睛,静静地望着他! 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却听到耳边响起了一个声音:“嗬嗬,终于有人来了!” “啊!”秦冲还没来得及反应,萧瑶却已尖叫了起来,“你是谁?你,是人是鬼?” 听这声音自称是“人”,萧瑶似乎略微放了点心,又问道:“可是,你说你是人,那你在哪儿啊?只听到你的声音,为什么见不到你的人呢?” 她四下扫视着,的确没有见到有人,只看到秦冲和楚芊仍是面色凝重,警惕无比。 那声音笑道:“我和你们相距并不远,不过遇到了些麻烦,暂时还不能出来见你!” “什么麻烦?”萧瑶似乎起了好奇心,又问道,“好解决吗?” “我自己倒不好解决,但有你们在,就不是什么大事了!” 萧瑶一愣,正要再问下去,秦冲却一把拦住她,扬声问道:“我们为什么要帮你解决麻烦?” 那声音笑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你们不帮我解决麻烦,恐怕也出不去啊!” 萧瑶面色一喜,又要说话,但秦冲仍然拦着不让她说,而是沉声问道:“你知道怎么出去?” “当然!”那声音哈哈大笑,“我在这里面生活了好几百年了,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好几百年?”萧瑶终于忍不住说话了,“你还说你不是鬼,人哪能活这么久啊?” 那声音笑得更加大声了:“小姑娘,你难道不知道,随着修为的增长,寿命是可以延长的吗?人生百年,只不过是针对普通人的罢了,假如你有仙人的实力,就算活上千年万年,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啊!那么问题来了,你想活上千年万年吗?” 萧瑶张张嘴,却看看秦冲,居然没有再接话,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了。 秦冲沉声道:“什么千年万年的,我们不敢想。不过要怎么出去,我们倒是很希望知道!” “简单!”那声音笑道,“你去那棺材边,把那柄长剑拿过来,本座就能告诉你们了!” 秦冲眉头一皱,指着平放在那古尸头顶上的那柄剑,问道:“你说的是这柄吗?” “对,就是它!”那声音笑道,“它名为‘古阙’,乃是一柄仙剑。仙剑你知道吧,就是由仙人打造的宝剑。此剑自带仙机,不受凡人掌握,而且对一切禁制有着天然的克制作用。你拿起它,走到这座祭坛正面,砍在那条小龙身上,就能破开此地的虚妄,找到出去的路!” 秦冲却似乎突然对出去的路失去了兴趣,而是兴致勃勃地问道:“仙剑?真的假的?” 那声音叹了一声:“唉,你怎么会以为我会骗你呢?本座活了两三百年,还从来没有骗过任何一个人,说过任何一句假话。再说,我都把怎么出去的办法,一五一十地告诉你了。如果我真要骗你们的话,又怎么会说得如此详细呢?” 秦冲想了想,笑道:“的确是这样。不过它既然是仙剑,那肯定就是万年难逢的宝贝了。不知道我能不能使用它,要是能用的话,拿到外面,能卖多少钱啊?” 那声音冷笑道:“你在想啥呢,你区区一介凡境,怎么可能使用仙剑?告诉你,就算你拿了它到外面去,人家也只会认为是一件神兵,而绝不可能想到它是一件仙器,最多出你几千万把两银子就顶天了。再说,此剑在此镇压一切,你怎么能把它取走?你砍了金龙之后,还得把它放回棺材里,不然,这方圆数百里的地方,都会有大祸临头的!” 秦冲皱皱眉,问道:“我要是把它放回去了,你岂不是又出不来了吗?” 那声音又笑道:“你小子心倒好,不错不错。不过你放心,只要你提起这柄剑,我就能找到出来的法子。等我出来,本座自会送你几件宝贝,感谢你的释放之恩!” 他顿了一下,又道:“好了,不要多说了,你快去拿起这柄剑,打开出去的道路吧!” “哦,好的!”秦冲傻乎乎地答应一声,便要朝那棺材走去。 楚芊和萧瑶各拉住他一只手,都摇了摇头,显然,两个女孩对那声音都是不怎么相信的。 秦冲却轻轻一笑,拍拍她们的小手道:“放心!”便轻轻挣脱了,径直走到棺材旁。 他望着棺材里那古尸的眼睛,深吸一口气,忽然又轻轻地笑了笑。 楚芊和萧瑶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不约而同地捏紧了剑柄! 秦冲伸手就朝那柄“古阙剑”抓去,一把抓住剑柄,却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发生。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好像那古尸的脸上,在这一刹那,忽然出现了一丝笑意,又或者只是嘴角一翘。不过当萧瑶和楚芊定睛看去之时,那张方正国字脸上,又什么表情也没有。 秦冲再次深吸一口气,手上一用力,便把那柄古阙剑提了起来! 便在这刹那间,那声音突然大笑三声,那古尸竟一下子便坐了起来! 然而它刚刚伸出双臂,似乎想朝秦冲一把抓来,它的下腹,却忽然多了一柄长剑!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秦冲已提起古阙剑,反手刺进了古尸的小腹部,丹田位置! “嗷!”古尸猛然怒张大嘴,悲痛无比地厉啸一声,那声音,果然与刚才的声音一模一样! “不,不可能!”只听它暴跳如雷,却又有着深深的疑惑与不解,“你是怎么知道是我的?” 原来刚刚那声音,赫然就是躺在棺材里的这具帝王一般的古尸! 萧瑶和楚芊相互望望,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震惊与不解,她们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却听秦冲笑道:“你以为你半真半假地说了这几句话,而且说话之时你嘴唇不动,就能够哄骗我了么?你当我真的看不出来,这柄剑悬在你头顶,目的就是保护你尸身不腐的吗?可是你要我拿开这柄剑,那我就只能猜测,也许这具尸体和你的灵魂,其实并不是一体的,应该是你后来才进入这具尸身的吧?你无法以灵魂修炼有成,只能借助这具尸身,结果进去以后却发现再也没办法出去了,所以你才迫切地希望我们帮你拿走仙剑,是不是这样?” 那古尸怔怔地问道:“这只是你自己的猜测,可是你要是猜错了呢?岂非害了我?” 秦冲哈哈大笑:“无妨,你本来就死了,要是我猜错了,你大不了再死一次而已!” “啊,你这魔鬼,魔鬼!”古尸彻底暴怒了,但那柄古阙剑插在他丹田,却似乎插在他死穴上,竟令他无法挣脱,只能徒劳地厉吼道,“你别以为这样就安全了!就算杀了我,你们也出不去!而且,尊贵的王上一定会为我报仇的,他会吸干你们的鲜血,一定,一定!” 秦冲眉头一皱,便感到一股玄奇的气息,似乎从那古尸身上传了出来。这股气息与古阙剑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一样玄奇,却似乎另有特征,要阴寒、暴躁得多! 本能地,他一把提起古阙剑,往后一退,便越过那祭坛,落到了两个女孩身边。 却听“嘣”的一声,古阙剑刚刚离体,那古尸便猛然爆开——却没有碎肉、碎骨,甚至也没有破碎的布块,而是爆成了一团漆黑的血浆,散发着一股极其浓烈的腥臭味! 秦冲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便感到两个女孩都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 然后,便看到那团血浆,眨眼间就飘落到了那个祭坛之中! 血浆刚刚落下去,那条金龙便在刹那间被染得一片血红;祭坛周围镶嵌的那些宝石,却在刹那间变得无影无踪,露出了一个个小孔;而在小孔之中,则汩汩地冒出了鲜血! 只有那镶嵌在祭坛两头的灵石,还保持着完好,却也散发着妖异的血红色! 秦冲禁不住扬起了古阙剑,脸色分外凝重,似乎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不敢再相信他的拳头,而只能依靠这柄据说是仙剑的宝剑了! 而两个女孩则紧紧地抓住他的胳膊,两具娇躯紧贴在他身上,都在不住颤抖着! 只见那祭坛中的鲜血越来越多,不一会儿就盛满了整个祭坛! 却在此时,猛听得“轰隆隆”一阵巨响,整个祭坛都在剧烈地抖动着,而在那棺材后面的石壁上,则绽开了一个口子,竟是打开了一扇半月形的石门! 石门后是一片血红,还有一个轰隆隆的声音响起,震得秦冲的耳鼓都快要破裂了! “哈哈,我血鬼王,终于还是回来了!” ------------ 第九十一章 好像要毁灭了! 伴随着轰隆隆的说话声,一缕血光从石门后面射了出来,直直地飙向秦冲脑门! 秦冲咬着牙,一拳便打了过去:虎霸山林! 那缕血光却忽然一分为三,其中一缕继续朝他射来,另两缕则找上了楚芊和萧瑶;而袭向他的这一缕,又在刹那间化作一团血雾,把他的拳头紧紧地包裹了起来。 秦冲便只觉得拳头上一股极其阴寒的气息传来,霎时间,竟似要把他整个人都冻僵一般! 而那阴寒的气息之中,还有一道道若隐若现的锐利,如银针似的,拼命地想要扎进他拳头里,并顺着他的拳头进入经脉与血脉之中,扎得他体内隐隐作痛! 秦冲并不怕痛楚,但这种痛,却似乎并不只在他的肉身里,而是朝着他的灵魂传导过去,这却让他心里很是骇然:他本能地想起了外面石殿内的那四具骷髅! 这样一想,他心里便已慌了;再加上耳边传来两个女孩痛苦的呻吟声,她们似乎也受到了那血雾的影响,更是令秦冲惊骇无比,却又找不到丝毫办法,只能徒劳地再一次挥起拳头。 这一拳还没打出去,便听到那“血鬼王”的声音叫道:“小家伙,你进来!” 说也奇怪,这话一出,秦冲便只觉得全身的刺痛刹那间减弱了至少九成,原本彻骨冰寒的身体也似好受的许多,耳边也没有再传来两个女孩的呻吟声。他睁开眼睛望去,见两个女孩都是双目紧闭,不知是晕过去了还是什么,但脸色却都还是平静的。 他皱着眉,又听到血鬼王叫道:“你还在等什么?还不快点进来!” 这声音中似乎含着一股魔力,秦冲下意识地便朝那石门走了一步。 这一步便跨到了那祭坛边,顿时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秦冲猛然感觉自己已不在原地,而是被吸入了祭坛中的金龙背上,接着眼前一阵恍惚,便是一阵阵血色弥漫! 他定下神来,便发现自己虽仍在祭坛之上,这祭坛却似变了模样:原本的长条形变成了四四方方,原本祭坛中只有一条金龙,现在却似塑起了三山五岳,既有高耸入云的奇峰怪岭,也有深不可测的幽谷山涧,甚至还能听到鸟鸣啾啾、流水淙淙! 与刚才那祭坛一样的是,这祭坛之中,也被一层血水覆盖着。这血水包裹在秦冲身上,便如刚才那样,不但给他带来了彻骨冰寒,同样也朝他体内疯狂地渗透进去,那股不可言喻的刺痛再次传来,令他忍不住抱住自己的脑袋,差一点便痛晕了过去! 耳边又传来血鬼王的惊叫声:“咦,你怎么没有丹田啊?难道你不会修炼?” 秦冲抬头一看,便见满眼都是血红色,而在这层层血红之中,隐约能看到一个似真似幻的影子,身高一丈有余,头顶五道尖角,眼似铜铃,口如血盆,全身上下只披着一件麻衣。 耳边传来两声惊叫,两个娇躯贴在了他身上:是楚芊和萧瑶也给传进来了。 但血鬼王没有理会她们,一双血红的眸子紧紧地盯着秦冲,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秦冲没有回答,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是再一次扬起了拳头。 血鬼王咧了咧嘴,似乎是在冷笑:这小子魔怔了吗,难道还相信他那小拳头能有什么用? 秦冲果然再一次挥起了拳头,然而一道亮光划破重重血色,不是拳头,却是长剑! 哪怕秦冲再对自己的拳头无比自信,却也不敢用一双肉拳去尝试那阴寒无比的血雾! 所以他用打拳的方法,把长剑刺了出去。 然而也不知是忙中出错,还是什么原因,他刺出去的,不是火绝剑,而是古阙剑! 他和那血鬼王都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然后血鬼王下意识地抬起血红的大手,便有一道血芒刺出来,正刺在剑尖上! 再然后,那道血芒转眼间便消失了,却有一个慵懒的小孩子声音响了起来:“咦,醒了?” 秦冲紧皱起眉头,便见那血鬼王猛然间变得惊骇无比;而在那古阙剑上,则浮现出一道莹莹的白光,很淡,白光里却似有道什么影子:仔细一看,竟是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小男孩! 这小男孩的影子也很虚淡,却很清晰,鼻子眼睛,甚至连眼睫毛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仙……仙……” 血鬼王讷讷地低吼着,却听那小男孩不耐烦地叫道:“什么仙的魔的,古阙仙师不在此处,我只不过是他用来镇压你的一柄剑而已。怎么,见了我,你还打算反抗一下么?” 秦冲忍不住叫了起来:“你是谁啊?” 那小男孩不耐烦地回过头:“你没听见我说话吗,我是古阙仙师的一柄剑。哦对了,你的修为太低了,听不懂我所说的话!唉,你们人类啊,就是麻烦!” 他猛一挥小手,便有三道光芒,转瞬没入了秦冲和楚芊、萧瑶三人的脑门之中。 但这三道光芒是什么、有什么用、是祸是福,三人却茫然不知,他们甚至似乎记不得自己脑海里多了三道光芒。他们只是紧紧地偎在一起,望着血鬼王和小男孩,谁也不敢说话! 却听血鬼王喃喃地说了一句:“原来,古阙仙师,他不在此处么?” 小男孩冷笑道:“当年你在这古将陵设下‘百鬼噬血内外引魔祭坛’,想要以血入道,引上古血魔之气入体,从而让你从法境晋升皇境。你不但吞噬了这古将陵数百生灵的血气,你要知道,那数百人都是守护古将之尸的;而且你还吸食了古将遗骸的尸气,又派手下古妖占据了前庭安放的那位古侯爷之尸,把这座好好的古陵弄得魔气一片,天怒人怨!我主古阙仙师正好路经此地,以本剑上的仙气镇压古陵,方才还了这一片朗朗乾坤!” 秦冲这才知道,原来他们刚才在外面遇到的那具古尸,是一位古侯爷的尸身,只是被血鬼王手下的古妖给占据了肉身而已。那么外面那长方形的祭坛,和他们所在的这四四方方的祭坛,便是那什么“百鬼噬血内外引魔祭坛”了。 小男孩倒背着手,又冷笑道:“你倒是聪明,看到这几个后辈进入古陵,你知道他们上应天机,居然叫他们为你拔出古阙剑。只是你聪明一时、糊涂一世,你又怎么能想到,我主在离去之时,就在本剑上设下了仙机,只要你敢出来,本剑便能彻底将你抹去!” “你敢!”血鬼王又惊又怒,“本魔已晋升皇者之境,乃是下位魔皇,你怎能将我抹去?” 小男孩一挥手,便有三道雪亮的剑芒朝那血影之中刺了过去:“那就试试!” “试试就试试!”血鬼王怒吼着,双掌上扬,顿时一道血浪涌了出来,“怒血之浪!” 只是在祭出了这一道血浪之后,血鬼王身上的血色,也肉眼可见地稀薄了几分! “人都说,不见棺材不落泪,你是见了棺材也不落泪!” 小男孩冷笑着,一挥手,三道剑芒齐齐扎入血浪之中! 立时间,血浪滔天,便只听得血鬼王凄厉的惨叫:“不,怎么会是古仙剑芒……不,不……” 小男孩冷笑道:“我主留下了三道古仙剑芒,每一道都能抹去你所有的神识,令你化作一道血水。现在三道齐出,你还能有逃命的机会么?血魔,给本剑乖乖死去吧!” 三道剑芒在血浪之中穿梭着,不一时便将那道血浪切割得稀稀落落,然后又都扎进了血鬼王所在的那层血影之中,于是血那血影便渐渐变得稀薄起来! “不,不……”血鬼王凄厉大叫,但很显然在这三道古仙剑芒之下,他是丝毫没有还手之力的:不过短短几个瞬间,便被三道剑芒,把那层层血影给切成了一道道浓郁的血气。 小男孩冷笑一声,回过头来,忽然说了一句:“相见便是有缘!”将小手一招,便有几道血气被他捞在手里,屈指一弹,化作三个血团,转瞬又没入了秦冲等三人的胸口。 他身躯一笑,道:“本剑下凡数百年,今天终于得以重返仙界,着实要感谢你们。相见便是有缘,本剑也得送你们一场造化。这血鬼王身为皇境,他的三团血之精华,虽不能令你们也晋升皇境,但升到灵境甚至是玄境,节约你们数十年的修炼,应该还是能做到的吧?” 秦冲还似有些不明所以,怔怔地问道:“你,你说你要回去了么?” 小男孩笑道:“本剑来自于太玄天,若你有机会上到太玄仙界,可来玄灭宗寻我!” 他一点头,便倏然消失了,那古阙剑便原地打了三个转,猛然间,冲天而起! 而那剑身还没能冲出殿顶,地面便突然颤抖起来,而且颤抖得越来越剧烈,就好像整个古将陵都在摇晃一般:而秦冲他们身下的四方祭坛,则出现了无数道裂痕,似乎也要爆炸了! 秦冲猛然站起来,脸色苍白:这地方,好像要毁灭了! ------------ 第九十二章 得挨饿了! “此地在一刻钟内,将会彻底沉入地下,久后再无重见天日之时。那血鬼王侵蚀了古将之尸和他的兄弟古侯之尸,使这两个怨魂久缠轮回之道,无法轮回。此事了了,那两个怨魂也该轮回了,这都是你们的阴德啊。本剑便再做一个善缘,顺便把你们送出去吧!” 小男孩的清笑声中,那古阙剑上,洒下了一道道璀璨的白光,刹那间把秦冲三人包裹起来。于是三人只觉得浑身一轻,竟被那白光包裹着,冲破了层层地面! 而且,就算冲出地面之后,那剑光也没有把他们放下来,而是直冲云霄而去! 秦冲大骇,连忙叫道:“你要把我们带到哪儿去?还不快放我们下来!” 古阙剑上已经没有小男孩的身影,却还有他的声音传来:“你们还是要去仙界吗?” 秦冲脸都骇青了:“谁说我们要去仙界的,你快放我们下去啊!” 小男孩的声音满是疑惑:“你们凡界的人不是都想去仙界吗?难道你们不想去!” 秦冲差点吐血,他去什么仙界啊,他都只剩下半年寿命了,去仙界干嘛?再说,这破剑就真的能带他们上仙界吗?他不是怀疑,而是根本就不相信! 却听那小男孩的声音道:“哦,那是我想错了,原来你们不想上仙界,那你们下去吧!” 但此时古阙剑已快要冲到云霄,它也没有折返回去把秦冲等人放下,而是就这么将剑我一松,三人便哇哇叫着,从上百丈高的空中,如流星一般坠落了下去! 幸好他们落下去的地点是一个较为平缓的山坡上,实际坠落的距离大概只有一两百丈;而且山上树林茂密,又在树上经过了几次缓冲,要不然,恐怕他们都已经被摔死了! 但饶是如此,他们也被摔得七荤八素,整个人都像被摔散架了一般;而且当秦冲从树林里爬出来的时候,却发现楚芊和萧瑶都已不在身边,也不知道她们落到哪儿去了。 好不容易爬起来,这时秦冲才发现,原来他们不知在古将陵里呆了多久,此时天色却正在深夜,空中乌云密布,一点月色与星光都看不见,森林里更是昏沉沉的,幽暗无比。 秦冲有心想要取出皓石灯来照亮,但右手都抚到左手的黑铁戒上,却又停了下来。 他不知道楚天河与那队剑士还有没有追捕他,若是贸然点亮皓石灯,恐怕没找到出去的路,也没找到楚芊和萧瑶,反而把试剑府的追兵引来了,那可就糟了。 而且也不能在这林子里多呆,要趁着夜色昏暗,抓紧离开这里。 秦冲深吸一口气。说也奇怪,在古将陵中,那古阙剑小男孩似乎给了他一缕光芒和一团血之精华。但现在他在体内仔细搜寻,却发现体内一点异样也没有,全然不见光芒和血精。 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既然想不出来,也只好丢在一边。找了一株磨盘大的柏树,借着那夜色中怪兽似的树冠分辨了方向,便沿着穿林而过的大道,往东北方走去。 他展开“虎行步”,速度倒也不慢,走到天色将明的时候,便走出了这片山地。 眼见前方就要出林了,却听到林子里有喝斥声传来,还夹着什么妖兽的吼声。 秦冲皱皱眉,走近了那声音传来的地方,便见林子里,正有好几只土豺,正唁唁地叫着;土豺中间,楚芊正展开“醉柳幻剑”,与张牙舞爪的土豺们斗得正酣! 醉柳幻剑乃是楚芊将家传的“幻剑”与自己领悟的“醉柳剑法”结合起来,新创出的一套剑法,剑势如长江大河般绵延不绝,高明无比;但无奈她始终只是四星武士,修为不足;而那些土豺则都有着五星武士的实力,十几只把她围得严严实实,看着也是凶险无比。 秦冲展开虎行步,飞一般扑过去,挥拳便打,接连三拳打倒了三只土豺。其它土豺见了,又惊又骇地狂唁了几声,一摆脑袋,纷纷掉头就跑,不一时便跑得无影无踪了。 楚芊收了细柳剑,一步扑过来,惊喜地抓着秦冲双臂:“你终于来了!” 秦冲皱皱眉,问道:“你怎么先跑这儿来了,萧瑶呢?” “不知道!”楚芊答道,“我掉下来的时候就是在这附近。我想这是你北上汝河的必经之路,所以就在这儿等着。我没见到萧瑶,不知她被摔到哪儿去了!” 秦冲轻吸了一口气,回头望着那苍茫夜色中的山岳,目光中有着几丝担心。 “她毕竟是试剑府的嫡系子弟,虽说她师傅好像不大待见她,毕竟那是她自己的事情。”楚芊望着秦冲那模样,轻皱着俏眉道,“你可不要再回去找她了,你的寿命只剩下半年左右,不说忙着去武城找天机老人,还东跑西跑的,你是不把自己的小命当回事,是不是?” 秦冲搔搔后脑勺:“可是听见你们有危险,我怎么能不赶回来呢?” 楚芊摇摇头:“其实我只是想让段小歌把红马给你送过来。你要知道,凭我的聪明,那些家伙怎么能捉得住我?你一回来,这下好了,红马死了,你还得重新赶到汝河去!” “我?”秦冲一愣,“你不去么?” 楚芊将头一低,用蚊子般细的声音问道:“怎么,你很想我陪你去么?” 秦冲又搔了搔后脑勺,他知道这是少女在找台阶下:“当然啦!” 楚芊轻轻一笑,便如东边刚露出的鱼肚白,让林子里一下子便亮堂起来。 却听秦冲又补充了一句:“不过你以后不要乱用炎晶炸人了,那样太残酷了些!” 楚芊抬起头,双目如星星般明亮,重重一点头:“嗯,我都听你的!” 两个少年相视一笑,一齐转头,望向了未知的前方。 也许是苦尽甘来,接下来的路程,虽不能说波澜不起,却也算得上一帆风顺。 出了山,两个时辰后便进了新城。这是一座小县城,人口不多,比较贫瘠,连客栈也只有寥寥四五家,马市也只有一个。街上的往来行人里,也见不到几个衣着光鲜的富人。 秦冲本想着进了客栈就先整理一下内务,好好洗个澡,然后去马市再买两匹马。 却不料楚芊根本就不去客栈,而是带着他在城里转了几个圈,来到了城隍庙。 在其它城市里,城隍庙周围都是很热闹的,往往能形成一个个繁华的集市;可是在新城,这座城隍庙却是破破烂烂的,到处都是荒凉的野草,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当然不是没有人,而是所有人都蜷缩在野草丛里:都是些可怜的乞丐。 秦冲本以为楚芊是来找什么人,办什么事,却见她径直来到庙里大殿上,在那倾圮了半边的神像旁铺了一堆厚厚的野草,好像是要在这儿过夜的样子,不由皱着眉头问了一句:“怎么要在这儿过夜啊,干嘛不去客栈呢?” 楚芊白了他一眼:“客栈?你身上还有钱住店么?反正我是没有了!” 秦冲从黑铁戒里取出他所有的钱:十来两散碎银子,却又一次换来了一个白眼。 “这点银子能顶什么事?实话说吧,我身上也有几十两。可是去武城这一路上要用多少钱啊,吃的,穿的,用的,上千里路,没有几百两银子,你还敢贪图享受,住客栈?” “那这么说,我们住不了客栈,也买不起马匹了?” 秦冲讷讷地说着。他虽是流浪十余年,但论到这方面的经验,却连楚芊的百分之一都赶不上;而最令她无语的是,他才脱离流浪生活多少天呐,居然就不习惯睡城隍庙的日子了? 他在流浪路上,能有座城隍庙给他遮风挡雨,那已经是很奢侈了好吗? “倒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楚芊回头望着他,轻声道,“想要住好的吃好的,骑马赶路,那就得有钱。这新城里虽然看上去挺穷,但也是定然有富户的,最少,城主府一定有钱!” 秦冲只是经验少,却并不笨,一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登时脸色一白:“你是说,去偷?” 楚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是啊,去当个坏人,钱就来了。只是,你愿意么?” 秦冲咬咬下唇,摆了摆头:“拿偷来的钱去享受,这事儿我还是做不出来!” 楚芊和衣躺在草窝里:“我也做不出来,睡吧,明天一大清早就起来赶路!” 于是两人终于过上了节衣缩食的日子,整天睡草窝,步行,似乎又回到了流浪时代。 但不管他们怎么节约,在过了汝河之后,他们的钱终于还是一干二净了。 原因很简单,在过汝河的时候,他们挨了一记敲竹杠,船在水中央,却要他们付五十两银子。楚芊当时就想祭出细柳剑的,却被秦冲按住了,他觉得船夫毕竟罪不该死。 所以五十两银子离他们而去,两人身上便一钱银子也没有了。 草菅人命他做不到,但当好人的下场就是,他们得挨饿了! ------------ 第九十三章 都穷死了! “其实,在河面上我们不用杀那几个船夫的,我们的钱也不用被抢!” 疲倦地走在前往濮城的大道上,楚芊望着就要落山的夕阳,淡淡地说了一句。 秦冲却是一愣,问道:“不用被抢?河面上,我们能往哪儿逃?” 楚芊轻叹了一声:“你啊,枉自流浪了那么多年,真是一点社会经验都没有!我们可以展示自己的实力,震慑他们,让他们不敢起异心,规规矩矩地送我们过河啊!” 秦冲一拍脑门:“这还真没想到;可是你当时为什么不说呢,现在说,有什么用?” 楚芊嘴角一翘:“我干嘛要说?叫你动不动就管我,训斥我!我不得让你知道,江湖不是那么好混的?哼,区区五十两银子罢了,我倒要看看,现在你还愿不愿意去‘借’钱!” 她忽然换了一张笑脸,凑过来,轻声道:“濮城邻近王都,很繁华的,富人很多……” 秦冲愣了一下,脑袋忽然摆得像拨浪鼓一般:“不,不,我们不能去当小偷、小贼!” 楚芊失望地撇撇嘴:“哼,迂腐!” “不,不是迂腐!”秦冲面红耳赤地争论:“我只是不想让自己堕落到去偷去抢的地步而已。我,我在流浪的时候,也从来不偷、不抢、不乞讨,我不允许自己那样做!” “那你还能活下来?”楚芊惊讶地看他一眼,“你没钱,吃什么?” 秦冲四下张望着,忽然跑到路边的大树下,扯了两株小草回来。 楚芊看了看,摇摇头道:“两株满天星,十年药龄的凡药,药店都不收的!” 秦冲笑道:“我以往就靠这些低阶草药生活呢,扯几株,卖上十几个铜板,几天的饭钱就有了。你放心,以前是我一直在想些问题,人到底要靠什么活下去。现在我想明白了,还得靠自己,不能去偷偷抢抢。喏,以后我多采一些草药、打几只妖兽,不会饿着你的!” 楚芊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听你这话的意思,以后是想养我?” 秦冲脸色有些发红,搔了搔头皮,嘿嘿笑着,却没有回答。 楚芊冷笑道:“靠你养?跟着你混,怕是三天饿九顿!” 两人都没有再说什么,于是一路上,秦冲不时弯腰采两株草药,什么二十年份的红花、十五年份的当归,等等,都是凡药。楚芊刚开始还有兴趣点评上两句,后来直接没了兴致。 到了前头小镇,秦冲把采来的十几株药材卖给药店,一共得了三两七钱银子。镇上的客栈不贵,他花了二两银子,便开了两个房间。当然不是上房,却也是单间。 剩下的银子,他全买了烧饼、馒头、肉干之类的干粮,至少两三天不会饿着了。 楚芊冷眼旁观,也不插话,秦冲开了房她就住。只是晚上她出去了一趟,第二天早上就花了三百两银子买了两匹马,不算好马,只是能够代步而已。 “你哪来的钱?偷的我可不要!”看着楚芊牵回来两匹马,秦冲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楚芊冷笑:“你可以不要,尽管在路上慢慢地磨,我看你那不到半年的寿命,还能够磨多久!知道你清高,我去‘借’钱之前专门问过了的,镇东头刘大仁家,为富不仁,欺压百姓。我找他‘借’了五百两银子,‘顺便’把老百姓欠他家三千多两银子的借据,一把火烧了!” 秦冲一呆:“这么说,老百姓这三千多两银子,都不用还了?” 楚芊笑道:“当然,我这是在做好事,顺便取点酬劳。怎么样,不算是偷偷摸摸的小贼吧?” 秦冲搔搔后脑勺,笑了。 有了这两匹马,两人的速度便又快了许多。而且过了汝河以后,邻水郡的势力,不管是试剑府还是百日擂,都不能延伸过来。没有人追杀,他们只花了一个月功夫就到了武城郊外。 一路翻山越岭,旅途自然是劳累的。但一路上相互帮助,却也很快便热络了起来。 虽说在之前,两人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但实际上他们真正在一起的时间极少,而且就算在一起了,也是经常遭受着生死劫难,根本没有什么轻松的时间。 而在这一个月之中,虽然赶路很急,但两人的心情却是轻松的。 秦冲仍然会在休息的时候、夜宿山林的时候,去采一采草药、猎杀一些妖兽,有好的便放在黑铁戒里,妖兽肉便烤来吃了。楚芊也会帮一帮他,她认得的草药比他多,她参与进来,收获便大了许多,两人甚至在一面峭壁上采到了一株灵药,足足高兴了好几天! 既然要猎杀妖兽,便免不了会打斗。两人的修为,也在这一个月内,有了极大的增长。 秦冲是不知道自己的境界的,不像楚芊,她是凡境武士,短短一个月从四星武士一路激增到九星武士,半只脚都迈入武师境了,吓得秦冲以为她修炼了什么魔功。 “我哪能修炼什么魔功?”楚芊翻着白眼笑道,“我想大概是古阙剑给我的那枚血之精华的作用吧,我总觉得体内气血十分充盈。你知道我们修炼的根本就是气血,有了这充盈的气血,我就有了极其坚实的基础,修炼起来自然事虽半而功有几十倍,境界提升快一些,有啥稀奇?” 秦冲点点头,却又问道:“我也得了一枚血之精华,为什么我没有你那种感觉呢?” 他不修境界,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相当于什么境界了,只是觉得每天的精神都是极好。 楚芊也不知道他的情况,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也只能归结为一声叹息。 古阙剑给了他们每人两样东西,除了血之精华,还有一道剑气,但他们只找到了血之精华,那剑气却似并不存在于他们体内。他们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一个好处呢,还是一个隐患。他们只知道这也是他们无法解决的一个问题,也许,见到了天机老人,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楚芊还有一个隐忧,她怕天机老人不一定会帮他们,但她没有说出来。 她把一切隐忧都埋在了心底,和秦冲并马而行,不时扭过头去,看看秦冲的身影。 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秦冲的体型,在这一个月之中也似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短短一个月,他好像长高了许多,以往他比楚芊矮的,但现在她已只能到他的额头,两人的身高对比在不知不觉中反了过来。他也长得更宽了,就好像整个人都大了一圈。 不过他的身材还是很颀长的,并不让人觉得健硕,更不会有肥胖的感觉。 望着望着,楚芊的双眸有时候就会变得迷蒙。 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他们也来到了武城近郊,能够看到那巍峨的城墙了。 武城是大武王国的都城,也是大河以南的一座大城。 楚芊告诉过秦冲,在这片广袤的圣天大陆上,一共有两条大河:北边的黑水河与南边的通天河;两条大河都是横着的,东西走向;但太白岭和卧龙岭则是两条南北走向的大山,两山两河便形成了一个“井”字,把整个圣天大陆分割成了正正方方的一个“九宫格”。 在这个“九宫格”中生存着十七个王国,其中大武王国算是一个大帝国,独占了中原腹地。而武城,则在这块腹地的腹心,甚至也有可能是整个圣天大陆的中心。 大武王国幅员辽阔,拥有数以千万计的人口,还掌管着一支多达三十余万人的常备军,而且听说和上界都有一定的关系,乃是中州霸主,雄踞一方,无比强盛! 但据说这十七个王国其实都从属于一个大帝国,而这个大帝国之外又有其他帝国。也就是说,圣天大陆很有可能不止这个“九宫格”这么大,而是一片广袤无比的天地。 只不过那些事情离他们太远了,不管是楚芊还是秦冲,都没有关心。 他们只是站在武城的城墙下,望着面前这高达百丈的城墙,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好高!” 走进城墙,望着足有五六丈宽的街道,又忍不住感叹一句:“好宽!” 找路人问明了道路,两人来到据说是武城中最小的一家客栈门前,望着这七层楼高的庞大宅院,两人第三次忍不住感叹道:“好大!” 直听得路人不住侧目:这是哪儿来的两个乡巴佬啊! 这个小小的“仙居客栈”就算大了,要看到大武王国的迎宾驿,那不得感叹成什么样子? 但看了半晌,直到客栈里的店小二都要忍不住出来招呼了,秦冲却转头就走。 楚芊大奇,问道:“怎么不进去,你想现在就去寻找天机老人么?” 秦冲摇了摇头:“不,一点线索都没有,我能去哪儿找啊!” 楚芊点点头表示同意:“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先安顿下来,再做打算。” “走吧,咱们先不能进去,先得去搞钱!”秦冲叹息一声,“都穷死了,怎么住店啊?” ------------ 第九十四章 居然想害人! “你打算怎么搞钱?”走在大街上,楚芊似笑非笑地问了一句。 秦冲苦着脸:“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法子。”他望望楚芊,“你还要去‘借’么?” “不能!”楚芊连忙摆起头,“这可是王城,捕快到处都是,藏龙卧虎!要我去‘借’钱,恐怕钱没借到,先给抓进天牢里,就等着秋后问斩了,你这不是害我吗?” 秦冲笑了笑:“那没办法,只好去卖东西了!” 可惜东西也没多少,一路来两人得到的所有药材、妖兽材料,总共卖了一千余两银子,看上去是很多了,可是在武城最“低档”的仙居客栈,一间最普通的房间就要十两银子。 只过了三天,秦冲心里就开始拔凉拔凉的了:仅仅三天时间,他们已经用去了一百多两银子,却还是一事无成,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打听出来! 他开始怀疑,会不会这一千多两银子都用完了,他还是找不到天机老人啊? 这三天他们并不是天天窝在仙居客栈不出去,相反,他们都是天刚亮就出门,就在附近的大街小巷里四处打听,一直到戌时过后才回家,秦冲甚至连练拳的时间都没有了! 他们没有直接打听天机老人的消息,想来这些普通人也不会知道神算阁的。按照临秋山长给他们的指点,他们都是打听镇国公府,堂堂一座国公府,想来不会没人知道吧? “什么,什么公府?” “镇国公府!” “不知道,从来没有听说过!” 路人摇着手,行色匆匆地离开了。 秦冲皱皱眉头,又去问下一个路人,是一位七十来岁的老大爷。 “你是来搞笑的吧?大武王朝六大国公,齐鲁赵豫文忠,哪有什么镇国公?” 在这一刻,秦冲甚至有种直觉,会不会是临秋山长在骗他啊?可是转念一想,好像临秋山长也没有骗他的理由啊!那么,难道这里面会另有隐情,谁也不知道镇国公府的存在? 他和楚芊一商量,觉得应该是他们找的地方不对,不能在这儿找,而应该去“天垣区”。 作为大武王朝的第一大城,武城占地极其辽阔,整座城池分为了五个区,他们现在所在的是“东城区”,居住的都是些普通老百姓;真正的达官贵人,都居住在东北方的“天垣区”。 按照秦冲的猜测,会不会是这东城区的平民百姓与贵族公侯们没有交集,所以不知道镇国公府的存在?也许到了天垣区,这位神秘的镇国公却成了尽人皆知呢? 只是他唯一担心的是,他们身上这八九百两银子,到了天垣区,会不会更加不够用了? “不怕!”楚芊安慰他道,“大不了,咱们不住客栈了,睡庙里,每天就是买点东西吃,应该能让我们在武城盘桓很长时间的。只要找到镇国公,打听出天机老人的下落,那就好了!” 楚芊轻笑着,安慰道:“好了好了,事不宜迟,咱们快去天垣区吧,不要耽搁时间了!” 然而两人花了一天时间,一路问着路,终于到了天垣区,却发现,找不到地方过夜。 不是没有庙宇,还不止一座,可是每一座都是高檐广宇,气派辉煌,周围数丈以内都有僧人在巡逻,到处都干干净净的,不要说找个废弃的房间夜宿了,连个乞丐都看不到。 这和他们走过的任何城市都大不一样啊! 幸好两人找到了一个小小的广场,高大的黄金梧桐树下有一些长凳,两人就在长凳上窝了一晚。天气虽然渐渐入冬了,但两人体质好,坚持一晚,竟也没有着凉。 只是有一点不好,天色刚刚蒙蒙亮,就有人来驱赶他们了:“起来起来,城主府三令五申下了禁令,不准在户外留宿,你们是不知道还是怎么的?快走,要不走,小心捕事房就来了!” 两人懵懵懂懂地爬起来,秦冲揉揉双眼,便问了一句:“大娘,您知道镇国公府吗?” 那六十多岁的“大娘”愣了一下,又想了半天,才问道:“你们,是要找镇国公府的?” 秦冲和楚芊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狂喜。秦冲激动得一把抓住大娘的手腕,然后被大娘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脸一红,连忙放开了:“是啊,我们就是来找镇国公府的!” 大娘点点头:“可惜我现在要忙着扫地,没时间带你们去啊!” 秦冲当即叫了起来:“大娘,您不用担心,我们帮您扫地。” 楚芊也笑道:“是啊,大娘,我们扫地可快了。您说,要扫哪些地方?” 大娘将手一划:“这边,那边,那边,全都是我负责的区域。你们要抓紧帮我扫完了,大娘就带你们去。不过小伙子小姑娘,要扫干净啊,若是留了些垃圾被检查的人发现了,我被扣了工资,大娘不但不会带你们去找,而且,你们还别想从大娘手心里逃走!” “哪会啊!”两人陪着笑,万分积极地挥舞着扫帚,果然把这一大片广场扫得干干净净。 大娘倒背着手,像极了下到基层视察的高官贵人。她看着被扫得一尘不染的广场,满意地点点头:“嗯,你们做事做得不错。走吧,我带你们去找,镇国公府,对吧?” 两个少年对望一眼,都兴冲冲地跟在大娘身后,离开了广场。 在大街小巷里转了许久,直到太阳已经超过城门楼了,三人终于来到了一座大院子门前。 这院子和附近的其它院落都大不相同,因为它通体都是黑色的:漆黑的院墙,漆黑的大门,漆黑的台阶,门口挎着刀守卫的两个壮汉也是黑衣黑帽,连刀缨和刀鞘都是黑色的。 漆黑的门檐下有一块匾,上面写着四个黑底勾金边的大字:总捕事房。 秦冲一呆,忍不住问道:“大娘,您怎么带我们到总捕事房来了?” 大娘却不回答,而是伸手拉起秦冲和楚芊的手腕,嘴角一翘,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她拉着两人大步走上台阶,向守门的黑衣壮汉问道:“两位捕爷,敢问数年前你们发布的那个禁令,关于镇国公府的那个,现在应该还没有失效吧?” “没有!”一个壮汉答道,“但凡有人与镇国公府有涉,无论王亲国戚、平民百姓,一律抓入大牢,绝不放走一个;有举报者,赏银一百两!王干娘,你问这个做什么?” 王干娘的笑容很得意:“喏,这两个向我打听镇国公府,是不是能值两百两银子?” 秦冲和楚芊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相互一望,忽然间同时一甩手。那王干娘修为不高,只是个三星武士罢了,被他们轻轻一甩手便挣脱开了。于是两人一转身,拔腿就跑! 王干娘却急了:“哎,别跑,我的两百两银子!”又望向两个壮汉,双手重重地拍打着大腿,“我都把人给你们带来了,你们怎么只顾着看戏,不抓人啊?我的两百两银子,可别赖账!” 两个壮汉也对望一眼,一个壮汉便跑下台阶,东看看西看看,却见两个小孩已经跑得没影了。他回到门前,冷笑道:“王干娘,你说你带了人来,人呢?不会是想诈领赏银吧?” 王干娘一呆,浑身一颤,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好了,我看王干娘也是年老糊涂!”另一个壮汉笑道,“没事没事,就当干娘来看我们两个了。干娘,人也看了,你回去吧,我们还得站岗,感谢你记得我们啊!” 王干娘大感怨艾,哭哭啼啼地回去了。 那两个壮汉看着她的背影,一个便冷笑道:“真是好笑,七八年了,还有人拿镇国公府来害人呢。我说你也是,这王干娘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干嘛不勒她几两银子呢?” 另一个摇着头道:“算了,她一个扫地的,你能勒出几两银子来?唉,没想到,七八年过去了,怎么还有人惦记着镇国公府呢?你说,不会是当年的残渣,又要翻起来了吧?” “不知道!当年那事本来就是秘密去做的,不敢公开,所以漏网之鱼是非常多的。只是这些漏网之鱼已经好几年没有出现过了,怎么现在又冒出来了呢?” “算了,想这么多干嘛?你我两个小捕快,连出去办案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在这儿守门,关心这些大事,不是吃饱了撑的?有这工夫,还不如商量一下,等会下班了去哪儿吃饭!” “说的也是,我看东瓦子巷新开了一家湖湘会馆,听说里面的菜倒是不错……” 秦冲和楚芊直跑了五六条街巷,才终于停了下来。两人都累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坐在街边的石凳上,两人都有些后怕:“怎么打听镇国公府,还有被抓进大牢的危险啊!” “这个王干娘可真不是东西,居然是想害我们!” “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继续找呗!” ------------ 第九十五章 当然是赌啦! “完了,要没钱了,镇国公府连一点线索也没有,这可怎么办啊?” 天垣区东南侧就是“斗元区”,虽和天垣区只有一街之隔,但两边的物价却是天差地别。 在确定了没办法在天垣区的寺庙、广场过夜之后,秦冲和楚芊便来到了斗元区,也是他们运气好,一下子就找到了一套小屋子租了下来,租金是每月五十两银子,三月一付。 寻找镇国公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们必须要做长期打算。 然而,虽然说斗元区的消费要比天垣区低得多,但真正长期居住,那也是花钱如流水的。秦冲他们又没有收入来源,不过短短半个月,他便不得不哀叹起来:没钱了! 昨天听楚芊说,她那儿只有十来两银子了,今天秦冲买了些肉、菜回来,准备自己做饭吃,便又花去了七两银子,也就是说,他们连明天的生活都有些为难了。 秦冲苦着脸,坐在窗前,便看到楚芊兴冲冲地跑进了院子。 他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看楚芊那模样,似乎是很有些兴奋,难道有收获了? “小哥哥,我打听到了,打听到了!”楚芊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进来,虽是气喘吁吁,却是满脸笑容,“原来镇国公府根本就不在天垣区,它是在城西区,唉,真是出人意料啊!” 秦冲迫不及待地起来,看看窗外的天色。冬天的夜色来得快,这才申时初刻,天空已然黯淡了下来。但秦冲可来不及等到明天,一把拉着楚芊的小手:“那快走,去城西区!” “嗯!”楚芊轻笑着,不着痕迹地收回了手腕。她虽是和秦冲住在一起,但两人并没有真正同居,也许是两人的年纪都太小。平素里,两人也并没有任何亲昵的动作,嗯,详论起来,应该属于好朋友的关系。此时秦冲忍不住一把拉着她的手腕,却让她有些羞涩了起来。 秦冲倒没注意到,急匆匆地跑出院门,正好见到街道上有辆宽大的马车过来,一招手,马车停了。秦冲和楚芊都钻进了车里,说了声:“去城西区”,马车便又出发了。 在武城住了这半个多月,他们也大概摸清了武城的生活。比如这种马车,名为“驿车”,能载十来个人,穿行在大街小巷之中,谁都可以乘坐,价格也不贵,去城西区,二两银子一个人。但用的时间却很少,只花了一个多时辰,便到达了城西区的左家巷。 下了车,朝赶车的车夫问了路,两人又拐了两三条街巷,便来到了镇国公府门前。 这是一座青砖红门的院落,院外杨柳生得比院墙还要高出许多,现在是冬天,柳叶落了,便只剩下些光秃秃的柳条。朱红的院门上早已布满了蛛网,风一吹,漫天灰尘。 这座院落,已经不能用“门可罗雀”来形容,而是似乎根本就没有住人。 站在院门前,秦冲和楚芊相互望着,都点了点头:“进去看看?” 楚芊走在前面,走了两步,却又忽然往后退了几步,躲到秦冲身后:“你先走!” 秦冲无奈地摇摇头,笑了笑,大步走到院门前,伸手便去推那布满了灰尘的大门。楚芊紧跟在他身后,攥着他一只手,只差没把整个身子都贴在他背上了。 用力一推,沉重的铜门“吱呀”一声,开了。 猛听得“悉悉索索”一阵响,楚芊“啊”的一声尖叫着,差点没把秦冲的耳膜震破。 秦冲提着拳头就要打出去,却只见大门里一道灰影冲出来,原来是一只野兔。 高房深宅,公侯府邸,居然有蛇鼠狐兔出没?这怎么可能呢? 秦冲用力推开两扇铜门,出现在两人眼前的,便是一副令他们震惊不已的景象。 “邻水郡城的圮园,怎么搬到武城来了?” 不怪楚芊喃喃自语,因为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就像是那座圮园:到处长满了比人还高的野草,冬天来了,野草已经不带一点绿色,全都是一片枯黄;野草丛中,到处都残留着蛇蜕、兔窝、狐狸毛;庭院里有几株大树,有两株被烧毁了,粗壮的树干完全成了焦黑色;另几株则长得郁郁葱葱,遮天蔽日的,有两只松鼠从树干上跑过去,隐入了茂密的枝叶之中。 野草深处,有几座大殿,都已塌了大半,几根高高的石柱孤零零地耸立在那儿。 秦冲和楚芊互望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绝望:这座镇国公府里面,定然是不可能住了人的,那他们来到这儿,岂不是完全扑了个空? 他们没有走进院里去,那已经没用了,这个院子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也不可能还留下什么线索。要想找到镇国公爷,问出天机老人的下落,看来还得另想别的办法。 只是,秦冲的寿命,还能经得起几次这样的折腾啊? “怎么办?”走下台阶的时候,楚芊忍不住有些绝望,“小哥哥,咱们还要继续找下去吗?” 秦冲叹了口气,望着荒凉的镇国公府,却忽然听到了一阵低微的哭泣声。 这哭声断断续续,似乎不敢大声哭出来,听那声音,不像是孩子,而是一个少女。 秦冲拉着楚芊,循着声音便找了过去,拐过墙角便看到了两个女子。 这两个女子像是一主一仆,跪在墙角的那个,穿着一身绣白荷的淡青锦袄,米黄流苏长裙,头上戴着步摇,披着镶白狐边的大黑猩猩绒披风,手中捏着三柱香,正在虔诚地拜下去。 昏暗的夜色中,这女子面前有一团火在燃烧,似乎是在烧着纸钱。 女子身侧,侍立着一个绿衣丫鬟,撑着一把小红伞。 女子一边持香拜着,一边在低声哭泣,似乎在祭拜着什么。 秦冲轻皱着眉,已听楚芊轻声叫道:“小姐姐……” 这声音显然是惊动了那对主仆,那持香的小姐转过头来,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她看了秦冲和楚芊一眼,把香插在墙角,猛地站起来,一转身,匆匆便走。 楚芊又叫了一声:“哎,小姐姐……”但主仆两人都没有理她,撑着小伞,匆匆而去。 秦冲和楚芊连忙追上去,但这一对主仆却走得极快。等他们追到墙角的时候,正见她们已走到街边,刚登上一辆马车。驾车人扬起长鞭,那马儿轻嘶一声,顺着街道走了。 只看到这马车背上,镶着两个用金丝编成的小字:九铭。 “九铭?”秦冲皱着眉头,下意识地低语一声,“这两个字,好像在哪儿见过!” 楚芊也微皱着眉:“这两个女子到这儿来,是为了祭拜什么吗?” 秦冲点点头:“应该是,没准,她们就是和这镇国公府是有关系的。不然,她们为什么要到这儿来祭拜。走,芊芊,咱们找她们去,这可是我们唯一能找到的线索了!” “可是该去哪儿找呢?就凭九铭两个字么?” 不过虽只有这两个字,却似乎很好打听,他们趁着吃晚饭的功夫一问店小二,立马就知道了答案:“咱们这武城里面,‘九铭’两个字倒也不让人陌生。不过你们问他们做什么呢?” 秦冲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年纪,这倒给了他方便,毕竟人们是不大会怀疑一个十五六岁的小男孩的。他憨厚地答道:“我是看到有辆马车上有这两个字,那马车,啧啧,太好看了……” 店小二便以为他是好奇心重的缘故,笑道:“你倒是没说错,这两个字的确挺有钱的,他们的马车也确实很好看。在我们武城啊,有一座赌坊,又有一座窑子,赌坊就叫做‘九铭赌庄’,那窑子就叫做‘九铭楼’,远近闻名呢,附近几座郡城的老爷富豪们,天天都去光顾!” 支走店小二,楚芊便低声问道:“你打算去赌坊还是去窑子?” 秦冲想了想,赌坊和窑子都是销金窟,其实他哪儿也去不了,这顿饭吃了,他们身上就只剩下二两银子,最多到后天就花光了。可是若要不去,好像也不行。原因是一样的,他们没钱了,在武城已经过不下去了。还不如抓住这条线索,万一有所突破呢? “去赌坊吧。去窑子,在门口就给你拦下了,没有钱就进不去。去赌坊,至少他们不会在门口拦人,至于进去以后怎么办,等进去了再打主意。” 楚芊现在已是唯秦冲马首是瞻,他既然这么说了,于是两人就直奔九铭赌坊。 果然,九铭赌坊是任人皆可进的,门口虽有守卫,一个个掮着枪挎着刀,修为更是都达到了武师境界,凶神恶煞的,像要吃人一般,但秦冲和楚芊走进去,他们却管也不管。 堵坊本就是谁都可以进去,但是不是谁都能够出来,那就不一定了。 看到秦冲径直往赌坊里走去,楚芊连忙一把拉住了他:“你进去做什么?” 秦冲回头一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还能做什么,当然是赌啦!” ------------ 第九十六章 梦姑娘! 刚刚入夜,九铭赌坊里人还不是很多,空旷的大厅里,摆着几十张桌子,基本上的桌子旁都没有人,只有两张桌子上,人脑袋挤得满满当当的,连泼盆水都泼不进去。 秦冲走过去一看,其中一张桌子是在掷骰子,另一张桌子上,有个荷官正在发牌。 对于发牌的规则他不懂,于是走到骰子桌旁,静静地呆站着。 看样子楚芊也是第一次进赌坊,站在秦冲身后,一脸紧张,话也说不出来。 听了一会儿,秦冲回头问楚芊道:“把那二两银子给我吧?” 楚芊一脸肉疼:“最后二两银子了,可别输了!” 她明白秦冲的意思,想要找到那女子,自然只能是找事。而要在赌坊里找事,最直接的方式自然是赌:秦冲吸引了大伙的注意力,能不能找到那女子,就要看她的本事了。 秦冲拿着银子掂了掂,挤进人群中,望向那温文儒雅的荷官:“二两银子,能下注吗?” 荷官没有半分轻蔑的神色,和善地笑了笑:“赌桌是圆的,无论贫富都可上桌。莫说你有二两银子,就算只是两枚铜钱,赌坊也没有不让你下注的道理。你买什么,买定离手了!” 秦冲看看桌子上,一边是大,一边是小,“大”的一边,堆了一大堆银子,“小”的一边却只有寥寥几块银锭。他想了想,把二两银子丢在“小”字一边:“既然是赌,那就赌吧!” 荷官脸上闪过一丝讶异,旁边有人好心地劝道:“小兄弟,你不知道,这桌子,已经连开十一把‘小’了,这一次,无论如何都是会开‘大’的,你要不要换一换?” 秦冲很认真地想了想,答道:“不换!” “为什么?” “因为买大的太多了,我买了也赚不到钱,不如买小的,赌嘛,就是要赌!” 旁边有赌客笑了起来:“小小年纪,心倒不小,可惜,赌博不是你这样赌的……” 话音未落,荷官已将骰盅揭了起来,三枚骰子安安静静地摆放在赌桌上:一三四! “娘的,居然又是小!”有人忍不住叫起来,“连续十二把小,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荷官脸上笑容不减:“任由下注,买定离手,可不要胡说什么!” 有人拉了拉那说话人的衣角,那人连忙住了嘴,额头上已有冷汗渗了出来! 秦冲憨厚地笑着,收回了自己的钱:二两银子已经变成了十五两。 他在旁边旁观了五把,可不是只傻站着不做事的。当然具体原因他自己也不清楚,但自打半年前他开始修炼以来,整个人就像开了挂似的,听力、视力、感知力,都一天比一天更加强大。现在的他,甚至能听出数十丈外一声细小的虫鸣,也能听出骰盅里骰子的滚动变化。 当他接连五次听出了骰子的大小之后,他知道,今天晚上,就是他发大财的好时候了。 虽说今晚的重心是要找出那个神秘的女子,但同时赚上几百两银子,让他们能在武城里多呆一会儿,他也是不反对的——当然他暂时还没想到,赚了银子,能不能带得出去? 而且,他已听到楚芊的动作,她走到了一个小厮身边,顺手帮着小厮整理桌子上的青呢桌垫,一边轻声问道:“小哥,咱们九铭坊里的那位荷官姐姐,怎么没见着了出来啊?” 那小厮答道:“咱们九铭赌坊有七十五位荷官,其中有二十三位姐姐,你说的是哪一位?” 秦冲嘴角掠过一丝微笑,他就知道,楚芊会有办法,打听出那女子的身份的。 然而,半个时辰后,楚芊回来了,却冲他微微摇了摇头。 此时秦冲面前已摆了一大堆筹码,他也早就没有在骰子那一桌赌了,而是换了一张桌子,这桌子的赌法是“十三点”,五张牌,以三张拼出十三点,剩下两张便用来比大小。 “一二十,对五,这次你小子比不过了吧?”与他对赌的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富商,三根指头挟起两张牌,不可一世地哈哈大笑,伸手就要去捞赌桌上的筹码。 秦冲却轻轻翻开自己的牌:“不好意思,我是三四六,对八!” 那中年富商怔了怔,恨恨地把牌扔到桌子上:“娘的,连输七把,你小子是魔鬼吗?” 秦冲乐呵呵地把筹码揽过来,抓起来就走。 荷官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女子,打扮十分清凉,轻笑道:“小兄弟,莫走啊!” 秦冲很憨厚地笑道:“换一种玩法,不然时间长了,手气就会改了,那就不好玩了!” “也是!”荷官妩媚地笑着,眸子里却闪过了一丝阴冷的光芒。 秦冲抱着筹码走向服务台,楚芊跟在他侧后方,低声道:“问过了,不是这里的荷官,也不是老板或是其他什么主事人的女儿、妹妹、小妾之类的,我怀疑,根本就不是这儿的人!” 秦冲笑容不减,一边跟旁边人打着招呼,很快便走到服务台前:“劳驾,换银子!” 青衣小厮看了他一眼:“全换吗?” “瞧你说的!”秦冲笑道,“全换了我还玩什么?留一百两不换吧!” 青衣小厮轻轻地舒了口气,似乎是放下心来:“要现银还是银票?” “银票?哪个钱庄的?” “通和钱庄!” 通和钱庄是大武王国的一个大钱庄,由三十余家商号联合开办,名声还是不小的。 “那算了。通和钱庄的银票大武钱庄不认,兑换麻烦,现银吧!” 大武钱庄是大武王朝的国立钱庄,资本雄厚,一向不大买通和钱庄的面子。 于是青衣小厮拿了一个布袋子,里面装了满满一口袋的银锭,沉甸甸的,交给了秦冲。 楚芊低声问道:“你这是赢了多少啊?” 秦冲抱着银子,满脸堆笑地走着:“不多,一千二百两!” 楚芊骇然,见他拐了两张桌子,手中的银子便不在了,知道他已收进了黑铁戒里,却又见他手上还有几块筹码,便问道:“你怎么不全部换完呢?” 秦冲兴高采烈地笑道:“要是全部换完了,我们可就走不了了!” 楚芊忍不住往四周看去,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却见秦冲已走到了赌坊门口,两个把门的便问道:“小兄弟,怎么,不想玩了么?” “哪能啊!”秦冲抛了抛手中的筹码,“里面太闷了,出来透透气,我还没赢够呢!” 于是两个守卫便没有阻拦,看着他们走出赌坊大门,很快便消失在大街上的人潮里。 楚芊忍不住问道:“难道你以前来过赌坊,怎么这些门道弄得这么清楚?” 秦冲笑道:“以前流浪的时候,遇到过一位老爷爷,据说是什么‘赌神’,他给我们讲过赌场的故事,我听了就记在心底了,而且时常会想,我要是进了赌场,该怎么做。” 楚芊不由咂了咂舌头,又听秦冲低声道:“她不是九铭赌坊的人,难道是九铭楼的?” 楚芊一想到九铭楼,忍不住俏脸一红,嗫嚅地道:“那怎么办,我们要去看看吗?” “当然要去!”秦冲望了她一眼,又低声道,“不过咱们得改一下装。” 他带着楚芊走进一家成衣铺,等出来的时候,两人便换了一番模样:楚芊文秀儒雅,便换了一身银白儒袍,头扎文士巾,手摇文士扇,一副风度翩翩、清秀斯文的模样;秦冲则像是她身边的小厮一般,黑衣黑裤,跟在身后,轻易不敢越雷池一步。 走在大街上,楚芊忍不住大皱其眉:“你叫我换这身衣服,可是我哪能装什么文人才子啊!那九铭楼是什么地方,既是青楼,更是文人秀士流连不舍的地方,斯文着呢,我装得住吗?” 秦冲低声道:“来九铭楼的,一则是文,二则是财。你没才气,那就显财富啊!再说我们只是去找人,又不需要做什么,装不了太久的,随机应变就好!” 虽是时近戌时,但此时的九铭楼正是热闹的时候,两个龟奴站在门口,不停地高呼着。一见秦冲二人过来,便大声叫道:“公子多时没来啦,楼里姑娘甚是想念,快请,快请!” 楚芊面红耳赤,不知道的人听了这声叫喊,还以为她以往经常来这儿呢。 走进楼里,却不知该往哪儿走,只见到处都是青春貌美的姑娘,陪着脑满肠肥的富商公子,嬉笑玩耍,那模样,她一个女孩子也不敢去看,直把一张脸羞红到了脖子根。 却在这时,只听一阵清幽的琴声,有人大声叫道:“梦姑娘弹琴了,快上去,快上去!” 秦冲和楚芊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感觉一阵人潮涌来,两人便身不由己地上了二楼。 二楼却比一楼大厅要清雅得多,正中间是一座三尺高的台子,四面都设了雅座,甚至还有包间。雅座和包间都挤满了人,台子上则坐着一个二十来岁的秀雅女子,正在抚琴。 这女子,正是在镇国公府墙外祭奠的那个。 ------------ 第九十七章 梦如娇! 秦冲很想去那女子身边,最好马上就问清一切,但可惜,这不现实。 他们被人潮裹挟着来到二楼,又被人潮裹挟着“定”在原地,前胸后背都紧贴着别人,一步也动弹不得;而大家都停顿下来的原因,则是因为女子已经开始弹琴了。 有人也许是觉得不舒服,轻轻动弹了一下,立即招来旁边好几道愤怒的目光,有人把声音压得极低训斥道:“不要乱动,好好听琴,要敢乱动,扔下楼去!” 于是二楼挤了好几百人,却是一点吵闹声都没有,只听到叮咚的琴声。 琴声悠扬、优雅、清脆,似乎每一次拨弦,都拨在了人们的心坎上。秦冲听着听着,不由得微微闭上了眼睛,他仿佛感觉有一道清流,自头顶倾泻下来,淌入了他的体内。这清流所到之处,只觉筋骨、肌肉、经脉都变得畅通起来,甚至连真气运转的速度都快了几分。 区区一段琴音,竟能调理真气、增益修为,这也算是奇闻一件了。 这简直称得上是天籁之音! 一曲终了,现场却仍是一片寂静,所有人好似都沉浸在琴音之中,还没有醒转来。直到那女子站起身来,屈膝致意,人们才齐齐整整地暴喝一声:“好”,掌声铺天盖地响了起来。 “梦姑娘,我爱你,小生愿为你赋诗三首,还望梦姑娘能单独听我吟诵!” “梦姑娘,你的琴声太好听了,在下愿出百两黄金,请梦姑娘到我府上单独弹奏!” “梦姑娘,小生对你情有独钟,愿以千两黄金助你脱籍从良,跟了我好吗?” 听着场中此起彼伏的赞扬、表白、起哄的声音,梦姑娘嘴角噙着微笑,又屈膝行了个礼,便由一名丫鬟扶着,就要离场而去。那丫鬟一身绿裙,正是陪着她去镇国公府的那个。 主仆二人刚走下台,却听一声怒吼:“梦如娇,你他娘的到底是怎么想的?” 顿时人群大哗,人们纷纷愤怒地扭转头,有人大喝道:“是谁在这儿大呼小叫?” “居然直呼梦姑娘的名讳,说话还如此不客气,真是太他娘的可恶了!” 但猛听“哐”的一声响,突见刀光闪烁,原来是十几个人一齐抽出了大刀。这十几个人衣着各异,看着也像是普普通通的听琴人,并没有表现出半分异常。而此时突然同时抽刀,顿时把他们周围的人群吓得一片混乱,哭叫声响成一片,好几个人都被挤得从楼梯上摔了下去,顿时又引起了一楼大厅的阵阵惊呼,整个九铭楼内,便似乱成了一锅粥! 十几柄大刀的护卫下,一个包厢的门开了,走出一个手摇折扇的公子,一身米黄长袍,脸上挂着轻浮的笑意。他身前跟着个头戴瓜皮帽的老者,看样子像是个管家,倒背着手,大摇大摆地道:“十几天前,我家公子就诚邀梦姑娘到府上清弹一曲,顺便盘桓几日。倒没想到,梦姑娘的架子大得很哪,这都半个月有余了,请帖都接了不下十份,竟然还敢百般推脱!怎么,是嫌我卫将军府的面子不够大吗?” “卫将军府?那这公子岂非号称‘武城四霸’之一的卫子光卫公子了?” “卫公子可是武城有名的纨绔,更是齐国公府少公爷最信任的跟班,他都亲自向梦姑娘下请帖了,看来梦姑娘是不得不从啊!糟了,那我们以后岂不是听不到梦姑娘的琴声了?” “那能有什么办法?难道你还敢跟卫公子做对?” “唉,谁叫人家有个强横的爹呢?这次,梦姑娘可就麻烦了!” 梦如娇主仆的确是遇到了麻烦,她们正打算下台而去,却不料刚走几步,面前便出现了两柄雪亮的大刀:今天她们遭遇的恐怕不是“文请”,更有可能是“武抢”了! 主仆二人虽都有点修为,但都不算高,面对两名武师境的刀客,却是一动也不敢动的。 幸好,处理这类事情,九铭楼显然是很有经验的,那瓜皮帽总管的话音刚落,便听到楼下传来一声娇呼:“卫公子、何管事,可不要乱来啊!”接着听见楼梯上噔噔噔地响,一个五六十岁的妇人带着两个人急匆匆走上来:九铭楼的老鸨来了。 这老鸨一上楼,便满脸陪笑,朝众人做了个罗圈揖:“对不住各位,遇上了点小事,还请各位若无要事,就下楼去吧。今日听琴一曲,九铭楼都给各位打八折,多谢各位体谅了!” 打八折虽不算太优惠,但想到九铭楼从来是不会让利半分的,众人便也感到满意了。于是纷纷下楼而去,一边还感叹着:“这次,九铭楼和梦姑娘的麻烦恐怕不小啊!”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贪图这个打折,很听话地下楼去的。自有人既不怕九铭楼,也不怕卫将军府,仍然留在楼上。只是他们都抱着一副看戏的态度,没人站出来说一句话。 老鸨目送众人下了楼,回过头来,脸上便堆起了满满的笑意:“卫公子,老身这……” 话没说完,早被那戴披皮帽的何总管一口截断了:“废话不要说,本公子要请梦姑娘去卫将军府作客,请帖已经下了,就请老妈妈给她收拾行李,本公子今天晚上要在府上见到她!” 老鸨脸色一滞,在心底暗骂了一声。 在这一行当混了几十年,从清倌人到姑娘到老鸨,她什么事没有见过,对这位卫公子的家世、背景、目的、手段,她是一眼就看得清清楚楚。 卫公子别的爱好没有,强抢民女的事却是做得轻车熟路。梦如娇到了他府上,当然不会一入侯门再不回,但九铭楼苦心栽培的这位琴妓,却是从此毁了! 更重要的是,九铭楼付出了梦如娇,弄不好还一点好处都收不回来! 老鸨一脸为难之色,语气却还是很平缓,满脸堆着笑:“不好意思,卫公子,梦姑娘是清倌人,只弹琴,不做其他事的。卫公子对梦姑娘的看重,老身在此,多谢了!” 卫公子两眼看天,那何总管已冷笑道:“我们当然知道梦姑娘是清倌人,不是清倌人,我们公子岂会邀请她?老妈妈,你放心,我们卫将军府是严正门阀,足以保证梦姑娘的安全!老妈妈,卫公子诚心相邀,你却借故推托,怎么,是瞧不上我卫将军府吗?” 老鸨心里暗骂,脸上却还是堆着满满的笑意:“哎哟,何管事说哪里话来?前几天文国公的三公子来,老身有幸陪了两杯酒,还说起卫公子一些轶事,老身是佩服得紧啊!” 何管事冷笑道:“文国公三公子?我家公子前几天同齐国公世子一同出城打猎,也曾说起这位文国公三公子。老妈妈,这些闲话就不要说了,还是早点为梦姑娘准备行李吧!” 不经意间,两人又暗中交手一招。老鸨点出了九铭楼背后最大的靠山:文国公府;但何管事却扯出了齐国公府这面大旗,两大国公府火拼,排名六国公第一的齐国公,显然要胜过排名倒数第二的文国公。因此这一局,很显然是卫将军府又赢了。 老鸨暗自骂骂咧咧,却听卫公子冷冷地道:“好了,既然九铭楼这么不识抬举,何管事,不要多说了,直接请梦姑娘去府上就行,本公子可没这么多时间在这儿闲扯!” 顿时一阵钢刀碰撞的“当当”声,十几名卫府护卫一齐扬起大刀,就要朝梦如娇主仆冲过去,却愕然发现:不知何时,梦如娇主仆已然不见了! 她们刚才站立的地方,已是一个人影也没有,原本守在她们身前的那两个大汉则倒在地上,两把大刀散落在一旁,也不知这两人是死是活。 楼上这么多人,竟没一个发现这两人何时倒下去的,也不知道梦如娇什么时候已经走了! 卫公子脸色大变,咬牙切齿地喝道:“好你个九铭楼,竟敢伤我卫将军府的人!” 老鸨也是脸色大变,尖声叫道:“护卫,护卫,封锁全楼,劝退客人,给我搜!” 九铭楼是开门做生意的,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伤了卫将军府的人啊!所以现在事情已经变了,她必须把伤人者找出来,给卫将军府一个交代,不然,也九铭楼就别想开下去了! 整个九铭楼登时大乱起来,却没有人发现,此时九铭楼的后门,正有几个人走了出来。 几个人都身披着漆黑的大氅,戴着头套,虽让人看不清面容,却显得极其醒目。偏偏九铭楼后门守着几个护卫,却似没有见到这几个人似的,谁也没过来搭理他们。 离开九铭楼之后,几个人兜兜转转,从一条小巷子里拐出去的时候,却似又换了妆容,变成四个普通人,都穿着简简单单的粗布衣裳,没有任何出奇的地方。 只是你若仔细看的话,却发现这四个人里,竟有三个是美丽无比的女子。 又走了一刻钟,四人便来到了一座废弃了的大院子门前,正是镇国公府。 ------------ 第九十八章 天机梦里圆! “你们把我们引到这儿来,到底是为了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吧?” 走到墙角,梦如娇看着墙角烧过了的一堆灰烬,淡淡地问道。 走在最后的那人掀开大氅,正是秦冲。他微微一笑,问道:“请问,镇国公现在在哪儿?” 梦如娇全身一颤,嘴角却浮现出一丝冷笑:“什么镇国公,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秦冲淡然笑道:“如果不是见你到这儿来祭奠,如果不是你刚才那猛然颤抖一下,也许我们就会相信你的话了。不过我想你应该知道,在我们面前撒谎,我们能够把你带出来,把你送到卫将军府上去,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也许,卫公子还会给我们不少奖励呢!” 梦如娇抱着双手,不再说话。秦冲静静地等着,也没有催促她。 楚芊和那个丫鬟站在两人身边,更是一个字也不说。 过了好一会儿,梦如娇忽然问道:“你在九铭楼说的那句话,是真是假?” 在九铭楼二楼上,当秦冲和楚芊突袭了两个刀客的时候,梦如娇就是听到他们所说的一句话,才跟着他们出来的:“总捕事房要再次重启八年前那个禁令!” 只是她不知道,也正是看到她的表现,秦冲才肯定,他没有找错人。 此时她旧事重提,秦冲也淡淡地笑着问道:“你先得告诉我,你和镇国公府的关系!” 梦如娇看了他一眼:“你既然都找到我了,你还不知道我与镇国公府的关系?” 秦冲老老实实地点点头:“我虽在找镇国公,但的确对他知之不多。其实我是受了一人之托,目的也不是要寻找镇国公,而是想要找到另一个人:天机老人!” “什么?你要找天机老人?”梦如娇蓦然转身,厉声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秦冲反倒被吓了一跳,这女子怎么一听到“天机老人”这个名字,便有这么大的反应? 却听梦如娇一把抓住他手腕,又急声问道:“你身上,是不是有天机印?” 秦冲更是骇然,忍不住脱口问道:“你怎么会知道天机印?” 梦如娇松开他的手腕,闭着眼睛,过了许久才轻声道:“你终于来了!” 秦冲和楚芊对望一眼,都很有些惊讶。 又过了一会儿,梦如娇才轻声道:“小柔,按我的吩咐去做,咱们马上起程!” 原来那丫鬟名叫小柔,她低声答了一声“是”,转身便走,边走边解开黑氅,扔到一旁。 反倒让秦冲和楚芊莫名所以。但看看梦如娇的脸色,他们却很明智地没有询问,因为他们在她脸上看到了一股决绝,想来就算是问了,她也定然不会告诉他们什么的。 只是两人都不由提高了警惕,楚芊的右手,就一直搭在左手的玄玉戒上。 过了不多时,便听到一声细细的马嘶,三人都回头看去,便见街道一头正驰来一辆马车,拉车的两匹马,都用棉布包着四蹄,连马车的四个铁轮子也是包得严严实实的,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这马车十分朴素,比起下午时梦如娇主仆乘坐的那辆,可以说是天上地下的区别。不过赶车的是个小美人,却正是那丫鬟小柔。 “车上谈!”梦如娇轻声说了一句,便低头钻进了车厢。 车厢里陈设也非常简单,只有一个矮几和几把椅子。梦如娇让秦冲和楚芊坐下,丫鬟小柔便甩了甩鞭子。于是马车很平稳地移动起来,顺着街道,也不知要走向哪里。 “你们一定很疑惑吧?”坐在椅子上,梦如娇的神色十分平静,“我想你们没有猜错,我就是专门等你们的,等一个身上有着天机印的人找来,改变镇国公府的命运!” 秦冲和楚芊都有些张口结舌,相互望望,两人都说不出话来。 又听梦如娇轻声道:“你们一直说要找镇国公府,向镇国公打听天机老人的下落,可你们是否知道,镇国公府里面,根本没有一位叫做‘镇国公’的公爷。镇国公府,乃是一个江湖帮派的名字,而不是公爵府邸。八年前,这个江湖帮派便被铲除了,数千儿郎作鸟兽散,偌大一个镇国公府,除了我每年还会去祭奠一下之外,便再也不见半点人迹了!” 她轻轻抿了抿嘴,又幽幽地道:“其实,我就是镇国公府的大小姐,八年前我才十三岁,本是豆蔻年华,最好的年纪,一瞬间家破人亡,我也就进了九铭楼。后来我才知道,导致镇国公府被灭的就是官任武城九门都指挥使的文国公爷,而罪魁祸首,则是天机印!” 秦冲惊得差点咬着了自己的舌头,楚芊也是一脸震惊。 梦如娇轻声道:“你们放心,这辆马车是十分隐秘的,小柔非常忠诚,足以信赖,我们所说的话,都不会被任何人听到。不过你们也要有心理准备,我知道的事情其实非常少,比如为什么天机印会是镇国公府被灭的罪魁祸首,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使命就是潜伏在九铭楼里,一旦有身具天机印的人到来,便告诉他一句话,给他一样东西。只要这事做到了,我就算完成了使命,从此也不会再在武城里呆下去了!” 她慵懒地靠在椅背上,笑道:“我还在担心,既然卫将军的公子找上我了,我保了八年的名节恐怕就保不住了,而我的使命没有完成,就连逃跑都做不到。没想到,正在这时候,你们来了。现在我有些相信了,天机老人曾说过,只要天机印到来,我们就会转运的。” 秦冲用了好几分钟才消化完梦如娇所说的这些话,然后沉声问道:“天机老人在哪儿?” “我不知道!”梦如娇老老实实地回答,然后扬声叫道,“小柔,拿东西来!” 门帘一掀,小柔拿着一个青布包裹走了进来。 梦如娇接过包裹,转手递给秦冲:“这就是要转交给你的东西,此外还有一句话,名为:甲字龙头狱,天机梦里圆。你别问我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谁说的,因为我也不知道!” 秦冲发着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梦如娇点点头道:“东西给你了,话也带到了,现在,你们要是没有别的事的话……” 话没说完,却听秦冲沉声打断道:“甲字龙头狱,龙头狱在哪里?” “这个我倒有点线索。”梦如娇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龙头狱应该是指天牢。武城里有四座监狱,除了天牢之外,还有专属于王室的宗令府、专属于刑部的诏狱,还有专门关押武将的大司马刑宫。这四座监狱,王城人喜欢按从大小到的顺序,把它们叫做甲乙丙丁四大监狱,这天牢便排名第一,所以有个外号就叫做‘甲字狱’。” 这时只听小柔在外面叫道:“小姐,咱们已经出城了,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梦如娇点点头,又对秦冲二人道:“好了,江湖儿女,江湖再见,你们该下车了!” 秦冲怔怔地答应一声。楚芊望了望梦如娇,似乎欲言又止。 梦如娇也不询问,微笑着点点头,很有礼貌,却也很坚决地让两人下了车。 马车顺着官道疾驰而去,只留下两个少年,站在城池东门外的吊桥边,一时不知所措。 好一会儿,秦冲才低下头,解开手中这个小小的包裹,却愕然发现,里面居然是一只小小的梳妆箱:不是早已消失的那只纯金梳妆箱,这一只是纯银的,个头也要小了许多。 秦冲望望楚芊,她也是一脸不解。他便低下头,想要看看这梳妆箱里到底装了什么,但仔细寻找,整个箱体并没有开口,更没有挂锁,箱体上,连一条裂缝也没有! 用力掰开?不成,秦冲的力气也算大的了,但用尽全身力气,却是怎么也掰不开它。 用火烧?水冲?石头砸? 秦冲又觉得有些不敢,万一把它弄坏了怎么办? 想尽一切办法,还是想不到一个合适的,秦冲也只得把纯银梳妆箱收起来。 这次,他很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了黑铁戒里,一个稳妥的角落,绝不能像那只纯金梳妆箱一样,莫名其妙就不见了,到现在还没见到它呢。 然后,是考虑接下来干什么的问题了:镇国公府这条线索,似乎已经是完全断掉了。 “现在怎么办?”楚芊看着已然紧闭的城门,忍不住问了一句。 秦冲却似没听到一般,久久没有回答。直到楚芊忍不住,又要问出来,却听秦冲轻声道:“看来,我们唯一的线索,已经由镇国公府,变成了天牢龙头狱,还得在城里寻找啊!” 楚芊皱着眉头想了想,忽然问道:“你觉得,‘天机梦里圆’又是什么意思?” 秦冲犹豫着道:“如果‘天机’就是指天机印,那‘梦里圆’指什么呢?难道是要在梦里才能解开天机印?可是……恐怕还是要去甲字龙头狱里,才能找到线索了!” ------------ 第九十九章 把你救回来! 正说着,忽然听到有隐隐的喧闹声传来,不知何时,城门已经开了,一队火把、皓石灯顺着大道浩浩荡荡地追出来,又顺着那马车的痕迹追了下去。 便听一个声音叫道:“都给老子追!娘的,敢偷偷地跑了,这不是打我卫将军府的脸吗?追到以后,就算卫公子大仁大义,老子也非得要她好看不可!大伙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追!” 秦冲和楚芊躲在路边的草丛里,一动也不敢动。 幸好追兵一直追赶着那辆马车,对这两个半路下车的小家伙不敢兴趣,从没想过到路边来找一找,两人有惊无险地躲了过去。不过此时夜也深了,城门紧闭,看来暂时回不了城了。 于是两人并肩坐在树干下,苦等着天亮了开城门。 初冬天气,夜深露重,渐渐地,两人都听到了牙齿碰撞的“格格”之声。 秦冲忍不住伸出双臂,楚芊便很自觉地钻进他怀里。两人紧紧拥着,才觉得暖和了一些。 而在牙齿碰撞声消失之后,却又响起了“咚咚”的心跳声。 楚芊静静地伏在秦冲怀里,双手环抱着他的腰,只觉得一颗心跳得厉害,脑海里却是一片平静,半点波澜也没有。秦冲的腰很有些淳厚了,她双臂环抱着,竟有些抱不过来的感觉。 好像这个少年又长大了,上一次和他比较的时候,她还有他的额头高;可是现在,她只能与他的耳垂相平。他已渐渐脱离少年的身段,变得肩宽体阔,略带秀气的少年脸庞也变得英武起来,让楚芊看了,时不时产生着面红心跳的感觉,就如抱着一团火似的。 耳听得秦冲细长而均匀的呼吸声,楚芊静静地将小脸靠在他肩上,轻轻合上双眼;在她嘴角,噙着一丝安心的微笑,就这么,两人都慢慢地浸入了梦乡…… 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卫将军府的追兵回来了。不过秦冲二人没敢紧随着他们进城,而是又在林子里等了半个时辰,眼见城门口的行人多了起来,这才混进了城内。 在武城,几乎没有人知道镇国公府,却几乎没有人不知道天牢。 秦冲和楚芊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天牢门口,这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宅院,靛青城砖、红铜大门,两侧的柱子上挂着两块牌子,一边写着“明正秋狱”,另一边写着“典化众生”。 没有想象中的阴森恐怖,甚至没有人在门口站岗,若不是门檐上吊着的红灯笼上,写着“天牢”两个大字,任谁也不会想到,这地方居然是整个大武王朝最为令人恐惧的地方! 只是,找到这儿不算难事,怎么进去,才是麻烦的事情。 进去以后要怎么找到“龙头狱”,进了龙头狱又要怎么才能找到天机老人的下落,这才是更为麻烦的事情;而最麻烦的,则是怎么让天机老人帮他解开天机印,然后从天牢里出来。 想到这儿,秦冲觉得头都大了,摆在面前的,简直就是一层又一层的绝望啊! “还是先想办法进去吧?”楚芊建议道,“咱们分头行动,先打听好具体情况再说。” 然而,就算只是打听一下具体情况,似乎也不是那么好办到的。接下来的好几天里,两人一直在天牢附近转悠,到了晚上就在一家小客栈里栖身,想尽一切办法,所获得的信息却寥寥无几,似乎人人都知道“天牢”这个名字,却似乎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样。 他们也曾想到,去接触一下在里面工作的牢子,或是做饭的、打扫卫生的、维修监舍的等等杂役,然而每日早出晚归,每天回来一看,却是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这也还罢了,让秦冲感到更揪心的是,他们又要没钱了。 在九铭赌坊,他一共赢了一千多两银子,看着的确不少了,但当天晚上就花掉了几百两。来到天牢附近,虽然开支远没有天垣区那么惊人,但几百两银子,也着实经不起他们花销。何况要打听消息,就得时常请人吃饭之类的,更是花钱如流水一般! 秦冲开始想着,要不要再进一次赌坊,毕竟,那样做来钱很快。 当然不能再去九铭赌坊,他若再去,别人定然有了防备,就没这么好赢钱了。 秦冲让客栈小二帮着弄了两三个小菜,摆在房间里的方桌上,等着楚芊回来好一起吃。往常她也会回来得慢一些,秦冲倒也没有在意,独自坐在椅子上,面前摊开一张武城地图,在寻找着哪儿还有赌坊。靠赌博赢钱这种事,本就要一次换一个地方,千万不能走回头路。 然而找了许久,他还是没找到合适的目标,而此时已近戌时了,楚芊却还没有回来! 秦冲不由紧皱着眉头,从桌子旁站起来,正打算叫店小二上来把饭菜热一下,却听到有人开门。他连忙打开门一看,站在门口的除了店小二,还有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 “你是秦冲哥哥吗?”男孩一见,劈头盖脸地问道,“你认得一位姓楚的姐姐吗?” “你说的是楚芊吧?我叫秦冲!” “那位楚姐姐叫我给你带句话:大武学宫,武一飞,救我!” 秦冲大急,见那男孩转身就要走,连忙一把抓住:“什么意思,你说清楚,她到底怎么了?” 男孩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痛苦:“你抓痛我了!” 秦冲连忙松手,却并没有完全松开,仍然抓着他肩膀:“你快说,那位楚姐姐怎么了!” 男孩回忆了一下,道:“我是在左松大街那边碰到那位姐姐的,那时候她好像很惶急,抓住我说了这几句话,还有你的地址,然后就急匆匆跑了。不过我看到后面有两个人在追她,那两个人好像都是家丁,修为还挺高的,也不知道那位楚姐姐最后跑掉了没有……” 他话没说完,秦冲已一个箭步冲了出去,但刚跑了两步,却又回过头来,揪住店小二的衣领问道:“快告诉我,大武学宫在哪儿,武一飞又是谁?” 店小二吓得脸都青了:“大武学宫我知道,就在东紫华区,离这儿不是很远!可是武一飞是谁我真不知道啊,大概是大武学宫的学员吧,我哪有资格去认识……” 话没说完,秦冲已跑得不见人影了。 从天牢所在的斗元区到东紫华区,距离并不远,不过当秦冲来到大武学宫门外的时候,也已经快到子夜了,大武学宫大门紧闭,同样连个值夜的守卫也没有找到。 秦冲拼命压抑住焦急的心情,就在大门外坐了一夜。 直到天色再一次放亮,大武学宫的朱漆大门缓缓打开的时候,秦冲才从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之间醒了过来。昨晚他一夜都是在焦虑之中度过的,从来就没有睡好过。 大门开处,一位青衣小帽的老人,手臂上挎着个竹篮子,慢慢走了出来。 刚出门就踢到了他身上,那老人吓了一跳,大声叫道:“你是谁,躺这儿干什么?” 秦冲连忙爬起来,揪着老人问道:“老人家,请问武一飞在吗?” “武一飞?那是谁?” “应该是大武学宫的学员吧,我找他有事!” “应该是?”老人狐疑地望了他一眼,摇摇头道:“我不认得武一飞,这里面也没有学员!” “没有学员?”秦冲一愣,“这不是大武学宫吗,怎么会没有学员?” “不是没有学员,而是学员们都走了。这是学宫的冬狩之期,学员们都去天炀山了,昨天下午就走的。”老人一边说着,一边慢悠悠地走下台阶,“你现在来找学员,能找到谁啊?” 秦冲一愣:“走了?那请问老人家,天炀山在哪个方向啊?” “出北门外六十里,那片群山就叫做天炀山,那是王室山脉。” 老人一步三摇地走着,让人很是担心,他不会一下子栽倒在地上,起不来了吧? 离开大武学宫,秦冲先回到客栈去看了看,楚芊果然没有回来。 然后秦冲便知道,他的猜测大概是真的,楚芊应该是被那个叫“武一飞”的抓走了! 至于抓走的原因倒是很简单,其一,楚芊生得极美;其二,则是“玉鼎灵体”。 临秋山长曾经说过,玉鼎灵体有温润真气的作用,很显然,这对修士是有莫大的吸引力的。虽说似乎卢城和试剑府的人,都不清楚这种独特的灵体,至少极少有人能认出来。但作为大武王朝最大的学宫,大武学宫的学员,能认出这种灵体,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 “看来,是得去一趟天炀山了!”秦冲默默地念叨着,“希望,不要出事吧!” 这一刻,也许他并没有意识到,现在的他,已经只有四个来月的寿命了,若再找不到天机老人,解不开天机印,他就没几天活头了——然而现在的他,却还得先去把楚芊救出来。 “芊芊,就算只剩下一天寿命,我也要把你救回来!” ------------ 第一百章 混进去! 问明了去天炀山的道路,秦冲急如星火地离开了武城。 距离楚芊被抓已经过了一晚上了,天知道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秦冲已经没有足够的钱去买一匹马了,他在坐了公用马车到达北门之后,便只能靠自己的两条腿,不要命地沿着大道飞奔,引得路上的行人不住侧目。 大武学宫组织所有学员参加冬狩,这可是一件兴师动众的大事。所以在出了北门不久,秦冲便看到了三三两两的学员,全都穿着银白色的学员制服,正谈笑风生地赶着路。 可是,别看学员之间谈笑风生,当秦冲想凑过去打听一下消息的时候,人家却不理他。 “你谁啊?要饭的话,最好到城里去,咱们这儿可没你要饭的地方!” 秦冲恨得牙根直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只得紧抿着嘴,坐在路边的草地上,无计可施。 却见前头不远处,有一个学员拐进了路边的树林。 他的同伴叫道:“你小子干啥去呢?教习大人叫我们在前头集合了!” “略施小解,等会儿就来!” “娘的,懒牛懒马,这才走多大一会儿啊,就想着要小解了!” 秦冲眼珠子一转,暗暗地道:“没办法,为了救楚芊,只有行此下策了!” 他一扭身摸进树林,然后过了不久,便隐约听见树林深处传来的轻微响声。 “啊哟,别打了,再打我就没办法见人了……别打了,你要什么,你倒是说啊……” “按照我说的话去做,千万不要想什么鬼主意,你知道,我总会找到你的!” “好好好,大哥,大爷,大老爷,都按你说的话做……你放心,放心……” 半个时辰过后,秦冲套着一身银白色的学员制服,摸着袖口上的三道金边,慢慢走出了树林,却没有回到这学员刚才所在的队伍里去,而是吊在整个学员队伍的最后方。 那个学员在把衣服“送”给了他之后,自己便回武城去了。当然在走之前,他还去和自己的伙伴打了招呼,说是突发疾病,参加不了这次冬狩了。 秦冲用一棵桑葚假作毒药给他服了下去,以确保他回去以后,不会把这事说出去。 秦冲不会傻到混进这学员原本的队伍里去,而是混在队伍的最后。有学员当然会表示怀疑,因为他本就不是学员。不过他说是掉队了的,等回了宿营地就会回自己的队伍,倒也没有人深究。整个大武学宫上万学员,没有任何一个学员有那本事,把所有的同学都认出来。 与邻水郡的白鹿学宫相类似,大武学宫的学制也是五年,学员每年可升一级,标志便是袖口上的金边。秦冲这件学员服有三条金边,便表示他是三年级的学生。 秦冲自然也会向那学员打听武一飞的消息,幸好,这位武一飞倒是个名人,这学员也知道他:“他是大武王室的王子,就读四年级。不过他们可不会和我们走一起,人家是王室,有的是钱,在学宫里便长租了一辆马车,昨晚上就坐着马车出城了!” “他可不是一般人,据说在他的马车里,时常带着两三个姬妾呢。而且王室子弟多尊贵啊,还有好几个护卫,都是学宫的学员,专门就负责保卫他,多气派啊!” 秦冲牢牢地记住了,然后便开始在大道上拔腿狂奔,超越了一队又一队学员。当然也有学员或是教习来询问,他总是说:“我掉队了,得赶快追上去。” 然后抓住机会就打听武一飞的下落。不过这就容易得多了,武一飞乃是王子,在大武学宫也算声名赫赫,谁都知道他不和大队学员住在一起,而是跟一帮贵族学员单独扎了营地。 这场冬狩要持续一个多月,从武城到天炀山却只需要两三天,所以大伙都并不心急。到了傍晚时分,秦冲便看到了一座小村庄,村民们都被赶了出来,浑身发抖地聚在村中小道上。而占据了他们房屋的,便是那几十名贵族学员,和他们的几百名跟班随从。 秦冲跌跌撞撞走到村口,立即被几名家丁拦住了:“哪个班的,到处乱跑?” 秦冲满脸陪着笑:“我是三年丁班的,想找王子殿下!” “什么,你要找王子殿下?”一个家丁的嘴皮上正冒着胡茬子,哈哈笑道,“别是来搞笑的吧,你谁啊,想找殿下?用你那可怜的脑袋想一想,殿下有可能见你吗?” 秦冲微微一笑,摸出纯银梳妆箱:“当然,我相信殿下一定会对这东西感兴趣的!” “哦?”胡茬子家丁伸手便抓,“先让我看看,要是真的宝贝的话……” 秦冲哪能让他看?一缩手便放回了黑铁戒里。 胡茬子家丁一怒,旁边一个老成些的家丁便道:“好了,让他进去吧。等会儿要是殿下真的对这东西感兴趣的话,你这个小喽啰,人家一句话就能要你的老命,别做恶人了!” 胡茬子家丁愣了愣,不住地点着头,其他家丁也连忙让到一边。 秦冲嘴角噙着笑,从家丁群中走过去,却听一个家丁道:“你要是见到太子殿下,可要注意说话,别说我们阻拦着不让你进去哈,不然的话,我们和你没完!” “哪会啊!”秦冲笑道,“我哪能如此不识抬举呢?哈哈哈哈!” 他自然不会真的把纯银梳妆箱献给武一飞,只是找这个借口进了村子罢了。一进来,他便瞄准了村里最大的那座房屋,借助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掩护,小心翼翼地靠过去。 那是一座石头房子,几盏皓石灯照得屋子里一片通明,桌子上摆满了水果、糕点、肉干,几个学员正围坐在桌子边,旁边有一群丫鬟侍立着,此外还有几个村女默默地站在一旁。 很明显,桌边坐着的都是贵族学员,因为他们所穿的学员服,全都是用上好锦缎制成的,与那些随从、丫鬟所穿的都不一样,也远远不是秦冲身上这套能比得上的。 秦冲缩在墙角,耳听着屋子里传来的谈笑声。 “殿下,您昨天不是在城里找到了一个美女吗,怎么不让她出来陪一陪啊?” “齐兄说的什么话?殿下神目如电,您看上的美人儿,自然收归帐中,怎能让你看到?” “唉,还是殿下艳福不浅啊,这一出来冬狩,也能收罗一位美人儿!” 却听“哐啷”一声,却是坐在桌子正中的那少年一挥手,把一个酒杯扔在了地上。 想来这少年便是王子武一飞了。只见他紧皱着双眉,脸色阴沉地道:“说来不怕诸位王兄笑话,本宫虽然收了那女子,却不料收的是一只刺猬!唉,真真是气煞本宫了!” “刺猬?”那姓齐的学员一惊,连忙问道,“怎么回事,还有殿下拿不下的女子么?” 武一飞摇头叹道:“本宫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本宫一眼看出,那女子就是久已失了踪迹的‘玉鼎灵体’,虽说灵鼎已开,但仍有温润真气之效。不然,那女子虽可称绝色,你们以为本宫真就这么饥不择食,连一个失了贞的女子都看得上么?” “玉鼎灵体?”几个贵族学员都吸了一口凉气,“天下真有这等神奇的体质?” 武一飞点点头:“的确不假。因此本宫才令人当街将那女子擒住了,昨晚本宫就想在马车上成其好事。可是不知什么缘故,本宫一欺近她三尺之内,便会感觉心烦意乱,一颗心像是要跳出胸腔来一般;只要一离她三尺以上,这一切却又消失不见!后来本宫发了狂,一意孤行要将她拿下,可是猛然间真气逆转,竟令本宫活生生喷了一口鲜血!” 贵族学员们都不由面面相觑,一个个骇然叫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那齐姓学员端着酒杯,皱着眉头问道:“殿下,不会有人设了什么机关,要谋害您吧?” 武一飞摇着头道:“不是,若她身上有机关,以本宫的见识,岂能不知道?的确是这女子有古怪,所以直到现在,本宫也只能单独将她羁押于马车上,一直未能一亲芳泽啊!” 齐姓学员目光闪烁,问道:“那殿下可有什么打算,就这么囚着她么?” 武一飞叹息一声:“暂时也只好囚着她了。本宫打算带她去参加冬狩,等回城之后,再让王宫中的高手为本宫想办法,总之,本宫一定要将她收为后宠不可!” 墙角的秦冲听到这儿,便离开了这间屋子,他已经听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 看来,楚芊的确是被武一飞抓来了,不过暂时还是没有什么危险的。 他也不知道,武一飞怎么会接近不了楚芊,这种事简直是闻所未闻的。但既然知道她暂时没事,秦冲便得想个好办法,把她救出来,带回武城去,然后再去天牢寻找天机老人。 这得想个万全之策,不然,就算他把楚芊救出来,恐怕也出不了这村子啊。 秦冲不由深深地拧起了眉头。 ------------ 第一零一章 天亮了! 离开那石头屋子,一回头便看到两个袖口上有三条金边的学员,各提了一个食盒走来。 送饭的? 秦冲眉头一皱,眼看两个学员正从自己面前走过,连忙从阴影里走出来,悄然跟在后面。 这村子不大,两个学员在小路上转来转去,不过半刻钟,便转到了一处小院前。 秦冲一直躲在路边的树影里,小心翼翼地跟着。也亏得这两个学员应该没有被跟踪的经验,作为王子的随从,他们又十分骄横大意,因此并没能发现秦冲的跟踪。 秦冲没有敢接近那座宅院,他的感知力远超旁人,一眼就看得出来,那用石头砌成的两人高的院墙内外,潜伏着不少暗哨,他能够听到他们的呼吸声。 他只能躲在离院门口足有三丈远的一株小树背后,看着那两个学员走到门口,在栗木大门上拍了几下,便听“吱呀”一声,大门开了,一个头挽双髻的女学员走出来。 隐隐听得一个学员问道:“殿下叫问,她想通了没有?” 那女学员接过食盒,一边答道:“还没。王姑娘和柳姐姐一直在劝说,可是她连一个字也不说。王姑娘和柳姐姐又不敢靠近她,一靠近就会心烦意乱,跟殿下的症状一样。不过王姑娘请殿下放心,天下没有不贪财的女孩,想来她是一时抹不开脸罢了,不用担心的!” 一个学员点点头:“嗯,殿下说了,王姑娘是整个储龙宫最会劝人的机灵人,柳姐姐又能现身说法,相信她们能够劝好那个姑娘。不过你还是告诉她,不要挑战殿下的耐心和底线!” 女学员猛然一惊,连忙低头屈膝:“是,请殿下放心!” 两个学员转身走了,那女学员也提着食盒回到了院子里。 秦冲在心里暗自盘算,看来楚芊应该就被关押在这个小院里。因为,他不相信正巧会出现第二个玉鼎灵体,而且是被“开启”了的玉鼎灵体,再联系武城时那小乞丐传递的话,武一飞捉住的这个人,定然就是楚芊。现在定然是楚芊不从,武一飞又没办法接近她,所以叫人劝说,就算是楚芊身上有什么机关,只要她自己愿意了,也能关闭机关,让武一飞如愿的。 但要想最后确认,秦冲觉得还是要潜进院子,亲眼看到了才行。 又等了一会儿,眼见小院附近再没一个人影,秦冲忍不住了,悄然从小树背后走出来,远远地顺着院墙走了两分钟,便看到院墙一角似乎有些倒塌了,出现了一个半人高的缺口。 他皱着眉头,在心里盘桓了好一会儿,终于牙一咬,决定冒一下险。 展开身形,脚下迈出“虎行步”,便如离弦之箭一般,几步冲到院墙脚下,正准备往那缺口上冲去,却猛听得院墙里有人沉声问道:“什么人?” 秦冲大为震惊,想也不想,掉头便跑,如闪电般冲到院墙对面的乱石旁,刚伏下身子人,便见那缺口上出现了两个人影,一个女子沉声问道:“不是有动静吗,怎么不见人影了呢?” 另一个女子将手一挥,没过多久,便有一阵脚步声传来。 秦冲连忙将身一滚,滚到一株槐树下,又如游鱼般爬到了树上。 此时夜色很重,天空满是乌云,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那两个暗哨倒也没发现他。 不过他刚刚藏好,那脚步声便到了近前,果然是一队巡逻队,六七个人,都高举着火把。领头的瓮声瓮气地问道:“弟兄们正要往殿下那边去,叫我们过来做什么?” 一个女子答道:“刚才好像有人声响动,我们职责所在,不敢擅离,因此请各位看一看!” 那瓮声瓮气的声音低低地咒骂了一句,一挥手,巡逻队便朝槐树下走了过来。 秦冲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眼见得巡逻队越来越近,正在着急,猛见旁边树梢上伏着一团毛茸茸的东西,直吓得他全身一阵彻骨的寒冷——然而仔细一看,却是一只野猫。 这野猫正在睡觉,睡得跟死了一般,连秦冲爬上树来也没发现。 秦冲眼珠一转,轻轻伸出手,一把捏住这只睡猫,用力把它扔了下去。 那睡猫猝不及防,却也直到落地才醒了过来,“喵呜”地叫了一声,拔腿就跑。 几个巡逻队都住了脚,齐齐地长舒一口气:“原来是一只野猫啊!” 那队长仍不放心,又举着火把朝四下望瞭望,没有发现其他东西,便回头叫道:“谢姑娘,朱姑娘,搞清楚了,是只野猫。你们回去吧,按规矩,转换哨位,别再一惊一乍的了!” 两个暗哨都抱拳道:“多谢了!” 巡逻队骂骂咧咧地去了,院墙内外又恢复了平静。 秦冲却躺在槐树枝上,犯了愁。 看样子,想要偷偷摸进院子去,显然是不大可能的了。这院子明岗暗哨那么多,别说他没办法进院子,就算进去了,恐怕也接近不了楚芊,更不用说想办法把她救出来了。 秦冲摸下槐树,顺着院墙找了一圈,却一直没找到可乘之机。他也没敢再接近院墙,若是再惊动了岗哨,这次恐怕就不能再用野猫蒙混过关了。 他倒不是怕自己被发现了,有没有什么危险,而是这样就更加不能救出楚芊了。 缩在另一家墙角,秦冲双手托着下巴,一副愁眉苦脸。 “看这样子,今晚上是没办法了,只有等明天在路上的时候,看有没有什么机会。不过这样的话,我现在是不是该早些睡觉,养足精神,明天才有足够的精力跟他们周旋!” 秦冲草草地往嘴里塞了些干粮,然后靠着墙壁睡了过去。 然后被一阵彻骨的冰凉给惊醒了。 天色还没有亮开,天空中却飘起了盐巴似的细雪,沙沙的,已在他身上蒙了一层。 秦冲只觉得全身血液都要给冻起来了,连忙揉了揉脸庞和双手,这才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嗯,天亮了,得想办法去救芊芊了。 ------------ 第一零二章 再看剜眼睛! 天一亮,整个村子便似睡醒了一般,渐渐开始喧闹起来。 秦冲正打算趁着天色刚亮,再接近小院一次,看有没有机会翻进去。但刚潜到院墙边,却听里面有女子声音叫道:“都注意了,谢玉、朱灵,你们不要停止巡逻,岗哨不要撤!殿下对这女的紧张得很,要是出了点什么纰漏,谁也逃不脱殿下的惩罚,都给老娘注意点!” 听着里面哄然答应,秦冲忍不住脸色一黯:终究还是没办法潜进去啊。 正在低着头,边走边想法子,却忽然听到有人叫道:“小子,不过来帮忙,搞什么呢?” 秦冲抬头看去,见是几个四年级的学长,正在旁边一处院子里收拾着马车。 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怀疑,秦冲只得走了过去,帮着把拉车的马套上车辕。 一个学员看着他,狐疑地问道:“你小子很面生啊,不是学宫里的吧?” 秦冲心头大骇,本能地便捏紧了拳头,却听那学员又郑重地叮嘱道:“我不知道你是哪家贵族派来做事的,但既然派到学宫里来,就得守学宫的规矩,别以为这儿还和你们家里一样!” 秦冲一愣,又听另一个学员道:“这次冬狩要持续一个多月,各家贵族临时加派来服侍各位公子小姐的,也不止你一个。你别以为齐老叔是故意说你,要知道学宫里的规矩是很严的,你要是不注意触犯了,别说我们,就算你家公子也保不了你,这是为你好,知不知道?” 原来这些学员都是那几十名贵族的家仆,而且这一次冬狩,各个贵族都加派了人进来,也怪不得他们认不得秦冲。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这个小村子早被征用了,除了这几十家贵族的人,其他的一个也进不来,就连原本的村民也被赶到了村子一角的几间房子里。所以谁也想不到,秦冲居然会是混进来的,自然也就没人想到,要问一下他是哪家的人。 想明白了这一点,秦冲这才稍微放了心,不过也很谨慎的,先诚心诚意点点头,表示自己认真听取了他们的忠告,然后做事比谁抢得都快,说话却比谁都要少。 日上三竿的时候,浩浩荡荡的队伍出发了。 说是“浩浩荡荡”,真是一点不夸张:足足上百辆马车,组成了一个庞大的车队。这些马车又分为三个部分,走在最前面的有三十来辆,都是各位贵族公子小姐乘坐的;中间十五六辆都是武一飞的,他随身带了几个女子,还有不少宫女,都坐在这些马车上;最后还有一百多辆,都是敞篷的,车上都是些家丁护院,这些人才是此次冬狩的主力。 但秦冲并没有在最后那些“运兵车”上,而是被分配在中部一辆“娘子车”,坐在车夫的左手边。车夫的右手边坐着个丫鬟,头上插着两朵花,看着秦冲的目光里充满了水分。 这丫鬟名为“宝儿”,来自文国公府,被武一飞借过来,服侍他的侧妃了。 这辆马车里,便坐着武一飞的那名侧妃,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 秦冲坐在车辕上,心思却完全不在这儿,他的目光总是在四下巡梭着,想要从这十几辆马车里,找出那个熟悉的身影来。可惜,所有的马车都低垂着厚厚的车帘,看不清车厢里面。 “小哥儿,你这样看,是看不到的!”也许是看到秦冲不住往四周打量,也许是车上无聊,那丫鬟宝儿隔着车夫冲他笑了笑,“娘娘们和姐姐们都在车厢里,又不出来,你怎么看得到?” 原来她以为秦冲是想看美人,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却来“指点”起他来了。 “我告诉你,这十几辆马车里面的人,你都是不能看的,小心殿下把你眼睛剜出来!你要看美女,只能看看车辕上坐着的,比如我……”宝儿冲他抛了个媚眼,“难道我不美吗?” 秦冲叹了口气,收回四处张望的目光,呆呆地看着拉车的马背上的鬃毛。 车夫哈哈一笑:“宝儿妹子,看来你的吸引力不够啊,人家小兄弟不理你!” 宝儿轻轻地跺了跺脚,却似并不死心,等到中午休息的时候,她又开始作妖了。 车队在一片宽阔的石滩上停下,这儿已经能看到远处起伏的山岭了,如果全速前进的话,今天晚上是能够赶到山脚过夜的。不过这些贵族子弟们哪会吃那样的苦,只走了几十里路便停了下来,有人传下武一飞的吩咐:“休息一个时辰,埋锅造饭,午时过后再赶路!” 没等马车停稳,秦冲一下子便滑了下去。一则,他记着自己的身份,可不能偷懒引起别人的怀疑;第二他也想趁着人们刚下马车的机会,看看有没有可能,通过掀起的门帘看看车厢里,如果能够找到楚芊坐的是哪一辆马车,那就好办多了。 “啊哟,小杜兄弟,你跑这么快干嘛呢?拉一拉姐姐嘛!”宝儿似乎想要下车却又不敢下来,伸着手,却是想秦冲拉她一把,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想着趁机揩油。 在车辕上,车夫曾问秦冲叫什么名字,秦冲自然不敢报真名,想起那杜婧曾自称是他母亲,于是干脆报了个假名叫“杜秦”,所以宝儿才会叫他“小杜兄弟”。 不过秦冲的努力还是有“回报”的:前面一辆车的车帘开了,走下来几个花枝招展的宫女,她们是要去前头服侍武一飞的。趁着车帘掀起的机会,秦冲偷瞄了一眼,车厢里没别人。 后面又有一辆车掀起了车帘,里面坐着一位女子,头上插满了簪钗,身披一袭华贵的宫裙,身前有两个宫女,一个在帮她捶腿,一个在打着扇子:显然,这是一位王妃。 又有一辆车掀起车帘了,可惜影影绰绰的,看不清车厢里的动静。 “啪!”有人一巴掌打秦冲后脑勺,是那个车夫:“小子,还敢看哪?再看,剜眼睛了!” 秦冲连忙缩了缩脖子。 ------------ 第一零三章 前功尽弃! 虽然没有看到楚芊的影子,但秦冲也并不是什么收获都没有。 凭借着过人的感知力和记忆力,他把自己所看到的马车都编了号,然后便想尽一切办法去窥探其它的马车,甚至还因此受到了几次喝斥,更是被宝儿嘲笑了不知多少次。 不过他的努力还是有收获的,到午时过后车队再次上路的时候,他已确定了七辆马车;到晚上休息的时候,他又确定了另外五辆:楚芊没有在这十二辆马车上。 只剩下四辆马车了,秦冲悄悄地给它们都作上了标记。 现在的任务就是找机会接近这四辆马车,然后确定楚芊到底在哪一辆车上。 机会还是有的,第二天清晨,车队准备着要出发的时候,秦冲凑到其中一辆旁边,装作整理车辕上的套绳,眼睛望向别处,嘴里却轻声念叨了一句:“一千斤炎晶,咻,嘣!” 这是在当初那场婚礼上,楚芊自己所说的话,若她在车里面,定然是会有反应的。 但车厢里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秦冲又念了一句,却听旁边有人叫道:“你这人在这儿干什么?不知道这是晴姐姐车吗?” 回头一看,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宫女,一身翡翠衣裙,正气鼓鼓地看着他。 秦冲连忙扬了扬手里的缰绳:“整理套绳呢,马上就好了!” “好了就赶快走开,晴姐姐马上就来了,她的脾气可没我的好!” 秦冲连忙点点头,几下子整理好套绳,掉头就走。 然后便听到一个大嗓门叫道:“所有人,立即上车,咱们出发了!” 秦冲认得这人名叫“周至”,官任王子府大司仪,跟着武一飞进入大武学宫的,现在是四年级学生。他是这支队伍的总管事,他一招呼,所有人便都陆陆续续上了车。 秦冲却并不着急上车,而是站在一旁,偷眼看去,忽然一颗心呯呯呯地跳了起来:他发现在他没有确认的三辆车里面,有一辆的车辕上只坐了车夫和一个宫女,另一侧却没有坐人。 车辕上一般都要坐三个人,除了车夫,便是一个小宫女和一个护卫。 秦冲脑海里念头一转,便攀上了那车辕。 刚坐下来,便听车夫瞪着眼叫道:“你做什么?这不是钱军的位置么?” “他有点事,临时换了!”秦冲嘿嘿笑着,又说了一句,“一千斤炎晶,咻,嘣!” 但身后的车厢里却仍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那车夫皱着眉头喝问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不能随意掉换位置,你知不知道?下去!” 秦冲“哦哦”两声,灰溜溜地下了车辕,耳朵却一直在侧着,倾听着车厢里的动静。 可惜,直到他从车厢旁走过去,也没有听到他所想要的回音。 回到自己车上,又招来车夫的一阵埋怨和宝儿的嘲笑,但秦冲一个字也没回答,他只是默默地坐在车辕上,双眉紧紧地皱着,望着前方的两辆马车:那是还没确认的最后二辆。 如果楚芊真在这支队伍里,应该就在那其中一辆马车上;可是,到底是哪一辆呢? 秦冲咬了咬下唇,他决定,在中午休息的时候,一定要去冒险探一探。 机会很快就来了。 中午休息的时候,其中一辆还未确认的马车,正好与秦冲所在的马车并排停在一起。 与往常一样,这辆马车的车帘一直没有拉开,就连吃饭,也是从车厢一侧的窗户递进去的。秦冲也曾凑到那窗户前想看看里面,但他只看到了一只纤纤素手,其他的什么都没见着。 他深深地感到不解的是,这些马车里的人,他们难道只吃喝不拉撒的吗? 不过他没有深思这个问题,慢慢靠近这辆马车,低声说了句:“一千斤炎晶,咻,嘣!” 停了一会儿,马车里还是没有丝毫动静,秦冲心里不由泛起了一丝绝望。 难道楚芊真没在这个车队里,难道被武一飞抓来的真不是她? 然而就在秦冲刚想转身离开的时候,却听车厢里传来了一声低语:“纯金梳妆箱炸没了!” 一刹那,秦冲只觉得有一股逆血从心底直冲上头顶,双手双脚不受控制地就要舞蹈起来! 他连忙狠狠地咬了咬下唇,便听车厢里另一个声音问道:“你说什么?” 然后那低语声便消失了,久久没有回答。但秦冲却已经确认,楚芊一定就在这马车里! 其一,他永远记得她的声音;其二,只有她才知道那个纯金梳妆箱! 他正想再说句什么,却听有人厉声喝道:“你在这儿做什么?不准随意靠近马车!” 秦冲“哦”了一声,扬声答道:“好的,我会慢慢的,不会再随意了!” “你说什么?” 那人大感奇怪,但秦冲不等他反应过来,已然转身回到了自己的马车旁。 那人摇摇头,嘀咕了一声:“奇怪!”然后便听到了一声响亮的梆子响。 “所有的家丁护卫,集合了!马车上的人立即回车,殿下有令,有不依令者,立斩!” 顿时一片乱哄哄,无数人影穿梭在马车队里,很快便在空地上聚集起来。 王子府大司仪周至站在队伍的最前头,大声叫道:“所有人注意了,冬狩将于明日卯时正式开始!殿下有令,我们不与其他那些蠢笨的家伙混在一起,我们今天就要先行进山!此去往东十五里,有一座山神庙,本次冬狩的保障基地就设在那里,有学宫的教习和护卫军看守。等会我点到名的护卫就出列,护送女眷去山神庙。其他人,尽数随太子殿下上山!” 秦冲一下子紧张起来。他刚找到楚芊的下落,还没想好该怎么救她出去,若此时没有被点名留下,随同武一飞他们进了山,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至于会不会点名让他留下,秦冲觉得这都不用考虑,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果然,周至很快宣布了护卫名单,没有秦冲的名字。 看来必须得另想办法了。 ------------ 第一零四章 天赐良机! 数十名贵族子弟已经做好了准备,全都换上了箭袖短袄,一个个精神焕发,英姿飒然。 除了负责护送马车去山神庙的之外,其他护卫都簇拥在自家公子小姐身边,于是形成了一支支大小不一的队伍,多的有几十人,少的也有十几人。他们像是在召开誓师大会一般,高举着刀枪剑戟,热血沸腾、士气高昂,大有踏平天炀山之势! “出发!”武一飞骑着一匹还没有秦冲高的枣红马,不去看正泪水涟涟、依依惜别的几个王子妃,高举一柄宝剑,意气风发地叫了一声,当先朝着那丛林密布的高山疾驰而去。 其他贵族子弟也紧跟在后面,策马而驰。他们所骑的都是特种矮脚马,别看这些骏马个头矮小,行动却十分迅速,四蹄撒开如泼风一般。这是这些贵族子弟为这次冬狩特别准备的,来自西南一带的“鹿角马”,与西北云荒王国的高头马不同,这种鹿角马,正适合山地奔驰。 护卫们连忙跟上,他们可就没那么好的待遇,无马可骑,只能靠两条腿。不过好在这些护卫个个身手不凡,至少也是武师修为,连一个武士也没有,倒还勉强跟得上。 不过只跑了一个多时辰,护卫们便都累得如狗喘一般,狂伸着舌头。此时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正值冬季,又在山里,入夜得早,武一飞便吩咐找了块避风的地方,安营扎寨。 看来,虽说信誓旦旦地要在冬狩中创下佳绩,但这些贵族子弟也是没一个能吃得苦的。 晚饭后,秦冲和另几个护卫一起,被单独叫了出来。 一名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人正在等着他们。这中年人很明显已经过了入学年龄,却穿着银白色学员服,袖口上的四条金边表示他是“四年级学生”,但学员们都不以为异,因为他们知道,此人的真实身份是王子府侍卫长,官任御前将军的冯常。 “冬狩的规矩,目标有三。”见众人到齐,冯常手按刀柄,低声吩咐道,“其一是猎杀妖兽,冬狩是采取积分制,按妖兽的品阶计分。众所周知,妖兽分为野兽、灵兽、玄兽、妖兵、妖将、妖王、妖圣、妖皇,八个品级,每一个品级又分为食草与食肉两类。天炀山中,多的是野兽、灵兽,也有个别玄兽存在,但那等高级妖兽不是我们的目标。按照规定,猎杀食草类野兽,可积一分,食肉类野兽两分,灵兽则分别为三分与六分。你们也知道,冬狩虽说是考验学员的,但殿下怎么可能亲自去猎杀妖兽?因此将成立五个猎兽小组,分头为殿下猎杀妖兽。你们五人,便分属五个小组,先行进入山中,查探妖兽消息。若遇到妖兽,有能力你们就杀了,取其最显著的特征回来,比如牛角、蛇类毒囊等等,按积分,每积一分,奖励十两白银;若遇到不能力敌的,标记好妖兽所在方位,传讯回来,只要查实,均奖励白银二两!” 他威严的目光扫过全场,静静地问道:“有问题没有?” 场中几人都有些沉默,任谁都知道,这实际就是一个炮灰任务。他们先头进入山中,危险性是不言而喻的,一不小心就会沦为妖兽的口中食了。但明知如此,他们有反对的可能吗? 看看这五名护卫的组成,每一个都是最不起眼、混得最差的,人家在选择他们几个的时候就是用了心的,就是看准了他们没一个敢反抗,那这还有什么可说的? 听见几个护卫都垂头丧气地答了声“是”,冯常点了点头,满意地笑道:“你们也不用过于担心,殿下的爱护之心,我们这些当下属的个个都能感受得到。为了你们能够顺利完成任务,殿下吩咐,给你们每人准备了一柄百炼钢刀,那可是吹毛断发的好刀!你们用心办事,等回来这刀就不用归还了。好吧,去领了刀,这便进山去吧,万事小心些!” 有人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百炼钢刀,那可是能卖出好几十两银子的,这也算一笔小财了。更想到只要猎杀了妖兽,或是带回妖兽的消息,都有赏银可拿,那人便更高兴了。 有人捧来五柄腰刀,果然是锃光发亮的好刀,每一柄都配了崭新的绿鲨皮鞘,刀柄上吊着红绸,面相是非常好看。于是几名护卫各领了一把,秦冲本不打算要的,但想了想,还是领了。他用得顺手的是拳头,用剑也还勉强,用刀却是从来没用过。 领了刀,几人便朝漆黑的山林走去。前途未卜,他们都有些惴惴不安,有人把钢刀仗在身前,有人便开始拉帮结伙。一个精壮的三年级学员走在秦冲身边,低声道:“摊了这差事,恐怕是不好混啊。小兄弟,看来咱们得联手了,相互配合,咱们应该能猎杀上等野兽了吧?” 每一个品级的妖兽又可分为下等、中等和上等,实力都是各不相同的。 秦冲看了看他,五星武师,实力不算差,若是真心要入山林探路,倒是一个好伙伴。 但秦冲摇了摇头:“多谢了,我不喜欢与人搭档。” 说完,头也不回地蹿进了山林里,眨眼间便消失在了深沉的夜色之中。 那五星武师怔了怔,冷笑道:“脾气倒不小,性子又倔,我就看你能活几天!” 在这危机四伏的山林里,像秦冲这种脾气的人,的确活不了几天。但他又岂会知道,秦冲根本没打算在山林里混下去,离开营地不过几分钟后,他便掉头往山外去了。 虽然找到了楚芊,但秦冲脑海里一直有个疑问,她可不是甘愿就擒的人,为什么这么多天过去了,她居然愿意好生生地呆在车里,从不出来?难道,她已被做了什么手脚? 所以秦冲很着急,必须要尽快把她救出来,若是迟了,难保不会后悔啊! 他正愁没机会回山神庙去,现在得了这个天赐良机,又岂会不快马加鞭呢? ------------ 第一零五章 我们一起冲出去! 当秦冲终于找到山神庙的时候,时间已经快到午夜了。 山神庙其实只是一座小庙,只有一间大殿、两间偏殿,庙外是一大片草地,草地上竖着一根旗杆,却并没有悬挂着旗帜;庙里塑着一人高的山神像,此外还有山鬼、山魈和山妖。 但庙虽不大,却修得颇为富丽堂皇,连那几座神鬼像,也是镶金挂玉,气派非凡。 只因这天炀山乃是武城境内的第一大山,山里多的是妖兽草药,资源十分丰富,络绎不绝的冒险武者进山采药猎妖,个个都要来求山神保佑,所以这山神庙的香火,十分鼎盛。 庙里有两个庙祝,一个满脸威严的掌庙真人,还有五六个护庙道士。 他们都不住在庙里,而是在距山神庙只有数十丈远的一个小村庄里居住,这小村庄名字便叫做“山神庙”,百十户人家,却都不耕种庄稼,而是经营着客栈、药材铺、杂货铺等等。 他们做的便是那些冒险武者的生意,很是兴隆,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夜色中,一个人影飞快地掠近村子,立时响起了一声喝斥:“站住,什么人?” 秦冲朗声道:“殿下有命令,大司仪大人在哪里?” “殿下有命令?”一个护卫飞快地拉开村口的木栅门,“我们的人都在村东头,快去!” 武一飞有命令传来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村东头一间屋子里。这屋子外有一块空地,几十辆马车便停在空地上。门口,一个只穿着单薄睡衣的中年人急匆匆跑出来,裤带还没拴好,正是听到消息赶出来的大司仪周至:“殿下有命令?传令的是谁,在哪儿?” 可是前来报信的几个护卫你看看我看看,却都是满脸茫然:谁也不知道秦冲去哪儿了! “到底怎么回事?老子刚刚还在要紧关头,你们就把老子叫出来!本官以后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们谁来赔我?那传令的到底在哪儿,难道是你们假传王令?找死吗?” 几个护卫连忙将手中刀枪一丢,齐齐跪了下去:“不敢,的确是有人说持着王令而来……” “那么人呢?” “刚才还看到往这边来的,所以我们才不敢怠慢,连忙报信。可是现在……” 话音刚落,猛听得一声高亢的马嘶,空地边缘一辆马车猛然移动起来,转瞬便化作一道离弦之箭,往村中大道上电驰而去;那马车的车辕上,隐约看到,坐了一个瘦削的少年! “就是那人!”两个护卫一见,连忙指着那少年叫道,“他怎么去驾马车去了?” “拦下他!”周至高叫一声,忽然冷风一吹,差点没把他冻僵了去,连忙躲进了屋子里。 几个护卫便朝马车冲去,却见那少年猛地一勒缰绳,那匹高大的云荒马顿时人立而起,一双铁碗大的马蹄猛然踢出,便将两个护卫踢得倒飞出去,哇哇地各吐了一口鲜血! 那少年正是秦冲,冷哼一声,又是一勒缰绳,那云荒马又是一声长嘶,就要飞驰出去,却猛听得一声轻呼:“小哥哥,我在这里!” 这声音却不是从他身后的车厢里传出来的,而是来自旁边另一辆马车。若不是秦冲感知力过人,在喧闹之中也听清了这句话,恐怕他就要驾着空车冲出去,而与楚芊擦肩而过了! 而这声音刚落,却又是一声满含痛楚的叫声响起,接着有人怒斥道:“婊子,还敢出声!” 原来他们早已猜到有人会来救楚芊,不但把她转移到了另一辆马车上,还派人看守着她。 秦冲又急又怒,已然来不及让马车停下来,就在飞驰的马车上一跃而起,狼狈不堪地落到路边,却也顾不得差点被摔断的骨头,就地一个翻身便跃起身来,朝楚芊所在的马车飞扑而去——便见那马车上也有一人长身而起,亮光一闪,一柄雪亮的钢刀猛劈而下! 秦冲却没有半分犹疑,一拳头便轰在那刀口上! “百炼钢刀,你也敢……”那刀客是个女子,正冷笑着,猛然脸色大变:原来她这一刀虽势若千斤,竟然劈不开秦冲的拳头,反而被那一拳打得倒弹回来,重重地撞在她胸口上! “好……好硬的拳头!”这女子惨呼着,吐着血,重重地落在了马车背后! 秦冲也不管她,脚下迈开虎行步,两步便冲到马车旁,猛见又是一道刀光卷起,却是劈向车辕:原来车中人已然料定他要一步跨上车辕,这却是“半途而击”的招数! 然而秦冲根本就没想过要冲上车去,他只是厉喝一声,一拳便轰在车厢侧面! 那车厢乃是厚重的橡木板制成,还镶了一层铁皮,却居然顶不住他一拳,只听“轰隆”一声,车厢已然四分五裂,好几块木板铁皮都飞上了半空,里面的两个人便露了出来。 一个是穿着银白学员服的四年级学员,手持钢刀,正随着车厢栽倒下去。 而另一个正是楚芊,还穿着她原本的那件黑衣,被拇指粗的皮绳捆着,正满脸喜色! 秦冲一把抓住她胳膊,便将她抱在怀里,眼前却有两柄长枪,齐齐刺了过来! 原来就在这段时间里,已有几个护卫冲过来了,立时刀枪并举,杀气毕露! 秦冲脚下一踢,把一块木板踢起来,正挡住两柄枪;自己却抱着楚芊原地一滚,翻手间已取出火绝剑,用剑尖一挑,那拇指粗的牛皮绳应声而断! 却听楚芊急声道:“他们封了我真气,我走不动……” 怪不得她这么长时间都不反抗,原来是真气被封,无法行动! 秦冲只觉得鼻子有些发酸,他知道真气被封的滋味,那是会让人肌肉、骨骼与血脉尽皆萎缩的,只需要封上半天就会令人全身刺痛无比,而楚芊,她是被封了整整三天啊! “我来迟了……”他呢喃着,猛然将楚芊背到背上,“不要紧,我带你冲出去!” “嗯!”楚芊猛一点头,“我们一起冲出去!” ------------ 第一零六章 照打不误! 楚芊又拾起牛皮绳,刷刷几下,把自己牢牢地捆在了秦冲背上。 秦冲则静静地站在那儿,背靠着只剩下一个车架的马车。在马车周围,几十名护卫已经把他们团团围了起来,有人用长长的竹竿挑起了皓石灯,照得整个营地一片光明。 大司仪周至披了一件厚厚的貂绒大衣,里面却仍穿着那身锦缎睡袍,一脸阴沉地从屋里走出来。他身后,一张俏丽的脸庞从门缝里露出半边,仔细看,像是一个宫女。 “好小子,胆量不小啊,敢瞒骗你家周爷爷,跑殿下的营地里来捣乱!”周至阴冷地笑着,目光如鹰隼一般,“说,是谁指使你来的?说出来,本官还有可能救你一命!” 秦冲不答,只是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似乎在谋划着什么。 “和他说这些废话做什么?”蓦然一个雷鸣般的声音炸响,是一个铁塔般的大汉,全身黝黑,穿一件五年级学员服,手里提着柄车轮大的巨斧,怒目圆瞪,活脱脱一副李逵的模样。 这大汉噔噔噔走过来,每走一步,都像把大地震得颤抖起来一般,威势十足。 “敢来山神庙撒野,直接杀了,何必让他多活这一时半会儿的?” “齐彦将军!”大汉所到之处,众护卫纷纷行礼。那大司仪周至也拱拱手,脸上挤出一丝微笑:“下官是想,不但要擒住此人,而且要知道此人背后有何人指使。如此,等殿下回来,你我二人负责营地大小事务,才有话回禀。不然,恐怕难逃殿下责罚啊!” “周大人谋划周到!”齐彦也拱了拱手,“不过末将以为,就算要问,也要擒下他……” 话音未落,忽然一阵喧哗,淹没了齐彦的说话声。 原来就在此时,秦冲突然电射而起,双脚在马车轮子上一蹬,一拳便冲了出去! 静静地站在那儿听别人讨论自己的命运,这不符合秦冲的性格,他还是喜欢用拳头说话! 正对着他的是一名四年级学员,三星武师修为,手持一柄大刀。见秦冲一拳冲来,他也不慌张,冷笑一声,抡起大刀便是一式“力劈华山”,刀光立时便将秦冲二人笼罩得严严实实! “小子,敢向你何爷出手……”四年级学员冷笑着,他就不信有人敢用肉拳挑战钢刀!这一刀下去,秦冲必然会撤拳后退,再找机会,但只要他一收拳,自己这连绵不断的“秋叶刀法”,一刀紧似一刀,就会让这小子再无逃脱的机会:这件功劳,到手了! 然而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秦冲非但没有收拳,反而更增了一分力:只听“呯”地一声,拳头所至,那钢刀居然卷了刃;而一股大力涌来,那四年级学员竟被震飞了出去! 一个月之前,在邻水郡城遇到临秋之时,秦冲虽然也敢于向着刀刃出拳,但拳头仍会被钢刀所伤,鲜血直流;但在今天,击飞了对手,秦冲的拳头却是一点伤痕也没有! 他的拳头已经变得坚硬了许多,这是原因之一;而更重要的,则是因为不知什么时候,那拳头上泛起的那层淡淡的红光,已经变得浓郁了许多,竟似形成了一层坚韧的保护层! 在红光之中,有着淡淡的虎影,仰天咆哮,像是在独霸山林、雄霸四方! “好坚硬的拳头!”齐彦瓮声瓮气地叫了一声,提起巨斧就要扑过去。 但秦冲却在此时动了,而他一动,一群护卫便跟着他动起来,一时间人影重重,齐彦竟看不清楚秦冲的位置,提着巨斧,却不知道该往哪儿扑去! 秦冲踩起了虎行步,每一步都如猛虎出林,霸气十足,却又灵活无比! 一个护卫挺起长枪刺来,秦冲一拳便打在枪杆上,那冶炼了五六次才炼制成功的栗篾枪杆立马断裂,震得那护卫虎口出血,惨叫一声便退了下去! 但后来那护卫才知道,他的下场,在这一群护卫之中,已算是最好的了。 又是一个护卫猛冲上来,钢刀斜劈,然而刀锋还没劈下,秦冲已然抢进他怀里,一拳擂在他胸口上,他哇地吐了一口鲜血,倒飞回去,又撞倒了另外两名护卫! 秦冲又踏前一步,一拳打在一柄铁锏上,将那铁锏撞回去,狠狠地撞在那护卫胸口! 秦冲再往侧边跨出一步,一名护卫正提着长柄大刀,哇哇叫着,蓦然人影一闪,小腹已挨了一拳;秦冲不等那护卫倒下,身形一侧,又是一个肘击,将另一个护卫打倒在地! 电光火石之间,身侧又是一柄长枪刺来。持枪者是一名七星武师,不但修为高,而且招式阴毒,那长枪如毒蛇一般,快捷无伦,眨眼间已到了秦冲腋下! 却听“哐”地一声,楚芊已一翻手取出了细柳剑,重重地劈在那枪头上。 她虽然真气被封,但全身力气并没有失去多少,这一剑劈下,那长枪便给劈到地上去了;不过那反震力也震得她虎口裂开,胸口一阵烦恶,便有一股甜腥的味道直涌喉咙! 楚芊俏脸上泛起一层苍白,整条右臂都在颤抖,却仍提起细柳剑,一剑刺去。这一剑上不带真气,力道自然不足,角度却很刁钻,正刺在那七星武师腕口。 而秦冲也适在此时转过身来,手中提着一柄刚刚抢过来的大刀,用使拳的方式猛地一挥手,那钢刀便被掷了出去,将那七星武师撞得倒退数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在场所有护卫之中,这七星武师便是修为最高的一个,他也被击退,其他护卫便似有些怕了,一个个仗着刀枪,大声呼喝着,脚下却渐渐在往后退去! 秦冲冷喝一声,弹身而起,便朝营地外的大道上扑去。 猛听一声厉喝:“好小子,想走哪里去?” 眼见齐彦如大鹏展翅般扑过来,楚芊的小脸已是苍白如纸:“小哥哥,他冲过来了!” 秦冲却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来了,照打不误!” ------------ 第一零七章 灵境! 不过话虽这么说,他却并没有停下来,而是背着楚芊俯身一冲,便冲出了营地。 营地外是一条小道,小道的另一面是一户农家,茅屋草檐,与营地内的石头房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此时茅屋门口也有两个护卫守着,都提着钢刀,四条腿却在微微打战。 秦冲低喝一声,一步跨过小路,双拳齐出:虎霸山林! 两个护卫齐声低叱,挥刀便拦,一拳打在刀面上,那钢刀脱手而落;另一柄刀却拦了个空,秦冲一拳便打在他肩膀上,顿时“啊”的一声,那护卫仰面便倒。 另一个护卫退了一步,正要去拾脚下的钢刀,猛见剑光一闪,却是楚芊一剑刺来。她真气被封,不能施展剑法,但手力和眼力都在,这一剑直刺那护卫双眼,却也把他吓了一跳。 却在此时,猛听“呯”的一声。秦冲将身一旋,便从茅屋的木柱下冲过去,回头一看,正见齐彦重重一斧劈在身后的小路上,直劈得泥土飞溅,那茅屋被震得簌簌作响! 原来齐彦实力虽强,速度却并不算快,竟没能追上秦冲的脚步。 但看这一斧的威势,竟似比一代宗师杜海的霸刀,还要凌厉了许多! 秦冲咂咂舌,不敢在茅屋下停留,一步便冲向了茅屋背后! 却听“轰隆”一声巨响,无数茅草木桩飞天而起,一道锐利无匹的金风,便自半空中笼罩了下来:竟是齐彦一斧劈断了茅屋的木柱,顿时整间茅屋都倒了下来! 原来他是看自己追不上秦冲的脚步,干脆一斧将挡路的茅屋劈碎,直接便从茅屋中冲了出来,却正好挡在秦冲身前,厉喝一声,巨斧兜头便劈! 这一刹那,秦冲便觉得,自己身前挡着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柄比人还高的利斧! 这种感觉是如此清晰,比他拳头上的猛虎虚影,还要清晰了无数倍! “灵境!”背后传来楚芊的惊叫声,那声音里,有着剧烈的颤动! 秦冲惊诧地叫了一声:“灵境?” 而在说话的同时,他可不敢有半分怠慢,后脚一顿,弹身而起,一拳便轰了出去! 灵境,他知道,这是修炼四大境界中的第二个,传说到了灵境这一境界,修士便能通过自身的属性感应天地灵气,所以一招一式之间,都会带着一种独特的灵意。 比如齐彦这一斧,便像是把整个人都融进了那巨斧之中似的:人斧已然合一! 如此展现出来的威力,便比宗师境的一斧,要强大得多了! 但秦冲仍然没有退缩,他的人生字典里,根本就没有“退缩”这两个字! 他已一拳轰了过去,接着又似断线的风筝一般飞回来,重重地跌落到茅屋旁的野草丛中! 人在空中,已有一口鲜血喷洒在胸前;而那坚硬如铁的拳头上,也洒落着一篷鲜血! 这一斧,不但切破了他的拳头,也撼动了他的脏腑,已然是受了内伤! “咳咳……”耳听背后传来咳嗽声,同时一股温热的液体,流进了他的颈口里! “芊芊,你怎么了?”顾不得体内传来的剧痛,秦冲无比紧张地问道。 楚芊又咳了两声,低声道:“我没事……” 但秦冲知道,她都吐血了,怎么会没事? 秦冲紧咬着下唇,眼见齐彦再一次腾空而起,他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坚毅:“我们冲出去!” “好!” 楚芊低声答应,却是回手一掷,细柳剑脱手而出! 秦冲此时已伏身冲了出去,手一翻,那从御前将军冯常那儿领来的钢刀便脱手飞出。 他面前有两人正在猛冲而来,正是原本陪着楚芊在车上那两个女子,都提着钢刀。她们都是武一飞宫中的死士,原本是为了看管和劝说楚芊的;此时楚芊逃脱,她们也追了过来。 然而两柄钢刀未曾出手,迎面已有一刀飞来,其势如电! 两女若要继续扑来,可能她们还没冲到秦冲身边,已被这一刀穿膛而过了,于是只得停下;而她们一停,便没能及时形成关门之势,秦冲迈开虎行步,便从她们中间冲了过去! 与此同时,他背上的楚芊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似乎有着一丝丝惋惜。 就在秦冲一刀逼退两个女刀客的同时,楚芊手中的细柳剑也迎上了追来的齐彦。 她虽没有真气,但眼力却似还要更强一些了,这一剑所瞄准的,正是齐彦头顶上方。此时齐彦正飞在半空中,身形还在不断上升,却蓦然发现,他若再升高一些,那剑尖便正好刺入他咽喉之中了,而且还像是他自己撞上去的一般! 这一惊非同小可,齐彦虽是灵境高手,体质却并没能锻炼得有多强大,至少用咽喉去与利剑比试这种事,他是决计不敢做的,于是只能一口气一松,又从半空中坠落了下来。 等他再想腾身追去的时候,却发现秦冲已然冲进那丛野草中去了。 他手里倒提着细柳剑,这也正是楚芊惋惜的地方:这柄剑,恐怕是永远离她而去了。 冲过野草丛,前面便是通往村子南门的大路。秦冲却不敢走大路,而是从一幢幢房屋之间纵跃来去,路上也遇到不少护卫挡路,有的被他轰退了,更多的则是被他避开了。 他不敢有半分停顿,他知道,齐彦就在他们身后,只要被追上,他们就逃不出去了! 至于回头硬拼?秦冲虽然动不动就出拳,却并不傻,这种找死的事,他也是不会做的。 “可惜了!”楚芊在他背上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若不是真气被封的话,我的玄玉戒里还剩了近百斤炎晶,要是找地方给他们来上一记,放一朵大烟花,那一定很好看!” 秦冲忍不住额头出汗,这暴力小妞,还想着自己的“得意之作”呢! 不过事情到了这步田地,若真能来这么一记烟花,似乎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正想着,前方出现了一大片皓石灯,照得木栅门旁一片光明。 村子南门到了。 ------------ 第一零八章 先逃出去! 好消息:村子南门到了,只要冲出南门,他们便有希望逃出山神庙,逃回武城去! 坏消息:南门口堵了一大群人,至少一半的护卫都挤到这儿来了! 皓石灯下,已然看到了周至的身影:他已赶到南门,亲自指挥围堵! 再加上还在身后紧追不舍的齐彦等人,若要硬闯,秦冲和楚芊是决计不可能冲出去的! 有两个大嗓门的护卫在喊话:“那小子,出来投降吧,我们周大人看你是个人才,将在殿下面前保举你!你若真心爱那个女孩,就不要害了她,她若成为王子妃,不就是一飞冲天了吗?就算你不想她成为王子妃,你也可以在王子殿下帐前立功,然后求王子把她赏给你……” “出来吧,你们逃不出去的!趁现在周大人心情好,若是迟了,后悔就来不及了!” “小哥哥,你把我放下来吧,你去假装投降,等出去以后就找机会逃跑,能逃掉的!” 听着楚芊低声央求,秦冲不由双眉一皱:“怎么,你想去当王子妃?” 若她真的想去当王子妃的话,秦冲要不要阻拦呢? 也许,不要吧?毕竟人各有志,他又凭什么阻拦人家?人家做什么,和他有关系吗? 楚芊忍不住抡起粉拳,重重地砸在他肩膀上:“你胡说什么?你不应该陷在这里,你还得去天牢找天机老人,忘了你只有四个月的寿命了吗?你能来救我,我已经很满意了……” “那你呢?”秦冲似乎有些心动,却又问道,“我要走了,你怎么办?” 楚芊幽幽一叹:“我?大半年前婚礼上我就该死了,多活了这么久,我还有什么不满的?” “那不行!”秦冲咧嘴一笑,“你不说我也记得很清楚,你我是举行了婚礼的,虽然说你们卢城楚家势大,说是你娶了我,但那也没啥关系。我们又是圆了房的,你就是我媳妇儿,连我娘亲给我纯金梳妆箱,也说是给我媳妇儿的。虽然我把它弄丢了,但我娘都认了这个媳妇儿了,我怎么能不认?你放心,我就算是过了今天就死了,也会把你救出去的!” 一时间,楚芊的神色变得分外复杂,有一丝丝嗔怒,却有更多的欣悦、愧疚、羞涩…… 她只是用双臂紧紧地抱着秦冲,把脸庞靠在他那宽阔的肩膀上,双眼里,有泪水滴下…… 秦冲没有注意她的神色,他已改变了方向。南门是出不去了,那就去北门。 山神庙只有两座门,一是南门,一是北门。南门这儿出现了这么多护卫,就是不知道北门那儿怎么样——要是周至有这么笨,只守南门而不管北门,那就好了。 但,这应该是不可能的事,秦冲也没把希望寄托在人家的蠢笨上。 在村子里又跑了一刻来钟,期间也遇到过几个零散的护卫,都被秦冲提前发现,然后悄悄把他们打倒,拖在黑暗里,因此倒也没有把自己的行踪暴露出来。 再往前走,便见那围着村子的木栅栏,出现了一个缺口。 其实也不是缺口,也许是年久失修的关系,木栅栏有些损坏了,几根朽木被铁丝拴着,中间露出了一个尺把宽的小洞,勉强能够容得一只野狗出入。 缺口外,真有一条野狗,鼻子凑到地上,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秦冲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便猫下腰,用力一掰那几根朽木,顿时便折断了两三根。 缺口外的野狗听见了声音,抬起头来,一伸脖子便要吠将起来,秦冲连忙手腕一振,一截朽木飞出去,立时把那野狗击晕在地,那野狗只“呜呜”了两声,便没有声息了。 秦冲背着楚芊便钻了出去,不防楚芊“啊”了一声,连忙问道:“芊芊,怎么了?” 楚芊伸手一拨拉,便听“嘶”地一声,她低声道:“衣服被挂住了,没事,我撕破了!” 秦冲抿抿嘴,几步冲出去,便冲上了村外的道路。他却没有顺着道路走,而是又钻进了路外边黑漆漆的森林里,不顾一切地往林子深处钻了进去。 这种事,他可是做得太轻车熟路了,这经历,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吧? 在林子里奋力奔跑了一刻来钟,也不知道被树枝挂到了多少次,两人也不知多了多少道伤痕,更不知遇到了多少小蛇小兽,终于,两人在一株高大的银杉树下停了下来。 努力平息着气喘吁吁的呼吸,秦冲把楚芊解下来,两人并肩倚靠在树干上。 林子外面传来嘈杂的人声,无数火把和皓石灯把夜空照得一片光明:追兵已经出动了! “芊芊,还能坚持吗?”虽然自己也受伤不轻,胸腔里一阵阵抽搐的痛,秦冲却没有理会,而是低声问道,“他们迟早要找来的,咱们得赶快走,不能死等在这儿!” 楚芊皱着纤眉,点了点头:“放心,我还能坚持!” 于是两人又相扶着站了起来。 “他们是怎么封住你真气的,有没有办法解开?” 林子里不敢点起火把,秦冲扶着楚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一边低声问道。 这片树林虽不属于天炀山,但也是潜藏着许多危险的,更不用说追兵已然蔓延进了林子,若是楚芊的真气能够解开,至少他们逃脱的机会就会大了许多。 “不能!”楚芊皱着眉头答道,“我也不知他们用了什么办法,好像在我的丹田上套了个圈,把丹田整个禁锢住了。我也曾想过许多办法,却总是无法沟通丹田。幸好不知什么原因,只要有我不喜欢的人一靠近我,总能让那人感到心烦意乱,不然,我恐怕已经被那王子害了!” 她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望着秦冲,道:“这么多天,那个王子没有碰到过我身上任何地方!” 秦冲抿抿嘴:“我相信你。咱们先逃出去,再想办法解开你的禁锢!” “好!”楚芊望着他,双眸里闪烁着莹莹的光彩,“我也相信你!” ------------ 第一零九章 是你? 于是两人开始了逃难之旅。 要想尽快逃出去,最好的自然是往南逃,因为北边是天炀山,非常危险不说,也是此次大武学宫冬狩的举行地,若是往山里逃,便极有可能遇到参加冬狩的学员,那是逃不出去的。 但秦冲带着楚芊刚往南边走了十来丈,便隐约听见了一阵阵呐喊声,追兵已从南边包抄而来:显然,追兵也猜到了他们的心思,已然织了一个大网,正等待着他们自己投过去! “走,往北!” 秦冲当机立断。既然追兵在南边布网,那么北方便极有可能还比较空虚,毕竟时间太短,相信他们也不可能从两个方向包抄——至于另外两个方向,东边是越来越深的山林,多半有大妖潜伏,西边则是山神庙,也是去不得的。 事实证明,他的决断下得多么及时:刚刚冲进山口,背后便传来了喧嚣的厉吼声:“他们在那儿,快追!殿下有令,活捉此二人者,赏金百两!杀死者,赏金二十两!” 秦冲不知道这是不是武一飞亲自下的命令,或者是周至和齐彦假传的命令。但这道命令一下,所有的护卫都兴奋起来了,甚至追来的还不止王子府的护卫,包括其他贵族的家兵、大武学宫的护兵,以及一些还没来得及进山的学员,全都如苍蝇一般,一窝蜂围了上来! 若不是天色实在太过昏暗,他们都不知被找到多少次了。 但夜色昏暗也有弊端,那便是容易惊扰到林中的土著。 秦冲又把楚芊背到了背上,没办法,她的真气被封住了,只凭力气是跑不快的,为了尽快脱身,她也只好压下羞涩,又用牛皮绳把自己和秦冲捆了起来,像只大壁虎似的。 一步跨出,却只觉得脚下一软,秦冲本能地觉察到不妙,虎行步下意识地便使了出来。 猛听得一声低啸:“嘶——昂——”,一对鸡蛋大的阴绿色眼睛猛然出现,竟是一条大蟒! 这大蟒本是蜷伏在地上的,被秦冲无意间踩了一脚,立时便昂起头,居然比秦冲还要高一点。它这一昂首,便惊起了树上的无数小鸟,顿时林子里悉悉索索响成了一片! “那边有动静,快,他们在那边!” 紧跟在后的追兵立时便发现了,顿时急匆匆地跑过来。这些追兵都很积极,毕竟他们也知道,秦冲和楚芊的修为都不算高,而且还负了伤,只要找到,要击杀他们还是很容易的。而一旦击杀,那便有二十两黄金可拿,那可是二十两黄金啊,都相当于两千两白银了! 就算武城的生活成本极高,两千两白银,也足够一家人生活一年的了! 然而等他们赶过来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却不是秦冲和楚芊,而是一条大蟒蛇! 早在踩中大蟒的一刹那,秦冲便已使开虎行步,几步便迈过了大蟒,消失在了漆黑的丛林之间;而那大蟒四处找不到是谁踩了它,正在愤怒,追兵到来,便正好成了它发泄的对象! 于是林间一片鸡飞狗跳,几十名追兵与这条上等野蟒斗了个天崩地裂! 若是秦冲知道了,不知会不会特意回来,感谢这条大蟒一番? 不过此时,他和楚芊的处境也并不太好,因为他们赫然发现,在林子深处,居然也有皓石灯和火把:难道追兵已经抢到他们前头去了,正在掉头回来包抄他们? 秦冲一下子停住了脚步,楚芊面色苍白地伏在他背上,低声问道:“小哥哥,怎么办?” 秦冲吞了吞口水,还没回答,便听到那林子深处有人问道:“什么人,口令!” 这话倒让秦冲略微松了口气:他认得这声音,是跟在武一飞身边的一个护卫。 看来不是追兵赶到前头去了,而是他们已跑近那群贵族子弟的营地了。 但秦冲没有回答口令,虽然他知道。他只是背着楚芊,朝左一拐,便朝营地侧边摸去。 营地里很快有人出来查看,但秦冲的脚步很快,不停地迈着虎行步,早已去得远了。 这一逃,便又逃了一个多时辰,秦冲自己也不知道,他已经在天炀山里跑了多远,身后的追兵却仍是一个也没有放弃,甚至连武一飞身边的护卫也跟了出来,追兵队伍越发庞大了。 山路也渐渐崎岖起来,或者说,这根本就不是一条山路,只是不知什么妖兽踩出来的小径而已。这山路上一会儿生出一棵大树,一会儿又是一丛野草,再过一会儿则会遇到一堆乱石,甚至还连通着两个山洞,在这漆黑的夜色中,一不注意,便会让人摔上一个大筋斗! 而天气也渐渐冷了起来,两人都在紧张之中,倒不甚觉得,但他们只要稍一平静下来,便会感到寒风彻骨,似乎连骨髓都要冻僵了一般,特别是全身的汗,风一吹,便成了冰䂿子! 如果不能尽快逃出山去,秦冲怀疑,他们就算不会被累死,也得冻死! 然而别无他法!他只有背着楚芊,全力在山路上攀登着,直到听见一声厉喝:“是谁?” 前面的树林已很是稀疏,似乎快到山顶了;苍茫的夜色中,山路上出现了一个黑影。 秦冲没有回答,而是飞快地跑了过去。 那人似乎也很果断,见秦冲没有停下,忽然长身而起,一道刀光便在夜色中猛然浮现! 但秦冲一拳便轰了过去:虎霸山林! “呯!”秦冲退了一步,这柄刀不是宝刀,还伤不到他的拳头;那人却退了好几步,哇哇叫着,竟一屁股坐了下去,钢刀也丢在一边,似乎是受伤了。 秦冲几步便蹿了过去,却猛见刀光一闪,那钢刀已朝他的胸口撩了起来! 原来这人竟然使诈,假作摔倒,引秦冲上钩,真是好灵活的脑子,好狠辣的手段! 但秦冲一拳便将他打飞了出去。 这次不是打在刀口上,而是打中了那人的胸膛,那人还没落地,已连喷了两大口鲜血! 秦冲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抓起那人,却不由愣住了。 “是你?” ------------ 第一一零章 我一定会救你出去! 望着眼前这个精壮的护卫,秦冲忍不住有些唏嘘。 这家伙曾打算与他搭档来着,五星武师的修为,也着实不算太低了。但是可惜,在护卫群中却混得不是很好,这下被派来当前哨,却又正巧遇到了自己。 身负重伤的他,也不知能不能有命活着回去。 若依了往常的秦冲,可能还会发一发善心,给他疗一下伤,让他自行回去;但今天秦冲却并没这个兴致,这人很明显就是一匹恶狼,秦冲虽然心地善良,却也不愿当东郭先生。 他只是没有再出手了,背着楚芊便从那护卫身边冲过去,往山顶攀了上去。 那护卫躺在地上,望着秦冲的背影,一手紧抓着刀柄,目光复杂至极。 翻上山顶,天空中便飘起了柳絮似的雪粒,又像半空中撒下的盐巴,把整个天空都映得一片白茫茫的。旁边草丛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秦冲猛然住了脚,便见一条青蛇飞快地蹿了出来,却不是发现了他们,而是被冷着了,飞也似的蹿下了山岗。 秦冲望了望山下方向,这座山并不高,站在山顶,能很清楚地看到山腰的亮光,有火把,也有皓石灯,而且正向山顶蔓延着:追兵们并没有放弃,仍然锲而不舍地追了上来! 看来这儿也不是很安全,还得继续逃走。秦冲抿着嘴,冒着雪,开始下山。 楚芊伏在他背上,双手无力地扣在一起,好大一会儿都没有发出声音来了。 “芊芊?”秦冲有些不放心,轻轻地唤了一声。 却听楚芊“唔”了一声,似乎是睡着了。 秦冲深吸一口气,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山下走。 小半个时辰后,他已下到了山腰。但天空飘下的雪,却并没因为地势的降低而有所减弱,反而由雪粒变成了雪花,一瓣瓣的,洒在秦冲头顶上,凉悠悠的,反而让他头脑一阵清醒。 背上传来楚芊的一阵咳嗽,很剧烈,还带着嗓子破裂般的沙沙声。 秦冲皱紧了眉头,便看到旁边山石下有一个小洞,两株小树挡在洞口,很隐蔽。 他背着楚芊便走了进去,把她放下来,倚着冰凉的山石,便发现她满脸通红,眼睑轻合,双手在无意识地打着颤。他伸手一摸,像触电般猛缩了回来:居然如火炭般滚荡! 秦冲连忙问道:“芊芊,你感觉怎么样?” “渴……”楚芊只说了一个字,那原本红润欲滴的樱唇,此时已裂开了一道道干涸的口子。她无意识地“唔唔”两声,又垂下头去,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她居然生起病来,而且,发起了高烧! 秦冲急忙从洞壁上扯下几条枯枝,他知道此时的楚芊,最需要的便是一碗热水。 但就在他要点火的时候,却猛然住了手:他不知道追兵是不是放弃了,若是跟在身后,他这一生火,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却不是给人家指示了方向吗? 秦冲又放下了枯枝,自黑铁戒里取出一个水袋,正打算就这么拿给楚芊喝,想了想,还是先喝进自己嘴里,让冰凉的清水温暖了一点,然后才俯身下去,嘴对嘴喂了过去。 他没有吻过她,这辈子他还没吻过任何一个人。这是他的初吻,但这感觉,却并不好受。 楚芊的嘴唇干巴巴的,割得他有些痛;他的心情很愧疚,也没有心情去体会初吻的感觉。 然而喂了一点水过去,楚芊却忽然全身颤抖起来,上下牙齿碰得咯咯作响,满脸通红的小脸上,甚至闪过了一丝乌青,印堂上甚至一阵阵发黑起来! 秦冲大骇,一把将她抱起来,便听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了个字:“冷……” 秦冲一把将她抱得紧紧的,眼角却忍不住有些发涩。 却在此时,洞外传来了一个声音:“都仔细找!听何干所说,他们就是从这条路翻山下来的。时间还短,他们不可能走远!所有的草丛都要用枪搠一下,树干要摇一摇,别漏了!” 追兵追上来了,而且秦冲的好心并没有获得好报,他放过了那精壮的护卫,人家却把他的行踪全都泄露了,不然,这些追兵是不会这么肯定他就是走这条路的。 秦冲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把楚芊背到了背上。 他自然希望追兵发现不了这个小洞,但他知道,这大概是不可能的事情。 果然,不久便听到了一个声音:“黄校尉,这儿有一个洞口!” 秦冲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那黄校尉便叫道:“进去看看!”接着便看到洞口伸进来一个脑袋! 秦冲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拳打过去,便把那脑袋打了回去,就像打一个西瓜似的。 “洞里有人!”这护卫嗷地一声缩回头去,扯着嗓子便叫了起来。 秦冲紧贴着他便冲了出去,便见漫天雪花之中,兜头一枪刺来。 他一把握住枪杆,另一只拳头轰出,把那黄校尉震退数步,用力一扯便将长枪抢了过来,接着双手握着,贴地一扫,那些护卫纷纷躲避。他将枪一掷,又逼退了一名护卫。 这些护卫都只是些武师修为,连一个宗师也没有,倒也挡不住他。 却听那黄校尉高声叫道:“发信号!”离得远一些的一个护卫便掏出一个竹节,用力扔上天去,只听“嘣”的一声轻响,那竹节炸开,却是一道烟花。 秦冲暗骂了一声,拔腿便往山下跑去。两个护卫恶狠狠地扑过来,被他左右两拳打翻;顺手抓起两块石头扔去,又将刚爬起来的一个护卫打倒,哎哟哎哟地喊个不停。 电光火石之间,等护卫们纷纷爬起的时候,秦冲已经背着楚芊冲出重围去了。 “他跑不掉的,这座落日峰上,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追!” 秦冲背着楚芊在山道上跑着,耳边传来她低微的呻吟,听得他心都碎了! “芊芊,你坚持住,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一定,一定……” ------------ 第一一一章 让我们一起死! 毕竟是背了一个人,自己又受了伤,加上下山的道路分外崎岖,秦冲终究没能逃脱追兵。 到了天色大亮的时候,雪下得越来越大了,整座落日峰都似披上了一层洁白的外衣。雪地上,像一个小黑点似的秦冲便分外醒目,站在高处的人,一眼就能看见。 于是他身后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小黑点,除了第一批追上来的黄校尉等人以外,更多的追兵已经赶到了,有人站在一块石头上,正在大声地指挥着。 “齐国公府、豫国公府和顺平侯府的诸位,请你们从左边那条小道下去,那边要快一点;赵国公府和三年级的诸位,请你们从右边那棵松树后面绕过去,别怕他跑了,只要不让他往东边跑就行了;其他诸位都从正面追击,大伙不要和他单打独斗,把弓箭、暗器都准备好!” 这人的嗓门挺大,也没打算遮掩自己的计划,就这么正大光明地便说了出来。 然而秦冲虽是听到了,一颗心却是越发沉进了海底:看来追兵已经吸取了教训,直接就不和他正面相斗了,只要三面合围,无数弓箭和暗器袭来,他和楚芊哪还能逃得出去? 他只有拼了命地往前跑,不让追兵有接近他们的机会。 可是“土著”们却似乎不大情愿,正跑着,面前却忽然有一阵狂风猛袭而来! 对这种风,秦冲并不陌生。云从龙,风从虎,这是有一头猛虎出来了啊! 百忙中一抬头,便见一头吊睛白额金斑猛虎从雪地里走来,满眼闪着凶光,也不知是因被惊扰到了而生气,还是因为肚子饿了,正在觅食呢。 秦冲暗暗叫苦,这只是一头肉食性上等野兽,倒并不算太难对付,几个月之前他就曾独自打过另一头猛虎。可是,它出来的时机太不对了,正在他逃命的时候,它却挡在他正前方! 猛虎也发现了他,低低地咆哮一声,虎嘴大张,猛扑而来! 秦冲一咬牙,挥手就是一拳,却并没有使出那招威力强大的“虎霸山林”,而是脚下迈着虎行步,身子一侧,这一拳便重重地打在猛虎的脖子上。那脖子向来都是柔软部位,秦冲是能一拳击碎一块石头的,这一拳却并没有把猛虎打倒,甚至连把它打歪都没做到,只是把那脖子上的肉打得凹陷下去,马上又反弹起来,反而把秦冲弹飞了出去。 秦冲背着楚芊,重重地砸落在一块石头上,幸好那石头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雪,两人倒没有受伤,只是都不约而同地痛哼了一声;不过这一撞,却让他们和猛虎互换了位置。 秦冲顾不得疼痛,翻身爬起来,迈动虎行步,电一般便冲了出去。 这样一来,面对着猛虎的,反倒成了正猛追而来的黄校尉等人了。 那大嗓门却又再次下令了:“黄校尉,你们几个就对付这头大老虎,不用考虑别的。其他人从两边绕过去,那小子跑不远的。两翼包抄的,请加快速度,今天必须要杀了这两个叛徒!” 老虎并没能挡住追兵,但秦冲却似找到了什么窍门,强大的感知力蔓延开来,专门寻找哪儿有妖兽,特别是凶悍的妖兽,便有意识地往那个方向走。 不多时,便发现了一条大蟒,秦冲猛冲而去,虽是惊动了这大蟒,却差点被它缠住,幸好他揪住它尾巴拼命甩出去,才背着楚芊电射而逃,把大蟒丢给了身后的追兵。 然而这大蟒竟是欺软怕硬的家伙,对付秦冲无比凶悍,面对追兵却似吓破了胆,竟扭动着大腿粗的蛇身,飞也似的游走了,一点没阻拦追兵,反倒让追兵又追近了些! 秦冲暗暗地骂着,前方又出现了一匹野狼。他连忙跑过去,这野狼却更加胆小,竟望风而逃,于是秦冲以兽阻敌的计划又失败了一次! 而两次失败之后,追兵已离他只有十来丈远,有人已在弯弓搭箭了! “嗯!”背后一声轻轻的呻吟,似乎是楚芊醒过来了,两只小手无力地环抱在他胸前。 “别怕,芊芊,我一定会带你逃出去的!” 秦冲的声音嘶哑着,脸颊上淌着豆大的汗珠,虽然大雪仍在飘舞,却似仍没给他带来些许寒意,只是让楚芊更加寒冷,直冷得全身打着颤,说话的声音也哆哆嗦嗦的。 “你要是……要不……还是把我放下来吧……我恐怕……不能跟着你……” “闭嘴!”猛然间,秦冲似乎变成了暴怒的狮子,“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放弃你的!” 楚芊微闭了双眼,眼角有一滴晶莹落下:多少年了,这似乎是她第一次落泪…… 但不管秦冲的决心有多大,似乎,今天他们是的确逃不出去了! “铮!”一声脆响,一支长箭直射而来! 秦冲往前一冲,那长箭便扎在他脚后的雪地上,箭羽轻轻颤抖着,发出“嗡嗡”的响声。 追兵已然很近了,已经有臂力极大的弓箭手开始射箭了! 更重要的是,秦冲已经听到了齐彦的怒吼声:“小子,你逃不掉了,乖乖受死!” 灵境高手齐彦追上来了,秦冲知道,他的逃命之路,似乎也就到了尽头了! 事实上,就算齐彦没有追上来,这条路也的确到尽头了。 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条深涧,在满是积雪的一片白茫茫之中,这一道漆黑的山涧是如此的突兀,令秦冲心里猛地一跳,连忙住脚,却似乎收势不住,直滑到悬崖边缘才停了下来。 一块石头落下去,咚咚咚地,不知滚落了多久。 刚刚站稳脚步,身后的追兵却已一拥而来,不知多少枚箭头,一齐瞄准了他们! “都瞄准了,预备……”一个五年级学员高举着右手,一道道杀气,便渐渐萦绕了起来! 秦冲却忽然笑了:“芊芊,恐怕我们真得一起死了,你怕吗?” “不怕!”楚芊的声音很虚弱,却也很高兴,“和你一起死,我一点也不怕!” “那就让我们一起死!” ------------ 第一一二章 万虿蛇王! 这句话,秦冲是用尽全身力气喊出来的,似乎震得整个落日峰都开始颤抖起来! 然后,在目瞪口呆的追兵们面前,秦冲背着楚芊便是一跃,竟猛地跳了下去! 五年级学员的那一声“放箭”,恰在此时响起,于是长箭如飞蝗般射了过去,却全都从悬崖顶上飞过,自然全都落了个空——也许追兵们也知道,反正这两个小子都要死了,又何必再给他们身上添几道伤口呢?追捕任务完成了,他们也该回去了,冬狩还在进行之中呢。 然而那五年级学员却并没有下令返回,而是阴沉着脸,站在悬崖边,望着山涧,忽然举起了右手:“没见到他们的尸体之前,这个任务并不算完成!所有人,下崖!” 有人暗暗地咒骂起来,却没有人出言反对,因为那五年级学员并不是只安排别人做事,他站在悬崖边看了看,便找到了一条下崖的路,当先走了下去。 而第二个走下去的,则是刚刚赶到的灵境高手齐彦。 既然两位领头的都一马当先了,其他人自然不能、也不敢出言反对。 于是陡峭的山崖上,便布满了人群,他们一个个手牵着手,慢慢地挪向了崖底。 其实这座悬崖并不算高,大概只有四五十丈吧,但山涧里满是厚厚的云雾,见不到谷底;而且这云雾中似乎有一股腥腥的味道,多吸两口气,便会让人头晕目眩,甚至有呕吐的感觉! 众人都憋着气,渐渐地,便下到了谷底。 走在最前面的五年级学员眼尖,一眼便看到谷底开阔地上,有一个黑影正在往前飞跑。 “果然没死!追,今天务必要取了他们的人头,绝不放过一个!” 五年级学员提着一柄精光四射的长剑,厉声喝着,率先追了上去。 秦冲却只能暗暗叫苦,他是真没想到,这群人居然还不放弃,竟追到崖底来了! 第二个落下谷底的是齐彦,提着那柄巨斧,一步跨出,便跨出去一丈来远。 身后便是络绎不绝的护卫们,在平坦、宽阔、连一根野草也没有的谷底,蝗虫似的朝前跑去,一边跑,有人便拉开弓弦,箭尖直指秦冲后背,却距离太远,暂时没有射出。 忽然前面斧光一闪,像一道雪亮的闪电,便见两截断蛇软软地垂落下来。 一个三年级学员吃了一惊,地上却忽然有一条毒蛇电射而起,一嘴咬在他胳膊上。他“啊”的一声便叫了起来,用力甩动胳膊,那毒蛇却紧紧咬着,像麻绳似的在他手臂上荡来荡去。 旁边一个护卫见了,挥刀一砍,那毒蛇便从脖子下方断成两截,蛇尾落在地上,蛇头却仍咬在那学员手臂上,怎么也甩之不掉,看着令人心寒不已! 不过刹那间,那学员一支手臂已肿得像水桶一般粗,一股股黑血滴落下来! 受到袭击的不止这个学员,他们就像闯进了蛇窝一般,地上、山壁上,到处都是毒蛇,很显然,它们就是世世代代生存在此的“土著”,朝着闯进它们家园的人类露出了狰狞的毒牙! 追兵们乱作一团,不少人都被毒蛇咬伤了,旁边的人连忙救援,止血、疗毒,一片混乱! 齐彦已经砍断了两条毒蛇,又横起斧面一挡,把一条毒蛇挡飞去,大声叫道:“有谁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多蛇啊?” 有人答道:“这座山崖叫做‘断刃崖!” “断刃崖?”齐彦皱着眉头一想,猛然大叫道,“不好,这谷底名叫万虿天坑,快退!” 有人没听过这个名字,便问道:“什么是万虿天坑啊?” 有知道的却吓得脸色苍白:“万虿天坑是天炀山外围最恐怖的地方之一,据说这里面全是毒蛇,甚至还有灵兽、玄兽级别的妖蛇,恐怖极了!娘啊,我们怎么闯进这地方来了?” 便听那齐彦叫道:“所有人,立即退出谷去!不要管那两个小子了,他们活不成的!” 然而这悬崖如此陡峭,进来的时候容易,想要退出去,那可就麻烦了! 谷口一片鸡飞狗跳,谷底却是平平静静,几条毒蛇围在刚逃到这儿的秦冲和楚芊身边,不住吐着蛇信,嘶嘶的叫声听得人毛骨悚然,却没一条攻上来。 不是这些毒蛇很“善良”,而是因为另一双蛇眼,已然死死地盯住了他们! 一路冲到这儿,秦冲已不知被毒蛇咬了多少下,他不止要在万虿天坑里横冲直撞,而且还要护住楚芊:在他的紧密护卫下,楚芊只被咬了两次,现在却已经昏迷不醒了。 而秦冲这样做的代价,就是他至少也被咬了二三十次,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伤痕! 比起伤痕,更令人恐惧的是蛇毒:在百日擂的时候,秦冲曾经深度中毒,差点死去,后来莫名其妙地解掉了,从此他体内似乎就有了耐毒性,一般的毒根本无法伤害到他;可是现在,他已经感到脑袋一阵阵晕眩,眼前一片模糊,脸色乌青,已是毒入骨髓了! 但他还是倔强地睁着眼:他也看到了那一双蛇目,那是一双比鸡蛋还大的蛇眼! 他能看到那条蛇那朦胧的影子,足有十来丈长,浑身金黄色,还有一些暗紫色的暗纹,彰显出它那无与伦比的毒性;而头顶那王冠似的三个肉瘤,又表明了它蛇中之王的地位! 万虿天坑中的王者:万虿蛇王,上等灵阶妖蛇! 万虿蛇王已经行动起来了,缓缓地扭动着粗大的身躯,碧绿的蛇眼散发着无尽的寒气,所到之处,似乎连地面都要冻结起来一般,铺起了一层暗黑色的剧毒的寒霜! 那几条毒蛇匆忙掉转头,飞一般地蹿进了谷底的黑暗里,似乎也对这层剧毒恐惧不已! 猛然,万虿蛇王体内如安装了弹簧一般,粗长的蛇躯“嚓”的伸得笔直,那足有脸盆粗的蛇头便伸到了秦冲面前,蛇身一扫,猛然张开血盆大口,朝着秦冲的脑袋便咬了过来! ------------ 第一一三章 生死不知! 蛇吻里,两排白森森的牙齿,就像两排尖利无比的短剑,闪烁着淡淡的寒光! 这条万虿蛇王,不但有见血封喉的冰霜剧毒,还有着能够咬断坚铁的锋利牙齿! 一个刚刚迈入灵境的齐彦,就已经让秦冲无还手之力,这一条比齐彦还要厉害百倍的上等灵阶剧毒妖蛇,秦冲又能怎样面对?他还有一丝生还的希望吗? 秦冲咬紧了牙关,左手伸到背后按了按楚芊,他不知道她是死是活,但他知道,只要有哪怕十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也要把她带出去,救醒她,这是他对她的责任! 他低吼了一声,紧捏着右拳,脚下跨出虎行步,一拳便轰了出去! 这一刹那,他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哪怕是老天要亡我,我也绝不失了出拳的勇气!” 这一拳,轰在了万虿蛇王的下颚上,把那脸盆大的蛇脑袋轰得往上仰了一仰。 就趁着这“仰了一仰”的空隙,秦冲一步便冲了出去! 然而他变招极快,那万虿蛇王的变招却似还要快一些,蛇躯一颤,便如推土机一般横扫过来:秦冲还没来得及反应,便像是扫帚下的灰尘,被扫得高高地飞了出去! 而万虿蛇王还闪电般地一伸脑袋,便在秦冲侧腰上咬了一口! 人在半空,秦冲和他背上的楚芊,同时喷出了一大口紫黑色的鲜血! 然后,重重地朝着谷底的石壁上,砸了过去! 然而,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秦冲也没有失了理智:他知道,若就这么摔下去,楚芊会被压在山壁上,恐怕全身骨头都会给撞得寸寸断裂,他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吗?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能,只要他还活着,就绝对不能让她受伤害! 罢了,反正自己也是活不了的,且不说他已身中剧毒,全身都是伤痕,就算他侥幸能从万虿深坑里活出去,他也只剩下不到四个月的寿命了,哪还有活得下去的希望?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牺牲他自己,让楚芊多活一时算一时呢。 秦冲用尽全身力量,在半空中一个翻转,让自己垫在楚芊下面。 这样,就算撞到山壁上,也许楚芊也能因此而捡得一条命吧? 这是闪过秦冲脑海里的最后一个念头,这个念头闪过,他便双眼一闭,昏迷了过去…… 在陷入昏迷的一瞬间,秦冲嘴角,却悄然浮起了一丝微笑…… 然而万虿天坑谷底却并没有平静下来,那万虿蛇王又高高地昂起了头颅,大嘴张开,似乎就等待着秦冲和楚芊落到它嘴巴里,成为它饱餐一顿的美味午餐! 但秦冲和楚芊却并没有落下去,他们重重地砸在石壁上——哦,不对,不是砸中了石壁,而是正好砸中了石壁上的一个石洞,竟落进洞里去了! 万虿蛇王蓦然瞪圆了蛇眼,似乎也不敢相信,就要落入口中的食物,居然也能飞走? 它顺着石壁飞快地游上去,眨眼间便游到了那个洞口,却见洞口里是一条石头甬道,石壁颇为光滑,缓缓向下,却不知通到什么地方去,而秦冲和楚芊两人,则已快要没影了。 在落入石洞的时候,捆着二人的牛皮绳,似乎被割断了,好像是万虿蛇王一口咬在秦冲身上的时候咬断的。于是秦冲在下方,楚芊在他后面,两人都顺着那甬道滑落了下去。 万虿蛇王大急,顺着那甬道便要往里游,却不料那甬道是越来越窄小,它的身躯却是越来越大,只游进去一尺有余,便给卡在那儿了,无论它怎么挣扎,竟是越挣扎,卡得越紧! 它不由急得“嘶嘶”大叫起来,拼命扭动着身躯,却是无论如何也无计可施! 然而,若是此时秦冲和楚芊是清醒的,恐怕他们会希望现在就在万虿蛇王的肚子里吧? 他们已滑下去数十丈远了,这个甬道却像是个无底洞一般,怎么也滑不到底! 这种吊在半空中的感觉是很折磨人的,不过现在他们都昏迷着,好像还不是很难受。 真正难受的是他们身上的毒! 楚芊双目紧闭,原本白皙细嫩的肌肤已满是乌青,眼睑、嘴唇则是触目惊心的紫红;一层淡淡的冰霜覆盖在她身上,若不是胸脯还在微微起伏,恐怕真要让人觉得她已经死透了! 秦冲的情况与她差不多,同样是满脸乌青,全身覆盖着一层冰霜,只是他身上的冰霜乃是暗黄色,足有一个指头那么厚:他所中的万虿蛇王之毒,要比楚芊身上的蛇毒,剧烈百倍! 甚至,他从甬道里滑落,那被他滑过的甬道上,也出现了一层淡淡的寒霜,连那坚硬的岩石,也发出了咔咔的轻响,就像是被冰冻得碎裂了一般! 连石头也能冰碎的毒,会给秦冲带来怎样的痛苦,这简直令人想象不到! 就算在昏迷之间,秦冲浑身的肌肉,也似在无规律地抽搐着…… 终于,不知滑落了多久,两个不知是死是活的少年,终于滑出了甬道! 却听“扑通”两声,两个少年都坠入了水中:甬道的出口下,是一潭清水,只有四五十丈见方,也不是很深,最深的地方也不超过三丈,水里还游动着几条筷子长的小鱼。 两人坠入水中,水面便泛起了一道涟漪,却在刹那间变成了一层寒冰,于是以秦冲的落水点为中心,寒冰飞快地朝着四面与水底蔓延开去,竟似要把整个水潭都给冰冻起来一般! 不是好像,而是真的:两三分钟后,整个水潭,连同水潭里的鱼,竟都变成了一砣坚冰! 难道万虿蛇王之毒,真的有这么大吗,竟连整个水潭都能冰封起来? 猛然间,不知从哪儿响起了一声淡淡的叹息,紧接着,刚刚被凝结成冰的潭水,像是被注入了上百斤炎晶一般,猛然炸裂开来,秦冲和楚芊便如两条小鱼,飞落到了岸上! “咚!”秦冲落在岸边,楚芊则伏在他身上,似乎是无意识的,伸手抱住了他…… ------------ 第一一四章 似梦似幻! 似乎是死了,又似乎还活着。 似乎还能模糊感知到周围的一切,又似乎感知到的都是幻影。 似乎知道这是幻影,又似乎还抱着一丝希望:万一是真实的呢? 似乎是在做梦,又似乎梦已经醒了,想要去摸一摸,却又连一根寒毛也无法动弹…… 这让秦冲不由得想起了上一次,好像也是在半真半幻、半梦半醒之间;但其实他知道,上一次是真实的,只是不由他主动而已;而这一次,难道也是真实的吗? 两次的感受似乎极为相似,却又似乎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体验,一时间,他迷糊了…… 只觉得全身都冰凉至极,好像已经化作了一团坚冰;而另一团坚冰又在这时凑了过来,好似一团坚冰还不够冷,还要再加一团,好让整个世界都化作坚冰似的。 可是,两团坚冰挨在一起,带来的,却不是无尽的寒冷,而是轰然爆裂的热焰! 坚冰只在刹那间便熔化了,两个身躯瞬间变得炽热,似乎已经与冰天雪地的冬季、深入骨髓的寒毒,都完全隔离了开来;两具躯体之中,都有着熊熊的烈焰,急需找到一个喷发口,于是慌不择路地,两团烈焰自动融合成一团,竟似把整个天地都照亮了一般…… 轻轻地,不知什么地方,又响起了一声叹息,于是这片空间悄然一黑,似有人拉起了厚厚的帷幕,把不应该让外人知道的景象,遮了个严严实实…… 但炽热中的两团火焰,却似并没有因此而受影响,相反,喷发得越发猛烈了! 轻轻的呻吟声在回响着,撩人心神,令人疯狂…… 嘶啦的声音响起,应该是有布帛被撕碎了吧;而那燕子似的呢喃,又是在倾诉着什么呢? 秦冲不知道,他只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个梦。 梦里,他已经长大了,十八九岁,健壮的身躯,宽阔的胸膛,却是满身遍布着伤痕! 而有一只小口,便在那初生婴儿般细嫩的皮肤上游走着,为他吮吸着那一处处伤痕,把伤口里的毒、血、脓,一切污秽,全都吸了个干干净净,于是那一处处伤口渐渐愈合了,连那深入骨髓的寒意也消除了,从内到外,他又恢复了新生婴儿似的生机! 他没来由地萌生了一阵阵的感激,只想疯狂地倾泄着自己的情感,于是反过手去,抱住了一个细嫩滑腻的躯体,一个炽热而柔软的躯体,一个疯狂扭动着的躯体…… 而他的最坚硬,便触碰着那躯体的最柔软…… 一声轻呼,似乎,两团炽热已经用最原始的方式,结合在了一起…… 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在这个神秘而狭小的空间里回荡着,与那潭水里潺潺的波涛声结合在一起,让人意乱神迷;一股淡淡的气流,清凉而舒适,在那两团炽热之中,缓缓游荡着…… 时间似乎过得极快,那声音一会儿低迷,一会儿高亢,那气息也随之而跌宕起伏,一会儿像是涓涓细流的小溪,一会儿又像波涛汹涌的大海;可是时间又似过得极慢,不知多久过去了,那气流却似没有停下来的模样,相反,还越发膨胀而浑厚了起来。 气流缓缓地淌过两具躯体,所引起的结果,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一具躯体之中没有丹田,经脉也是破碎不堪;气流过处,丹田并没有恢复,经脉却也像是被洪水冲过的河床,被冲刷得干干净净,什么也没剩下;可是在这似乎是一片虚无的经脉之中,那气流却流转得越发顺畅,其中一部分流淌到了那一双平平无奇的拳头上,似乎在淬炼着那原本就已经坚硬无比的拳头;而另一部分则融入了浑身上下,改造着肌肉、血脉、骨骼,也改造着他的脑袋,而在这种改造之中,有一种什么东西,缓缓地融合了进去…… 而另一具躯体之中,虽然气流同样磅礴,但在涌过那经脉之时,却并不是那么汹涌,而是温润如玉,轻柔地、却是坚定地冲刷着经脉中的杂质。而在这种冲刷之中,那经脉便渐渐变得坚韧,血脉也变得顺畅,丹田也变得厚实;于是,修为便一分一毫地慢慢增长了起来。 两种不同的模式,但很显然,两人都在这气流之中,得到了极大的好处。 只是,这气流对他们的改造,也是极其缓慢的,缓慢到了他们自己都不知过了多少时间。 在这漫长的时间里,他们自然也不会是只获得好处,不会那么一帆风顺的。 好像是从他们体内生发出来的,一股股冰寒的气息,总是想侵占那气流,就像想要缠住猎物的毒蛇;而这气流虽是绵延不绝,却似没有半分反抗力,总是轻易地便给缠住了。 一旦缠住,那冰寒气息就像要把气流冻成坚冰,于是两具躯体也便痛苦地颤抖起来。 然而每当这个时候,两具躯体上,都会浮现出两个虚影,一个像一颗心脏,另一个像一颗星辰,这两个虚影浮现在他们的额头上,于是一股浩瀚的气息便散发出来,相辅相成,那冰寒的气息便像是冰雪遇见了火焰,刹那之间便给融化得无影无踪了。 终于,在最后一股冰寒气息也被化掉的时候,水潭边响起了一声高亢至极的尖叫! 接着,水潭边彻底安静了下来,两团雪白躺在那儿,一团躺在另一团上面;原本触目惊心的乌青脸色、暗紫血液,还有淡黄的寒霜,就像是洗了个澡似的,全都不见了。 两道平缓、轻微而有力的呼吸声渐渐传来,彰显着主人那重获生机的生命力。 “终于渡过了……”不知什么地方,传来了一声低低的呢喃,“两个孩子也是好命,虽说天无绝人之路,但这也是你们自己给自己争取来的,是你们应得的……” “只是这一生坎坷,你们可准备好了,继续这一份为对方而死的真挚、与坚持么?” “唉,这一层又一层的仙界啊……” ------------ 第一一五章 灵境天! 不知过了多久,秦冲终于感觉到灵魂又回到了自己体内。 似乎眼睑有千万斤重,想要睁开,却怎么也无法挪动半分;心里却是无比的痛快舒畅,似乎全身所有的细胞,都经历了一次焕然新生,勃发出了无尽的生机与活力。 秦冲忍不住想要张开嘴,吐出一声激越高昂的长啸;但啸声却没有发出来,只是轻轻地吐了一口气,这口气却似吐到了什么东西上面,于是他听到了一声低低的呻吟。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这声低吟,却蓦然变成了一声尖厉的惊叫:“啊!” 千斤巨石在这一瞬间消失于无形,秦冲猛然睁开眼来,便见到了一片雪白! 这是覆盖在他身上的一片雪白,那是如婴儿般细嫩白皙的肌肤,有一张无比秀丽的脸庞。 楚芊就趴在他身上,两人抱得紧紧的,竟都是什么也没穿,有个地方,甚至还是负接触! 秦冲也忍不住一声惊叫,楚芊便双手撑在他胸前,想要爬起来,却似全身酥软,又颓然落下去,顿时便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又是一声动人心魄的呻吟。 秦冲连忙扶住她,却换来了她一个白眼:“你快推我起来——不准看!” 他只得讪讪地笑笑,刚闭上眼睛,却听一个苍老的声音低沉地道:“别再卿卿我我了,老夫真气不继,快要支撑不起这道‘黑灵幕’了,等会儿要是春光外泄,你们可别怪我!” 这声音淡淡的,却把两人吓了一跳,秦冲一下子半坐起来,一手揽着楚芊:“你是谁?” “别管我是谁,你们先穿上衣服,难道真的想让老头子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吗?” “哦!”两人连忙分开,却发现原本的衣服已被撕得粉碎,连忙从各自的储物戒里取出衣服穿好。楚芊是一套天蓝色修身长裙,秦冲则是一套墨黑的劲装,都是箭袖窄腰,英武飒爽。 穿好衣服,两人忍不住对望了一眼,脸色都有些发红。 便听“咔啦”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不见了,周围的光线也要充足了许多。两人往四周看去,便见到那个小小的水潭,而在潭边则是一片金黄的沙滩;沙滩蔓延出去,直到陡直的山壁旁边,却看不见有什么出口,也没有看到头顶的缝隙,阳光却能照进这个洞穴里来。 总之,这是一个神秘的空间。 这时那苍老的声音又响起来了:“好了,穿好了衣服,你们要不要过这边来?” 秦冲抬起头,却没有见到人影,不由问道:“老爷爷,你在哪儿啊?” “你们顺着小潭边走过来,就能看到我了!” 秦冲又和楚芊对望了一眼,便拉了她小手,顺着水潭走去。楚芊低下了头,小脸通红,却没有把手挣扎开,另一只手捏着自己的衣角,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顺着水潭走了大半圈,便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山洞,只有脑袋大小,洞里一片漆黑。 秦冲敲了敲洞口:“老爷爷,您在里面吗?” “不错,不过你们进不来,我们就在这儿说话吧!” 苍老的声音顿了顿,又似在笑眯眯地问道:“两个小家伙,你们感觉怎么样啊?” 秦冲一下子就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不由窘迫地红了脸,楚芊更是悄悄扭了扭他腰间,痛得他呲牙裂嘴——可是那滋味明明很美妙,但怎么能给外人讲呢? “老夫不是问你们做那事的感觉,而是问你们此时体内的情况!” 听起来,苍老声音似乎有些无言的感觉,秦冲便知道他们会错意了,脸色更是红得发紫,讪讪地笑了笑,便将心神沉入体内,却猛然间“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与此同时,楚芊也叫了一声:“这,这,怎么可能……” 秦冲蓦然回头,便见她也一脸惊骇,双眼中却有着抑制不住的狂喜! “一个一个地说,别打架!”苍老声音没好气地笑道,“小姑娘,你先说!” “晚辈,晚辈,”楚芊的声音都在打战,“晚辈已经晋入武师境了,九星武师!” 秦冲吓了一大跳,猛地转头:她不是只有九星武士修为吗,怎么会突然提升一个大境界? “九星武师,而且能够自然而然地晋入宗师境,这收获你以为很大吗?不,并不大!”苍老的声音淡淡地笑道,“不过你的基础倒是打得极其扎实,那血之精华和仙道气息也完全融合了吧?唉,以你的天赋,本来应该有更大的收获的,只不过你命苦,好处都被这小子得了!” 听着苍老声音幸灾乐祸的语气,楚芊忍不住白了秦冲一眼,正好秦冲回过头来,有些愧疚地看着她,正好看到了她那一瞬间的风情,忍不住看得痴了,足足半分钟,没有转眼! “唉,老夫的时间不多,你就不要秀恩爱了!说说,你又收获了什么?” 秦冲脸上又是一红,不知怎么搞的,今天他怎么这么容易红脸啊! 但谈到自己的收获,他却是止不住的狂喜:“我,我也说不清楚,但是,我的毒怎么全解了,所有伤势也完全消失了,现在健康得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一点负面东西也没有!而且,而且,我的寿命,我的寿命……” 楚芊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小哥哥,你的寿命怎么了?” “我的寿命增加了,现在,我至少多了一年寿命!” “什么?”楚芊猛地抓住他双手,“临秋山长不是说,你要突破到灵境天才能增长寿命么?难道你已经突破到了灵境天?这,这,这是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 秦冲搔了搔后脑勺,憨憨地笑道:“这,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到底什么境界……” “你喜欢打拳,打一拳不就知道了么?怎么这么笨呢?” 苍老声音很嫌弃,秦冲却不以为意,憨憨笑着,便沉腰、塌肩,一拳打出! 拳头上,浮现出了一个活灵活现的虎头,猛地一张嘴,便是一声低声的虎啸! 真气衍灵,灵境天! ------------ 第一一六章 天机老人!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我怎么突然就……” 收了拳势,秦冲也是一脸迷糊,怔怔地望着楚芊,似乎连自己也不敢相信。 却听那苍老声音笑道:“这就说来话长了,你们且坐下,听老夫为你们解释一二吧!” 秦冲却转过头,一脸迷惑地问道:“可是,我们的事情,您是怎么知道的呢?” 素昧平生的一位老人,突然对你说,我对你的事一清二楚,这的确让人有些不大相信。 苍老声音笑道:“老夫怎么就不能知道呢?你们是来找天机老人的,对吧?” 秦冲骇然,失声叫道:“你怎么知道?” “因为,老夫就是你要找的人,天机老人!” “什么?”秦冲和楚芊齐声叫了起来,“您是天机老人?您不是被关在甲字龙头狱吗?” 天机老人似乎也愣了一下,那石洞里却滑出来一样东西,秦冲拾起来一看,却是一块非金非石的令牌,一面雕刻着浩瀚星空图,另一面雕刻着“天机”两个篆字。 “这是老夫的神算令。神算阁你们知道吧,那便是老夫一手创立的势力!” 天机老人笑道:“这下,你们应该相信了吧?” 这神算令上面有一股气息,秦冲是感到很熟悉的,它应该不是假的。 “至于你们所说的甲字龙头狱,看来你们已经去找过镇国公府了。不错,这个地方,就是甲字龙头狱,当然,老夫指的是石洞以内,而不是你们外面!” 秦冲就在石洞前跪下了:“请前辈赐下,要怎样才能把您从里面救出来?” 天机老人又是一愣:“你怎么知道,老夫是被关押在里面,需要你救出去呢?” 秦冲拱手道:“晚辈曾听临秋山长说过,镇国公府早就在探寻您的下落;而镇国公府早在八年前就沦为了废墟,因此晚辈大胆猜测,前辈已经在这甲字龙头狱里好几年了。若不是被关押在此,前辈怎么会在这里面呆这么长的时间?晚辈虽然境界低、修为弱,但只要能救前辈脱困,晚辈就算死了也是甘愿的。求前辈赐下,晚辈应当如何去做?” 天机老人低声笑道:“你我连面也没见过,为什么愿意为我去拼命呢?” 秦冲沉声道:“晚辈能够来到这世上,活到十八岁,全靠前辈所赐。救命之恩大于天,晚辈就算舍了这条命,也只能报前辈的恩情于万一,怎么敢不拼命呢?” 天机老人哈哈大笑:“好,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不过你救不出我,老夫也不需要你救。好了,老夫的时间不多了,你们有什么问题就问,老夫抓紧时间为你们解答!” 秦冲还要央求,却听天机老人笑道:“老夫就先给你们说说今天的事吧。当然,今天你们之间的事,老夫没有见着也没有听到。你们一滚落下来,老夫就知道你们中了万虿蛇毒,且新伤旧毒发作,命垂一线。幸好你们坠落的那个小潭,名为‘地母神潭’,潭水中有着一股‘地母灵液’,老夫又以‘衍天术’炸开潭水,便让你们的身躯得到了地母灵液的滋润之后,落到潭边。但这地母灵液效用非凡,老夫本在担心,你二人无法消化,反而会郁积经脉,无益有害。不料你二人竟身怀‘雌雄心锁’,竟能自行合体,也算是你们的大幸了!” 秦冲和楚芊都明白了,原来他们刚才的“梦境”里的事情,竟是真实发生的! 刹那间,两人的脸都红了,楚芊咬牙切齿,轻轻扭着秦冲的腰间,扭得他呲牙咧嘴。 天机老人又笑道:“老夫见你们情难自抑,生怕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便为你们布下‘黑灵幕’,此宝不但能遮住光线,也能隔绝声音,所以你们在黑灵幕之下做的任何事情,老夫都是既没看到,也没听到的,老夫只能隐约感到,你们已在黑灵幕下醒来了而已!” 秦冲和楚芊不约而同地舒了口气,却又不约而同地红了脸。 天机老人笑道:“也正是看到了你们身上的雌雄心锁,老夫才明白了你的身份。唉,想不到十八年前降生的那个娃娃,现在也长得这么大了……” 秦冲又恭恭敬敬地叩了三个头:“求前辈赐下,晚辈父母,是不是被囚禁了?” 天机老人有些讶异:“好不容易得到这个机会,你不问自己的事,怎么问起你父母了?” 秦冲把头埋在地上,声音有一丝丝哽咽:“晚辈流浪了十多年,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心里的辛酸苦楚不知有多少。好不容易得到父母的消息,却不知他们是死了还是囚禁了……如果是被囚禁了,晚辈必当拼了这条命,也要去把他们救出来啊!” 楚芊跪在他旁边,忽然双手紧紧地扭住衣角,直扭得手背上青筋直冒! 天机老人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可是,你只有一年多的寿命了……” “晚辈这条命是父母所赐,莫说只有一年多寿命,哪怕只有一天,只要能把父母救出来,也要尽力去做啊!”秦冲朗声说着,又回过头,冲着楚芊一笑,“就像要来救你一样!” 楚芊忽然甜甜地笑了,笑容之中,却带着一丝丝决绝的坚毅。 便听天机老人笑道:“的确重情重义,老楚和小杜真是生了个好娃娃!” 他笑了两声,又轻声道:“你莫要怪你的父母,他们也是不得已。若不是衍天仙尊当年判定,他们又如何会遭到无尽的追杀,如何会冒险设下天机印,为你遮蔽了天机?你虽流浪十多年,受尽艰苦,但你父母所受的苦,又岂是你能够想象得到的呢?” 秦冲又伏了下去:“晚辈从不敢埋怨父母!” “好!老夫告诉你吧,你的父母,的确被囚在太昊帝宫!” 不知什么缘故,楚芊忽然身子一软,差点瘫倒在秦冲身上,嘴里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秦冲则猛地捏紧了一双拳头! ------------ 第一一七章 时间到了! 天机老人长长地叹了一声。 “你父母之前的事情,老夫知道得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他们都不是凡人。你父亲不用说,出身太昊帝宫,整个太昊帝宫最年轻的皇境强者,飞升仙界,指日可待!” 秦冲一愣:“凌义寒舅舅不是说过,我爹爹是灵境修为吗?” 天机老人笑道:“小凌倒也是个好孩子,仗义豪爽,不像你的亲舅舅杜海,一心只想突破到灵境。他们以为灵境就是整个大武王国最厉害的了,却从来没有想象过灵境以上的境界。当然,你爹爹本不属于大武王国,到目前为止,整个大武王国,也没有出现过皇境。” 他歇了一口气,接着道:“你娘亲的天赋也是十分优异的,单一风属性,风系武技的领悟力无与伦比,当年只花了三年时间,就在你爹爹的帮助下,由宗师境突破到了玉灵境!可惜,她怀了你,而你,则是极其罕见的破碎神体,这一点,在她刚怀上你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了。所以你父亲来求了我三天,为我做了一十二件事情,我才答应为你设下天机印,遮盖天机!” 秦冲静静地听着,从未流淌过泪水的双眼里,泪水已如小溪般淌下。 天机老人又道:“当年我们四个,你两个舅舅只是护卫,帮着打杂;请临秋山长来,则是因为他的浩瀚儒门之气,能够维持住你母亲的先天命元。老夫知道,天机印一出,老夫便算是逆了天道,久后必然灾劫重重,但你父亲太过执着,老夫也是无计可施。果然,设下天机印之后,你小子三天后就遗落世间,与你父母相别;你父母则被抓回太昊帝宫,囚禁至今。当然,他们还是留下了一对分身,一直在注视着你的成长,不过不敢出手帮你,以免把灾劫引到你的身上。那天机印遮盖天机,倒也算是保护了你,不但让你脱离了一年一劫之厄运,也让你没有遭受任何祸事,虽是穷困流浪,却也平平安安长到了十八岁。” “老夫知道,要解开天机印,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和润阴阳。老夫在为你设下天机印之后,将一应灾劫尽数引来,目的是不忍看到临秋、杜海与凌义寒三人受难。却没想到,这灾劫不但应在老夫身上,让我在此一呆就是十一年,而且还无意中牵连了镇国公府,数千子弟烟消云散,当年一役,血流成河——唉,这都是老夫的罪愆啊!” 秦冲重重地叩下头去:“这是晚辈的罪孽,晚辈定当尽力帮助镇国公府!” 天机老人轻笑道:“这是你的承诺,你可要好生记得,不要忘记了!” 他停了一下,又接着道:“老夫算算日期,你的十八岁生日要到的时候,老夫本打算强行突破龙头狱,先去为你找一门亲事,因你的和润阴阳,必须得成亲才行。但那几日老夫居然被强掩天机,什么也算不出来。老夫知道此事有异,就暂时没管,过几天再一算,你的天机印居然已解开了第一层!老夫便知道你有了奇遇,只是不知道这奇遇是什么?” 秦冲不知该如何解释,楚芊在旁边低声道:“前辈,他十八岁生日那天是在与我举行婚礼,我是卢城楚家的大小姐,被后母陷害,强行娶他。晚辈不忿,用一千斤炎晶炸毁了整个楚园,也炸毁了秦前辈、杜前辈的两具分身——他的天机印,也许就是因此而解开的……” 天机老人一怔,笑道:“哦,这倒是歪打正着了。想来天机印第二层解开,就是因为你的玉鼎灵体破了鼎的缘故吧;而刚才你们又解开了第三层。其实老夫早应知道的,你们既然已经打开了雌雄心锁,那你自然就是老秦与小杜选择的儿媳妇,怎么还叫他们前辈前辈的呢?” 楚芊俏脸又红了,却只是咬着唇,没有说什么。 停了一会儿,天机老人的话声又响了起来:“你们自己的事,你们两个自行去解决,老夫不管。咱们还是继续说。小妮子,你能帮助他解开天机印,也是受了雌雄心锁的帮助。” 秦冲不由问道:“前辈,什么是雌雄双锁啊?” “你爹娘是不是交给你两个梳妆箱,一个纯金,一个纯银?” 秦冲用力点点头:“可是,纯金梳妆箱被我弄不见了……”他猛地想到那个纯银梳妆箱,连忙在黑铁戒里一找,不由大惊失色:纯银梳妆箱也不见了! 却听天机老人笑道:“不是不见了,而是被你俩给吸收了!” 秦冲一愣,又听天机老人道:“这两个梳妆箱,便是你父母从太昊帝宫得来的仙宝:雌雄心锁。金者主男,却需女子才能吸收;银者主女,却只能作用于男子。有这雌雄心锁在,你俩便能相互吸引,终究会成其夫妻,也因此,你们才能两次交合,于你们都是大有裨益的!” 却听楚芊低声说了一句:“我才不要!” 她不经意间抬起头来,目光所及,见秦冲此时已成了十八九岁的少年模样,英气勃勃,俊朗坚毅,不知怎么的,忽然让她心脏似乎漏跳了一拍,小脸又在刹那间变得通红。 秦冲却没注意到她,他又跪伏了下去:“求前辈赐下,晚辈要如何才能救出父母?” “这个,我也不知道!”天机老人叹道,“你的天机印虽解,但你的寿命仍然不足,只有一年而已。老夫不知道你在何处得到了一缕仙之气息,一团血之精华,这两样,你需得尽力吸收,也许能助你突破到玄境天。你体内经过了玉鼎灵体的改造,已然形成一片混沌,虽无经脉,却比有经脉还要顺畅,看来你也学过了太昊帝宫的《无量心经》。这便是你最大的倚仗,你可天天练拳,努力提升自己的修为境界,实力到了,也许便有救出你父母的法子!” “好了,老夫的时间也到了,就说到这儿吧!” ------------ 第一一八章 好大的蝌蚪! “什么?什么时间到了?”秦冲心头一骇,连忙问道,“前辈?” 但石洞背后已没有天机老人的声音,秦冲手里的那块“神算令”却不知何故发起热来。秦冲低头一看,便见那神算令正面,“天机”两个字的下方,出现了一排小字。 “武城,北斗大街288号,财丰杂货铺黎掌柜,交予此令,有重谢!” 楚芊凑过头颅,也看到了这排小字,便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秦冲一时没有回答,定定地看着那个洞口,看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再听到洞子后面天机老人的声音,这才不得不相信,天机老人可能真的已经不在此地了。 他所说的“时间到了”的意思,应该就是他要离开了。 但天可怜见,他还有那么多的疑惑没有解开,还有那么多的恩情没有报答…… 天机老人,你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呢,而且说走就走,都没给他留下半点反应时间…… 看到秦冲默默地坐着,楚芊也静静地陪在他身边,用复杂的目光看着他,却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终于见到他站起来,她也连忙站起身来,问道:“小哥哥,现在怎么办?” 秦冲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答道:“他只告诉我,我的爹娘被囚在太昊帝宫,却并没有告诉我具体是囚在哪儿,也没告诉我该怎么去。不单是这件事,我的修炼,我的以后,很多事情我都没搞清楚。唉,天机老人,前辈,你怎么这样就离开了呢?” 楚芊想了想,轻声道:“我觉得,你的爹娘当然要去救的,可是不能急在一时!” 秦冲却回过头,戏谑地望着她:“我的爹娘?我的?” 楚芊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可是她“明媒正娶”的夫君,他的爹娘,不就是她的吗?她一下子羞红了脸,伸手就去扭秦冲腰间的软肉,却不知怎么想的,又垂下了手。 “等真的见到他们那天,他们承认我了,我再改口!” 她用比蚊子还小的声音申明了一句,不等秦冲说话,又连忙转了话题道:“我觉得当务之急,是先从这儿出去,然后想办法为你延长寿命,不管是寻找天材地宝也好,还是全力提升修为也好,咱们都要抓紧一切时间。毕竟,不管你想做什么,你首先都要活着才行!” 秦冲点点头,目光又垂到手上的神算令上面:“还得把这块令牌送回去。” 武城,北斗大街288号,财丰杂货铺黎掌柜,他记住了。 可是要怎么才能从这个狭小而阴暗的空间里出去呢? 秦冲和楚芊都抬起了头,一个往左,一个往右,在这个空间里细细寻找着。 他们有从古将陵里冲出来的经验,天机老人所说的“仙道气息”和“血之精华”,还就是在那里面得到的呢,那是那柄古阙仙剑遗留给他们的礼物,据说倒是帮了他们大忙了。 但古将陵的经验,在这阴暗空间里却似没什么用,他们细细找了一圈,却也没找到出口。 到处看去,没看到什么异常,于是秦冲的目光不由得便投到了那潭水上。 楚芊也在看着那湖水,然后,两人便像两条游鱼,一齐悄无声息地游进了水中。 潭水很清凉,还有一丝丝温暖的气息,大概就是天机老人所说的“地母灵液”,只不过混杂在潭水里,显得非常稀薄,虽也给了两人不小的帮助,却一时也好像没什么大用。 要是能够把这地母灵液收集起来,恐怕倒是一种天材地宝。 秦冲脑海里闪着念头,一个猛子便扎向了湖底。 湖底是一片石滩,一株野草都没见到;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湖底的光线也并不太昏暗,和湖面上差不多,能够看到一些小鱼就落在石滩上,吹着泡泡,见了秦冲二人也不躲避。 楚芊游过来,轻声问道:“小哥哥,要不我们捉两条鱼吧,等上去以后,烤来吃!” 秦冲看着面前一条小鱼,摇摇头道:“还是不要了吧,它们这么可爱,你好意思吃它们?” 楚芊撇撇嘴,又听秦冲笑道:“还是先找找,有没有出去的路!” 两人分成两个方向游去,一边游一边观察着石滩上的异常。 但游了一刻钟,小半个湖底都找完了,秦冲却还是没能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他不由皱起眉头——却在这时,耳边传来了楚芊的惊叫声! 秦冲心头一跳,掉转身,疯一般朝前游去,哗哗的水声中,很快便来到了楚芊身边。 便见她正站在湖底一块石板上,在她面前,有一个小小的洞口,洞里黑漆漆的,洞口处却没有出现本应存在的漩涡,只有一连串的水泡,正从那洞口里冒出来,冒向水面去了。 “怎么了?”秦冲问了一句,便见楚芊一脸煞白,一只手正指着那洞口。 洞口里,悄然探出了一个细细的脑袋,只有拇指大小,看着像是没什么异常,却像是被水泡胀了一般,一出来就开始膨胀,刹那间,已变得有栲栳大小! 秦冲想也不想,拉着楚芊便往后退去,脚下用力踩着湖底石板:虎行步! 晋升灵境天以来,他还是第一次施展虎行步,而且是在水底,效果却是分外的好:一步一步之间,像是没有受到湖水的影响,速度极快,眨眼功夫便已退了数丈。 而在他们面前,那洞口里挤出来的那东西,脑袋已变得有谷斗般大,通体漆黑,没有四肢,拖着丈许长的尾巴,竟像是一只无比巨大的蝌蚪! 但很显然,它又并不是蝌蚪,因为就算再大的蝌蚪,也不可能和这怪物一样,有着一张直裂开到头脑两侧的大嘴,猛一张开,便能看到那两排足有两寸长的匕首似的牙齿! “这……这……好大的蝌蚪!” 楚芊喃喃地说着,但她话音未落,已见那“蝌蚪”圆圆的脑袋上,猛然睁开了一双眼睛! “昂”的一声嚎叫,那“蝌蚪”猛地划开水流,疾冲而来,朝着两人便是一口! ------------ 第一一九章 有意思么? 秦冲皱着眉,一把将楚芊拉在身后,哗哗破开水流,朝那圆脑袋便是一拳! 这一拳打出去,他却不由得皱了一下眉:似乎,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刚才,在天机老人的指点下,他也曾打出一拳,那是他突破到灵境天以后的第一拳。在那一拳之中,在他的拳头上,曾打出一头老虎的虚影,那便是他“拳中之灵”:拳意。 而这一拳,他拳头上出现的,却并不是老虎的虚影,而是一层淡淡的光芒,浅灰色,在湖水中显得尤为醒目;这光芒渐渐凝聚,才化作一个虚影,就像是刚从山林里走出来的猛虎! 这,才是真正的霸道拳意,不是因猛虎而生霸气,而是由霸气凝聚为猛虎! 秦冲只觉得豁然开朗:早在刚开始练拳的时候,他心中想的,就是要从拳头上生出一股霸气来,这霸气不是为了像霸刀岩那样,霸凌别人,而是要让他心中随时有一股勇气,让他不管在何种逆境、困境、绝境之下,也不能失去了出拳的勇气! 所以他想要领悟的拳意,不是“虎之拳意”,而应该是“霸之拳意”! 霸之拳意,霸拳! 霸拳的第一式,才是“虎霸山林”! 想通了这一节,秦冲只觉得一股雄浑的气息萦绕在胸间,不吐不快! 于是一声长啸,一拳重重地轰在了那“蝌蚪”的脑袋上! 还在未突破到灵境天之前,他便能一拳轰退上等灵兽万虿蛇王,自我感觉至少也有上千斤力道了,想来,就算面前这“蝌蚪”体型巨大,他一拳轰去也能把它打翻一个跟斗吧? 谁想到一拳打在那“蝌蚪”头上,竟连它前冲之势都没能阻止住,强大的冲击力和反震力一起涌来,秦冲便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右臂“咔嚓”一声,骨折了! 闷哼一声,身子像一枚炮弹般飞了回去,先是重重地撞在楚芊身上,在她的尖叫声中,两人一齐飞速后退,眨眼间便滑回去十来丈远,差点一下子撞在了湖边的石头上! 那“蝌蚪”摇了摇削尖的长尾巴,悄无声息地顺着水流滑过来,那速度居然比闪电还快! 秦冲骇然,又扬起拳头,却听背后的楚芊一声尖叫,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他一个收足不住,竟被吸得踉踉跄跄地飞退回去:原来身后的石壁上有一个洞口,足有一人来高,湖水源源不绝地被吸进洞口,便形成了一个漩涡,他们刚好退到这儿,一下子便给吸了进去! “啊啊”的尖叫声中,两人被湖水一冲,便冲进了洞,谁也不知会给冲到哪儿去! 也不知在洪水里过了多久,终于,水流不是那么湍急了,秦冲却还是不敢睁开眼睛。直到又过了一刻钟过后,水流已完全平稳,他才慢慢睁眼,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处浅水洼里。 幸好,不管水流有多湍急,他还是紧紧地抓着楚芊的小手,因此她此时还躺在他身边,虽是手腕被箍得发青发白,终究还是没有与他分开,此时正看着他笑呢。 真是死里逃生啊,看看,天上的蓝天白云,山上的皑皑白雪,这景色,多美啊! 两人都躺在一条小河边的浅水里,小河两边是枯黄的草地,再往远处望,是郁郁葱葱的大森林,以及森林外那连绵起伏的群山,还有山上那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白雪。 从地势判断,这已经是天炀山的内部了,放眼望去,只见群山重重叠叠,一眼望不到头。 两人从水里爬起来,山风一吹,彻骨寒冷。 大雪已然住了,但常言道“下雪不冷化雪冷”,虽然阳光普照,虽然是地势低矮的谷底,但两人全身都湿透了,山风凛冽,楚芊便不由自主地打起颤来。秦冲一见,连忙伸手揽住她,楚芊回过头,沾了几滴水珠的睫毛扑闪扑闪地,忽然小嘴一咧,嫣然一笑。 秦冲心头一撞,忍不住红了脸,又见她嘴唇哆哆嗦嗦的,便想生起火来,给她烤一烤。 正想着,却忽然听到一声厉喝:“好小子,居然躲在这儿!” 抬头一看,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山坡上跑下来几个学员,都穿着银白色的制服,提着刀枪,正虎视眈眈地围过来,那领头的看面相有些熟悉,正是跟在齐彦身边的一个护卫。 秦冲忍不住呻吟了一声:“这真是阴魂不散啊,我们才刚刚逃出来,他们就闻到味道了?” 楚芊却扑哧一笑:“小哥哥,你说他们是苍蝇,闻到味道了,那我们成了什么了?” 她似乎心情大好,又没有把这些护卫放在眼里,却是开起了玩笑来。 秦冲也忍不住摸摸鼻子,笑了笑,却把那领头的护卫激得哇哇怒吼起来:“两个家伙真是不知死活,还敢调侃你家邓大爷!找死!”横拉起大刀,便是一刀削了过来! 秦冲双眉一竖,却听楚芊叫道:“小哥哥,你别动手,让我来!” 原来她一下子修为大进,由九星武士转瞬间就突破到了九星武师,早不把这领头的八星武师放在眼里,加上多时没有与人动手了,不由有些心痒痒的。 她也不等秦冲回答,一个箭步冲过去,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那八星武师手中的大刀便不知何故,已然落入楚芊手中;再见她手腕一振,每个人眼前都出现了一点刀光! 刚刚围上来的众护卫大为骇然,纷纷后退,却听“噗噗”的声音不绝于耳,接着刀光一敛,众护卫都退了丈许,一个个脸色苍白,他们胸前的衣服,却都破了指头大的一个洞! 却听楚芊皱着眉头说了一句:“这‘幻柳三千’,还是有些不大熟练啊!” 原来,她竟是以刀作剑,使出了“幻柳三千”这一招,目的却不是为了伤人,而是为了实验自己的招式:这是赤裸裸地视一群护卫为无物啊! 秦冲不由得摇头一笑,伸手将她拉过来:“好了,别玩了,跟这些人斗,有意思么?” 一群护卫的脸上,顿时全都变成了猪肝色。 ------------ 第一二零章 拳剑衍! “两个小……” 那八星武师恨恨地说了一句,话未说完,眼前却出现了一只拳头! 秦冲这一拳并没有使出“虎霸山林”,但他刚出拳,那八星武师便知道,他挡不住!当下脸色大变,疾退了数步,秦冲却并没有把这一拳轰实,而是冷笑一声,牵了楚芊便走。 几个护卫怒目圆瞪,都举起刀枪,却谁也不敢扑上来,只能目送两人从人群里走了出去! 眼看着两人朝山坡上攀去,那八星武师恨恨地道:“我就不信抓不住你们,发信号!” 一个护卫掏出竹节往天上一扔,便听“咻”的一声,半空中炸开了一道烟花! 八星护卫冷笑一声,蓦然却见眼前人影一闪,“呯呯”的声音不绝于耳,接着只觉得胸前一痛,却是秦冲不知何时已飞扑而来,眨眼间,十几名护卫,每人都中了一拳! “我好心好意饶了你们,你们却包藏祸心!” 秦冲捏着双拳,目光中隐隐有杀意露出! 却听楚芊轻声道:“小哥哥,算了,我们抓紧时间逃出去!” 不知何故,楚芊今天的心情似乎极好,以往,她若是遇到这种情况,多半都是“拿出五十斤炎晶,先炸它个山崩地裂再说”,可不会像今天这样大发善心的。 秦冲目露凶光,却还是被楚芊拉着,辨明方向,便朝南方的山坡上奔去。 只是很显然,刚才那道烟花,已然发生了作用:山顶方向,又有几个人奔了下来! “小杂种别想走!”厉喝声中,一个七星武师已然冲到秦冲身前,挺枪便刺! “啪!”秦冲一拳击去,枪杆已然断成两截,那护卫惨叫一声,仰面便倒! 几个学员大叫着围了上来,却听楚芊低声叫道:“我来!”当先迎上去,翻手便夺过一柄长剑。她的细柳剑已在那日于营地中遗失了,正在烦闷,此时一剑在手,便似如虎添翼般,手腕一振,便是刷刷数剑,几个学员都只觉得手腕一痛,兵器乒乒乓乓落了一地! “好厉害的剑法!”有学员看势头不对,悄然退了下去;另两个学员却有些不服,抡起大刀便砍过来,却被秦冲两拳打飞了数丈,重重地砸落在树干上,直痛得惨叫不绝! 秦冲冷哼一声,楚芊也丢了长剑,这柄剑普普通通,她可没有放在眼里。 “要去把你的细柳剑拿回来呢!”秦冲见了,偏着脑袋问道,“先回营地去?” 楚芊却道:“算了,那也不是什么宝剑,我重新去打造一柄更好的!” 秦冲笑了笑,翻手取出火绝剑:“这是我凌舅舅留给我的,你拿去用吧!” 楚芊却不接,看着他道:“既然是你舅舅给你的,怎么能跟我呢?” 秦冲一笑:“我又不习惯用剑,放在我这儿,好像也没什么用?” “哪能没用?”楚芊抿抿嘴道,“临秋山长不是说了吗,你不用拳头,用剑,也能施展出拳意。而且用剑还能让你有一层过渡,不会受到那么大的反震。小哥哥,我来教你用剑吧!” 秦冲却有些犹豫,他的拳意乃是霸之拳意,用剑,能够表现出来吗? “我们试剑府中有一套口诀,就是以剑法表现出意境的,应该对你有所帮助!” 两人并肩走着,步伐很快,虽是攀登高峰却也如履平地,很快便到了山顶上。 而一路上,在楚芊的帮助下,秦冲也对以剑使拳有了一定的思考,手指在轻轻颤动着,又似在使拳,又似在用剑,竟也有一丝丝霸气在里面! 到了山顶,却有人在等他们:是个熟人,齐彦! 看到两个少年并肩登上来,齐彦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好不容易逃到这儿,却看到了本将军,你们两个心里,一定非常非常委屈吧?本将虽然不知道,你们是怎么从万虿深坑里逃出来的,而且居然连毒也解了,但本将觉得这不重要,你们最终,还是难逃一死的!” 他说话的时候,秦冲和楚芊一直在往上走,等他说完,他们也就走到了他面前。 只是齐彦很不解的是,不知为何,秦冲和楚芊也在笑,而且是发自内心地在笑。 齐彦有些奇怪,但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提起巨斧,怒啸一声,一斧头便劈了下来! 刹那间,齐彦那庞大的身躯似乎消失了,与那巨斧融为一体了,整个山顶上,便只剩下了一柄顶天立地的巨斧,映着午后的阳光,一片光芒灿烂! “杀鸡也用牛刀,两个小家伙,你们就安心受死吧!” 然而很快,齐彦便发现,他似乎笑不出来了! 秦冲咧嘴一笑,没有出拳,而是拿出了火绝剑,刷的一声,一剑刺出。 这一剑,没有施展任何剑法,甚至与所有的剑法都是背道而驰的;与其说是一“剑”,倒不如说是一“拳”:实际上,这本就是用长剑施展出的拳法,体现出来的,是霸之拳意! 剑身上,有一头狰狞的猛虎浮现出来,就像一尊霸王,在巡视着自己所统治的山林! 以剑作拳,虎霸山林! “灵……灵境……”齐彦惊骇的声音传来,似乎他是怎么也不相信,秦冲居然已经是灵境了,而且还不是初入灵境,至少也是玉灵境,甚至是上灵境修为! 灵境武士的标志,就是招式衍灵,初入灵境时不能精准控制真气,所以衍生出来的“灵”一般是很粗放、庞大的,而随着修为的进一步提升,“灵”就会越来越精细,越来越小。 所以齐彦那柄巨斧足有丈许高,而秦冲剑锋上的猛虎,却只有小猫般大小。 “呯!”齐彦的惊骇未消,剑锋已和斧刃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但齐彦却并不像被长剑刺中,而是像被巨锤砸中一般,口吐鲜血,远远地飞了出去! 一道鲜血划过长空,那柄巨斧也高高地飞起,轰然落下来,溅飞了漫天雪花! “用长剑表现拳意,以剑为拳,这种秘技,便叫做‘拳剑衍’吧!” ------------ 第一二一章 拒绝朝堂争斗! 一剑击飞齐彦,秦冲并没有表现得很兴奋。他只是拉着楚芊,径直从齐彦身边走了过去。 不值得兴奋,齐彦只是下灵境罢了,秦冲却已是玉灵境,在修为高过对方的情况下,一招致敌并不能显出自己的强大,而实际上,秦冲也没有觉得自己有多强大。 真正强大的人,一直都是能越级而胜的,就像原本的楚芊,虽是武士境,却能战胜武师。 一边走,秦冲一边在想着刚才这一招。 “拳剑衍”的威力不俗,但似乎刚才这一剑还很不完善,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特别是怎样用剑把拳之霸气表现出来,而又让人看不出这是拳法而非剑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同时,有了“拳剑衍”,练拳也不能落下,毕竟,秦冲真正修炼的不是剑法,而是拳意。 直到走出天炀山,秦冲也一直在琢磨。 下山的路总体上比较平静,并没有遭到多少拦截,可能齐彦之败,已经为武一飞和大武学宫提了醒,所以他们并没有贸然阻拦,实际上,秦冲和楚芊一共只遭到了三次拦截。 第一次是大武学宫的一名教习,玉灵境,与秦冲对了两剑,大败而去。 第二次,武一飞联合齐、豫、文等国公府,足足派了四十余名武师、宗师,把秦冲二人围了个严严实实,但秦冲直接就没有出手,兴致勃勃的楚芊只用一把剑就挑翻了全场。 这把剑还是她从一名宗师手中抢过来的,一剑在手,她便展开了“幻柳剑法”,幻柳三千、柳幻叶醉、丝叶朦胧,接连三招,不管是武师还是宗师,便全都躺在了地上! 虽只是九星武师,但楚芊的实力,显然已经接近灵境了。 而第三次,武一飞并没有请灵境高手出马,反而派出了周至。 周至自然不是来动武的,他带了足足一千两黄金,想要请秦冲和楚芊为武一飞效力。在被拒绝了之后,周至退走,却换了上百名弓箭手,一时间箭如飞蝗! 武一飞的思路显然很简单也很清晰,你若能为我所用,一切都好;若不能,我也不和你近战。你们近战不是无敌么,那我就用弓箭来对付,看你们还是不是那么无敌。 然而面对箭雨,秦冲和楚芊也没有退缩。他们一个迈开虎行步,火绝剑使出“虎霸山林”,霸气无伦地从箭雨之中闯出了一条路来;一个脚踏“幻柳步”,手中长剑如梦似幻,柳烟朦胧,没有一支箭矢能射到她身前三尺以内,竟生生被他们闯了过去! 秦冲看着楚芊的手中剑,脸上闪过一丝欣慰。他知道,楚芊也在开始领悟自己的剑意了,而等她剑意成型的那一天,便是她突破到灵境的时候了。 三天后,他们终于走出了天炀山,走过了山神庙。 却有一个青衣小帽的老人,默默地站在路边,身后带着两辆马车。 见到秦冲和楚芊走来,老人连忙迎上来,远远地一揖手:“可是秦公子、楚姑娘?” 秦冲不由皱了皱眉,他记得自己和楚芊都从来没有暴露过自己的身份,但转念一想又释然了。武一飞多大的势力啊,还有齐国公、豫国公、文国公等公府帮衬,要调查他们的身份,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而且,不单是武一飞,武城的王公贵族,谁没有这样的本事? 这老人虽是宗师,但秦冲相信,既然知道他们的身份,没有一个宗师敢于独自前来拦截,因此他并没有祭出火绝剑,只是皱着眉,淡淡地问道:“请问老先生是?” 老人的腰弯得更深了:“不敢当‘老先生’三个字,下官鲁国公府左副长史,于天文!” 鲁国公?他们并没有出现在追杀秦冲和楚芊的名单上,这位老人来这儿做什么? 于天文并没有让他们久等,接着说下去:“我家国公爷敬佩两位的实力与勇气,想与两位交个朋友,特意叫下官为两位送来这辆马车,不求别的,只希望能为两位代步!” 秦冲顺着他的指引看去,见这两辆马车各有不同,他指着的这一辆显得很朴素,灰青色的车幔,除了车顶上镶了几块宝石之外,其它便没有什么装饰。 而另一辆则带着用黄金镶成的一个“鲁”字,显得非常气派。 但这只是表面,那看似朴素的马车只是装潢不显眼而已,真论价值,却远在另一辆之上! 车幔、车帘、车顶的缨络,只是式样不繁琐,质地却都是上好的丝绸;窗棱上镶着的一层淡金,那是用上好的“云母石”磨成粉镶上去的,给整个马车带来了一股淡淡的香气;车顶镶嵌的那几块宝石,都带着淡淡的灵气,每一块都能卖到上千两银子! 只要是含有天地灵气的东西,那价值就远不是一般石头能够比得上的。有这几块石头,这马车的价值就有了天差地别的变化:这马车虽然低调,却是奢华无比! 但秦冲却似无动于衷,只是抱拳笑道:“多谢鲁公爷的厚爱,但无功不能受禄……” “唉,说这些!”于天文直起腰,豪爽地一摆手,“我家公爷只是想交个朋友罢了。不瞒两位说,我们鲁国公府虽是寒酸,像这种马车还是有好几辆的,不值什么价;二则,我们和齐国公府一向不大对付,两位在天炀山狠狠地打了齐公的脸,我们公爷知道了,很高兴呐!” 秦冲听明白了,原来是朝堂竞斗。他不想掺杂进去,于是便想离开。 但于天文的一句话又让他住了脚:“下官斗胆猜测,两位这是想回武城吧?我们鲁国公府虽然势弱,但在武城也有些地位,应该能帮到两位。放心,我们不是想请两位做什么,甚至都不需要两位到敝府做客,只不过是想结个善缘罢了。” 话既然说到这份上,要是再不接受,那可能就不是结善缘,而是结仇了。 秦冲想了想,只得抱抱拳:“那,就只好多谢鲁公爷和于大人了!” ------------ 第一二二章 灵境店小二! 告别了于天文,两人坐上马车,才发现车厢里还放了两张金票,大武钱庄,一千两黄金。 两人本能地觉得有些烫手,于是打算若在路上遇到于天文,便把这金票还给他。可是不知那于天文是不是在故意躲着他们,直到回了武城,他们竟也没能再遇到过对方。 只是刚入城,他们就遇到了一位自称是鲁国公府管事的中年,一脸陪笑地把他们引入一家“东城客栈”,开了间上房,然后笑道:“公爷猜想,你们定然是不喜欢坐车出行的,所以这辆车,公爷打算以五百两黄金买回去。车上的宝石和拉车的马,都是好东西,两位可以留下来。那两匹马都是上好云荒马,日行千里,口齿又小,今年才都只有四岁。” 他交过来一张五百两黄金的金票,又笑道:“公爷猜两位应该也不乐意光临敝府,不敢诚邀,只是希望两位,久后若鲁国公府有何事的时候,请两位能够不吝伸出援手,仅此而已!” 秦冲一皱眉:“就这样?” “自然是就这样!”中年人笑了一声,便径直离开了客栈,“这间上房已付了三天房费,两位可以自由居住。对了,鲁国公的世子鲁凡公子,是大武学宫四年级学生,已获得了直升昊阳学宫的资格,两位若是有心,在适当的时候,还望照顾一二!” “昊阳学宫?” 秦冲愣了一下,他想起了,曾经那位白胡子老人,也自称是来自于昊阳学宫;而他的父母,则是被囚在太昊帝宫,那么太昊帝宫和昊阳学宫,有什么关系? 但他还没问出来,那中年人已径直离开了房间。 楚芊轻声问道:“小哥哥,现在咱们怎么办?” 秦冲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忽然一拍大腿:“咱们不是应该去送还神算令吗?” 北斗大街288号的财丰杂货铺,是一间小铺子,临街只有两丈宽的排面,两边摆着货架,上面密密麻麻都是琳琅满目的各式货物;靠壁是一个柜台,里面坐着个三十来岁的小二,正伏在柜台上打瞌睡。柜台旁边开了一道小门,也不知通往哪里去。 生意不好,正当午的却一个客人也没有,怪不得店小二只能打瞌睡。 秦冲和楚芊走进店里,却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直接把神算令拿出来?好像不妥,天机老人如此郑重其事,神算阁又是那么神秘的一个组织,难保这店小二并不是神算阁中人,恐怕拿出神算令他也不认得,反而会泄了风声,谁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呢? 那么,借买东西的名义询问那位黎掌柜吗?可是这货架上能有什么东西可买呢? 况且天机老人在那甲字龙头狱已经呆了好几年了,现在,这黎掌柜还在不在这间铺子里? 秦冲有些拿捏不准,便没有贸然行事,而是和楚芊站在货架旁,似乎在精心挑选着货物。 他们其实没呆上多久,便有一个瘦高的中年人急匆匆走进了店里,鹰隼似的双眼在店内扫视一圈,一眼看到秦冲二人,不由皱了皱眉,脸上闪过一丝阴霾,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径直走到柜台前,把一块木牌往柜台上一拍,低声问道:“黎掌柜今日可在?” 那店小二懒洋洋地抬起头来,笑道:“今日初五,自然是在的,楼上,地渊阁!” 中年人一闪身便走进了柜台旁的那道小门,那店小二收了木牌,又要伏下头去。 秦冲一皱眉,拉着楚芊便走向柜台:“小二哥,在下想见见黎掌柜!” 店小二没有抬头,用睡意朦胧的双眼上下一打量,嗤笑一声:“小店没有什么黎掌柜,两位要是想买东西,请自行选择,货物上都标了明价,把钱放在柜台上就行!” “刚刚那人说的话,我们明明都听见了!”楚芊柳眉一竖,“黎掌柜明明就在!” 一听这话,店小二倒是把头抬起来了,冷冷地打量了两人一会儿,阴沉着脸道:“两位,地振龙脉,天报古道,不知是吹的哪股风,将两位吹到这儿来的?” 秦冲哪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讷讷地,却不知该怎么回答。 店小二的脸色更是阴沉,一步便从柜台后面站了出来:“两位这样子,是想要闹事?” 秦冲又是一愣,便见他手一翻,一支判官笔出现在手中。 一笔在手,这店小二的精气神便全然不同:原本懒懒散散的模样,刹那间变得渊停岳峙,双目中精光流转,那笔尖上更是渗出一道道磅礴的气机:竟是一位玉灵境强者! 而他这一动,店内便又有几道气机渗了出来,竟个个都是灵境! 四五个灵境,四五道气机,全都锁定了秦冲和楚芊,大战,似乎已是一触即发! 任谁也想不到,这普普通通的一间小小杂货铺中,竟潜藏了五六名灵境强者! 强大的压力横压过来,楚芊忍不住亮出了长剑,当然不是那柄细柳剑,而是从一名学员那儿夺来的普通长剑,剑尖在微微颤抖着,似乎不能抵挡这强大的压力,将要破裂了一般! 秦冲连忙在黑铁戒里一掏,拿出那块神算令:“我们也有牌子的!” 其实他并不知道,拿出这块神算令会有什么结果,但现在,似乎不拿出来也不行了! 神算令一出,那店小二一翻手便抢了过去,判官笔尖却直指着秦冲胸前。他拿着神算令翻来复去一看,便又闪身回了柜台后面,伸手一拉,便听到了一阵轻轻的铃声响起。 刹那间,那几道灵境强者的压力,便都如见了火焰的白雪,转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便听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请开神源堂,有请贵客!” 店小二一拍手,便有一个清丽少女出现在小门边,屈膝行礼:“请贵客随奴婢来!” 秦冲和楚芊对望一眼,跟着那少女走进门后,上了二楼。 便听一个声音怒道:“什么玩意儿,明明讲得好好的,干嘛要把老夫赶出来?” ------------ 第一二三章 太恐怖了! 听那声音,正是刚才在秦冲他们之前,走进小门的这一个。 秦冲一抬头,便看到这中年人从二楼走道上过来,嘴里骂骂咧咧地,那骂声却戛然而止:一柄雪亮的长剑就抵在他胸前。这中年人抬头看了看持剑的少女,怔了怔,讪讪地闭了嘴。 秦冲不经意地皱起眉头:看样子,这源丰杂货铺的架子,那是相当不小啊! 但见到秦冲二人上楼,那持剑少女却忽然将剑一收,满脸冰霜刹那间变成了一池春水,俏生生地弯着腰,声音如珍珠滚玉盘一般清脆:“欢迎两位贵客,请随小婢这边走!” 她带着两人走过廊道,来到尽头处一间小屋里,让秦冲二人进了屋,她却并不跟进来,而是“刷”地亮出长剑,仗剑守在门口,小脸上又蒙了一层寒霜。 小屋里陈设十分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四把椅子,四面墙壁和天花板都是一片雪白,除了两盏皓石灯,便再没有其他装饰。这屋子只有一扇窗,蒙着厚厚的黑色窗帘。 秦冲和楚芊在椅子上坐下,便听门口有个沙哑的女子声音问道:“敢问贵客何在?” 两人连忙站起来,便见门口走进来两个人,领头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黑衣老者,头上扎着文士巾,相貌清癯,神目如电,腰间系了一条金色的丝带,手里摇着一柄铁骨锦布折扇;身后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妇人,身段妖娆,前凸后翘,瓜子脸,双眼妩媚,却带着一丝冷笑。 “这两个就是贵客么?”领头的黑衣老者问道,正是刚才请他们上楼的那个声音。 秦冲拱拱手,也不答话,便把那神算令拿了出来。 他知道,对方请他们上楼,定然就是因为这神算令。而它有没有用,虽说秦冲自己心里也没底,但若不及时拿出来,恐怕对方就不会以礼相待,甚至连先前上楼的客人也要追走了。 黑衣老者捧着神算令,与那妇人对望了一眼,目光都很郑重,脸上却都没有半分异常。他们也没有把神算令归还给秦冲,而是不着痕迹地捏在手里,就在另两条椅子上坐下来。 黑衣老者堆起笑脸,问道:“两位贵客,不知来自何方?” 楚芊不由看了秦冲一眼,却见他脸色平静,缓缓地道:“此令是天机老人所赐,他说他在天炀山万虿深坑甲字龙头狱中,已过了八年之久,他时辰已到,将此令给了晚辈之后,便再无声息。晚辈无能,不能进入甲字龙头狱中,也不知天机前辈到底如何了。天机老人嘱托,将此令交与源丰杂货铺的黎掌柜,不知哪位是黎掌柜?” 黑衣老者笑道:“在下黎珣,本店掌柜。这位是副掌柜,名为谢玉!” 秦冲点点头:“如此,这令牌便交还黎掌柜,天机老人所托已完,晚辈等二人这便告辞了!” 黑衣老者黎珣一愣,楚芊也是一愣,但秦冲却并不是说说便罢,而是拉着楚芊的小手站起来,真的迈开脚步便朝外走去,竟一点也不像是作假的! 黎珣倒是一呆:“小友,天机老人拿这令牌给你的时候,真的没有说其他话么?” “呃……”秦冲一声沉吟,却听楚芊抢道:“天机前辈说,把这令牌送到了,必有重谢!” 秦冲无奈地望了她一眼,正要解释,又听那谢玉笑道:“这就对了!” 黎珣站起来,把秦冲和楚芊又按回椅子上,笑道:“谢副掌柜说得没错,这就对了。”他和谢玉对望了一眼,忽然都半跪下去:“属下大武分堂堂主黎珣、副堂主谢玉,参见小主!” 秦冲和楚芊一下子都呆住了,讷讷半晌,秦冲才醒悟过来,连忙扶起两人,说话的声音都在一阵阵打战:“两位……两位这是……这是为何……我……我……” 他结结巴巴地说不下去,却听谢玉笑道:“这天渊阁是我神算阁大武分堂接待客人的地方,黎堂主,在此说话多有不便,不如请两位小主移步后院,详细说来,如何?” 递交神算令的是秦冲,但她和黎珣都是人老成精的人物,一眼就看出了楚芊的身份,所以连带着把她也称为“小主”,倒把楚芊吓了一跳:“我可不是什么小主……” 黎珣和谢玉笑笑,都没再说什么,只是带着两人离了天渊阁,从廊道过去,下了楼梯便来到后门,却有一辆马车等在那儿。黎珣亲自掀开车帘,请秦冲二人上车。 秦冲和楚芊都有些懵懵懂懂的,简直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便上了车。 黎珣也笑着上了车,谢玉正迈上一只脚,忽然又停下来。 她回过头一招手,刚才守在天渊阁门口的那持剑少女便跑了过来,只听谢玉吩咐道:“你去小主们原本所住的客栈,将他们的东西全部送到临渊堂来,记住,一件也不能落下!” 持剑少女答应一声,秦冲连忙叫道:“我们住在……” 只说得四个字,那持剑少女早已不见了踪影,看来她的修为也不算弱啊! 秦冲忍不住搔了搔后脑勺,苦着脸问道:“她都不知道我们住在哪家客栈里……” 却听刚上车的谢玉忍不住笑道:“小主,您以为,若是我们连你们住在哪家客栈都不知道,我们神算阁能遍布整个太昊帝国,号称‘无所不知、神算天机’么?” “无所不知、神算天机!”秦冲讷讷地重复了一句:这口气,是当真不小啊! 却听黎珣也笑道:“那鲁国公府只想与小主结个善缘,朝堂争斗,残酷无比,他们也只是想预留一条退路,至少要保住昊阳学宫的鲁凡罢了,没有恶意。当然,小主若认为他们利用了你,想要给他们一点教训,属下可担保,三天以内,覆灭鲁国公府!” 秦冲正搔着后脑勺,突然之间醒悟过来,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 三天以内覆灭鲁国公府! 如果不是黎珣自夸的话,那这神算阁的能量也实在太恐怖了吧? ------------ 第一二四章 神算阁的主人! 秦冲忍不住问道:“黎先生,我,我不是怀疑您的话,可是,可是……” 他也不知该怎么表达,但黎珣则显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微笑道:“小主不要不信,要知道我神算阁遍布整个太昊帝国,从来就是以情报见长,不是属下夸口,就算小主想要知道大武国王殿下今晚吃的九香茄鳖里放了几勺盐,属下也能给您弄明白!” 秦冲不由得遍体冒冷汗,这么恐怖的情报收集能力,怪不得他敢夸口说,能在三天以内覆灭鲁国公府——要知道朝堂上的争斗最是血淋淋的,鲁国公府屹立大武王国数百年不倒,天知道暗地里做了多少大事、丑事、错事、恶事?以神算阁的能量,根本就不需要用心去搜集,恐怕就能给大武国王的案头上,送上不知多少件铁证如山的证据! 却听黎珣又笑道:“小主,属下觉得,既然鲁国公没有恶意,您就收下他的善意吧?” 秦冲笑道:“这是当然。”他本就是别人对他好,他就对别人好的人,鲁国公好心好意,又是送好马、马车,又是送黄金、灵石,他岂有以恶报善的道理? 黎珣和谢玉相视一笑,两双眼睛里都有一丝释然的感觉。 也许他们是觉得,若这两位“小主”是凶神恶煞之徒,虽有天机老人的神算令,但对神算阁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吧:所以黎珣才会故意提起鲁国公府这件事。 又听秦冲话音一转:“黎先生,谢姐姐,我看你们还是不要叫我小主吧?我什么也不懂,怎么能当你们的小主?而且小主小主的,好像也太……” 黎珣看看谢玉,笑道:“此事暂且不提,等我们与你细细分说以后,你就知道,当我神算阁的小主,这可不是对你的恩赐。不过你若不喜欢我们叫你‘小主’,那我们就称你为‘公子’吧——只是这位……”他看向楚芊,显然在考虑该怎么称呼她才好。 楚芊顿了一下,羞红了脸道:“我和他举办过婚礼,我娶了他。” 黎珣眸子里有着笑意:“那属下就称您为少夫人吧!” 楚芊低着头,却没有说话,秦冲看看她,也没有出言反对。 这时车帘掀开了,有人在外面恭恭敬敬地叫道:“请公子、少夫人和两位堂主下车!” 秦冲牵着楚芊跳下车,却见他们已然不在刚才那源丰杂货铺后门口,而是到了一处大宅院内,面前是三间正房、左右各三间厢房,房屋背后还能隐约看到假山处处,鲜花似锦! 原来这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已有人将马车驾到了此处,而且马车行进之中竟是悄无声息,秦冲甚至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颠簸:这是多好的驾车技术,又是多么神奇的马车! 黎珣和谢玉带着秦冲和楚芊走上正厅,那持剑少女已等候在这儿,躬身行礼道:“禀公子,您和少夫人的两匹马,已牵入后院马厩精心喂养;随身衣物也送入房中,一切都料理好了!” 秦冲忍不住咂了咂舌:他再一次看到了神算阁的能量,真是非同小可啊! 秦冲不会认为,去牵两匹马、拿一点东西,这算不得什么大事。这的确不复杂,但关键在于,其一,持剑少女根本没有问过他们任何问题,便能一点不错地把东西带回来,这说明他们的一切资料,持剑少女都是掌握的,这就非常恐怖了;而更恐怖的是,她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明白的,因为秦冲来到源丰杂货铺,到现在也才两刻钟时间,在此之前,他和持剑少女、和神算阁根本一点关系也没有;留给神算阁查实他们资料的时间,最多不超过一刻钟! 其二,则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东西运过来,要知道秦冲他们虽是步行过来的,但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持剑少女能在这半刻钟内,找到东城客栈,把东西全运过来,还能抢在他们面前赶到正厅等候,这难道还不够恐怖吗? 而且还有秦冲没注意到的一点,决定称呼他们为“公子”和“少夫人”,是黎珣在马车里的决定,并没有看到他朝外面传送消息,但持剑少女却已经知道了! 神算阁的能量,这得是有多大啊! 而这么庞大的一股能量,是不是可以用来做点别的呢? 想到这儿,秦冲和黎珣等人坐到正厅八仙桌旁,便字斟句酌地问道:“黎先生……” 黎珣很有些无语地道:“公子,不要这么称呼我,好吧,属下承受不起!” 秦冲咂咂舌头,却听谢玉在旁边笑道:“堂主,依属下之见,我们是不是应该把事情先给公子说一说,免得公子总是云里雾里,这滋味可不好受啊!” 黎珣笑笑,先让持剑少女端上来四杯清茶,抿了一口,这才慢慢道:“公子,咱们先说说神算阁吧?这个组织创建于六百余年前,创始人,正是天机老人!” 秦冲一愣,却听楚芊惊叫道:“六百余年前,岂一是说,天机前辈整整活了六百多年?” 黎珣笑道:“修炼者的寿命,本就是随着修为的提升而逐步提升的。譬如我们都是灵境,我们的寿命便比凡境的人多出一倍,整整两百年寿命。玄境可活三百年,皇境寿命五百年。而天机老人,他可不是一般的人类,他是仙人,寿命自然更与我们不同了!” “仙人?”楚芊惊讶地张着小嘴,“我虽然听过仙人的传说,可是我一直都在怀疑,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仙人吗?不是那些人编出来骗人的吗?” “仙人自然是真的!”谢玉笑道,“天机老人创建了神算阁,他就是仙人,这在神算阁高层之中,都是知道的。只是他失踪了好几年,我们却是没想到,原来他是要回仙界去了!” 她转过头,看着秦冲:“我们更没有想到,他在临回仙界之前,给我们选定了神算阁的下一任主人,而这个主人,就是公子你!” ------------ 第一二五章 客卿之位! 秦冲一脸愕然:“他可从来没有和我说起过这事啊!” 黎珣笑道:“神算阁阁主的信物,就是神算令。天机老人一直是我神算阁的阁主,他将神算令交与了公子,这就表明他选择了你担任神算阁的阁主。我们这些人,全是天机阁主从最底层提拔起来的,一身修为全赖阁主所赐,所以公子请放心,我们定当全力辅佐公子!” 谢玉也笑道:“公子莫要小瞧了神算阁。我们在太昊帝国十数个王国之中,都建立了分舵,太昊城也有我们的总舵。总舵与十数个分舵之中,有着数之不尽的高手,据说连皇境高手都是存在的!公子,如此强大的一个势力奉您为主,也不算埋没您了吧?” 秦冲看看楚芊,见她也在看着他,似乎在说: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一直支持你!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怎么可能是觉得神算阁这个势力不强呢?实际上,正是因为神算阁越强大,他才会越觉得心里没底:他只是一个流浪小子,哪能成为神算阁之主啊! 他更是深深地疑惑不解,为什么天机老人要把神算令传给他呢? 虽说当时的天机老人“时间不多”了,可是若想要把神算令传给别人,以他仙人的本事,以神算阁如此巨大的能量,恐怕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吧?甚至神算阁去万虿深坑把天机老人救出来,应该也是不难的事情,这么大一个蛋糕,怎么也不应该落到他的头上啊! 他不由深深地抿起了嘴:“黎先生、谢姐姐,我真的很感谢你们,感谢天机前辈的看重。可是,我觉得,我还是不应该接受这神算令,可能要有负天机前辈的重托了!” 谢玉双眼一瞪,立马就要急了。黎珣连忙伸手制止她,他面色凝重地望着秦冲,沉声问道:“为什么呢?成为神算阁之主,恕属下直言,对公子而言,应该算是一飞冲天了吧?” 秦冲苦笑道:“晚辈自然知道,但晚辈觉得,有多大的能力才能挑多大的担子,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想要完成一个猎杀猛虎的任务,可能不是他去杀猛虎,而是被猛虎吃掉吧?” 秦冲担心的因素不止一个,其一是他有没有能力,能不能掌管好神算阁这个势力,其二是他能不能服众,神算阁的人愿不愿意听他的话,其三是其他势力会怎么看。 这三点,他都没有丝毫把握,实际上,叫他这么一个流浪儿来掌管神算阁,怎么看都像是个笑话。秦冲虽从不缺乏出拳的勇气,但他是有自知之明的,他怎么能承担这么大的责任! 黎珣紧皱着眉头,缓缓地道:“公子说的,倒也有道理,不过天机老人多年未曾出来,我神算阁本就有分崩离析的迹象;好不容易出现了神算令,公子若不愿出任阁主,总舵与各地分堂在各怀鬼胎之下,恐怕维持不了几年,就得各行其是,最后彻底分裂了!” 谢玉忽然又跪了下去:“求公子出任阁主,只有您成为了整个神算阁的中心,让我等都有效忠的对象,才能避免神算阁分裂的命运!公子,这是天机老人给您的重任,您要担起来啊!” 秦冲却只是笑笑,不愿承诺。他知道,别说大武王国的神算阁分堂并不一定真心拥戴他,就算他们是真心的,其他分堂、太昊城的总舵,就一定会拥立他吗?恐怕很难说! 还是那句话,他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是不可能担得起这么大一个势力的重任的! 一时间三人都有些束手无策,黎珣和谢玉是不知道该如何劝说,秦冲则是不知道该如何推脱。于是正厅里的气氛,便真实可感地变得尴尬了起来。 正当此时,楚芊轻声说话了:“小哥哥,黎先生和谢姐姐,能不能听我说一句话?” 黎珣和谢玉同时一伸手:“少夫人请讲!” 楚芊的小脸红了红,低下头,轻声道:“我觉得,小哥哥的话有道理,黎先生和谢姐姐的担忧也是正常的。而且,天机前辈既然把这块令牌交给了小哥哥你,虽然他没有明说,但你毕竟是答应了,所以你还是应该接下这个担子,不管它有多难,这样,才算是你诚实守信!” 秦冲一急,扭头瞪着她,楚芊却不看他,而是又朝黎珣笑道:“但小哥哥的话也的确有道理,现在的他,别说没那个能力,就算他能力足够了,在神算阁中半点威望也无,他也不可能成为阁主,就算强行把他推上去了,也是做不好的,甚至还会引起神算阁的内变!” 黎珣和谢玉对望一䀶,显然,他们也有这个担心,只不过他们更担心于神算阁的分裂,所以只是在两害相权中取其轻罢了,真正让秦冲当了阁主,他们恐怕也是极其担心的。 便听楚芊又笑道:“我倒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就是不知道妥当不妥当!” 黎珣连忙笑道:“少夫人请讲,我们洗耳恭听!” 楚芊点点头,笑道:“我的法子是,小哥哥可以加入神算阁,但不能当阁主。其一,他的寿命不多,他要为增长寿命而努力,神算阁也不希望一年后就再换新阁主吧?第二,他要多了解神算阁的事情,多为神算阁立功劳,同时努力提升能力,渐渐在神算阁中建立了足够的威望,才能名正言顺地出任阁主之位,而不至于招致反对,反而误了神算阁的事!” 这话倒是说得在情在理,秦冲也不好再拒绝,黎珣和谢玉也不好再坚持。 黎珣深深地点点头:“少夫人此话说得极好,我看,不如就请公子先担任我们分堂的客卿吧?这个职位很清高,没有什么具体职责,却能参与阁中的大部分事务,也不会对您自己的事情造成影响。但阁中有事时,您须得尽力。” 他把神算令拿出来,连同另一块淡金色的令牌,一齐放在了秦冲面前。 ------------ 第一二六章 我相信你! “神算令先交还与您,等您终有一日成为神算阁主时,再将它拿出来。现在,您却要好生收着,千万不要泄露出去,引来祸事!”黎珣微笑着,又拿起那块淡金色令牌:“这便是客卿令,此令,太昊城的总舵和各王国的分堂都是认的,您只要为神算阁立下功劳,便都会记录在此令上面,全阁上下都能看到,您也要好生收着才是!” 秦冲拿起那令牌,见那上面也雕着浩瀚的星空,背后却雕着“客卿”两个字。 谢玉在旁边笑着解释道:“这是一品客卿令。我神算阁的客卿分为三等,一品最高,三品最低。公子凭着此令,可调动神算阁在各郡各城的弟子,若有需要,还是很好用的!” 楚芊插嘴道:“可是小哥哥要怎么知道,谁才是神算阁的弟子呢?” 谢玉笑道:“这令牌里有我神算阁在各地的人员分布与联络暗号,公子可以仔细参详!” 秦冲收起两块令牌,忽然想到了什么,笑了一声道:“在卢城的时候,我曾遇到一个老人,说是叫做‘神算阁老’,名叫‘郑彪’的,行走江湖算命,不知是不是神算阁的人?” 黎珣淡淡地道:“天下假借神算之名的多了,我神算阁人,岂会落魄到走街算命的地步?” 秦冲默然。 黎珣却又问道:“刚才我看公子似乎想问什么事情,却被打断了。不知公子想问什么?” 秦冲想了想,终于想起刚才的思绪,于是问道:“晚辈常听黎先生和谢姐姐说起太昊帝国、昊阳学宫,不知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啊?这太昊帝国与我大武王国,又是什么关系?” 他想问的自然是太昊帝宫,但若是直接问出来,他不敢保证会有什么结果,而且父母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让太多的人知道,所以他决定采取迂回的办法。 谢玉笑道:“属下还是给公子说说整个大陆的概况吧。公子大概知道,我们所生存的这个大陆,名为‘圣天大陆’,其上有四片陆地,便称为‘四洲’,三片大海,则是‘三洋’。” 黎珣接着说道:“我们大武王国,位于‘炎洲’中部,而在炎洲,除大武王国之外,还有十几个王国,譬如南诏王国、大齐王国、大夏王国,等等。这十几个王国,都从属于独霸炎洲的‘太昊帝国’。不过与各王国不一样的是,各王国都由国王统治,太昊帝国却没有皇帝,只有一个太昊帝宫,这便是整个帝国的统治者。而太昊帝国最大的一个学宫,便是昊阳学宫。” 谢玉又补充道:“属下一并为公子介绍,除炎洲外,圣天大陆的另三个洲,便是西洲、云洲与瀛洲。此三洲上,也各有一个大帝国,分别为雅典帝国、北玄帝国与东胜帝国。不过这三个帝国与炎洲之间相距极远,分别有东洋、北洋与西洋相隔,交往是极少的。” 楚芊在旁边笑着问道:“那仙人呢,他们又是住在哪个帝国?” 谢玉回头看着她笑道:“仙人不住在哪个帝国,他们住在仙界。数十亿年前,神魔混战,整个圣天大陆差点毁于一旦,是初代仙帝大人开启仙界,令神魔妖鬼各界尽皆退位,才拯救了圣天大陆。所以现在的圣天大陆上,没有神、魔、妖、鬼,只有仙人来往。而这仙界,则位于圣天大陆的上方。当然,为了与仙界区分,我们一般把我们生存的地方,称为‘凡界’。” 眼看话题又有被拖远的趋势,秦冲连忙想办法拉回来:“谢姐姐,不知这太昊帝宫在什么地方啊?作为整个太昊帝国的都城,太昊城一定很大吧,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 他还是在迂回询问,谢玉似乎也没听出来,闻言笑道:“太昊帝宫自然位于太昊城中,这太昊城位于通天河以北,非常繁华富丽,好玩的东西,自然是多着呢!” 黎珣看看天色不早,便站了起来:“公子,属下还有些事,要先行告退了。公子且安心在此居住,您曾说到的寿命问题,属下会发动整个神算阁的力量,为您寻找延年益寿的良药。您若有其他什么问题,也请大胆提出,只要黎某能够办到,属下定当竭心尽力!” 他一拍手,那持剑少女便出现在门口。他指着那少女道:“公子,这是我徒弟,名为黎青,属下派她来服侍公子和少夫人。您别看她年纪尚小,却已是阁中的红衣弟子,职权不小。阁中若有什么事情需要请公子和少夫人出马,她会代为通知的。公子,属下告退了!” 秦冲连忙还礼,黎珣和谢玉便一齐走出了正厅。 两人一路都紧抿着嘴唇,直至走到院门口,谢玉才终于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黎珣看了她一眼,笑道:“不是和你想的一模一样吗?” 谢玉摇摇头道:“那你为什么不把神算令收回来?难道,我们以后真要奉他为主?” 黎珣不由得失笑道:“想什么呢,怎么可能?不过你可曾想过,其一,神算令若是放在我们这里,天机老人会不会再次下界来,把你我二人给灭了?你觉得我们可有能力,在公然违背了天机老人的意思后,还有自保之力?其二,这神算令是个烫手山芋,若是被其他分堂和总舵知道了,我们又岂能保得住?特别是总舵,左右神王觊觎此物,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他叹了口气,又道:“还有一个问题,难道,你就真的一心想在这凡界混吗?” 谢玉浑身一颤:“修炼到皇境之后破界飞升,我们基本是没有希望的——难道?” 她不敢置信地望着黎珣,眸子里满是震惊:“你是不是算到了什么,对他这么有信心?” 黎珣苦笑道:“正是因为什么也没算到,所以老夫才如此坚信!” 谢玉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好吧,我相信你!” ------------ 第一二七章 马上就走! 正厅里,持剑少女黎青正带着秦冲和楚芊从后门走出去,参观为他们安排的房间。 “这座院子一向空着,从表面看,它是一处正在出售的宅院,没有住人。但实际上,这是我们神算阁大武分堂的接待所,只有总舵和其它分堂有重要人物来,才会启用的。” 黎青边走边道:“公子,少夫人,以后,这临渊堂就是你们二位的专属住宅了,以后你们来武城,就直接到这儿来住,不用去什么客栈了。这儿又隐秘,又安全,住着又舒服。” 这房子是里外两进带厢房的结构,正厅两边是书房和修炼室,正厅后面便是宽大的卧房,附带着洗浴间;卧房左侧有一间客房,右侧又是一间书房,要稍小一些。 卧房再往后走,是一个小小的花园,假山、小湖,还带了一个演武场。演武场旁边是马厩和柴房,鲁国公送的那两匹云荒骏马此时便养在马厩里。 前院则有左右各三间厢房,左厢房住着两名丫鬟,三名护卫,还有一名马夫;右厢房则是宽大的饭厅、厨房,还有一个里外两间的套间,黎青便住在那儿。 一应陈设都是齐全的,包括卧房和客房内的衣橱里,都挂满了式样不一的衣裳,却每一件都是用上好锦绣精心缝制的,若拿到成衣铺里,怕是随便一件都能卖上几百两银子。 从东城客栈带回来的东西,便堆放在卧房的桌子上,整整齐齐,连那两千五百两的三张金票,也叠放得一丝不乱,连个褶皱也没有,实在是让人叹为观止。 秦冲忍不住笑道:“黎青姑娘,你们实在太厉害了,连我们随身带了什么东西都一清二楚!” 黎青有些显摆地笑道:“这不过是小事罢了。公子,少夫人,你们相信不相信,我能够在一个时辰以内,把你们所经历的事情打探得清清楚楚!比如,少夫人曾请一位名叫段小歌的十岁女乞丐送信,此时这小乞丐就在汝城外的一座狐仙庙里栖身。不过她挺有志气,少夫人曾给了她一部修炼秘笈,那枚丹药也服下去了,此时她已经拥有三星武徒的实力了。” 楚芊忍不住目瞪口呆! 黎青又望着秦冲笑道:“那位声称要报恩的试剑府嫡系子弟萧瑶,要嫁人了。” 秦冲已经对神算阁的办事效率免疫了,很显然,在得知他手里有神算令的时候,神算阁就已经把所有关于他们的资料全收集到手了。这个机构不但有极其强大的情报收集能力,也有极其强大的信息传输能力,所以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关于他们的一切都搞清楚了。 不过听说萧瑶要嫁人了,他不知怎么的,心里却似有些不舒服的样子。 不由低头看了看楚芊,却发现她也正一脸戏谑地看着他。 秦冲忍不住一笑:“她是要追杀我们的,我虽救了她,不过是不忍见死不救罢了。嗯,她要嫁人了,这倒是件好事,咱们应该祝福她,虽然江湖就又少了一位女侠了!” 黎青却嘴角一翘,笑道:“祝福?我看就免了吧,她被强迫着嫁人,也没啥好祝福的!” “哦?”秦冲一愣,不由追问道:“她是试剑府三长老的徒弟,谁能强迫她?” 黎青撇撇嘴:“强迫她的,就是试剑府三长老啊!他受人挑唆,要将萧瑶嫁给‘三侠剑’君无可,以换取君无可为试剑府办一件事。萧瑶自然不从,那君无可都已经四十多岁了。她逃了三次,三次都被抓回去,期间还两次差点被奸污,幸好她也算有点本事,星空剑意已超越小成,试剑府中也有人暗中帮她,所以才能幸免于难。此时,她正被关押在剑心堂内,准备半个月后,便与君无可成亲。这次她逃不掉了,因为她的手筋已被挑断,这辈子算是毁了!” 她看看楚芊,又笑道:“说起来,萧瑶这事,倒与少夫人关系莫大。因为这君无可,正是令尊楚鸣空大人的好友;而教唆试剑府三长老楚天河之人,则是令妹,楚薏!” “什么?”刹那间,秦冲和楚芊一齐站起来,都是满脸震惊之色! “楚薏?她不是在那场爆炸之中,被炸死了么?怎么会还活着?” “这个我们神算阁也暂时没有搞清楚,毕竟当初少夫人那一场爆炸,把很多人和很多线索都炸没了。不过千真万确,此时的楚薏,就在楚天河的家中,绝对不会有假!” 秦冲和楚芊相对望望,震惊过后,两人的脸上都蒙了一层担忧。 “若是楚薏这阴险狡诈的小人在,恐怕萧瑶就再无逃脱的机会了!” 秦冲则想得更多,他紧皱着眉头道:“楚薏虽然阴险毒辣,但她能从那大爆炸中逃出来,显然不可能是个蠢笨的人,她怎么有那么大的胆量,敢于去对付萧瑶?就算萧瑶令楚天河不高兴了,她毕竟是他的徒弟,难道楚薏就不怕,有一天楚天河后悔了,又认下萧瑶这个徒弟了么?再说,君无可既然能得到试剑府的认可,实力定然还是不凡的,真让萧瑶嫁给了他,楚薏就不怕萧瑶吹吹枕头风,让君无可一剑把她杀了?” 他仰面看天,又喃喃地道:“挑碎萧瑶的手筋,这是结下生死大仇啊!” 楚芊看着他,问道:“小哥哥,你想到了什么?” 秦冲回过头来,面色凝重地道:“我感觉,这里面怕是有阴谋,不是针对萧瑶的!” “不针对萧瑶,那还能针对谁?”楚芊拧着双眉,低声沉吟了一句,忽然面色大变,“不行,小哥哥,咱们得回去!那君无可是我爹的朋友,我怕……” 秦冲也想到了这种可能,连忙点头道:“不单是你爹,我们还得把萧瑶救出来,她不愿嫁,谁也不能强迫她。毕竟,当初她也曾救过我们,我们可不能忘了这恩情!” “那好,咱们马上就走,星夜赶回试剑城去!” ------------ 第一二八章 萧瑶找到了! 两匹骏马,如同两道闪电,划破从武城到试剑城的大道,不过几天时间便来到了试剑城。 在邻水郡地域内,试剑城一向被称为“第二郡城”,管辖着附近的十余个县,而且城池的大小,也是与邻水郡城相差不多的,就连城墙的高度和厚度,也是与郡城相差不大的。 在邻水郡城内,试剑府本就是一个独立王国,声望之高是不输于郡主府的。 秦冲牵着两匹马,楚芊跟在他身后,两人一走进试剑城,便看到了一个黄衣少年。 这少年便站在城门洞内,大街旁,垂着手,见了两人便迎上来:“公子!” 秦冲打量了他一眼,听他说了一句“星垂北斗,彰数算之盛”,便知道这就是神算阁派驻在试剑府来接头的人,点点头,问道:“咱们在这儿,有什么产业?” 少年笑道:“公子,小的名叫冯三,是试剑城东邻水路三家产业的主管。这三家产业,有一家‘软玉楼’,一家‘东邻水客栈’,还有一家‘香积阁’,不知公子愿意住在哪家?” 冯三带来了一辆马车,亲自驾车,带着秦冲二人来到东邻水路,原来那软玉楼是家青楼,东邻水客栈是一座五层楼高的大楼,足有两百余个房间;香积阁则是一座酒楼。 秦冲决定住在香积阁:软玉楼他是不能去的,东邻水客栈则有些高调了。 于是冯三将香积阁顶楼自己的住处让了出来,那是一套有十来个房间的大房子。 刚安顿下来,秦冲便叫来冯三问道:“萧瑶的婚礼,还有多久举行?” 冯三是个知一晓三的聪明人,当下垂着手笑道:“公子,还有五天。这段日子我们神算阁在努力打探消息,但试剑府戒备十分森严,暂时只知道这婚礼的确不简单,据说试剑府召集了下辖各县城的分家,连卢城分家也来人了。不过目前还没有得到特别有用的消息,卢城分家来的只是楚薏小姐呢,还有其他人,婚礼上会不会有什么变故,君无可的态度,以及是否涉及到少夫人的令尊大人,这些,我们暂时都还没弄清楚。不过属下已让我神算阁试剑厅的首席剑师吕少聪大人亲自负责此事,试剑厅最精锐的‘三十六剑罡’也已随时待命了!” 秦冲再一次感到了大为震撼:冯三年纪不大,又只是负责试剑府区域的,在神算阁内,算是基层人员了,可是他的能力却是秦冲拍马都赶不上的,他能调动的资源,更是令无数人咂舌:如果神算阁全都是这样的能人,那他还真的不敢贸然答应当这个阁主了! 如此强大的一股势力,要说能真心诚意地拥戴他一个外人当阁主,简直连鬼都不相信! 那么,黎珣和谢玉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秦冲正在想着,又听冯三道:“还有一事,武城传来的消息,公子您需要的三种药材,白首龙灵芝、千年金首乌,还有诛心草,已在全力寻找中;少夫人需要的长剑,已经送来了!” 这三种药材都是能够延年益寿的,据说将这三种药材配在一起,请高手丹师出手,便能炼出一种灵丹,名为“三毒长命丹”,在《丹谱》中排名四阶九十七位,能延长一年寿命。 不要小看这一年寿命,人的寿命本是有定数的,能够延长一年,已经极其不得了了! 这是在秦冲和楚芊回来以前,黎珣和谢玉与他们商定的。秦冲虽然成功突破到灵境天,但他的寿命也只能活到二十岁,而现在,只剩下一年零三个月了:那柄悬在他头顶的死亡之剑,只是稍稍提高了一点点,却并没有远离他,他仍然要为延长寿命而拼命。 而楚芊的那柄剑,则是黎青自作主张,她知道楚芊以往用的是细柳剑,于是用了自己的私房钱,三千余两白银,请高手匠人铸造了一柄崭新的细柳剑,这两天才运到试剑城的。 这件事,黎珣和谢玉也是乐见其成,非但不加阻拦,而且还尽力促成。 冯三叫人把这柄剑拿了上来,楚芊拿在手里,只觉得入手不轻不重,大概十来斤模样,剑身细长,真如柳枝一般,剑身如水一般锃亮,却比原本那柄细柳剑锋利得多了。 “这是黎青姑娘采买数千斤‘寒淦铁母’,请高手匠人锤炼万遍之后,生生从数千斤打到只剩下十五斤,再以‘炙寒炼法’精心炼制而成,淬炼数十遍,方才形成了这玄器之胚!” 秦冲不由一凛,玄器之胚,这份人情可就大了! 修炼者所用的兵器,绝大多数都只是凡器,比如秦冲的火绝剑,也只是锋利一些的凡器罢了。凡器镶嵌了灵石便是灵器,但并不是所有的凡器都能镶嵌灵石的,因为质地差了,灵石一镶嵌上去,这兵器就该爆炸了。所以能镶嵌灵石的凡器,便有个名字,叫做“灵器之胚”。 而“玄器之胚”,就是说这件兵器不但能镶嵌灵石,甚至能镶嵌阵法! 因为镶嵌了阵法的兵器,那就不是灵器,而是玄器了。 当然,想要用三千余两白银锻造出一柄玄器,那是做梦,连灵器也造不出来。但既然造成了玄器之胚,那以后就能继续锤炼,总有一日,是有可能造出一柄玄器的。 这柄细柳剑虽是送给楚芊的,但秦冲觉得,这个人情,应该由他来还。 安顿了下来之后,又说了些闲话,冯三便请秦冲和楚芊到楼下用餐。 下到三楼,正要走进一个包厢,便见一个麻衣少年急匆匆走上来,见到冯三,伸出左手做了一个隐晦的动作。冯三一见,眉头一皱,便带着他走上了四楼。 香积阁有七层,四楼以上,便不是客人们能够上去的地方了。 冯三没有请秦冲和楚芊上去,他们也不好跟着,只得默默地在那儿等着。 等了一会儿,冯三又独自走下来了,走到秦冲身边,低声道:“萧瑶找到了!” ------------ 第一二九章 剑心堂中! 在试剑城,试剑府是一个十分庞大的势力,完全就是一手遮天。 试剑城一共分为两个部分,以府剑大街为界,北面就是试剑府,而南面则是其他势力。 府剑大街就是试剑城的分界线,把全城隔成了两个世界。 南面,豪华富丽的深宅大院与低矮嘈杂的贫民区混杂在一起,规划零乱,拥挤不堪;而在府剑大街的北面,全是清一色的青砖绿瓦,街道笔直,处处彰显着试剑府的豪华与气派。 但即使是如此豪华气派的试剑府中,也是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的,那便是著名的剑心堂。 剑心堂位于试剑城的东北角,从外表看,只是两个连在一起的貎不出众的宅院,没什么特殊的地方;但只有住得近的才知道,这两处宅院,正是整个试剑城最为阴暗的角落! 试剑府的戒备十分森严,哪怕是借助神算阁的力量,也只能把秦冲送到养剑路口。 顺着养剑路走下去,还要走一刻来钟,才能到达剑心路。剑心堂,正是在剑心路上。 离别的时候,化装成车夫的冯三一再叮嘱:“公子,试剑府的力量十分强大,据说还存在着超越灵境的高手。公子千万小心,若有变故,一定要及时放出‘衍云花’,我们好来接应!” “衍云花”是神算阁特制的一种烟花,施放出来,久久不熄,是神算阁的专用暗号。 秦冲点点头:“冯兄请转告芊芊,寻找楚叔父的时候,一定要小心!” 楚芊没有随他前来剑心堂,就是因为她要去寻找楚鸣空,据说他也已来了试剑城。 与冯三分别之后,秦冲独自来到了剑心路11号,在神算阁的情报之中,这座把府门掩映在一排翠柳之中、门口塑着一对石头貔貅的院子,便是剑心堂的入口之一。 望着那排青翠的柳枝,秦冲不禁有些感叹。 已经是深秋了,柳树却还是如此青翠,没有丝毫枯黄的迹象,这试剑城真不愧是四季如春的好地方啊!要是能在这个地方安安稳稳地住一生,大概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吧? 不过现在不是归隐江湖的时候,现在,他当务之急的任务,是怎么混进剑心堂去。 他身上穿的是一套漆黑的绸质劲装,适合夜行,却不一定适合于今天的行动。 但整个剑心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就连11号、12号门口也没人,甚至连个守卫也没见到,秦冲就算想找个试剑府弟子,把他的衣服抢过来,也找不到下手的目标! 但秦冲并不认为,试剑府就没有发现他。他严重怀疑,他已经被明岗暗哨们盯上了! 想了想,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转过身,沿着剑心路,走向了养剑路口。 走了大概五分钟,那股一直萦绕着他的如芒在背的感觉,不知何时消失了。 秦冲眉头一皱,抬头看看天色,此时大约是戌时末刻,马上就要交亥时了,夜空中已然漆黑一片:虽然气候温和,但试剑府的冬天,仍然是时常乌云密布、阴雨绵延的。 看看两边,试剑城已快要进入宵禁了,此时的街道上,昏暗的皓石灯下一个人影也没有。 秦冲将身一伏,刹那间潜入了路边的绿化丛里,接着,又如狸猫一般,翻到了围墙上。 他没有施展虎行步,那种步伐太过霸气,不适合于现在这个场合。 翻上围墙之后,他又在房顶上悄无声息地奔跑了半刻钟,来到了剑心路8号。 不能再往前走了,秦冲也不急着潜过去,而是就在这座三层小楼的楼顶上,躺了下来。 远远望去,他那漆黑的身影,便像是融入了夜色中一般,任谁也看不出来那屋顶上有人。 他的耐心极好,在这屋顶上足足伏了一个多时辰,直到天交子时,才又悄然爬了起来。 这次他直奔剑心路11号,在两个院子相接的地方伏了足足一刻钟,没有见到任何异状,这才一耸身,便落入了11号的月墙上;藏在矮墙后悄悄望去,便见有两个人影,正静静地伏在矮墙下的榕树上,用宽大的榕树叶遮住身子,只露出两对眼睛,紧紧地盯着围墙外面。 两个暗哨都很警惕,但秦冲却分明从他们的双眼中,看到了一阵阵的疲倦与漠然。 这是长期执行一个任务,所必然带来的副作用。 秦冲心中暗笑,没等多久,他便等到了自己想要的机会,趁着两个暗哨忍不住双眼一闭的空档,像一缕青烟似的,便从他们中间潜了过去,接着在院子里三拐两拐,避开了十来处暗哨与明哨,便潜入了后院,在一座假山背后的阴影里潜伏下来。 接下来他就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了。 看看天色已近丑时了,秦冲忍不住有些着急,若是天亮时还找不到萧瑶的下落,今天晚上他就算白来了——而且,恐怕还会有被发现的危险! 正在无计可施,忽然听到一阵说话声,两个试剑府弟子提着皓石灯,正急匆匆地走过来。 看着这两个巡逻弟子,秦冲一下子计上心来。悄悄拱起身子,只待两个弟子走过去,立即如猛虎踏出山林一般,一剑递出,便把两个弟子打倒在地,却没有发出半点声息。 秦冲将手一捞,抢在两盏皓石灯落地之前把它们捞在手中,然后便挟着两个弟子躲进假山后面,一巴掌便扇醒了一个,火绝剑已搁在了他的脖子上:“别说话,不然我杀了你!” 那弟子吓得浑身发抖:“我……我……我不叫……你别……别杀我……” 秦冲冷笑道:“不怕告诉你,我刚才已问过这人了,他什么都说了,所以你最好也老老实实的,不要动什么歪心思!若是你们两个讲的不合,这柄剑,就会把你的脑袋切下来!” “不……不……我不撒谎……我最老实……从不会撒谎……” 秦冲点点头,便收回了火绝剑,他其实还是不习惯用剑。 那弟子却忽然梗起脖子,一嗓子便要叫出来! ------------ 第一三零章 无所不在的神算阁! 秦冲一剑柄捣在他肩膀上,顿时又把那弟子给撞晕过去。 把另一个弟子打醒,这弟子却冷笑连连,根本就不搭理他。秦冲没时间和他耗,便也将他一剑柄打晕,把两个弟子都拖进假山后面,剥了一套衣服套在身上,提着皓石灯走了出来。 前面有一排房屋,秦冲手里把玩着一块令牌,走到那房子面前,便听一声喝问:“谁?” “巡夜弟子楚飞!”秦冲扬着令牌,这名字正是从那令牌上看到的。 “巡夜?不是两名弟子一起吗,怎么只有你一个?与你同班的是谁,为什么不在?” “嗨,他啊?”秦冲朗笑着,边走边道,“唐云那家伙拉肚子,还在那边蹲着呢。我们怕误了巡夜的时刻,所以就我先来了,我也知道这不合规矩,还望原谅一二……” 说话间,他已走到那喝问的弟子身前,刷地一剑递出,立时将这弟子打晕过去! “大胆!”有两声喝斥同时响起,秦冲早已飞身而起,左手一拳打翻一个,右手一剑又打翻一个。他早就看到了藏在阴暗中的这两个暗哨,自然不会让他们破坏自己的行动。 解决了两个暗哨,他又提起刚才喝问的那个弟子,走进屋子,一巴掌将他扇醒。 这弟子却不像楚飞、唐云那两个一样,被秦冲一逼问,立时便鼻涕眼泪一齐往下淌。 “这……这儿是剑心堂的外狱……这里面,却没有一个叫做萧瑶的……” “那萧瑶身为三长老的弟子,你们会不认得?还敢与我撒谎?” “不,不,不敢啊!”这弟子哭丧着脸,连连摆手,“少侠明鉴,她是三长老的弟子,一向负责外务,我们这些人却专职守卫外狱,连剑心路也极少去的……我们如何能认得她?而且外狱关押了一千余名犯人,有试剑府的也有下属各城的,却没有一个叫做萧瑶的啊……” 秦冲紧皱眉头:“你怎么知道这一千多个犯人的名字,还清楚萧瑶不在里面?” “不敢哄骗少侠,”这弟子连忙申辩道,“小人,小人名叫楚龙,是外狱的门岗队长,专门负责守护这座门,这就是外狱的门岗了。所以进出外狱的人,不管是犯人、狱卒还是杂役弟子,都必须要在小的这儿登记。所以这外狱里关了什么人,小的是一清二楚的!” “那你可知道萧瑶关在哪儿?”秦冲有些相信了,最主要的是他没办法进去核对,所以也只能姑且相信他,于是火绝剑一摆,厉声问道,“说出来,我还能饶你不死!” “我……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连谁是萧瑶都不知道……” 听着声音都带上哭腔了,也许这楚龙是真不知道。 秦冲正想着该怎么办,忽然听得一声锣响:“有贼子混进来了,抓贼子啊!” 显然是假山背后的楚飞和唐云被发现了。秦冲眉头一皱,迈开虎行步,便跃上了房顶。 然而他刚刚跃上去,便听到屋子里的楚龙一声尖叫:“贼子在这儿,贼子要跑啦……” 秦冲恨得咬牙切齿地,他知道他又是过于善良了,至少也得把楚龙打晕吧,这不,他放过了对方,人家却第一时间暴露了他的行踪:这人啊,真是善良不得啊! 但现在显然没有时间再下去对付楚龙,他只能飞一般地跃过重重屋脊,身后的皓石灯和火把已然将半边夜空照得都一片通明,不知有多少试剑府弟子追了出来。 而且,追兵不但在身后,身前也有一大群弟子迎面扑来:几乎整个试剑府都被惊动了! 好几个试剑府弟子翻上了屋顶,两柄长剑迎面刺来;身下却又有“呯”地一声,一柄长剑刺破了屋顶,直刺向他的脚底;更有两名弟子飞身跃起,从上方扑了下来! 刹那间,五支长剑,已然织成了一个天罗地网,把秦冲给笼罩了进去! 只是,这群剑士、剑师级别的弟子,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秦冲竟已是灵境天! 一挥火绝剑,只听“当当”几声,五柄长剑一齐冲天飞起,五个弟子全都倒飞了出去! 但五名弟子的惨叫声还未落地,另几名弟子的厉喝声又传进了耳朵! 秦冲皱皱眉头,他再有信心,也不可能想靠一个人的力量,去挑战整个试剑府。 脑海里飞速运转,秦冲已然有了主意:将身一沉,火绝剑闪过道道寒光,将挡路的几名试剑府弟子都击飞出去;秦冲紧随着俯冲而下,一步踏进一条小巷子之中;猛一回头,又是两剑,撞飞了两个紧追不舍的弟子,再一个闪身,便冲进了一片漆黑之中! “追,他逃不掉的!” “大剑师有令,务必将他拿下,明正典刑,才能警示一切胆大妄为的小贼!” “生擒此贼,府中赏银百两,收入剑魂殿为正式弟子!兄弟们,一步登天就在眼前,冲!” “凌剑门,从左包抄;玉剑门布地网剑阵,请大剑师出手,务必擒下此贼!” 一片嘈杂声中,不知有多少弟子,举着火把与皓石灯,冲进了小巷子内。 但只有三尺宽的巷子,却是一眼便望到了底,哪儿还能看到秦冲的身影? “怎么会这么快,这小子跑啦?”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跑得掉?上禀大剑师,封锁试剑府,全力追捕!” 秦冲一步冲出小巷。他已全力施展虎行步,速度之快,岂是这些普通弟子想象得到的? 小巷外却站着两个弟子,见到秦冲跑出来,双方都吃了一惊。 秦冲扬起火绝剑,却听那两个弟子齐声叫道:“星垂天狼,庙算无方!” 秦冲一愣:这句话,居然是神算阁弟子的暗号! 在神算阁中,所有弟子都分为五等,每一等又分三阶,当初那冯三所说的,是三等上位弟子的暗号;而此时这两个弟子所说的,则是四等下位弟子的暗号! 居然在这儿遇到了神算阁的弟子,他们难道是无所不在的吗? ------------ 第一三一章 哪件事不危险! “冯先生叫我等在此守候,请公子先走,我二人掩护!” 两个弟子踏前一步,声音很低,却很急:“我等尚未暴露,请公子尽快离开!” 秦冲知道,神算阁的势力虽然很大,想要在试剑府中安插两个内应,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若他能够尽快离开,那这两人就有可能不会暴露,这对神算阁是极有益处的。 但他偏偏不想离开,而是一拉两个弟子,拐进了另一条小巷。 “你们知道剑心堂的内狱吗?” 两个弟子同时一愣,但现在显然不是多问什么的时候。两人对望一眼,低声道:“公子请在午后到养剑路175号,来买一个烟斗。这儿呆不得,您得先到府剑大街南边去!” 秦冲一抱拳,迈开虎行步,箭一般地冲出了小巷子。 两个弟子则在等了一分钟后,也跑了出来,扯着嗓子喊道:“贼子休走!” 一大群试剑府弟子刹那间涌过来:“贼子在哪儿,往哪边跑了?” 两个弟子都往北边一指:“那边,他速度好快,都快要跑出剑心路了!” “追,决不能让他跑了!” 从剑心路出来,绕过养剑路和剑气街,便是锻剑街,这条街上有很多铁匠铺。 一家小小铁匠铺后院的柴房里,秦冲躺在高高的柴堆后面,先是美美地睡了一觉,然后把黑铁戒里的肉饼取了两张吃了,接着便开始了“捉迷藏”。 他没有听两个弟子的,回府剑大街南边去。他知道今晚这事一出,试剑府必定会戒严,一旦过了府剑大街,再想这么顺利地回来,恐怕就难了;他也没有去找客栈休息,昨晚到今天登记入住的客人,定然是重点怀疑对象,他可不愿做这种自投罗网的事情。 在柴房里虽然辛苦,但秦冲岂是怕苦的人?他只关心的是,怎么把萧瑶救出来。 这是他和楚芊商量的结果,楚芊去找楚鸣空,他来救萧瑶。 当听说萧瑶的手筋都被挑断了,那一刻,他和楚芊共同的想法就是:试剑府这是要做得恩断义绝啊,必须要把萧瑶救出去,不然,恐怕她会连小命都保不住的! 一个修炼剑术的人,连手筋都挑断了,这简直比杀了她还要严重!就算试剑府不亲手杀了她,弄不好她也会自杀——她可不止一次救过秦冲和楚芊的命,他们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吗? 所以不但要救,而且要尽快救出去。 所以秦冲不愿意离开试剑府,因为他知道,一离开,再回来可就难了! 他就在这小柴房里,静静地等待着下午,一边回想着自己的修炼,盘算着怎么救出萧瑶。 当然试剑府不会让他平平安安地呆在这儿的,天一亮,他们就开始了大搜索。 一队队试剑府弟子像蝗虫一般,你方去了我又来,弄得铁匠铺里一片怨声载道。 所以秦冲便开始了“捉迷藏”,一发现有人来搜查,他立即就躲到马厩里去。柴房刚被搜查完,他又回来了:他速度极快,经历了十几次搜查,愣是没人发现他! 渐渐地,时间便到了正午。这时搜查的频率似乎也低了一点,秦冲敏锐地发现了这个情况,于是草草吃了几张肉饼当午饭,找个机会溜出铁匠铺,便来到了大街上。 他此时还穿着楚飞那套弟子服,也没打算脱下来。大街上搜查的弟子还是很多,不穿弟子服的人,显得分外显眼刺目,时不时就会遭到盘问,很容易就给抓起来了。 当然也有人盘问秦冲,不过在他尽力避免之下,有的被他蒙混过去了,有的则让他引到偏僻小巷里,一剑打倒了,倒也有惊无险的,让他一路混到了养剑路。 来到175号门口,这儿却是一家酒庄,两丈宽的铺面里,几排架子上都摆满了钵盂大的酒坛,柜台后则是几个大酒瓮,大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浓郁清馥的酒香味。 秦冲皱了皱眉,踏进店铺,见这里面已有几个客人,有两个在品酒,有一个不是在品,而是拿着一个牛角在狂饮,还有一个则是在和店小二讲价,手里也提着一个酒坛。 秦冲记得,那两个弟子是叫他来买“烟斗”! 在酒铺里买烟斗,这不是摆明了让人发现他的异常吗?看来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秦冲耐心地等待着,在酒架旁慢慢地走着,看样子像是在选择购买哪一种美酒。 直等了小半个时辰,店里进进出出的人才稍微少了一些。店小二趁着一个空当走过来,低声问道:“客官想要买些什么?咱们店里有一百二十七种美酒……” 秦冲也把声音压得极低:“我要买一个烟斗!” 店小二全身很明显地颤了一下,眼角余光又瞄见门口有人进来,连忙笑道:“这种酒不摆在货架上的。客官,请随我进来,这种酒得在后堂才能品的!” 刚说着,那刚进来的虬髯大汉已高声叫道:“黄小二,看到老子来了,你不接待的吗?” “哟,原来是雷大爷!”黄小二连忙陪起笑,又转头对秦冲道,“客官,雷大爷来了,小的不能陪您进去了。您自己进去吧,找于小二,他知道那种酒放在哪里!” 秦冲点点头,从柜台旁的小门走进去,穿过一个走廊,便来到了一间清雅的厅里,一个素袍男子正坐在桌子旁,见到秦冲进来,连忙站起来问道:“公子可曾买到烟斗了?” 秦冲认得这便是昨晚两名弟子中的一个,点点头,又问道:“怎么办?” “打听过了,应该是在内狱。”素袍男子微皱眉头,哪怕是在自家屋子里,也刻意压低了声音,“恰好我们认得一个狱卒,今天简康会缠着他,你假作他混进去。只是据我们所知,昨夜的事情发生后,试剑府已出动了灵境强者,所以公子,若你混进去,恐怕极其危险啊!” 秦冲微微一笑,却并没有把素袍男子的话放在心上。 危险?他做的哪件事情不危险? ------------ 第一三二章 萧瑶的丫鬟! “试剑府的弟子,分为剑卒、剑士、剑师和剑宗。公子乔装的这位苟猛,就是一名剑卒。” 秦冲走在前往剑心路12号的途中,脑海里回想着素袍男子所说的话。 “他虽是剑卒,却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得以被一名大剑师看中。这大剑师就是九星巅峰剑师,半只脚踏入剑宗的高手。他们是试剑府的中坚力量,各当一面的人物,因为剑宗和灵境高手多半都是不露面的,所以府中很多事都是大剑师们在掌管。这位大剑师便是主持内狱事务的,可怜这苟猛,让他进内狱当了一名狱卒,每月俸禄足有五十两银子呢!” “这位苟猛虽说名字是个‘猛’字,却是一个很懦弱的人,平素没少受别人欺侮。这次调到内狱,人也不熟,都是夹着尾巴做人的,虽说有些委屈公子,倒是没几个人认得,不容易露馅。正巧,他今天应该值夜班,本应是戌时上岗,但他的带班名为高远,要他酉时就去,因为上一班有个女剑士,是高远的女友,高远想和她办点事,所以要苟猛去替她的班。为此他的带班还给了他一块出入牌,因为没有这个,不该上岗的是不能进去的。” “也是凑巧,苟猛的体型和公子您差不多,我们会缠着他整个晚上,明天一早,我们就会逃离此地。公子若要救人,千万在这之前出来,不然,我们可能就无法接应您了!” 秦冲忍不住咂了咂嘴,神算阁弟子的工作能力,真的是不同凡响啊! 有了这块出入牌,这次秦冲再进去就一帆风顺了。从剑心路12号进去,走进一个隐蔽的小门,再在上上下下的石梯上转悠了足足两刻钟,直转得他头晕眼花的,才终于进入了内狱。 执勤的剑师见了他,冷笑道:“原来是走后门的苟很猛!很猛啊,你不会只是在床上猛吧?” 另一个剑师也冷笑道:“床上?我看就算是在床上,他也只能看着人家很猛。这次能调进内狱,是被别人很猛地买了后门了吧?不愧是走后门的,下次,是不是让哥哥我也走一次?” 秦冲脸色涨得通红,幸好这苟猛平常也是唯唯诺诺的,经常穿一件带帽子的弟子服,把那一张脸藏在帽子里。秦冲也用帽子遮住脸庞,拼命压抑着一剑把他们轰出去的想法,接过验证完毕以后的出入牌,急匆匆地走进了内狱里,又引来那两个剑师一阵猖狂的大笑声。 剑心堂的内狱很大,走进用手臂粗的镔铁制成的狱门,里面是一个庭院,五条青砖铺设的通道呈放射状连通出去,每条通道两边都是阴暗潮湿的牢房。 庭院一侧有一排小房子,秦冲走到那房子边,便听里面有人笑道:“兰翠,很猛来了。” 这兰翠便是带班剑师高远的女友了,她约莫十八九岁,高挑个头,竟比秦冲也矮不了多少。从房间里蹦蹦跳跳地跑出来,一脸天真灿烂的笑容,一巴掌便拍在秦冲的后脑勺上:“很猛弟弟,辛苦你啦!放心,高远面前,我会给你说好话的。诺,第三道,交给你了!” 秦冲咧咧嘴,兰翠也不等他回答,一拍腰间佩剑,扬着手,便朝狱门走去了。 “很猛,你既然进来了,那就去巡视。听说刑字第三一四号房有些不大清静,你去叫她们安分一点。不然,要是惹恼了狱头,大剑师怪罪下来,可别怪我不给你说情啊!” 说话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妇女,身材矮小,胸前却高耸入云,一脸风骚地拍着秦冲的肩膀。秦冲觉得,若不是因为屋子里有其他人在,恐怕她会一下子把他给扑倒在地上了。 临来前,素袍男子将从苟猛那儿套出来的许多信息,全都一古脑地告诉了他。所以秦冲略微一猜,便猜到了这女子的身份,正是兰翠这一班的带班剑师,试剑府外系弟子,楚思春! 他谨记着苟猛的性格,连忙一弯腰,却不说话,唯唯诺诺地便走进了左起第三条通道。 楚思春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将手一握,冷冷一笑:“哼,迟早要你拜倒在老娘的石榴裙下!” 秦冲还没走远,猛然听到这句话,忍不住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剑心堂内狱分为男狱和女狱,秦冲来的这个院子是女狱。五条通道中,有三条通道关押的是轻刑犯,但第三、第五条通道则关押着重刑犯;五条通道的尽头,都通向另一个小小的院落,那儿还有十来间牢房,关押的都是罪大恶极的特重刑犯。 秦冲需要巡逻的,便是这五条通道。本来这个工作是五名狱卒共同的责任,但另四人都没有出来,显然是看苟猛好欺负,所以把所有的工作都甩给了他。 秦冲也不争辩,顺着第三条通道便往里走。 他记得楚思春所说的话,第三条通道里的第三一四号牢房里有些争吵。他作为狱卒,有责任让她们平静下来。 顺着通道往里走了不是很远,便看到铁门上方的门牌号上写着“三一四”几个楷字。 三一四号牢房里关押着四个人,都是年轻女子,衣裳都挺肮脏,却能看出那衣裳的质地,竟都是上好的丝绸,显然在关进来之前,这几个女子都是养尊处优的存在。 见到秦冲到来,有两个女子立即飞快地扑到门口,另两个女子也一脸期盼地望着他。 “猛哥,猛哥哥,我们求您做的事情,您考虑得怎么样?” 秦冲一阵头大:他哪知道她们求苟猛是什么事啊! 想了想,他轻声道:“唉,有些麻烦。你们知道的,有些事情,我也不敢……” “不要求您做什么,就是请您送个信,求求三长老救救我们吧!” 一个女子哀求道:“我们虽然是萧瑶小姐的丫鬟,可是她的事,我是真不知道啊!” 萧瑶? 听到这个名字,刹那间,秦冲的双眼便亮了起来。 ------------ 第一三三章 中计了! 但在表面上,他自然还是需要一点演技的。 “不不不!”他拼命摇晃着双手,一副惊恐至极的模样,“你们是萧瑶的丫鬟,我就更不敢帮你们的忙了!不不不,你们别害我,这会害死我的,剑师大人一定不会放过我……” “哼!”一个女子气愤地道,“萧瑶小姐当初对你们这些下人多好啊,从来不摆架子,谁有事她都是尽心尽力地帮忙。可是现在她遭了难,你们一个个恩将仇报,你们还是人吗!” “七巧,别乱说!”第一个丫鬟连忙喝止了她,“萧瑶小姐背叛试剑府,受到重惩,这是她罪有应得,我们不能去怪别人!你说话注意些,好在是猛哥哥面前,要是换了别人……” 那名为“七巧”的丫鬟委屈地点点头:“我知道了,织锦姐姐,我只是太不甘心了!” 秦冲心里有了点底,看来这几个丫鬟倒没有背叛萧瑶。这织锦虽是口口声声说萧瑶“罪有应得”,但她的称呼却仍是“萧瑶小姐”,这说明她的内心,还是认可萧瑶的。 又听那织锦哀婉地央求道:“猛哥哥,要是我们还有一点其他办法,都不会冒险求您了。我们知道,这事对您而言很为难。但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有求您给我们带个信,告诉三长老,他要是愿意把我们救出火坑,不管他要我们做什么,我们都没有半点怨言!” 她看着秦冲,忽然拉了拉衣领,露出了胸前,那带着丝丝血迹,还有两道鞭痕的胸脯上,也有一条深深的沟显现出来,能够看出那血痂下白皙的肌肤。 一刹那间,她媚眼如丝:“猛哥哥,要是您能帮我们,带出去以后,我们都可以先服侍您!” 秦冲微微皱了皱眉,但也仅限于皱皱眉。他年纪不大,只有十八九岁,但见识却并不少。织锦这样子,他一眼就看出了她深藏于内心的愤怒与生涩,显然,这并不是她的真正面目。 秦冲也没有回应她,只是嗫嚅地问道:“你们这样……萧瑶小姐知道吗?” 织锦深深一叹,眸子里有些许泪花:“从十来天前,小姐被他们抓了,我们再没有得到过小姐的消息,谁知道她知不知道啊?猛哥哥,咱们别说她了,你就帮我们一个忙,好不好嘛!” 秦冲紧皱着眉头,还打算再想办法打听一下萧瑶的下落,却听庭院那边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神色一动,扬起剑鞘便狠狠拍在铁门上:“安静些,再吵,再吵……” 他是不知道“再吵”就会怎么样,但落入旁人眼中,却以为他的确是怯懦,面对着几个女囚,却连一句狠话也放不出来,这倒符合苟猛原本的人设。 便听一个狠厉的女子声音喝斥道:“再闹,全部把你们卖到招香楼去!” 那几个丫鬟立即不敢作声了。她们都知道,招香楼,那是整个试剑府最大的青楼! 这狠厉女子便是那带班剑师楚思春,只听她恨恨地道:“娘的,老娘都要下班了,这时候给老娘来这一出!哼,真是该死的东西,手筋都挑断了,还不安分,真是想死了吗?” 秦冲神色一动,“手筋被挑断”这几个字,立即便吸引了他。 却见楚思春满眼怒火地瞪着他,厉声道:“杵在这儿发什么呆?还不快点去,特重四号!这次要是被那婆娘逃出去了,整个内狱的狱卒,全都要死,谁也别想活命!” 随她来的一大群人都吓得脸色青白,都提着长剑,紧随着她,一窝蜂跑向了通道底部。 秦冲也跟在人群中,很快便跑完了整条通道,通道尽头也是一个小院子,却与狱门口那个不大一样,没有树,没有草,光线也极其昏暗,只能隐隐约约地看到一排小房子。 此时,其它房间的门都是紧闭着的,只有第四个房门大开着,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难道已经跑出去了?”有人浑身颤抖,几乎拿不住剑鞘。 楚思春却如被捉住的野兽般,低声咆哮着:“就算逃了也得捉回来!苟猛,黄全,你两个上去看看!要是没走,把她给老娘揪出来;要是走了,看看她是怎么走的,追下去!” “是!”一个剑卒走出来,一脸哭丧,推了秦冲一把,“去,你走前面!” 秦冲知道,他俩就是炮灰,而黄全也把他当作了炮灰。不过他倒无所谓,炮灰更好,能够抢先进去。不管关在里面的萧瑶有没有逃走,他都有更多的反应时间。 现在他已有七八分把握,这里面关着的一定是萧瑶,毕竟,想要逃出去,而手筋又被挑断的女子,若不是萧瑶,那这巧合也太巧了一点,他是不相信天下有这么多巧合的。 于是他一马当先,提着长剑便钻进了屋子。 屋子里光线很阴暗,地下很潮湿,又只有一个石台,上面铺了一层薄薄的稻草。浓郁的霉臭味中,枯黑的稻草上坐着一个人,长长的乱发拖下来,把全身上下遮得严严实实的。 秦冲忍不住心里一阵抽搐:从外表看,这个人十有八九便是萧瑶! 他不由低低地唤了一声:“萧瑶……我来救你出去!” 他虽不知道为什么,萧瑶明明已经打开了房门,却没有逃出去,但现在显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得先把她救出去,不管有什么疑问,都要出去了以后才能慢慢询问。 他伸手就去扶她,却猛听“嘿嘿”一声冷笑,他本能地便感到一阵恐惧,连忙收回了手。 但已经迟了。萧瑶已一把抓住他手腕,寒光一闪,一剑刺向他胸膛! 看她的动作如此矫健敏捷,却哪儿有半点手筋被挑断的模样? 却听一阵哈哈大笑,门外传来了一阵气势浑厚的厉喝声:“小子,你果然来了!” 四股强大的气机,猛然间笼罩下来,每一股都似有灵性一般:竟是四个灵境强者来了! 秦冲脑海里“嗡”的一声:中计了! ------------ 第一三四章 曜日剑斩! 很显然,试剑府这是设了个坑,就等着秦冲脑袋一热跳进来了。 只是不知这个坑到底有多大,牵涉了多少人:是试剑府从其它渠道知道了秦冲会来,还是那两个神算阁弟子叛变了?或者是冯三和试剑府联手的杰作?甚至是神算阁与试剑府的合作?是只针对秦冲一个人,还是把楚芊也牵连进来了?或者,整个事件都只是一个饵? 一刹那间,秦冲的脑海里闪过了无数念头,但当务之急,却是怎么逃过当胸这一剑! 电光火石,疾如风火,加上一只手正抓着他手腕,这一剑,竟似避无可避! 但秦冲猛然抬起膝盖,狠狠地顶在这女子的手腕上,那长剑“刷”的一声,脱手飞走! 女子似乎也吃了一惊,她也是六星剑师,却没想到秦冲的力气竟这么大,一下子便顶飞了她手中长剑;不过她的反应也不慢,左手一扭,照着秦冲后腰就是一腿! 但秦冲却忽然退了出去,她甚至没发现他是怎么脱离她的手掌的,然后,便是剑光一闪! 这一剑来得太快,那女子根本没有反应时间,便已被一剑刺中胸前——却并没有刺痛感,仿佛她不是中了一剑,而是中了一拳,把她狠狠地打飞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小屋的墙壁上! “哇”的一声,女子张口吐了一口鲜血,满脸都是不敢置信:她练剑数十年,却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长剑还可以这样用,这是把长剑当作拳头来施展了吗? 门外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朋友,出来吧,你又逃不掉,何必躲在里面呢?” “你要再不出来,我们可就进来了。你还是自己出来,老夫不想伤了和气!” 秦冲却只是冷笑一声,忽然一展身形,火绝剑便搁在那女子的脖子上:“你到底是谁?” 那女子脸色苍白,却扑闪着大眼睛,笑道:“我不就是萧瑶么?你可别说你不是来救我的!” 秦冲嘴角闪过一丝残忍,手腕轻轻一拉,便在她脖子上划过一道血痕:“你再说一次?” 那女子嘴角一翘:“真是不懂怜香惜玉。罢了,告诉你也无妨,我叫楚沅。相比萧瑶,我也算是长得不错吧?要不你放下剑,我带你出去,以后你就是我的人。虽然我年纪大了点,今年四十多了,但至少你不用死了。怎么样,我对你还不错吧?” 秦冲嘴角一抽搐,左手一挥,便将她一拳打晕过去:“无聊!” 他知道,处于这种境地,就算不想杀人,似乎也不能如愿。但他还是秉持本心,能不杀人就尽量不杀。他始终相信,杀人多了,内心就会产生嗜杀的欲望,那不是什么好事。 像那种动不动就杀人,而且动不动就杀得精光的,只能叫做屠夫,不是一个好的主角。 “呯!”有人撞开门撞了进来,看来是外面的人等不及了。但进来的并不是任何一位灵境高手,也不是剑师、剑士,而是那个名叫“黄全”的:这才是真正的炮灰。 秦冲知道他在这小屋子里是呆不下去的,于是擎剑便往外冲去。 黄全挥起长剑,哇哇叫着,忽然剑光一闪,叫声未歇,他已重重地倒了下去。 秦冲并没有杀他,只是将他打晕罢了。 然后,一步便冲出了屋子:面前是一片剑光! “一剑千里瀑,小子,受死!” 出剑的是一个三星剑师,剑光便如水光一般,绵延不绝。他身后,还有两个剑师也擎着长剑,似乎是在跃跃欲试:这么多人围剿一个连屁都放不响的家伙,这是立功的好机会! 但可惜他们似乎想错了:火绝剑一摆,精准无比地击中了三星剑师的剑尖! 原来他那如瀑布一般的剑光,却尽是虚招,真正的剑锋,却是藏在剑光之中的。 三星剑师如断线风筝般飞速后退,满脸都是惊愕:“你怎么知道……好大的力气……” 秦冲冷笑,这三星剑师以为自己这一剑气势十足,别人就看不出他剑招的奥妙么?他怎么知道,秦冲的修为远胜于他,他自以为精湛的剑招放在秦冲眼里,却满满都是破绽! 却听一个浑厚的声音喝道:“你们都退下,结盘蛇剑阵,这人是灵境!” 此言一出,全场顿时响起一片整齐的倒吸凉气之声:这么年轻的灵境? 秦冲抬头一看,见这门口已然被围得满满当当的,除了楚思春带来的一大群狱卒外,又新来了一些试剑府弟子,都是剑士、剑师修为,却有两个气机十分浑厚的,则是剑宗。 此外还有四个黑衣老者,高矮胖瘦不一,却都是目露精光,正是那四名灵境强者。 说话的老者,个头分外高大,比秦冲都要高出一个头,手持着一柄半尺宽的阔剑,屈指一弹,剑身上嗡嗡作响,显然是一柄绝世好剑。他打量了秦冲一眼,嘿嘿一声冷笑:“小子可真是厉害,不到二十岁吧,怎么就修炼到了灵境了呢?” 事实上,秦冲的境界与普通修炼者不大一样,他是没有丹田和经脉的,所以他不出手,别人便看不出他的境界。刚才他出手一剑,才被这老者看出了端倪,但这老者也只知道他是灵境,却不知他到底是下灵境、玉灵境,还是上灵境,所以才会出言试探。 若是知道了他的真实修为,恐怕这老者已经提着剑扑上来了,哪会与他废话? 但他想试探,秦冲却不想和他多说,挥起火绝剑便冲过去,一剑打去! 这是用长剑施展出的“虎霸山林”拳法,剑身上,也有一头淡淡的猛虎虚影浮现! “好霸道的剑意!”高大老者脸色肃穆,双眼却闪过一丝狂热,就像看到了一块璧玉一般,“没想到我试剑府外,还有青年才俊,把剑意修炼到了大成之境!可惜剑意杂而不纯,不登大雅之堂!既然如此,且让老夫来让你感受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剑意吧!” “接我一招,曜日剑斩!” ------------ 第一三五章 这么猛的吗? 刹那间,庭院里的所有人,都感觉双眼像是要瞎了一般! 阴暗的庭院中,蓦然出现了一轮“圆日”,丈许高,散发着刺目的白光! “哼,杀鸡用牛刀,小子,你让老夫亲自……不好!” 高大老者的话还没说完,众人全都不敢置信地睁大了双眼,他自己也蓦然发出一声惊叫:只见秦冲剑锋上那老虎已然浮了起来,张开大口便是一声咆哮,一头便撞在那团白光之上! 那老虎只有脸盆大小,按体型比例来说,是怎么也撞不过那团比人还高的白光的! 然而事实却大出人们意料之外:只听“轰隆”一声,那白光竟被猛虎一下子便给撞碎了,而那老虎竟似余势未衰,闪电一般朝着高大老者胸前撞来! “不好!” “余脉!” “一齐出手!” 另三名老者同时厉喝一声,两柄剑同时递出:剑身上,分别浮现着浮月与星辰的虚影:原来这两名老者与那高大老者一起,便号称“日月星”三剑,数月前奉命在白鹿学宫旁野鸭山中追杀秦冲的烈日、阴月、流星三剑,便是这三位圣境老者的徒弟! 而最后那名老者,则是并指作剑,一道剑光便如星河泄地而来,一如当初的三长老楚天河一般,只是这剑势远不及楚天河老辣,也不知是他的师弟呢,还是徒弟。 旁边一众正在布阵的剑士、剑师,包括那两名剑宗和三名九星大剑师,全都忍不住再次倒吸一口凉气:这小子难道就如此厉害,竟要让四名灵境长老一齐出手对付他? 虽然这四名灵境长老都只是下灵境,但再怎么,那也是灵境啊! 只是他们若是知道,此时的秦冲已是玉灵境,就不知道他们会作何反应了。 不过秦冲自己也知道,他虽然已是玉灵境,却并不是玉灵境的战力,因为他的玉灵境是被强行拔高而来的。之前,他只是一个武士境,虽能越阶对敌,也不过相当于九星武师而已。 蓦然被催送到玉灵境,其实他的根基是极其不牢固的,而且对玉灵境的境界,他也是极其不适应,也没有与玉灵境相适应的武技,心态、意识、经验,全都远远跟不上,十分战力甚至不能发挥出一分,别说越阶挑战了,就算面对本阶,他也战胜不了。 可以说,他的玉灵境,此时还只是空中楼阁,根本就不算是他的真实修为。 他所急需的,便是与这些下灵境的强者搏杀。四名下灵境,正好与他的实力相当,不会太弱也不会太强,既没有危险又能起到冶炼的作用,这简直就是瞌睡时送来的枕头啊! 因此秦冲展开剑势,倒与四名下灵境长老斗了个旗鼓相当,小半个时辰,不分胜负! 这下子,直看得其他人张口结舌,而四名长老却是在暗暗叫苦不迭。 初时他们都没反应过来,以为合四人之力,定然能够拿下这小子;可是打着打着,他们便都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啊,这小子是在拿他们练手呢! 刚开始他们觉得,秦冲的剑招很生疏,来来去去就只有“虎霸山林”这一招;真气很虚浮,似乎连他自己也掌控不住那巨大的力道;身法很滞涩,步伐虽然精湛,身形变换却显得生硬;剑意很芜乱,有时像剑意,有时却像拳意,可能连他自己也没弄明白。 然而打着打着,生疏的剑招熟练了起来,虽只有一招,却能不断变换出剑的方式、方位与角度,一招竟打出了千百种变化;真气凝实了起来,力量的变化开始得心应手;身法顺畅了起来,步伐与身形隐隐相合,敏捷性、灵活性与速度都大有长进;剑意精纯了起来,却越来越不像剑意,而是像用长剑表现出来的拳意,那威力,却丝毫没有减弱! 于是四个老者便悲哀地知道,他们已然成为了秦冲的磨刀石! 这种感觉让他们差点喷血,越斗下去越是心里拔凉,终于同时将剑一撤,退了几步,那高大老者便大喝道:“盘蛇剑阵,上,把这小子困在这里!” 他的想法很简单,用盘蛇剑阵困住秦冲,他们留几个人在这儿照应,另外的人却去请老祖宗:试剑府有几位老祖宗,全都是玉灵境以上的修为,这是试剑府最大的秘密! 然而他们一退,秦冲却猛然爆发了! 火绝剑一引,雨点般刺出数剑,那刚刚布成的盘蛇剑阵,数十名剑师、剑士手中的长剑便“哐啷咣当”全都落到了地上,竟是谁也不知它们是怎么脱手落下的! 四名灵境长老也只是隐约看见,秦冲电一般递出的数剑,便将几十柄剑一齐打落;而他们正在惊骇,却见秦冲已然迈开虎行步,刹那间便冲出重围,已然冲到了小院门口! “想逃?”高大老者厉喝一声,阔剑一扬,一招“曜日天光”便斩了出去! 然而秦冲猛一回头,火绝剑横撞过来,“虎霸山林”,一下子便将“曜日天光”给撞破了! 高大老者鼓起两腮,嘴角溢下一丝鲜血,几步便退回到了小屋前! “拦住他!”“月”、“星”两位老者齐声叫着,双剑齐出,其势便如追星逐月! 但秦冲又是两剑,便把两名老者一齐撞了回来,呯呯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了! 不过趁着这机会,有两名剑宗已抢到秦冲前面,把住院门,双剑齐出! 但秦冲一剑就把他们打飞了出去! 迎面又有一大群人飞奔而来,他们都是接到信号过来增援的,领头的是两名九星大剑师。 这些人,秦冲就更加没有放在眼里了,纵身而上,火绝剑舞得如团花朵似的,甚至都不用施展出霸之拳意,便像拍苍蝇一般,把一个个剑师、剑士拍得满地滚爬、惨叫不绝! 转瞬间,秦冲已然打到了第三一四号监牢门口,背后留下了一地的哀嚎! 萧瑶的那四名丫鬟手扶着铁栅栏,目瞪口呆! “这么猛的吗?” ------------ 第一三六章 你为什么没有中毒? 秦冲挥手一剑,瞬间切断了监牢的门锁,却又低声说了一句:“别出来!” 见织锦咬着嘴唇点点头,秦冲丝毫没有停顿,刹那间已冲到院子里。 此时的院里却是空无一人,也许人们都被他甩在身后去了。不过狱门刚好开启,苟猛的领班高远正提着长剑走进来,一眼看到秦冲,不由张大了嘴巴:“这是怎么回事?” 秦冲一个箭步冲过去,飞起一脚将他踢飞。那狱门正要关闭,被秦冲一剑打去,反倒把正在关门的两个狱卒弹飞出去,哇哇惨叫声中,他一步便冲出了狱门。 不管萧瑶有没有被关在牢里,他先冲出去,无疑是绝对正确的。 他速度极快,不到一刻钟便冲出了内狱。剑心路12号院里,有十几名剑师堵着门,被他势若猛虎般冲出来,火绝剑如长鞭一般,抽得剑师们一阵鬼哭狼嚎,全都远远地飞了出去! 但在一步踏出院门的时候,秦冲还是不得不停了下来。 院门外围着一大群人,都用竹竿挑着皓石灯,灯光下,一个相貌清癯的黑袍老者站在中间,正是萧瑶的师尊,试剑府三长老,“指剑尊者”楚天河! 楚天河身后,被几名剑师押着的,正是神算阁的那两个弟子! 秦冲紧皱着眉头,声音冰寒:“你两个,背叛了?” 楚天河笑道:“别怪他们,剑心堂的‘噬心剑刑’,根本就不是人能够抵抗的,他们也只是不想受更多的苦罢了。倒是你,小家伙,你的修为挺厉害嘛,不到二十岁就达到了玉灵境!不如你放下剑,归顺我试剑府,我们会全力培养你的,未来可期啊!” 秦冲冷笑一声:“你连自己的亲徒儿都舍得送进火坑,还有脸在这儿游说我?” 楚天河脸上厉色一闪而过,却又笑道:“那不一样。萧瑶那小妮子不守规矩,办事不力,追捕卢城爆炸案的元凶楚芊,却渎职失职,竟与你们混在一起!这等行径,怎么能不加惩戒?至于挑断她手筋,那是因为她不尊师命,还妄图逃走,为师也是为她好嘛!” “为她好,还要强迫她嫁给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子?你这师傅,有什么权利逼迫她?”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老夫如何没有权利决定她的事?她身为试剑府弟子,一切生死决策都应以试剑府的利益为根本,试剑府需要,不说四五十岁,就算八九十岁,她也得嫁!” 秦冲冷冷地哼了一声:“那就废话少说,把她放了!” “哼,以为自己是玉灵境,了不得了,敢这么说话?”楚天河低沉地笑了两声,“可惜,要不是老夫及时赶来,也许你真要逃了。不过现在嘛,你可以绝望了,老夫可是上灵境!” 大笑声中,楚天河伸出右手,用食指点了一点,秦冲眼前便凭空出现了一柄长剑,两尺五寸长,三指宽,却是只有剑身,没有剑柄、剑锷:居然是灵气化成的一柄长剑! 这,便是“指剑”的最大奥妙,以指造剑,以灵气作剑! 秦冲扬起火绝剑,一剑撞去,只听“轰”地一声巨响,楚天河身后的众人便只觉得耳朵里一阵剧痛,似乎连耳膜都要被震破了,纷纷惊叫着,飞快地往后退去。 再定睛看时,只见道道剑气弥漫开来,街边两株行道树便遭了殃,竟被生生切成了十七八截,无数残枝断叶如雨点般刷刷往下落,像是给人行道铺了一层碧绿的地毯! 楚天河退了一步,满脸惊愕:“这怎么可能?你怎么能挡得住老夫的全力一剑?” 这小子不是玉灵境吗,怎么可能是他这位上灵境的对手? 秦冲冷冷一笑,他可没有义务为楚天河解惑,身形一振,已然冲天而起,掠了出去。 “追!”有人叫了一声,却被楚天河拦住了。 众人看去,只见他紧皱着眉,看着秦冲的背影,一时没有说话。 离开了剑心路12号,也许试剑府也知道了,一般人是拦不住秦冲的,为了不平添伤亡,便也没有派其他人来拦截他。于是秦冲顺顺利利地穿过了府剑大街,离开了试剑府。 此时天色已经放亮了,闹了一夜,秦冲也觉得肚子里有些饥饿,见前方小巷子里有一家汤圆铺开着,便信步走了过去,打算先吃点早餐,再回去看看,冯三到底是敌是友。 时间还早,汤圆铺里一个客人也没有,只有一个身段窈窕的少女,头上包着青色的头巾,躬着腰在灶台旁忙碌着,听见秦冲的脚步声也没有回头:“客官,要吃点什么?” 秦冲微微皱了皱眉,他发现这少女的声音有些熟悉。他没有细想,叫道:“来碗汤圆!” “好咧!”少女忙活了一会儿,便端过来一个大碗,暗黑色的浓汤中,飘浮着几个汤圆。 秦冲看看少女,见她用土布巾蒙了半边脸,皮肤也很有些黧黑,不过那双大眼睛却分外灵动,不由笑道:“姑娘生得挺好看的嘛,把脸遮住是为什么呢?” 少女脸上掠过一丝苦笑:“客官见笑了,奴家小时候被火烧过,脸上有疤,奇丑无比的!” 秦冲歉意地笑笑,低头看看碗里,却又问道:“这汤怎么这么黑啊?” 少女似有一丝慌张:“对不住,客官,这是豆沙馅的汤圆,我手艺不好,馅漏在锅里了!” 秦冲“哦”了一声,便不再问,大口吃起汤圆,喝起汤来。 少女轻舒了一口气,一双大眼睛死死地盯着秦冲,却不说话。 秦冲很快便吃完了汤圆,把碗一放,摸出一粒碎银子:“老板,结账!” 少女却不接银子,盯着他脸上看,足足看了一分多钟。 秦冲不由摸了摸脑门,很是纳闷地问道:“怎么,我脸上有菜叶么?” 少女却没有笑,一字一顿地问道:“你为什么没有中毒?” 秦冲嘴角一翘,一把便捏住了少女的手腕:“我没中毒,你是不是很失望?” ------------ 第一三七章 爹爹! 少女忽然手腕一振,就要震开秦冲的大手;同时左手里已出现一柄匕首,猛地刺出! 秦冲却冷笑一声,手上用力,那少女便“啊”地一声,匕首也不由自主地垂了下去。 “你干什么?难道想要强抢民女吗?告诉你,这是在试剑城……” 秦冲摇摇头:“你就不要再演戏了,说吧,萧瑶在哪儿,楚鸣空伯父在哪儿,楚薏?” 少女还在拼命挣扎,但“楚薏”两个字一出,她立马便安静了下来,瞪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秦冲:“你认得我?” 秦冲冷笑道:“动动脑子!这么长一条巷子,怎么就你一家早餐店,其他的全都关门上户?你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怎么就恰好被火烧了?不是因为卢城楚园的那场爆炸吗?” 他笑笑:“其实最关键的,是我认得你的声音,你瞒不了我的!” 楚薏的震惊却丝毫未减:“你怎么知道楚园那场爆炸?你怎么认得是我?你是谁?” 从卢城楚园婚礼上的那场爆炸算起,到现在还不到一年时间,秦冲已从“九岁”模样,剧变为十八九岁的少年,所以楚薏根本不可能想到,他便是当初被她强行掳去的那个孩子! 她的任务本是拦截从试剑府内闯出来的“贼子”,其实,她也不知道她的目标是谁。 秦冲把她拉近一些,指着自己的脸庞,冷笑道:“你仔细看看,可还记得当初被你拉去,强行‘嫁’给你姐姐楚芊的那个男孩?对,就是我!” 楚薏蓦然一声尖叫:“不,这不可能,他才九岁,你……你……” 秦冲暂时没兴趣给她解释,耳听得附近有气机逼来,知道试剑府在周围还埋伏了有人。他一把抱住楚薏腰肢,腾身而起,几个起落,便远远地飞掠了出去。 楚薏咬着牙,似乎想要挣扎,但身在半空却又不敢,抬头看看秦冲,脸上忽然红了一下。 清晨的试剑城是很寂静的,虽带了一个人,秦冲的速度却不慢,根本没让试剑府的人追上,便来到了城东,香积阁下,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正独自等候在香积阁的大门口。 见到秦冲带着楚薏回来,冯三几步抢起来,当街便跪了下去! 秦冲连忙丢开楚薏,伸手去扶:“冯先生这是为什么?” 楚薏下意识地想要走开,但双脚刚动,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停了下来,呆呆地站在那儿。 冯三痛哭流涕:“公子,冯三对不起您,手下出了叛徒,差点害得公子陷入剑心堂中!公子,冯三本已集合了试剑厅所有高手,准备强闯试剑府,幸好公子神威盖世,打出来了!真是邀天之幸,冯三也就放心了。冯三已写就辞呈,将辞去试剑厅主事之职,做一个普通弟子!” 秦冲皱了皱眉头:“冯先生何必如此?这又不是你的错。说起来,若不是我执意要进入内狱,那两个弟子可能也不会暴露。不知这次神算阁的损失怎么样,其实是我的错啊!” “损失有一些,那两个弟子的上线暴露了,我已令他连夜离开,直接回武城了。” 冯三顺着秦冲的手臂站起来,又道:“但既然入了我神算阁,便随时都要做好牺牲的准备。那两个家伙骨头不硬,一被抓住就背叛了,冯三是他们的上司,我难辞其咎!” 秦冲摆摆手道:“先不说这些了。你现在可不能辞职,试剑厅离不开你,我们在试剑城也离不开你。我且问你,楚芊可找到她父亲,现在回来了没有?” 冯三摇摇头:“没有,据我们的消息,少夫人是得到了楚老先生的讯息,独自去了南城。但此去却是音讯全无,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我们的人多方打探,没打听到消息!” 秦冲点点头,回过头来,看着楚薏。 此时的楚薏已是脸色苍白如纸。从秦冲和冯三在她面前肆无忌惮地说着神算阁的秘密之时起,她便知道,她落入他们手中,便不要想再回去了:若不然,他们岂会放心大胆地把这么机密的事情说给她听,而不怕她把消息透露出去? 秦冲嘴角一翘,轻笑道:“按道理说,我应当叫你一声‘妹妹’吧?你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肯定很爱惜生命,是不是应该告诉我,楚伯父和你姐姐,到底在哪儿?” 楚薏本能地就要回答“不知道”,却见冯三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寒战。她不敢担保秦冲会不会杀了她,但她却很肯定,若是让冯三出手,她一定没有活路! “南剑区小糊涂巷7号院子,门口有两株大槐树那儿!” 冯三转身就走:“我去叫与吕少聪三十六剑罡,随公子前去!” “不用!”秦冲一把揪起楚薏,“神算阁不要深度介入此事,先弥补这次的损失再说!” 神算阁是大势力,却只能算作过江龙;试剑府却是地头蛇,两者相拼,就算神算阁侥幸胜了,付出的代价必然很大不说,他们原本是藏在暗中的势力,由暗转明,也不是一件好事。 况且,为了秦冲的私事而这样做,这就更加不是好事了。 秦冲握着楚薏的一条胳膊,飞身而去。她体内的真气已被他封住了,倒不怕她逃掉。 来到南剑区小糊涂巷,这是一条只有五尺宽的巷子。 走进院门,便听到有人在高声吟唱:“未知君亦可兮,亦为未可?未知天宫渺兮,亦何为仙?未知心诚知兮,亦有何心?未知朋侪何兮,朋亦何来……” 院中树下,一个藤制的躺椅上,躺着一个面容枯槁的中年人,一身干干净净的布衣,三缕秀气的胡须已有些干枯,浑浊的双眼里,却时常会透出一丝丝锐利的锋芒! 中年人身后,站着一个瘦削颀长的女子,眼中含泪,正痴痴地望着他满头的白发。 不知为何,楚薏的泪水一下子便淌下来了,呜呜地叫了一声:“爹爹……” ------------ 第一三八章 你们还是要死! 秦冲却没有看向中年人,也没有看向楚芊,而是看向了站在树下的一个清秀文士。 这文士的衣着很朴素,灰白色的文士巾,灰白色的布袍,灰白色的腰带——不是本来颜色就是灰白的,而是已经被洗得发白了,恐怕至少也穿了十年以上了吧? 文士背着一柄长剑,同样很朴素,没有剑穗,剑鞘和剑锷上也没有任何装饰,若是把这剑柄放到市场上去卖,能够卖到十两银子就已经算是暴富了。 但秦冲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文士,却似盯着一头择人而噬的怪兽一般! 只因他知道,这文士竟是玉灵境修为! “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中年人淡淡一笑,问道,“楚薏,你终于还是敢回来了?” 楚薏低着头,喃喃地道:“爹爹……” “你还记得这个爹爹?”中年人轻笑道,“芊儿,你似乎也认得这位客人,不介绍一下?” 从秦冲进来开始,楚芊的目光便落在他身上,嘴角噙着笑:“爹爹,妹妹很能干的,从大街上抓了个人就‘嫁’给我,只是她恐怕怎么也想不到,这位看着只有九岁的孩子,实际上却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吧?他叫秦冲。小哥哥,你怎么了,怎么还不见过爹爹?” 秦冲把目光从那文士身上收回来,朝着中年人躬身一礼:“爹爹!” 中年人便是楚芊的父亲楚鸣空,他哈哈一笑:“小伙子不错,芊芊的命可真好,薏儿倒是歪打正着做了一件好事。无可,你说是不是啊?” 那文士浅笑道:“恭喜鸣空兄,喜得贵婿,真是可喜可贺啊!” 秦冲眯着双眼,他分明从这文士的眼中,看到了一缕寒芒,如针尖一般,刺人的眼! “这位是?”他的心中隐隐有所猜测,不过还是想确认一下。 楚鸣空笑道:“他是为父的好友,人称‘三侠剑’君无可,一个不要脸的家伙!” 君无可无奈地一笑:“在小辈面前,你就不给我留一点面子的么?” 楚鸣空也是一笑,他和君无可是多年的老朋友了,说话自然毫无顾忌。 可惜他们都没想到,秦冲和他们可不是老朋友,盯着君无可,直截了当地问道:“原来君先生也知道,强娶萧瑶是一件很没面子的事情么?既然知道,又何必去做?” 楚鸣空和君无可都是一愣,楚芊则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 反倒是楚薏退到一边,笑嘻嘻地,像是在看起戏来。 但秦冲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再也笑不出来了:“没想到君先生外号‘三侠剑’,领悟的却是毒之剑意,只是不知道爹爹所中之毒,和君先生是不是有所关联?” 此言一出,君无可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死死地盯着秦冲,左手下意识地抓向了剑柄。 楚芊走到秦冲身边,低声道:“君叔叔和爹爹是多年的好朋友了,你没有证据别乱说!” 秦冲却不等君无可回答,也不管楚芊的提醒,转而望着楚薏:“九陀螺的根配上黄花叶,这个配方你们是什么时候得到的?是不是从几年以前,你们就和君先生勾结上了?” 楚薏脸色一片惊惶:“你,你怎么知道……你说的什么,我不明白……” 这话一出,楚鸣空和楚芊的脸上,都已是一片苍白! “九陀螺的花共分九重,十分美丽,但它的根却是剧毒。然而这种剧毒只包含在根里,除非黄花叶,不然根本激发不出来。而毒之剑意是一种十分奇特的剑意,除了领悟之外,它还需要修炼,如何用黄花叶激发九陀螺的毒性,就是它的修炼方式之一。君先生,我想,你这毒之剑意,整个大武王国也不会有第二个人修炼了吧?” 楚芊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秦冲笑道:“人,要喜欢看书才行!这一路上,我可是看了不少典籍的。而九陀螺的毒性,则是我在流浪的时候知道的。芊芊,我还知道,取九陀螺的根须,只需头发丝细的一截,便可以兑成另一种毒药,能让人全身真气锁死,无法动弹,和婚礼时你中毒的迹象极其相似!” 楚芊蓦然回头,怒火熊熊地盯着楚薏:“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用九陀螺来害我!” “不,不,我不知道……”楚薏脸上一片惊惶,心里却早已咒骂开了:不知道秦冲是用什么办法镇住她的真气的,这么长时间了,她竟然仍是一丝真气也提不起来,不然,她早跑了!现在弄得她禁锢在这儿,万一楚芊一剑把她杀了,她不是亏大了吗? 想到这儿,她忙又大叫起来:“不是我,真不是……是我娘和二叔勾搭,怕被爹爹发现,就想毒了爹爹,让二叔当家主,又怕姐姐你反对,所以打算先除了你!我娘又去勾搭了三叔公,楚元天,他反对二叔当家主,叫我来当,条件是我长到十八岁以后先服侍他。我不干,我娘就说让我先答应,等事后再想办法除了三叔公!君先生是二叔引荐来的,我娘想去勾搭他,他没同意,君先生就说他什么报酬也不用,只需要我们给他一件东西。可是我们的计划进行到半路,没想到姐姐你这么厉害,把婚礼炸了……” 她生怕自己的话一有停顿,楚芊便拔剑把她杀了,因此竹筒倒豆子一般,一直说个不停,可是说着说着,她却说不下去了:君无可的脸色,已如锅底一般黑! 楚鸣空静静地望着君无可,“君兄,你可真对不起我!” 君无可冷笑一声:“没想到还是被你知道了。不过知道了又有何妨,你们,还是要死!” ------------ 第一三九章 你败了! “三十余年的交情,两次救命之恩,君兄啊君兄,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 楚鸣空痛心疾首地望着君无可,眸子中有着深深的萧索:“三十年前,你我初次遇到时,你只是三星武徒,正被狼狗追咬,可还记得是谁打死狼狗,把你救走,自己却被那富家子弟派人殴打,差点毙命?十八年前,又是谁得了你的消息,不顾刚出生的女儿,远赴千里帮你探索古将陵,采得仙气一缕,这才助你修成毒之剑意,晋升到灵境的?” 君无可冷冷一笑:“枉你说你我不分彼此,现在看看,你不也是挟恩图报吗?不然,你为何把帮我的这种种,记得如此清楚?再说,古将陵中,诚然是你帮我得到了那一缕仙气,可是你也得到了那件东西,那可比仙气珍贵多了,你怎么不把它拿出来,与兄弟我分享?” 他反手拔出背上长剑,那是一柄秋水般的宝剑,剑刃清亮,剑身上隐隐有毒蟒形象浮现出来。他低下头,静静地看着剑锋,忽然又抬起头来,冷笑道:“你只知道我修成毒之剑意,晋升灵境,却如何知道,那缕仙气已被蛇毒污染,我吸收之后,经历了多少生死磨难!你以为我想修成这毒之剑意吗,你以为我愿意承受这万毒噬心之苦吗,你以为我想吗?” 楚鸣空冷冷地道:“所以你就想得到那东西,哪怕你明明知道,那东西是被诅咒之物?你看看我,那东西在我身上十八年,我成了什么样子,你还坚持要那东西?” 秦冲忍不住插嘴问道:“爹爹,那东西是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楚鸣空回过头来,淡淡地道:“寻仙令,能召唤仙人,并请仙人为你做一件事的寻仙令!” 召唤仙人?难道这世上真的存在仙人? 秦冲心念电转,一下子就明白了:“原来君先生处心积虑,就是为了这块寻仙令?” 楚鸣空点点头,叹了一声道:“这块寻仙令,本是与那古阙仙剑放在一起的,我们未能获得古阙仙剑,只得到了一缕仙气和这寻仙令。但我知道,这寻仙令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仙人是那么容易就帮你做事的吗?仙人也是人,只不过是特别强大的人,而人一旦强大,就会变得自私,你若没对仙人有利用价值,这寻仙令就不但不能帮你,反而对你有害!而且,人的福缘是固定的,你没有那个福缘,贸然承受寻仙令这么大的好处,必然会反伤自身啊!芊儿,冲儿,你们记住了,切莫要去奢望不切实际的东西,那样,不好!” 秦冲和楚芊都点了点头,却听君无可冷笑道:“你我兄弟一场,我今天来,可不是想听你唠叨的。楚兄,我劝你,还是把寻仙令交出来,小弟还可给你和你的三个孩子留成全尸!” “想要图穷匕首见了么?”秦冲踏上前一步,翻手取出火绝剑,“恐怕,你如愿不了!” 楚鸣空大急,就要从躺椅上直起身来:“冲儿退后,我来对付他!” 楚芊连忙扶住:“爹,你小心些,让小哥哥去对付他吧!” “你知道什么!”楚鸣空声色俱厉,“这家伙虽然卑鄙,实力是真的强!他的毒之剑意,已然达到大成,又是灵境强者,冲儿如何能……呃……” 原来就在说话间,秦冲已然与君无可交上了手。 君无可厉斥一声,剑身上,那毒蟒虚影昂起狰狞的头颅,张口吐了一篷淡绿色的毒液! 当然不是真正的毒液,这只是灵气的幻化。不过,它比起一般的毒液来,却是只强不弱! 君无可刚一出剑,楚薏便往后退了两步,却是打算借此机会离开;但她刚一动,脖子上便多了一柄细长的宝剑,耳听得楚芊清冷的声音:“你最好站着不动,我不想亲手杀了妹妹!” 楚薏吐吐舌头,心里把秦冲和楚芊咒骂了千百遍,却真个儿丝毫不敢动弹。 她只是一名五星武士,楚芊却是九星武师,要制住她,不是再轻松不过了吗? 她只能寄希望于君无可,希望他能战胜秦冲,这样她就有希望逃出去了。可是看着两人拼杀,楚薏却又忍不住哀叹起来,似乎君无可也没可能战胜秦冲啊! 两人一动手,君无可和楚鸣空便同时吃了一惊。 “好小子,你居然也是灵境强者,而且还达到了玉灵境?” 那毒蟒虚影与秦冲剑上的猛虎虚影狠狠撞在一起,两人各退三步,平分秋色,君无可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不到二十岁的灵境强者,看来你也迭有奇遇啊!不过,同样是玉灵境,老夫就不相信,你的真气能有我浑厚,功法能有我高强!看我一剑杀你!” 他退了两步,横起手中毒剑,口中念念有词:“剑毒,毒灭苍生!” 这却不是在剑上浮现毒蟒虚影了,而是从剑身上渗出一道道淡绿色的毒雾,刹那间朝着整个院子弥漫开来,连楚鸣空父女三人都似吸入了毒雾,顿时都变得脸色发青,呼吸困难! 这已不再是剑法,直接就是施毒术! 而毒雾最为浓郁的地方,自然就是秦冲所在的位置,那毒雾竟似都变成了青绿色! 然而秦冲一步便从毒雾中冲了出来,火绝剑一收,院子里便响起了一声低沉的虎啸! 一股旋风猛地卷起,将院子里的毒雾全都卷了进去,竟形成了一道笔直的风卷! 云从龙,风从虎,有虎霸山林的地方,自然是有风的,风一起,雾便消了! 但君无可惊骇的不是这个,他一手指着秦冲,满脸的不敢相信:“你居然不怕剧毒?” 秦冲会给他耐心解释,他以往中的毒太多了,现在几乎已是百毒不侵了吗? 他哪有那个心思?他只是一个虎行步,重重一拳,砸在了君无可的胸口! 君无可像一个破麻袋似的摔落在地,正要抬起身来,火绝剑已指向他的喉咙! “你败了!” ------------ 第一四零章 你可不要怪我! 但君无可却冷笑一声,忽然伸手在地上一拍,一股浓烟便弥漫开来,臭得令人发呕! 秦冲抬腿就要朝浓雾里冲去,却听楚芊“啊”的一声尖叫。他回头一看,便见一道剑光正朝楚芊削了过去。秦冲连忙回手一拳轰出,那剑光便“呯”的一声烟消云散了。 但等他再回头时,那君无可已然逃得无影无踪了。 秦冲深深地皱起眉头,强大的意识铺开,想要找到君无可逃走的方向,却哪还能找得到! 楚芊走了过来,轻声道:“小哥哥,追不上了!” 她虽然修为比不上秦冲,但感知力也是不弱的,也知道君无可是逃脱了。 秦冲叹了一口气:“这可就麻烦了:萧瑶的婚礼,只有两天就要举行了,我本想逼迫君无可交出萧瑶,我便能毫无顾虑地想办法为爹爹解毒!可是……” 他回过头来,看着楚芊,却蓦然脸色一变:“你的真气怎么又被禁锢了?” 他一直没有挨近楚芊,竟一直没有发现这一点,楚芊又是一点真气也使不出来! 楚芊却若无其事地笑道:“我两天前就来这一带寻找爹爹了,靠着他们的帮助,我昨天晚上找到了这儿。但进来的时候,这儿有试剑府的几个护卫守着,被我杀了一个,逃了三个。我怕爹爹有什么意外,没敢去追。今天早上君无可天一亮就来了,一下子制住了我。小哥哥,我知道这人好色如命,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恐怕他已经对我起了歪心思了!” 她看看楚薏,又笑道:“好妹妹,你怎么还没逃走啊?” 刚听到楚芊真气被禁锢的时候,楚薏心底就早已骂开了锅,她恨哪,恨自己胆子怎么这么小,被楚芊一柄细柳剑就给制住了!早知道她真气被禁,那还不得抓紧机会,赶紧跑? 现在,秦冲已经击退了君无可,楚薏若是再想跑,那就真的是傻了。 她只得强颜笑道:“我爹爹、姐姐、姐夫,所有的亲人都在这里,我干嘛要跑啊?” 秦冲走过来,冷声道:“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楚薏看了他一眼,忽然高声叫道:“怎么,你想亲手杀了你的小姨子?” 秦冲手腕一颤,火绝剑便在她咽喉上划出一道血痕:“你可别赌我不忍杀你,就你的所作所为,我杀了你,爹爹和芊芊都不会有半点意见。你若是想活,就告诉我们,萧瑶在哪儿,爹爹所中的毒该如何解开?你要是想死,我立即送你去轮回道,你大可试试!” 楚薏不由转头看向楚芊,却见后者正笑吟吟地看着她,脸上没有半分可怜、心疼、不忍的神色,便知道这个姐姐不中用了;再看看楚鸣空,只见他低垂着头,一言不发,楚薏一颗心便不由得沉到了谷底,一时怒气勃发:“我就不告诉你,你杀了我好了!” 秦冲没有半分犹豫,火绝剑一伸,一股鲜血便从楚薏脖子上淌了出来! 钻心的剧痛霎时令楚薏冷静了下来,诚如秦冲所说,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往往这种人最是不想死。她连忙尖声叫道:“你别杀我,我说,我全都说!” 那声音很急,她很怕秦冲一个收势不住,真的杀了她,那就什么都迟了! 秦冲冷笑一声,他对力道的掌握已是炉火纯青,手腕一颤,火绝剑重又搁在楚薏脖子上。 “萧瑶……萧瑶不在城内,我带你们去……爹爹所中之毒……是……” 秦冲截断道:“你不用告诉我们解药,只需要告诉我,你们是从哪儿得到的七陀螺!” “是在卢城外的盖卢山上,是三叔公亲自带人去采来的!” 秦冲冷笑一声,剑尖颤了几下,又把楚薏全身真气制住,转身对楚芊道:“芊芊,我们先把爹爹送出城去吧,找个隐蔽的地方安顿下来。你被君无可制住的真气,一个时辰以后就能解开,你就照顾好爹爹,我让楚薏带我去找萧瑶。救出她来以后,我得回一趟卢城。” 楚芊深深地看着他,沉声道:“你一定要小心!” 秦冲点点头,于是让楚薏动手,草草给楚鸣空收拾了一下。他没有惊动神算阁,而是自行找了一辆马车,亲自驾车,载着楚氏三父女便出了试剑城,来到城外十余里外一个小村庄,留了数百两银子给楚芊,让她买了一个小宅院,把楚鸣空安顿下来。 以前是楚芊拿钱给他用,现在反过来了,因为鲁国公府那两千五百两黄金,都让他换成了白银放在黑铁戒里,这让他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有钱的感觉,真好! 然后便让楚薏带着他,前往关押着萧瑶的“秋剑庄”。 试剑城外,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有一座小小的山庄,都是试剑府的产业,便是“春夏秋冬”四座剑庄,这是试剑府高层休闲度假的地方,平素戒备森严,从来不让任何人靠近。 秋剑庄位于试剑城以西,秦冲需要横穿整个试剑城,所以直到傍晚时分,才终于赶到了。 秋剑庄不大,静静地伏在剑河岸边,庄内庄外绿柳成荫,虽是深冬,却也春意盎然。 秦冲带着楚薏来到秋剑庄外的小树林里,解开了她真气的禁制:“你可以逃跑,但你要相信,你若逃了,我定然是可以把你抓回来的。到时候,你可别怪我不和你讲兄妹情谊!” 楚薏乖巧得像只小猫:“姐夫,你开玩笑呢,我姐夫这么厉害,恐怕就算三长老也不一定能够战胜你,有你这么一个靠山,我为什么要跑?你当我真的那么喜欢去服侍一个老头子?” 秦冲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冷笑道:“你最好说话算话!” 他不再理会楚薏,将身一伏,便朝秋剑庄内摸了过去。 楚薏静静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到了,才忽然冷冷一笑,手一伸,掌心里便出现了一块小小的玉佩。这块玉佩本应吊在秦冲的腰带上,却不知怎么到了她手里。 “姐夫啊姐夫,你可不要怪我!” ------------ 第一四一章 唉,烦啊 秦冲很顺利地闯进了秋剑庄,并且还里里外外地找了个遍,连地窖、密室等等隐密地方都没有放过,全程却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因为,秋剑庄里直接一个人影也没有! 所有的房门都大开着,甚至有人在路边还做了指示,告诉他哪条路能通往书房,哪个房间是府主的专属卧室,哪间密室里面藏了机密,连哪儿储存了美酒都明明白白告诉了他! 整个秋剑庄,已是人去楼空,萧瑶自然也没在里面:他扑空了! 走出秋剑庄的大门,秦冲一双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他发现,太被动了! 看来是一知道他捉住了楚薏,试剑府就开始腾空秋剑庄,他们没有在秋剑庄设下埋伏,也许只是因为他们知道,秦冲已是玉灵境,而整个试剑府,也许也没那么多高手来伏击他。 但他们可以牢牢占住先机,让他一次次扑空;而等他真的找到萧瑶的时候,也许什么事都已经迟了,他就算有再大的本事,可能也是无力回天的! 萧瑶救过他,还不止一次,甚至不惜与师傅决裂,他能够眼睁睁看着她沉沦苦海吗? 可是要怎样才能重占先机,找到机会把她救出来呢,难道要借助神算阁的力量? 秦冲摇了摇头,这是他个人的事情,人家神算阁可不欠他什么。而且神算阁作为整个太昊帝国最隐秘的大势力,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只要他们有所动作,也许就能拔出萝卜带出泥,一连串连锁反应就来了,那是会给神算阁造成重大损失的! 就像这次叛变了两个弟子一样,冯三虽说得轻巧,秦冲却能想象得到,那损失该有多大:秦冲现在是神算阁的客卿,他也得为它多加考虑,所以能不牵连,他是绝不想把它牵扯进来。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秦冲紧皱着眉,无意识地走在柳荫如烟的大道上,忽然却听到了一个声音:“公子!” 除了神算阁的人,其他没人会叫他公子。 他蓦然抬头,便见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乞丐正站在他面前,左手拄着一根木棍,木棍上吊着个破瓷碗,右手拿着一个大红撒金的信封,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喜”字。 “您是秦冲秦公子吗?” 秦冲点点头,这乞丐既然能找到他,显然是有高人指点,否认是没有意义的。 乞丐咧开嘴笑了:“这是一位花衣服大爷叫我送给公子的。他说,公子会给我喜钱……” 秦冲接过信封,见乞丐的手还没缩回去,便从黑铁戒里取出一枚一两银子的小银锭放在他手上。那乞丐用牙齿咬了咬银子,顿时眉开眼笑,千恩万谢,掉头走了。 秦冲拆开信,见里面是一张粉红色的精致羊皮笺,上面写了一排字:试剑府腊月初七日嫁女,新郎君无可、新娘萧瑶,诚邀秦公子大驾光临,楚鸣空、楚芊、楚薏等弟子专候! 秦冲蓦然变了脸色:不单是愤怒于试剑府的猖狂,竟把君无可和萧瑶的请帖送到了他手上,更是惊心于请帖上的那句话——楚鸣空、楚芊、楚薏等专候! 难道,他们又落入了试剑府手中?可是楚薏,自己不是叫她等在外面的吗? 秦冲脸色再次一变,他猛然发现,楚薏并没有在庄外等他,而是早不知跑哪儿去了! “该死!” 秦冲狠狠地捏住了拳头,展开虎行步,箭一般地顺着大道往前飞奔而去。 心急如焚地穿过试剑城,仍然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守城的、巡逻的试剑府弟子都远远地躲着他,看来试剑府的确已经放弃了阻拦他的想法,现在开始和他玩起了“捉迷藏”! 但饶是如此,等秦冲找到城东那个小村,顺着楚芊留下的标记找到小院的时候,却发现小院里同样已经人去楼空,书房里只留下一句话:小哥哥,我们去卢城了! 这句话的字迹,秦冲记得很清楚,正是楚芊留下的。 他脑海里不由“嗡”的一声:这都什么事啊! 今天是腊月初六,明天就是萧瑶的婚礼了,楚芊他们怎么会这个时间去卢城呢?他们是自己主动去的,还是被试剑府抓去的?他们去卢城干什么呢? 如果是试剑府的手笔,他们是为了调虎离山,还是请君入瓮,或者是故弄玄虚? 他是该留下来,救出萧瑶,还是该立即赶赴卢城,防止楚芊他们出现危险? 如果留下来,万一楚芊他们是被试剑府抓去了,出了什么事,他岂不会终生后悔? 但如果他去了卢城,也许萧瑶就真的永无生路了,她手筋都被挑断了,试剑府很明显是放弃了她的,甚至极有可能,一旦成婚过后,连君无可都会放弃她,毕竟她虽然生得美丽,但君无可是什么人,他会留一个废物妻子吗?那么,她就真的会死了! 秦冲能看着她走上这条绝路吗?他能做这种忘恩负义、见死不救的事情吗? 可是,他能安心留下来吗?他能置楚鸣空父女于不顾吗? 一边是道义,一边是亲情,他该怎么选择才好呢? 哦对了,还有楚薏,她去哪儿了,是和楚芊他们在一起,还是已经回到了试剑府?她到底是单纯的楚芊的妹妹,还是试剑府的内奸?楚芊他们去卢城,有没有她的原因? 秦冲颓然靠在书桌上,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要是自己真的成了神算阁主就好了,轻易调动无数资源,哪会像现在这样,分身乏术? 要不,真的向冯三求助,请他们密切关注楚芊他们的动向,保证他们不会遇到危险;或者请他们出动三十六剑罡,救出萧瑶,并把她密切保护着送到武城去? 只要他们能帮一头,秦冲就能解决另一头:这也许是最好的办法了。 秦冲猛然站了起来,却又马上坐了下去,牙齿紧咬着嘴唇,一时间,举棋不定。 把神算阁牵连进来,真的好吗,会不会给他们带来麻烦? 唉,烦啊! ------------ 第一四二章 逃不掉了吧? 走在回试剑城的路上,秦冲走得很慢,心事重重,踌躇不决。 他想得很入神,甚至背后来了一辆马车都没有注意到,直到马鞭差点抽到他身上了,他才猛然惊醒,脚一跺,便闪身到了道路一侧,然后便听到一声怒吼:“找死了,不看路啊!” 他知道是自己理亏,但这人也实在太蛮横了一些。他皱皱眉,抬头看去,见一个三十多岁的虬髯车夫正扬着鞭子,狠狠地啐了他一口,又将长鞭一甩,那马车便从他身前疾驰而去;一个纸团却从车窗里扔出来,电光火石一般落入他怀中,同时一个低低的声音传了过来。 “有人监视你,小心!” 秦冲一愣,眨眼间便把那纸团收进怀里;目光一扫,便发现了身后的端倪。 他只是在想着心事,所以没有注意到而已,此时被人一提醒,强大的感知力蔓延开去,立即便发现了吊在身后的两个“尾巴”,甚至连他们的修为都辨识得一清二楚:两个二星武师。 秦冲嘴角浮起一丝笑容,目送着那马车驰上吊桥,忽然脚下一颤,几步便蹿进城门里。 他很清楚地感知到身后那两个尾巴追上来了,却并不在意,一冲进城门便拐进一条小巷之中,将身一跃跳上旁边的高墙,在墙头上跑了几步,便翻进了另一个巷子里。 然后才拿出怀中的纸团,打开来看,见那上面有一行字:萧瑶在东白鹿巷17号,约辰正时出北门,拟转运冬剑庄。这排字下面,却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星空图案。 这个图案,秦冲很熟悉,正是神算阁的标记。 原来神算阁并没有撒手不管,但他们用这种方式传递信息,显然也是不想深度介入,大概也不希望试剑厅的暗桩们再暴露了,更不希望和试剑府产生直接冲突。 当然这已经让秦冲感激不尽了。 看看天色,大概还有半刻钟便到辰正时分了,半刻钟感到东白鹿巷,好像有些困难啊! 秦冲想了想,果断地迈开大步,从城墙根下绕过去,一刻钟后,便赶到了北门。 既然不能直接去东白鹿巷,那就不如直插到北门外,守株待兔好了。 出了北门吊桥,便是一片小树林,郁郁葱葱的榆树中间,一条丈许宽的大道笔直地通向远方。秦冲便守在树林中间的一株大榆树上,静静地等待着转运队伍到来。 他没有想过,如果这个情报是假的,那将如何? 这是他救出萧瑶的最后的机会了。如果这次未能成功,他也不能永远守在此地,那只能算是天意如此,萧瑶以后会怎么样,他也没办法再管了,他总不能真的放着楚芊不管吧? 毕竟,他可是被楚芊明媒正典地“娶”了的! 幸好,当一辆镖车走出北门的时候,秦冲便明白了,这个情报,是真的。 这辆镖车属于试剑城内的“钱郑镖局”,骑在黑马上亲自押镖的便是副镖头“火狼刀”郑永富,他身后跟着的都是钱郑镖局的镖师;镖车也普普通通,似乎拉着很沉重的东西。 总之,这一点也不像是转运萧瑶的队伍,但秦冲知道,萧瑶就在镖车上。 他和楚芊、萧瑶,都在古将陵中得到过一缕仙气,还有一团血之精华,所以彼此之间是有一定的感应的,这种感觉,在他和楚芊之间,他已经证实了许多次了。 镖队顺着大道走进了榆树林,秦冲也从榆树上站了起来。 他当然没有傻乎乎地跳下来,大吼一声:“此树是我开”,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镖车,静静地看着它走到自己身下,然后,流星一般坠落下来,一拳便把它打了个四分五裂! 镖队顿时一片大乱,郑永富却是反应极其迅速,挥起大刀便斜斩上来;却见眼前黑光一闪,一块破裂的木板重重地砸在他的刀上,竟差点把那大刀砸飞出去! 秦冲没去管他,一步踏在车板上,翻手掀开一个大箱子,便看到了蜷缩在里面的萧瑶。 此时的她,已是双眉紧皱,脸色昏暗,双手软软地搭在腿边,人事不知! 秦冲反手又将箱子合上,两手抓起箱沿,便将它举了起来,提着它一个旋身,便把纷纷扑上来的镖师们又砸飞了回去;再将双手用力一拍,无数碎裂的木板飞溅而出,他一把抱住萧瑶,一步便冲进了旁边的榆树林里,顺便还提着一块木板,如拳头般打了出去。 那郑永富刚刚拾起大刀,便被木板扫中,呯的一声,又如滚地葫芦般滚出了两三丈。 “追!”一个镖师叫了一声,提着刀就要向林子里追去,却被郑永富叫住了:“别追……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快发消息,通知试剑府和君大侠,接下来的事,就和我们无关了!” 没有人追赶,秦冲抱着萧瑶,很快便来到了林子深处,倚着一块石头坐了下来。 他心里还是有些庆幸的,这么容易就把萧瑶救出来了,真得好好感谢神算阁的情报啊。 现在,只要安顿好了萧瑶,他便能心无旁骛地去找到楚芊他们,只要带着他们离开试剑府,不管是去武城还是其他什么地方,他都能放下一块心头大石。 接下来,就全力以赴去寻找诛心草、白首龙灵芝、千年金首乌这几味药材,先增长寿命,然后就去太昊帝宫,救出父亲母亲。只要能把他们救出来,他不管最后什么结局,都知足了。 秦冲想着,忽然嘿嘿地笑了起来。 然后,便感到小腹一痛,低头一看,便见一柄尺把长的匕首,正插在他的下腹部! 如果他有丹田,这匕首定然已经穿破了他的丹田,令他全身修为损失得干干净净! 秦冲抿了抿嘴,顺着匕首看上去,便见这匕首竟是安在萧瑶的膝盖上的,此时,她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双眼却是混沌一片,竟似没有意识一般! 然后,秦冲便听到了一声冷笑:“小子,你逃不掉了吧?” ------------ 第一四三章 全都给小爷躺下吧! 原来,这一切都是饵,萧瑶是饵,钱郑镖局也是饵,就是不知道神算阁是不是饵。 而现在,也许是试剑府觉得,饵已经投得差不多,现在是该收网的时候了。 所以他们一下子派来了五名灵境强者,加上君无可,把秦冲围了个严严实实。 六名灵境,其中有三名下灵境、两名玉灵境,最后的楚天河,则是上灵境。 而且君无可还是极其罕见的毒属性玉灵境,单是他的战力,就能抵得上一个上灵境! 但对这六大灵境,秦冲却似没有在意,他只是低下头,看着萧瑶:她的双眸还是黯淡无光的,就像两块毫无生命力的毛玻璃,而她膝上的那柄匕首,则还插在秦冲的小腹上! 鲜血汩汩地流着,但不管是六大灵境,还是秦冲,似乎都没有感觉到一般! 秦冲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她毫无意识,这是你们的杰作吧?” “你是将死之人,告诉你也无妨!”楚天河抹抹胡须,很是文雅地一笑,“她本来就是引你上钩的一条饵,既然你已经上钩了,那她活着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了。你看她,毫无神智,那是中了‘迷魂引’的象征。当然,若是三天以内你能给她找来诛心草,她还是有救的。你若能找到铁线蟒的筋,甚至还能将她的手筋重新结好。正巧,诛心草一般都是和铁线蟒共生的,找到一个,你就找到了两个。不过可惜啊,你没机会去找,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死了!” 秦冲看着这个外表儒雅的老人,轻声问道:“她是你徒弟,你为什么会这么狠心呢?” “呸,徒弟?”楚天河的脸上忽然闪过一丝狰狞,“老夫知道她身体里有一缕仙气,也知道你与那楚芊也各得了一缕仙气,有这三缕仙气之助,老夫便能一路顺风到达皇境,成为整个大武王朝第一高手!就算只有一缕,老夫也能晋升玄境!她若真认我这师傅,便该乖乖献上这一缕仙气,并将你们也为老夫引来!可她竟敢违逆师命,逃过老夫的剔骨之术,更是死也不愿把你们引来!这不遵师命的混帐,若不是她还有点用,又岂是只挑断手筋这么简单?” 哪怕秦冲也算历练多年,也忍不住有些目瞪口呆:天底下还这么无耻而残忍的师傅? 不过知道萧瑶并不是有意害他,而且死也不愿意帮助楚天河将他引来,秦冲心里还是好受了许多:只要萧瑶不是恩将仇报之徒,他救她,便算是救对了。 “好了,废话说多了也无益,解决了你,我们还要去把那个楚芊也一并捉来呢!” 听着楚天河的话,秦冲忽然想到什么,又问道:“君无可也是你们安排给卢城楚氏的?” “你既然好奇,一并告诉你也无妨!”楚天河捋着胡须笑道,“君无可早就是我试剑府的座上宾了,只是剑意虽成,却不能获得我试剑府中的最高秘密:试剑石的使用权。此石可磨炼武道真意,无论剑意、拳意、刀意、枪意,皆可磨炼。所以他与我们达成了协议,我们早知楚芊是玉鼎灵体,才请他去卢城,正好那刘氏想要勾搭他,于是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楚天河冷笑一声:“若不是我们想掳来玉鼎灵体,由族长与我长老会享用之后,再献给上界仙人炼制玉灵丹,所以那段时间忙于设置祭坛,想请仙下凡,我们又岂会不派高手前去卢城,而给了你们亡命之机?你小子更是因此得以开启玉鼎,倒是便宜你了!” 他哈哈笑道:“不过也无妨,捉住你们之后,以血炼之法炼制你们,一样能够炼出玉鼎灵气的。只是那么漂亮的一个小妮子,我们却不能好好享受,唉,可惜了!” 秦冲没有取出火绝剑,而是攥紧了拳头,额头上,青筋直冒! “哟,打算对我们动手?你现在丹田被破,那匕首上又有剧毒,你还能动手吗?” 原来楚天河并不知道他根本就没有丹田,至于匕首上的毒,难道还比万虿蛇王还要毒吗? 秦冲一把抓住萧瑶,便把她甩到自己背上,那匕首被他一把折断了,伤口处鲜血横涌,他却毫不在乎,而是解下腰带,将萧瑶紧紧地捆住:这一套动作,真是行云流水,熟练之极。 然后,他脚下迈开虎行步,一拳便朝楚天河砸了过去:虎霸山林! “居然还敢出手?”楚天河冷笑一声,伸出食指一点,一道剑气便刺向秦冲拳头! 却听“呯”的一声,那剑气应声而裂,那只有秤砣大的拳头却如闪电一般砸了过来! “怎么可能,你的丹田……” 楚天河只说得八个字,胸口便是一阵剧痛,已然被秦冲一拳击中,远远地飞了出去! 他根本没有想到,秦冲本就没有丹田,所以那柄匕首,自然也不可能把他的丹田击破。 原本就没有丹田,和丹田被匕首击破,这根本就是两个概念! 所以楚天河彻底轻敌了,他如何能够料到,秦冲这一拳上,竟还有如斯霸气和如许巨力! 楚天河狂喷着鲜血飞了出去,另几名灵境强者便都骇了一跳,君无可下意识地要往后退去,却发现一只拳头已似穿梭了空间一般,早已到了他眼前:呯! 君无可额头中拳,另一名玉灵境长老则厉喝一声:“好小子!”一剑挥来,秦冲便觉得自己像是置身于一团狂风之中,尖厉的风卷呼啸着,似要将他撕成碎片! 这玉灵境长老正是试剑府成名许久的剑客:裂风剑,楚长风! 但秦冲一拳便轰过去,轰碎了风卷,也轰断了那把赫赫有名的裂风剑! 楚长风退了几步,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秦冲一个旋身,便朝剩下三名下灵境扑了过去! 这三名下灵境,却是试剑府的“日月星”三剑,在内狱之中,曾尝试过秦冲的厉害的! “无耻之徒们,全都给我躺下吧!” 厉啸声中,秦冲一拳轰出! ------------ 第一四四章 霸气凌云! 一拳击出,“日月星”三剑却都觉得,那拳头就是向着自己轰来的! 他们早已见识过秦冲的厉害,可以说是惊弓之鸟了,面对这拳头并不是奋起反击,而是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然后便听见“日剑”惨叫一声,重重地倒了下去。 秦冲一步便冲出了三人的包围,身后却传来一道锐风,是楚天河的剑气袭来! 他低吼一声,猛地反身,一拳击出,便听林子里蓦然响起一声虎啸,一头老虎虚影咆哮着冲了出来,一头撞飞那剑气,又朝着楚天河撞了过去! 楚天河面色凝重,低啸声中,一掌拍来,正拍在那虚影头上。“轰”的一声,巨大的冲击力扩散开来,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震得噔噔噔不住后退,连地上的“日剑”也没能幸免! 这一招,是秦冲第一次与一名上灵境强者正面相斗,而不落下风! 他原本是有超级挑战的本事的,他的敌人从来都不会与他同一境界,但在突破到灵境天之后,这种本事似乎消失了:由于根基不牢,心理状态、战斗意识等等都不能适应新的境界,十分战力也许只能发挥出一分,所以上次在剑心路上一战,秦冲实际是吃了些暗亏的。 但是,现在,他已经不弱于楚天河了,这说明他的战斗力已在渐渐“恢复”了! 但看着擎剑而起的六大灵境强者,秦冲还是很明智地没有再出手,而是背着萧瑶,扬长而去。六大灵境强者也没有追赶,就连楚天河也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刚走出榆树林,秦冲却忽然感到腰间一紧,似有一道绳子缠住了他,勒得他下腹的伤口一阵阵剧痛。他低头一看,原来是萧瑶的另一个膝盖上,不知为何冒出了一条拇指粗的麻绳,正死死地缠在他腰间,那绳身竟似要勒进他身体里了一般! 若不是他身体已渐渐接近灵境强者的体质,这条麻绳,甚至要将他勒成两半! 秦冲不用回头,也能感知到萧瑶在他脖子后面吐出的粗气:他能够想象得到,此时的她,定然是面色狰狞,似乎要一口将他脖子咬断一般! 但他心里没有半点愤恨,只有无尽的怜悯:她是被楚天河控制了的,手筋又被挑断,腿上还被安了机关,这得有多苦! 得尽快找到诛心草和铁线蟒,救出萧瑶还不算真的救了她,还要让她完全恢复才行! 秦冲想着,便见到前面林子里有两匹马,都如火炭一般赤红,正是当初鲁国公府送给他和楚芊的:神算阁不但手眼通天,而且非常贴心,知道他急需什么,这便给他送来了! 秦冲笑了一笑,脑海里却又闪过一个念头,不知道试剑府会不会对神算阁下手啊? 想了想,他用力甩了甩脑袋,现在他也没时间去提醒神算阁,既然试剑厅能够在这儿屹立不倒,想来也不是这么容易对付的,希望冯三能够坚持住吧。 萧瑶显然是不能独自骑马的,秦冲便翻身上了马,仍把她背在身后,策马而去。另一匹便紧跟着他,这是一匹云荒好马,性情十分温顺,跟在后面跑,不成问题。 跑了有十余里,秦冲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停下来,先给自己处理了伤口,又将萧瑶全身上下搜了个遍,除了那匕首和麻绳之外,倒没其它机关,想来试剑府主要对付他的,还是那六名灵境,只是他们都没想到,六大灵境强者,还有楚天可带队,居然还是没能擒住他! 既然知道自己足以对付上灵境,秦冲便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紧急可怕了,他好整以暇地找来干柴生了火,烧了锅热水,给萧瑶洗了脸、洗了手,顿时一个白皙可爱的女孩又回来了。 他还熬了一锅汤,用汤匙喂了萧瑶小半碗,总不可能让她不吃东西吧? 把这一切都完成了,秦冲这才熄灭了火堆,带着萧瑶,朝着卢城方向驰去。 正巧,那诛心草也是他想要寻找的东西,而且,他知道该往哪儿去找。 一路飞驰,这次他是顺着大道走的,而不像上次那样横穿九嶷山,反而耽搁了时间。这次,他只花了十来个时辰,在第二天太阳初升的时候,便已穿过了雷神山,卢城已经不远了。 前方有一辆马车,正被一大群人围,有人高声叫喊着什么,但距离有点远,听不太清。 秦冲皱了皱眉,他已能感应到,楚芊就在前方那辆马车里,这是仙气之间的感应。 他一夹马腹,那红马便似一道赤红的闪电,稳稳地落在马车旁。 “小哥哥,你把萧瑶救出来了?” 一声惊喜的叫喊,秦冲回过头,便见到楚芊那张满是兴奋的小脸。她正坐在车辕上,一手提着马鞭,另一只手紧握着细柳剑;楚薏坐在车厢里,挑起半边车帘,满脸惊恐。 楚天河则躺在车厢坐椅上,闭着眼睛,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秦冲冷冷地看了楚薏一眼,看得她不由自主地往后一缩,那车帘便放了下来。 他回头看着楚芊,皱着眉头问道:“你们怎么独自就走了?” 楚芊还没回答,却听一个颇带霸气的声音冷哼道:“姑娘,你到底考虑好了没有,是你自己随我们上山去呢,还是……怎么,怎么是你小子……” 原来秦冲恰在此时回过头来,正好与那说话的人对面,两人都吃了一惊。 这个瘦小却又霸气的中年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舅舅,杜海! 杜海身后,全是霸刀岩的人,熊无奇、程无彪等人都在其中。 秦冲冷哼一声:“杜寨主,这是打算拦路抢劫吗?” 他没有称“舅舅”,杜海自己自然也明白是什么回事,冷笑一声,扬起了手中霸刀:“你小子回来了,那也无妨,和这小姑娘一起上霸刀岩吧,正好弥补老子上次的缺憾!” 他并不等秦冲答话,霸刀已化作一道流光,朝着楚芊狠狠地劈了下来:“霸气凌云!” ------------ 第一四五章 一定要回来啊! 在杜海看来,主要的威胁不是秦冲,而是楚芊,这位他从来没见过的九星武师! 至于秦冲,这小子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长进,最多也就是个武士吧,不值一提。 由于没有丹田的缘故,秦冲若是不动手,别人甚至连他体内的真气都没办法感知到,自然也不可能知道他的真实境界。所以杜海不把他放在心上,这是很自然的。 楚芊柳眉一轩,这老家伙挡着马车已有一刻钟了,总是又不打又不走的,她早已憋屈得不行了。此时杜海一动手,她居然还有些兴奋,提着细柳剑便要挥出去! 但只见剑光一闪,却是秦冲已然抢先出手了:他也不把萧瑶放下来,只是抡起火绝剑,“拳剑衍”,明明一柄锋利的长剑上,却绽放出了看似愚钝,实则霸气十足的拳意! 而且,这一剑相较于他的“虎霸山林”却又有所不同,没有虎啸虚影,那霸刀岩的数十名弟子,却都感觉有一只小拳头正朝他们轰来,自杜海以下,无一遗漏! 一剑,竟像是打出了几十拳,这是什么样的剑法? 杜海首当其冲,霸刀与剑尖碰到一起,登时闷哼一声,只觉得就像是一刀砍在了钢板上一般,一股巨大的力量直涌过来,他一张嘴,便吐了一口鲜血,远远地震飞了出去! 秦冲可不认他这个亲舅舅,下手之间,绝无容情! “灵境?”感受着这一剑中那磅礴的拳意,杜海脸色大变,一声痛喝,那声音却被一阵阵惨叫淹没了:他身后的霸刀岩众弟子,无一例外,全都惨叫着、呻吟着,尽数倒在了地上! 秦冲这才把早已昏迷不醒的萧瑶解下来,递给楚芊,自己则翻身下马,慢慢走到杜海身边:“杜寨主,不知你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带了这么大一群人来拦路抢劫,是为了什么?” 杜海目光转动,却没有说话。很显然,他平素虽是霸气十足,但在面对可能是灵境强者的秦冲时,却是聪明无比的,现在的他就像是从老虎变成了猫,哪有一丝一毫的霸气? 秦冲轻轻地笑了笑,淡淡地道:“你现在不想说,大概是在比较吧,到底是叫你来的人厉害呢,还是我比较厉害?你以霸道自诩,怎么也像根墙头草一样呢?告诉你吧,试剑府的三长老楚天河,我曾与他对过一招,平分秋色。就是他叫你来的,是不是?” 杜海脸色一变,失声叫道:“你怎么知道?” 秦冲嘴角一翘,摇头道:“我猜的。唉,杜寨主啊,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敢自称‘霸刀’的?真正的霸气,岂是欺凌弱小?那应当是虽千万人吾往矣,一往无前的决绝吧!” 杜海脸色又是一变,却似从秦冲这句话中想到了什么,一时间,脸色纠集无比。 “告诉我吧,试剑府的人在哪里,让我来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霸气!” “在,在霸刀岩后面的碎骨崖,他们说,你肯定要去那里!” 杜海也不知是受了什么牵引,竟一五一十地便把这话说了出来,话已出口,却猛然发现不对,连忙捂住嘴巴,回头一看,只见霸刀岩众弟子都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秦冲洒然一笑:“看来他们倒把我们拿捏得很死。那么,杜寨主,你来的目的是什么呢?” “他们说,擒住了这个女的,他们就给我一次突破到灵境的机会!” 秦冲冷笑:“突破灵境,那需要真正的感悟。不然,就算你凭借外力突破了,也休想在灵境之上再进一步!你都是几十年的老宗师了,怎么连这一点都没有悟透啊?” 杜海一张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们走吧,守好你们的霸刀岩,别来沾染这件事了,不然,霸刀岩恐怕就要覆灭了!” 杜海不由惊讶地抬起了头:“你不找霸刀岩报仇?” 秦冲抿了抿嘴,他怎么会不想向霸刀岩复仇?凌义寒叔叔的死,一直横亘在他心头,从来没有消散过!但他现在哪有时间毁灭霸刀岩?试剑府既然敢说他一定会去乱骨崖,那就摆明了,乱骨崖极有可能就存在诛心草和铁线蟒,所以,他们在那儿等着他! 算了,暂且放过霸刀岩吧,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时间的。 他叹口气,回过头,望着楚芊:“据楚薏说,七陀螺是在卢城后面的盖卢山找到的,那么与七陀螺附生的,定然有另一种药草:千花藤。这是解开七陀螺之毒的主要药引,爹爹的毒是有希望解开的。芊芊,你去取千花藤,取到以后按这个方子抓药,让爹爹连服七天,就能初步解毒。等他能够自主修炼之后,就能逼毒出体,慢慢彻底解毒。” 楚芊望着他,静静地问道:“那你呢?” 秦冲回头望着苍茫的群山:“我要带萧瑶去乱骨崖,为她解毒!” 楚芊双眼一眨不眨:“我和你一起去!” 秦冲有些为难:“那儿不知有多危险,而且爹爹的毒……” 楚芊一下子截断他的话:“正因为危险,所以我才要去。至于爹爹的毒,楚薏,这是你唯一悔过自新的机会了。当然,你也可以继续作恶,不过噬心丸的解药,你就别想了!” 车厢里,楚薏一下子惊跳起来:“不,不,姐姐,姐姐,你是我的好姐姐,亲姐姐,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我一定改过自新,你知道的,可是你不能丢了我去什么乱骨崖,不能……” 她多聪明啊,她是最清楚乱骨崖有多危险的,楚芊要是去了,是死是活楚薏本来是不想管的,可是楚芊若真的死了,那谁给她解药呢? 要知道,若不是被楚芊强行服下了噬心丸,她岂会规规矩矩地跟着她回卢城? 楚芊冷笑一声:“那你就祈祷吧,希望我不要把命丢在乱骨崖!” 楚薏还要说什么,楚芊却已跳下了车。 楚薏只好大声哀求道:“你们一定要回来啊!” ------------ 第一四六章 上,杀了他! 这次换了楚芊来背着萧瑶,秦冲护卫在她们身边,一齐来到了霸刀岩下。 第二次来到霸刀岩,却并没有人来拦着他们。熊无奇并不在山脚下,寨门口也没有人守卫,甚至连整个霸刀岩上都没看到任何一个人,偌大的霸刀岩,似乎已是人去楼空了! 只是在那一间间石屋里,在那曲折陡峭的山道上,时不时能够看到一处处血迹。 秦冲蹲下身,沾起一点鲜血,皱着眉头道:“这鲜血还很新鲜,没有干涸,这说明这些人还没走太长的时间。屋子里有打斗的痕迹,看来他们是被人捉走的。” 楚芊背着萧瑶,紧皱着眉:“霸刀岩在这一带虽是霸道无比,但这儿毕竟荒郊野岭的,卢城、平城的势力都不会轻易来这儿,谁会来对付他们呢?难道,是试剑府的人?” “血迹滴落的方向是朝着山顶去的,和乱骨崖的方向一致,跟上去看看!” 这鲜血一直在滴着,指引着秦冲和楚芊穿过那片小树林,上了山顶。 小树林里很安静,那头熊罴也不见踪影,不知是死了还是跑了。 但上了山顶之后,血迹却并不是通向刀剑崖,而是从崖边绕过去,从一条极其险峻的石道下去,便来到了刀剑崖的侧面,那儿似乎有一座小小的石台。 “小心些!”秦冲伸手要去把萧瑶接下来,楚芊却不情愿。 她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笑道:“我好歹是一个九星武师,你还怕我没力气背着她么?” 秦冲不由摸摸后脑勺,笑了笑,他好似猜到了楚芊的意思,却又不知该怎么说,只得伸出一只手扶住她的胳膊,牵着她,小心翼翼地下到了那石台上。 楚芊似乎也明白,秦冲已然明白了她的想法,忍不住俏脸一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来到石台上。这石台不是很宽阔,只有四五丈方圆,悬于半空之中。往下望,石台下是深不见底的山谷,朵朵白云漂浮在石台下方,把谷底遮得严严实实的,多看一会儿,便会感到头晕眼花;往前望,石台边缘系着一条足有大腿粗的铁链,好像是通往深谷对岸。 风一吹,那铁链咚咚作响,震得人心里一阵阵发寒! “看来,那些人已经被赶过铁链桥去了!” 望着铁链上还没有完全风干的血迹,秦冲沉声说着:“芊芊,我们要过桥去。让我背着萧瑶吧,这铁链桥上太危险了,你一定要集中全部精神,千万小心些!” 楚芊知道这次没有理由阻止他了,忍不住将小嘴一撇,这才把萧瑶换到他背上。 仍用那条麻绳捆紧了,秦冲一手拉着楚芊,让她亦步亦趋地跟在自己后面,上了铁链桥。 一踏上去,那铁链桥便狠狠地摇晃了一下,楚芊“啊”地一声,差点摔下谷里去! 秦冲连忙一手抱住她,干脆把她拦腰抱起来,脚下迈开虎行步,大步往前走去。 楚芊躺在他怀里,俏脸上带着红晕,一双凤目如刀剜似的盯着他,却不说话。 秦冲迈开虎行步,一步一步往前走;但走着走着,他却发现,虎行步似乎并不适宜于目前这个境况,它速度虽快,但每一步都太显霸气,脚下踏着,那铁链桥摇晃得太厉害了! 看来需要改进一下,让它能够适应铁链桥摇晃的频率,不然,恐怕连他也得被晃下去! 秦冲想着,大脑疯狂地运转起来,于是渐渐地,他的虎行步便开始发生了变化,不再像原本那样,只有一往无前的霸气,而似乎带上了些许灵动。 于是那铁链桥摇晃的幅度,也就在不知不觉之中小了起来。 秦冲走得极快,不过一刻钟,已然走了两三里路,前面已经出现了一片模糊的影子,似乎又是一片峭壁;只是这山谷里云遮雾绕的,那峭壁上也被一层薄雾笼罩着,看不清它的真容。 又走了几分钟,峭壁已是近在眼前,却听到薄雾里传来了一个声音:“来了?” 秦冲大骇,根本连想也不想,双脚在铁链桥上一顿,抱着楚芊便飞了起来! 便见那铁链桥就像一条蛟龙一般,带着长长铁钎的铁链一头,便如龙头似的高高扬起,重重地打了过来:有人在桥头拔起了铁钎,竟是要毁了这条铁链桥! 若不是秦冲反应得快,就算他侥幸不被铁链一头打中,也只能跟着它坠入深谷之中了! 楚芊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她紧紧地抱着秦冲,脸色如雪一般苍白! 秦冲却冷哼一声,身在半空,一手挟着楚芊,右手已紧捏拳头,朝着那铁链一拳轰了过去! 铁链是迎面打来的,他却是跃起在它的侧边,一拳轰在铁链上,把它轰得偏了方向,而那反震力也让秦冲如一道流星一般,朝着另一个方向电射而去! 他这角度选得极准,这一落去,便是落向了悬崖的另一侧,他已能看到那薄雾后面的石壁! “呼!” 抱着楚芊、背着萧瑶的秦冲,便如炮弹般落向崖上,然而等着他们的,却是一片刀光剑影! “他来了,杀!” 有人厉声喝着,好几柄长剑一齐刺将过来;又有人提着铜锤,如扇落一只苍蝇般,竟是想把他们扇进山谷里去;而另几个人则用力甩着一根长长的铁链,鸡蛋粗的链子直往他身上套来! 这是三层保险:若长剑无功,那就用铜锤把他打飞出去;如果再不行,就把他捆起来! 但秦冲冷哼一声,面对刺来的五六柄长剑,竟是不管不顾,而是一伸手便捏住了其中一柄剑身,用力一拉,身子便在半空中旋转了两三圈,双脚更是如安了弹簧一般,飞快地踢了出去。 “啪啪啪啪”,几声闷响,五六名剑客都飞了出去;那被他拉住剑身的剑师,更是被他拉得高高飞起,惨叫声中,已然落入山谷下面去了! 秦冲不由搔搔后脑勺,却又听得一声暴雷似的大喝,那铜锤已重重地砸了过来! “上,杀了他!” ------------ 第一四七章 诛心草,铁线蟒! “啊,小哥哥小心!” 楚芊脸都紫了,此时她和秦冲身在半空,脚下是一大片剑光,面前是那一柄铜锤! 像风筝一般飘在空中,随时都有可能飘到深谷里去,这怎么行啊? 眼看着铜锤已砸到面门前,秦冲紧咬着牙关,将身一侧,挥起右拳:虎霸山林! 他没有取出火绝剑,他觉得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还是拳头更加值得信任! 那使铜锤的丈二大汉狞笑了一声。他倒是没有想到,在如此危险的境地下,秦冲居然还敢于出拳——但那又如何呢,就算这小子天生巨力,能够一拳将铜锤轰退,但如此强大的反震力,也足以将他和他抱着、背着的两个女子,一齐震落在山谷之下,死无全尸了! 想到上面传下来的话,想到那丰厚的奖励,丈二大汉手上又加了一分力气! “轰!”一声巨响,震得悬崖上那些剑师都忍不住捂紧了耳朵! 丈二大汉高举着铜锤,噔噔噔退回到悬崖上,但秦冲却并没有如他预料的那样,被反震得摔下山崖去:只见秦冲的拳头上,竟似附了一头猛虎,虎嘴大张,一口咬住了铜锤! 于是丈二大汉一退,便带着秦冲也到了山崖上,却像是他把他们拉过来的一般! 便在此时,“呼”的一声,那条鸡蛋粗的铁链,已然横扫了过来! 首当其冲的是丈二大汉,铁链挟着锐风,狠狠地劈在他背心上,立时便将他震得一大口鲜血喷出,身不由己地往前扑去,竟连他半边身子,也被扫出了悬崖! 丈二大汉大骇,连忙拼尽全力一扭身,手中铜锤重重地敲在坚硬的岩石上,竟生生敲出了一个数寸深的坑,那铜锤落在坑里,丈二大汉便死死地抓着锤柄,借着这点力量,稳住了身形。 再看秦冲时,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已是一把抓住铁链,借着力道在空中一飘一荡,便荡到了众人后方,稳稳地落在地上;再掏出火绝剑来,剑光一扫,便把一群剑师打翻在地! 丈二大汉倒抽一口凉气,一手撑地爬起来,却听一个声音响起:“退!” 这正是今天这次行动的负责人,府中十七长老的声音。众人一听,“呼啦”一声便往悬崖背后散了下去。丈二大汉也连忙提起铜锤,撒开脚丫子便跑,生怕被秦冲抓住了一般。 秦冲也不去追赶,就站在悬崖顶上往四周看去,只见这悬崖足有上百丈高,除了背后是山谷,另几个方向都是缓坡;但在正前方,数十丈长的乱石堆外,却又是一面悬崖。 秦冲顺着小道,穿过乱石堆,便来到那石壁顶端。伸个脑袋看出去,这石壁虽然只有三四十丈高,却没有下去的路,只有石壁上有一些石窝,勉强能够容得一只脚安下去。 楚芊从秦冲怀里挣出来,小脸红红的,又往左右看了看,左右都是茂密的丛林,黑漆漆的。 她抿抿嘴,问道:“小哥哥,怎么办,咱们怎么才能找到乱骨崖啊?” 只有找到乱骨崖,才能找到诛心草和铁线蟒,才能解开萧瑶所中的剧毒,治好她的手筋。 秦冲皱了皱眉,他虽在卢城一带流浪了十几年,但并没有来过霸刀岩背后,所以他也不知道哪儿叫做“乱骨崖”;有心去林子里找个人来问问,又怕中了那个剑师的埋伏。 正在犹豫,却听一个声音从崖下传了上来:“小心,这长虫似乎要出来了!” “长虫?”楚芊撩撩秀发,看着秦冲,“难道就是铁线蟒?它在下面?” “不管是不是,总之下面一定有人!”秦冲想了想道,“走,咱们下去,小心些!” “你也小心一些!”楚芊擎着细柳剑,跟着秦冲慢慢将脚伸出悬崖,踩在那些石洼上。 秦冲也紧紧攥着火绝剑,手掌心都捏出了汗。 幸好悬崖上没有遭到那些剑师的袭击,他们得以慢慢地、有惊无险地往下攀去。 一刻钟后,他们已身在悬崖的腰部,两人也不知经历了多少险情,此时都已满头大汗。 “休息一下!”秦冲吁了一口气,指着旁边一个狭长的石缝,“那地方可以休息!” 那石缝离他们只有丈许距离,一步就能跨过去;石缝有一人多高,从他们这个方向看过去,能看到那石缝有七八尺宽,地面平整,倒是一个休息的好地方。 “小心些!”秦冲拉着楚芊,一步蹿到石缝里去,却不防楚芊跃过来的时候,脚下使的劲大了一些,一下子便把秦冲扑倒在地,直硌得他腰背之间剧痛难忍! “你力气太大了!”秦冲呲牙咧嘴,双手托着她的双肩,一股股倒吸着凉气。 只听楚芊咯咯娇笑,那香细的气息直喷到他脸上。秦冲心旌摇动,连忙侧过头去,却猛然“啊”的一声:就在石缝深处,竟有一对猩红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他们! 两人连忙一个翻身爬起来,便见那双眼睛缓缓开始了移动,不一会儿,便露出了一个足有脸盆大的蛇脑袋,吐着长长的蛇信,喷着令人欲吐的毒气,尾巴一扫,石头扑通扑通直往下落! 那足有三丈来长的蛇尾巴上,有着一圈一圈漆黑的线条,像是一道道细细的铁箍! 而在这大蛇后面,石缝的最深处,则有一株小草,长剑似的草叶紧紧地围着花苞,散发着莹莹的绿光,就像磁铁一般,紧紧地吸引着秦冲的目光,让他再也转不动脖子了! “诛心草,铁线蟒……” 秦冲呢喃着,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往旁边扫去:石缝里除了他们,再无第三个人! 刚刚发出警告的那个声音,其实并不在铁线蛇所在的地方,那些剑师也没有下来:他们只是为了把秦冲和楚芊引下来,还是他们还在更深的悬崖底下? 秦冲不知道,他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而就在此时,那条铁线蛇已游出了石缝,猩红的双眼瞪着秦冲,缓缓张开了大嘴! ------------ 第一四八章 冒死一搏! “嘶——昂——” 一声尖啸,铁线蟒张开大嘴,一口咬下,却“咚”的一声咬在了坚硬的岩石上! 铁线蟒“嘶”地尖叫起来,猛地一扭头,后颈上却挨了重重一拳! 原来它一口咬下去,秦冲却拉着楚芊一个弓身,一步便蹿了出去:他这一步虽是虎行步,但又不像原本那么霸气,那么直来直去,不知变通,而是在霸气之中,略添了一丝柔韧。 这一步便蹿到铁线蟒侧边,眼见它长长的脖子竖了起来,秦冲扬起火绝剑,一剑打了过去! “拳剑衍”打得那铁线蟒脑袋一偏,“昂”的一声,那铁柱般的尾巴便狠狠地甩了过来! “芊芊快跳!”秦冲一把将楚芊推开,自己也纵身跃起,差点一头撞在石壁上! 一剑轰在石壁上,借着那反震之力往下落,却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整个石缝都摇晃了起来:却是铁线蟒一尾巴甩在石壁上,震得栲栳大的石头呯呯呯直往下掉! “快跑!”楚芊一挥细柳剑,把一块石头扫飞出去,从石雨里飞奔出来。 秦冲连忙迎上去,一把抓住她胳膊,拽着她便往石缝里跑:石缝底部,有一个石洞! “快进去!”他将楚芊一把推进那只容得一个人进出的石洞,正要跟进去,忽然停下脚步:那株莹莹发光的诛心草,就在他身旁不远,翠绿的叶片轻轻颤动着,像是在向他招手! 再看看石缝里的铁线蟒,见它已缓缓扭过身来,大嘴吐着毒气,腥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他。 秦冲一咬牙,将身一纵扑向那诛心草,两根指头挟着草茎,轻轻用力,便将它拔了起来。 这诛心草无所谓成熟不成熟,只要长成了叶片,便能够入药了。若是单独使用,它算是剧毒,能让人心智迷乱,甚至会引发心脏衰竭;但若是配上白首龙灵芝去毒,再加上千年金首乌,便能炼制“三毒长命丹”,只要能够克制住丹内的剧毒,便能令人延寿一年! 这是四阶以下丹药中,唯一能够延寿的灵丹了! 不管是秦冲自己要延长寿命,还是要解开萧瑶所中剧毒,都要用到这诛心草,秦冲又怎么能不为它而拼命呢? 那铁线蟒本就是诛心草的守护妖兽,刚才两次攻击秦冲未果,被撞得头晕眼花的,本就愤怒非常,此时又见诛心草被夺,如何按捺得住?秦冲刚刚拔起诛心草,便觉得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抬头一看,便见那铁线蟒大张着嘴,已然一口咬到他面门了! 秦冲咬咬牙,火绝剑怒轰而去,正轰在铁线蟒额头上;但这条下等灵蛇一身皮革却似铜墙铁壁一般,这一剑居然没能把它轰退,秦冲反而被它那两尺长的蛇信刺在胸前,震得他体内的五脏六腑一阵翻腾,一张嘴便吐了一大口鲜血,身子也被重重地撞向了那石洞口! 刚从石洞口撞进去,那铁线蟒已然如电一般,紧跟着射了进来! 眼看它那脸盆大的蛇脑袋就要撞在秦冲胸口上,忽然一道带着几分迷幻的剑光,斜劈而来! 铁线蟒的双眼不由眯了一下,等它再睁开眼来,却见秦冲已和楚芊退到了数丈开外。 “小哥哥,我的幻柳剑法,似乎已经要梦幻剑意大成了!” 楚芊一只手拉着秦冲,兴奋得就像一只啾啾直叫的百灵鸟! 这诚然是一个好消息,只要她领悟了大成剑意,那她离突破到灵境就不远了。 此时的她,只要修为达到,那就能够一帆风顺地突破到宗师境。 但秦冲却有些笑不出来,望着这个山腹内的大洞,他忍不住有种想哭的冲动! 不为别的,实在是这个大洞太大了,足有七八十丈方圆,最高处有十余丈高,地势平坦,除了头顶的一个石峡,和洞底有光线透出来之外,整个洞里连个石钟乳也没有! 地势宽阔,便利于铁线蟒的发挥,这对他们而言,却是非常不利的! 那铁线蟒已然抬起头颅,对着他们一阵嘶嘶直叫,似乎也在嘲讽他们一般! 不久后,“嘲讽”完毕,铁线蟒电射而起,数丈长的身躯挺成了一杆长枪,直撞而来! 但迎接它的是一片似梦似幻的柳烟:幻柳剑法,醉柳如烟! 铁线蟒“嘶嘶”两声,猩红的双眼里明显闪过一丝迷醉,动作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 却在此时,猛听一声厉喝,秦冲不知何时已跃起在半空,挥着长剑,重重地砸在了铁线蟒的腰部,这数丈长的大蛇便厉嘶一声,头尾翘起,变成了一艘无人敢坐的长船! 铁线蟒厉啸着,扭头便往秦冲咬去,却忽然又觉得脖子下一痛,细柳剑已深深地刺了进去! 楚芊手中的这柄剑,可不只是能迷幻这么简单,它同样也是锋利无比的! 但秦冲却厉喝起来:“芊芊快退!” 楚芊想也不想,丢开长剑,闪电般退出丈许,便听“呯”的一声,那铁线蟒一口咬过来,险险地咬了个空,反倒把它两排尖厉的獠牙给震得咔咔直响! 秦冲擎着剑,从蛇腰上弹起来,一拳便轰在铁线蟒后脑勺上! “昂!”又是一声嘶叫,铁线蟒硕大的身躯拼命扭动起来,竟连咽喉上插着的细柳剑也被它挣脱了,鲜血如泉水般往外涌,那铁柱般的尾巴一次次甩在石壁上,震得整个石洞都在颤动! “去死吧!”秦冲厉吼一声,紧握着火绝剑,一剑便刺进了铁线蟒的七寸! 他的火绝剑,不但能够当拳头用,同样也是锋利无比的! 铁线蟒巨大的蛇身在空中猛地一弹,又重重地落下去,这次是连头带尾,彻底落到了地上! 秦冲也落下地来,一手扶着石壁,含笑看着倚着另一边洞壁的楚芊,嘿嘿地笑了。 楚芊还背着萧瑶,拾起细柳剑,也在轻轻地笑着,两人都是如释重负。 然而就在此时,楚芊背后的石壁突然动了起来,露出了一个数尺宽的洞口! 那洞口中,猛然洒出了一片绚丽的剑光! ------------ 第一四九章 一人斗一府! “芊芊!” 秦冲直骇得亡魂大冒,虎行步全力施展,旋风般扑过去,一把将楚芊推了开去! 楚芊踉踉跄跄地退开几步,猛一回头,便见秦冲胸前已是鲜红一片! 她倒是躲开了,秦冲却怎么也躲不开,那片剑光,便在他胸前留下了不知多少道伤口! “小哥哥!”楚芊一咬牙,她知道现在要紧的不是去扶住秦冲,而是将细柳剑一挥,如梦如幻的“剑雾”便飘进了那洞口之中,接着,便响起了一串当当当的声音。 就在这一刹那之间,她已不知与洞中人交手了多少剑,却每交手一剑,她便身不由己地后退一步,不过一分钟光景,她已被逼退了两丈,而洞中之人,也大步走了出来。 是一个头戴纯金鱼尾冠、身披水火八卦袍、慈眉善目、满脸带笑的道人。 他手中提着一柄长剑,就像一条金光灿灿的箭鱼,那剑柄上,则雕着一个栩栩如生的龙头! 秦冲抡着火绝剑便要冲上去,却听楚芊呻吟了一声:“鱼龙剑!” 他惊愕地一回头,已见楚芊脸上一片苍白,不由问道:“什么是鱼龙剑?” 却听那道人笑道:“鱼龙剑便是老夫手中这柄剑,老夫便是试剑府主,‘鱼龙剑’楚天威!” 秦冲的脸色蓦然阴沉下来,他一向只是个流浪儿,对这些上层人士根本就不认得,但单凭“试剑府主”这几个字,就已经足以令他震惊不已了。 冯三曾经说过,试剑府中极有可能存在超越灵境的人物,恐怕这楚天威便是其中之一! 秦冲忍不住在心底呻吟一声,他这真的是自带厄运吗,怎么又遇上了这个煞星? 却听楚天威十分和蔼地问道:“你胸口受伤了,严重不严重?” 秦冲咬咬牙:“严重又如何,不正是拜你所赐吗?” 楚天威虽然名字叫做“天威”,语气却一点也不“威”,声音一直都很和善,只听他呵呵笑道:“很抱歉了。若是严重的话,老道这儿有一瓶疗伤药剂,你先敷用了吧!” 他真的将手一抛,便把一个瓷瓶抛到秦冲面前。 秦冲却不去拾起来,满脸警惕地望着他:“你有这么好心?” “当然!”楚天威笑道:“你把伤治好了,老道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秦冲双眼一眯,难道这么快就要图穷匕现了吗?他伸出手,将楚芊和她背着的萧瑶一齐拉到自己身后,冷冷地看着楚天威,沉声道:“什么事,说来听听?” “这么说,你是答应帮助老道了?”楚天威笑道,声音里也听不出有多欣喜。 秦冲却很谨慎:“你且说说,该帮则帮,不该帮,则不帮!” “滑头的小子!”楚天威摇头笑道,“楚鸣空,你教的女婿,不赖啊!” 秦冲和楚芊同时脸色大变,接着便听到洞里传来一阵响动,一个轮椅被人推了出来。 轮椅上,躺着的正是楚鸣空,此时已是双目紧闭,脸色灰败,也不知是死是活! “爹爹!”楚芊凄厉地叫了一声,就要朝楚鸣空扑过去,却被秦冲一把拦住了。 他死死地盯着楚天威,沉声问道:“楚薏?” 他提着鱼龙剑,又笑道:“当然,你若不情愿,其实也不要紧,我们还有另外的准备!” 只听他轻轻地拍了拍掌,接着便是“轰隆”一声巨响,那洞口处的石壁竟是轰然倒了下来,无数碎石乱飞,烟尘弥漫在山洞中,让秦冲和楚芊都忍不住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烟尘散去,露出石壁背后,却令两人目瞪口呆! 那是一个祭坛,七尺高,四四方方的基座上,是一个椭圆形的坛口;三耳四足的坛身上,雕刻着一连串神奇的图案,似乎有一股淡淡的气息,自那坛口内缓缓地渗了出来。 秦冲的心里,一阵惊涛骇浪:那股气息,赫然就是仙气的味道! “这个祭坛,名为‘寻仙祭坛’,以鲜血祭之,便能引来仙人下凡。”楚天威捧着鱼龙剑,笑道,“老道知道你们身上各有一缕仙气,若是你们愿意相助,老道便能以血炼大法,将那两缕仙气提炼出来,开启祭坛,自然便能请仙人下凡了。不过你们若不愿意也没关系,老道还准备了另外的后手。不过这种方式不免有伤天和,这笔血债,却是要记在你们两人身上了!” 他又拍了拍手,便见山洞深处有一群人走了出来,却是十几名剑客,押着几十名血迹斑斑的壮汉,竟都是霸刀岩上的众人,只不过没有见到杜海、熊无奇和程无彪几人。 楚天威笑道:“他们这么多人的鲜血,大概也能够引起仙人的兴趣了!” 秦冲脸色阴沉无比,不是说仙人一向都高高在上,怜悯众生的吗,怎么引来仙人下凡,居然还要这么多人的鲜血?楚天威居然想得出这么歹毒的办法,他就不怕上天垂怒吗? 却听楚天威又笑道:“小伙子,考虑得怎么样,是要牺牲他们,还是牺牲你们?” 秦冲紧咬着唇,高高举起的火绝剑,似有垂下去的模样! 楚天威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忽然轻轻地笑了一声。 然而就在此时,秦冲心里猛地响起了一个声音:“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失了出拳的勇气!” 他一声断喝,一拳便轰向了楚天威! 楚天威轻笑着,并没有还击,也没有躲闪,只是在那拳头将要轰到他身上的时候,他身后忽然有两道剑气袭来,正与拳头撞在一起:是“指剑尊者”,楚天河! “呯呯!”剑气消失了,秦冲也被震退了四五步。 楚天威淡淡地笑道:“你还想,一人斗一府吗?” ------------ 第一五零章 找我做什么? 秦冲住了手,脸色阴沉,目光有些闪烁,一时没有说话。 楚芊站到他身旁,冷冷地道:“我们不想与试剑府相斗,是你们一直在找我们麻烦!” 楚天威看了她一眼,淡淡地笑道:“说起来,你也是试剑府的人,为何要背叛?” 楚芊嗤笑一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秦冲却沉声道:“放了这里的所有人,我随你们处置!” 那群霸刀岩弟子都惊讶地抬起头,他们里面,有许多都是当初追杀过秦冲的,也许他们也没想到,秦冲居然连同他们都要救,一时间,不少人似乎都有些感动了。 楚芊则反手拉住他的大手,低声道:“要死一起死,你不能再丢下我了!” 秦冲一急,却听一个虚弱而低沉的声音忽然说道:“谁也不用死,府主,放了他们!” 楚天威一怔,转头望去,便见躺在轮椅上的楚鸣空,已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正深深地望着楚芊。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小箱子,大拇指正按在箱子的锁扣上。 “百巧千变锁?”楚天威神色一变,“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楚鸣空冷冷一笑:“自然是你想要的东西,寻仙令!” “寻仙令?”楚天威一愣,随即大喜,楚天河则已一把抓了过去! 秦冲一急,挥手就是一拳,正与楚天河的手掌撞在一起,两人各退了两步。 楚鸣空朝秦冲点点头,又转头望着楚天威道:“府主,你知道百巧千变锁,就不应该玩什么花样,因为你知道的,我只要将锁扣轻轻这么一按,里面的东西,马上就毁了!” 楚天河凑到楚天威身边,低声道:“大哥,会不会有诈?” 楚天威脸色阴晴不定,望着楚鸣空沉声问道:“你想怎么样?” 楚鸣空却没有回答,不过那笃定的神色,却很明显地告诉楚天威:你知道的。 楚天威挥了挥手,便有人解开了那群霸刀岩弟子身上的锁链。那群弟子立即转身就跑,却没一人说一声“谢”。又有人从山洞里抬出一个人来,却是昏迷不醒的楚薏。 “薏儿这次倒是没有害我们,被试剑府的人找到了,她还拼命反击呢!” 听着楚鸣空的感叹,秦冲和楚芊都是神色不动,他们知道,楚薏为什么要这样做,大概也是为了自己身上的噬心丸之毒,虽然实际上,那只是楚芊强迫她吃下的一颗普通药丸而已。 但在楚鸣空要他们离开之时,楚芊和秦冲却都没有动弹,反而走到了楚鸣空身边。 “我们一家三人,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决不分开!” “好了,本座可没时间听你们家长里短,楚鸣空,交出寻仙令!” 楚天威等得不耐烦了,没让楚鸣空再次说话,便是一挥手。楚天河立即扑上去,秦冲正要阻拦,楚鸣空却拦住了他:“这寻仙令是被诅咒之物,就交给他们,又何妨?” 楚天河顺顺利利地取走了百巧千变锁,又听楚鸣空问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暂时还不可以!”楚天威正在想办法打开百巧千变锁,笑着答道:“此物虽是仙家遗物,老道却还是能够打开的。不过天知道这里面是不是寻仙令?所以,你们还得再等一点时间!” 几个剑仙、剑宗围在了三人身后,堵死了他们想要离开的道路。 楚天威没耗费多长时间就打开了百巧千变锁,取出了一块造型古朴的令牌。 “果然是寻仙令!”楚天威颇有些兴奋,随即高声叫道:“起祭!” 试剑府众人立即忙碌起来,有人在祭坛前设下猪牛羊三牲供奉,有人开始燃烛、焚香、化帛,有人拿了几十面旗旙插在祭坛四周,以楚天河为首的一大群人则恭恭敬敬地祭拜起来。 秦冲和楚芊推着楚鸣空、抱着萧瑶,退到了山洞的一个角落,静静地看着他们“表演”。 一切完备,烟雾缭绕之中,楚天威拿起寻仙令,口中念念有词,那寻仙令便忽然漂浮起来,似有一只手掌托着它一般,缓缓地落向那祭坛之中。 就在寻仙令落入祭坛的一刹那,秦冲猛觉得地面一震,那祭坛居然跳起来足有三尺高! 紧接着,身在山腹中的众人,竟都清晰地听见了一声炸雷,轰隆隆地,震得整座山似乎都在颤抖;十数丈高的山洞顶上,有几块碎石骨碌碌滚下来,正砸在了一个试剑府弟子的身上! “布万剑守护阵!”楚天威抬头望了一眼洞顶,沉声命令。于是山洞里人影穿梭,数十名试剑府弟子飞快地移动起来,不久便各依方位站好。楚天河则取出一个白玉般的圆盘,几道剑气打进去,那圆盘蓦然变大,竟似笼罩了整个山洞;那些弟子同时举起长剑,齐声厉叱,那圆盘便刹那间变作了一个半透明的土黄色光罩,于是整个山洞刹那间便稳定了下来。 光罩内,那祭坛还在上下震动着,却已不能再影响整个山洞了。 然而这也表示,同样被笼罩在光罩之中的秦冲等人,却也出不去了。 秦冲紧紧地攥起了拳头,却听楚鸣空低声道:“不要冲动,静观其变!” 秦冲皱着眉头,却松开了双拳。 便听“咚”的一声,他定睛看去,只见那祭坛跳起来尺把高,又重重地落下来,原本漆黑一片的椭圆形坛口里,忽然变成了一片莹莹白色,一股气机,便从里面透了出来。 这股气机正是仙气,却比秦冲体内这一缕,要磅礴得多了,但质量却似也弱了许多。 难道这寻仙令真的有效,真的就要有仙人,降临在这个深深的山洞之中? 秦冲脸色惊疑不定,楚天威则满脸狂喜,已在祭坛前虔诚地跪了下来。 恭恭敬敬的三跪九叩之后,那祭坛口里的白光更加浓郁,众人甚至听到了一阵低沉而缓慢的脚步声,就像有什么人,正要从那祭坛口走出来一般! 一个淡淡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们找我,做什么?” ------------ 第一五一章 风从虎,云从龙! 这声音很有磁性,带着一股淡淡的忧伤,听起来宛如天籁一般;这声音却又十分缥缈,就像在九天之上飘来飘去的罡风,无形无质,却又显得仙气盎然。 试剑府所有人,包括楚天威,全都俯伏在祭坛前,全场鸦雀无声,只有楚天威在十分虔诚地高呼着:“惟,太昊帝国,大武王国,邻水郡,试剑府,诚祈上仙降临!” 秦冲却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发现了一点不对劲,那仙人的声音似乎有些古怪。 这时那仙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使用了寻仙令,本仙不得不降临。不过你可知道,本仙不容易临凡一次,虽有寻仙令,你可知道召唤本仙的代价?” 楚天威连忙恭声道:“下界蝼蚁曾有耳闻。已备黄金十万两,珍宝五箱,上供尊仙!” 那仙人声音却嗤笑一声:“黄金珍宝,不过土石瓦砾,连本仙说这两句话的代价都不够!” 楚天威抬起头来,满脸都是肉痛之色,咬紧牙关,叫道:“下界蝼蚁还备了上等灵石五十块,极品灵石一块,此外,还有,还有,还有一截仙脉云木!” 他挣扎了半天,终于把这句话说完全了,接着便像是全身骨头都被抽走了似的,大汗淋漓地伏在冰凉的石地上,呼呼喘着粗气,似乎这短短的一句话,却耗尽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气! “哦?有仙脉云木?”那仙人似对什么灵石珍宝之类都不感兴趣,只有仙脉云木,倒是有些看重,轻笑道,“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好歹有点念想。也罢,本仙就当是了却当年的一段因果,顺便还有点利息可收,就勉强现身见你们一见吧!无关人等,退后!” 楚天威匆忙一摆手,满洞的试剑府门人便呼啦一声全都跑到石壁背后去了,只留下他和楚天河等三五个人,他们的修为至少都是上灵境,显然,他们就是试剑府真正的主事人。 但秦冲等人却没有离开,他和楚芊扶着楚鸣空的轮椅,静静地站在石洞的一个角落。 试剑府门人离开后,那祭坛口便冒出了一股淡青色的云雾,带着浓浓的仙气。 秦冲的双眉却皱得更紧了,不知怎么的,这浓郁的仙气里,他竟闻到了一丝不祥的气味! 他不由悄然捏紧了拳头,身形微动,便挡在了楚氏父女和萧瑶的身前。 那淡青云雾渐渐凝聚,里面便出现了一个虚影,随即慢慢凝实起来,现出一个身形,约莫和秦冲差不多高,瘦削颀长,头戴冲天冠,身披鹤氅,倒背着手,白皙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本仙来自太皇天,皇极仙宫,君亦平!” 那仙人淡淡地笑着,却蓦然听到一个声音响起:“君亦平?先祖,是先祖啊!” 仙人君亦平一愣,便见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跑了进来,猛地跪倒在地,却是君无可! 只见他双肩不住耸动,似乎激动无比地大喊着:“后辈君无可,拜见亦平先祖!” 但他如此激动,君亦平却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随即在洞子里扫视了一眼,淡笑着问道:“本仙前来偿还寻仙令的因果。说吧,是谁召唤了本仙,又有何目的?” 楚天威连忙叫道:“下界蝼蚁楚天威,冒死祈求上仙,赐予紫云丹!” “哦,你要紫云丹,是想突破到皇境吧?”君亦平笑着,却没有回答他“可以”或是“不行”,而是回过头,目光忽然落到一个角落,笑道,“这体质似乎有些特殊啊?” 他看的方向,正是秦冲他们所在的地方,令秦冲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但没等秦冲有何反应,忽然那坛口又有一篷红雾冒了出来! 君亦平“啊”地一声就叫了起来:“死婆娘,老子跑这儿来了,你还追来做什么?” 秦冲和楚芊相互望望,都是目瞪口呆! “不成,老子不想和这死婆娘见面!”此时的君亦平哪还有高高在上的仙人气质,尖叫着,仓皇就要离开,“也不成,寻仙令的因果不能不还。罢罢罢,老子亏了,就给你一枚紫云丹!” 他屈指一弹,一道流光落入楚天威手中,随即袍袖一挥,似是就要离去。 然而忽然之间,他却又停了下来,回头望着秦冲,惊讶地道:“你不愿意?” 原来他刚才挥那一下袍袖,便是将一股金光朝秦冲射过去,可是秦冲却挥起一拳,把那金光又打了回去,落在地上,原来是一条尺把长的绳子,不知用什么材料制成的。 “你可知道,本仙是要将你渡入仙界!你莫要反抗,本仙的时间很紧,跟我来吧!” 君亦平的话音很快,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了指,那金色绳子便又如灵蛇一般朝秦冲飙射过来。秦冲却踏前一步,又是一拳,又把那绳子给震了回去! “好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君亦平明显怒了,“神龙缚,去!” 洞子里,其他人也纷纷叫了起来。 “先祖好心渡你,这是多大的机缘,你敢不从?”这是君无可的声音。 “姓秦的小子,你怎敢惹得上仙不高兴?还不乖乖随上仙而去?”这是楚天威的呵斥。 “上仙,这小子不是试剑府的人,求上仙只诛一人,莫要牵连无辜!”这是楚天河的哀求。 秦冲则冷笑一声,他可不愿随这君亦平前去,哪怕人家是要渡他上仙界。 但那金色绳子已飞掠而来,挟着一阵阵低低的咆哮,竟似龙吟一般! 秦冲紧皱着一双眉头,死死地盯着那绳子,恍惚之间,那绳子竟似变了模样! 一重重云雾,不知何时出现在秦冲的眼帘里,就好像他已从洞中出来,挪移到了半天上,头顶上是昭昭烈日,身外是一望无际的湛蓝,蓝天上,却有着一朵朵洁白的云彩,每一朵都围着一层金色的圈,云朵之间有淡淡的雾气萦绕,映得天上地下,如仙境一般! 云雾之中,有着一阵阵嘹亮的龙吟! 风从虎,云从龙! ------------ 第一五二章 可不能让你杀了他! 秦冲一时间没敢有任何动作,只是悄然攥紧了拳头! 那龙吟之声蓦然高亢起来,接着,就像河流汇进大海一般,满天的云雾都如被狂风席卷着,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刹那间形成了一片浩瀚的云海,而秦冲,便正处身于这片云雾的正中。 云海就如波涛汹涌的大海,在疯狂地翻滚着,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了一般! 秦冲紧紧地咬着唇,攥紧了拳头,便看到那云雾之中,一条庞大无比的巨龙,钻了出来! 如巨蟒一般足有数十丈长的庞大身躯,覆盖着一片片车轮大的鳞甲;丈许宽的鱼尾,生着一层如剑一般的倒刺,在阳光下散发着莹莹的光辉,却莫名地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 头似牛,角似鹿,眼似虾,耳似象,颔下两根长长的龙须,轻轻一甩,便是一阵旋风! 云海之中,这巨龙猛地一个摇头,那小山似的头颅便出现在秦冲眼前,离他只有数尺,比灯笼还要大了许多的龙目怒视着他,令秦冲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 接着,龙头猛然昂起,一声长吟,那云海便似被开水淋下的冰雪,蓦然出现了一个百丈宽的洞,洞里一丝云雾也没有,露出了蓝天白日;但随即,龙尾一摆,那云雾便再一次汇聚拢来! 秦冲瞪圆双眼,死死地盯着,一丝也不敢放松。 他只感觉,这条巨龙实在太霸气了,举手投足之间,都是霸意无双! 这种霸气,却又不似他原本领悟的那虎之霸气,它不是蔓延于山林之间,令百兽授首;它是翱翔于九天之上,纵横四海,让天下生灵无不战战栗栗,惶恐不安! 它就像睥睨九霄,傲视广漠,从不会针对任何一个人,却令所有人都无法反抗! 一刹那间,秦冲像是触摸到了一个新境界一般,那一双拳头上,原本泛着的淡淡红光,也似掺杂了一丝丝金色的细芒,在发生着无法可知的奇妙变化! 但可惜的是,那巨龙似乎并不喜欢让秦冲一个人站在那儿,蓦然间,它仰头一声长啸,便吐出了一片金光闪闪的东西,自云雾之中,朝着秦冲飘了过来。 秦冲一愣,定睛看去,那是一张淡金色的纸,上面似乎画了一些图案。 他正在莫名其妙,猛然间,云雾里又是一阵翻腾,那张纸竟似化作了一座高山,足有千万丈高,阵阵龙吟声中,竟朝着他头顶,轰隆隆地压了下来! “大衍天龙,符令,镇压!” 清晰可闻的声音传入耳中,秦冲眼前猛然一花,他又“回到”了那山洞之中。 他的头顶上,有一张淡金色的纸正悬空而立,就像他在那“蓝天云海”之间看到的那样。这张纸上画着一座高山,纸的四周用一条神龙的图案描了个边,那神龙,栩栩如生。 不知什么时候,秦冲已然不知不觉地走到了山洞正中,离楚氏父女已有数丈远;楚芊正焦急地伸着手,楚鸣空也瞪圆了眼睛,但他们却都像被定了身一边,竟似丝毫也动弹不得! 而在那祭坛边,那淡红色的云雾还在汩汩冒着,却并没有凝结出一个什么仙人出来;只是君亦平也是满脸焦急,手一抬,便有一道淡金色的仙气,打入了那符纸之中。 “小子,你就不要反抗了吧,本仙这符令,不是你们这些下界蝼蚁能够抵抗的!” 对于君亦平的叫喊,秦冲却是丝毫不为所动。 当那仙气打入符纸之中的时候,秦冲便猛然觉得,似乎真的有一座大山,摧枯拉朽地压将下来,把他的身体一下子压得严严实实,他立时便感到了全身骨头一阵阵剧痛! 就在这一刹那,他的体内,不知有多少根骨头已被压得满是裂痕,甚至似要被压成齑粉! 但就在这一刹那间,却又有一股热气,自下腹深处升了起来,瞬间布满了他的体内。这股热气萦绕在他的骨骼之间,便似给全身骨骼平添无尽的能量,竟生生地顶住了那座无形的大山! “咦,奇怪!” 君亦平嘟囔了一声:“这小子有些古怪呢,居然能扛得住本仙这‘大衍天龙’的如山符令!本仙曾用它来镇压一尊妖将,一下子就把它给镇压住了。虽说本仙不想杀你,才使了半分力,可是也不应该压不垮你啊!难道本仙对付一个下界蝼蚁,也得拿出真功夫来不成?” 他伸出一只手,却又闪电般缩了回去:“不成,不成,这么丢脸的事情,本仙可不能做!” 正在犹豫,却听楚天威恭声道:“上仙,求上仙赐下法宝,下界蝼蚁愿意代上仙之劳!” “你?”君亦平皱起眉头,“你也才上灵境巅峰,不到玄境,你能是代本仙什么劳?” 楚天威一滞,又听得祭坛里那幽幽的女声传来:“君亦平,你敢用禁仙之法阻挡本仙姬出来,真是好大的胆子!你等着,只要本仙姬出来了,我一定要你的好看!” “你这臭婆娘,不要跟着老子了行不行?”君亦平暴跳如雷,咬牙切齿地看着秦冲,厉声吼道,“臭小子,你既然这么不识抬举,老子不渡你了,行不行——威龙镇天!” 只见他将手一指,那符纸金光大放,竟真的化作了一座大山模样,虽只有丈许高,却像是有亿万斤重,猛地往下一压,秦冲身上便传来了爆竹般的响声! 一股股鲜血,从他眼角、双耳、鼻子、嘴巴之中,如一条条蚯蚓般,淌了出来! 这是骨骼被碎、内腑受破,全身都已不堪重负的表现! “小哥哥!”楚芊哭叫一声,就要扑过来,楚鸣空连忙抬手去抓,却没有抓住。 反而是祭坛里传来一声惊叫:“咦,好强大的资质,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一道红光自那团红雾中射出来,呯地一声,把楚芊迎头撞了回去。 而秦冲则已被那金色的大山,压得瘫软到地上去了! 眼看他就要被压成一滩烂泥,蓦地,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唉,可不能让你杀了他!” ------------ 第一五三章 杀不得的! 随着这有些熟悉的话音出现,秦冲身上,突然又出现了一张土黄色的纸片。 这张纸片,同样氲氤着神秘的气息,同样闪烁着莹莹的光彩;而且一沾到秦冲身上,就像被胶水沾起来了一般,工工整整地贴在他后脑勺上,不管他怎么摇摆,也没有掉下来。 而这张纸片一旦贴到秦冲身上,他便像是瞬间服下了一枚仙果似的,浑身上下竟然生出了无尽的力量:腰肢重又挺直起来,两臂有力地高举着,竟生生把那金光闪闪的“大山”托将起来;就连他全身那似乎已被压得寸寸断裂的骨骼,也似重又完整地被塑造回来了! “仙家符令,大力金刚符,怎么可能?” 君亦平就像见了鬼似地叫了起来:“你们是谁,为什么会有仙家符令?” 他指着的,是两个刚刚出现在山洞里的身影,一个瘦高的青衣文士,另一个则是满身雪白:白发、白须、白衣、白鞋,就连眉毛和眼睫毛都是白的,也不知他到底多大年纪了。 “临秋,怎么是你?”一见这青衣文士,那楚天威便惊叫了起来。 “怎么不能是我?”青衣文士自然就是白鹿学宫山长临秋,他捋着胡须,淡淡地笑道,“你们试剑府一大帮人,躲在这个穷山僻岭的山洞里,为图一己之私,贸然召唤仙人下凡,还要残害无辜性命。此事既然被老夫知道了,我又岂有不来一看究竟的道理?” 楚天威张张嘴,还没说话,又听那君亦平高声叫道:“你们还没回答本仙,你们是谁?” 白发老人走上前一步,淡声笑道:“我们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仙人自诩清高,却对一个小男孩如此出手,你就不怕丢了你们皇极仙宫的脸,回去以后被责罚吗?” 君亦平冷笑道:“本仙做事,何曾有人敢多言半句……” 话没说完,已听那幽幽的女子声音叫了起来:“君亦平,老娘要出来了!” “该死的臭婆娘!”君亦平大惊失色,连忙回身,双手下压,一股磅礴的仙气便压在那祭坛口上;却又似想到了什么,抬起右手一点,又是一张淡金色的符令出现,幻作一柄金剑,与那大山符令交织在一起,朝着白发老人和临秋便轰了过去! 面对这两张符令,显然白发老人也不敢大意,沉声道:“临秋,你我各对付一张,疾!” 说话间,他已取出一柄普普通通的长剑,朝着那金剑迎了上去;临秋也取出一根青碧的短棒,一棒点出,正点在那大山底部,于是“轰隆”一声,整个山洞都晃动了一下! 却又听那君亦平叫道:“试剑府,拿下这个少年,本仙给你们一枚东极丹!” 楚天威双眼一亮,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东极丹?可是能令人一举突破皇境的东极丹?” “正是此物!”君亦平叫道,“那个,自称是本仙后辈的,你也去!” 楚天威、楚天河与君无可都动了起来,争先恐后地掠向秦冲,几只大手一齐朝他抓了过去。 君亦平说的是“拿下”秦冲,可没说能够杀了他,所以他们都没有动用长剑。 但此时的秦冲却似在发呆,双眼怔怔地望着虚空,竟似对飞扑而来的几人毫无察觉! 却听一声尖叫:“不要伤了小哥哥!”便见楚芊擎着细柳剑,义无反顾地扑过来,剑尖一颤,便是一招“幻柳三千”,竟把这几个灵境强者全都笼罩了进去! “滚开!”几个灵境强者不敢伤了秦冲,却没说不敢伤了楚芊,当下只听君无可冷喝一声,手中长剑一引,挽出一个脸盆大的剑花,便把楚芊胸前罩了个严严实实! 他这一剑并没有动用毒之剑意,但只凭剑招,已然不是楚芊能够防得住的! 楚芊却咬紧牙关,竟不撤剑防守,细柳剑仍是一往无前地刺出去:她就不相信,哪怕他们是灵境强者,就敢于不抵挡自己的宝剑,敢于让自己在他们身上刺出五六七八个血淋淋的伤口! 至于君无可这一剑,她是不打算抵抗了,因为她只要一撤剑,小哥哥就该被他们抓住了! 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小哥哥,再见了吧…… 却谁也没想到,君无可那一剑落到楚芊身上,却并没有出现血肉横飞的场面,反而响起了一连串“叮叮”的声音,像是刺在一块钢板上一般;接着,只听一声闷哼,君无可倒飞回去了! 一道淡淡的红光,突然自楚芊胸前浮现出来,正是它帮助她挡住了君无可的长剑。 却听祭坛口里那幽幽的女子声音冷笑道:“想杀本仙选中的人,你们问过本仙姬了吗?” “该死的臭婆娘!”君亦平嘶声叫道,“本仙挡住她,你们快捉住那小子!这道红烟障是一次性的,用了一次就没了!速度要快,本仙支撑不了多久了!” 另一边,秦冲圆瞪的眼珠子动了动,似乎就要从那出神的状态中醒转来;楚芊则是惊魂未定,身不由己退了几步,一手擎着细柳剑,额头上有着细密的汗珠。 楚天威等几人都退了回去,一听君亦平这么说,又纷纷挥着长剑扑了上来。楚天河双手一指,两道剑气如两道灵蛇般盘旋着,朝着楚芊围了过去;君无可与另一名灵境强者也挡在楚芊面前,将她与秦冲隔离开来;于是楚天威带着最后三名灵境,便朝秦冲掩杀了过去! 只要楚芊不能出手,杀掉秦冲,对于四大灵境强者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却听一声低沉的呼啸,于是四大灵境便骇然发现,秦冲已经从他们的眼睛里消失了! 而君无可和楚天河的眼帘中,则出现了一个秤砣般的小拳头! 半个眨眼不到,秦冲已然到了楚芊身前,朝着三大灵境强者,悍然挥出了小拳头! “吼!”一声低沉的吟叫,竟像是九天之上的神龙,朝着大地生灵,长吟阵阵! “霸拳,第二式:龙霸九天!” ------------ 第一五四章 岂止喜欢啊! 刚才,秦冲默默地瞪着双眼,站在那儿,是在做什么呢? 实际上,他就是再一次看到了那巨龙,那遨游九天、霸气无比的巨龙。 他不知道这巨龙是不是君亦平弄出来的,如果是的话,那还真应该谢谢他了:这条巨龙,让秦冲想到了许多,无数的感触沉淀起来,在他的脑海里,便产生了一个大致的轮廓。 而现在,他便是要把这轮廓展现出来:这三名灵境强者,便是他的试验对象了。 一步跨到楚芊面前,这已不再是原本的虎行步,相较起来,速度和灵敏性都胜了一分,而且更加霸气十足,却没有了原本直来直往的鲁莽之感,而是更加机变了许多! 这已不再是猛虎出林的步伐,而是龙游九天的身法:龙游步! 而轰出去的那一拳,则也不再是“虎霸山林”,而是依龙游而创出的第二式:龙霸九天! 一时间,拳出如电,三大灵境强者,个个猝不及防! 楚天河仓促出指,三道剑气呼啸而出,却刹那间便被震得烟消云散;楚天河闷哼一声,连退七八步,满脸惊骇,双眼如牛般瞪着秦冲,久久说不出话来! 君无可百忙中横起长剑抵住拳头,却只听“当”的一声,长剑断成两截;紧接着,他脚下一滑,也退了两丈有余,一手按着胸口,“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鲜血! 最惨的是那个下灵境长老,被一拳轰在肩上,顿时便如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山壁上,又反弹下来,长剑不知飞到哪儿去了,整个人也伏在那儿,轻微抽搐着,生死不知! 楚天威等四名灵境强者、楚芊,甚至包括君亦平、白发老人、临秋,全都呆若木鸡! 就连秦冲自己,也被这石破天惊的一拳,惊得如暴雨淋湿的小鸡,木呆呆的,说不出话来! “哈哈,本仙姬终于冲出来了!君亦平,受死!” 猛听一声张狂的大笑,原来君亦平被秦冲这一拳所震动,竟忘记了按住祭坛口。那红雾得了个机会,刹那间冲出祭坛口,渐渐凝结成了一个大红宫装的身影,十八九岁,头上随随便便挽了个三层髻,插着一根凤头翡绿步摇,腰间系着条洁白的八宝玉带,一出来便伸出纤纤玉手,一把揪住君亦平的耳朵,厉声娇叱道:“你敢不让老娘出来,想死了是不是?” 君亦平正在出神,猛然捧着她的小手,嘶声叫道:“哎哟,痛,痛……你放手,你先放手!” 那宫装女仙人哪会放手,一手揪着他耳朵,便朝洞里看过来:“本仙姬选中的人在哪里?” “你先放手,我就指给你看……罗素,你放手,放手啊……” 君亦平尖叫着,女仙人罗素却毫不理会,冷笑道:“本仙姬要你指点吗?我自己不会看?” 满洞子里的人都目瞪口呆,他们还没从秦冲那一拳带来的震撼里醒过来,现在又看到两位仙人如此表现,这可大异于他们平常对仙人的想象与憧憬,简直就和市井男女没什么两样嘛。 此时那女仙人罗素已看到了楚芊,双眼一亮,连忙招手道:“那姑娘,你过来!” 楚芊扬起细柳剑,秦冲也连忙一步跨到她身边,却见罗素放了君亦平的耳朵,身形一动便来到了他们面前。临秋和白发老人连忙阻拦,被她一甩衣袖,便给反弹了回去。 “你两个与我有些渊源,本仙姬不想打你们,退一边去,不要过来了!” 说话间,她又挥起小手,揪着秦冲衣领便把他扔了出去,一把便抓住了楚芊的手腕。 楚芊只觉得一股温和的气息紧紧笼罩着她,竟让她丝毫动弹不得,连忙叫道:“我虽是玉鼎灵体,可是我玉鼎已开,没什么作用了……” 她以为这女仙人看上她的原因,就是因为她的玉鼎灵体,却听罗素嗤笑道:“你也不知羞,玉鼎灵体也好拿出来说?我太玄天九玄仙宫全是女仙人,谁会在意你的玉鼎灵体?” 楚芊俏脸一红,又听罗素笑道:“你这妮子倒是可爱,性子也随本仙姬,随我上仙界吧?” “不干!”楚芊涨红着脸叫道,“我要帮助小哥哥,增长……” 罗素蓦然将脸一沉:“你要不干,我就杀了你的小哥哥,断了你们的姻缘!” “放下她!”秦冲却不管她是要杀人还是要断姻缘,一步冲过去,便是一拳! 哪怕是面对九天之上的仙人,他也绝不会失了出拳的勇气! 但一拳刚出,却被罗素一只小手给按住了。 她翻翻俏眼,看着秦冲,笑道:“不破自身,便破苍穹?有意思,不过,你还是太弱了!” 秦冲噔噔退了几步,却见罗素抓着楚芊的小手便走:“走吧,你的玉鼎虽是给了他,但入我九玄宫,从此天上地下,他便不是你丈夫了。不过以后你们能不能姻缘再续,那要看你们自己!九玄宫是不禁弟子婚嫁的,若是有缘,你们以后还会再见面的,又怕个什么呢?” 她拖着楚芊不住往前走,渐渐便踏着虚空朝洞顶走去。秦冲跟在后面,拼命追赶,一边拼命出拳,每一拳都只差她不到一尺,却怎么也打不到她身上,直急得他满头大汗。 “君亦平,走了,你要不走,本仙姬就炸了这破洞!” 君亦平脸色阴沉:“罗素,你凭什么指使本仙?你九玄仙宫只是太玄天的第二仙宫,我们皇极仙宫却是皇极天的主掌仙宫,我身为宫中二代弟子,还能怕了你不成?” 罗素冷笑道:“那好啊,要不我们打一架?看看九玄仙宫,能不能吊打你们皇极仙宫?” 罗素话音刚落,却又听楚芊叫道:“仙子,你要我心甘情愿跟你走,那就把这儿炸了,把那几个坏蛋全都炸死;另外再救走我爹爹、妹妹、小哥哥和那两位前辈!” “小事一桩!怎么,你也喜欢炸人啊?” “岂止是喜欢,我连自己的婚礼都炸了呢!” ------------ 第一五五章 记得来找我! “你牛,不过我喜欢,好,就按你说的办!” 听着罗素与楚芊旁若无人的谈笑,君亦平和试剑府一干灵境强者,脸色全都黑了下来! 秦冲还要追上去,却听楚芊凄声叫道:“小哥哥,努力修炼,活下去,记得来找我!” 她知道,自己是免不了要被带上仙界了,这罗素的实力比君亦平还要厉害许多,她和小哥哥加起来,就算再加上临秋和白发老者,也不可能是她的对手,何况还有君亦平在虎视眈眈! 既然无法反抗,也只得接受现实,那还不如在罗素这儿多讨些好处。 于是“轰隆隆”一阵巨响,整个乱骨崖都爆炸了;而在漫天的碎石与烟尘之中,几道身影则被远远地抛飞出去,又被轻柔地放在了霸刀岩背后的刀剑崖上。 那正是白发老者、临秋、秦冲,还有楚鸣空、楚薏父女,还有仍未醒来的萧瑶。 而在另一个方向,则有一声厉喝隐隐传来:“罗素,你这个疯女人,老子和你没完!” 那是君亦平的声音,他好歹是个仙人,自然不可能在这种威力的爆炸中丧生;而且他还把试剑府的人救出来了,不过没能全救,除了君无可这个后辈之外,便只救了楚天威、楚天河两人。而另外那四名灵境长老,也已然被淹没在爆炸之中,显然是求生无望了! 不是他只想救楚天威等三人,而是这三人的速度最快,爆炸一发生便跑到他身边,算是他“顺手”救出来的;而那四名灵境长老则没这么敏捷,而且有个长老本来也可以跑过来的,却被君无可挡了一下,于是很悲催的,只差毫厘,没能抓到他的胳膊。 君亦平只是咂了咂嘴唇,没有去可怜一下这个悲剧的家伙。 把这三人放在一条小河边,君亦平冷哼一声,也不去管这几个已然昏迷了的可怜家伙,一振身便化作一道流光,直冲上九霄云外去了,这凡界一点也不好玩,他还是回仙界的好。 回到仙界,他和罗素这种“捉迷藏”的游戏,还要继续做下去呢。 刀剑崖上,秦冲望着苍天,眼中有泪花闪烁,却拼了命没有让它滑落出来。 “小子,你也不要太绝望了,那罗素不是说了嘛,只要你们有缘,还会再见面的!” 白发老者低声安慰着,又忍不住看看旁边的楚鸣空。这位废人还躺在轮椅上,脸色铁青。实际上,从在山洞里到现在,他的脸色就没有丝毫变化,似乎一直在忍耐着无可言谕的痛苦! 白发老者似乎能够理解这种痛苦:眼睁睁看着女儿女婿遭难、分别,他做父亲的却连一点办法都没有,甚至还只能成为他们的拖累,任何一个男人,恐怕都会无比地难过吧? 叹了口气,白发老者走过来,把两根手指搭在楚鸣空手腕上,沉下心来把了脉,低声道:“你的毒,我们能解。待回了白鹿学宫,便让老夫为你解毒,你的伤,我们也是能治好的!” 听到这句话,楚鸣空和秦冲的脸上,终于都有了一丝变化。 楚鸣空低声说着:“谢谢前辈!前辈再造之恩,晚辈永世难忘!” 白发老者点点头,问道:“若治好了你,你有什么打算?” 楚鸣空轻轻地咬着牙:“晚辈在中毒受伤之前,本已摸到了灵境的门槛,这几年无法动弹,晚辈却没有停止思考。若蒙前辈大恩治好了毒伤,晚辈可能会立即踏入灵境!此后,晚辈自当奋发修炼,试剑府加在晚辈身上的痛苦,加在我女儿女婿身上的痛苦,我会一一还回去的!” 白发老者又叹了口气:“这个随你吧,你且随我们去白鹿学宫,待老夫为你疗治!” 另一边,秦冲也在问临秋:“山长爷爷,你们能帮她也治好毒与伤吗?” 他指着萧瑶,同时拿出了诛心草和一根蛇筋。 这是从铁线蟒身上剥下来的,在他大战楚天威等人的时候,他已叫楚芊剥了下来。 “有这两样东西,自然能够救她。不过也要等回了学宫才行,不如,你随我们回去?” 秦冲点点头:“自然要去的。山长爷爷但有吩咐,晚辈定当竭尽全力!” “嗯!”临秋满意地点点头,又指着楚薏问道:“那她呢,她该如何处置?” 秦冲望向楚鸣空,后者轻轻地叹了口气:“随便她吧,大了,管不住了。” 楚薏在之前一直是昏迷不醒的,白发老人给她诊了脉,服了一颗丹药之后,她才缓缓醒了过来,满脸懵懂,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听秦冲讲完事情的经过,她一下子便慌了神:“姐姐……姐姐被带走了?” 秦冲知道她担心什么,笑道:“其实你姐姐给你开了个玩笑,你根本没有中毒,那只是一颗普通药丸罢了。对了,你们去找千花藤,找到了吗?” 楚薏嘟着小嘴:“还没走到盖卢山。对了,我真的没有中毒吗,姐夫,你没有骗我吧?” 白发老人笑道:“你不相信他,还不相信老夫吗?你的确没有任何中毒的现象!” 楚薏脸色一阵大喜,又听秦冲问道:“爹爹和我都打算先上白鹿学宫,你准备怎么办?” 楚薏沉默了。她知道秦冲的意思,这是要她自己选择自己的路。可是,她该如何选择呢? 跟着上白鹿学宫,还是独自放飞自我?她曾经千方百计害了楚芊和秦冲,甚至楚鸣空所中的毒与她也有莫大的干系,虽然主谋不是她,可是他们能够、愿意原谅她吗? 但是,不跟着去,她能去哪儿呢?现在她也彻底和试剑府决裂了,谁能保得了她呢? 一时间,她咬着下唇,脸色变幻不定,不知道该如何决断了。 却听临秋笑道:“白鹿学宫的宗旨乃是有教无类,你若实在没地方去,就跟我们走吧?” 楚薏一脸狂喜:“真的吗?我也能加入学宫?” 她问的是临秋,双眼却望向秦冲。 秦冲叹了一声,没有说话。 ------------ 第一五六章 眼界不要太狭窄了! 白鹿山的山顶上有座小院,里外三进,青砖绿瓦,树影婆娑,显得十分清幽。 院门的屋檐上挂了块匾,上面写着这小院的名字,叫做“道业斋”,这便是临秋的住处。 “这个名字,乃是上古先贤曾说过的一句话而来的。”临秋解释道,“那先贤说,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老夫身为白鹿学宫山长,自然要遵从先贤遗教,为学子们传道授业也。” 秦冲神情严肃起来,望着那块“道业斋”的匾,从内心里泛起一阵尊敬。 白发老人把萧瑶和楚鸣空带去疗伤了,临秋叫来一名侍者,吩咐了几句,便把楚薏带了下去,临秋则带着秦冲走进道业斋,在一楼小书房里坐了下来。 临秋清了清嗓子,开门见山:“老夫请你来,是想请你帮助白鹿学宫,应对‘百学游!” “百学游?”秦冲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百学游,是整个太昊帝国所有学宫都要参加的一个活动,就是互相组织游学。当然,名为游学,实则是相互比斗。比如下个月,昊阳学宫就要到这儿来游学,到时会有一场比武。这个活动是由太昊帝宫亲自举办的,相互比斗的胜负成绩,将关系着学宫的排名。” 临秋耐心地解释道:“你也知道,办学离不开资源,这些资源哪里来,钱财可由学员供给、可以去找试剑府、邻水郡城要,但武技、兵器、丹药等等资源,却多半是由太昊帝宫供给的。既然大家都想要获得资源,那总不可能每一间学宫得到的都完全一样吧,自然有多有少,有优有劣,而如何确定每间学宫所得资源的多少呢,那就要靠百学游来排定名次了!” 他望着秦冲:“最关键的是,百学游五年一次,若连续三次在整个太昊帝国数百学宫中垫底,那就会被取消办学资格,这个学宫也就会被强制解散了!” 秦冲神情严肃起来:“白鹿学宫,是不是已经连续两次垫底了?” 若不是濒临解散,临秋恐怕不会如此病急乱投医吧? 临秋失笑道:“怎么会?白鹿学宫的成绩一直在中等偏上,怎么可能垫底?可是你知道的,人总是有野心的,老夫的野心,便是想让白鹿学宫能够排进太昊帝宫所有学宫的前十!而从目前来看,这个目标最大的阻碍,便是下个月即将到来的昊阳学宫。” 他端起书桌上的茶杯,呷了一口,又道:“不瞒你说,我与我师兄,也就是正为你爹爹疗伤的富贵足,都是从昊阳学宫出来的。但是一些原因,我们师兄弟与昊阳学宫的关系,不能说是很好,而是势如水火。所以如果有下绊子的机会,昊阳学宫是一定不会放过的!” 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秦冲:“老夫希望,你能帮助白鹿学宫,战胜昊阳学宫!” 秦冲紧皱着眉头:“山长前辈,不知昊阳学宫实力如何?百学游要持续多久?” 临秋踱着步:“其实,我们白鹿学宫的学员,并不止你在前山看到的那几千名。在后山,我们还有一座‘养武院’,是由程进祭酒负责的。前山五个年级的几千学员都是武士、武师境界,甚至还有少部分武徒,但养武院中,却至少是宗师,灵境强者也有五名,最强大的已达到了上灵境以上。百学游,便主要是由养武院的学员参加的。但是下个月即将到来的昊阳学宫队伍,将至少有三名上灵境以上学员,单凭我们的养武院学员,对付起来必然很难,所以我希望,你能帮助我们对付一名上灵境以上,减轻我们的压力。” 他喘了口气,又道:“至于百学游,时间是一年,我们不但要接待昊阳学宫的队伍,一年后,我们还要前往太昊帝宫,去挑战昊阳学宫,并参加最后的梯次大比。” 秦冲沉吟了一会儿,低声道:“山长前辈,可能,我不一定能够帮您!” 他望着临秋,诚挚地道:“其一,我只是玉灵境,对付上灵境还勉强可以,如果超过了上灵境,我怕我会有负重托。其二,您也知道,我的寿命虽有所延长,但也只能活到二十岁,现在还有一年多一点了。若百学游要持续一年以上……” 临秋点点头:“老夫知道你的担忧。其一,你不需要做超出你能力范围的事,能够对付一名上灵境,已经是很帮我们的忙了。而且老夫和我师兄也会多多指点你,你的潜力还很深,应该不止对付上灵境这么简单,只是你的武学不成系统,是自己琢磨着瞎修炼。若你能将它系统化,越境杀敌,也不是不可能的。其二,你的后顾之忧,我们都会给你解决,包括你岳丈和楚薏我们都会安排好。其三,你的寿命问题,老夫会全力助你突破到玄境天,同时,延长寿命的药物,我们也会全力以赴为你找到。你入我白鹿学宫,老夫岂会看着你寿尽而亡?” 秦冲抿抿嘴,似乎已经找不到回拒的理由了。但想了想,他却又说道:“可是,我本是从白鹿学宫里逃出去的,算是被开除了,现在回来,会不会……” 临秋大笑道:“这个你就更不用担心了。你上次来时十三四岁,这次你却已有十八九岁了,谁能知道现在的你,就是上次的你?你且等着,老夫现在就为你办理入学手续!” 他叫来侍者,吩咐两句,不到一刻钟,便有几个人鱼贯走了进来,一个个气机浩瀚,竟似都已超脱了灵境;领头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乃是白鹿学宫的首席祭酒,蔡元。 秦冲不由咂舌,他记得曾听有人说过,大武王国没有灵境以上的强者,这不是扯淡吗?连白鹿学宫和试剑府都有人达到了玄境,像大武王室那样的顶级势力,还不知强大成什么样呢! 看来,一个人的眼界,真是不能太过狭窄了啊! ------------ 第一五七章 滚出来! 白鹿学宫,一年级的几个新生,这段时间很有些躁动不安。 戊七号院里,几个少年正围坐在大厅的八仙桌旁,几张小脸上都有着愤愤不平。 “唉,我真是不知道,来白鹿学宫到底是来对了,还是来错了!” 罗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鼓着腮帮,咬牙切齿地道:“倒是像秦小哥儿那样走了,还干脆些!在这儿,人家排挤我们,教习也不管,一去说,上官教习还说,他们又没有打人……” 朱玉愁眉苦脸地道:“罗大哥,你可别只顾着埋怨了,想想办法,那些家伙又要来了!” “是啊!”林翠也叫道,“他们要我们和他们一起组队,摆明了要我们当炮灰!那千丈山多危险啊,比秋狩时去的白马岭还要危险,罗大哥,朱二姐,咱们可不能去送死啊!” “要不,”朱玉转动着眼珠子,压低了声音建议道,“快过年了,趁着过年放假的机会,咱们回去了就不要来了吧?我觉着,要继续呆在这儿,多半是要被他们坑死的!” 罗海和林翠都看了她一眼,却听得外面有人叫道:“罗海、朱玉、林翠,出来!” 朱玉和林翠的脸色刹那间变得雪白,罗海却紧皱着眉头道:“不对劲,这声音不是黄力均那家伙的声音!难道除了黄力均,还有其他人也看上了我们,要我们去做炮灰?” 朱玉的声音微微颤抖着:“这有什么区别啊,还不都是去做炮灰……” 他们只说了两句话,外面的人却不耐烦了,又扯着嗓子叫道:“罗海、朱玉、林翠,上官教习召见,你们也敢躲着不出来,是要我们进来强行把你们带走吗?” “上官教习召见?”三人都站了起来,相互望望,都有些疑惑不解。他们还以为,就算不是前两天多次来找他们的黄力均,也会是其他一些高年级学员呢。 不过既然是上官教习召见,想来就不是叫他们去当炮灰了。而且教习召见,刻不容缓,于是三人连忙收拾了一下,跟着来人便朝广场上方,教习们的住处奔去。 路上,忐忑不安的罗海也曾低声询问那个二年级的学长:“教习突然召见,是有什么事啊?” 可是那学长却一口回答:“我也不知道,教习也没有给我说啊!” 这让几个少年更加忐忑不安,朱玉甚至低声对林翠道:“是不是我打算趁着春节回家,一回去就不来了,这事都让教习知道了?这次叫我们去,难道就是想惩罚我们吗?” 林翠咬着舌头:“不会吧,你只不过是在院子里提了一句,教习怎么会知道?” 直到见着了上官教习,三个少年都有些惴惴不安。 但他们谁也没想到,就连上官教习,也并不知道叫他们来是为了什么,因为不是她要召见他们:“召见你们的,是后山养武院的一位学长,你们四个收拾一下,咱们即刻前去!” 除了罗海等三人,第四个被召见的,同样是一位一年级的学员,名叫韩战方。 四个学员都是第一次听说“养武院”的存在,这个专收宗师以上学员的地方,就算在白鹿学宫里也十分神秘。他们都睁着好奇的眼睛,望着正朝山顶攀登的上官教习。 “你们记住,”一边走,上官教习一边在叮嘱他们,“整个白鹿学宫,养武院才是精华所在,里面全都是天才!比如这一次召见你们的那位,据说不满二十岁,已经是玉灵境修为了。玉灵境你们知道吧?宗师以上才是灵境,而灵境又分三层,玉灵境,那是第二层!” 几个少年都不由咂舌:对他们这些武师而言,就算宗师都显得有些遥远,玉灵境,那简直就是和他们天上地下的区别:二十岁的玉灵境,那该是有多天才、多妖孽啊! “养武院学员的修为,比我们这些教习还要高,当然他们享受的待遇也是极好的。养武院在后山,虽只有一百零二个人,但他们每个人都是单独宅院,所占的地域不比我们一年级学员宿舍小多少。他们还能够选择几名普通学员,当他们的奴仆和丫鬟。当然,虽说是服侍人的,但只要能跟在他们身边,他们自然也会指点你们的修为,对你们的成长是大有帮助的。而更重要的,养武院学员的前程都十分远大,若是能够成为他们的近侍,对你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上官教习站住了,回过身来,倒背着手,卓立风中。但不知怎么的,罗海看看她,却总感觉她居然有些羡慕他们——不会吧,一个教习,会羡慕他们这些普通学员? 又听上官教习淡淡地道:“这次,是那位新进的养武院学员,点名要召见你们,若我们所料不错的话,应该是要你们成为他的近侍!这是好事一桩,你们可要抓住机会啊!” 几个少年面面相觑,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上官教习也不等他们回答,径直往山顶走去。四个少年跟在后面,窃窃私语。 “罗大哥,这事,你怎么看的?” 朱玉和林翠都看着罗海,她们和罗海是一个小团体,自然想先问他,而不是问韩战方。 韩战方也没有说话,他眉头紧皱,独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他是邻水郡韩家的少爷,叫他去当别人的近侍,这要叫他爹爹知道了,不得打断他的腿? 怀揣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四个少年跟着上官教习翻过山顶,来到了后山养武院。 前头是一个大宅院,占地足有十亩;青砖院墙掩映在翠柳之下,十分幽静。 然而院墙很幽静,院门前却是一片吵闹:足有二三十人围在院门口,正在大声吵嗓! 上官教习看看院门上方牌匾上的字,不由紧紧皱起了俏眉:“不错啊,这儿就是幻柳阁,就是那位学员的院子——可是怎么这么多人,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便听一声炸雷般的叫声:“给爷爷滚出来!” ------------ 第一五八章 谁是秦冲! 四个少年都是满头雾水。 就连上官教习也皱着眉头,喃喃地道:“不是说养武院的学员一个个骄横无比么,怎么被人打上门来了,还一点反应也没有?难道咱们白鹿学宫的学员,现在这么遵规讲理了吗?” 正说着,却见院门开了,一个白衣少年缓缓走了出来,望着众人,一脸淡然。 “哟嗬,终于舍得出来了么?”领头的一个青衣壮汉冷笑道,“还说你小子是属乌龟的呢!” 他和那白衣少年都没有穿学员服,也不知道是不是白鹿学宫的学员。 罗海和韩战方看着那白衣少年,却不约而同地嘟囔了一句:“怎么有些面熟啊!” 那白衣少年正是秦冲,他倒背着手,望着这青衣壮汉,眉头微皱:“你们这是何意?” 虽说他是应临秋之邀才成为养武院学员的,但临秋对他有恩,他也不想给人家添麻烦。反正他只要完成了和临秋的约定,帮助白鹿学宫完成了百学游,他就会自动离开学宫的。所以他认为他和学宫中人没有利益冲突,对于这些人来找他的麻烦,他自己也是百思不解的。 但很显然他错了,他虽不想去惹别人,别人却没有这个自觉。 那青衣壮汉冷笑道:“你可知道,你住的这个院子,在养武院中排名第六?” “知道啊,怎么了?”养武院祭酒程进曾给他说起过,他却并没有在意。 “怎么了?”青衣壮汉冷笑道,“那你可知道,在养武院中,乃是以实力的高下,来排定所住的院落的!除了先贤曾住,被学院永久封存的五座院落之外,其他院落无不如此!小子,你初来乍到,应该去最下方的第107号宅院,谁让你住进这6号院里来的?” 秦冲愕然:“这院子里没人,我就住了。难道我放着方便的院落不住,还要跑山脚下去?” “6号院落没人,那是因为原主人毕业了!但他走了,7号院落的学员自然要搬进来,以下的依次移动。当然若有人敢于挑战7号学员,而他又胜了,他也能住进这院子。可是你小子无德无能,怎么敢住进这6号院?小子,老子奉劝你一句,搬到山下去,免得惹祸上身!” 秦冲双眉一竖,他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若是7号院落的学员好言与他相商,也许他还会考虑一二,毕竟他也不想破坏养武院的规矩。但既然这青衣壮汉这么说,他倒不想考虑了。 他上下打量一下这青衣壮汉,问道:“你是谁,这么大的口气?” “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叫白峰,7号院的学员白向天,乃是我家主人!” 秦冲冷冷一哂,直接不和他说话,转身就回了院子。 白峰一愣,看看身边的同伴道:“这小子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想和我们说话?” 那同伴咬着下唇点头道:“我看是这意思,看来人家没有把白大爷您放在眼里啊!” 白峰大怒:“你说他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他不知道老子是宗师境强者?嘁,这小子,身边连个书僮都没有,显然不是什么大家族来的;一身上下半点真气都感应不到,也不是什么强者!你们说,他凭什么敢不理老子?是不是他的一身皮,已经痒得不行了?” 那同伴又点点头道:“我看是!” “真是岂有此理!”白峰勃然大怒,挥起手中铁棍便朝院门上砸去,“小子,出来!” 那铁棍足有胳膊粗,估量之下怕是不低于百斤,这一砸下,那栗木门定然要四分五裂了! 却见人影一闪,秦冲已出现在院门旁,一只手抓住棍梢,稳如泰山! “你是真想死了吗?” 听到秦冲冷若冰霜的低语,白峰没来由地浑身一阵颤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于是他身后众人也跟着后退。但那铁棍却仍被秦冲握着,竟是丝毫也动弹不得! “你,你,你抓住我棍子做什么……放开我!” 秦冲冷冷一笑,忽然手一松,那白峰正在用力拽着铁棍,一下子收力不住,双手一松,一下子摔进了人群之中,倒把他身后的人撞翻了四五个,顿时惊叫声和惨叫声响成了一片。 那铁棍却又到了秦冲手中,被他两手抓着,一用力,竟一下子折成了两半! 众人一片大骇,都忍不住往后退去,一时间,又是一阵拥挤不堪! “滚!” 秦冲丢下两截断棍,冷冷地叱了一声,转身又要走进院子,却忽然看到了上官教习等人,连忙微笑着迎上来:“上官教习,你们来了?” 院门口那群人回头一看,连忙扶着白峰,三三两两地散去了,连重话也没人敢说一句。 上官教习朝四个少年示意一下,满脸堆笑地走过去:“秦冲,按你的要求,把人带来了!” 眼前这少年不但是养武院的学员,甚至敢占据6号宅院,怎么都不可能是普通人。加上上官教习知道他进入学宫的一些内幕,自然知道该以什么态度对待他。 四个少年却都是现在才知道,面前这位少年名叫“秦冲”,一时都有些愕然:因为他们都记得,曾有一个比他们还小的少年,他也叫秦冲——但显然不是眼前这个秦冲。 秦冲也不和他们解释,这种事是解释不通的。他只是微笑着招呼道:“请里面坐坐吧?” “不了,”上官教习笑意盎然,“一年级那边离不开我,我就不进去了。这四个学员都是一年级的,在学宫里时间不长,他们要是有什么不好之处,你千万帮我教训一下,若是你真不满意,就把他们退回来,我另外再选中用的给你送来,你看可好?” 她释放了善意,秦冲自然要接着:“这就多谢上官教习费心了!” “客气!”上官教习抱了抱拳,又朝四个少年警告般地看了一眼,这才转身离去了。 秦冲看着她的背影,刚要将四名少年引进院子,却听一个爆喝声响了起来。 “谁是秦冲?” ------------ 第一五九章 有消息了! 上官教习的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停下来,而是顺着山道走向了山顶。 秦冲回过头来,便见院门一侧又来了一群人,有十一二个,领头的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黑衣大汉,身旁跟着个青衣壮汉,拿着两截断掉的铁棍,正是白峰。 他甩甩衣服,淡声道:“我就是秦冲,什么事?” “什么事?”黑衣大汉伸出根大拇指,自我介绍道:“老子白向天,现为养武院7号学员,这是我家护卫白峰。小子,你不但抢了我的宅院,还打了我家护卫,你现在问我什么事?” “不过用拳头打回来而已,你出手吧!”秦冲像赶苍蝇一般挥挥手,不耐烦地说道。 那白向天却愣了神:“你说什么?你有没有去打听过老子是谁?我是养武院7号学员,你知道这个位次的意义是什么吗?这表示老子是灵境修为!灵境,你知道什么是灵境吗?” 秦冲更加不耐烦了:“你到底打不打?” 白向天却更加惊愕了:“你到底有没有听到老子在说什么?灵境……” 话音未落,鼻子上早挨了一拳,直打得他红的黑的黄的白的一齐淌下来,像开了染铺一般! 秦冲拍拍手,叹了一声道:“真是没劲,打又不打,唠唠叨叨个没完!” 旁边四个少年早看得目瞪口呆,连那白峰也呆住了,半天动弹不得! 白向天好不容易止住的鼻血,一手指着秦冲,声音都嘶哑了:“你竟敢,竟敢打我!” 秦冲哀叹一声:“拜托,白鹿学宫之中,哪一条规矩写了,养武院学员就打不得了?” “我,我……”白向天恨得牙关都咬碎了,厉吼一声,“我要杀了你!” 一翻手,一根铁棒出现在他手中,却只有四尺长,拳头粗,两头各套了一个金箍,舞起来呼呼作响,恶狠狠地扑了过来,高举短棒,便有道道黑气萦绕在棒身上,显得诡异无比! 这白向天果然是如假包换的灵境强者,早已领悟了暗之棍意。 秦冲冷笑一声,反手取出火绝剑,“当”的一剑,正点在短棒正中央。 白向天吓了一跳,赶忙收回短棒,定睛看时,短棒中间已出现了一条裂痕! 他顿时大为心疼,满眼怒火瞪着秦冲,嘶吼道:“你竟敢断我这条‘箍金如意棒’!” “白痴!”秦冲笑道,“我既然能断你短棒,你猜我能不能斩到你的手臂上?我今天不想杀你,是不想和一头大猩猩一般见识!有人想把你当枪使,我可不想照着人家的想法行事!再说,下个月昊阳学宫就要来了,你是五大灵境之一,现在伤了你,会有损白鹿学宫的实力!” 秦冲回过头,朝着山顶方向,冷笑道:“我知道现在有不少人都关注着幻柳阁,但我要提醒你们,我现在是玉灵境修为,你们若要试我的深浅,最好找个实力强劲的。叫一个下灵境来探我的底,你们不嫌害臊,我还觉得无聊!有本事,自己下来,找个蠢蛋来,算什么?” 但没有人回答他,白向天也满脸涨红,却不敢再说什么。 他知道自己的斤两,秦冲既然是玉灵境,那就绝不是他能够挡得住的了。 他低着头,嘿嘿地干笑两声:“既然你是玉灵境,那你何不再往上走几个宅院呢?要知道这宅院越靠近山顶,就越大,条件也越好!现在整个养武院中,除了最顶上那神秘的一号院,其他几个宅院的主人都只是下灵境、玉灵境,其中玉灵境只有三号、四号院两个。你其实大可以住到五号、甚至四号院去,住在这儿,不是亏了么?” 秦冲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不出来,你这蠢驴居然还会借刀杀人?我住在哪个院子,关你什么事?告诉你,我就喜欢住这幻柳阁,你想怎么样?” “不,不,不想怎么样!”白向天讷讷地笑道,“我告退,告退,不打扰你了!” 秦冲冷哼一声,不再管转身离去的白向天,自顾着自己的事。 他转头对四个少年笑道:“未来白鹿学宫之前,我曾遇到一位小友,他曾告诉我,学宫里有你们几位,韩战方、罗海、朱玉、林翠,都是急公好义的好朋友。现在我入住这幻柳阁,需要几位帮我料理一下杂务。当然,我这儿不养闲人,我也不打算再找其他随从,就三四人足了。你们若愿意,我会尽量指点你们修炼;要是不愿意帮我,也不要紧,我会给你们一份好礼!” 四个少年相互望望,罗海回过头来,问道:“敢问你那位小友,是不是也叫秦冲?” 秦冲笑道:“的确,他和我同名同姓,很是有缘!” 罗海又小心翼翼地问道:“敢问那位秦冲现在怎么样了?” 秦冲想了想,笑道:“他不怎么适合修炼,我给了他几枚强身健体的丹药,让他回老家了。” “回老家了么?”罗海怅然若失,随即又收回神来,笑道,“既然是那位秦小兄弟的朋友,那我们倒是高攀了。罗海愿意服侍秦前辈。我粗识几个字,如果前辈愿意,我想当个书僮!” 朱玉看看罗海,也道:“罗大哥愿意留下,我也愿意。我会做饭,希望前辈收留!” 林翠咬咬唇,接着说道:“你们都留下了,那我也只好留下。我能洗衣、扫地,吃得苦!” 他们三人同一个院子里出来的,自然同气连枝,要留下也就一齐留下了。 秦冲又看向韩战方,问道:“你呢?” 韩战方想了一会儿,道:“我还是算了,我来白鹿学宫是学本事的,不想投靠他人。” 秦冲点点头,挥手递过一枚储物戒:“这里面有些药材,送给你了吧!” 韩战方接过储物戒,道了谢,转身便走。 秦冲看着他的背影,摇摇头,就要带着罗海等三人走进院子里。 却见山顶有一个人匆匆跑了下来,边跑边喊:“秦冲,山长叫你,你要的药,有消息了!” ------------ 第一六零章 拍卖会,开始了! 这是秦冲第二次来到邻水郡城,不过这一次,他不是被“百日擂”抓来的,而是由白鹿学宫负责后勤的祭酒李春姑陪着来的。临秋山长全权委托李春姑,一定要满足秦冲的任何要求。 李春姑人如其名,虽是堂堂上灵境巅峰,却天生一副非常朴素的面容,三四十岁的人了,头上还扎着两根麻花辫。她有个特色,不管穿多贵重的衣服,总之看上去很有乡土气息。 当然若是细看,她其实还是挺好看的,两眉中间,天生有一颗殷红如血的美人痣。 走进邻水郡城的“金光客栈”,李春姑叫过店小二,却朝秦冲问道:“开几间房?” 这话问得秦冲一愣,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却又听李春姑一本正经地道:“山长吩咐,要满足你的一切要求。你我就两个人,若你要只开一间房,我也无意见。当然,我也有自知之明,你要是觉得不合适,我也不会强求你。你那幻柳阁中有两个小女孩子,如果你有这方面的要求,我还带了两个女孩过来,喏,你看看!” 她拍了拍手,果然有两个女孩出现在他们面前,两个都只有十四五岁,一脸娇羞。 秦冲还是弄不明白:“祭酒大人,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春姑非常严肃地道:“她们可以和你开一间房,你放心,她们都是自己愿意的!” 这话一出,旁边站着的店小二,口水都要滴下来了。 秦冲哭笑不得:“祭酒大人,您这是干什么呢!我们来是为了办正事的,我没有其他任何要求,真的。这两个小妹妹,您还是叫她们回去吧,瞧把她们吓的!” 说完,他根本不敢去看两个女孩的脸色,逃一般地往楼梯上跑去了。 店小二忍不住摇摇头:“唉,可惜了两个含苞待放的小姑娘!这人怎么回事,这么好看的两个女孩都吸引不了他,怕不是不行吧?唉,白瞎了这么好看的一张脸……” 话音未落,两道凌厉的目光一齐射到他身上,一道来自李春姑,另一道来自掌柜的。 这座“金光客栈”,乃是神算阁在邻水郡城的重要据点之一,掌柜的便是神算阁“邻水厅”的主事,名叫“金道然”,也正是他,按照武城黎珣的要求,第一时间把邻水郡城拍卖白首龙灵芝的消息,传递到了白鹿学宫,告知了秦冲,所以才有了秦冲和李春姑这一次的郡城之行。 当然,李春姑并不知道金道然的真实身份,她只是以为秦冲贪图享受才住进金光客栈的。 既然秦冲不愿意“享受”两个女孩子,李春姑也只好让她们跟着她。 进了自己的房间,秦冲并没有去见金光客栈的任何人,但消息却畅通无阻地传递给了他。 “白首龙灵芝,将在‘无极大拍卖行’拍卖,时间是今天晚上,戌正时分开始。已经给公子订好了无极大拍卖场一号拍卖大厅甲5号房间,并准备了一万两黄金,存入了大武钱庄的无记名账户,公子可以凭借黑卡任意取用。马车在外面,公子随时可以出发了。” 白首龙灵芝,是炼制“三毒长命丹”的必备药材之一,这种丹药能够延寿一年,看上去似乎效果不算佳,但秦冲知道,这已是他迫切需求的灵丹妙药了。 他只有一年多一点的寿命,到了明年前往昊阳学宫的时候,没准就没有寿命了。但如果能够延长一年,那他就能随白鹿学宫前往太昊帝宫,并想办法救出爹娘。 你问他为什么不现在前去?开玩笑呢,他现在才玉灵境,如果现在前去,那不是送死啊? 秦冲很清醒,他要想救出爹娘,就一定不能冲动、大意,必须谋定而后动。 何况,他要救的可不止是爹娘,还有已经被仙人抓走了的楚芊! 秦冲深吸了一口气,与李春姑一起,乘坐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马车,来到了无极大拍卖场。 甲5号房间,乃是大拍卖场一号拍卖大厅的二楼,距拍卖台非常的近,能够看到拍卖台上那拍卖师的一举一动。坐在这里面也能俯瞰整个拍卖大厅,甚至能看到暗中埋伏的几名高手。 作为整个邻水郡城最大的拍卖行之一,他们的安保措施显然是非常到位的。 还有五分钟就到戌正时分了,整个大拍卖场以内,已然是人山人海,座无虚席。 当然,大厅里的喧哗,影响不到甲5号包厢内的安静。秦冲和李春姑、两个女孩子坐在宽大的沙发上,品着无极大拍卖场侍女送上来的香茗,静静地等待着拍卖会开始。 李春姑看看秦冲,目光里有精光闪烁。她知道这个家伙不简单,毕竟要让德高望重的山长临秋说出“满足一切需要”这样的话来,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怎么可能简单得了? 但她还是没有想到,这家伙居然不声不响之中就安排好了这一切,不但住进了邻水郡城最顶级的金光客栈,甚至连无极大拍卖场内的包厢也安排得妥妥当当的,真是不简单! 正想着,拍卖台上传来一声槌响,拍卖会正式开始了。 一个衣着暴露的女子站在拍卖台上,二十来岁,眼色妩媚,手里拿着一柄尺把长的木槌,似乎在朝着场中的每一个人微笑:“列位朋友,奴婢蓝蔻,今天的拍卖会由奴家为各位主持!” 她眼波流转,顿时场中便响起了一片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看来她的人气当真不弱。 “第一件拍品,说实话,不怎么好,不过是为了暖场罢了。不过若有需要的朋友,也可以拍下来,毕竟它也不算贵。下面欢迎,下品灵器级别长剑一柄,名为‘罡金剑’,底价一千两黄金,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十两。各位,现在可以出价了!” 听着蓝蔻的娓娓介绍,李春姑轻笑道:“这个拍卖师倒是诚恳,这柄罡金剑的确不怎么样。” 此时,大厅之中,已是竞价之声响成了一片。 ------------ 第一六一章 破障丹! 基本上,凡境、灵境武者手中的兵器,一般都是“凡器”,最多也只是锋利一些罢了。 而灵器是镶嵌了灵石的凡器,由于灵石的珍贵,所以灵器的价值要比凡器珍贵很多。而且灵器极其少见,往往要玄境修士才能使用。李春姑能大大咧咧地说出“下品灵器不怎么样”,恐怕她手中所持的多半也是灵器,看来,身为白鹿学宫的祭酒,她也不是个普通人呐。 但这柄“不怎么样”的罡金剑,那价格飙升之快,却大出秦冲的意料之外。 一千两黄金自然不会是它的真正价值,实际上为了吸引更多的人参加竞价,拍卖场一般是半价定价,比如这柄罡金剑,它的参考价格就是两千两黄金。 一般来说,下品灵器的价格都在五千两黄金左右,从这个角度来说,它的确也不怎么样。 然而一开始竞价,那价格马上就如火箭般冲天而起了。 一千一百两、一千二百两、一千五百两、两千两、三千两,不过短短两分钟,这价格便超过了它的真正价值,溢价达到了一千两黄金之多,而且还有三个人在参加竞争! 最后,它的定拍价达到了三千六百两黄金,溢价一千六百两,乐得那个蓝蔻嘴都合不拢了。 拍卖出的溢价部分,她是可以按照十比一的比例拿提成的,这就是一百六十两黄金,能够当得她在大拍卖场一个月的工资了,你说她怎么可能不高兴? “接下来,第二件拍品,深海宝砺珠一颗,底价六百两黄金,每次加价不少于三十两!” 她本是想趁热打铁,借着第一件宝物的势头,让这场拍卖会继续红火下去。可惜第二件拍品还不如第一件,也没能引起大家的追捧,成交价只有一千两黄金,堪堪达到它的本来价值。 实际上,冷眼旁观的秦冲看得很清楚,那柄罡金剑能够拍出三千六百两黄金的高价,是因为那三名竞价者都很想要,相互抬价的结果,除了那三人外,其他人也是没有多少出价的。 而且从深海宝砺珠开始,接下来的十几件拍品,都没能重现罡金剑那火爆的场面,基本上溢价的很少,甚至还有一两件流拍了,让蓝蔻小脸上的笑容,都变得分外牵强起来。 按照规定,她若是流拍了,是要被扣工资的,每流拍一件,要扣十两黄金呢! 拍卖会的气氛也变得有些昏昏欲睡,直到时间过了一个半时辰以后。 亥时三刻,一件拍品的出现,终于又把大家唤醒了过来。 “接下来是我们今天拍卖会的三场压轴品拍卖,第一件,白首龙灵芝!这是四阶药材,药龄达到了千年以上!底价三千两黄金,每次加价不少于五百两,竞价开始!” 有人立即喊价:“三千两!”看来是想钻个空子,若是没有人竞价,他就能底价拿下了。 有人嗤笑了一声:“三千两?你以为买大白菜呢,居然想底价拿下,做梦!三千五百两!” “五百两你也好意思加价?”又有人冷笑道,“我出五千两,它是我的了!” “这才几点,你也好意思做白日梦?老子出六千两!” 李春姑看着秦冲,却见他稳如泰山,不由有些着急。 这白首龙灵芝的真正价值,其实就在七千两黄金左右,但现在价格已经来到了六千两,竞价的却不止一人,而真正需要它的秦冲却并没有叫价:这小子,他是在等什么呢? 此时六千两的价格叫出来,也让很多人开始掂量起来。已经快到它的真实价值了,这种药材的价格几乎都是透明的,谁愿意当那个冤大头,搞什么溢价拍买啊? 蓝蔻有些着急,若最后三件拍品都不能溢价,那今晚这场拍卖会可就称不上成功了。可是她又没有办法,规定的等待时间已经到了,她不得不拿起那柄拍卖槌。 “甲13号房间的客人出价六千两,还有继续出价的吗?若是没有,六千两,第一……” “次”字没说出口,已有两个声音同时响起:“七千两!”“八千两!” 蓝蔻一愣,美目一闪,高声叫道:“甲5号房间的客人出价八千两!” 甲5号自然就是秦冲了,此时他已坐直了身子,双眼灼灼,哪有刚才那懒散模样? 看着他这样子,李春姑不由在心底感叹了一声:以往她听临秋山长说过,天底下尽有这样的天才,他就算一天学宫门也没踏进去过,但不管是修炼天赋还是社会天赋,那都是首屈一指的。她以往不信,但今天不得不相信了,眼前这秦冲显然是第一次进入拍卖场,但对于拍卖的心理掌握,他似乎已经不比一般的老鸟差了:现在才加价两千两,这是为了一锤定音啊! 果然,八千两的价格叫出来,几乎所有的竞价者都闭了嘴。 已经溢价了,再加价,已经不合适了。 但有人似乎并不服输,甲13号房间又出了一次价:“八千五百两!” “拍下来了!”秦冲微微一笑,毫不迟疑地加了价:“九千两!” “你怎么知道拍下来了?”李春姑却不相信,“人家指不定还要加价的!” 但可惜她估计错了,甲13号房间再也没有加价,蓝蔻落槌三次,成交! 秦冲舒了一口气,又耐心等着工作人员把白首龙灵芝送过来,笑眯眯地解释道:“他之前一下子加价两千两,口气何等豪气?这次却只加价五百两,显然,八千两也是他的心理价位。我一听他这个加价就知道他准备放弃了,不过是心里不服气,想再搏一次而已。所以我也加价五百两,他自然就不跟了。” 李春姑不由咂舌。 这时白首龙灵芝送过来了,秦冲拿出一张黑卡让工作人员结账:“结了账,我们就走吧!” 却在此时,拍卖台上又出现了一件拍品:“三阶丹药,破障丹一枚!” 刚站起来的秦冲,一下子又坐了下来。 ------------ 第一六二章 志在必得! 破障丹,三阶丹药排名第二十五位,由十七种药材精心炼制而成,能帮助玄境以下的武者突破境界,至少能突破一阶,如果秦冲服了它,便能生生由玉灵境,提升到上灵境。 从玉灵境修炼到上灵境需要多久?秦冲曾经问过临秋,答复是境界越高,所需要的时间就越长。武者在刚开始修炼的时候,往往一年时间能突破好几阶,有的突破到一星武士只需要一年,有的甚至刚开始修炼就是武士境界。但往后就渐渐开始困难了,从武士到武师需要两到三年,武师到宗师则需要十几年,而从玉灵境提升到上灵境,至少也需要二三十年! 注意,这还是在天赋足够的情况下,否则,你根本就无法突破到灵境,也就不需要讨论从玉灵境提升到上灵境的问题了,那与你根本没有关系。 灵境强者一般都有两百年左右的寿命,实际上,在玉灵境花上二十年时间,对他们而言很正常;但秦冲却根本没有那么多寿命,他最多只能活一年多了,就算成功炼制出三毒长命丹,也活不满三年。所以若是能够得到这枚破障丹,对他而言就是生生节省了二十年时间! 这枚破障丹,对别人而言只是锦上添花,对他而言,那就是救命稻草! 坐下去的时候,他低声问道:“祭酒大人,请问您能不能支援我一些黄金?” 李春姑点点头:“来的时候临秋山长曾经授权过,我可以支援你一万两黄金。” “一万两?恐怕不一定够啊!” 秦冲皱皱眉,他有种预感,这枚破障丹一定不会便宜,至少不会比白首龙灵芝更便宜! 说话间,竞价早已开始了,底价仍是三千两黄金,每次加价不少于五百两,此时已喊出了八千两黄金的天价,这已经达到破障丹的真实价格了。 但参加竞价的还有两个,一个是甲13号房间,一个是乙2号房间。 秦冲想了想,决定举牌了,他还没有开始出价呢:“九千两!” 两个竞价者都停顿了一下,似乎都没想到,这都竞价到尾声了,居然又冒出个程咬金来。 过了一会儿,甲13号房间再次出价:“一万两!” 乙2号房间想也不想便跟了:“一万零五百两!” 秦冲脸色一苦,想了一会儿,咬着牙叫道:“一万一千两!” 乙2号房间沉寂了下去,甲13号则在考虑了一阵之后再次报价:“一万两千两!” 秦冲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加上白鹿学宫支援的一万两黄金,他总共也只有一万一千两,现在,他算是彻底出局了,这二十年的时间,终究还是节省不下来啊! 正要放弃,却听李春姑问道:“你很想得到这枚破障丹?” 秦冲也不瞒她:“嗯,救命用的!” “那我个人支持你一万两吧。等你活下来了,你再想办法还我!” “这……”秦冲一愣,这可是一万两黄金,黄金呢,不是白银,更不是铜板! 李春姑笑道:“其实一万两黄金不如你想象的那么恐怖,对于灵境以下的武者而言自然是天文数字,但在灵境以上,一万两黄金不过是一头玄兽的价格,而以你的本事,杀一头玄兽也不是不可能。实际上,等你突破了玄境你就会发现,你直接就不会用黄金作交易货币了。玄境以上的强者,其实都是用的灵石,一枚下品灵石,就能够卖一万两黄金了。” 旁边一个女孩笑着问道:“祭酒大人,您说一枚下品灵石就要卖一万两黄金,那镶嵌了灵石的下品灵器罡金剑,怎么才卖三千多两黄金呢,这不是大大地亏本了吗?” 这两个女孩,实际算是李春姑的弟子,很得她怜爱。她嗔怪地看了那女孩一眼,笑道:“你知道啥啊,下品灵器,根本就不可能镶嵌下品灵石,而是镶嵌灵石碎片。一枚灵石最多能分裂成十枚碎片,每一枚的价值也就在六七百两黄金,因为分裂以后,灵石的使用价值就下降了许多。所以那柄罡金剑的成本,大概只有一千余两黄金左右,卖出三千六百两,那是大赚特赚了!” 说话间,拍卖台上的蓝蔻已在落槌了:“破障丹,甲13号房间的客人出价一万两千两,还有出价更高的吗?一万两千两,第一次……第二次……第三……” 秦冲连忙高举起右手:“一万五千两!” 全场大哗:今天拍卖会加价的最高幅度出现了,一次性加价三千两黄金! 甲13号房间里传出了一声低沉的怒吼:“该死!” 秦冲却没有理会他,而是迫不及待地看着蓝蔻,满眼放着精光,心里不住地念叨着:“不要加价了,不要加价了,快落槌,快落槌啊!” 虽然李春姑承诺帮助他一万两黄金,但能够少花一点钱,谁不想少花一点呢,要知道那是黄金,不是白银,更不是土疙瘩,一掷万金的感觉,有一点兴奋,更多的是沉甸甸的压力啊! 别人借给他的每一个铜板,都是需要偿还的,没人有义务白送钱给他。 幸好,甲13号房间再没有加价,秦冲终于以一万五千两黄金的价格,拿下了这枚破障丹。 溢价整整七千两,差点翻了一倍,蓝蔻的小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但看看接下来的最后一件拍品,她却张张小嘴,似乎咒骂了一声。 “最后一件拍品,塍堉拳套,下品灵器,底价三千两黄金,每次加价不低于五百两!” “嘁!”拍卖场响起一片嘘声,震得人耳鼓都有些发疼。 但刚刚站起身来的秦冲,却又第二次坐了下去,转头望着疑惑不解的李春姑笑道:“祭酒大人,既然你那一万两黄金都借给我了,那我把它用完,您应该没有意见吧?” 李春姑笑笑:“自然没有意见。不过,你真要买下这个拳套吗?” 秦冲点点头,既然有幸见到了这个拳套,那他就是志在必得的了。 ------------ 第一六三章 我要跟着姐夫! 除了秦冲之外,场中有许多人都已经站起来了,就算有些没站起来的,也都笑吟吟地坐着,显然,他们已不打算参加拍卖了,只是想最后再看看热闹而已。 对于拿这么一件拍品当压轴品,大家都是有些不满意的。 其一,武器类的拍品本来就不是很引人注意,因为数量太多,远远不如丹药类珍贵;其二,下品灵器又是高不成低不就的类型,境界高的看不上,它镶嵌的是下品灵石碎片;境界低的又买不起,它的真实价值,也在五六千两黄金呢;何况,这卖的还是拳套,受众就更少了。 所以塍堉拳套的竞价并不激烈,最后成交价也只有四千两黄金而已。 秦冲很顺利地拿到了拳套,甚至比它本来的价值,还要低两千两黄金。 虽说塍堉拳套卖亏本了,但在白首龙灵芝和破障丹上面还是赚了不少钱的,因此蓝蔻仍是满脸堆笑,亲自把拳套送到甲5号房,同时还送来了一张金光灿璨的卡片。 “这是我们无极大拍卖场的黄金贵宾卡,按照规定,凡在大拍卖场消费达到二万两黄金的,便能够得到此卡。凭借此卡,阁下以后来到无极大拍卖场,不但能够免费享受乙级以上贵宾房的待遇,而且您若要寄拍,手续费将按照八折收取,也就是从五个点,降低到四个点。” 秦冲知道,在无极大拍卖场寄拍东西,你卖出了一百两黄金,就要交纳五两黄金的手续费。现在若是按照八折收取,那就只需要四两黄金了,这小小金卡的作用倒是不小。 见秦冲很高兴地接过金卡,蓝蔻很满意地笑了:“我们无极大拍卖场乃是仙界势力,在整个太昊帝国的各大城市都有分行,您这张卡片,哪怕是去了仙界,都是管用的!” 秦冲笑笑,去不去仙界什么的,他暂时倒是没有计划。虽然要去带回楚芊,但那不是他现在应该考虑的事情,毕竟他现在的首要目标是活下去,然后是去救出爹娘。 他没有再回到金光客栈,只是通过神算阁的暗线传了消息回去,那一万两黄金,他会尽快想办法还上的。然后便和李春姑离了邻水郡城,连夜回白鹿学宫去了。 在经过三分镇的时候,神算阁的暗线传来消息,说是就连黎珣和谢玉都知道了这件事,他们要求秦冲想办法,尽快提供价值一万两黄金的东西,妖兽尸体、药材、矿石,都可以。据说这是秦冲作为神算阁大武分部的客卿,应当完成的第一项任务。 此外,神算阁还在全力以赴查找千年金首乌的消息,一旦有所收获,会尽快通知秦冲的。 秦冲还写了一张欠条,一张是给李春姑的,她高高兴兴地收下了;另一张则在回到了白鹿学宫之后,亲手交到了临秋的书桌上。 临秋笑眯眯地:“本来是不打算收的,但老夫不收,你小子定然不安心。那老夫就勉勉强强收下了。反正你人在白鹿学宫,老夫也不怕你会不会赖账不还!” 秦冲脸上笑着,心里却早已骂开了:“老东西!” 临秋收好了欠条,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笑道:“有个好消息,你岳丈和萧瑶,都治好了!” “什么?”秦冲大喜,连忙问道,“他们现在在哪儿?” 楚鸣空被安顿在靠近山顶的一处宅院中,那儿属于白鹿学宫的“客房”。他年纪大了,不可能再加入白鹿学宫求学,而且毒、伤还没完全治好,只是恢复了意识,还需要长期的修炼,来逼出余毒、恢复旧伤,这是一个水磨功夫,怎么也得有三五几年的长期坚持。 当秦冲找到他的时候,楚薏也在这儿,正垂着头,聆听着楚鸣空的教训。 按说楚薏所做的那些事,就算杀了她也解不了楚鸣空心头的恨。但毕竟她只是一个执行者,真正主事的不是她,而是刘氏和楚鸣放等人。现在那些人全都死了,楚鸣空和楚芊也都还活着,甚至可以说因祸得福,楚鸣空已经感受到突破到灵境的契机,修为更进一步已成定局;楚芊则不但遇到了秦冲,还被仙人带走,这么算来,楚薏所造成的损失倒也不是很大。 而且最关键的是,卢城楚氏已经没有人了,楚芊也去了仙界,秦冲又不可能时时陪着他,楚鸣空很悲哀地知道,除了楚薏,他恐怕已经找不到第二个亲人了! 所以明知低着头的楚薏,实际上还是很不耐烦的,只是表面上听话而已,楚鸣空仍是非常耐心地絮絮叨叨着,说到动情处,一个七尺大汉,甚至都说得哽咽起来! 见到秦冲走进来,楚薏双眼一亮,连忙躲到他身后。与其面对不停说教的父亲,她还是觉得秦冲这个“便宜”姐夫要好一些,至少他不会长篇累牍地教训她。 秦冲径直走到楚鸣空面前,微笑道:“爹爹,我恐怕没有多少时间陪您,您有什么打算?” 这儿是白鹿学宫的地盘,若不是必要,秦冲也不愿楚鸣空长期呆在这儿。 楚鸣空自然知道,他叹了一声:“我打算回卢城,重建楚园!” “可是卢城是试剑府的地盘,那里的许多世家大族和我们都是有仇的,你回去了……” 楚鸣空笑道:“你放心,其一,我打着你们的招牌,想来那些世家大族都要给三分面子,只要你们的招牌还在,他们就不敢过分。其二,我自身也会马上突破灵境了,只要试剑府不大举前来打压,想来你爹爹也不会怕了任何人。倒是你,万事一定要小心,只相信自己,不要盲目相信他人。你不但要延长你的寿命,还要救出你的爹娘,更要接回芊芊,唉,苦了你了!” 秦冲强忍着热辣辣的眼角,强笑道:“爹爹放心,我一定把芊芊接回来。” 楚鸣空拍拍他手背,转头对楚薏道:“走吧,咱们回卢城去!” 谁料楚薏却倔强地一扭头:“我不回去,我要跟着姐夫!” ------------ 第一六四章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什么?”楚鸣空双眼一瞪,“你姐夫自己的事都忙不完,他哪有时间照管你?” “是啊!”秦冲赶忙道:“你跟着爹爹回去,卢城,你都有好长时间没回去了吧……” “我不回去!”楚薏却一扬脑袋,“我脸上这个样子,回去以后,怎么见人……” 原来在当初那场大爆炸的时候,她虽是侥幸逃了出来,脸上却被炸出了一大块疤。在外面的时候,她可以一直戴着面纱,但回去以后到处都是熟人,难道她还天天戴着块面纱吗? 可是她现在已经十七岁了,跟在秦冲身边,岂不是时时事事都不方便? 秦冲咬着下唇,正在犹豫,却听楚鸣空笑道:“秦冲啊,要不,让她暂时跟着你?她的事你不用管,就叫她照顾你的起居,也当她为你赎罪吧;不过一找到治好她的脸的办法,你即刻把她打发回卢城。楚薏,到那时候,你就一定要回来,绝不可再缠着你姐夫!” “嗯,好吧……”楚薏低着头,脸上却闪过了一丝喜色。 她对这个自己亲手找来的“便宜”姐夫倒没什么恶意,当初她找到他,只是为了恶心楚芊而已。后来一场爆炸,直到现在,她可能对楚芊有恨,但对秦冲,却是怎么也恨不起来的。 也许她也知道,秦冲实际上也是受害者,而且正是因为她,才成为受害者的。 听楚鸣空也这么说了,秦冲皱皱眉,也只得应承下来:“那就让她先住在我的幻柳阁里吧!” 反正幻柳阁也缺一个管事的,叫罗海他们几个管事,明显不是那么回事。 说定了之后,秦冲又拿出两千两黄金交给楚鸣空,这是他身上所有的钱了。 楚鸣空也没有客气,他回去以后重建楚园,也是需要不少钱的。 于是在专程感谢了白发老人富贵足和临秋之后,楚鸣空便独自下了白鹿山。 送走了楚鸣空,秦冲带着楚薏回到了幻柳阁。他打败了白向天之后,便算是住稳了这座6号宅院,养武院中也没有人敢来找他的麻烦,毕竟除了那神秘的1号宅院学员之外,似乎也没有哪个学员敢说能够胜得了他,而那个1号学员却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不过此时在幻柳阁门口,却正坐着一个女子,也不知是不是来找麻烦的。 秦冲皱皱眉,大步走了过去,却见那女子转过头来,正是萧瑶。 见到秦冲走过来,萧瑶也连忙站起身来,张张嘴,话还没说,眼泪却淌下来了。 秦冲有些手脚无措,憋了好一会儿,憋出一句问话:“好了吗?” “嗯!”萧瑶泪眼婆娑,轻声道,“富前辈把所有事都告诉我了,谢谢你,秦冲!” 秦冲一摆手:“说这些干啥?你曾经救过我,还不止一次,我救你,不是应该的吗?” 他停了一会儿,又问道:“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萧瑶低着头:“我也不知道。反正试剑府是回不去了,而且富前辈说,我的毒并没有彻底解开,我中毒太久了。只有修炼到玄境,我才能完全化掉体内的毒素,所以我打算找个地方,安安静静地修炼,不修炼到玄境,我就不敢出来。这次来,我就是为了和你告别的!” “安安静静修炼?”秦冲皱着眉头问道,“哪儿能找到这样的地方?就算有这样的地方,定然也是宝地,你现在才二星武师吧,怎么能抢到这种修炼宝地?再说,就算人抢到了这样的宝地,你修炼所需的资源又从哪里来?没有资源,你怎么才能修炼到玄境?” 萧瑶低着头,双手扭着衣角,一言不发。 这些问题,她不是没有想过,但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秦冲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算了,你要是相信我,就在这儿住下吧。杂事不用你管,有楚薏负责,你就好生修炼罢了。修炼到玄境,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萧瑶猛抬起头,惊喜地问道:“真的吗?我真的能留下来?” 说着,她还不忘看看旁边的楚薏,她不知道这个女孩是谁,但既然能够跟在秦冲身边,不是他的新欢,也是和他有着莫大关系的人,甚至还有可能是楚芊的什么亲戚。现在听说楚芊去了仙界,这个女孩会不会因为楚芊的缘故,不让她呆在秦冲身边? 毕竟,护食,那是人类的天性。 但大出她意料之外,楚薏低眉顺眼,却一个字也没有说,似乎这件事与她完全无关。 于是幻柳阁这个小集体正式成型,主人自然是秦冲,萧瑶算是第二主人,她和秦冲占据了院里最好的两座小楼。这两座小楼左右对峙,小楼中间是一片绿草与鲜花并茂的小花园;两座小楼的名字,便分别叫做“小东楼”和“小西楼”。 而楚薏则住在前院的“小南阁”,罗海等三人就住在小南阁旁边的“西厢”里。 除了这几个“主人”之外,幻柳阁还配了马夫、园丁、厨娘等下人。 安顿好幻柳阁诸事,秦冲便服下了破障丹,很是顺利地便突破到了上灵境。 实际上,他所修炼的“天地无量”,对境界的划分是很模糊的,他只是感觉自己拥有了上灵境的实力,朝着玄境天又跨进了一大步,但到底是怎么突破的,却连他自己都不大清楚。 只是突破之后,新的问题便双来了:他没钱了! 养武院的学员,包括他们的下人,都是要靠自己去寻找修炼资源的。白鹿学宫有丹药,有功法秘笈,也有训练场,但这种种一切,全都需要用钱,更不用说自己一家人的吃穿住行用了。 至于钱怎么来,白鹿学宫会发放一些任务,学员们也可以自己组织到山里找资源,甚至学宫里还有一个小小的集市,方法倒是挺多的,只是都需要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 于是刚刚突破,还来不及稳固境界的秦冲,便带着萧瑶,开启了进山打猎采药的日子。 这种日子,一晃便过了一个月。 ------------ 第一六五章 昊阳学宫来的! 一个月后,新年已经过去了,白鹿山上上下下,到处都张贴着喜气洋洋的大红符纸。 这一切似乎和秦冲并没有什么关系,他仍然按照这一个月以来的日常习惯,大清早便进了白鹿山后面的白马岭,采药、猎妖,默默地做着一切能够赚钱的事情。 他要为早日还上所欠的三万两黄金而奋斗。 傍晚时分,秦冲回来了。 今天的收获不错,他猎到了两头下品灵兽墨睛山羊,一头中品灵兽铁膊苍鹰,此外还采到了好几株三阶药材紫叶葫芦、靥茗花,简直可以说是满载而归了。 墨睛山羊的皮和角,铁膊苍鹰的羽毛、爪子和喙,都可以用来制器;骨髓和心头血可以掺入炼丹,铁膊苍鹰的肉虽然很粗糙,但墨睛山羊的肉却是难得的美味。 三头灵兽,加上几株三阶药材,至少能够卖五千两黄金了。 他现在还差李春姑一万两黄金,有了这五千两,就能偿还一半了。 秦冲喜滋滋地想着,便登上了前坡的广场。 正在暮色之中,广场上有许多学员,都在努力修炼着,有的却聚在一起,不知在做什么。 蓦地,一个大嗓门叫了起来:“叫我们和你们组队?哼,你们也想得太美了!” “就是,”旁边立即有人应和道,“想让我们为你们当炮灰,你们觉得我们有这么笨吗?” 原来是在商量组队的事,秦冲知道,当昊阳学宫前来百学游之后,“春田”就要开始了。这“春田”不是指春天的田野,这个“田”是田猎的意思,白鹿学宫的学员们会组织半个月的狩猎活动,所以现在大伙已经开始分组了,毕竟,实力越雄厚的小组,收获便能越丰厚。 秦冲嘴角一翘,如果在半年前,他第一次来白鹿学宫的时候,没有被陷害而逃出学宫的话,他应该也和这些学员一样,正在为参加哪一个组而伤神呢。 正想着,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楚图,几天不见,你怎么又在欺负同学了?” 这是罗海的声音。秦冲心里一动,似乎罗海和朱玉、林翠也在这儿? 接着便听到另一个声音冷笑道:“罗海,你已经不是一年级的学员,少来多管闲事!” 这声音也很熟悉,却是那赵伤心的声音。 罗海冷冷地道:“我虽不是一年级学员了,但这几个,却是我的朋友!你们强迫我的朋友参加你们的队伍,怎么能说与我无关?告诉你,他们几个,都是要和我们组队的!” “你们?”赵伤心哈哈大笑,“你们组队?罗海,别以为倚仗着背后有养武院的学长撑腰,你就能够纵横在田猎场上了!看看你们的修为,你才不过二星武师,朱玉、林翠,你们几个甚至都只是一星,你们有什么资格与我们比?你们自己看看,一年级最为强大的几个人,楚图公子、洛枫菁、黄子玉两位小姐,可都在我们这个队伍里!你自己说,你凭什么和我们比?” 罗海不由一窒,的确,虽说这一个月以来,秦冲每天的收获除了还债以外,就是供应他们几个修炼,但毕竟全靠他一个人支撑,所获有限,而且他们的天赋也不是太优秀,所以除了萧瑶已晋升到五星剑师以外,罗海等几人,包括楚薏,都只是一星、二星武师而已。 而当初入学考试的前几名,楚图、洛枫菁、黄子玉等人,包括赵伤心,他们都是出身名门望族,资源丰富,进入白鹿学宫以后都是突飞猛进,现在都已是三星、四星武师了。 赵伤心见罗海等人无言以对,忍不住哈哈大笑:“我看哪,你们几个纯粹就是上了贼船!也许,那位养武院的学长,也只是欺世盗名之徒,给不了你们任何东西的!” 罗海大怒,梗起脖子就要申辩,却听一个声音冷冷地道:“你说谁欺世盗名?” 这声音一出,罗海立时大喜,忙叫了一声:“萧姑娘!” 来人正是萧瑶,这一个月以来她进展神速,全靠了秦冲的指点和修炼资源,心里早已对秦冲感恩不尽。此时听说有人贬低秦冲,忍不住便站出来,星河剑提在手中,望着赵伤心,冷冷地道:“你若说养武院秦学长是欺世盗名,不如让我们来比试比试?” 赵伤心哪敢和她比试,不要说他,就算楚图也不敢。 萧瑶来白鹿学宫的时间不长,声名却不小,她长得美丽,天资更高,虽只是五星武师,但楚门之中排名前三的高手“楚长铗”曾经朝她出手过,九星武师修为,败了。 可以说,就算楚图、赵伤心等人加起来,也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萧瑶见赵伤心不敢应战,嘴角一翘,冷笑道:“你们不是说养武院的学长欺世盗名吗……” 话音未落,却蓦然听到一个声音笑道:“白鹿学宫,不就是一群欺世盗名之辈吗?” 学员们全都惊怒交集,有人回头看去,便见广场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群人,一个个衣着锦绣,也有披着铁甲的,都在二三十岁年纪,脸上都带着几分轻浮,几分不屑。 这群人见学员们都朝他们望去,个个脸上都含着冷笑,径直朝广场中心走来,所到之处,却似有什么气焰在排出来一般,学员们竟一个个都被推开了,像是大伙在欢迎着他们。 径直走到萧瑶面前,领头的一个藏青长袍的青年脸上洋溢起了诚挚的笑容:“姑娘,你可长得真美。不过运气不好,陷在这欺世盗名的白鹿学宫里了。不如,让我来拯救你吧?” 萧瑶脸色一寒,便听另一个白袍女子笑道:“太古云,我们来这儿,是看你泡妞的吗?” 太古云哈哈大笑:“秦榆姑娘说笑了,咱们虽说是来百学游的,可是这对手的实力太过羸弱,胜之不武,我看就不用比试了,直接泡个漂亮姑娘回去,也算不白来一趟嘛!” “百学游?”一个学员皱着眉头,突然间脸色大变:“你们,你们是昊阳学宫来的?” ------------ 第一六六章 我叫秦茹! “百学游”是由昊阳学宫开始,而昊阳学宫的第一站,便是白鹿学宫。 秦冲已经快走到山顶了。他没有在广场上逗留,虽然看到了罗海。不过是一群小孩子的纷争而已。现在的秦冲,就算是对楚图,也早没有原来那么在意了。 但就在他快到山顶的时候,却忽然听见广场上传来一阵沸沸扬扬的声浪。 不知这群“小家伙”又在闹什么名堂,秦冲不禁摇了摇头,却隐约听见有人叫道:“打回去,把他们打回去!昊阳学宫,欺人太甚了!” “昊阳学宫?”秦冲一惊,却见山顶方向正掠下几个人来,定睛一看,却是养武院的几名学员:2号院莫映、3号院赵久阳、4号院吴春风、5号院楼俏,还有7号院白向天。 正好,加上秦冲,养武院里的灵境学员,便算是齐全了。 “秦冲!” 莫映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一眼看到秦冲,叫道:“昊阳学宫来挑衅,你怎么不阻止?” 吴春风冷笑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家伙一向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会去阻止吗?” 赵久阳也冷笑了一声:“他就算想阻止也是无能为力吧?你们瞧瞧,在他身上有一丝真气波动吗?我看哪,他就是个银样蜡枪头,装样子吓人的!唉,也不知道老白是怎么回事,那天是不是喝了酒,居然败在这小子手里,冤枉,大大的冤枉啊!” 说着话,几个学宫就从秦冲身边掠过。他们身后跟着一大帮学员,都是他们的随从,来势汹汹。秦冲怕被冲击到了,连忙闪过一边,却懒得与他们争辩什么。 不过在他们掠下广场去的时候,秦冲想了想,却也没有回幻柳阁去,而是跟在了他们后面。 此时广场上已是人山人海,特别是广场正中央石台下那一带,简直挤得水泄不通。若不是有人看到养武院的学员们到来,叫了一声,人群里勉强挤了一条路出来,他们根本就进不去。 但人群最里面,却是一大片空地,此时,两个人正在这空地里比试。 比试场的一侧站着那十几个昊阳学宫的学员,都是一脸轻松,谈笑风生。 “太古云,你小子可机灵点,要是阴沟里翻了船,小心霍教习的鞭子!” 正在比试的两人中,其中一个正是太古云,他哈哈笑道:“你们在开什么玩笑?要是连这种垃圾学宫我都对付不了,还怎么在昊天殿里立足?不过,这小妮子生得这么漂亮,我有些不忍下手啊!小妮子,不如你我不打了,携手共去邻水郡城,找一家最好的客栈,享受去吧?” 萧瑶死死地抿着唇,俏脸上被怒火烧得通红,右手一紧,又是一招“星河灿烂”。 她的“星河剑法”已是大有长进,剑意也趋于大成之境,但可惜仍然没有臻于大成;而且她只是五星武师,修为上与即将突破到下灵境的太古云差距也实在太大,这一招“星河灿烂”虽是剑光道道,看上去绚烂多彩,但在武学招式已经返璞归真的太古云看来,破绽实在太多! 他只是轻轻摆动手中剑,“啪”的一声,剑尖便正好打在星河剑身上,顿时萧瑶浑身一震,又被震退了五六步,手腕都似乎被震得肿了起来,连拿稳星河剑都显得很勉强! 她已不是第一次被震退了,与太古云比斗,她自己都不知被震退了多少次,所以手腕才会肿痛;但更深的痛,却在她心里:她知道,谁都看得出来,太古云这是在调戏她啊! 但她能有什么办法呢?当昊阳学宫的学员说出“白鹿学宫就是欺世盗名的垃圾”的时候,白鹿学宫的所有学员便都没了退路;但此时在广场上的,却是一群武士、武师级别的学员,一个宗师都没有,而昊阳学宫来的却最弱都是宗师,萧瑶不站出来,难道指望楚图或是罗海? 她倔强地咬着牙,擎着剑又要扑上去,却听一个声音冷冷地道:“欺凌弱小,算什么本事?” 太古云一愣,抬头看来,忽然咧嘴一笑:“原来是莫大姑娘,怎么,莫姑娘又想教训我?” 说话的正是莫映,看来两人是相识的,而且一定发生过什么故事。只见莫映脸罩寒霜,冷冷地道:“五年不见,你连一丝一毫的长进都没有,唉,真是提不起教训你的兴趣!” 她缓步走到萧瑶身边,低声道:“虽然你是那家伙的人,理应受到讨厌,但看在你挺身而出的份上,还是应该称赞你一句,做得不错。退下去吧,接下来,交给我!” 萧瑶咬着唇,退了几步,便看到身旁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眼眶里便忍不住泪花点点:“冲哥,我……我是不是给你丢脸了……” 秦冲微笑着摇摇头,却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正看着空地上。 此时昊阳学宫里也有一位学员站了出来,太古云则也退了回去。 “骆千军,今年又是你带队么?”莫映倒背着手,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原来这学员名为骆千军,只见他脸上微笑不减:“当然是秦祭酒带队,我哪有什么资格带队啊?不过看到莫姑娘站出来了,骆某便想起了四年前你我一战,一时心潮澎湃,所以出来见一见你。莫姑娘,你看,我们要不要延续四年前的那一战呢?” “你都发起挑战了,我这个当主人的,哪有拒绝的道理?”莫映将手一抖,便拿出一柄雪亮的长剑,冷笑道,“骆千军,出手吧,看看这几年来,你有没有一丝长进?” 骆千军也取出一柄阔剑,却听一个娇小的昊阳学宫学员笑道:“骆师兄,你若出手,他们又要说男子欺负女孩了,不如让我来吧,我出手,没人敢说什么闲话!” 骆千军一步便退了回去,笑道:“既然师妹有兴趣,师兄自然不敢抢你的风头!” 一个十五六岁、小巧玲珑的女学员走了出来,含笑道:“我叫秦茹!” ------------ 第一六七章 干净明快! 秦冲看了她一眼,莫映也看了她一眼。 这小女孩好像没长开的样子,一脸稚气,手里拿着一根翠绿的玉笛。 莫映皱了皱眉:“下灵境?你们确定不换一个人?我可不想被人说是欺负你们弱小!” 秦茹双眉一挑,正要说话,却听另一个声音笑道:“秦师妹,你先等等。” 说话的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女子,面如桃花,身段妖娆,满脸春风:“莫姑娘应该就是白鹿学宫养武院修为最高的学员吧?不知道你说的话,做不做得了主?” 莫映看着她,冷冷地道:“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这女子笑道:“我叫秦余,是现任昊阳学宫昊天殿的大师姐。这次我们来白鹿学宫搞百学游,我师傅他们还在后面呢。闲来无事,不如我们打个赌,好不好?” “打赌?赌什么?” “简单,就赌你我两院的输赢。”秦余笑道,“我们昊阳学宫不占你们的便宜,这次我们来的这些人里面,一共有九名灵境以上的学员,我看你们这儿,满打满算都只有五名吧?” 她虽看到了人群边的秦冲,但秦冲身上没有真气波动,她看不出秦冲的深浅,本能地便把他排斥开了。但莫映等人却是知道一些的,都神情怪异地看了看秦冲。 能够一拳击败白向天的人,怎么可能不是灵境强者? 秦冲倒没什么反应,只是平平淡淡地站在那儿,萧瑶则一手拉着他胳膊。 “具体规则?赌注是什么?”莫映看了一眼秦冲,又收回目光,淡淡地问道。 秦余也看了秦冲一眼,却似乎并没有看出这个少年的奇异之处,便甩甩头,笑道:“自然是一对一单挑,你们出一人,我们出一人,五战三胜制。赌注嘛,我们都知道这次百学游有一些公共奖励,所有学宫各有一份,学宫则会把这些奖励的一半分发给参赛者,我们就赌这个。” 莫映神色一动:“你是说,如果我们在这场比试中赢了你们,那我们就能获得本应属于你们的那些奖励?你确定,你们的所有参赛者,都能够同意这个赌注?” “当然!”秦余笑道,“昊阳学宫的所有参赛者,都已经站在你面前了,想来我还是能够做得了他们的主。倒是你,你确定能够应承这个赌注吗,会不会有人半途反悔?” “巧了,白鹿学宫的所有参赛者,大概都已经在这儿了。你们会不会反悔呢?” 莫映嘴角一翘,旁边的赵久阳、吴春风等人便纷纷点头。 只有楼俏低声问道:“一号院的大师姐没有出来,莫师姐,您要不要先问问她?” “那个野丫头?”莫映冷笑道,“她根本就不在学宫里面,到哪儿去征求她的意见?再说,那只是个疯子,论真正实力,她岂能比得上我们?算了,不用管她了。” 楼俏皱了皱眉,却没有再多说什么,退了两步。 于是双方开始商定出战顺序,秦冲则轻轻趸到白向天身边,问道:“这赌注到底是什么?” 对于秦冲的问话,白向天可不敢等闲视之,低声解释道:“每一次的百学游,只要参加的学宫,都会得到太昊帝宫颁下的奖励,包括功法秘笈、丹药、兵器等等。这其中的一半,具体来说,是十枚下品灵石、十柄灵器级别的兵器、十件灵器级别的护甲,还有十组丹药,便会平均分发给每一个参赛者。像我们白鹿学宫,一般就是五位灵境学员参赛,每人能够得到的奖励,折算起来大概是五十万两黄金。也就是说,我们只要胜了他们,就能够得到这五十万两黄金了!” 秦冲忍不住咂舌不已:他现在还在为一万两黄金的外债而伤脑筋,可是现在这一场比斗的赌注就达到了两百五十万两黄金,这真是一场豪赌啊! 而且,只要参加百学游的学宫就能得到这两百五十万两黄金奖励,这太昊帝宫是多有钱? 当然,这笔钱很大,但想到每个学宫都拥有几千学员,其实分到每个人头上也没多少。比如白鹿学宫,五个年级一共五千余学员,每个学员最多也只能分到两三百两而已。 什么,你问剩下的?剩下的自然是要分给养武院学员的,每人大概能分到一万两左右吧。 说话间,双方第一个上场的对手已经出现了,白鹿学宫是吴春风,昊阳学宫是骆千军。 骆千军缓缓走出来,倒背着手,微笑道:“白鹿学宫的朋友,你准备好了吗?” 吴春风提着一柄泼风大刀,皱着眉头问道:“你不取出你的兵器吗?” 骆千军笑道:“放心,该到我取出来的时候,自然会取出来的!” 吴春风大怒:“你敢装B?”泼风刀一挥,一道凛冽的刀风便笼罩了过去! 萧瑶在秦冲身边轻声道:“这位吴师兄的狂风刀意,好像快要达到巅峰之境了吧?” 意境一般分为三层,小成、大成和巅峰。一般领悟了大成意境就能突破到灵境,而达到了巅峰,就算是一只脚踏进玄境了,看来这位吴春风也不是一般的上灵境。 但骆千军只是轻轻退了一步,便躲开了这一刀,脸上的笑容也没有消减半分。 “我就是装B了,就是在你面前装B了,你又怎么样呢?” “怎么样?我要杀了你!泼风三刀!” 吴春风厉喝着,刀光铺天盖地,就像在人群中拉起了一道高高的风幕! 人群都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两步,却仍感到那狂风刮在脸上,一阵阵深入骨髓的疼痛! 但骆千军的朗笑声,却还是清晰得让人浑身寒颤:“我不但要装B,我还要打你!” 一拳击出,漫天风声顿时戛然而止,吴春风噔噔噔连退五六步,泼风刀已然脱手而落! 他胸前,有一个小小的拳印,却似连整个胸膛,都被打下去了半寸一般! “啪,啪,啪!” 秦余满脸笑容地拍着手:“干净明快,打得好!” ------------ 第一六八章 悬崖边上了! 莫映的俏脸上,瞬间蒙上了一层重重的阴霾。 但看看吴春风,此时他正伏在地上,背心微微抽搐着,嘴角淌下一丝血迹,显然已在骆千军的这一掌下,受了极其严重的内伤,莫映眼角一抽,责怪的话便没有说出口来。 另一边,骆千军走到秦余身边,便听她低声问道:“怎么样?” “有点难缠,还好。我使了八成力,反震也挺强的,我得休息一下了。” 秦余点点头,微笑道:“接下来这一场,由我来吧。白鹿学宫,你们谁来?” 赵久阳提着一柄铁锏就要走上去,却被莫映拦住了。 “你不是她的对手,还是我来吧!”莫映深深地看着赵久阳,“这一仗,我们不能输!” 赵久阳皱起了眉头:“可是她是第二个出场的,按道理,应该不是他们中间最强的!而你却是我们里面最强的,就算你上去了,赢了这一场,下一场,我们又该怎么办?” 莫映苦笑:“打一场算一场吧,这一场,我也没有胜利的把握。如果侥幸胜了这一场,那比分就成了一比一,就算下一场输了,我们也还有一丝机会翻盘!” 她抬头望着天空:“如果我们输了,我们就是整个白鹿学宫的罪人了!” 赵久阳怔怔地看着她,嘴唇轻轻地蠕动着,却一个字也没有说。 莫映翻手取出一柄火红的长剑,正要走出去,却又有一个人拦住了她:楼俏。 莫映一怔,便听楼俏轻声道:“吴师兄败得太惨了,莫师姐,你得留着力气。这一场,让我来!我知道我的实力,我就是那个‘下驽’,如果能够拼得了她这个上驽,也是好事一桩!” 莫映知道她说的是上古时“田忌赛马”的故事,可是,她是下驽,那谁是上驽呢? 一时间,她有些呆了。 秦余已走上场,冷声问道:“你们到底选好了没有,谁敢来与我一战?” 莫映抿抿嘴,楼俏却已冲上去了:“我和你打!” 长剑一摆,一剑当胸刺去,正刺在秦余胸前! 但还没等楼俏嘴角的笑容泛开,已听秦余冷笑道:“你这一剑,是在给我搔痒吗?” 楼俏瞪圆了一双俏眼:她这一剑已然刺开了秦余的衣裳,却连她的皮肤都没能刺破! 秦余竟然凭着肉身凡体,就挡住了她这柄百炼而成的锋利宝剑! “你居然不是灵境,你,你,你,你是玄境!” 莫映一下子跳起来,一手指着秦余,颤抖的声音里,包含着满满的绝望! 灵境武者能够引天地灵气入体,刺激肉身,达到炼体的目的;但灵境武者的气息太弱,天地灵气在体内是零碎散乱的,根本无法形成好的炼体效果;只有在达到玄境之后,意境达到巅峰,并向着规则衍化,这样才能彻底掌控天地灵气,才能真正起到炼体的效果。 所以达到玄境之后,武者便能气、体双修,直至整个人都能炼成铜皮铁骨,刀枪不入。 连宝剑都刺不进去的肉身,这必然是玄境无疑了! 秦余挥起一拳,把惊恐中的楼俏打飞出去,一脸灿烂地笑道:“是啊,我没有告诉你么?哎呀,真是我的过错,实际上,我和骆师弟,我们都是玄境,虽然只是初玄境!” 她伸出一根指头,十分调皮地点着:“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与灵境分为下灵境、玉灵境和上灵境一样,玄境也分为初玄境、灵玄境和太玄境三个等级。初玄境虽说是初入玄境,但毕竟也是玄境,绝对不是灵境武者能够抵得住的! 莫映等学员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嘴唇哆嗦着,却谁也说不出话来。 便听秦余微笑道:“好了,现在比分变成二比零了。你们看看,比试还要继续下去吗?” 还没上场的莫映和赵久阳互望一眼,却谁也不敢说什么。 又听那小姑娘秦茹走了出来,笑道:“第三场,昊阳学宫是由我来,你们还比不比?” 她用一根青葱似的手指点着下巴,又笑道:“你们放心,我不是玄境,我只是上灵境。” 莫映的目光蓦然亮了起来,虽然这小女孩如此小的年纪就达到了上灵境,这实在有些骇人听闻,但不管怎么说,只要对方没有达到玄境,那她就有了一丝胜利的希望! 她也是上灵境巅峰,算是一只脚迈入了玄境,灵境之内,自认她还不会怕了任何人! 赵久阳擎起阔剑:“小姑娘,让我来教训你!” 但莫映再一次把他拦住了:“不,这一场,还是由我来。这一场,必须拿下!” 赵久阳一愣,忍不住问道:“就算这一场你胜利了,下一场又怎么办?” 莫映苦笑道:“我哪能管那么多?赢一场算一场吧!” 她把赵久阳拦在身后,他也突破不了她那看似柔弱的双臂,只得跺了跺脚,却是无可奈何。 莫映抽出那柄火红的长剑,沉声道:“你是小姑娘,我本不想欺负你……” 却听秦茹笑道:“不要说废话了,出手吧,我们师尊也快来了!” 莫映低叱一声,长剑一引,剑身上便泛起一道火光:“接我一剑,沓火飞花!” 无数火花在剑身上浮现,一股股火焰剑意被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却刺了个空! 秦茹只轻轻一摆娇小的身形,便躲过了这一剑,欺身上来,一把抓向莫映的手腕! 莫映将腕一沉,秦茹那一抓却似如影随形,电光火石之间,五根指头已搭在了她的手腕上! 只这一刹那,莫映的一颗心便已沉入了谷底:她知道,她远远地低估了秦茹的实力! 不错,这个小姑娘只是上灵境,可是她的实力,恐怕已经不输于骆千军和秦余了! 只看她随随便便往莫映腕上那一抓,这里面就包含了不知多快的机变,表现了不知多深的意境,蕴含了不知多强的力量,所以莫映才会无法避开! 莫映知道,不只是她,整个白鹿学宫,此时都已经走到悬崖边上了! ------------ 第一六九章 一剑败你! 只要她这一场输了,那这场赌斗,白鹿学宫就真的输了。 这一输,不但会输掉两百五十万两黄金的赌注,还会输掉白鹿学宫好不容易聚起来的士气! 诚然,昊阳学宫是整个太昊帝国首屈一指的第一学宫,他们的实力,自然远远超过了白鹿学宫;输给昊阳学宫,也并不就是天塌了,白鹿学宫的实力,还能够排在太昊帝国的中等偏上。 但偏偏,这场失败来得太不是时候了,正是白鹿学宫上下憋足一口劲,要力争太昊帝国学宫前十的时候,它会直接导致大家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劲,从此泄出去的! 特别是那个令她脸红不已的“三比零”,更是会彻底击毁师兄弟们的勇气! 失去了勇气的白鹿学宫还能走多远?不说前十,恐怕前一百都没有希望了吧? 不得不怀疑,昊阳学宫挑这个节骨眼来比试,真的是其心可诛啊! 莫映恨啊,不但恨昊阳学宫的卑鄙,更恨自己的冒失,怎么就答应了这场赌赛呢? 但敌人可容不得她悔恨:此时秦茹的一只小手,已然紧紧地抓住了莫映的手腕,那五根纤细的指头却似五条钢筋一般,紧紧地焊在她那洁白的手腕上,连骨头都给她抓得隐隐作痛! 莫映知道,自己败了,已是一败涂地,再无翻身的希望了…… 她终于落寞地张开小嘴,就要叫出那三个字:“我败了……” 忽然一股劲风袭来,莫映的心头不由泛起一阵愤恨:我都败了,你们还犯得着偷袭吗? 然后才反应过来,这一拳并不是击向她的后背,而是从她耳边擦过,直袭秦茹的额头! 秦茹嘴角一挑:“哦,有点意思!”已然松开莫映的手腕,双手一叠,迎上那拳头。 莫映连忙抽身便退,低头一看,那皓白的手腕上赫然出现了一道通红的浮肿! 她正倒吸着凉气,却猛听得耳边传来刺耳的吸气声。抬头一看,便见秦冲正站在她身前,一拳轰在那秦茹的两只手掌上,“呯”地一声闷响,便如响起了一声惊天彻地的虎啸! 秦茹噔噔噔连退了三步,满脸骇然:“你,你这一拳,好霸道!” 能够一把抓住莫映的秦茹,却被秦冲一拳轰得后退,而且,还忍不住夸赞对方的拳霸道? 难道说,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秦冲,竟比养武院第一高手莫映,还要强大几分? 一时间,在场学员们的脸上都忍不住浮现出了一丝惊喜,他们可不希望白鹿学宫输! 秦余则一步跨到秦茹身边,一手按在她肩膀上,帮助她止住身形,紧皱着俏眉望着秦冲:“阁下是谁,插手我两个学宫之间的比斗,似乎不合规矩吧?”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秦冲还没说话,莫映已笑道,“他是我养武院的学员,名叫秦冲。我们不是还有两场没打么,而且刚才这一场也并没有结束,他出战,哪里不合规矩了?” “你刚才可没把他列入出战名单……” “现在我把他加进去,不行么?大不了我们退出一个好了,白向天,你退出!” 白向天连忙连声答应:“好,好,我退出,我退出!” 他一个下灵境,在这群高手中根本就是垫底,他还巴不得退出呢。 “可是……”秦余还要说什么,却被秦茹打断了,“大姐,他们换人就换人吧,他也是上灵境,我也是上灵境,你还怕我胜不了他么?刚才他只是偷袭。大姐,现在让我和他好好玩玩!” 秦余俏脸上浮现出一缕笑容,却听秦冲沉声道:“赵久阳,你也退出!”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愣,赵久阳脸色一变,正要说什么,又听秦冲淡然道:“我知道我刚才偷袭,不合规矩,所以,你们,”他将手指在场中一扫,把秦余、骆千军一齐包括进去,“你们可以一起上,也可以一个一个来,我一个人,挑战你们所有人!” “什么?他是疯了还是伤了,竟然要挑战昊阳学宫所有人?” “他知不知道,一旦他失败了,对我们白鹿学宫是多大的损失?他怎么能这样呢?” “对啊,逞英雄是这时候逞的吗?不说别人,就说那秦余和骆千军,人家都是玄境啊!” 就连莫映也是脸色大变,颤抖着声音问道:“秦冲,你在说什么?” “没办法!”秦冲耸耸肩,手一摊,苦笑道,“其实你们都知道,我是多么低调的一个人。可是相比高调起来,我更怕赌注丢了,毕竟,那一进一出,就是五百万两黄金的宝贝啊!” “真是低调,够低调的了!”骆千军冷笑一声,寒声道,“那就让我看看,你这个如此‘低调’得要战胜我们所有人的家伙,到底有几分本事,敢口出如此大言!” 秦茹伸手就要拦住他:“骆师兄,我们这场还没有打完呢!” 骆千军看着她,沉声道:“小师妹,我知道昊天殿中,实力最强的其实就是你。只是你平时喜欢玩乐,不大爱拿出真实本事而已。小师妹,这一场就让我上吧,这个人,不用你出手!” 秦茹嘟嘟嘴,却被秦余给拉了回去。秦余看着秦冲,眯着凤眼道:“你可想好了,你若是挑战我们所有人,那就是说,我们可以不止五人出战,而且只要有一个战胜了你,你就输了!” 白鹿学宫学员们又是一阵惊怒,却听秦冲笑道:“你既然说了,那就这样好了!” “我叫你猖狂!”骆千军终于忍不住了,提起一柄镶着三块灵石碎片的下品灵剑,呼地便是一剑刺了出去,便见那三块灵石碎片一齐散发着莹莹的白光,一时间,夺目之极! 这便是灵器的妙用,靠着灵石的作用,能给兵器附着不同的属性。比如骆千军这柄剑上的三块灵石碎片,全都是金属性的,所以他这柄灵剑,便比凡器长剑不知锋利了多少倍! “看我如何一剑败你,斩剑诀,剑碎天金!” ------------ 第一七零章 小辈的事情小辈自己解决! “你的‘低调’,成功地激怒了我!”骆千军厉喝着,满腔怒火都凝聚成了一道剑光! 他这一剑出手,众人便有种错觉,似乎连这片空气,也要被这一剑给劈开了一般! “啊!”围观的众学员中,不少女学员都尖叫起来,就连萧瑶也都张着小嘴,只觉得喉咙、口腔、嘴唇,无一处不干得发痛,小脸上却早已吓得一片苍白如纸! 莫映也紧紧地捏着剑柄,似乎在想着,要不要出手相救? 特别是看到秦冲并没有躲避,也没有拿出剑来,而是一拳打去的时候,众人更是抑制不住地叫了起来:“快躲,不要硬接!快躲开,快躲开啊……” 但秦冲却似没有听到一般,他只是双脚叉开,迈着虎行步,吐气,开声,一拳轰在骆千军的剑尖上,便听见“咔咔”几声脆响,几块薄薄的铁片一下子便翻了起来! 这是秦冲那副“塍堉拳套”,他戴着这拳套一个月了,就连下等玄兽也划不开它的防御;但骆千军这柄下品灵剑实在太锋利了,虽然划不破组成拳套的铁片,却能够划开连接铁片的丝线,于是拳套一下子便被划得七零八落,若不经过修理,显然是不能再用的了! 但好歹它也起到了它应有的作用,让秦冲一拳轰在那剑尖上,直把那修长的剑身轰成了一个拱形,但秦冲的拳背却不像原本那样被划出血来,而是一点也没有受伤。 但骆千军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那一拳轰在剑尖上,他便恍惚看到了一头猛虎,正在他面前长身而起,低沉的虎啸声中,一头撞将过来,那巨大无匹的力量通过剑身传递到他的手上、胳膊上、肩膀上,一直传递进了他的胸口,立时间,他哇地便吐了一大口鲜血! 就好像他刚刚一拳把吴春风打得吐血一样,秦冲也只用一拳,便让他吐了血! 虽然这一口鲜血,多半是他猝不及防之下的逆血,其实并不代表他的内脏受了多重的伤;但能够震伤他这经过天地灵气淬炼的强大肉身,这已经足以令人惊心不已了! 何况,秦冲这一出手,昊阳学宫的学员们便全都知道,秦冲其实只有上灵境修为! 上灵境,只用一拳,就伤到了初玄境的绝世天才,这是何等的妖孽? 秦余的双眼不由得眯了起来,却见秦冲不等骆千军反应过来,又是一步跨出,一拳击出! 秦余接连惊叹了两声,第一声,是因为秦冲那敏捷的步伐:刚才秦冲跨出的那虎行步诚然霸气无双,而现在这一步则是在霸气之中,又带了几分矫健,乃是“龙游步”! 虎行步只适合战斗,而龙游步不但利于作战,同样也能用于长途赶路。 而龙游步配合秦冲此时打出的一拳,更是让骆千军觉得,眼前似乎出现了一条苍健的游龙,阵阵龙吟之中,那游龙已然挺起一双利剑似的龙角,朝着他狠狠地撞了过来! 这一刻,骆千军甚至仿佛看见,常年深居于轮回道中的幽冥大帝,赫然出现在了他眼前! 他已闻到了死神的味道! “师弟!” “师兄!” 秦余与秦茹同时尖叫着,疯一般地扑过来,却更加惊骇地发现,她们的速度,居然赶不上秦冲那一拳的速度快:她们还没扑近,那拳头已然到了骆千军的胸口上! 莫映张了张嘴,她肯定不赞成杀死骆千军的,毕竟现在昊阳学宫只是在打压白鹿学宫,二者之间只是有些利益纠葛,却没有生死大恨;但若是打死了骆千军,那这矛盾的性质就变了! 但她也只能张张嘴,因为,她也没办法在如此电光火石之间,阻止秦冲的拳头! 看样子,骆千军是死定了,她现在要做的,已是要不要为秦冲开脱,要不要帮他逃过追杀! 莫映幽幽地叹了口气,便看到人影一闪,有人爆喝起来:“小子,住手!” 只听“轰”的一声,骆千军硕大的身躯远远地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人群中间,引起了一阵纷闹:一只手在最危险的关头把他提了起来,然后扔了出去! 而另一只手则覆盖在秦冲的拳头上,把他也震退了几步远,差点一屁股坐了下去。 原本两人所在的比斗场中,则站着一个壮健的铁衣老人,一部花白胡须根根戟立着,深吸一口气,那铁塔般的身躯便像是刚刚长高了寸把,一张嘴,那声音便像是闷雷滚过大地! “好小子,接了老夫一掌,你居然能够不倒下?你是妖怪吗?” 众人面面相觑,这老人说的话,好像是说秦冲不倒下,是非常不正常的事情? 秦冲也深吸一口气,站稳了身形,却没有看那铁衣老者,而是朝着刚刚扶起骆千军的秦余笑道:“这一场,是你们输了。他把吴师兄打吐血了,所以我也要把他打吐血。现在,你们是打算就此认输呢,还是谁上来,再和我继续打下去?” 秦余脸上不由青一阵白一阵,她的实力和骆千军只在伯仲之间,骆千军接不下秦冲两拳,她也不敢说自己就一定能接得下来;可是,难道要让她认输么?不,这怎么可能? 却听秦茹高叫道:“你不要得意,我来跟你打!” 秦茹正要跳出来,那铁衣老者却拦住了她,沉声问道:“什么认输?认什么输?” 秦冲问道:“老人家,你是谁,为什么要来打断昊阳学宫和白鹿学宫的赌赛?” 铁衣老人莫名其妙地问道:“什么赌赛,你们为什么要在这儿赌赛?” 秦余连忙低声为他解释。听完了,他双眉一轩,笑道:“哦,原来是小孩子家的把戏!” 他大手一挥:“这个赌注,作废!” 秦冲冷笑道:“眼看你们要输了,就说赌注作废?昊阳学宫,这是输不起么?” “你!”铁衣老人大怒,扬起手掌就要拍下来,却听到了一声冷笑。 “朱天罡,小辈的事情小辈自己解决,你穷掺和什么?” ------------ 第一七一章 全都给你! 朱天罡那一巴掌便停在了半空中,再也拍不下去。 不是他不想拍下去,而是一道气机已经锁定了他,令他不敢拍下去。 一个瘦高的青衣文士出现在场中,满脸含笑,正是临秋。 朱天罡皱皱眉,沉声问道:“临秋,你这是什么意思?搞这个什么赌注,是想羞辱我们?” 这话一出,在场的白鹿学宫学员顿时都怒了,有人大声叫道:“你什么玩意,要不要脸?明明是你们来欺负人,执意要设下这个赌注,现在打不过了,就翻起脸来,颠倒黑白了?” 朱天罡大怒:“是谁在这儿疯言疯语?”手腕一振,大手上已有道道黑气萦绕。 临秋皱皱眉头,却没有再看向朱天罡,而是朝着人群中望去,冷笑道:“秦越然,你任由这个朱天罡胡作非为,是想让白鹿学宫把你们列为不受欢迎对象?你还要不要搞百学游了?” “小辈之间的纷争,临秋山长何必在意?”人群中走出来一个同样身形瘦削的老人,一身紫袍,满头花白,微微笑道,“朱天罡,你退下吧,白鹿学宫没有恶意的!” 朱天罡冷笑一声,退到这秦越然身后。临秋皱了皱眉头,却也没有什么。 “我们来此百学游,乃是以武会友,不是来争强斗胜的,大伙都散了吧!” 显然,秦越然也是想把那赌注之事就此抹去,也许他认为说几句好听的,白鹿学宫就不好意思再追究了。不过很显然他没想到,秦冲却是个什么也不怕的人,他甚至都不觉得自己就是白鹿学宫的养武院学员,他参加赌注,很简单,这个赌斗已经影响到他的利益了。 所以秦越然的话音刚落,便听秦冲冷冷地问道:“秦余,你到底要不要出来跟我打?” 秦越然紧皱双眉:“临秋,你们学宫里,就是这种不讲礼貌的家伙吗?” 临秋淡笑道:“小辈的赌斗没有完成,你和朱天罡,就不能多一点耐心,看他们比试么?” 秦越然还要说什么,却见秦冲已是一步跨到秦余面前,毫不犹豫,一拳击出! 管你什么昊阳学宫昊天殿,管你什么秦越然朱天罡,我要出拳,天王老子也管不住! 秦越然眉头一挑,与朱天罡同时举起手掌,但临秋呵呵笑着,气机却又已将他们锁定。 秦越然暗暗地叹了一声,这白鹿学宫实力不强,却有两三个高手撑着,一个就是这临秋。他知道,他就算和朱天罡联起手来,多半也不是临秋的对手,这老家伙太强了。 看来想要强硬插手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寄希望于秦余自己争气些。 但可惜,秦余争气不起来,因为秦冲这一拳,就连秦越然看了,也得皱眉头! 这一拳仍是“虎霸山林”,但又有所改变,拳意要纯正、磅礴了许多,拳头上没有出现猛虎虚影,旁边的人也没有听到虎啸:看到虎影、听到虎啸的,只有正面对着这一拳的秦余! 但秦越然也看出了一些玄机,他估摸着,这一拳,大概能威胁到初玄境巅峰的对手! 秦余自然没有达到初玄境巅峰,所以她俏眉一皱,却似无计可施,只得后退! 按她的想法,秦冲这一拳虽然凌厉,但气势一向都是一则盛再而衰三而竭,只要她躲过这一拳,秦冲打不到目标,那气势自然就会泄了几分;不说别的,他只要一迈步必然就会换气,而一换气,他就不可能再保持这样强盛的气势了,那时,就是她反击的时候了! 然而,不但是她,就连秦越然,甚至临秋都没有想到,秦冲居然只是脚下轻轻一滑,便又来到了秦余身前,那一拳的姿势甚至都没有半分变化,好像他本来就是在这儿打出这一拳的! 他竟不用换气,这是什么步伐,他居然不用换气就能走出来? 秦余惊骇不已,终于忍不住拿出一柄镶了三块灵石碎片的下品灵剑,却不敢与秦冲的拳头硬碰硬,而是挽起斗大的一朵剑花,一下子将秦冲的上半身全都笼罩下来! “好,好一招火树银花!”秦越然猛一拍掌,目光不由自主地朝临秋看去,似乎很是得意的样子;然而临秋却并没有理会他的得意,而是捋着胡子,好像也是很欣慰的样子。 “什么鬼?”秦越然不由又扭头看向战局,却猛然脸色大变,“不,这怎么可能?” 秦余的“火树银花”这一招,他是不止一次见识过的,每见识一次,都会感叹于她天赋的强大:这一招原本平平无奇,却被她改造成了亦虚亦实,可虚可实,威力之强,甚至能吓跑一头中等玄兽:这是他亲眼所见的事实,也是他对她极有信心的缘由。 可是那层层剑影之中,为什么会有一只小拳头,猛地冲了出来? 刹那间,硕大的剑花一下子消散于无形,那只带着些许血迹的拳头,则又轰到了秦余面前! “认输,我们认输!”秦越然连忙嘶声叫了起来,脸色变得一片苍白! 这拳头得有多硬啊,连秦余的火树银花都阻挡不住,那她哪还有什么胜利的希望? 拳头就停在秦余的鼻子前。秦冲可不会怜香惜玉,若不是秦越然叫得及时,他这一拳是一定会砸下去的,而至于这一拳是会把她砸死或是砸伤,那就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了。 秦余狠狠地剜了秦冲一眼。她体态妖娆,生得也姿色不凡,这一下,便有万种风情透出来。可惜却是瞎子面前点灯,白瞎了她一番苦心,秦冲却是半点反应也没有。 他只是回过头,望着昊阳学宫的学员:“还有谁?” 一众学员无人说话,骆千军是已经败过的了,剩下的人,谁敢说有他和秦余那样的本事? 只有秦茹踏上前一步,小脸上满是愤怒,但她还没说话,秦越然却已一把抓住了她。 “这场赌斗,我们输了!小子,你要的赌注,我们给,我们全都给你!” ------------ 第一七二章 你挺不要脸的! 原本,昊阳学宫是想打击白鹿学宫的士气的,可惜现在看来,似乎真受到打击的,却是他们自己了——秦越然和朱天罡都已彻底黑了脸! 临秋则捋着胡子,嘴角噙着笑意,显然,他心里得意极了。 只是等他回到“道业斋”,与秦冲面对面而坐,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说吧,你和昊阳学宫到底有什么纠葛,为什么他们那么针对白鹿学宫?” 秦冲跷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嘴里叼着一根青草,居高临下望着临秋。 临秋满脸堆笑:“喝茶!” “不喝!” “那我叫侍者送些糕点来?” “不吃!” “你别得寸进尺!” 秦冲一下子跳起来:“什么,你敢说我得寸进尺?你叫我给你卖命,却连为什么要给你卖命都不告诉我,你说我,怎么就成了得寸进尺了?” 临秋讪笑道:“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听了又没什么好处。再说,你不是得到好处了吗,你打赌赢了两百五十万两黄金,我作主,你一个人就分一百万两;最多,学宫得到的奖励里面,再分给你一百万两。这样,你一个人就能得到两百万两了,这该满意了吧?” “不干!” “为什么?”临秋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吼道:“那可是两百万两黄金呢!” “我一个要死的人,要这么多黄金能做什么?”秦冲冷笑道,“最关键是,我心里不高兴!” 临秋瞪圆双眼看了他半天,终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算了,就当我自作孽不可活,看来不告诉你,你是没心思帮我百学游的了。我就长话短说吧,我和富贵足师兄,其实和昊阳学宫的现任山长秦少轩,我们三人都是师兄弟,都是出身于无极天无极仙宫!” 秦冲一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不会吧,山长前辈,你居然是仙人?” 临秋苦笑:“不是身在仙界就是仙人的。要想成为仙人,必须要获得仙箓。我们师兄弟三人都是凡人居于仙界,没有仙箓,只能算是仙宫的杂役弟子。可是偏偏,我们都喜欢上了一个嫡系弟子。当然,同是弟子,论天赋,我们倒不弱于仙宫的任何人。不过百年时间,我们由下灵境起步,都获得了不弱的成就:我是皇境巅峰,只差一步就能去争夺仙箓了;而秦少轩和富贵足师兄也都是地皇境。哦,对了,皇境也分为三层,人皇境、地皇境和天皇境。” 秦冲瞪大双眼,满脸都是兴趣盎然,活脱脱一个八卦形象。 临秋歇了一下,继续回忆道:“当时我们也算是年少轻狂,虽然我们和那位嫡系弟子的地位天差地别,却并不影响我们去追求她。而且我们也算是能折腾的,总之那一段时间我们也闹腾了许多事出来,成功引起了她的好感,特别是我,我感觉她对我的好感,是最深的!” 秦冲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忍不住想要伸出大拇指。 又听临秋苦笑道:“可惜,就在我即将去参加仙宫大比,争夺那千分之一的获得仙箓的机会时,那该死的二师兄秦少轩,他居然把我和那位仙子的事情,添油加醋地告诉给了仙宫长老,也是那位仙子的爷爷。结果,那位长老勃然大怒,一巴掌就把我们三个人全打下了凡界!” 秦冲拼命止住哈哈大笑的冲动,辛苦地咧着嘴,问道:“那后来呢?” 临秋神色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叹息道:“后来?我们三人都受了重伤,修为倒退到了灵境。秦少轩是太昊帝宫的嫡系弟子,有家族支持,他很快就修炼回了玄境、皇境,成为了昊阳学宫的山长;而我和富贵足师兄就惨了,只有慢慢地寻找机会,一步步修为回升。直到我执掌了白鹿学宫,我们获得的资源才多了一些,我们的修为,也才慢慢恢复到了现在的程度。” “不是,”秦冲摇摇手,“我说的不是你们三个,而是那位仙子!” 临秋表情落寞:“她?她被囚禁了,说是要禁闭三百年,算算时间,还有一百多年她才能放出来。唉,说起来是我们害了她。我接近天机老人,与他联手为你设下天机印,未尝不是想借天机老人的力量回到仙界。虽然我知道我不能救她出来,可是,总归是离她近了,不是吗?” 他看了秦冲一眼,直吓得后者往后缩了又缩:“你别看我,我可不帮你去仙界救人!” 临秋却是双眼一亮,拍手叫道:“妙啊,你虽是破碎神体,但你的命格,那是连天机老人都看不出来的!你倒也许真有去无极天的那一天。若真是那样,你一定要帮我把她救出来!” 他竟离席而起,长揖到地:“她叫姬芸,请你一定记得,千万不要忘记了!” 秦冲无语,大大地无语,无语到家了。 却听门外有侍者叫道:“山长大人,文会结束了,请您出去,共同主持武会了!” 百学游分为文会和武会,文会是坐而论道,不辨胜负;武会自然就是打擂台了。 临秋站起来,道:“走吧,我们聊天的时候,文会已经结束了,武会,却轮到你上场了。” 秦冲无语:“你又要我帮你救情人,又要我帮你百学游,你这是在使唤长年呢?” 知道临秋有求于己,加上实力渐渐强大了,秦冲好像也能平等地对待临秋了。 临秋却笑道:“你的爹娘,多半就是囚于太昊帝宫。昊阳学宫在太昊帝宫之内,你参加百学游,才能名正言顺进入帝宫,这个机会,你难道不想抓住么?” 秦冲双手抱在胸前:“想倒是想,可是我不想参加你的百学游,太费时间了!” 他一本正经地道:“我只帮你对付昊阳学宫,其他的学院,你别叫我去!” 临秋哈哈大笑:“行,那你今天也得上场啊!” 秦冲无奈地望着临秋,看了许久:“山长前辈,我突然发现,你挺不要脸的!” ------------ 第一七三章 一挑三! 武会的地点,仍然选在一年级宿舍区中间的广场上,那是白鹿山上地势最开阔的地方。 石台上已设好了两排座位,左面一排是白鹿学宫的七大祭酒,右面一排是昊阳帝宫的两名领队,听说在学宫里也是祭酒的职位。两排座位中间,便是临秋的座位,他是主持人。 台下,白鹿学宫的五千名普通学员已站得整整齐齐的,五千名学员的前方,左侧是白鹿学宫养武院一百零三名学员的座位,第一排坐的便是莫映、赵久阳等人。 最前方的两个座位空着,不知在虚位以待着谁。 右侧就是昊阳帝宫昊天殿学员的座位了,秦余、骆千军等人,都已经入座了。 左右各有一个人脸色苍白,左侧是吴春风,右侧自然就是骆千军了。 临秋上了石台,秦冲则走到养武院学员前方,左顾右盼,却找不到一把空着的椅子。 他不由搔了搔后脑勺,这个临秋山长不会这么恶心吧,不过就是多出了一百五十万两黄金吗,怎么会连位子都不给他安排呢?要知道他这么小气,就不会答应帮他百学游了。 在出来的路上,秦冲和临秋又交谈了一会儿。他知道临秋想要赢得百学游前十名,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前十名的奖励中,有一枚丹药,名为“大宝天还丹”,服下它便能治好沉疴。临秋在被无极仙宫长老一巴掌拍下凡界之时受了极其严重的伤,到现在还没有彻底痊愈,所以他的修为迟迟不能恢复。若是能够得到这“大宝天还丹”,他便有能力于五十年内彻底恢复天皇境巅峰修为,甚至还有希望更进一步,飞升仙界,获得仙箓,然后救出姬芸仙子。 临秋当年境界倒退,寿元也跟着减少,生生由皇境的八百年,变成了玄境的四百年。他现在已经三百来岁了,若再不突破,便随时有寿尽而亡的危险了! 正在瞎琢磨,却听莫映干巴巴地道:“你还不坐下,挡着我们的视线做什么?” 秦冲皱皱眉头,又听楼俏笑道:“秦公子,你的座位就在这儿!” 她指着的,却是正中空着的两个座位中,右侧的那一个。 圣天世界以左为尊,看来养武院一百零三个学员,现在是把他排在第二了。 秦冲又是一愣,却听得石台上临秋的致辞已经结束,武会已快要开始了。他也顾不得太多,总不能呆呆地站在这儿牵眉挂眼吧?于是心一横,便在空着的那座位旁坐了下来。 萧瑶和楚薏便站在他背后。至于罗海等人,他们在一年级的队列里站着呢。 “接下来,武会开始!”临秋宣布一声,便有几个高年级学员跑上台去,把台上的桌椅搬到石台前摆好。于是,双方学员开始登上石台。 莫映等人正要动身,却见昊阳学宫队列里,有三个女子一同登上了台。 领头的是秦余,不知是不是大家的错觉,她的脸蛋红红的,仿佛有些羞涩。 她身后的两个女子,秦茹却不在里面,而是一个穿红、一个穿绿,长相却有八九分相似。 两个女子都提着绿鲨皮鞘的长剑,正好奇地看着养武院的学员队列。 正要上台的养武院学员都愣了,临秋坐在台下问道:“这是,要三打三吗?” “不!”秦越然笑眯眯地,说出的话,却是一点也不脸红:“是三打一。我们想毕其功于一役,一战定输赢。但你们的那个秦冲非一人可胜,所以我们派了李珏、李钰两姐妹一起上台!” 他捋着胡须,又笑道:“当然,你们也可以不答应,那就让所有灵境以上弟子全部上台,混战一场,同样也是一战定输赢。临秋山长,不知你愿意哪一种比试方法?” 临秋一时间面沉如水:昊阳学宫来的灵境以上学员足有九个,其中秦余和骆千军都已达到了玄境;而白鹿学宫却只有六名灵境强者,就算秦冲拥有玄境战力,但若是秦余牵制住他,别看骆千军受了伤,真要发起威来,白鹿学宫谁能是他的对手? 别看秦冲昨晚两拳就败了秦余,但临秋却知道,秦冲根本不耐久战,他爆发力虽强,却也没强到能瞬间击败秦余的地步;而若不能速败秦余,等骆千军等人腾出手来,他也必败无疑! 昊阳学宫这是出了一个阳谋,因为百学游根本就没有规定武会的形式,全由双方学院协商,所以你也不能说昊阳学宫违规。他们看准的,不过就是白鹿学宫没有那么多灵境学员罢了! 临秋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念道:“丫头啊,你跑哪儿去了,百学游都不回来,你要是在学宫里,至少在玄境层次上,我也能与昊阳学宫打平,兴许还有一丝赢的希望。可是,现在……” 临秋深深地叹了一声,便见秦冲独自往石台上走去。 他吃了一惊,脱口叫道:“秦冲,你真要独自挑战她们三个?” 秦冲无奈地摊摊手:“不然呢,你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全场哗然。白鹿学宫的学员们不但惊讶于秦冲的胆量,竟敢挑战一个玄境、两个上灵境;同样,他们也在为秦冲对临秋的无礼而震惊,有人甚至忍不住怒喝起来。 毕竟在白鹿学宫中,临秋就如天一般的存在,对临秋无礼,就是对整个学宫的冒犯! 就连在广场的一个角落,白发白须的富贵足也忍不住摇了摇头:“这家伙,真是……” 但秦冲对这一切却是充耳不闻,只是沉稳地,一步一步地走上了石台。 石台上,就连秦余也忍不住问了一句:“虽然佩服你的勇气,但我们可不会放水!” 秦冲手腕一动,取出火绝剑,冷笑道:“废话少说,我都站上来了,难道还能不打?” “好吧!”秦余深吸一口气,剑尖一抖,忽然轻叱了一声,“三潭映月!” 刹那间,三柄长剑却似化作了三道流星,飒沓追月,转瞬便到了秦冲面前! ------------ 第一七四章 剑如惊虹! “卑鄙!” “实在是太卑鄙了,三打一也就罢了,居然还会偷袭?天底下还有更卑鄙的人吗?” “就算你们赢了又如何,这简直就是胜之不武,简直就是耻辱,耻辱啊!” 听着白鹿学宫学员的叫骂声,朱天罡一张脸比锅底还黑,秦越然却是施施然的,一点不适的感觉也没有,简直就是充耳不闻一般。 对他而言,过程并不是那么重要,只要结果是他想要的就行了。再说,他又没有犯规,毕竟百学游的规则里,没有哪一条说了不能三打一,也没有哪一条说了不能打对方猝不及防吧? 哼,三打一再加上突然袭击,这小子要是能躲得过去,那才真的是见了鬼了! 然而秦越然很快发现,他好像真的见了鬼了! 三柄长剑闪电一般来到秦冲面前,他脸上却没有丝毫惊慌之色,也没有后退,只是一振手腕,那三剑便都刺在了火绝剑的剑尖上:看似同时刺来的三剑,却都被剑尖给挡住了。 也不知他是怎么看出来,这三剑并不是真的同一瞬间刺到他面前的。 秦冲没有用拳,而是用剑,这也是迫不得已。毕竟昨夜他虽然三拳两拳便接连击败了秦余和骆千军,但对方的反震之力,也令他的骨头都快断了,拳意也被击散了不少。 没有过渡,直接用肉拳轰击,虽是力道巨大,霸气十足,但对他自身的伤害,也是极大的;而且随着他实力越发强大,这种伤害也是越加厉害,昨晚,他的一条手臂便痛得跟断了似的! 所以他今天才拿出了火绝剑,靠着拳剑衍心法,他也能把拳意施加在剑身上。 这样做,战力自然是有所退步的,但好在幅度不大,秦冲也还能够接受。 而且,相比拳头轰,使剑还有一个好处,便是在这种细微处的操作,要更加顺手一些。 比如现在,那看似同一瞬间刺来的三剑,便都被他一一刺了回去。 要是比力气,这三个女子显然都不是他的对手,哪怕秦余已是初玄境强者,也被他一剑震得剑身颤抖不已,脚下更是噔噔噔连退了三步;而那两个双胞胎似的上灵境,更是连剑柄都似握不住了,两人各伸出一只手,紧紧握在一起,这才勉强稳住了身形,脸上都是一片惊骇! 当然秦冲也不是很好受,特别是与秦余对那一剑,反震之力也震得他手臂一片酥麻! 秦余却似看出了他的状态,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就在身形微晃之下,竟又是一剑刺来! 这一剑角度奇特,速度极快,已是她全力施为的一剑! 还没稳住身形的秦冲,是怎么也躲不开这一剑的,她坚信! 虽然不满意秦越然的安排,但她会无所不用其极地为昊阳学宫争取胜利,她确信! 然而很快她再次张大了小嘴:只见秦冲脚下一颤,不知怎么的,她又刺了个空! 同一时刻,双胞胎女子又一左一右掠出去,如双雁投林,双剑齐齐刺向秦冲双肩! 而秦余也没有让惊愕主宰自己,而是长剑一引,又是一剑,当胸便刺! 她和这双胞胎姐妹长期在一起练剑,实际上,她们之间又是师徒又是主仆。别看她们看上去都如少女一般,实际上秦余已经六十余岁,那两个名为“燕儿”与“莺儿”的双胞胎女孩也已四十余岁了,她们在一起的时间,足足有三十余年了! 武者的相貌,一般在突破到灵境的那一刻便会固定下来,只要不是几十几百年没有突破,一般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所以,一般来说,是不要以外表去猜测武者的年龄的。 几十年下来,她们早已养成了心意相通,竟是形成了一个剑阵,一人动则三人全动,分进合击之下,三人联手,甚至连灵玄境强者,也不一定是她们的对手! 但秦冲脚下又是一滑,竟再一次躲开了三柄长剑,而且火绝剑一指,便还了两剑! 这两剑虽仍是拳剑衍,却已不再是“霸拳”。 最近这个把月来,在临秋、富贵足和养武院祭酒程进的指点下,秦冲也把自己的两种功法“天地无量”和“霸拳”进行了很多完善。特别是“霸拳”,虽仍只有“虎霸山林”和“龙霸九天”两式,但也进行了化繁为简,威力增强了不少;而为了避免那强大的反震力伤到自身,他又修炼了另外一种拳法,同时也是剑法,名为“百兽灵拳”。 这是白鹿学宫一位先辈于百年前创出的,感悟百兽之形,一共七十二式,威力倒也不俗。 比如他现在接连这两剑,“灵猴献果”接上“驱狼过涧”,便把三个女子一齐震退了出去。 但毕竟是主仆三人,又形成了剑阵,秦冲虽能偶尔反攻两三招,但总体上仍是守多攻少。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三人已交手了上百招,明面上,仍是平分秋色。 但秦冲心里却开始忐忑起来,因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双臂,已渐渐开始酸软了。 秦冲所修炼的功法,不管是《天地无量》还是《霸拳》,都是爆发力极强,但持久力却明显不足的功法,别的不说,单是每一次出剑时那强大的反震力,虽已不如他出拳时那么大,但次数多了,明显也让他的双臂不堪重负,从肩膀到指尖,都已针扎一般痛了起来! 秦冲的眼神开始游离起来,他知道,得想办法了,不然,他恐怕难逃一败! 他刚刚才答应了临秋山长,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不然,也太打脸了一些! 脑海里想着心事,注意力便略微有些涣散,不经意之间,脚下便是一个趔趄! 秦冲猛醒,连忙收住心神,身子却已歪了一下。 秦余的目光,猛然亮了起来,左手放在腰后,极其隐秘地做了一个手势,便见那双胞胎姐妹已如飞鸽般掠了出来,双剑合璧,雪亮的剑尖,都如电光一般指向了秦冲的额头! 剑如惊虹! ------------ 第一七五章 见好就收! 秦余的攻击自然不止双胞胎姐妹,就在她们出剑的同时,她已在刹那间伏下身去,一双长腿摆动着,灵蛇般滑到秦冲身后,一剑便刺向秦冲背心! 双剑在前,利剑在后,剑风凛冽,已然封住了秦冲全身上下,无一遗漏! 台下,白鹿学宫众学员都惊叫起来,楼俏甚至腾地站起,莫映也不由捏紧了一双粉拳。 秦越然、朱天罡、骆千军等人的脸上,也都浮现起了笑容,似乎都已松了口气。 偏偏坐在秦越然身边的临秋,居然也是满脸轻松,脸上的笑意没有丝毫减弱。 秦越然不禁看了他一眼,心里在想着,他到底是真的胸有成竹呢,还是在装镇定? 可是就在他转头看这一眼的时候,耳边却蓦然响起了一阵惊叫。 他猛地回头,便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竟让他惊得差点站了起来! 原来就在这一瞬间,在所有人都觉得不可能的情况下,秦冲居然也能将双脚接连摆动两次,头一低,便从双胞胎姐妹的双剑之下逃脱出来,龙游虎步之间,来到了两女身后! 接着,他一收火绝剑,双拳并出,两女便一齐吐着鲜血,都扑在了秦余身上! 也是秦冲从来不愿胡乱杀人,没有用火绝剑刺,不然,可能两女都得刺出个透心凉! 但两女扑到秦余身上,令她不得不收回自己的长剑,以免伤到了她们。蓦然收力之下,秦余逆血上涌,虽然勉强没有吐出血来,却也令她五脏六腑烦恶不堪,脸色刷地变得苍白! 秦冲哪会放过这个机会,一步踏前,一拳便把三个女孩打倒在了石台上! 接着,又如灵猴般揉身而上,火绝剑划出一道绚丽的光芒,直切秦余咽喉! 他并不是想杀了她,只是想制住她而已;但这一剑出手,却把秦越然吓了一跳。 他根本来不及细想,脑海里便闪过了临出发前,山长秦少轩所说的一句话:“这支队伍中,第一个是秦茹,第二个是秦余,这两姐妹,一定不能少一根汗毛。不然,你就不要回来了!” 秦越然浑身都是冷汗,已如大鹏般飞了起来,扑上石台,一拳便把秦冲给轰飞了! “哇!”身在半空,秦冲已然吐了一口血,重重地扑倒在石台上! 秦越然还要追击,身前却已出现了一个瘦高的青衣文士,一脸怒容,正是临秋! 他长袖一卷,已卷住秦越然的手腕,冷喝道:“秦兄,总不能真的不要脸吧?” 临秋本是安心坐在台下看戏,实际上,他自己都不知道,秦冲刚才歪那一下身子,是真的不小心呢,还是故意的诱敌之计?但这并不影响他对这少年的判断:真是一个天才啊! 不但是修炼天才,更是战斗天才,悟性之高,简直到了令人震惊的程度! 然而就在此时,他却猛然发现秦越然已跃上台去! 这一惊,直惊得临秋一颗心都要跳出来了,连忙跟上台来,却还是迟了一瞬,秦冲已被秦越然一拳击飞出去,他也只能挡住秦越然的追击而已。 秦越然冷笑一声:“他敢伤我昊阳学宫的……” 话只说得一半,台下已然响起了铺天盖地的怒吼声。 “怎么,你们昊阳学宫的人,输不起还是伤不得?是金子做的吗?” “做人不要太秦越然,修为再高又如何,简直是无耻到了极点!” “昊阳学宫,垃圾,打不赢就耍赖,三打一还不算,教习还要上台帮忙!” “昊阳学宫简直就是太昊帝宫的耻辱!” “对,耻辱,耻辱!” 一时间,全场响起了整齐划一的“耻辱”声,震得天空的行云似乎都给遏止住了! 就连楚门,因为“秦冲”这个名字的关系,对秦冲本来态度不太好的,但此时的楚图、楚杰等人,也都脸红脖子粗地举起右拳,跟着所有学员,齐声厉喝着:“耻辱!耻辱!” 秦越然脸色铁青,双目中怒火熊熊,瞪着临秋,沉声问道:“白鹿学宫,这是何意?” 临秋同样面沉似水,一双怒目中精光闪闪:“老夫倒要问问,昊阳学宫意欲何为?你们这是来百日游呢,还是专门来丢脸来了?一到我白鹿学宫就想搞个下马威,学员打不过就教习上场,连三打一都出来了,还需要你这个教习出手相助!这,难道就是你们昊阳学宫的水平?” 秦越然踏前一步,朱天罡也从台下跃上来,两人的右手都按在了左手的储物戒指上。 临秋双目一凝,他知道,这两人是打算取出兵器来动手了! 人影接连闪动,白鹿学宫七祭酒也纷纷跃上台来,就在临秋身后站成一排,把刚刚爬起来的秦冲护在身后。一时间,石台上的气氛剑拔弩张,似乎一言不合就要血溅五步! 临秋长眉一皱,冷冷地道:“昊阳学宫若想来一场大比武,我白鹿学宫,奉陪!” 这坚如磐石的声音,却令秦越然脑海里一个激灵,他又想起了秦少轩所说的另一句话。 “临秋那家伙,修为虽和你差不多,但他有点特殊,你在他手下过不了三招的。这次老夫把百学游第一站选在白鹿学宫,本是有意挑拨他。你一定要小心,他这个人有些疯狂,你既要全力以赴打败白鹿学宫,又要防着他发疯,千万不能让他都动起手来,那你们就危险了!” 秦越然的额头上渗出了丝丝冷汗,冲天气焰也矮了下去,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幸好一个娇小的身影跳上了石台,皱着眉头道:“我姐姐丢脸了,这个场子,应该由我这个当妹妹的讨回来。秦老师、朱老师,你们都下去吧,接下来这一场,我来打!” 秦越然连忙一回头便抱起了她:“小祖宗,怎么能让你出手呢,我们认输也就是了!” 临秋笑了,捋捋胡子,笑道:“刚才说好了一战定输赢,又哪来的下一场?” 他知道,这个台阶给出去了,大家都得见好就收。 ------------ 第一七六章 给我一些吧? 白鹿学宫山门外,当秦冲走出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在热情地和他打招呼。 赵伤心、楚图、教习徐缓,这些面孔都是热情洋溢的,让秦冲有些恍惚:如果他们知道眼前这个力挽狂澜的“大英雄”,就是当初被他们排挤、欺压的小男孩,不知这些人的脸色会变得怎么样?他们会不会扑通一声跪下来,“情真意切”地忏悔自己? 强,则万众景仰;弱,则尽人可欺,古往今来,莫不如是。 就在这种万人景仰之中,秦冲缓缓走到了队伍的最前方,就在临秋身后,与莫映等人并肩。 他们正在这儿送别昊阳学宫的百学游队伍。当然,白鹿学宫一个个喜气洋洋,昊阳学宫却是个个脸色阴沉,只有秦茹似乎年纪太小,还毫无心机,正扑闪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秦冲。 “山高水长,后会有期!”秦越然虎着脸,拱拱手,又望着秦冲,冷冷地道,“可惜我昊天殿三大天才,这次都没有来白鹿学宫。不然,你应该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秦冲微微一笑,却没有说什么。失败者的叫嚣,从来不应被放在胜利者心上。 “不过你会看到他们的!”秦越然冷笑道,“一年之后,你们也该来昊阳学宫,参加最后的百学武会了。你放心,我会让他们在昊天殿等着你,希望到那时,你还能如此有勇气!” 秦冲知道自己该说话了,不然,人家还以为他怕了。他拱拱手,淡声道:“定来拜访!” 秦越然“哼”了一声,丢下一个储物戒指,转身就走。 “多谢,慢走,不送了!”临秋微微笑着,却又换回来秦越然的一声冷哼。 秦余深深地看了秦冲一眼,转身跟上去;秦茹却是微笑着挥挥手,说了声:“再会!” 这倒是个奇特的小姑娘,与别人都不大一样。 送走了昊阳学宫的队伍,临秋转过身来,笑道:“我们也该出发了。秦冲,你真的不去?” 秦冲淡笑道:“不去,我说过的话,都不想改变!” 临秋点点头道:“不去也罢,想来你除了昊阳学宫外,对其它学宫也没啥兴趣。好吧,参加百学游的十二个学员,你们来道业斋,咱们计划一下出发的事情。” 白鹿学宫派出参加百学游的,领队是首席祭酒蔡元和养武院祭酒程进,学员有莫映、赵久阳、吴春风等十二人,白向天也在里面。这本是原本就定好了的,但现在若是把秦冲加进去,想来莫映等人也只有高兴,而不会有任何意见。可惜,他对此并没什么兴趣。 他只承诺,一年后他会去太昊帝宫,挑战昊阳学宫,并参加最后的百学武会。 十二个学员都坐在道业斋的大厅上,临秋拿出秦越然留下的储物戒指,笑眯眯地将手一拂,桌子上便出现了一大堆光芒闪动的好东西,有丹药、兵器、甲胄,也有灵石。 “按照规矩,这些奖励,是贡献大的先选。”临秋望着这群学员,微笑道,“现在你们可以公推出一个贡献最大的,由他选了以后,其他人再依次选择。另外,我曾经承诺过秦冲,他可以独选一百万两黄金的物品,也就是十件,这个,你们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自然不会有意见,这些东西是昊阳学宫输出来的赌注,而这场赌,却是秦冲独自赢下来的。 可以说,按照道理,就算他全拿了,别人也不敢说什么。临秋能够让他们也能分点东西,这已经算是秦冲给他们的大恩了,谁还敢再说什么呢。 秦冲眯着眼,想了想,首先选择了四组丹药和三块灵石。 四组丹药都是四阶,每组十颗,一组是“牛熊丹”,乃是疗伤圣药,只一颗就能起沉疴、驱剧毒、活死人、肉白骨;另两组是“九垄丹”,是打基础、固根本、助修炼所用;最后一组是“破厄丹”,算是破障丹的升级版,在突破到玄境天的时候,定然会用到它们。 可惜没有“三毒长命丹”,也没有其它可以延年益寿的丹药。 三块灵石都是中品。灵石不但可以用来炼器,而且能辅助修炼、布置阵法,还是通用货币,对武者的用处极大,当然也极其珍贵,一般都是玄境以上的强者才有资格拥有的。 秦冲现在就能拥有三块灵石,不得不说,应该感谢白鹿学宫的这次机遇。 最后三件,他选择了一柄长剑、一套战衣,还有一个拳套。 他的火绝剑虽然锋利,而且是凌义寒留给他的,但事实上,已经不能适应他的使用了。 他现在面对的敌人,使用的至少也是下品灵器,而火绝剑却没办法镶嵌灵石,除非重炼,否则必定会相形见绌,甚至若是在激烈的战斗中,被一下子毁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他既不忍心火绝剑被毁,更不敢想象剑毁人亡的场景,所以他选择了一柄中品灵器“炙炎剑”,这柄剑镶嵌了火属性下品灵石“炙炎石”,不是碎片,而是一块完整的灵石。 战衣名叫“暗鋫战衣”,拳套叫做“崩天拳套”,都是镶嵌了完整灵石的中品灵器。 秦冲选择好了,很快,其他学员也一一选择。莫映选了最多,四件,赵久阳等几名灵境学员都选了三件,剩下的七名学员则是每人只有一件。 最后还剩下了七件,临秋则收了起来,笑眯眯地道:“这是你们大师姐的,没意见吧?” 自然没意见。而且在提到这个“大师姐”的时候,不少人嘴角还抽搐了几下。秦冲看在眼里,不由对那位从未出来过的大师姐,充满了好奇:似乎也是一个异人啊。 于是白鹿学宫的百学游队伍出发了,临别的时候,秦冲与他们约定,一年后,太昊帝宫见。 回到幻柳阁,秦冲正打算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萧瑶却忽然出现在他面前。 “秦冲哥,你那些丹药,能不能给我一些啊?” ------------ 第一七七章 那就一起走吧! 秦冲一向是个大度的人,很爽快地给了萧瑶五颗九垄丹、两颗牛熊丹,还有一颗破厄丹。 萧瑶千恩万谢地走了,楚薏又来了:“姐夫,也给我一些呗!” 秦冲一瞪双眼:“人家萧瑶是快要突破到六星武师了,你才二星武师,凑什么热闹?” “不是,”楚薏着急道,“你给了人家萧瑶,怎么就不给我呢?我们才是一家人哪!哦,对了,”她促狭地笑着,伸出一根手指头,“你是不是瞧上萧瑶了?好哇,你背叛了我姐姐!” “胡说什么呢?”秦冲心里“咚”地一跳,连忙叫道,“这要被人家听见了,那还得了?”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丹药?”楚薏嘟囔着,又笑道,“姐夫,你要重点培养我啊。我有了本事,才能去寻找治好我脸上伤疤的良药。我脸上没了疤,才能帮你做事嘛!” 秦冲心里又是一跳,忍不住问道:“帮我做事?做什么事?” 楚薏天真烂漫地笑着:“当然是小姨子和姐夫应该做的事啊!” 秦冲脸都吓红了:“你不要乱说!”他可不想被老丈人楚鸣空和楚芊联手磨成肉沫! 楚薏咯咯娇笑:“你想些什么呢!我说的是帮你一起去救你的爹娘!”她忽然把脑袋凑到秦冲脸前,促狭地笑道:“怎么,你很想做那些事么?你和我姐姐,是不是很享受那种事啊?” 秦冲忍不住就给了她一个爆栗:“胡说!”心里却想起那两次经历,不由便是一荡。 “我和你姐姐,可是很纯洁的!”他说得自己的脖子根都红了,连忙递过去一个丹瓶。 “嘁!”楚薏哼了一声,接过丹瓶一看,里面有十几枚黄澄澄的丹丸。 秦冲解释道:“九垄丹是用大九天寒垄草为主材炼制成的,药效太强了,对你不适合。我这是一瓶洗灵丹,适合灵境以下修士服用。你服了这瓶丹,勤加修炼,至少能达到宗师境了。” 楚薏大喜过望:“太好了,谢谢姐夫,小姨子爱你哟!” 秦冲忍不住哀叹一声,便听到门外的朱玉拼命压抑着的笑声:“秦师兄,我可以进来吗?” 秦冲整理一下心情,叫道:“进来吧!” 朱玉脸上还挂着玩味儿的笑容,低声道:“秦师兄,有人送了一封信过来!” 秦冲接过那封信,见朱玉转身要走,想了想,叫住道:“朱师妹,我这儿有三瓶洗灵丹,你拿去与罗海、林翠两位师弟妹分了吧。你们都是一星、二星武师,每天服用一枚洗灵丹,勤加修炼,很快就能达到八星、九星武师境的。以后突破宗师,也可以进入养武院修炼了。” 朱玉一喜、大喜、狂喜,她知道,不枉他们尽心服侍了这么久,这不,好处来了! 就知道跟在秦冲师兄身边,什么丹药、功法等等资源都是会有的!哼,当初那个韩战方师兄还不愿意来幻柳阁,这下他要知道了,不把肠子都给悔青了? 她差一点就跪下磕头了,又想到秦师兄不喜欢这样,连忙躬下身,道了谢,兴高采烈地便往外面跑,显然是要去和两个同伴分享这份恩赐了。 秦冲搔了搔后脑勺,这几瓶丹药是神算阁帮他弄来的。他在之前一个月之中也猎杀了不少妖兽,上等灵兽、下等玄兽也有好几头,细算下来也赚了好几万两黄金,除了还账之外,便是购买这些丹药去了。不过他现在有了九垄丹和破厄丹,这洗灵丹,倒是用处不大了。 低下头,便看到那封书信,土黄色的信封里面,是一页淡金色的信笺,是神算阁的邻水厅主事金道然写来的,只有寥寥几句话:“武城传讯,在东海郡清凉山发现千年金首乌。” 背后是一幅简略的地图,画着一个山谷,山谷内有一个红点,似乎就是千年金首乌的位置。 秦冲收起地图,先去集市上卖掉了黑铁戒里的几具妖兽尸体,然后便来到了道业斋。 “东海郡清凉山?这可挺远的,一来一回,怕不要八九个月啊!” 临秋知道秦冲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他也不打算管这事,而且他也知道秦冲寿命的事情,也知道千年金首乌的作用。所以他没有阻拦秦冲,只是捋着胡须,沉吟道:“时间上来得及吗?” “应该来得及!”秦冲也在思考着,“我可以连夜赶路,争取半年以内来回。如果实在来不及,那我就直接去太昊帝宫,定然会在百学武会之前与你们会合的!” 太昊帝宫他是必去的,他还要去想办法救出爹娘呢。 临秋捋着胡须道:“这样吧,我们白鹿学宫有两匹骏马,乃是云荒异种,不但日行千里、夜行八百,最重要的是它们的蹄旁生了些长须,渡水过河,如履平地,分别名为‘连江’、‘驰云’,我把它们借给你。有了这两匹马的相助,你应该可以在半年以内往返了。” 秦冲大喜,却又不解地问道:“我一个人,你给我两匹马做什么?” 临秋却不说话了,只是挥挥手道:“你且去准备一下,那两匹马将在三分镇等你。” 秦冲再问,临秋也不回答,只得转头出了道业斋。 秦冲没办法,只得先去集市上买了些东西,把黑铁戒装得满满的。随着修为提升,他已深深地感到黑铁戒已不敷使用,里面的空间太小了。但一时间他也没办法弄到更好的储物戒指,加上这又是楚芊送给他的,他一时也没想更换,只得将就用着了。 下了白鹿山,来到三分镇,秦冲便知道临秋为什么要送给他两匹马了。 只见萧瑶正牵着一红一白两匹马,默默地等候在镇门外的茶棚旁。 “你不在山上修炼,跑下来做什么?难道白鹿学宫还缺一个马夫么?” 萧瑶轻轻一撇嘴:“只在山上苦修有什么用?临秋山长说了,我需要去历练一下!” 秦冲沉默了一会儿:“算了,那就一起走吧。” ------------ 第一七八章 气氛有点尴尬! 但秦冲很快发现,这个决定,做得似乎有些草率了。 在三分镇喝了点茶,就已经觉得天色很暗;两人刚上路,天上便飘起了朵朵雪花。 萧瑶不由得皱起了俏眉:“这都已经开春了,去年隆冬时节邻水郡都没有下雪,今天怎么下起雪来了?唉,咱们走得仓促,衣裳好像带少了呢,怎么办?” 秦冲也拧起眉头,他是担心时间问题,本来就很紧迫,若是再耽搁,他都不知道能不能按时回来了。但看看萧瑶那模样,他还是不得不问道:“要不,先去邻水郡城里买几件大氅?” 他身上带了一千多两黄金,这一路上倒不愁没钱可用的问题。 萧瑶却摇摇头道:“不用了吧,这一进城,半天时间就没了。趁着这功夫,我们都能往前赶一两百里路了。路上定然还有城镇,顺路买就不耽搁时间了。秦冲哥,走吧!” 于是两匹骏马如闪电一般穿过层层雪花,朝着东边疾驰而去。 到了中午,两个时辰里他们已跑了五六十里,顺着山道来到了一个山坳里。这儿有好几块大石头,背风,两人便把两匹马拴在石头上,让它们自行吃草,自己则来到了石头背后。 地上已铺了一层半寸厚的积雪,原本干枯的木柴也变得潮湿不堪,连火堆都点不燃了。于是秦冲只得从黑铁戒里掏出两块肉饼、两壶清水:“只能将就吃点东西了!” “没事,我也是在山野里过惯了的!”萧瑶笑着,用力一咬肉饼,却忍不住一皱柳眉。 这一口似乎咬得急了些,小脸一青,便打起了嗝,连喝了三口水也没能缓解。 秦冲帮她拍拍背心,忍不住道:“小心些,不要急,肉饼还有多的!” 萧瑶被憋得满脸发青,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却又小脸通红:“秦冲哥,让你见笑了!” 她虽是江湖儿女,但毕竟出身于试剑府这个名门望族,从小养尊处优;就算当初追杀楚芊的时候,她身边也是不乏有人照顾的,论及吃苦,自然赶不上秦冲这个打小流浪的苦命儿了。 秦冲轻轻摇摇头,也不知是为带上她而后悔,还是说没有见笑。想了想,他忽然想到当初在剑心堂内狱里看到的那几个丫鬟,便问道:“你的那几个丫鬟,现在怎么样了?” 萧瑶笑道:“我在试剑府这么多年,还是有两个朋友的。加上你的缘故,试剑府也不想真的把我惹得急了,那几个丫鬟在你打开监牢的当天就逃出来了。我把她们安置在一个农庄里,留了一些资源给她们。前两天我又和她们通了消息,都还是过得不错的。” 秦冲点点头,却又道:“其实你也可以和她们住在一起的,不用这么辛苦跟我出来。” 萧瑶柳眉一挑:“秦冲哥,你是嫌弃我吗?” 秦冲连忙摆起手:“不是,我哪有那意思啊,你可别多想!” 萧瑶神色一黯,低下头去:“秦冲哥,其实我也不是真的很想这么缠着你,但我是真的没办法。试剑府现在不找我麻烦,不代表他们真的就放过我了。只是因为我在你身边,他们顾忌你,所以才没有任何动作。你信不信,我如果与那几个丫鬟去那个农庄隐居,不,甚至不用那样,只要你把我赶下山去,要不了三天,我和我的丫鬟,全都会被抓回试剑府去!” 她伸出双手,在眼前静静地看着:“而且,我在试剑府这么多年,兢兢业业为他们做事,换来的却是挑我手筋、给我下毒之仇!秦冲哥,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放弃这份仇怨?” 秦冲忍不住有些默然,他的眼前,似乎又出现了另一个身影,同样满怀仇恨的身影。 多好的两个女孩啊,为什么试剑府就那么傻,两个女孩都没有得到珍惜呢? 他叹了一声,三下两下啃完肉饼:“休息一下吧,半个时辰过后再赶路!” 萧瑶却摇摇头:“不了,秦冲哥,我能够坚持的,咱们这就走吧!” 她知道,这次去东海郡,对秦冲来说是十分紧迫的,这关系着他的寿命。相比较而言,他对她这么好,她只不过为他吃一点苦,这算得了什么呢? 于是两人继续策马前进,从白马岭外围掠过去,到下午酉时过后,来到了一个小镇外边。但两人没有进镇,而是贪图夜色降临前的这点时间,又飞奔小半个时辰,进入了一片小树林。 这是一片桑树林,宽阔的桑叶并没有掉落,在寒风与雪花之中瑟瑟发抖。 跑到这儿,雪已经小了不少,只在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秦冲便爬上桑树,在避风处找了几根没有堆积雪花的枝条,用火绝剑砍了下来,在林子中间生起了熊熊的篝火。 所以晚餐就要好多了,用野菜煮的汤,泡着肉饼吃,全身从里到外都暖和起来。 收拾好了,秦冲便去林桑林深处砍了一大捆柴禾,临走时让萧瑶先休息,不用等他。 但他刚背好一捆柴,便听到萧瑶的一声惊叫。 他吃了一惊,匆匆忙忙背着柴跑出来,却见萧瑶满脸通红,坐在地上,忙问道:“怎么了?” 萧瑶低着头不说话,秦冲便更加焦急,连问几次,问得她眼泪都快下来了,才嗫嚅地道:“我刚打算睡下,可是地上有雪,太冷了……对不起,秦冲哥,我拖你后腿了……” 秦冲有些啼笑皆非,却又有几分怜惜。这女孩自从遇到他开始,就总是事事不顺,不但没能完成捉拿楚芊的任务,现在是家也丢了,师傅也不要她了,一下子从试剑府中崭露头角的璀璨新秀、千娇万宠的小姐,变成了现在这般落魄模样,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算起来,难道自己真是厄运之体,人见人霉的角色? 萧瑶望着秦冲,满脸忐忑之色,似乎生怕秦冲大发雷霆,或是直接把她驱赶离开? 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火堆旁的气氛,便显得有些尴尬起来。 ------------ 第一七九章 别无他法! 这件事表现出来一个问题,名义上萧瑶是来照顾秦冲的,但实际上,却是他在照顾她。 比如睡觉问题,林子里全是雪地,萧瑶束手无策,秦冲却很简单就解决了这个问题:他把火堆往旁边移了丈许远,便出现了一块被火烧得热烘烘的土地,和衣躺在上面,暖和极了。 再加上就在旁边的火堆,这一晚萧瑶睡得香极了,直到太阳明晃晃地照进树林方才醒来。 一路上,相似的问题还有很多。 比如,让萧瑶去打水,她去了半天却拿着个空水壶回来了,原来是井里蒙了一层冰,她试了几下却没能打起来水。无奈之下,秦冲带着她跑过去,用铜水壶砸开冰面,灌了满满两大壶。 比如路边发现了几株草药,那是足有五百年药龄的仙鹤草。萧瑶兴冲冲跑过去,手忙脚乱地挖了半天,却挖断了好几棵,竟是一株完整的都没能采到。秦冲不得不亲自动手,短短两三分钟便采了七八株,直看得萧瑶连声叫道:“秦冲哥,你真厉害!”然后自己红了脸。 比如走进城镇,秦冲便去找神算阁的暗桩,叫萧瑶去买些佐料。但他取了消息回来,却没有见她的影子。他心里一急,忙去了集市一看,只见她正站在摊前,咬着指头,原来她分不清红椒、麻椒、火椒、花椒的区别,又不好意思问问店老板,还在那儿举棋不定呢。 秦冲忍不住有些无语,但他还是按捺住心情,没有露出半分不愉快的神情。 毕竟,虽然出了这些让人啼笑皆非的状况,萧瑶还是很努力地做事的。 从邻水郡到东海郡一共两万余里,他们一路上走了将近两个月。两个月后,萧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刚开始她拿起一根针就像拿起一座山似的困难,后来却能把秦冲衣服上的裂口缝得整整齐齐,她甚至还在闲暇时给秦冲绣了一块手绢,虽然只是白布上绣了一道金边,但想到她当初的“笨拙”,能够有这样的成就,秦冲已经可以感到热泪盈眶了! 非但如此,等快到东海郡的时候,她已经学会了生火、烧水、做饭、照料马匹,也能够独立采草药、解剖妖兽,还能站在热闹的集市里和小商贩们大声砍价,甚至争得面红耳赤! 但不知怎么的,一想到当初的萧瑶,秦冲的嘴角就会忍不住微微上翘;而一看到现在的萧瑶,他却莫名地感到心里一阵酸楚,有时甚至恨不得把她拉进怀里,好好安慰一番。 只是他不敢,也不能,更不会。他始终恪守着彼此之间的界限,哪怕露宿荒郊野外,两人之间的距离,也至少有三尺远;哪怕是在熟睡中,他也不会朝她靠近半分。 只是他也不知道,很多时候,她都在他的身后,静静地看着他,发着呆…… 行行复行行,终于他们来到了东海郡城,此地离清凉山还有两百余里。 秦冲带着萧瑶进了城,把满满两戒指的收获全都卖掉了,其中包括为数不少的玄兽和四阶草药,跑了七八家大型商铺才终于卖完,足足卖了一百五十余万两黄金! 按道理说,玄境以上的强者多半就不用黄金了,而是改用灵石来交易。但秦冲发现,灵石还是极其罕见的,大家平时交易所用的,多半还是黄金。不过玄级物品动辄几万、几十万黄金,所以大家都不是用现金交易,而是使用了大武钱庄、无极钱庄等几家大钱庄的金票。 他拿着这一百五十万两黄金的金票,到了无极大拍卖场,拍下两枚下品玄器级别的储物戒,一枚淡紫,送给萧瑶,被她命名为“紫玉戒”;另一枚玄黑,他仍然叫它“黑铁戒”。 这两枚戒指都内含着空间阵法,容量比起原本的黑铁戒大了不知多少倍。 然后,秦冲把连江、驰云两匹骏马交给了神算阁东海厅的主事邓立,又询问了一下关于千年金首乌的最新消息,便听邓立答道:“三个月以前,清凉山火云坑发现了千年金首乌,据说那是一位冒险武者发现的,他也想采下来,但突遇火山喷发,他九死一生才逃了回来。这几个月一直没有它的消息,那地方的火山喷发也一直没有停下来。公子您出了东海城,往东南方走百余里,便能看到那冲天而起的火柱了。所以属下猜测,那朵千年金首乌应该没有被人采走!” 萧瑶听得不由皱起了眉头:“秦冲哥,那儿有火山在喷发,现在去采药,不是送死吗?” 邓立看看萧瑶,虽然他看得出来,这位女子与武城传来的消息中,秦冲公子身边的那位“少夫人”不大相像,但他是个聪明人,可不会冒冒失失地询问什么,只是含笑答道:“姑娘请放心,据我们观测,这段时间那火山的喷发力度已经小了许多,大概再过几天就会停止喷发了。这火山有个特点,只要一停止喷发,至少百年内是不会再次喷发的。所以只要它停止了,虽还是十分炎热,但去采集那千年金首乌,应该还是有希望的!” 秦冲点点头,这就好,他可不愿在这儿一等就是几个月甚至几年。 他哪有那么多时间来等待啊,他的寿命又不到一年了,他已经再次感受到死神的招手了! 他当然想尽快突破到玄境天,那样他就能增加两年寿命——但是,那是容易的事吗? 两个月的时间里,他自己都感到了自己修为的长足进步,但离玄境天,那还远得很呐。 萧瑶已经由六星武师提升到了宗师境,星河剑意也已大成,正向巅峰迈进;而他则还是上灵境,霸之拳意也停留在巅峰,一点没有突破成为霸拳规则的迹象。 只有将意境突破成为规则,才有可能突破到玄境天。 所以就目前看来,秦冲也只能把延长寿命的希望,寄托在“三毒长命丹”之上了。 除此之外,他别无他法! ------------ 第一八零章 被盯上了! 秦冲不打算呆在东海郡城等消息,他把两匹宝马托付给邓立之后,便和萧瑶出了城。 其实他是打算把萧瑶也留在东海城的,他本能地感觉到,这次去清凉山,一定不会平安。但萧瑶说什么也不同意,她觉得自己已经是宗师境了,完全能够帮到秦冲不少忙了。 也许是火山爆发的关系吧,东海城里多了不少乞丐,他们成群结队,在大街小巷钻来钻去,有的独霸一方,有的划地为王,有的甚至一脚踹开道边商铺,疯一般地抢了起来。 当然也有一些乞丐很守规矩,只是默默地坐在道边,面前摆了一个碗,低着头,捉虱子。 但这种乞丐往往会沦为别人欺负的对象,比如城门左侧的这个女乞丐。 其实从外表看,你根本看不出来这个乞丐是个女子,与其他乞丐一模一样,她也有一头爆炸式的鸡窝乱发,衣服上有一块块破布条耷拉下来,沾满了泥土的黄、菜叶的青、血迹的红,甚至还有一团团黑褐色的,像是摔进了茅坑一般! 但外表看不出她的女的,每一个经过她身边的人,却都分明感到,她就是个女子,而且还是个年纪并不大的女子:这种感觉也不知道是怎么出来的,反正很鲜明,任何人都能感受得到。 这女乞丐面前摆着个陶瓷大碗,很奇怪,这碗却比白雪还要洁白,简直是一尘不染! 此外,她身边还倚着一条七尺长的棍子,只是很普通的枣木棍,上面有两个节疤。 她和其他乞丐的动作都是一样的,四仰八叉躺在城墙边,一只手伸进胸前,摸啊摸的,便摸出一只芝麻大的虱子,拿在阳光下看了看,咧开嘴笑笑,便把它丢进了嘴里。 萧瑶正好走出城门洞,看见了,连忙转过头去,强忍住心头一阵阵烦恶。 秦冲却不由多看了一眼。这种情况,他虽没做过,但在流浪路上也见了不少,早习惯了。 却在此时,城门里又走出几个乞丐来,一个个提着手臂粗的木棒,凶神恶煞地,大步走到女乞丐面前,怒道:“他娘的云姑,老子跟你打的招呼,你是听不进去了是吧?” 原来这女乞丐叫做“云姑”,名字倒是不错,可惜命不好,当了乞丐。 但这云姑却并没有理会这群乞丐,自顾着又捉了一只虱子丢进嘴里。 “老子叫你装神弄鬼!” 领头的乞丐大怒,一脚踢去,便把那洁白的陶瓷大碗踢得翻了几转,碗里几枚铜币、一个银锭哗啦啦滚出来,那圆圆的银锭甚至滚进城墙角的草丛里,一下子不见了踪影。 秦冲皱了皱眉头,便听萧瑶叫道:“这群人怎么这么过分,欺负一个女孩子!” 领头的乞丐回过头来瞪了萧瑶一眼,似乎震慑于她光鲜的衣服,却没有说什么,而是回过头去,又见那云姑仍像没见到一般,只是换了个更加舒适的姿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这无视的行为更加激怒了领头的乞丐,一时恶向胆边生,挥起长棍便朝她脚踝敲了下去! 这一下若是敲实了,恐怕她的一双脚踝就第一七八章气氛有点尴尬!断了! 秦冲忍不住心头火起,无冤无仇的,这乞丐头子下手也忒狠了吧! 他本能就要出手,但下一刻却忍不住“咦”了一声,准备出手的,又停了下来。 只见那乞丐头子一棒敲下,那云姑却闪电般缩了缩腿,那棍子便重重地敲在地上,反弹起来。却在此时,云姑又闪电般地伸出了腿,脚尖轻轻巧巧地踢在棍梢,于是那棍子便猛地敲在了乞丐头子的额前,顿时一股鲜血涌出,那乞丐头子足在原地转了五了个圈,也没能稳住身形! 旁边早已围了一群旁观者,此时爆发出了轻微的哄笑声。 却是人们都没看清状况,都认为这乞丐头子是作茧自缚,一棍敲下敲偏了,棍梢砸在地上反弹起来,这才把他自己弄伤了,却是谁也没注意到云姑的小动作。 秦冲看得直咂舌,回头看看萧瑶,却见她也正在拍手称快:“活该,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哼,欺负人家一个女孩子,真是老天都开眼了!” 秦冲忍不住摇摇头,这哪是什么老天开眼啊,你几曾见过老天这家伙开眼过? 只能怪这云姑的动作太快了,甚至快到连萧瑶都没能看出来:难道,她也是一个高手? 想到这里,秦冲眯起双眼仔细看去,忍不住便是嘴角一翘。刚才没注意,他竟看不出这云姑的修为:如果出现这种情况,那只能说明,要么她根本就没有修为,要么就是她比他还强! 第一种自然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是第二种了! 秦冲强忍住心头的惊涛骇浪,一拉萧瑶,低声道:“别多管闲事,我们走!” 萧瑶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弄不明白,他一向是乐于助人的,怎么今天却开始高高挂起了呢?不过她向来听他的话,也没多问,便被他拽出了人群,顺着大道往东走去了。 只是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他们刚走,那云姑原本眯着的双眼便睁开了,看着秦冲的背影,嘴角微微翘起,居然如冰雪逢春一般,看得旁边的人都忍不住心头一荡! 就连那额头上还流着血的乞丐头子,也似忘记了伤口的疼痛,怔怔地看着她,发起了呆。 “是你来了么?”云姑扯着嘴角,没头没脑地嘟囔了一句,“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秦冲带着萧瑶急匆匆往东走,很快把云姑抛在脑后,不管她多厉害,不过是过眼云烟而已。 但他没想到,他们走到日暮时分,走进一座名为“青城”的县城,在西门口,又遇到了她。 她正躺在城门边,枣木棍倚在旁边,洁白的陶瓷大碗摆在身前。 秦冲皱皱眉,从她身边匆匆而过,进城去找客栈歇息去了。 而在第二天早晨,他们踏着晨曦出城的时候,她却又倚在了东门旁边! 秦冲便知道,他们被盯上了。 ------------ 第一八一章 谁敢拦我! 秦冲皱紧了眉头,萧瑶的脸色也凝重起来。 城门口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他们却似都没看到一般,两双眼睛里只有那个云姑。 但云姑没什么异动,秦冲也便拉住了想要上去问一问的萧瑶,只是一步一步地走过去,就像面对着一只凶恶的大狗似的,又一步一顿地从她身边走过,走进了城门洞里。 好像是在假寐的云姑,不知何时睁开了眼,那如秋水般明亮的双眼里,掠过了一丝失望。 站在青城的东城上,已能看到远方那直冲天际的火柱,不知有多粗大,夺目的晶红外面包裹着一层漆黑,但在夜空中,就连那层漆黑也是如此璀璨夺目,震人心魄。 “这火山已经喷发三个月了,看来,也是快到将要熄灭的时候了!” 东城上的人很多,不过也许是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到了火山上,也算相安无事。只是人一多,整个城墙上便嘈杂非凡,叽叽喳喳的,就像一个庞大的鸭子群。 “火山喷发后,会留下很多好东西,比如炎晶、赤火珠,等等。东城上这么多人,至少九成以上是冲着这些好东西来的。只是不知道有几个人有那般幸运,能够得到异宝啊!” “本地的地头蛇是海王帮吧?他们对这座火山就没什么兴趣,任由咱们进去探索?” “怎么可能?恐怕这时候,海王帮已经全员出动,要把清凉山给围起来了吧?” “我看不一定,咱们这儿这么多人,海王帮有几颗钉,敢把咱们全挡在外面?” “海王帮不可能,那漕帮呢?海王帮可是属于漕帮旗下的势力,而漕帮,放在整个东海郡,也可以说是第一大帮了吧,在整个大武帝国都能排得上号了吧?” “看吧,反正咱们的实力在这么多人里面,又算不得多强大,总轮不到咱们去当这个排头兵的。咱们只需要跟在高人后面,随便捡点东西,也算是不白来一趟了。” 听着这些七嘴八舌的议论,秦冲不禁皱起了眉头,看来,这一次恐怕没那么容易啊。 他不由扭头看看萧瑶,低声道:“就是这半个时辰,火柱又小了一圈,看样子一两天就会完全熄灭了。到时候你留在青城,这儿安全。我去采了那东西回来,咱们就回去!” 萧瑶抬头看了他一眼,抿抿嘴,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还是没有说出来。 两天后,那根火柱已变得只有手臂粗;再过半天,火柱消失了。 “火山停止喷发了!” 这消息便如龙卷风一般卷过整个青城,于是这座不大不小的城市彻底沸腾了,不知有多少人从大街小巷、客栈民宿中跑出来,蝗虫一般冲出东门,或是直接从东城城墙上跳下去,乌泱泱地朝着清凉山奔跑,那争先恐后的态势,就像迟去了一分钟,那清凉山就要倒塌了一般。 不过没有人骑马,谁都知道清凉山定然不会太平静,距青城又不远,没必要浪费一匹马。 秦冲并没有随大众出城,而是又在客栈里等了大概三个时辰,这才穿了暗鋫战衣,戴了崩天拳套,炙炎剑提在手里,大步离开了由神算阁青城厅开设的这家客栈。 他脚程极快,不过半个时辰,便已能看到清凉山那巍峨的身躯。 但走着走着,他的眉头却越发拧紧了起来。 刚出城的时候,路上的行人并不多,绝大多数人已在那三个时辰中离开了青城;但越往清凉山走,道路便越加拥挤;等他走到距清凉山还有十里路的时候,路上已是水泄不通了。 不是来清凉山的人太多,而是队伍根本就没有移动:有人在前面把路堵住了! 秦冲看看地势,道路左侧是刚发嫩芽的柳林,右侧是一片石地,到处是奇形怪状的乱石。乱石地旁边便连接着山岳,山上满是青翠的松树、柏树,与远方那一片通红相映成趣。 他不打算继续在道路上等下去,规规矩矩地排队,而是身形一闪,便进入了乱石地中,从石头尖上跃过去,小半个时辰后,便来到了山口外,也弄明白了队伍如此拥挤的原因。 果然是因为有人把路堵住了:几个头缠青巾、身着青衫的壮汉,都挎着腰刀,拄着长枪,凶神恶煞地站在山道口,他们身前用粗大的松木搭起了一个拒木,旁边一根木桩被剐去了树皮,写着两个鲜红夺目的大字,就如鲜血淋漓一般:禁行! 壮汉身后,放了两把躺椅,躺着两个老者,一个清瘦,一个肥硕,都摇着折扇,旁边还有侍女、书僮服侍着,舒适惬意地闭着眼睛,似乎是在假寐。 几个从青城赶来的江湖客正站在拒木旁,大声嗓嗓:“你们也太霸道了,真把清凉山当作自己的产业了,居然不让咱们进去!是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还不快把拒木撤了!” 身后便掀起一片声浪:“撤了,撤了,我们要进清凉山!” “放肆!”一个横着长枪的青衣壮汉厉喝道:“我们海王帮办事,谁敢指指点点?清凉山已经封了,火山爆发,任何人不准进山,这是为你们的安全着想,可别不识好歹!” “哼,哄鬼呢!”一个江湖客冷笑道,“为我们的安全?你们分明就是想独吞宝物!你说火山爆发,可是现在火山已经停止喷发了,你们还拦着道路,这也是为了安全?” “这道路又不是今天才封的,几个月以前我们就封了,你少在这儿妖言惑众!” “那今天火山已经停止了,你们为什么不解封?” “解封需要上面的指令,你们可以多耐心等一会儿,等指令一到,我们马上解封!” 秦冲听得眉头一皱,这海王帮真把自己当什么了,偌大一个清凉山,他们想封就封,想解就解?再说,大家行走江湖,无羁无绊,谁愿意遵守你什么海王帮的规矩? 他一甩手臂,便朝道口走去,沉身就要搬开柜木。 “我要进山,谁敢拦我?” ------------ 第一八二章 有趣的家伙! 不出意料,两杆枪顶在了他胸口上:“退回去!” 一刹时,山口内外的所有声音都停了下来,戛然而止,无数目光望着秦冲,看他如何处置。 如果海王帮拦不住秦冲,那他们就谁也拦不住了,这条路也就打通了。 所以不但有两杆枪顶住他胸口,而且在拒木后面,另几个海王帮帮众也端起了长枪,就连躺在躺椅上的那两个老者,也都挺着腰坐了起来,目光灼灼,随时打算出手了。 秦冲却只是笑了笑,手一拨,那两杆枪便给拨拉到一边,然后,他一脚便跨过了拒木。 “杀了他!” 几杆长枪一齐刺来,其中一杆尤其快速,枪头一闪,便听到了一声尖锐的破空之声! 这名海王帮帮众,赫然是一名宗师境强者! 秦冲一伸手便抓住了这个枪头,持枪的宗师帮众残忍地冷笑一声,双手一扭,本以为那枪尖上的倒刺能迫使秦冲松手,却不料秦冲稳稳地抓着,那枪尖竟是纹丝不动! 那宗师帮众一愣,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秦冲的手掌,却见那手掌上似有一层淡淡的青色, 紧紧包裹着手掌,那尖锐的倒刺便像是刺在了坚铁上一般,竟是怎么也刺不进去! 他抬起头来,便见秦冲微微一笑,淡淡地问道:“请问,我可以进去吗?” “当然,”那肥硕的老者站了起来,提着一柄尺把宽的大扫刀,和煦地笑道,“不可以!” 秦冲双目一眯,手一松,也不知怎么的,那宗师帮众便倒飞出去两三丈远。 他又往前跨了一步,便跨到这老者面前:“可是我就要进山去,你有意见吗?” “我没意见,”那肥硕老者笑道,“是我这刀有意见,要不,你先问问它再说?” 说话间,他已一步跨出,手中大刀泼风般连劈了十六刀:每说一个字,便劈出一刀! 十六刀过后,眼前已没有秦冲的影子。 肥硕老者一声冷笑:“在我海王帮面前装……呃……” 他话没说完,耳中便传来瘦削老者的惊叫:“老朱,小心……” 肥硕老者自己都已察觉到了,一只拳头,正从漫天刀风里,如游龙一般轰了过来! 这一拳的速度实在太快,霸气实在太足,肥硕老者实在没办法反应过来,胸口便着了一拳,直打得他胸前都凹陷了半寸,人在空中,一口鲜血喷出,那鲜血中竟夹了几片内脏碎片! 等他扑簌扑簌砸落了几根枝桠落下来的时候,人已是昏迷不醒了。 瘦削老者腾地站起来,惊恐至极地厉喝道:“你,你到底是谁?” 秦冲摇摇头:“两个下灵境,这么没有自知之明吗?我要进山,谁阻拦得了?” 他不再多说,只是缓缓地朝瘦削老者走去。那瘦削老者脸色变幻不定,眼看秦冲越走越近,他忍不住退了一步,又连忙顿住脚,却不知何故,干笑了起来。 “少侠要进,自然是可以进的,我海王帮只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没有其他意思。这清凉山又不是我海王帮一家的,我们还能真个儿把它搬回家了不成?” 他这一说,拒木外的众人就嚣乱了起来,有人高声叫道:“撤开拒木,我们要进去!” 瘦削老者脸色一沉,正要说话,却听秦冲淡淡地道:“撤开拒木吧,那边有我几个朋友,你们把拒木打开,不然他们进不来,我一个人在里面无聊了,自己也不知道会闹出点什么来!” 瘦削老者一脸为难之色:“少侠,希望你能理解,我们可以容许你进山,可是……” 秦冲的嘴角浮起一丝笑意,他知道这瘦削老者的意思,他一个人进山能够拿到多少东西?再说,就算他真找到了好东西,海王帮在山里定然还有不少高手,对付他一个,总比对付外面那几千几万个要好得多。可是他既然知道了海王帮的打算,又怎么会让他们如愿?这清凉山这么大,若不让这几千几万人进山,他怎么能在乱中取事,无声无息就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呢。 “既然你们不愿意撤开,那我来帮你们毁掉好了!” 他说着就要朝那拒木走去。瘦削老人一下子脸色大变,咬着牙想了一会儿,见秦冲已走到拒木跟前,连忙叫道:“少侠,少侠,算了,我们撤开拒木就是,不劳你动手了!” 被秦冲横插这一杠子,很显然,他们已没办法再保住这根拒木了,毕竟他和那肥硕老者的实力相差不多,秦冲既然能一拳击败肥硕老者,他也不可能在人家拳头下讨得便宜。既然如此,与其让秦冲毁掉拒木,丢人又丢面,不如他们主动撤开,还能保住一分面子。 当然,他心里自然是会把秦冲骂个狗血淋头,但可惜,秦冲似乎并不在意他。 拒木一撤开,一个黑衣汉子便提着刀跑进来,却也是个有趣的人,跑到秦冲身边,一躬身笑道:“多谢少侠!”便兴冲冲地跑进了森林里,“清凉山,我来了!” 他一带头,山口外便有数之不尽的江湖客,如潮水一般涌进了山口。 秦冲嘴角一翘,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奔涌的人群,这才不慌不忙地走进了树林。 几个海王帮帮众垂头丧气站在一边,低声问那瘦削老者:“这拒木,还要设吗?” 秦冲走了,若是他们重新设下拒木,应该说他也不会倒回来找他们麻烦吧? 瘦削老者狠狠地啐了一口:“算了,设什么设。走,跟我去向帮主请罪去!” 秦冲的身形消失在森林里,山口外则有汹涌的人群直涌进来,蝗虫般向山上涌去。 人群边上,有一个蓬头乱发的乞丐,虽从衣着、外表上看不出男女,却能让人一眼就认出来,她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她倚着一条枣木棍,端着一个洁白的陶瓷大碗,懒洋洋地倚在一株柳树下,目光望向丛林深处,似乎还在望着秦冲那瘦削而挺直的背影。 “嘻,真是一个有趣的家伙!” ------------ 第一八三章 乌云盖月! 穿过一小片柳林,前面是一片榆树林;穿过榆树林,便是柏树林;出了柏树林,画风突变! 一条足有十来丈宽的沟,不知道有多深,两边沟壁都是火红的岩石,沟里流淌着一道道浑浊的洪流,那洪流的颜色竟也是深红的,裹着一层漆黑的灰:这哪里是水,分明就是岩浆! 一股股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似乎连脸上的汗毛也要燃烧起来一般! 秦冲站在沟边一块大石头上面,感受着脚底传上来的炙热,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 在他身边已站了不少人,一个个都有些面色苍白,有人甚至低声咒骂了起来:“靠,这算什么,打算把这些人全变成烤猪了吗?妈的,让我们空跑一趟,扯淡!” 骂完了,抬头一看,却发现周围的人全都面目不善地看着他,这才猛醒刚才说话没注意,连忙一缩脖子,又充满憎恨地朝沟对岸看了一眼,慌不择路掉转身便跑了。 有人是语言派,有人就是行动派,在秦冲的另一边,有几个江湖客尝试着开始下沟。 第一个提着一根铁钎,先去探一下那岩浆的底,却不料铁钎一伸进岩浆便开始滋滋作响,没过多久就已通体火红。那家伙咬牙坚持着,直到手掌上冒起轻烟,空气中传来烤肉的香味,才终于支撑不住,手一松,那铁钎便滑进岩浆里,连个泡也没冒起来,便再也看不到了。 那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满手心的焦糊,欲哭无泪。 另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似乎修炼了冰属性的功法。这冰属性乃是水属性的变种,其性至善,浑厚的真气蔓延开来,甚至能让整个地面都蒙上一层冰霜。她提着一双不知用什么材质制成的弯刀,扔一把在岩浆上,竟能漂浮着,既不沉下去,也没有被烧化。 她也算动作敏捷,不等那弯刀随着岩浆飘走,一步跨在刀身上,竟在岩浆流里站住了;再将另一柄弯刀抛下,一步便跨出去,顺手一捞,又打第一柄给捞了起来! 只是在捞起那弯刀的时候,她的袖口落入了岩浆中,顿时滋滋声响,冒起了点点火星。 秦冲皱着眉头,看着她,只见她一步步深入岩浆洪流之中,那温度却似越来越高,她的额头上很快便冒出了汗珠;紧接着,头发也开始变得干枯,脸色更是苍白如纸! 显然,为了抵抗高温,她已运转起全身真气,却还是有些抵挡不住的感觉! 终于,在深入了两三丈之后,她坚持不住了,又缓缓地,一步一步地退了回来。 她是八星武师,以她的真气量,能够坚持到深入两三丈,那么如果是宗师强者呢? 秦冲心里盘算着,如果以真气包裹全身,以他上灵境的浑厚真气,应该能够渡过岩浆河吧? 他不想在沟边等待下去,于是“天地无量”运转起来,一步便跳进了岩浆里。 “扑通”一声,沟边众人一下子便给惊动了:“这人是疯了吗,他居然跳进岩浆河里了!” 刚才那八星武师是以那两柄弯刀作支撑,一步步地在岩浆河面上走过去,秦冲却是直接跳进岩浆河,这其中的危险程度,很显然是有极大差别的。 “真是冒失啊!”有人叹息道,“就这么跳下去,这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啊!” 但很快就有人指着河面:“看,他又钻出来了——哇,太厉害了,他竟然在河里跑起来了!他这是感觉不到炙热吗,还是这岩浆河已经冷却了,再不能伤到人了? 有人便把脚伸进岩浆里。但鞋底刚刚沾着岩浆,便听到“嗞嗞”几声,一股股浓黑的烟雾蒸腾起来,那人哇哇叫着,电一般提起腿,大声喝道:“天呐,烧死我了!” 有人哈哈大笑:“你个傻蛋!人家的修为比我还高,他能进去,你以为你就能进去了?” 众人看去,那人是个宗师高手,众人便都不由一缩脖子:比他还高的修为,那不是灵境? 再看时,秦冲已然轻松写意地趟过了岩浆河,浑身上下一点岩浆也没有沾着。 接着又有几个人尝试着下河,于是很快便有人试验出来,只要有宗师以上修为,就能过河。 不管背后纷纷扰扰的众人,秦冲已化作一道闪电,朝着清凉山深处掠去了。 随着越往清凉山深处去,景色也变得不一样了:岩浆河对岸那一片片的青翠是看不到了,道路两旁,除了枯黑的石头,便只剩下一种火红的大树,树干笔直,连一道节疤也没有;树干上没有旁枝,树梢有一团团红艳艳的蒲扇似的叶子,映着正午的阳光,像一团团火焰。 秦冲走近一棵大树,伸出手去摸一摸,入手冰凉,倒像是摸着一截钢铁似的;屈指一弹,“当”地一声,嗡嗡作响,更像是钢铁。 “焰心铁树?”不远处有人惊呼,秦冲转头看去,便见一个四五十岁的汉子,穿一身蜀锦制成的灰色劲装,提一柄斗大的铁锤,摸着一棵高大的铁树,正在啧啧赞叹,“这可是宝贝啊,它的焰心籽乃是三阶药材,好几种丹药里面都要用到这种药材呢!” 猛然感觉有人在看他,一回头,便警惕地吼道:“那小子,你怎么进来的?” 秦冲有些无奈,因为他发现,别人看不出他的修为高低,虽然能够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但也会给他带来一些烦恼:别人总是误认为他修为不高,因此总爱找他麻烦。 他抿抿嘴,问道:“你是谁,我怎么进来的,与你何干?” “这清凉山已被我海王帮完全封锁,所有道口全部封闭,我身为海王帮外堂长老霍天奇,我自然知道!小子,你不会是从哪个犄角旮旯溜进来的吧?” 霍天奇上下打量着,扬起铁锤:“小子竟敢擅闯清凉山,老夫先把你送回姥姥家再说!” 厉喝声中,霍天奇如大鹏般腾身而起,那铁锤便如乌云盖月,兜头盖了下来! ------------ 第一八四章 都是怪物! 但铁锤只砸到半途,便被他自己收了回去,因为在他的胸前,出现了一柄长剑。 秦冲没有取出炙炎剑,而是仍使用了火绝剑,炙炎剑是面对超过他的对手时才用的。 但这柄剑怎么样不是霍天奇所关心的,他最惊骇的是,他根本就什么也没看清楚,这柄剑便已到了他胸前,若是秦冲手腕上再加一份力,他就会遭到开膛破肚之祸了! 所以他大惊失色,匆忙间全力后仰,却因用力过猛,被那铁锤带着,往后便倒! 秦冲的火绝剑就凝固在那儿,所以霍天奇有惊无险地躲了过去,只是呯地一声摔倒在地,那铁锤高高扬起,又重重落下,若不是他躲得快,差点便被自己的兵器砸中脑袋了! 秦冲摇摇头,不再管他,一纵身便向前面的高山掠去。 空气中只残留着他的一声冷笑:“区区宗师境,也敢来阻拦我?” 霍天奇躺在那儿,怔怔地摸着脑袋,满脸都是茫然,半天没有回过神来。 面前这座高山,入目也是通红一片,不但遍山的焰心铁树是赤红的,岩石也殷红如血。 山道很崎岖,也很危险。秦冲只往前踏了一步,便感到脚下一虚,百忙中抬起脚来,原来脚下的石头早已被火山烤化了,变成了松软的石粉,差一点便把他陷进去了! 背后传来霍天奇的笑声:“哪怕你实力再强,毕竟地势不熟。你不知道,这清凉山现在可一点不清凉,那岩浆河是一条线,这山脚又是一条线。你若现在退回去还来得及,若是再往前走,不知道有多少危险还等着你呢!你以为火山喷发的地方,是那么好混的吗?” 秦冲看了他一眼,把他吓得一缩脖子。但秦冲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提起真气,双脚如风车般踏出,正是“龙游虎步”,整个身子便像是浮在空中一般,飞也似的往山顶掠去了。 霍天奇忍不住啐了一口:“娘的,真是晦气,怎么遇到这么一个油盐不进的家伙!” 但秦冲也停了下来:不是被陷进石粉里,而是面前突然扬起了冲天的石粉,如迷雾一般;迷雾中,却有一声凄厉的长嘶传来,一条赤红的身影,张着大嘴,朝着他的脑袋便是一口! 这是一条全身通红的长蛇,足有两丈来长,浑身布满了火红的鳞甲,头上却没有角,身下也没有爪,嘴巴里也没有长信,只有两排尖刀似的牙齿,颔下还有两条长长的须。 一时间,也不知道它是一条蛇呢,还是一头蛟龙? “火鳞蛇?”秦冲惊叫一声,他在来的路上,也曾了解过一些妖兽的资料,这些妖兽多半生长在火山口附近,这火鳞蛇便是一种,乃是食肉性上等灵兽,只生活在火山口外围。 它体内的火灵气虽不是很充沛,论战力,已堪比山外的下等玄兽了。 霍天奇吓得噔噔噔连退三步,嘟囔道:“好吓人,我还是在外面采采焰心籽算了……” 秦冲嘴角微翘,见到这火鳞蛇就怕了的人,的确也不应该再深入清凉山深处。 他只是退了一步,火绝剑连环刺出,三剑都刺在火鳞蛇颈下,正是七寸位置。 以火绝剑的锋利,也未能刺穿那坚硬的鳞甲,却把它震得接连后退。三剑过后,这火鳞蛇便给震退了数丈远;秦冲再猛一个前冲,一剑扇在它脑袋上,差点把它那硕大的头颅给扇碎了! 火鳞蛇凄厉地嘶吼一声,便见前面的石粉下面纷纷隆起,一时间竟不知有多少条火鳞蛇冲了出来,每一条都高昂着头颅,冲着秦冲嘶吼不已,似乎在宣示着它们对这一带的“主权”! 秦冲擎着火绝剑便冲了上去,在霍天奇惊骇至极的目光中,只见剑风呼啸,剑影闪烁,那火鳞蛇便一条接一条地被拍翻在地,有的甚至被震得高高飞起,一时间,嘶昂之声,不绝于耳! 短短一刻钟后,地上再没有一条能够移动的火鳞蛇了! 当然不是所有火鳞蛇都已被杀,实际上,秦冲只杀了两三条,蛇尸都被他收进了黑铁戒里。这枚新的黑铁戒内含空间极其宽阔,足能容下上百条火鳞蛇,现在也只装了一个角落而已。 而更多的火鳞蛇,则被砸落在地上之后,便一头钻进了地底下,再也不愿出来了。 实际上,除了第一条火鳞蛇是上等灵兽之外,剩下这些大概都没有成年,只是下等灵兽,甚至上等野兽而已,有的甚至连鳞甲也没长全,秦冲对付起来,自然不算困难。 解决了这些火鳞蛇之后,秦冲便径直往山顶攀去。一路上也遇到了一些火山中的生物,比如邪火蜈蚣、赤尾蝎等等,不过这些火属性的毒物都只是些灵兽,对他没什么威胁。 至于它们体内的剧毒,秦冲的身体乃是经历了万虿蛇王“改造”的,却也不太害怕。 只是山下的霍天奇已被吓得脸色青绿,差点没给吓晕了过去。 等秦冲的身影终于在山顶消失不见,霍天奇终于松了口气,便抬头望向一株焰心铁树。他在海王帮中并不受重视,只是受领了在外围巡视的任务而已,顺道采一些焰心籽才是正事。 他往掌心吐了口唾沫,搓搓手,便往树干上爬去,那焰心籽是生在树梢枝叶中间的。 没爬几下,却听有人叫道:“喂!” 霍天奇吓了一跳,往树下一望,没看到人;再往树上一看,却见就在他头顶上方不远处,有一个女乞丐,竟是头下脚上地“躺”在笔直的树干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正注视着他! 霍天奇吓得差点没掉下树去,却听那女乞丐笑道:“你不用害怕,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有没有见着一个少年,修为很高,不怕火山堆也不怕剧毒?” 霍天奇心中一动,忙答道:“你找他?他已经上了清连山顶,可能朝火山口那边去了!” 女乞丐叫了一声:“谢了!”身形一动,便从霍天奇眼前消失了。 霍天奇呆呆地站着,许久才嘟囔一声:“都是怪物……” ------------ 第一八五章 不祥的预感! 站在清连山顶,秦冲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面前是一座巨大的“碗”,或者严谨地说,他脚下的清连山远远不止现在的两百余丈高,原本它足有七八百丈;只是现在,这座山峰的上面部分,被那汹涌喷发出来的火山给烧化了,于是留下了这个直径近千丈的巨“碗”,“碗”的四周,则是一片赤红的石壁。 巨“碗”有两百余丈深,站在“碗”口上,能够看到“碗”底那猩红的火山口。 千年金首乌是一种奇特的火属性药材,它原本是四阶,生长于沉寂的火山口周围,但若是这座火山突然喷发,在强烈的火能量的催化下,它不会被焚化,而是会进化成一种五阶药材:赤精天乌,它能保存着千年金首乌的一切功用,而后又会把这些功用,加强至少数倍! 用这种赤精天乌,配上白首龙灵芝和诛心草,再加上数十种药材,便能炼制出十天九地大转还元丹,俗称“大还丹”,五阶丹药第六位,服用一颗,能够延寿十年! 延寿十年的药,甚至就连皇境强者,也会疯狂出手抢夺的! 想到这里,秦冲已化作一道闪电,飞快地掠向了“碗”底的火山口。 却听一声厉喝:“什么人,找死!” 仓促间,便见眼前两道绚烂的光芒亮起,一刀一剑,如钳子般绞向了秦冲的脖子! 秦冲脚下不停,振动手腕,刷刷两剑,正是“百兽剑法”中的“白蟒分水”! 虽是在极速前进之中,这两剑却也准确无误地刺中了两个敌人的手腕! 两个敌人齐声大叫,都像脚底安了弹簧般退了回去,捧着手腕,冷汗直流! 有人问道:“齐颜、丁飞,怎么回事?” 那穿红衣服的齐颜高声叫道:“外面有人进来了,还刺了我和丁飞一剑!” “怎么回事,不是叫封锁山口了吗?”一个灰白胡子的道人飞奔而来,头戴鱼梁冠,身披水火袍,一手握着拂尘,背上背着口紫金皮鞘的长剑,一眼望去,仙风道骨。 穿青衣的丁飞答道:“大长老,这人剑法极为高明,可能外面的人没能挡住啊!” “不管他剑法有多高明,敢来坏我海王帮的事,就是该杀!”道人满脸杀气,一振手腕,那拂尘上的千根银丝便根根挺得笔直,如无数道纤细的银剑,笼罩了秦冲整个上半身! 秦冲却不管他什么银丝银针,横起一剑,义无反顾地刺向了那拂尘之中! “呯!”明明是银丝碰到剑尖,却发出如击打沙袋般的沉闷响声,那道人原本打算用拂尘丝缠住秦冲手里的火绝剑,夺剑杀人的,却发现一股巨大的力量涌来,那千根银丝竟被打得倒飞回来,竟是把他胸腹间十几处要害,一齐笼罩得严严实实! 道人大骇,连忙用力掷出拂尘,却见那剑尖已挟着一声低沉的龙吟,飞撞而来! 这下猝不及防,道人虽拥有玉灵境实力,却怎么还能躲得过去! 幸好在这关键时候,只听一声厉喝:“休要伤人!”一股浑厚至极的掌风从侧翼袭来,7裹着那拂尘直往剑身撞来,“啪”的一声,那火绝剑便给撞得偏过了一尺来远。 饶是如此,这道人虽没叫火绝剑撞中胸口,却也重重地撞中了他的肋下,顿时“咔咔”几声,也不知道被撞断了几根肋骨,那道人“哇”地一声,又吐了一大篷鲜血! “飞云子!”有人惊叫一声,一个身材魁梧的褚衣大汉扶住了道人,“你怎么样?” 道人飞云子有气无力地翻翻眼皮:“帮主,来人实力极强,恐怕不在你之下啊!” “哼!”那帮主怒哼道,“管他是谁,只要敢破坏我海王帮的事,都不能让他活出去!” 他回头叫道:“大长老、左副门主,咱们联手……呃……” 原来,就在他说话的功夫,秦冲却并没有耐心地停下来听他说什么,而是将身一纵,便从他身侧掠了过去。当他忙着叫人的时候,秦冲离“碗”底的火山口已只有十来丈远了。 “好小子,想进去?”一个满脸胡须如铁丝般的老者怒吼着,从斜刺里扑过来,正是海王帮副帮主左千秋。他提着一柄鬼头大刀,刷地一刀,那刀身上顿时有鬼影重重,骇人无比! 秦冲回手便是一剑,顿时鬼影顿消,上灵境修为的左千秋被震退了两步。 秦冲使开龙游步,虽与左千秋对了一剑,脚下却没受到丝毫影响,一步便跨到一身紫袍的大长老王凌海面前。这王凌海是帮主王翻波的叔父,一条铁锏号称“打遍东海无敌手”,甚至听说还曾与东瀛岛上的麻山家族大长老对过两招,不分胜负。此时见秦冲掠近,他挥起铁锏,给人的感觉便如有一座大山从半空中压下来,要将秦冲压成一堆肉泥一般! 但秦冲只是一剑,便又把那铁锏弹飞回去,脚下不停,便冲到了火山口! “拦住他!”帮主王翻波刚叫了一声,便听一阵喧闹声传来,抬头一看,不由暗暗叫苦:“碗”沿上,竟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身影,不知有多少冒险者,正如蝗虫一般直涌下来! 曾被海王帮阻在清凉山外,又被岩浆河阻住去路的江湖客们,终于赶来了! 王翻波顾不得再去管冲向火山口的秦冲,脸色阴沉地把海王帮的灵境高手们都聚集了起来。 因为在冲下来的人群中,他发现了一些熟悉的身影:有漕帮的长老何断岩,有东海郡城主府的护卫统领辛十三娘,有东海郡第二大帮龙象帮的副帮主“九尾神龙”柯豪,有号称“大武王国第三镖局”的东海镖局总镖头“只手擒魔”韩三胜,甚至还有添香楼的老鸨,胡大姐! 也许其他人不知道,但王翻波则很清楚,来的这些人,无一例外,全是初玄境强者! 甚至那漕帮,还是海王帮的宗主! 群雄汇聚,王翻波心里,闪过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 第一八六章 地底迷宫! 看到那些人直往火山口冲下来,秦冲也不由皱起眉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清凉山的地形遭到了火山极大的破坏,原本显然不是这碗状地形的,但现在大半截山都消失了,那千年金首乌,或者是“赤精天乌”,现在应该到哪儿去找呢? 从“碗口”掠下来的时候,他已在“碗壁”上扫视过了,遍地都只是厚厚的火山灰,间杂着一些炎晶、炙炎石等火属性宝物,却见不到任何一株小花小草。 这也正常,很显然,火山喷发过的地方,是不可能有活着的生物存在的。 那么就只有一个地方可能存在赤精天乌了,那便是火山口里面。 所以秦冲一头钻进了火山口。 这是很冒险的,也许火山口内满是岩浆,而且这种岩浆可不是外面那沟中流动的那种,那是将要冷却了的,这却是随时可能再次喷发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炽热岩浆! 所以一冲进来,他便提起真气,将身子附着在岩壁上,然后才放眼看去,却见这火山口里面是一个巨大的深坑,四周石壁光滑如镜;往下看,不知有多深,却能看到洞底的一片殷红。 那片殷红,就是岩浆海了。 但这石壁上还是没有任何生物存在,自然也没有赤精天乌的下落。 难道情报有误,这地方根本就没有赤精天乌或是千年金首乌? 秦冲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决定再往下探索。这地坑里虽然有一股股热气弥漫,但还在他的适应范围之内,那片殷红的岩浆海也很平静,没发现将要喷发的迹象。 只是石壁太过光滑,上面还有一层薄薄的赤红晶体,仔细一看,是一种名叫“焰灵晶”的东西,算是炎晶的进化版,同样不稳定、易爆炸,如果挖出去,倒也能卖十两黄金一斤。 但秦冲对它们没兴趣,他只是两手如爪,换着手抓着石壁,慢慢往下爬去。 爬了大概三十丈深,头顶已听到叱喝声,有人已冲进了火山口。 那是两个上灵境高手,一个是海王帮的左千秋,一个是漕帮的长老何宗月。两人一路拼杀进来,却一眼看到岩壁上的焰灵晶,不由都住了手:焰灵晶容易爆炸,他们的打斗动作大了,是有可能引起整个岩壁的爆炸的,到那时,他们恐怕都没有逃生之路。 一停下手,两人便都朝坑底看去,正看到快要到达岩浆海边的秦冲,忽然消失在岩壁上了。两人一愣,很快便猜到了个中缘由:“下面有路,那人是进入岩壁里面去了!” “一定有宝贝!” 两人四只眼睛同时一亮,也不通知外面“大碗”里的人,便不约而同地往下攀去。 宝贝面前,一切暂时的争斗都可以放下,什么宗派利益、亲人门徒,更可以丢在一边。 所以他们不但不通知外面,反而在瞬间达成了共识:一定不能把这消息透露出去。 可惜他们想得简单了,这火山口里随时有人进来,哪能保住什么秘密啊! 这不,他们刚往下攀了数丈,便又有几个人跑了进来,一眼望见,有人便大喝起来:“下面有宝贝,他们已经下去了!快追,不能让他们把宝贝抢跑了!” 于是刹那之间,不知有多少人涌进了火山口,岩壁上霎时爬满了人,竟像是一群群蚂蚁! 他们都是成名高手,都知道焰灵晶的厉害,所以谁也没动手争斗,实力强的便往下爬,实力弱的便有自知之明,只是在岩壁上采着焰灵晶,出去以后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而此时的秦冲,却发现自己似乎来到了一个迷宫之中。 他是在岩壁上找到了一个洞口,钻进去一看,前面出现了三条岔路;他想了想,选择了左边一条路进去,便见这条路却像是什么东西进出的通道,有一丈宽、两丈高,上下左右都是坚硬的石壁,这石壁只是普通的石头,却透着莹莹的红光,不知是不是下面的岩浆海里透出来的。而有了这些红光,通道里便是一片光明,秦冲甚至连石壁上一条细微的皱褶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他摸摸石壁,入手冰凉,一点没有炙热的感觉,仿佛它并不是位于火山口内,岩浆海上。 他抿了抿嘴唇,顺着通道往里走去。 背后,左千秋和何宗月也进了洞口,很巧的,两人分别走进了中间和右边通道。 正好,三人各自走着一条通道,也不知道他们各自会遇到些什么。 秦冲倒是什么也没遇到,只是在走了一刻钟后,前面便又出现了五条通道,每一条都有两丈宽、三丈高,四面石壁仍然是光滑无比,也不知道是通往哪里去。 秦冲想了想,还是决定走最左侧一条通道。走进去一看,通道的角落里,却生着一簇淡蓝色的小花。他蹲下身,便认出这种小花乃是二阶草药:满天星。 草药能够在这里面生存,说明岩浆没有进入过这些通道。 一时间,秦冲的心里有些炽热起来,难道赤精天乌就生存在这某一条通道里? 想到这里面不知有多少条通道,秦冲开始急迫起来,得加快速度,万一赤精天乌在他没曾去过的哪条通道里,而被其他人采走了,那他不得后悔死啊! 想到这儿,他弹身而起,飞一般地掠向通道深处——却刹那间又停住了脚步,一脸凝重地望着前方:在他前方大概十丈远的地方,有一团深紫色的东西,此时正缓缓地朝他移了过来! 那是一只巨大的蝎子,跟一条大狗差不多大,浑身深紫,尾巴却像一团艳红的火焰! 赤尾蝎,而且是下等玄兽级别的赤尾蝎! 就在那赤尾蝎嘶叫一声,往秦冲疾冲过来的时候,第一批下到岩底的探险者,已然涌进了通道中。于是每一条通道里都塞满了人,而没有了焰灵晶的威胁,各种争斗也就发生了。 一片混乱之中,一个拄着枣木棍、端着洁白陶瓷大碗的女乞丐,赤着脚,缓缓走了进来。 ------------ 第一八七章 赤精天乌! 足有七尺长的大狗似的赤尾蝎,行动起来却似一只灵敏的小猫,甚至比小猫还要敏捷得多。 眨眼之间,这赤尾蝎便已掠到秦冲身前,粗大的前螯一张,照着他的脖子就是一剪! 秦冲一剑刺出,这次他已换上了炙炎剑,那剑靶上的炙炎石散发着淡淡的红光,剑身上便笼罩着一层薄薄的火焰气息,被秦冲的“天地无量”真气催动,令这一剑更加霸气无比。 但却刺了个空:赤尾蝎灵巧地一扭尾巴,便“滑”到了秦冲身侧,咔嚓又是一钳! 秦冲低喝了一声,捏起拳头便轰了过去,一拳打在赤尾蝎头上,呯的一声,退了两步。 那赤尾蝎也被震退了一些,一双赤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楚,嘶叫声却越发愤怒,忽然身子一伏,嘴一张,便有一颗腥红的珠子从它嘴里喷出来,闪电般打向秦冲胸口! 秦冲一愣:这珠子不是它的内丹吗,怎么这么干脆就施展出来了? 大凡玄级以上的妖兽,多半都生有内丹。这内丹是它的一身精华所在,若是失去,对它来说定然是灭顶之灾;但这内丹也是它的一大攻击武器,它异常沉重而坚硬,而且还带着剧毒,只要被它击中,轻者筋断骨折,重则当场死亡,威力恐怖无比! 秦冲的面色也凝重起来,闪电般抡起炙炎剑,正砍在那内丹上,只听“当”的一声,剑身剧烈地抖动了几下,一股巨大的力量涌来,秦冲一时收不住脚,刹那间便滑回了五六丈! 幸好,那内丹也被震得往旁边偏了一偏,从他耳朵旁掠过去了。 秦冲深吸一口气,将炙炎剑朝赤尾蝎扔去,自己则是脚下一滑,转身就是一拳:虎霸山林! 这是“霸拳”的第一式,却已先后经过天机老人、临秋、富贵足等人的多次改进,再加上他这几个月以来的融会贯通,威力早已脱胎换骨,一拳击出,便听一声虎啸,他身后真的有一头栩栩如生的老虎影子现了出来,怒张着大嘴,朝着那内丹便是一口咬去! 轰! 剧响声震得整个通道都颤抖起来,秦冲“哇”地吐着鲜血,脚下接连退了十几步,一下子撞在石壁上,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像给人揪起来了一般,痛得他冷汗直往下淌! 但此时的他却顾不得剧痛,而是弹身而起,踉踉跄跄地便往前扑去:那内丹已被他一拳打落在地上,而赤尾蝎的脖子上,则插着那柄炙炎剑,鲜血已流了满地! 他电光一般冲过去,一把捞起内丹,只觉得那内丹不但沉重无比,而且还似有一股强大的牵引力,要牵引着它脱离他的手掌,回到赤尾蝎体内一般。 既然被他捉住了,哪还有放它回去的道理?秦冲低喝一声,用尽全力将内丹往黑铁戒里一扔,这黑铁戒乃是下品玄器,内丹一被装进去,那股强大的牵引力便霎时间消失掉了。 “嘶——”赤尾蝎似乎疯狂了,拼命扭动着硕大的身躯,一对前螯疯一般挥舞起来。 但很显然,没用,它不但不能扑过来抢回自己的内丹,甚至都不能摆脱那柄炙炎剑。 秦冲迈开龙游步,刹那间来到它身旁,握住剑柄猛地一抽,一股泉水般的鲜血便喷了出来! 嘶嘶几声,赤尾蝎的生命开始飞快地流逝起来,不一时,便已奄奄一息了。 秦冲又等了几分钟,直到它已完全死透,他才走过去,将这只玄兽尸体装进黑铁戒里,然后按捺着狂喜的心情,又吃了一颗疗伤丹药,顺着通道继续往前走去。 一只下等玄兽,浑身都是宝贝,就连蝎子肉也是富含灵气的好东西,味道鲜美,不管是自己吃还是卖到饭店都是不错的:这可是一大笔丰厚的收入啊! 只是他真正想要寻找的赤精天乌,却还是一点线索也没有。 他顺着通道继续往下走,不知走了多久,前面又是四条通道。他皱着眉头想了许久,决定还是走最左边一条,于是又走了不知多久,前面又出现了七条;再走下去,又出现了五条…… 走到后来,秦冲自己都不知道他走了多少条通道,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 一路上他也没遇到什么东西,除了一些低阶的药材。妖兽也有一些,但除了那只赤尾蝎之外,其它的都是些穿山甲、地牛之类的小家伙,连一头灵兽都没遇到。 路上也没见到一个人,他连个说话的伴都没有。 若是换一个人来,恐怕已经被折磨得崩溃了。 但秦冲还得继续往下走着,只因为他知道,他若不走出去,就只能走向死亡! 还剩下不到一年的寿命,这件事,就是一直悬在他头顶的一柄利剑,随时有可能刺下来! 怀揣着坚定的信念,秦冲又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到前方出现了一抹鲜红。 天知道此时的他,心里是怎样的激动,他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飞一般地便奔了过去。 出了洞口,前面豁然开朗,却是到了岩浆海畔。 岩浆海里,一片片赤红的岩浆在翻腾着,呼啸着,把一股股灼热的气息催送到岸边来,还带着潮汐般的低声吼叫;海边是一片赤红的岩石,像烧红的钢板,一步踏上去,便有一股滚烫的感觉自脚底传来,空气也是滚烫的,秦冲甚至能感觉到脸上的汗毛,正在渐渐变得焦黄! 这么恶劣的环境里,却有不少人都聚集在海边,三五成群,少说也有好几百人。 这些人,每一个至少都是宗师修为,秦冲已在人群中看到了王翻波、左千秋等人的身影。 这么多人,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大家都看着岩浆海里,不时有着倒吸凉气的声音。 秦冲也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便见那地方有一块突出水面的礁石,深黑色的礁石顶部,正生着一株火红的植物,尺把高,细长的茎须上,静静地开着几朵鲜红的小花。 赤精天乌,终于出现了! ------------ 第一八八章 他要成功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得赤精天乌的,一个矮壮的青年便问道:“那是什么宝贝啊?” 但没有人回答他,不知道的不敢乱说,知道的更不可能说出来,谁都知道了,那不是让竞争更加激烈吗?谁会做这种自己给自己找麻烦的事情呢? 一时间,岩浆海边的气氛有些奇怪,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弹,只有一声声越加粗壮的呼吸,在呼啸的风声和岩浆海哗哗的浪花声里,显得分外清晰。 秦冲微微皱眉,“天地无量”已飞快地运转赶来,他知道,有人要忍不住动手了! 果然,不过一两分钟后,便有一声猖狂的大叫声响起:“谁也不动,那这宝贝,我要了!” 一个铅灰色劲装的大胖子,在响彻岩浆海的大笑声中腾身而起,手握着一柄长枪,雪亮的枪尖直指那深黑的礁石,就如一道闪电,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朵赤精天乌! 有认得的人低声说道:“大名鼎鼎的独行侠,‘特将军’朱诸,还是一如既往的性急啊!” 但并没人接话,也没有人去阻拦或是干扰他,所有人都只是静静地看着,没有动弹。 秦冲眯着眼,也没有丝毫急躁。他知道,所有人都知道,这件宝贝,不是那么好拿的! 果然,朱诸朝那漆黑的礁石掠去,刚到半途,却听岩浆海里“哗啦”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冲了出来。朱诸反应却也敏捷,挥起长枪便往海水里戳去,却什么也没刺中。 只见赤芒一闪,朱诸一声惨叫,硕大的身子便猛然坠入岩浆海中,激起了斗大一团火焰! 有人忍不住往前踏了一步,有看得仔细的人便叫道:“他的肚子被划破了,肠子都出来了! 这岩浆海里有东西,好恶毒的东西,连朱诸这个下灵境都一击致命了——到底是什么东西?” 秦冲也看到了,但他也和别人一样,根本没有看清楚岩浆海里的东西。 正因如此,这才更加令人恐惧,一时间,有人甚至连呼吸都压抑了起来…… 正当这时候,岩浆海里,却突然翻腾起了比人还高的浪花! “海里有东西!”有人大叫一声,岩浆海里,却蓦然响起了一声尖锐的嘶啸! 这嘶啸声是如此尖厉,直令人们的耳鼓都是一阵阵发痛;而在尖啸声中,一道道似虚似实的火红影子,竟似幽灵一般,自岩浆海里跃出来,手中似拿着长枪,狠狠扎进了人们的胸膛! 一时间,站在最靠前的一大群人之中,顿时响起了震动天地的惨叫声! “什么东西?”有人浑身冒着冷汗,想要寻找什么,却似什么也没找到! “鬼,鬼,有鬼!”更多的人则连那到底是什么都不想知道,一转身就要逃跑,却被身后的人们阻住去路,一时间前进不得,后退无门;正在焦急,那火红身影手中的长枪,已刺进了他们的背心,于是一篷篷的鲜血更加绽放了出来,无数人惨嚎着倒进了岩浆海里! 也有几个反应快的,挥着兵器无头无脑地打过去,有的运气差,没打着,反而被这些火红身影手中的长枪扎中了;也有的运气好,格开了长枪,却被更多的火红身影围了上来…… 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一手紧握着雪亮的长剑,那剑身上似有星河闪烁。她死死地咬着唇,厉喝道:“星河泄地!”那剑光闪处,便将一个火红身影的长枪挡了回去。 但身侧却又有两三个火红身影围上来,三柄长枪,一齐朝她狠狠地扎了下来! 女子惊叫一声,仓皇间抽身便退,背心却撞到了别人身上:岩浆海边本就被堵得水泄不通,她哪有逃回去的余地——而那火红的枪尖已刺到她身前,她不由自主地感到了一阵阵绝望! 却在此时,耳边传来一声大吼:“萧瑶!”一股强劲的啸风响起,像是有猛虎在厉啸! 萧瑶本能地一喜:难道是他来了?她忍不住一回头,便见一只拳头自她鬓边打了过去! 她情不自禁地长舒了一口气,她知道,只要找到了他,她就不会有任何危险了! 再回头时,那拳头已将两个火红身影轰了回去;然后剑光一闪,两柄火红的长枪一齐断裂! 原来这些火红身影不是鬼,它们也能被震退,它们手中的火枪也是能砍断的! 有人叫道:“这是生存在岩浆里的火影人,它们只是生活在岩浆海外界,实力算不得太强。所有玉灵境以下的人后退,修为达到玉灵境的,就能够战胜它们了!” 在他说话的功夫里,秦冲已接连出了五六拳,把五六个火影人给轰回了岩浆海里! 他面沉似水,低声吼道:“萧瑶,我不是叫你在青城呆着吗,你怎么来了?” 萧瑶咬着下唇:“我,我怕你势单力薄,又有那个奇特的女叫花在追你,我就想帮你忙……” 秦冲深深地叹了一声,低声叮嘱道:“你马上走,最好直接出火山口,回青城去!我要去采药了,那就是赤精天乌,一旦采到,我必然会遭到围攻,根本没办法照顾你!” 萧瑶双眸中闪着泪花,低声道:“可是……你得答应我,一定要平安回来!” 秦冲沉重地点点头:“那是当然,我来就是为了活命,怎么会把小命丢在这鬼地方?” 说着,他抡起炙炎剑,又打飞了两个火影人,砍断了两柄火红长枪! 萧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混进了人群里。秦冲坚守在那儿,又打飞几个火影人,直到感觉萧瑶已经离开岩浆海边回到那些通道里了,这才低啸一声,腾身而起,直扑那漆黑礁石! “嘁,你们看,又有一个不怕死的!” 有人大声嘲笑着,却猛见得秦冲如离弦之箭,刹那间已扑近了漆黑礁石;岩浆海里虽有火影人扑出来,但秦冲炙炎剑布成一张剑网,把这些火影人却又一个个地撞回了岩浆海里! 立即有人惊叫赶来:“该死的,他要成功了!” ------------ 第一八九章 下海洗澡去吧! 这叫声一响起来,顿时把岩浆海边的所有人都给惊动了。 “好小子,那不是你能占有的东西,你这是在找死!” “千秋、叔父,掩护我,其他人帮我拦住了,不要放任何一个人过来!” 离秦冲和漆黑礁石最近的正是海王帮的人,王凌海与王翻波一齐大叫着,都往岩浆海里冲来。左千秋和海王帮的其他人则飞快地聚拢过来,就在“二王”身后形成了一堵人墙。 虽说刚才在刚进火山口的时候,左千秋曾有意背叛海王帮,但很显然他的计划无疾而终了,他也不敢在岩浆海边单混,所以对于王翻波的话,他还是有必要听一听的。 当然,有没有用,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就在王翻波朝着那漆黑礁石飞掠而去的时候,又有几道人影,也如箭一般掠了过去! 漕帮长老何断岩、东海郡城主府护卫统领辛十三娘、龙象帮副帮主“九尾神龙”柯豪、东海镖局总镖头“只手擒魔”韩三胜、添香楼老鸨胡大姐,五大初玄境强者! 一眼看到这五大强者,王凌海立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扯着嗓子大叫道:“帮主,回来!”而他自己也一跃而起,朝那漆黑礁石扑去:王翻波是海王帮王家的独苗,可不能死在这儿! 而此时的秦冲,已然掠到了那漆黑礁石旁边,正一步朝着礁石上踩去! 却在此时,岩浆海里蓦然翻腾起一道足有十丈高的巨浪,漫天浪花之中,一个足有丈许高的火红身影,凝实得如真人一般,紧捏着一根柱子似的长枪,猛地冲了出来! 已掠到半途的辛十三娘猛抬头看了,忍不住惊叫一声:“初玄境级别的火影人,我的天!” 她身形一顿,似乎是想掉转身逃回去,却又似没防备自己正在岩浆海之上,差点一下子摔下岩浆海去,连忙挥起手中三尺宽的铁板,往岩浆海里重重一拍,借着那反弹之力纵身而起,这才险险避开了坠海被焚之祸,而手中的铁板上,则多了几个入眼狰狞的被灼烧出来的孔洞! 她拖着铁板,几个纵跃便回到了岸边,已似不打算参与漆黑礁石上的战斗了。 不但是她,何断岩、柯豪、韩三胜、胡大姐,也都纷纷跃了回来。 既然初玄境级别的火影人出现了,那这赤精天乌,多半就没有人类强者的份了。 因为火影人在岩浆海中,战斗力是有着极大加成的,这本来就是它们的地盘,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辛十三娘猜测,在岩浆海中,一个初玄境火影人,足以对付一个灵玄境强者! 而此时已身在漆黑礁石上的秦冲,他的底细也被他们看出来了,只是一个上灵境而已。很显然,这个实力不是初玄境火影人的对手,他的命运也就只能是葬身岩浆海了。 然而,这个念头刚刚出现在众人的脑海里,所有人便都听见了一声厉喝:“龙霸九天!” 秦冲已收起了炙炎剑,他没有选择和初玄境火影人久战下去,而是悍然使出了绝招! 龙霸九天,是他迄今为止最为厉害的一招,是他的压箱底绝学,是他最后的倚仗! 一拳击出,半空中便响起了一声清晰可闻的龙吟,一道亦虚亦幻的龙影绽现,一头撞向那初玄境火影人,只听“轰”的一声巨响,岩浆海里便卷起了足有十丈高的巨浪! 初玄境火影人那虚幻的身影,猛然间往后退了数丈,脚底在岩浆海上一点,又掠了回来。 它的这个动作,所花的时间不过是一瞬间而已,但就在这一瞬间里,秦冲已然冲了出去! 当然不是冲向初玄境火影人,他已知道,自己不是它的对手,他的目标是岩浆海边! 他的嘴边溢着血迹,这是被初玄境火影人打出来的;他的内脏有一阵阵的抽搐,刚才那一击已然伤了他的内腑;更重要的是,他的脸色有些苍白,那“龙游九天”一招,威力极大,消耗的真气却也极多,此时他的体内,已然有一种“空空如也”的感觉了! 他没有丹田,修炼的是“天地无量”,但不等于他的真气真的无穷无尽。 刚掠出漆黑礁石,秦冲便感到浑身一阵阵无力,连忙就从赤精天乌上面扯下一小片叶子塞进嘴里。刚刚在大战初玄境火影人之前,他已一把将赤精天乌揪了起来。 赤精天乌的根,自然是深扎在漆黑礁石之中,他并没有把根也扯出来,虽然那也是难得的宝物,但他炼制“大还丹”却只需要它的茎须而已。把根留在这儿,也算是做事留一线吧。 药材自然是炼制成丹药以后,才能把最大的功效发挥出来,但就算是生吃,也能够有一些功效的。比如秦冲把这片叶子吃下去,体内一股炽热的感觉升腾而起,瞬间便化作一股浑厚的真气,遍布在四肢百骸之中,那龙游虎步施展出来,便如箭一般回到了岩浆海畔。 那初玄境火影人厉声尖啸着,正疯一般地朝着秦冲直追过来! 而在岩浆海边,几道人影,也在此时站在了一起! 何断岩、辛十三娘、柯豪、韩三胜、胡大姐等人,刹那间便聚在一起,相视一眼,立马便取得了共识:异宝面前,若不想空手而归的话,就必须联手了! “初玄境火影人在后,我们不用和它硬拼,只要挡着那小子,不让他上岸就行了!” 于是五人一齐踏前一步,齐声低喝着,各自拿出了自己最为强大的攻击! 秦冲一眼瞄见,又感觉到背后一股强劲的锐风袭来,一时间,已是面如土色! 前有狼而后有虎,上天无路,下地却是岩浆海,转瞬间,他便似已走投无路了! 却在此时,猛听一声娇叱:“趁火打劫的家伙,都给老娘下海洗澡去吧!” 呯呯呯几声响,何断岩等五人便纷纷“飞”了起来,竟如落叶一般,坠向了岩浆海中! 而秦冲则在此时猛地一转身,双拳击出,轰向了初玄境火影人! ------------ 第一九零章 灵玄境火影人! 其实,秦冲并不知道有人会出手帮他,他只是当时心里一个激灵,不知怎么想的,转身就是两拳,竟把后背完全暴露在岩浆海畔众人面前,却也把初玄境火影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呯!”拳头正轰在枪尖上,火影人“嘶”地一声落入岩浆海中,秦冲却也被震飞回来,重重地砸在海边,溅起了漫天的岩浆灰,也把周围几个人吓了一大跳。 刚爬起来,便见岩浆海里火浪滔天,何断岩、辛十三娘等人纷纷从海里冲出来,好几个都带着伤,显然是从海里的火影人群中冲杀出来的。他们冲上岸边,身后却跟着密密麻麻不知道多少个火影人。五人又纷纷回头,各自以最得意的绝招,好不容易才击退了这些火影人。 五人这才在岩浆海边站住脚,一个个暴怒无比,沉声喝道:“是谁在偷袭我们?” 此时秦冲已混入人群中,这六人也不忙着去追击,因为他们已看到,秦冲走到哪儿,总会有人在他身前下绊子、身后搞偷袭,只因谁都想要得到那朵赤精天乌! 所以五大初玄境强者都明白,秦冲是逃不掉的,那就得先把刚才偷袭之人揪出来! 刚才那一记偷袭,不但差点要了他们六人的小命,更是让他们感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但很显然,没有人回答他们,大家都忙着朝秦冲涌去。 辛十三娘提着破了几个洞的铁板,眉间煞气一闪,却猛听得身后一阵尖啸! 岩浆海再一次沸腾起来,而且这一次,那滔天的巨浪卷起来足有二三十丈高,铺天盖地的岩浆直往岸边涌上来,无比炙热的气息弥漫着,似乎连空间都要燃烧起来! 有人往岩浆海里看去,立时便是一声不像人声的惊叫:“天哪!” 岩浆海里,有四五道身影,每一道都有丈许高,紧握着火红长枪,竟都是初玄境火影人! 而在这几个初玄境火影人的身后,还有一个足有两丈来高的火影人,身形更加凝实,手中的火红长枪足有大腿粗,正恶狠狠地咧开嘴,大嘴中,似有火焰在吞吐着! 五大初玄境强者登时便慌了,那何断岩吞吞口水,面无人色:“灵……灵玄境……快跑!” 只是一个初玄境火影人,便足以令他们六大初玄境头疼不已了,现在居然出来了五个初玄境,甚至还有一个灵玄境火影人,这些火影人是嫌他们死得不够快吗? 这一仗已不能再打下去了,秦冲手上的赤精天乌也已不再有吸引力了,现在的问题是怎么逃出去——五大初玄境已纷纷弹身而起,或如游鱼、或是大鹏,箭一般冲进了人群之中。 有看到了那些火影人的,也都纷纷掉转身,疯一般朝那些通道里涌去;而更多的人则是还在拼杀着,有些甚至自己都不知道,他们是在为什么而拼杀,只顾埋着头,杀得不亦乐乎。 于是场面便已一片混乱,有人被踩翻在地,有人要挣扎着爬起来;有人往后退,有人往前冲,有人则是在原地转圈圈;有人喊、有人哭,还有人在哇哇大叫…… 正当此时,一声高昂而凄厉的嘶啸声,把岩浆海畔所有的声音,全都压了下去! 众人这才惊醒,一抬头正看到那灵玄境火影人在厉声尖啸,顿时被吓得心胆俱裂,有人大叫一声:“天哪,快逃啊!”于是场中便更加混乱了,所有人都朝通道里跑,有人甚至连手中的刀枪都给丢掉了,有人则被挤落在岩浆海里,只冒了一个泡,然后便只剩下了一缕青烟! 那灵玄境火影人尖啸声中,已如幽灵般冲进人群,它的目标正是秦冲! 而其它几个初玄境火影人,则是找上了还在狼狈逃窜的五大初玄境强者。 当所有人都开始乱糟糟地往通道里跑的时候,原本围在秦冲身前的人群开始松动起来,秦冲一下子便得了机会,脚下迈开龙游步,刹那间便在人群中穿行了四五丈远。 但那灵玄境火影人却是更快,它是从空中掠下来的,根本无人敢于去阻拦它。眨眼之间,它已到了秦冲身后,厉啸声中,火红长枪如闪电般直刺下来,炙热的气息直扑秦冲背心! 这股气息并不只是简单的炙热,如果岩浆海的温度在千把度,那这股气息,便足有两千度! 秦冲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这件暗鋫战衣,已在飞快地变得干枯起来,似乎下一刻就会被这炙热的气息点燃;甚至他体内的真气,也似乎要熊熊燃烧一般! 灵玄境火影人,果然不是他能力敌的,单是它自带的高温,就能要了人命! 但秦冲并没有逃避,他知道逃是逃不掉的。他只是猛地一转身,一拳便轰了出去! 崩天拳套也变得滚烫无比,似乎要与他的拳头融化在一起了似的;但秦冲却像丝毫没有感觉,这一拳,仍打得气沉意稳、霸气无双:龙霸九天! 轰! 灵玄境火影人身形一颤,就这么悬停在了半空中,秦冲则是一吐鲜血,双脚在地上犁出了深深的两道辙,身后众人被撞得东倒西歪,顿时惨叫声响成一片! 秦冲的脸色有些难看,情不自禁地甩了甩手。 他明显感到,就这一拳,已是非常严重地损坏了他本就破碎的经脉,就连那崩天拳套,中品灵器,也似要给打得崩坏了一般;而那灵玄境火影人还并不罢休,也没说等他休息一下,尖啸声中,挺着长枪又扑了过来,很显然,它已认准了他,所为的,自然还是那赤精天乌! 秦冲咬着牙,拼命压抑着体内的烦恶感,又紧紧地捏起了拳头,跨步,沉腰,出拳! 却听一声尖叫:“快走!”身后突然有一只小手伸过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便把他往后方扔了出去。他在半空中一看,便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挡在了那灵玄境火影人的身前! 正是那个拄着枣木棍、托着洁白陶瓷大碗的女乞丐! ------------ 第一九一章 一股酸味! 秦冲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此时也不暇细想,连忙转身就走。 此时岩浆海边已经没多少人了,机灵些的都钻进了通道里,逃出去了;更多的则已躺在了地上,鲜血遍地,到处都是残肢断骸,很多都已变成了一具具尸体;却也有一时未死的,痛苦地呻吟着、抽搐着,有的无助地伸着手,然后又被火影人追上,一枪刺下,便化作了一团火焰! 秦冲紧皱着眉,左手捂着右拳,急匆匆地跑着。 前面出现了几个人影,正是那五大初玄境强者。他们个个带伤,一眼看到秦冲,却有两个人狞笑着掠了过来,一个是“只手擒魔”韩三胜,左手大张,一把抓来,半空中便出现了一截似真似幻的手掌模样,五指俱全,数尺长的指甲如银钩一般,狰狞无比! 另一人则是添香楼的老鸨胡大姐,一脸媚笑,伸出白玉般的纤纤手指,屈指一弹,便弹出一篷淡红色的香雾,直往秦冲笼罩过来:“小弟弟,何不跟姐姐走呢?” 秦冲沉气开声,双脚一跨,左手收于腰间,右拳便已冲了出去! 但一只手掌却稳稳地捉住了他的拳头。他定睛一看,见是那女乞丐。这女乞丐刚刚才救了他的命,他可不愿对她出手,连忙真气回收,那拳头便软了下来。 而与此同时,女乞丐已挥动枣木棍,一棍将韩三胜的大手打了回去;又将那洁白陶瓷大碗抛起,便有一股旋风掠过,胡大姐那缕香雾,一下子便被大碗给吸了进去! 韩三胜退了几步,一脸凝重:“你到底是谁,东海郡没有阁下这尊高手!” 女乞丐云姑却没有回答他,而是一拉秦冲的手腕:“快走,那大家伙追上来了!” 只听一声尖啸,那灵玄境火影人又提着火红长枪追了过来,五个初玄境也紧跟在后。 这下谁也不敢再在这儿耽搁了,云姑拉着秦冲闪电般冲进一条通道,几个初玄境也紧跟着一拥而入;至于现在还留在岩浆海边的几十个江湖客,还有那些伤员,谁都知道他们肯定是凶多吉少了,却并没有人去关注:江湖人士,从来不会有人去关注那些将死之人的。 而且,还有火影人紧跟着他们冲进通道里,他们并没有真正脱离危险! 那两丈高的灵玄境火影人自然是进不来的,它的体型太庞大了;但一丈来高的初玄境火影人却能够进得来,而且速度还很快,不一时,两柄火红长枪便刺向了众人身后! “打回去!”云姑厉叱一声,猛回身,那枣木棍重重甩出,呯地一声,把一个火影人打出了通道;秦冲也低吼着,一拳“龙霸九天”,又把另一个也打了出去。 剩下的三个初玄境火影人,被五大初玄境强者一拥而上,也给打出去了。 而等五大强者回过头来,云姑和秦冲又已掠到了数十丈外。 通道里弯弯曲曲,众人狼狈奔逃,那些火影人虽没有再追上来,他们却也不敢大意,大家都埋着头跑,谁也不敢说话,更不敢停下来互相争斗,赤精天乌什么的,只能暂时压在心底了。 但通道再长,也是有走完的时候。小半个时辰后,众人便已冲出了通道口,便见那火山口石壁上,正有无数人在攀爬着,却有一道道洪流,正顺着石壁倾泄下来! “哪来这么多水?”云姑惊讶地叫了一声,又紧抓着秦冲的手腕,“别管它,走!” 两人手脚并用,都顺着光滑的石壁往上爬。那洪水兜头灌下来,哗啦啦地,令人有些立足不住。秦冲取出火绝剑递给云姑,自己擎着炙炎剑,一剑剑刺进石壁里,支撑着他们往上爬着。 石壁上虽有一层焰灵晶,但此时洪水冲下,空气变得分外潮湿阴凉,倒也不怕它爆炸了。 好不容易爬到火山口顶部,此时那进来的小洞已堵了一百来人,水泄不通。云姑却没耐心等他们一个个出去,提着枣木棍东拨西撩,几下子便打出了一条通道,带着秦冲钻了出去。 外面却不再是一个大“碗”,而是不知何时竟变成了一个小湖,湖水已有一两丈高! 两人游出水面,原来天上正下着大雨,那从天而降的已不再是雨滴,而是一条条连绵不断的水流,就像有人从云端里,倾斜了一个大水缸一般! 暴雨中,不断有人从泥泞的火山灰里淌过去,艰难地爬上四面“碗”沿。 云姑和秦冲花了半个时辰,才终于攀上了山顶。云姑顾不得漆黑的泥泞,一屁股坐下来:“妈呀,真是吓死人了,谁知道下面居然有那么恐怖的东西,差点死在下面!” 秦冲却没有松懈,警惕地看着她:“你想做什么?” 云姑一愣,抬头看看他紧握的双拳,不由拍着额头一笑:“怎么,你还想打我不成?” 秦冲冷静地喝道:“你救了我,我不否认。大恩不言谢,必有报答。但很抱歉,赤精天乌对我太重要了,我绝不能给你!你若要我报答你的恩情,那就明说!” 云姑啼笑皆非,正要说什么,却一眼看到何断岩等人正在火山壁上攀上来,忙一抹脸上的雨水,叫道:“现在人困马乏,不是打架的好时候,走,咱们先回青城再说!” 秦冲皱皱眉,回头望了一眼,他不知道萧瑶上来没有,但她是在火影人出现之前就离开了,想来应该不会被困在里面。而且她也有宗师修为,甚至能力敌一般的下灵境强者,想来她也不会出什么事,兴许已经独自回青城去了。 果然,当秦冲跟着云姑回到青城的时候,在城外的榆树林里,大道边上,便看到了萧瑶。 此时大雨仍然如注,她牵着“连江”和“驰云”两匹好马,正焦急地在路边等待着。 云姑一眼见了,忍不住冷笑道:“真是善解人意的好姑娘啊,准备得这么充分!” 秦冲不由耸耸肩,却总觉得她的话里,似乎有着一股酸味? ------------ 第一九二章 来了! 一见了秦冲,萧瑶连忙迎上来,高声叫道:“秦冲哥,我把它们牵来了,你一定得到了那东西是不是?走,咱们赶紧走,连夜回去,免得夜长梦多!” 她的话音很大,听上去就像故意说给云姑听的,事实上她也的确是故意的。 云姑怔怔地看了他半晌,忽然嘿嘿一笑,就在秦冲满是警惕的目光中,慢慢走过他们身旁,又充满玩味儿地看了萧瑶一眼,然后倒背着手,扬长而去。 倒把秦冲弄得一愣一愣的,望着她的背影,久久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秦冲哥,”萧瑶低声道,“我刚刚不是乱说的,咱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秦冲点点头,两人都翻身上了马,暴雨中,两匹马如闪电般穿过雨雾,疾驰而去。 他们没有进城,云姑则重又躺回了城门旁边,眯着眼睛望着他们远去的方向,嘴角浮起一丝笑容:“这两个小家伙,真是有趣,有趣……老家伙,这次,你的目光倒是不错……” 正说着,忽然暴雨中隐隐有什么声音传来。云姑猛一抬头,却是脸色大变:“一个,两个……六个……你们六个居然全来了!哼,明知我出手了,你们还敢如此,瞧不起谁呢!” 她腾地站起来,就要掠身而起,却又忽然停了下来,皱着眉头喃喃道:“不行!他们六个全都出动了,天知道那两根老骨头有没有来……不行,我得去搬救兵!” 她身形一晃,便掠入了雨雾之中,只留下了淡淡的几个字:“千万小心……等着我……” 疾驰了个把时辰,雨停了。郁郁葱葱的森林里,鸟儿开始回巢,暮色下,叽叽喳喳的一片。 两匹骏马都慢了下来,马蹄嘚嘚地敲击着大道上的石板,像在奏响一首清脆的乐曲。 萧瑶的准备其实还是很充分的,那么短的时间里,她不但把两匹马牵了出来,甚至还准备了斗笠。此时,枝叶上的雨滴落在斗笠上,当当作响,很是悦耳。 “秦冲哥!”萧瑶转过头,全身湿淋淋的,秀发沾满了水滴,俏脸上却露出由衷的笑容,“咱们接连跑了这么久,离青城至少也有两三百里了吧?秦冲哥,歇一歇吧,好累!” 累是一回事,更主要的是全身都湿透了,湿衣服紧贴着皮肤,太难受了! 秦冲点点头,却蓦然抬起头来,如电的目光穿透了薄薄的夜色:“好像暂时还不行!” 萧瑶一惊,头顶正有两滴水珠落下来,却似两块尖厉的石头,一下子便把她的斗笠边檐给砸穿了!秦冲猛回头一看,却见那水珠滴出的破洞处,正有着隐隐的一圈黑色! 这水珠,竟似有毒! 秦冲骇然,翻手取出火绝剑,用剑身在萧瑶所骑的驰云驹屁股上狠狠一拍,同时双腿一夹连江马,两匹骏马齐声长嘶,已如闪电一般疾驰而去! 他们刚刚所立的地方,树上滴落下来的已不再是水珠,而是漆黑的石子、暗绿的铁蒺藜、深紫的毒蜘蛛,甚至还有两三个手持阴绿长剑的黑衣剑手! 两个剑手双剑交叉,本是绞杀向二人脖子的,但两匹马去势如电,眨眼间便冲出去数十丈,两柄剑便绞了个空。两个剑手落下地来,相视一眼,都寒声道:“娘的,又只差了一点!” “追,他们逃不远!”其中一个剑手冷冷地道:“想从阴阳双剑手下逃脱,他是想多了!” 两个剑手齐齐点头,电射而起,眨眼般追入了深邃的丛林之中。 丛林深处,秦冲正在策马飞驰,却忽然狠狠勒住缰绳。连江马长嘶一声,人立而起;旁边萧瑶见了,连忙勒住驰云驹,却似勒得太急了,驰云驹差点一头撞在一株大树上。 “秦冲哥,怎么了?” 秦冲回头往进林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见到那两个剑手。他抿了抿嘴,轻声道:“咱们不能再往前面走了。看来必须得舍弃这两匹马了,走,咱们从这边出林去!” 两匹骏马电射而出,但马背上已是空无一人,只有马鬃高高扬起,飞洒着一串串水滴。 树林外,大道口,有一群人聚在那儿。 一个灰衣老僧倒背着手,淡淡地注视着密林,冷声问道:“都准备好了没有?” 另一个黑衣老者点点头道:“太上长老,三根绊马索,四道陷阱,加上两个捕网,一共九个机关,只要他们敢出来,就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咱们的手掌心!” 灰衣老僧满意地笑了笑:“这小子敢把咱们漕帮看中的东西抢走,他就注定不可能活着出去了。对了,帮主他们那边准备好了没有,别叫这小子从那两条路走了!” 黑衣老者答道:“帮主和范长老守着黄元道,我和李长老陪着您在这儿镇守,进林的道路有阴阳双剑成长老兄弟追击,这两个小子是无路可逃的!” 灰衣老僧偏过头:“那黑风峡呢?” “黑风峡,”黑衣老者笑道,“那就不用我们动手了,我们只管去收尸便好了。” “这倒也是!”灰衣老僧摇头笑道,“看来老夫真是老了,做事应变,都赶不上你们了!” 这话一出,不知怎么的,那黑衣老者却忽然打了一个寒战。 “哪里?”黑衣老者连忙讪讪地笑道,“谁不知道漕帮太上长老‘九台莲佛’曹龙啸,东海郡第一太玄境的威名,就算整个大武王国,又有谁能是您的对手?” 灰衣老僧“曹龙啸”哈哈大笑,点点头道:“这些年,漕帮在帮主曹天威的带领下,越发蒸蒸日上了。‘大威天龙’曹天威的名号,也越发赫赫有名,我还以为你们都把老夫忘了呢!” “怎么会……”黑衣老者干笑两声,却忽然听到了一阵剧烈的马蹄声! “来了!” ------------ 第一九三章 这马成妖了吗? 连江在前,驰云在后,如两道闪电,自漆黑的树林里猛劈出来。 “第一道,起!”蓦然间,夜色中传来一声厉喝,十几盏皓石灯一齐高举赶来,明晃晃的,映得人眼睛都睁不开;而在皓石灯下,大道上,猛然出现了一条黑线! 那是一根鸽蛋粗的麻绳,有个令人闻之而色变的名字:绊马索! 绊马索弹赶来的时候,连江马的前蹄,离它只有半尺不到了! 眼见连江马就要绊在那麻绳上,却听它“咴㖀㖀”一声怒吼,四蹄怒张,已然腾起来有七八尺高,雄健的身躯尽情舒展着,就像踏云驾雾而来的仙马! 不但那条绊马索给躲过了,就连旁边大树上猛然弹出来的一张大网,也从它身下弹开了。 身后,驰云驹同样一跃七八尺高,顺利躲过了绊马索和大网。 然而不管它们跃起有多高,总会掉落下来的;而此时的大道上,猛然间,接连出现了两个陷阱,夜色中,皓石灯的灯光下,那两个陷阱里,赫然有着无数深蓝色的尖刀! 若就这么落下去,两匹好马大概就会成为两具血肉模糊的马尸了! 大道上,守在两边的十几个漕帮弟子,全都紧握起雪亮的大刀,正严阵以待! 但下一刻,所有人都惊骇地瞪圆了眼珠:半空中,连江马竟然一下子倾倒下来,由原本的直立变成了现在的斜躺;而就在它要从半空中呼地落下陷阱的那一瞬间,它的四蹄,已重重地踏在旁边一株碗口粗的榆树上;硕大的身躯便借着那一踏之力,竟再一次恢复了直立,还朝着前方跃出去三丈有余,顺利躲开了大道上的两个陷阱,和陷阱后面的第二条绊马索! 不但是它,就连驰云驹也有样学样,侧身踏在那株榆树上同样的位置,飞纵了出去! 只是那榆树被它踏得“咔嚓”一声,竟是从中断成了两截! 而原本套在榆树上的另一个大网,也被震得脱落下来,差点把两个漕帮喽啰网了进去! “这……这马是成精了吗?”站在道旁的一个小头目眼疾手快,把那两个喽啰拉开,那两个喽啰兀自还在惊魂未定,讷讷地道,“这哪是凡马,这简直就是马妖啊……” 说话间,两匹宝马已是头尾相连,八只蹄在大道上一踏,第三次飞纵而起,秤砣般的马蹄直踏挡在路上的曹龙啸等人。身为漕帮太上长老的曹龙啸自然不想和两匹凡马相斗,身形一闪便躲到路边,那两匹宝马便从人缝中跃出去,咴㖀㖀一声长嘶,飞一般冲进了漆黑的夜色之中! “追!”黑衣老者翻手取出一根长戟,却被曹龙啸拦住了。 “何庄长老,不用追了,那马背上没人!你这一追去,恐怕那两个小子就要冲出来了!” 何庄一愣,马上便明白了:“太上长老判断得极是,这多半是调虎离山之计!” 曹龙啸嘴角一翘,没再说话,于是众人都不去理会那两匹马,而是重整阵形,死守道口。 但等了许久,却也没有见到秦冲和萧瑶出来。 他们并不知道,就在那两匹骏马冲出阻截之时,在林子南边,秦冲和萧瑶正躲在一棵柏树上,用那茂盛的枝叶掩盖着,屏心静气地倾听着什么。 许久,秦冲低声道:“两匹马的嘶吼声,中气十足,看来没有被拦住,冲出去了,应该是没有发现我们在上面的缘故。但它们的速度如此之快,普通人怎么会发现马背上没有人?” 萧瑶低声道:“秦冲哥,你的意思是说,那林子外有高手在堵路?” “多半是!”秦冲紧皱着眉头,低声道,“我猜,应该会有玄境高手!” “那我们怎么办?”萧瑶顿时急了,“要不要冲出去?我能够对付一个下灵境!” “不能!”秦冲深吸一口气,“不能硬冲,我们没办法快速解决战斗,会很危险的!” 夜色中,他的双眼如两颗星星般闪亮:“照目前看,往西去的林子外面,有高手堵路,如果我们不能及时冲出去,那就会被拦下来;一旦他们的援兵赶到,我们大概率会有死无生的!而我们来的路,东边,有两道凌厉的气机一直在跟着我们,至少也是两个灵玄境高手!而北边的丛林里一直风平浪静,这在暴雨刚过的森林里是极其不正常的,多半也埋伏了人!” 他咬咬牙:“所以我觉得,我们只有一条路才是安全的,那便是往南边走!” “会不会他们给我们挖了个坑,在南边林子外正守株待兔呢!” 听着萧瑶满是担心的话,秦冲不由笑了,伸出一只手掌拍拍她的后脑勺:“放心,有我在,没事的。萧瑶,你跟在我后面,小心些,遇到敌袭就赶紧跑,千万不要等我!” 萧瑶用编贝般的牙齿咬着下唇,却没有回答。 夜色很昏暗,此时又在茂密的大森林中,简直便是伸手不见五指。但秦冲的感知力何等强大,就算看不到什么,他也能准确地知道,前方那株榆树上,正盘着一条指头粗的小蛇! 在他的带领下,萧瑶亦步亦趋地跟着,很快,便来到了林子的尾巴上。 到了这儿,树木已经变得十分稀疏,地上也出现了一些药材。 秦冲一边采着药材,一边带着萧瑶一路飞奔,很快便出了林子。 但出了林子,往前一看,前面还是茂密的森林,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 于是秦冲和萧瑶便又冲进了这片森林里,顺着林间小道一路飞奔。不过他和萧瑶似乎都不知道,这林间小路却似有些古怪,不知不觉之间,竟似在往下凹陷一般! 又顺着小道往前跑了将近一个时辰,两边的榆树便像有什么力量牵引着,一齐朝着路上挤压过来,而远处的山川,却似渐渐长高了,原本低矮的馒头山,竟也有了一丝俯瞰苍丘的味道。 猛然间,前方视野蓦然开阔:不知不觉之间,出林了! ------------ 第一九四章 一张大口! 刚刚一步跨出林子,却猛然听到一声锣响! 秦冲骇然,一手抓着萧瑶的小手,本能地就要退入林中,眼前却蓦然一亮,不知有多少皓石灯如星光般亮起来,把林子内外照得一片光明,甚至连夜空都给照亮了! 林子外是两道半丈高的石梁,而且这石梁越来越高,而石梁中间丈把宽的大路却是一直沉了下去,延伸到远处的黑暗之中;此时,两排人影正站在石梁上,一手举着皓石灯;灯光下,有两个中年人,同样都是身材魁梧、头缠青布、身披貂裘,各提着一柄长剑。 左边那个剑身漆黑,灯光下,用手一抹鼻孔,嘿嘿冷笑道:“小子,以为能逃出去了?” 右边那个则提着白剑,也干笑两声:“没想到吧,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中!” 秦冲面沉似水:这两个长相几乎一样的剑手,浑身气机凝固,渊停岳峙,相较清凉山中见识过的何断岩、辛十三娘来说,似乎实力还要强大许多! 难道这两个剑手都是灵玄境? 秦冲紧抿着唇,脚下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却只听得背后一阵喧嚣,回头一看,顿时面如土色:林子中间有一串光亮,不知有多少人举着皓石灯,正急匆匆往这边奔来! 白剑手翘起大拇指,哈哈笑道:“我,成本杰;这是我孪生哥哥,成本宜,我们就是漕帮大名鼎鼎的‘阴阳双剑’,修为不算太高,都是灵玄境,即将踏入太玄境了!” 黑剑手成本宜一指丛林,也笑道:“林子里冲过来的,有我帮帮主,‘大威天龙’曹天威,太上长老‘九台莲佛’曹龙啸,以及何庄、李庆、范光元三位长老。曹帮主与三位长老都是灵玄境,曹龙啸太上长老更是太玄境,一只脚都已踏入皇境了。小子,这么庞大的……” 一句话只说得半句,剩下的便被他一口咽进了肚子里:却是秦冲没等他说完,已一跃而起,一步便冲进了两道石梁之间的道路中,萧瑶则紧紧地跟在了他身后。 既然知道漕帮出动了如此庞大的阵容来对付他,不趁着敌人主力未齐,一举冲出去,难道还要他们傻傻地等在这儿,等着人家前后合拢,把他们包成饺子馅么? 所以秦冲一动,萧瑶也就反应过来,紧跟着他,飞跃而去。 “想走,怕是没这么容易!”阴阳双剑齐声大喝,两柄长剑一齐绞杀下来! 秦冲倔强地抬起头,铁拳一握,朝着两柄剑尖便轰了上去:虎霸山林! 他没有取出炙炎剑,面对两大灵玄境强者,他知道自己的机会并不多,也许只有一击而已。而相比“百兽拳法”,他更信任的,还是自己的“霸拳”! 而要施展霸拳,用炙炎剑施展出来,总感觉不能发挥出最大的威力,还是用拳头好一些。 一拳击出,甚至连他身后的山林里,也似有着阵阵虎啸之声,传了出来! “哼,放肆!”阴阳双剑却并不知道他的底细,这小子在没动手的时候,总是让人感知不到他的真气存在,所以成氏兄弟也只能通过帮内传来的消息,知道这小子大概有力敌灵玄境的实力,但具体境界高低却是看不出来的。此时见他用肉拳对剑尖,不由齐声冷笑起来。 他们这双剑可都是上品灵器,各自镶嵌了足足三块完整的灵石,岂是肉拳能挡得住的? 因此在他们的想象之中,这双剑都可以贯入秦冲的拳头里,一直贯穿到他的肩膀上去! 然而拳剑相撞,他们想象中的直刺胳膊、血肉横飞的景象却并没有发生,他们只感觉手中长剑像是刺在了钢板上一般,竟有一股强烈的反震力,潮水一般涌进了握剑的掌心里! 阴阳双剑相顾骇然,他们知道自己小瞧了秦冲,这小子的实力,果然不是一般的上灵境,竟连灵玄境的双剑,似乎也不能一击而致他于死地之中! 虽说这里面有个原因,他们毕竟轻敌了,所以十成功力只用了五成,但即使如此,他们毕竟是两大资深的灵玄境强者,这两剑之威,也已超过一般的灵玄境了! 如此强大的双剑,却被秦冲一拳便轰了回来,这如何不令人为之而骇然? 当然他们也没发现,一拳之后,秦冲的拳头上出现了两道深深的血槽;而且,他的额头上,有着股股冷汗渗出:那一拳,已然让秦冲体内的真气,出现了一刹那的空虚! 这一拳,他已竭尽了全力! 而两边石梁上的漕帮喽啰们,则已一手举着皓石灯,一手舞着刀剑,猛扑了下来! 但一柄剑,却幻化出了万千剑光,竟把他们的去路,封了个严严实实! 萧瑶的想法很简单,秦冲护了她这么久了,这次,无论如何,她都要护住他! 她根本没有去分辨眼前的敌人,根本不知道哪个敌人是九星武师,哪个是宗师,甚至哪些是下灵境,哪些是玉灵境,她只是把小成星河剑意催发到最大,疯一般地把长剑刺出去! “当当当当当!”一连串的剑击声如爆竹般响起,无数漕帮弟子又跳回了石梁上,跳上去的速度,似乎还要比跳下去的速度快一些! 萧瑶柳眉一剔,就要乘胜追击,却听秦冲低声叫道:“快走,冲过去!” 身后的丛林里,灯光越来越近,人们的议论声已经清晰可闻,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而想要走,唯一的出路便是往前,顺着这条两根石梁中间的通道,直往前冲! 萧瑶从不怀疑秦冲的话,舞着长剑便往前冲去。两边石梁上的漕帮弟子纷纷扑下来,却谁也挡不住萧瑶的一剑:她剑锋上的星河剑意,竟似有不断加强、不断变得浓郁的迹象! 阴阳双剑又擎剑扑来,却被秦冲一拳一拳地打了回去! 而就在这种“夹道相送”之中,两人竟生生闯出了一条去路,冲进了无边的黑暗里! 前面,等待的他们的,竟是一张大口! ------------ 第一九五章 好像不方便啊! 那当然不是真正的“大口”,而是一个山洞。 这山洞有两三丈高,洞口的两边就是那两道石梁。山洞里面一片漆黑,极其阴森恐怖。 萧瑶仗着长剑,一路拼杀过来,自己也不知道击退了多少漕帮喽啰,更不知道自己身上挨了多少剑,只是凭着一股义无反顾的信念,终于冲杀到了洞口前,却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洞口黑漆漆的,真如一张大口,若是贸然冲进去,天知道等待着他们的,会是什么? 秦冲紧跟在后,他不但要击退身后的追兵,特别是那阴阳双剑,他每击退一次,就要受一次伤;他还要帮助萧瑶打开前路,但凡有玉灵境以上的头目出现,他都会一拳轰去。 所以当杀到洞口前的时候,秦冲已是全身一片虚弱,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一眼看见那洞口,他还是高声叫道:“萧瑶,冲进去!” 萧瑶几乎是下意识的,双脚一蹬,便冲进了那漆黑一片的洞口之中! 秦冲紧随而进,便听身后的成本杰大叫道:“他们进入了黑风洞,快追!” 但漕帮喽啰拥到洞口前,却没有人进去,所有人,包括成氏兄弟都在洞前停下了脚步。 身后一大群人终于赶到了,领头的有两个,除了曾守在林外路口的“九台莲佛”曹龙啸外,还有一个精壮的中年汉子,头戴金龙冠,身披滚龙袍,肩膀上站着一只五尺长的苍鹰。 阴阳双剑连忙迎上了去,弯腰行礼道:“见过帮主,见过太上长老!” 原来这带着苍鹰的精壮汉子,便是漕帮帮主“大威天龙”曹天威。 他一只手抚摸着苍鹰的爪子,轻声问道:“我这小黑一直在天上看着这两个小子,哪怕是在夜色中,它也没有半点放松。我们一接到他们往南来的消息便赶了过来。阴阳双剑,现在情况怎么样,没有让他们逃出去吧?那小子得到的东西,可是老祖宗亲自点名要的!” 成本宜连忙答道:“请帮主放心,那小子怎么可能跑得了?他和那女子已经被我们迫进了黑风洞,而且身受重伤、真气枯竭,已近强弩之末,是不可能活得下来的!” 曹天威点点头,旁边的长老何庄笑道:“这黑风峡虽只是两道丈许高的石梁,但它所连接的黑风洞,却号称东海第一险地,洞内黑风萦绕,追魂夺命,从来不会有人活着从里面出来!帮主,这下可以放心了。待这两人死了,我们便可利用苍鹰的速度,将那东西带出来了!” 曹天威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似乎也是认可了他的观点。 他只是淡淡地安排道:“派三组人守在这里,外面布下‘盘龙锁天阵’,请成氏兄弟、何庄、范光元四位长老,轮班镇守在此,只要这两人一出来,务必格杀勿论!” “是!”四个长老一齐躬身应答,又听曹龙啸补充道:“再请何断岩长老回来以后,立即去城主府讨要八毒死灵水,就说是老祖宗要的,拿来以后请苍鹰送进洞里去。这八毒死灵水剧毒无比,虽与万虿之毒中和之后,反而会成为大补之物,但黑风洞中,这两个小子哪儿能找到万虿之毒?必然会被毒得无法忍受,到时候是毒发身亡,还是冲出洞来,都会极大省了事的!” 曹天威立即换上一副灿烂的笑脸:“叔父考虑得极其周到。来人,速去通知何断岩!” 另一长老李庆也赞叹道:“太上长老的确是算无遗策!断岩长老与城主府都督辛紫衣关系莫逆,请他去,那八毒死灵水定然会顺利得到。可是换了个人去,那就不一定了!” 阴阳双剑低着头,嘴角直抽搐,却是一个字也没敢多说。 黑风洞之得名,的确算得名副其实,因为一进了洞口,便感受到了一阵阵黑风旋绕。 哪怕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中,那黑色的旋风也是清晰可见的:旋转着,散发着淡淡的幽光;吹袭到人身上,却如尖利的小刀刮着骨头、纤细的金针扎着骨髓! 刚进洞,萧瑶便忍不住呻吟了一声,身形一软,便差点栽倒在秦冲怀里。 秦冲连忙扶住,低声问道:“萧瑶,你怎么……” 话没说完,他已知道缘故了:那黑色的旋风吹拂在脸上、身上,不但彻骨疼痛,而且还像是在吸走他们身体里的水分,甚至连血液都像被它缓缓吸走了一般! 萧瑶本就受了伤,被这黑色旋风一吹,鲜血更加淌个不停,小脸刹那间便苍白起来! 但奇怪的是,那黑风只在洞子里盘旋,一步之遥的洞口外,却一点黑风也没有。 秦冲抱着萧瑶,反身就要往洞外走,却被萧瑶给拉住了。 “秦冲哥,不要出去!”她剧烈地喘息着,手上却用尽了力气,“咱们先躲……等伤势恢复了,他们也等不及了,再做打算……这样出去,冲不出去的!” 漕帮帮主曹天威、太上长老曹龙啸,以及几个长老,都已围到了洞口,虽没有人敢于进来,却个个脸上带着冷笑,显然是拿准了,秦冲和萧瑶只要冲出去,那就是他们砧板上的鱼肉! 秦冲咬咬牙:“那你坚持一会儿!”半扶半抱着她,便跌跌撞撞往洞子深处走去。 这洞子却是极深,而且地面平坦,虽没有半点光明,但除了黑风之外,却并没有其它阻碍。两人走了一阵,已看不到洞口那些脸庞了,眼睛也似适应了黑暗,能影影绰绰看到些东西。 秦冲找到洞里一道石梁,便将萧瑶放在那冰凉的山石上,又取出了一盏皓石灯。 萧瑶起初还嘶嘶倒吸着凉气,到得后来,却是双眼紧闭,人事不知了。 她静静地躺在青石上,胸脯轻轻地起伏着,浑身上下不知多少处伤口,还在淌着血。 秦冲心疼得直皱眉头,借着黑风萦绕下变得昏黑的皓石灯,开始为她处理伤口。 但刚伸出手去,却忽然停了下来:好像,有点不方便啊! ------------ 第一九六章 你死得好惨啊! 刚看到萧瑶的时候,她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看上去比楚芊还小。 但也许是没有太关注她的缘故吧,不知什么时候,小姑娘已经长大了。此时她静静地躺在石梁上,两座高峰微微颤抖着,似乎在散发着什么信号。 偏偏秦冲是见识过的,虽然两次他都有些迷糊,但那滋味他却是刻骨铭心的。 他狠狠吞了吞口水,紧咬着嘴唇,才把颤抖的双手伸过去,缓缓解开那一缕春衫…… 往往在这种时候,时间却是过得最慢的,秦冲自己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才终于将她身上最后一处伤口洗干净了,敷了药,用洁白的纱布包裹起来,然后才重重地坐回石梁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然后,耳里听着她轻微的呻吟,他又给她连头带脸地盖了一件长袍,这长袍乃是一件灵器,用材极好,盖上后,便把那黑风给阻挡在外,想来萧瑶应该好受一些了吧? 然后秦冲才靠在石梁上,默默运起“天地无量”心法,让自己也好受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一些动静,他知道大概是萧瑶醒了,便要转头去看看,却忽然听到一声嘹亮的鹰唳,接着便是沙啦啦一阵响,似有一头苍鹰飞进来了。 秦冲顺手提着炙炎剑,悄然站起来。在这黑风之中,他也有些不能适应,浑身像刀刮针扎一般难受。但也许是境界比较高,抵抗力较强,他还是能够勉强支撑得住。 而且在黑风里呆得久了,眼睛也像适应了这片漆黑,竟也能看清洞口的动静。 洞口果然有一头苍鹰,却不是飞进来,而是就在洞口转了一圈,又飞了出去。 秦冲皱了皱眉,却听得身后的萧瑶低声呻吟道:“闷死我了!” 秦冲回过头,便见她已将长袍拉开,忙低声问道:“你醒了?” 萧瑶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他,抿着嘴道:“是你帮我盖了这件长袍?” 这是秦冲的长袍,似乎还带着他的味道,这让她的小脸有些发红。 秦冲点点头道:“盖上长袍,黑风就吹不到你身上了——现在你觉得怎么样?” 萧瑶有些啼笑皆非:“那你也不用把我连头带脸都盖上吧,这像什么?” 像什么,是不是有点像用裹尸袋把她装起来了——秦冲忽然想到这个,也不禁笑了起来。 萧瑶坐了起来,似乎觉得还有些不舒服,皱着一双俏眉:“好受了不少——哎哟!” 只见她像是闻到了什么,忽然小脸一皱,刹那间又变得乌青,咚的一声便栽倒了下去! 秦冲大惊,用力嗅嗅,只觉得黑风中似乎有一股腐臭味,让他有些恶心作呕;但这股味道似乎只是不好闻,却并没让他产生中毒的感觉——可是为什么萧瑶会全身发黑呢? 便在这时,突然有一个声音轰隆隆地响了起来:“秦冲,你还不出来么?” 秦冲一愣,那声音却又哈哈大笑道:“你是不是已经闻到了腐臭味?不怕告诉你,这乃是‘八毒死灵水’之毒,只需头发丝大小的一滴,便能毒死一头上千斤重的下等灵兽;我们拿了整整一瓶,全都送进洞里了,哎哟,不会已经把你们毒死了吧?” 秦冲还是没有回话,那声音等了一会儿,又变得“温和”了起来:“姓秦的,你们还是出来吧,我知道你们没有死。但你们再不出来,我可不保证等会儿你们会不会死!不怕告诉你,这八毒死灵水只有万虿蛇王之毒能解。你快出来,交出那东西,我们还能帮你找到万虿蛇王!” 秦冲心头一动,万虿蛇王之毒?自己不是曾经中过这种剧毒? 不知道自己的鲜血,是不是也带着万虿蛇王之毒,能不能解开这八毒死灵水之毒? 不过如果在这儿解毒的话,会不会遭到外面的影响呢?而如果被漕帮中人知道,自己能解八毒死灵水之毒——当然只是如果——那他们会不会把他捉起来,切片研究了? 秦冲脑海里飞快地转着念头,目光也在不停地四下搜寻着,却忽然看到了一点光亮。 那光亮是从洞底传出来的,仔细一看,那儿竟有一个小洞口,黑风却分外浓郁! 秦冲想了想,弯腰抱起萧瑶,便朝那小洞口走去:有的时候,要勇于冒险! 只是他也不知道,当他抱着萧瑶走进洞口的时候,黑风洞外突然热闹了起来。 “我们七大帅办事,不想死的全都给我死开!” 七个打扮各异的少年,突然凶神恶煞地出现在黑风洞前。领头的是一个提着枣木棍的女乞丐,手中洁白陶瓷大碗一扔,便把十几个漕帮喽啰打得人仰马翻! 守在洞口的成本杰立时便扑过来,厉声喝道:“什么人,敢来这儿撒野?” 一个吊着一对大耳环的少年紧握大刀,高叫道:“你是灵玄境,待我‘第三帅’来战你!” “第三帅?”成本杰一惊,“你们是最近两年才在东海郡异军突起的七大帅?” 第三帅邪魅地一笑:“我们七个,个个帅气潇洒,正是东海郡最帅的七大高手!” “七大帅与漕帮井水不犯河水,你们闯到这儿来做什么?” “看不惯,行了吧?”第三帅大刀一挥,就要攻上去,却被云姑给拦下了。 “且让我问问,要是能够先礼后兵,我们也不想多造杀孽的!” 被拦下的第三帅也不生气,收了大刀笑道:“小妹,是你叫我们来的,你在我们中间又实力强大,你说了就算。不过少问两句,你三哥想打架你是知道的,别吊我的胃口!” “放心!”云姑大大咧咧地拍拍他手臂,回头问道:“我问你们,秦冲在哪儿?” “原来你是救他来的?”成本杰眼珠子一转,“可惜了,你们来迟了!” “来迟了?什么意思?” 成本杰冷冷一笑:“他已经死了,就被我们打死在黑风洞里了!” “死了?”云姑哇地一声便哭了起来:“小师弟啊,你死得好惨啊……” ------------ 第一九七章 你的命怎么这么苦! “对,死了,老夫看你们几个长得还帅,就不与你们计较了,你们走吧!” 成本杰摆摆手,云姑便哭得更为大声,另一个看着年幼一些的少年则大声叹息道:“原来已经死了!那还救个毛啊?小妹,那咱们就走吧,我还要去与新城首帅比帅呢!” 几个“帅”纷纷叹息,转身要走,却听得一个沉稳的声音叫道:“不对!既然小妹要救的人死了,那漕帮干嘛还等在这里?他们围着黑风洞,难道是闲来无聊,在这儿旅游的吗?” 成本杰暗骂一声,便听云姑猛然从放声大哭,一百八十度转变为放声大笑:“对,第一帅说得对啊!这家伙胡言乱语,就相差我们上当!我们七大帅,是这么容易被骗的人吗?” 一时间七大帅都怒了,叫叫嚷嚷地,全都翻手取出了兵器,大战一触即发。 成本杰知道没法蒙骗过去了,悄悄做了个手势,两边石梁背后的几间茅屋里,何庄、范光元、何断岩等长老一拥而来;与此同时,又听到一个悠长的声音朗声叫道:“起阵!” 漕帮弟子中间,几十名喽啰一齐冲出来,全都是清一色的宗师修为,手持长枪,腰挎大刀,数十支枪尖簇在一起,便形成了一个满带杀气的阵势,正是盘龙锁天阵! 七大帅登时便有些慌了,那第三帅叫道:“怎么办,小妹你可没说他们有四个灵玄境啊!” 年幼一些的是第六帅,也着急忙慌地叫道:“第一帅、第二帅、第三帅、第五帅和小妹,你们五个人可以挡住四个灵玄境,他们还有五个初玄境,我和第四帅可挡不住啊!” 第一帅沉声道:“最麻烦的是那个阵法,如果真是盘龙锁天阵的话,他们说的,能够困得住太玄境的强者!咱们谁能打破那个阵法?小妹,这次你可把我们坑惨了!” 说话间,漕帮众人已然围了上来。云姑皱着眉头沉吟了一瞬间,高声叫道:“不行,贼子势大,不能力敌,咱们先退!我要再去搬救兵,凭我们几个,救不出小师弟的!” 第三帅诧异地道:“小妹,你不是说只有我们弟兄六个吗,啥时候多出个小师弟来了?” 第六帅则问道:“你除了我们七大帅,还能在哪儿找到救兵啊?撒豆成兵吗?” 第一帅要稳重得多,先是挥起铁鞭,把抢在最前头的何断岩一鞭击退,大声叫道:“什么时候了,说这么多做什么?小妹,你带他们先退,我来断后!” 云姑则叫道:“还断什么后啊!大伙滚做一团,滚杀出去,看谁敢来拦住我们!” 于是七大帅背靠着背,真个如雪球一般,在漕帮喽啰中间“滚”了出去。无数漕帮弟子扑上去,却又以更快的速度退了回来,无人敢在他们手下支撑一合以上! “追!”成本宜厉喝一声,提着黑剑就要扑过去,却被成本杰拦住了:“别追!” 成本宜看了兄弟一眼,不过他是个莽夫性子,却知道弟弟一向深谋远虑,所以向来听他的话,便停了下来。他一停,其他长老便也没有追击,只有何断岩皱着眉头问了一句:“为什么不追击?以咱们的实力,难道还怕对付不了这几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吗?” 成本杰心里暗骂,但何家在漕帮的势力不小,何断岩与何庄都是同气连枝的,表面上不能剥了他们的面子,于是耐心解释道:“是能够捉住他们,但那也要我们动用全部力量,盘龙锁天阵也要全力以赴。如果这时候,洞里的秦冲正好冲出来,那咱们还能拦得住他吗?” 他深吸一口气,又补充道:“我们在这儿的目的是什么?如果放走了秦冲,丢了那东西,老祖宗怪罪下来,咱们谁能独善其身?” 何断岩一愣,何庄却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叫你动动脑筋,不要只知道埋头做事,啥也不懂!你这样子,啥时候能够为漕帮独当一面啊?” 何断岩缩了缩脖子,成本杰却看得眉头一皱,却并没有把内心的冷笑表现出来。 他只是看着漆黑的洞口,心里暗暗念叨着:“秦冲啊秦冲,你到底死了没有?” 秦冲没死,但似乎也不容乐观。 他已抱着萧瑶走进了黑风洞底的那个洞口。那洞口里是一条弯弯曲曲的通道,上下左右全是坚硬无比的石壁,有水珠从洞壁里渗出来,很潮湿,却连一片青苔也没见到。 秦冲艰难地往前走着,却浑然不知道,他刚刚走进洞口,那洞侧却有一块石头滑过来,正好把洞口掩藏得严严实实的,浑然天成,一点缝隙也没有! 如果此时有人走进黑风洞,便会以为洞里一个人也没有,根本不可能发现洞底的奥秘。 只是那黑风还在不住地呼啸着,似乎也没有人敢于冲进来。 顺着弯弯曲曲的通道走了足有两刻钟,才走到了通道的尽头。倒不是这通道真有这么长,两刻钟,若在平地,哪怕抱着萧瑶,秦冲也能走出五六十里了。主要是通道里太滑了,很多时候他都是前进一步然后又得后退一步,通道又窄,所以他走得极其缓慢。 不过好歹,他终于摸索到了通道底部,看到了从那洞口里透出来的光。 出了通道,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小小的洞穴,只有五六丈深,高也仅有两丈,比外洞要小得多了。而且这内洞里怪石嶙峋,洞顶垂下来好几条石钟乳,大的比秦冲的大腿还粗,一滴滴水珠从石钟乳里渗落下来,积聚在洞里的一个石坑里,聚起了一尺见方的小水洼。 秦冲找了找,在内洞一侧找到了一块平整而干燥的青石板,借着不知哪儿透进来的清幽的光线,把萧瑶放在青石板上。此时的她,已是气若游丝,似乎随时都会死去! 看着她乌黑一片的俏脸,秦冲忍不住心头一痛,差点落下泪来。 “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 第一九八章 好像还死不了! 秦冲叹息了一声,摸摸她的鼻孔和嘴唇,只觉得冰凉至极,但似乎还有一丝气在。他想了想,决定还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便取出火绝剑,在自己腕口上一划,鲜血便嘀嘀嗒嗒滴了下来。他连忙将手腕凑到她嘴边,眼看着鲜血一缕缕淌进她嘴里去。 幸好她的小嘴是张着的,鲜血很快便把她的嘴里、下巴上,染得一片猩红。 秦冲强忍着失血带来的晕眩感,看着至少有一大碗血都流进了她嘴里,这才收回手臂,却忽然只觉得脑袋里一痛,五脏六腑也恰在此时像在翻江倒海一般。他闷哼一声,一头栽倒在萧瑶身边,竟也刹那间便昏迷过去,而那手腕上的鲜血,却在此时神奇般地止住了。 他不但似乎有了自动止血的功能,而且连那呼啸的黑风,也似自动避开了他俩,只在他们身畔打着旋,却吹不到他们身上,就像有一层坚硬的壁,牢牢地护住了他们! 就这样,时间又不知过去了多久。 漕帮众人自然不会死等在外面,秦冲许久没有出去,他们也会感到怀疑。但黑风洞里的黑风没有半分减弱,也没有人敢于冒险进洞一探。于是他们只得再一次派出苍鹰,以极快的速度将“八毒死灵水”送进洞来,瓶子一碎,八毒死灵水便被黑风卷着,把整个洞子变成了毒洞。 这套操作与上次一模一样,只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哪怕洞里的黑风再毒,也对秦冲他们没有丝毫影响,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在洞里,八毒死灵水不过白白浪费了而已。 但八毒死灵水布满全洞,漕帮的人就更不敢进来了,只能傻傻地等在洞外。 直到有一天,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来到洞口,一听之下,顿时暴跳如雷:“愚蠢、笨蛋!到底是哪个蠢货想出这么蠢的法子?不知道洞里布满剧毒,连我们自己也没法进去吗?” 曹天威和曹龙啸都低着头,谁也不敢说话,只是相互狠狠地瞪了一眼。 老者又咬牙切齿地道:“幸好赤精天乌不怕剧毒,而且采下之后,足可保存三年!老夫临近突破,这东西对老夫的重要你们也都知道,谁要敢弄坏了它,老夫定然要把他脑袋拧下来!” “老祖宗,现在怎么办?”虽然不想触老祖宗的霉头,曹天威却不得不站出来问道。 没办法,他是漕帮帮主,这个霉头,只能由他来触,他也不敢让别人代劳。 老祖宗瞪了他一眼:“怎么这么笨啊,老夫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当这个帮主的!还不去求城主大人赐下清心玉露?此物能暂时屏障百毒,求到以后,派人冒险进入洞内,把东西带出来!” “是,是!”曹天威连声答应,一招手,何断岩便飞身而去。 你当他是不知道这么做吗?当然不是! 他是知道,如果他自己去求城主,一定会碰得满鼻子灰。只有老祖宗发话了,以老祖宗的名义去,城主府不会买他漕帮帮主的账,却一定会给半步皇者的老祖宗一个面子的。 看着何断岩的身影消失在丛林里,林中一个偏僻的角落,有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秦冲在这儿,看到这个角落里站着的三个人,一定会瞪大眼睛,震惊无比的。 这三个人的搭配很奇怪,一个拄着枣木棍的女乞丐,正是云姑,一个瘦高个青衫文士,竟是临秋;而第三个人,则是一个满口牙齿缺了半边的老妇人,却不知是谁! “这何断岩一定是去求城主府的清心玉露的!”老妇人将嘴一张,牙缝里便嘶嘶漏着风,连说话都有些含混不清,竟有些像夜袅在叫唤,“只有此物,才能暂时屏蔽八毒死灵水之毒!” “那怎么办?”云姑有些担心,满脸忧愁地问道,“等漕帮的人闯进洞里,一定会把小师弟擒出来的。要是他被抓去了漕帮,咱们就更没办法把他救出来了!” 老妇人猛地转头,瞪着她,嘶哑地叫道:“小妮子,老身只答应你来帮着救人,可不答应你去触那老怪物的霉头!他站在那儿,咱们谁敢去试试他的身手?老竹竿,你敢吗?” 临秋苦笑道:“我自然也不敢!虽说我只要得到了赤精天乌,就一定能够回复到皇者境,但现在不是还没有回复吗?我大概也只能对付那个曹龙啸,对上这老怪物,必输无疑!” 老妇人桀桀笑道:“这不就结了!所以,小丫头,你虽然紧张你那心爱的小师弟,但你不要急!这老怪物不会在这儿呆多久的,只要他走了,咱们的机会就来了!” 饶是云姑放浪形骸,也被这老妇人说得小脸一红,张张嘴正要争辩,却听临秋叹息道:“云姑,你先不要与何仙子顶嘴。你还是努力修炼吧,若是秦冲真的指望不上,那百学会武,为师就只能指望你了。当然,老夫也不是给你太多压力,你尽力就好。反正为师对那百年之约也没抱什么希望,就算秦冲能够完好无损地出来,为师也没指望你和他,能够战胜昊阳学宫!” 云姑一咬下唇,却不知怎么的,没有说话,只是那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更是充满了忧愁。 只是不知道,秦冲那个混账家伙,他到底能不能从黑风洞里出来? 其实这个问题,秦冲自己也不知道,他和萧瑶都正昏迷着呢。 不知什么时候,秦冲醒了,借着清幽的光芒睁开眼,便见萧瑶正伏在他身边,似乎挪动过了一点位置,此时却仍是昏迷不醒,而且那小脸上仍然青黑一片,竟像已经没了气息! 难道是八毒死灵水之毒和黑风之毒又发作了? 秦冲吓了一跳,一把抱住萧瑶,战战兢兢地把指头往她鼻孔边探去,一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叫道:“萧瑶,你可别死!你救了我这么多次,怎么我一救你,你却要死了呢?” 幸好,鼻孔里还有一丝残留的气息,好像还死不了! ------------ 第一九九章 给你当情人好不好? 只要还留了一口气在,他就有希望把她救活,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 秦冲大喜过望,连忙再次割开自己的手腕,将一股股鲜血淌入她嘴里;于是没过多久,他又觉得脑袋里昏沉沉的,而且这次的感觉比上次又有所不同了,不单是失血过多带来的晕眩感,还有一种肿涨的感觉,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他体内,竟把他给吓了一大跳! 因为那种感觉,就像是黑风已在他体内出现,而且把他的身体充盈得发胀起来一般! 而在那飞速旋转的黑风之中,又像是有什么能量,渐渐地积淀到了他的身体里! 但他根本没时间去细细体会这种感觉,很快,便是胳膊一耷拉,再一次昏迷了过去! 然后,又不知过去了多久,再一次幽幽地醒转过来。 这一次,他只感觉到了体内有一股极其严重的肿胀感,好像在他身体里塞进了一个巨大的磨盘一般,涨得他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像要裂开了似的,简直难受至极! 但很快,他又发现,体内那“磨盘”却似在缓缓移动。准确地说,是在转动,在他的“天地无量”心法催动之下,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频率在转动;而那“磨盘”每转动一圈,便有一股细细的力量散逸出来,融入他的无量真气之中,于是那“磨盘”转动的速度,便又快了一丝。 然而这“磨盘”的确太大,虽是时时会散逸出一点气息出来,却仍然压得秦冲全身上下都像被铁箍紧紧箍住一般,连脑袋也似压了一座大山,沉重紧迫得他透不过气来。 他只来得及看看萧瑶,见她气息似乎已经稳定了,又喂了一些鲜血给她,然后又昏过去了。 这一昏迷,便又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 黑风洞外面,已由春暖花开,变成了烈日炎炎;原本守在洞口的漕帮众人,此时已经走了个空。当然在走之前,他们凭借着清风玉露,不止一次闯进了黑风洞,但可惜他们并没有找到秦冲进去的那个洞口,那洞口早已被一块石板挡住,而且挡得严丝合缝,根本看不出端倪。 不但漕帮中人进过黑风洞,临秋、云姑和那老妇人也进去过,当然仍旧是一无所获。 按云姑的想法,还要继续等下去的,但临秋没同意。 “还有半年,百学武会就要开始了,我们必须要赶回白鹿学宫,去太昊帝宫与大伙会合。走吧,看来为师的机缘还未到,到手的鸭子都要飞走。唉,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于是云姑只得依依惜别。至于那老妇人,自然走得更快,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于是黑风洞再一次安静了下来,只有每天的阳光还照射在洞口,却照不进洞里。 洞里和洞外,本来就是两个世界,两个互不相通的世界。 在一切都安静之后,秦冲再一次醒了过来,这是他第三次醒转了。 还迷迷糊糊地,便感到一样柔软而温暖的东西,似乎在他脸上舔着,润润的,痒痒的。 秦冲顿时吓了一身冷汗,双眼猛然睁开,便见一张俏丽却消瘦的脸庞,正贴在他脸上。 萧瑶仍然闭着眼,小脸酡红,轻轻舔着他的脸庞,偶尔还张开雪白的牙齿,悄悄地咬着。 秦冲不由叫了出来:“萧瑶……你在干嘛?” 萧瑶就像被惊雷轰中了头顶一般,猛然睁开眼来,又连忙紧紧闭上,身子也滚落到青石下,却是紧闭双眼和小嘴,一言不发,连额头和脖子都蒙上了一层发紫的殷红。 秦冲吓了一跳,以为她是不是摔伤了,连忙翻身就要爬起,却只觉得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而且两只手臂像竹竿一般,简直就只剩下浑身骨头,还有一张干枯的皮了! 他顾不得自己的变化,连忙跟着翻下青石,抱着萧瑶同样瘦得不成样的双臂,急声问着,却连声音也沙哑无力,简直不像是人的声音:“萧瑶,你怎么了……” 萧瑶却紧闭着眼不说话,直到他问得急了,才忽然“嘤咛”一声,把头紧紧地顶在他只剩下肋骨的胸膛上,坚决不抬起来,双臂却轻轻地伸到他腰间,抱住了他。 于是秦冲明白了,她并没有怎么了,而是被他“抓”了个“现形”,害羞了。 他不由得失笑,想要把她推起来,她却如鸵鸟一般,埋在他怀里,坚决不动弹。 秦冲轻轻地拥着她,只觉得像是抱着一具白骨似的,不由得双眼里泛起泪花,重重地叹了一声:“苦了你了……其实,当初就不应该让你来的……” 萧瑶却猛然抬起头来,脸色惊惶地看着他:“秦冲哥……是我……我拖累了……” 秦冲看着她的双眼,努力让自己如骷髅般枯瘦的脸上露出笑容:“不是……你太苦了……” 萧瑶自然而然地把脸贴在他胸前,微闭着双眼:“可是……我很快乐……我自愿的……” 秦冲苦笑着,揽着她一双肩胛骨,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忙又要推开她。 萧瑶有些生气了,双手紧紧地抱着他腰,低声道:“又怎么了……” “你……我……我们男女授受……别这么抱着……这样不好……” 萧瑶忍不住张开小口,便在他胸前咬了一口:“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生死,你还不知道……我喜欢你……吗……还是,你……觉得我是试剑府的……恨我……” 秦冲的声音同样断断续续地,却显得很焦急:“不是……我有妻子了……” “我知道……楚芊……”萧瑶抬头看着他,眸子里竟有几分调皮,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庞。 “秦冲哥,我给你……当情人,好不好?” 秦冲差点一下子就跳起来,惊得说不出话来。 ------------ 第二百章 情啊,情啊! 正要分辩什么,却忽然听到一阵雷鸣般的咕咕声。 秦冲一阵头晕脑眩,这次却不是因为体内的“磨盘”,他体内空落落的,却是极度饥饿了。 秦冲连忙在黑铁戒里一阵翻找,有几颗丹药,但不知道现在能不能服;有一些妖兽尸体,但许多都已经腐烂了,就算没腐烂的也是生的,同样不能吃。 现在没有时间生火做饭,那么能吃的就只有不多的几件东西了。 他一把将这几件东西拿出来,是几株草药。他把它们捏在一起,双掌一用力,便把它们扯成两半,眼见萧瑶也满眼迷蒙地又要晕倒,连忙把其中一半塞进她嘴里,另一半则自己服下了。 这下子似乎又惹祸了:那一半药材进了口中,他根本就没力气咀嚼,就这么生吞了下去。可是它们一入肚,便似化作了滚滚热潮,朝着他的四肢百骸、头脑胸腹涌了出来! 他“啊”地一声,便感到全身如刀砍斧劈、火烧水击般剧痛无比,直痛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意识渐渐开始模糊,原本就皮包骨头的身体,此刻就像被那剧痛掏空一般,更加虚弱了。 秦冲瘫坐在青石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来,还是躲不过死亡的命运啊! 却在他意识已是完全迷糊的时候,忽然,一个娇软的东西贴到了他身上,接着,他的双唇间出现了一股温热,甚至有一条柔软的舌头钻进了他的口中! 两条舌头搭在了一起,便像是水库的闸门被打开了一般,秦冲体内汹涌的洪流,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顿时呼啦一声,便通过舌头,朝着那条舌头传递了过去! 刹那间,秦冲便觉体内乱窜的洪流似乎少了许多,那无比剧烈的疼痛一下子减弱了不少;他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抱住那娇躯,可是体内的洪流却又不再传递过去了;相反,过了一会儿,又有一股洪流从那舌头上,通过他自己的舌头,传进了他体内。 不过这股洪流与那些药材产生的洪流并不一样,没有那份暴躁,而是很温顺地为他梳理着体内的气机,然后在他体内旋转了一圈后,便安安静静地融入了他的无量真气之中。 于是他的修为,便以一个飞快的速度,迅速地提升起来。 渐渐地,秦冲似乎忘记了一切,他只是紧紧地抱着那娇躯,体内的药力洪流通过两条舌头,在两人之间不住流转着,消掉了那一份狂暴,而转化成为了二者的修为。 又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终于,在某一刻,秦冲清晰地听见了一个声音,那是从他自己体内传来的,“嘣”地一声,就好像有一面什么屏障,悄然裂开了似的。 一股全新的感觉,刹那间布满了他全身,令他畅快得想要仰天长啸! 他一下子睁开了双眼,便见满脸酡红的萧瑶正紧贴在他身前,双眼紧闭,眼睫毛却在动。 这妮子,似乎又开始化身为“骆驼”,只要把小脸埋在他胸前,就能躲避一切是吧? 秦冲轻笑一声,却忽然又发现了不对劲:原本两人都是骨瘦如柴,像是饿了不知多少年似的——的确他们也不知饿了多久——但现在却变了,全身肌肉似乎又重新长出来了,身材变得十分匀称,充满了无尽的生机与活力,甚至连寿命,也似延长了好几年! 是的,是好几年,具体多少年他还没有细细体悟出来,但至少也有三年以上吧! 萧瑶也恢复了美好的身段,软玉温香,令人遐思不已。 秦冲细细感悟了一番体内的变化,终于搞清了事情的缘由和他身体的现状。 这事应该从那一股股黑风,和八毒死灵水说起。 应该是他身具万虿蛇王之毒,虽不惧八毒死灵水,却无法避免黑风侵袭,因此触动了根基。本来极有可能全身都被黑风吹化,从此万劫不复的,但凑巧的是漕帮施下了八毒死灵水之毒。此毒很是奇异,与他体内的万虿之毒融合,反而成了大补之物。只是它们与黑风在他体内纠缠盘旋,加上他将自身鲜血给了萧瑶,便让他陷入了反复昏迷之中,久久未曾醒来。 而在他昏迷之时,他体内的“天地无量”仍在自动运转,他早就发现这功法能够熔炼吸收一切能量,所以他体内的黑风应该是被吸收掉了,甚至连他的拳意也得到了极大的锤炼。 所以他醒来之后,发现体内无比的空虚,一是的确很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极度饥饿所至,第二则是境界远远超过了修为,极度缺乏能量所至。 然后,他在忙乱之下,把黑铁戒里的药材都拿出来,服了一半,这其中就包括赤精天乌,也包括他之前得到的诛心草和白首龙灵芝:这几种药材虽没有炼制成丹药,但在他体内融合起来,所起到的效果也是一样的:他不但突破到了玄境天,延年益寿的效果也体现出来了。 所以他现在已是初玄境修士,而寿命也从只剩几个月,延长了七年之多! 突破到玄境天增长了两年寿命,三样灵药又帮助他延长了五年。 当然,他能够顺利吸收那些药力,离不开萧瑶的帮助,是她不顾少女矜持,在与他的狂吻之中,让药力在二者之间不住流转,消除了那份狂暴,才让他有惊无险地炼化掉的。 虽然她定然也得到了不少好处,但很显然,她也受了不少苦头。 秦冲低下头,看着她那颤动的眼睫毛,心里不由漾起一阵涟漪,情不自禁就要吻下去…… 萧瑶显然感觉到了什么,不单是眼睫毛,连整个娇躯都不住颤抖了起来! 但就在那四片唇将要相接的时候,秦冲却猛然间顿住了! 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闪过了一张俏脸,似乎在冷笑着,又似哀怨着,看着他…… 那是楚芊! 秦冲猛然间把头一仰,咚地一声,重重地砸在了青石板上! 唉,情啊,情啊! ------------ 第二零一章 你激怒吾也! 萧瑶没有睁开眼睛,却似乎知道了一切。 她渐渐平静下来,双手仍然紧扣在他腰间,眼角,却有一滴泪花,悄然滴下…… 秦冲也没注意,他只是仰着头,紧咬着牙关,如电的双眼,直望着洞顶。 许久,耳边听见萧瑶的声音:“秦冲哥,起来吧……咱们应该出去了。” 秦冲深吸一口气,与她相互搀抱着站起来。强行平静了心情,问道:“萧瑶,你怎么样?” 萧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欣喜地道:“我现在已经是玉灵境了,而且对我自身的星河剑意极有感悟,已经达到了巅峰之境。秦冲哥,我现在有信心,灵境之中,我谁也不怕了!” 她的《星河剑诀》本就很强大,又经过临秋、富贵足老人和她自己的多番改进,加上剑意被黑风锤炼得坚实无比,越级作战,对她而言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秦冲笑了,来东海这一趟,几次险死还生,好在结果还是很美好的。现在,也该出洞了。 还要尽快赶回白鹿学宫,帮助学宫参加百学武会呢。 没有临秋山长的帮助,就没有现在这么丰厚的收获,做人,不能忘本,必须得报恩! 秦冲抬起头,细细打量着这山洞,想要找到自己进来的洞口。 然而他并没有找到洞口,却发现在山洞顶端,似乎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 然后便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尖叫! 猛回头,便见萧瑶满脸煞白,一手指着面前不远,语无伦次地叫道:“老……老鼠……” 只见在那儿,真的有一只老鼠,足有小猫一般大,全身漆黑的毛发足有半尺长,像一笼轻纱把它整个身体都笼罩起来;尖尖的鼠嘴张开,便有一道细细的黑风,打着旋飙了出来! 秦冲不由得一愣,这只大老鼠,居然能够喷吐黑风? 他蹲下身,将手指伸进那黑风里,便感到一阵刀锯针扎般的疼痛,果然就是外面山洞里那呼啸不停的黑风——难道那些黑风并不是自然生成的,而是这种大老鼠喷出来的? 这大老鼠却似对秦冲很不满,似乎感到是他轻视了它,全身毛发扎煞着,叽叽地尖叫了几声,于是不知怎么的,整个内洞里都弥漫起了尖厉的嘶叫:叽叽,叽叽…… 整个内洞之内,出现了一幅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不知有多少只大老鼠,小的和猫差不多大,大的则像一条条大狗,遍布了四面洞壁,全都在叽叽尖叫着,从那尖尖的鼠嘴里,喷出了一缕缕旋转着的黑风! 无数黑风汇聚起来,内洞之内,光线急速暗了下来,阴冷的气息弥漫着,令人直打寒颤! “原来……原来外面的黑风……”萧瑶声音颤抖着,却只说了半句,便见一只大老鼠刷地跳上青石板,一张口便朝她腿上咬来。她“啊”的一声,本能地挥起拳头,把它打了下去。 便听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震得整个洞子都似在摇晃:“谁敢杀吾的黑风鼠?” 原来这种大老鼠,便叫做黑风鼠! 萧瑶猛一抬头,只见那深邃的洞穴深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对阴冷的眼睛! 那是怎样的一对眼睛:碧绿,闪烁着点点磷火,却似没带着一丝生机,也没有丝毫情感! 萧瑶只看得心里“咯噔”一声,却听秦冲怒吼道:“先杀黑风鼠,尽数杀了!” 她本能地将手一翻,便将长剑紧握在手中。这长剑是秦冲在白鹿学宫为她重铸的,添加了两块星辰石的碎片,因此可算得是下品灵器,对她的星河剑意,大有裨益。 一剑在手,萧瑶的胆气顿时壮了,低叱一声,挥剑便斩,顿时道道星光闪闪萌发,剑光到处,一头头黑风鼠鲜血迸溅,叽叽惨叫声中,纷纷被砍得头破肚裂,在青石板旁死了一地! 但更多的黑风鼠已狂怒起来,顿时黑风怒旋,有的还张开小嘴,露出尖利的牙齿,便往萧瑶身上咬来;有的甚至鱼跃而起,似要扑满她全身,骇得她花容失色,胆颤心惊! 但没有别的办法,她只有把长剑舞得如狂风一般,道道星河剑意凝结在剑上,化作星光把她牢牢护住,也把那些黑风鼠纷纷反弹出去,地上便像铺了一层黑风鼠的地毯一般! 其实她不知道,初时她对自己的修为还是很不熟习的,毕竟由宗师境跨越到玉灵境,这中间的跨度不是一般的大;但随着激战的延续,她对力道的掌控,便渐渐得心应手了起来。 这是她在适应自己的修为,就像当初刚突破到玉灵境的秦冲一样,刚开始连与自己同级的对手都打不过,但随着对实力的适应,渐渐地,便拥有了超越同阶的底气! 渐渐地,萧瑶剑上的星河剑意越发浓郁,她身边的黑风鼠,便死得更加快速了。 而秦冲已擎着炙炎剑,迎上了那对阴冷到了极致的眼睛! 那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条蟒,一条满身都是黑风花纹的巨蟒! 这巨蟒足有十余丈长,脸盆般粗,从洞壁上倒悬下来,大口一张,一道道黑风喷吐出来! 这黑风与那些黑风鼠喷出来的又不一样,竟带着莹莹的磷绿,显然是有着剧毒的! 眼见秦冲扑来,黑风蟒的阴绿双眼里,竟人性化地闪过一丝嘲讽,硕大的头颅一摆,一股猛烈的黑风便旋转着切割过来,离秦冲还有数丈,已让他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切割感! 秦冲挥起炙炎剑,却没有使出“霸拳”,而是展开“百兽剑法”,顿时剑影重重,无数剑光撕裂而去,一剑剑斩在那黑色旋风之上,甚至透过剑光,斩得那黑风蟒后退不迭! 黑风蟒不过下品玄兽,黑风之毒又对秦冲影响极小,虽比那些下品灵兽的黑风鼠强大得多,却也奈何不了秦冲,要不是秦冲也要适应自己的修为,恐怕早将它斩于剑下了! 然而就在此时,那声震天动地的厉喝,又响起来了。 “小子,你激怒吾也!” ------------ 第二零二章 糟了,来不及了! 这声音威猛无比,却是只闻人声,未见人影。 秦冲皱着眉,往四周看去,却怎么也看不出来,这家伙到底躲在哪儿嚷嚷。 但秦冲的想法很简单,既然你不出来,而宰杀黑风鼠和黑风蟒又让你愤怒无比,那好吧,那我就全力杀了这些妖兽,就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到底出不出来! 随着秦冲对自己修为的适应,对付这黑风蟒便更加容易了,一柄剑使得密不透风,将那巨大的蟒身笼罩得严严实实,也不知在它身上留下了多少道伤痕。 而且秦冲虽然没有使出“霸拳”,但那霸之拳意,通过“拳剑衍”的转变,却也从“百兽剑法”之中显露出来,一剑剑都砍得那黑风蟒嘶吼不已,甚至连蛇骨也不知砍断了多少根! 忽然,萧瑶提着长剑奔了过来,一剑挥去,又将黑风蟒砍退几步。 “那些大老鼠收拾了?”秦冲又刺出一剑,低声问道。 萧瑶却抿抿嘴:“没有,我看着它们太恶心了。秦冲哥,咱们换个对手吧!” 秦冲皱皱眉,这黑风蟒虽受了重伤,却毕竟是下品玄兽,萧瑶能斗得过它吗? 他想了想,便没有退回去,而是一剑紧似一剑,剑剑不离黑风蟒七寸;只是在黑风鼠们冲到他们身后了,他才蓦然转身,一式“孔雀开屏”递出,将五六只黑风鼠绞得粉碎! 漫天血雨之中,身后又传来黑风蟒的一声嘶鸣。秦冲回头一看,却见萧瑶已将长剑刺入它七寸之中,直没至柄,顿时鲜血喷涌,那一双原本阴冷无比的蛇目,此时也已涣散了起来! 这头黑风蟒,终于还是死在了两人的剑下! 然而奇怪的是,刚才呐喊得震耳欲聋的那个声音,看着黑风蟒死去,居然并没有响起! 秦冲又用了几分钟时间,把黑风鼠也绞杀一空,这才仗着染血的长剑,又见萧瑶走到他身边,低声道:“秦冲哥,咱们要不要把他找出来?” 秦冲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想了想,却摇摇头:“不用了,我们不要旁生枝节。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总之离武会大概也没多久了。走吧,咱们先出去,回白鹿学宫再说!” 萧瑶点点头,又望向洞顶:“这哪儿有出口呢?” 两人在洞子里找了不多一会儿,便找到了他们进来的那个通道。于是秦冲领头,两人都钻进通道。出去的时候却要比进来时快多了,不过一刻钟便来到了通道口,却发现通道口已经被一块石头堵了起来。不过这难不倒秦冲,他一拳便把这寸许厚的石板打得四分五裂。 出了洞口,外洞里的黑风已经消散了许多,大概这些黑风真是黑风蟒和黑风鼠喷出来的,现在它们死伤殆尽,于是黑风洞里也亮堂了不少,阳光甚至能直直地射进洞底来。 两人出了洞,分辨一下方向,扬长而去。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他们刚刚出洞没多久,内洞里便响起了一阵轰隆隆的声音。 “连小蟒和小鼠们都死了,哎呀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两个可恶的小家伙,要不是吾被困地底,无法脱身,吾必将为吾之爱宠报仇,将你们碎尸万段,也难消吾心头之恨,难让吾之爱宠们安息!” “吾被困在此数百年,与你无冤无仇!即使吾想将你们引入内洞,以黑风毒杀之后,成为吾之傀儡,毕竟没有成功,还让你们因祸得福!你们却是如此回报吾的,恩将仇报啊!” “你们且等着,白鹿学宫是吧,只要吾一旦脱困,吾必让你们知道,什么才是绝望……” “啊……可恶的太玄仙尊,你囚了吾八百余年,你等着,莫要让吾脱困!” 疯狂的呐喊声在黑风洞里回荡着,只是秦冲和萧瑶都听不见了。 离洞以后,他们先来到了离黑风洞最近的一个小县城:丰城。 在路上他们就觉得了不对劲,进洞时是春花烂漫,树影婆娑,此时却是烈日炎炎,大街小巷到处可见薄衫短裙,竟像是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一般! 而到了丰城以后,秦冲找到了神算阁驻在此地的弟子,于是顿时便是目瞪口呆! 原来他们在黑风洞中,已是整整呆了三个月,而在这三个月中,更是发生了不少大事! 三个月前,清凉山火山停歇,火山口内发现异宝,一场大战,城主府、漕帮、龙象帮、东海镖局等大势力都被卷进去,却听说是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抢走了宝物。 后来漕帮主力汇聚黑风洞前。听说那黑风洞乃是一处险地,据说里面囚禁了一个魔头,洞里更是黑风呼啸,剧毒无比。谁也不知道漕帮为什么要堵住洞口,有的说是他们在里面发现了异宝,有的说他们正在和那魔头做一笔交易,有的甚至说在清凉山得到异宝的那人被漕帮堵在里面了;但更加让人搞不清楚的是,为什么十来天后,漕帮却又莫名其妙地撤兵了! 再后来,城主府、龙象帮等势力曾联手去漕帮,不知讨要什么,却莫名其妙却又退了回来;甚至有一些不知名的人也曾闯进漕帮,有的悄然离去,有的却把人头留在了漕帮大门口! 听说还有一群从外地来的家伙,由一位瘦高的青衣文士带领着闯入漕帮,一场大战以后,也是无功而返,只是逼得漕帮帮主曹天威当众发下毒誓:漕帮绝没得到任何宝物! 秦冲知道这青衣文士是谁,他心里还是有一些感动的。 对于漕帮的事,他没心思理会,他只是问了一句:“现在离百学武会还有多久?” 既然临秋山长千里迢迢带人来救他,不管有没有成功,这恩情他都是要铭记的。所以百学武会,他是定然要去参加的,而且一定要帮助临秋山长战胜昊阳学宫! “现在已经是三伏已过,八月下旬天气,离百学武会只有四个月了!” 秦冲忍不住便叫了一声苦:“糟了,来不及了!” ------------ 第二零三章 标准灵石! 神算阁那弟子却笑道:“公子放心,我们把您的坐骑收回来了。” 便见两匹云荒宝马被牵了过来,都配了完整的鞍辔,正是连江与驰云。 秦冲大喜,又听神算阁弟子笑道:“公子,此去太昊帝宫,有近三万里路,去白鹿学宫是两万余里,由白鹿学宫去太昊帝宫也有差不多两万里。三者之间,正好是一个三角形。我们的建议,公子不如不回白鹿学宫,直接往太昊帝宫,至少能节约一个月时间!我们已为公子准备了地图和其它一些必需物,公子这便可上路,大概三个月后,便能到达太昊帝宫了。” 不得不说,神算阁办事就是周到,什么都给他想到了。 秦冲盘算了一下,现在已经是八月了,从时间上说,的确是直接前往太昊帝宫要好一些。 只是出来以后,一直没有给白鹿学宫报讯,会不会让临秋山长担心,又惹出什么事来? 他当然可以利用神算阁的渠道报讯,但神算阁一直是一个非常神秘的组织,若是让他们在外人面前出现的次数多了,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秦冲想了想,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是别人对他好一分,他就要对别人好十分的人,他不愿神算阁因他而受损。 算了,就算现在把消息传递回去,没准临秋也已经带人前往太昊帝宫了。他虽没有带队去参加百学游,但在太昊帝宫举行的百学武会,他是一定会去参加的。 秦冲终于决定下来,草草吃了午饭,便和萧瑶翻身上马,朝着太昊帝宫方向疾驰而去。 太昊帝宫号称“天下之中心”,具体位置在通天河以北,那儿有一片极其广袤的平原,太昊城便矗立在平原上,而太昊帝宫则在太昊城内,昊阳学院则在城外一片起伏的丘陵之中。 从丰城出发,要途经沛城、谯城、阳城、泰安城、北海城,渡过黑水河,才能到达太昊。这一路长途跋涉,钱自然是必备之物。秦冲走得匆忙,却忘记把黑铁戒里的几具妖兽尸体给卖掉了,这几具尸体上的肉虽然腐化完了,但真正值钱的妖丹、骨骼等物,却是完整的。 不过神算阁做事当真是天衣无缝,秦冲丢三落四的,连盘缠都忘了准备,神算阁却在两人的鞍辔里各夹了一张金票,竟是大武钱庄的五万两黄金,两张加起来,便是十万两! 秦冲抿了抿嘴,对神算阁不由得又高看了一眼。 他当然知道,这是神算阁在对他持续投资,而且定然是出自大武分阁黎珣、谢玉的手笔。 十万两黄金,对家大业大的神算阁大武分阁来说,并不算多大的付出,却可以继续牢牢地把他拴在神算阁里,显然,他们还是很看重他的实力的。 而且十万两黄金真的很多吗,以秦冲现在的实力来说,恐怕也不算什么吧? 恩情记下了,事情还得继续,而且走到下一座城市沛城的时候,秦冲还是把黑铁戒里的妖兽和药材全都卖了:他没有白用别人的钱的习惯,钱还是自己的用起来踏实。 他一共拿出了十一具妖兽尸体,其中下等玄兽就有六头,其它的都是上等灵兽。 “赤鳞兽、独角金蹄马、板角青牛、九尾蛖,这是什么,难道是传说中的黑风兽?” 陶氏商行是大武王国东部各郡最大的商行之一,作为陶氏商行坐镇一方的大掌柜,陶彭富也算是见多识广,但这位四五十岁、三缕山羊胡的掌柜见了秦冲拿出来的这些妖兽尸体,也忍不住一阵阵心中发憷:这位看上去一点修为也没有的家伙,似乎出手不凡啊! 他自然不会怀疑是萧瑶猎杀了这些妖兽,玉灵境的修为,她还没这个实力。 秦冲抿了抿嘴,却没有说什么。这些妖兽,有些是他在清凉山、黑风洞中猎杀来的,有的则是在前往沛城的路上得到的。现在的他,猎杀玄兽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检查完毕,陶彭富很快算出了十一头妖兽的价值,这些价格基本上都是透明的,他也没想着要欺瞒秦冲:“一共是十五万黄金,折十五枚灵石。少侠,你是要灵石还是要黄金?” 这倒是个新问题,秦冲问道:“有什么区别吗?” “看来少侠刚突破没多久,令师还没有把玄境以上的一些规矩告诉您吧?规矩之一,便是玄境以上武者所用的货币,已不是俗世中的金银,而是灵石了!” 陶彭富拿出一枚黄澄澄的石头,递给秦冲:“少侠可以感受一下,这便是标准灵石!” 秦冲接过来,却发现那似乎就是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上面没有丝毫灵气波动。 看着他狐疑的目光,陶彭富笑道:“少侠无需怀疑,这就是标准灵石,您可以运起真气感受一下,这里面包含着一定量的灵气,只不过这种灵气没有属性,不适合修炼而已。” 秦冲默运“天地无量”,果然感到有一丝丝略带神秘的气机从那灵石里面渗了出来。 只是如果不能辅助修炼,那这种灵石又有什么用呢? 陶彭富笑着解释道:“少侠也知道,我们武者一般是使用金银的,但境界到了玄境,我们所需之物,往往都极其珍贵,动辄几万、几十万、几百万,乃至上亿黄金,数额过大,交给钱庄周转已经不可能,自己携带又浪费储物戒指,所以太昊帝宫便制定了‘标准灵石’这种货币。这是将质量较差的灵石,通过秘法转换为无属性,专门用于交易的。” 他拿起那块标准灵石,笑道:“这一块灵石之中储存的灵气,大概能满足一位太玄境武者一天所需,每一枚标准灵石里面所蕴含的灵气,都是完全一样的,所以才有‘标准’这个名字。按照太昊帝宫的规矩,一枚标准灵石,便价值一万两黄金,这个比率是固定不变的!” 秦冲知道了,这实际就是官方规定的一种计量货币,方便高阶武者使用的。 ------------ 第二零四章 你们想砍谁啊? 最终,他把自己黑铁戒中的妖兽尸体和药材全都卖了,甚至把那十万两黄金也取出来,一共换了三十枚标准灵石;而除此之外,他和萧瑶便只剩下一千余两散碎黄金了。 本来,用黄金换取标准灵石,是需要支付百分之五的手续费的。但看在他们带来了这么大一笔生意的份上,陶彭富没有收取他们的手续费,还给了他们一张黄金贵宾卡。 秦冲记得他原本有一张大拍卖行的贵宾卡,现在,他已经有两张全国连锁贵宾卡了。 在沛城略作耽搁,然后继续前进,半个月后,他们便疾驰了近万里。 这速度和他们来的时候不一样,从白鹿学宫赶来东海时,他们一路上还要略作休息,按着日头走;而这一次,他们的修为都有了很大提升,时间双紧,便是只要马儿还能跑,便绝不停下来,甚至连吃饭、睡觉、修炼的时间都极大压缩了。 若不是两匹马只是下等灵兽,耐久力有限,他们应该还可以跑得更快的。 不过照此速度,大概再跑一个月就能到达太昊城了,比起原计划足足提前了一个半月。 又花了半个月左右,他们翻过了太庐山。这是横亘在东海郡与瑯玡郡之间的一座大山,东南通往西北,足有数千里宽阔。山上覆盖着茂密的森林,山里到处都是深谷野涧。 这种大山脉里面,自然是有许多药材与高阶妖兽的。所以出了太庐山之后,两人的储物戒都再一次装满了,保守估计,卖上五六十枚标准灵石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而且他们还找到了一些珍稀的炼器材料,秦冲计划着要给萧瑶重铸一柄长剑,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做“星河剑”,找一枚完整的星辰石镶嵌进去,把它炼制成一柄中品灵器。 秦冲的炙炎剑和火绝剑也可以重炼。火绝剑本就是灵器之胚,给这两柄剑镶嵌进灵石就能成就灵器,若是能侥幸得到“阵石”,甚至有可能把它们都炼制成玄器。 玄器,本就是在灵器上镶嵌了阵法而铸成的。 出了太庐山,下一站就是阳城了,过了阳城,直到黑水河,便全都是一马平川。 阳城地处南北要冲,又邻近太庐山,不管是来往商旅还是进出太庐山的冒险武者,都是极其众多的。所以阳城里的客栈一向生意兴隆,秦冲他们只是稍来迟了一些,便没有房间了。 找了许久,他们才在东门边一条小巷里,找到一家“缘来客栈”,而且只有一间上房了。 还能剩下一间上房的主要原因是他家的上房收价极贵,别的客栈,哪怕是有名的“仙居客栈”、“大武招宾馆”,一间上房最多五十两金子,他家却定价一百两,概不还价! 价格贵也就罢了,还不是很安静,两边房间也不知住了些什么人,哪怕是上房也吵吵闹闹的,让人恨不得一脚把房门踢开,两手叉腰怒叱一句:“吵吵吵,吵鸡毛啊?” 幸好秦冲和萧瑶都不是惹事生非的人,好歹把怒气压抑下去了。 然后又遇到了怎么分配房间的问题。 这间上房虽名为“上房”,却只和那些大客栈的普通客房差不多大,只有一间卧室,然后配了一个小小的厅,摆着一张八仙桌,可以用餐;再然后,就只有洗浴间了。 卧室也不算很大,只放了一张檀木床,倒能容得两个人睡下。 可是秦冲虽和萧瑶一起将近半年了,两人却仍然以礼相待,除了在黑风洞里那一次,算是迫于无奈之外,连手也没牵一下,就算野外露宿,两人也要至少相距一丈以上! 萧瑶毕竟是女孩子,才十七八岁,脸皮薄,而且未知人事;秦冲虽有过两次经历,但他的心里一直有楚芊的身影在徘徊,时时提醒着他,他是有妻子的人! 虽然临去仙界前,那仙人曾告诉过他们,凡世间的姻缘,恐怕是当不得真的;但自始至终,楚芊没有负过秦冲,那他也就不可能负了她,他会永远等着她的。 在他的心里,无论如何,她就是他的妻子,他就不应该和任何人搞暧昧。 黑风洞中,神智不清,又是迫于救命的需要,他和萧瑶曾有长吻,但他不会就此移情别恋。这虽然对萧瑶可能不太公平,但这就是他的性格,他不想改变的性格。 所以两人都洗浴了之后,秦冲便把卧室的门关上了,他自己则打算在八仙桌上将就一夜。 萧瑶也曾想过,要不要叫他也到床上来,反正这床也足够大。 但她红着脸庞想了好久,还是没有去叫他,这么长时间,她也知道,这个身世奇特的男孩是很固执的,他既然决定了不想进来,你就算把他捆了抱进来,那也是没用的。 她只是双眼朦胧地看着房门,直到听见厅里传来鼾声,也没有睡着。 月亮升到天顶上的时候,街道上传来三声梆子响,已到三更天了,萧瑶才渐渐睡去。 然而就在她刚刚睡着了没多久,一根细细的芦苇杆,忽然自窗户外戳破窗纸,伸了进来! 一缕细细的烟雾,便自那芦秆中透出来,渐渐弥漫在房间里,甜甜的,令人迷醉! 萧瑶本来就很疲惫了,又被这股香雾一熏,恐怕更是连雷都炸不醒了吧? 芦杆缩了回去,过了一会儿,一片极薄的刀片又伸进窗户,轻轻一撬,那窗户竟是无声无息地打开了,两个一身黑衣的汉子翻了进来,手里都提着雪亮的大刀! “好了,这几个家伙醒不过来了。动作麻利点,砍了脑袋就走,我给你望风!” 一个汉子声音沙哑,便蹙到窗户边,灼灼的双眼紧紧地注视着昏暗的夜空。 另一个汉子便提着大刀,一步跨到床前,那大刀便在夜色中划出了一道绚丽的光芒! 却既没有听到惨叫声与尖叫声,也没有看到血光飞溅、头颅乱滚! 只有一声低笑,悄然响起:“你们想砍谁啊?” ------------ 第二零五章 怎么会是她! 这声音很低,也很平和,不带半分愤怒,却如炸雷一般,炸得两个汉子魂飞魄散! 窗边的汉子猛地回头,便见同伴正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提着,双臂无力地垂下来,大刀倒是紧紧地握在手里,双腿也在空中不住乱踢,却怎么也踢不到地上去! 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一手高提着这汉子,像提着一只小鸡! 然而两个汉子在惊骇之余,却一齐问出了一句令秦冲瞠目结舌的话:“你是谁?” 这时萧瑶也醒来了,只是她是脱了外衣睡下的,因此不想起床,听了这话也忍不住问道:“你们来刺杀我们,却问我们是谁?你们以为这样我们就能放过你们了吗?” 窗边汉子摆着手,低声叫道:“你们难道不是北海孔氏世家的公子和少夫人?” “孔氏世家?”秦冲把手中汉子放下来,皱着眉头道,“不认识!” “可是你们隔壁不就住了孔氏世家的七位门客,那不就是来保护你们的吗?” “看来你们真弄错了!”萧瑶只露出半个脑袋,嘻嘻笑道,“你们要找的人,占据的是甲字号房间,想来那两夫妻是住在这几个门客的右面,而我们这儿是他们的左面,方向错了!” 两个汉子虽把迷魂香吹进了屋里,但萧瑶曾喝过秦冲的鲜血,而秦冲曾多次被毒所伤,又因他体质特殊,那些毒性似乎都被他吸收了,转化成了抗毒之体;加上萧瑶自己也曾中过黑风之毒、八毒死灵水之毒,可以说她也算百毒不侵了,区区迷魂香,对她毫无影响。 只是她可没有秦冲这样的好脾气,若是秦冲不来,她虽不想起床,拿剑把两个汉子戳上几个透明窟窿还是没问题的。只是她现在心情好,不想和他们计较。 而她心情好的原因,说来她自己都不会相信,只是因为两个汉子把她与秦冲,误认为两夫妻了——啊呸,这叫什么理由啊,萧瑶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妮子! 她脸色红红的,又听秦冲冷冷地道:“你们是不是应该说一说,你们是什么人啊?” “这个我们不能说,也不会说!”刚被放下来的汉子却梗起了脖子,叫道,“你要不满意,杀了我们都可以,但我们真不能说!要是说了,我们就回不去了!” 秦冲盯着他望了许久,见他真是咬着牙,一脸倔强,反倒对他有些好感了,看来也是一个直爽而忠实之人。他摇摇手:“那算了,反正我对你们没兴趣,滚吧!” 两个汉子对望一眼,转身就走,很快便消失在了苍茫的夜色中。 秦冲看着两人的背影,忍不住摇头一笑,又转身看看萧瑶,低声道:“睡吧,天不早了。” 这两个汉子,不过是行路上的一个小插曲,过了就过了,不会对他们的行程造成影响的。 然而秦冲却没想到,第二天早上他们出发的时候,却又见到了这两个汉子。 其实也正常,他们并没有放弃刺杀孔家的那对小两口,而且很显然,这两个汉子背后的势力加派了人手,五六个人就蹲在缘来客栈旁边的小巷子里,作势待发! 见到秦冲和萧瑶牵着马走过来,几人都目露警惕地望着他们,有人想要站起来,大概是想问问他们的来历,却被昨夜那两个汉子死死地拖住了。 这群人修为最高的也只是宗师境,根本入不了秦冲和萧瑶的法眼。 走过巷口,萧瑶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欲言又止。 秦冲把她的表情收在眼里,轻声笑道:“你是在担心那个少夫人?” 萧瑶轻轻地点点头:“我不知道这些人和孔家有何仇恨,但显然他们不是什么好人!如果孔少夫人真的落入他们手中,一个弱女子,不知道要遭什么样的罪呢!” 秦冲抿怕苦嘴,诚然,那孔少夫人多半真是一个弱女子:若是孔家的人里面有什么高手,不用说多的,只需要有一个下灵境,这些壮汉便不敢打他们的语音了。 “要不我们等一下吧,看看情况,若那孔家的人不是穷凶极恶之徒,或是这些人要做什么有伤天和的事情,我们就阻止一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萧瑶回头看看他,她知道他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她,照顾她的情绪,可是…… “秦冲哥,你不是要急着赶去太昊城吗,这样会不会耽搁你的时间?” 秦冲摆摆手,笑道:“没事。过了阳城,直到黑水河边都是一马平川,虽还有上万里之遥,却花不了太长时间的。咱们在这儿住一天,顺便也好休整一下,让两匹马缓一缓嘛。” 于是两人把两匹马寄到马市,再回来的时候,那几个汉子已经朝城外走去了。 他们是跟着几辆马车走的,马车上的人,围着马车的七八个护卫,都没有发现他们,但他们怎么可能瞒得过秦冲?轻轻松松便吊在他们身后,一同出了城。 阳城是个四通八达的要冲,城内城外都是车水马龙,孔家的马车走在大道上,倒也没人打扰。那几个汉子也极有耐心,一直等到马车走到太庐山的余脉连铁山下,才终于行动了。 连铁山下,大路弯弯曲曲地,绕过前方的山坳,便通往那片漆黑的松树林里去。 这里人迹罕至,似乎前头的孔家队伍也有些害怕,有人大声叱喝道:“加把劲,这是有名的黑松林!过了这地,直到安城就都是大道了!大家小心些,莫要惊了大人们!” 后面的几个壮汉也加快了步伐,有人拍了拍手,大路边的草丛里,野草一阵起伏,有几个人钻了出来,都和那几个壮汉的装扮差不多,手里都提着明晃晃的刀枪。 一个壮汉手里还提着一个小女孩,只有八九岁,衣衫褴褛,双眼紧闭,好像已经昏迷了。 但秦冲看到这女孩,却不由脸色一变,紧盯着她,一脸的不敢置信。 “怎么是她?” ------------ 第二零六章 吃软不吃硬! 萧瑶回头看着他:“谁?” “那个小女孩!”秦冲用下巴示意着,又想起萧瑶应该没见过她,便低声解释道,“在卢城的时候,她是和我一起流浪的,后来帮你和楚芊报过信,她叫段小歌!” 他紧皱着眉头,又低声道:“她不是在濮城一带吗,怎么万里迢迢的跑到阳城来了?” “她对我们有恩?”萧瑶将身一纵就要冲出去,“那还等什么,先救出来再说!” 秦冲连忙拉住了她:“别着急,先不要打草惊蛇,看看再说!” 就在他们“看看”的时候,前头山坳下的黑松林里,突然又冲出来一群人。 孔家的队伍猝不及防,顿时一片人喊马嘶,有辆马车甚至差点一头冲下路边去了。 “哈哈哈哈!”黑松林那群人中间,一个掮着大刀、袒胸露腹的大汉大摇大摆地走出来,高声叫道,“孔志原,没想到吧,你们费尽心力,还是在这儿被咱们给拦下来了!” 马车旁,一个枯瘦的文士愤怒地叫道:“你们铁衣帮敢拦我们孔府的人……” 那袒胸露腹的大汉却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得,孔欣,你别拿孔府来压我。你以为老子名号叫做‘铁斩阎罗’阎老七,就当真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铁汉莽夫?若是我铁衣帮没有打听清楚,你家孔志原不过是孔家的一个旁系公子,地位比起丫鬟下人也高不了多少,我们会如此大动干戈地拦下你们?恐怕,就算把你们全杀了,孔家也不一定会为你们出头吧?” 第一辆马车的车帘一动,一个白衣文弱青年走了出来,全身抖抖索索的,脸色青紫,却还强行镇定:“你们从阳城一直跟到这儿,处心积虑,到底要做什么?” “为了什么你不知道?”阎老七哈哈笑道,“你可别告诉我,青鸾盘不在你身上!” 文弱青年脸色一变:“你们的目标,果然是青鸾盘!” “好了,闲话少说!”阎老七摆摆手,“邓彪,把那小叫花带上来。” 那挟着段小歌的便是邓彪了,几大步跨到众人前头,倒把孔府众人弄迷糊了。那枯瘦的文士孔欣皱着眉头问道:“阎当家的,你叫个小叫花是怎么回事?还想拿她来威胁我们?” “她和你们非亲非故,怎么会拿她来威胁你们?”阎老七笑道,“只不过她的血脉有些特殊,我们给她喂了‘离火散’之后,这青鸾盘交给她来掌握,是最好不过的,仅此而已!” 孔欣脸色大变:“你居然给她喂了离火散,不怕把她给烧死了?” “哈哈哈!”阎老七摇头笑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掂记着别人的生死!孔家的人,我是该说你们善良呢,还是愚蠢?好了,废话少说,要再不交出青鸾盘,我们就要动手了!” “你休想!”文弱青年孔志原愤怒地叫道,“我们孔家乃是至圣血脉,无论如何也不会屈从于邪恶!铁衣帮的,你们尽管放马过来,看小爷会不会皱一下眉头!” “那好,杀了你们,老子自己取青鸾盘也是一样!”阎老七脸色一沉,“杀光了!” 这边,铁衣帮一动,秦冲和萧瑶便动了。 “这孔欣还有点怜悯,孔志原也算是坚贞不屈。萧瑶,你去保护他们,别让他们受伤了!” 这便是秦冲的理念,孔家人曾经怜悯过段小歌,那他就要保证他们不受伤害。 萧瑶答应一声,电一般冲出去,就在两名铁衣帮众挥刀砍向孔志原的时候,她已闪电般冲到马车前,星河剑一挥,“剑试星河”,两柄大刀便断成了四截! “谁?”阎老七叫了一声,便见人影闪动,他根本来不及反应,火红的剑尖已到了胸口! 幸好秦冲这一剑只想把他逼退,却并不打算真的杀了他,阎老七横起手中鬼头刀,那剑尖便刺在了刀面上。顿时“当”地一声,震得他直往后滑了数丈,撞翻了好几个喽啰。 “什么人?”阎老七又惊又骇,喝问一声,却见两个帮众正悄然往后躲去。 这两个帮众正是昨夜刺杀萧瑶的那两个,一见秦冲到来,便如老鼠见了猫一般。刚退了数尺,却被阎老七一把揪住衣领,厉声喝道:“你两个敢临阵脱逃?” 两个帮众又是惊骇又是无奈,却不敢稍作反抗,登时便给拎了回来。 不过似乎他们回不回来都无关紧要了:就在阎老七把他们拎回来的功夫,秦冲已如鬼魅般冲入铁衣帮帮众之中,剑光闪闪,所到之处便如分波斩浪,那群帮众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 孔府众人正在紧张之中,一个个手握刀剑,胳膊上、手背上都是青筋冒起,正打算拼死一战,却突然发现敌人都倒下去了,唯一站着的却是一双少年男女,登时都发起了呆。 “这,这……”孔欣目瞪口呆,“铁衣帮几十个人,还有几个宗师,就这么,完啦?” 孔志原虽是文弱,似乎却还要镇静一些,转身撩起车帘,便扶出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子,一身雍容的红色宫裙,头戴宫佩紫玉冠,脸如芙蓉,眉目如画。 孔欣吃了一惊,连忙去扶,又低声责怪道:“少爷怎么把少夫人扶出来了,要是……” 孔志原不由一笑:“四叔你说什么呢,我们两口子,有哪一点能让他们看上的?” 那少夫人也是抿嘴一笑,与孔志原一起下了车,来到秦冲和萧瑶面前,深深地拜了下去:“贱妾蒲静容,随夫君孔志原,拜谢两位恩人的救命之恩!” 秦冲最怕的不是敌人强大,而是有人对他笑。没办法,他就是这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孔氏夫妇这一拜,他连忙便慌了神,想要扶起,双手伸出却又悬在半空中,却是不敢去碰一下那蒲静容,只得在嘴里喃喃说道:“别,别……你们这不是折煞我了么?” 萧瑶在旁边一笑,伸手将蒲静容扶起来,低声道:“别拜,举手之劳罢了!” ------------ 第二零七章 大哥哥,怎么是你? “刷!”一个身影飞蹿出去,却又被一柄剑给逼了回来,正是提着段小歌的那个邓彪。 一看见这个小乞丐,蒲静容便皱起了眉头:“你们怎么能这么对待她?要得到青鸾盘,直接找我们就是了,为什么要伤害无辜呢?把她放了吧!” 听她那语气,居然有想用青鸾盘换回段小歌的感觉,这不禁让孔志原皱起了眉头。 但孔志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冷冷地旁观着,也许是在等待邓彪的回答。 但邓彪并没有回答,因为萧瑶的星河剑还抵在他身前。 秦冲走过去,把段小歌拉过来。邓彪看了他一眼,却很明智地没有说话。 秦冲把三根指头搭在段小歌手腕上,为她诊了脉,然后淡淡地问道:“这毒,怎么解?” 他的语气很平淡,似乎段小歌所中的毒,只是一件十分稀松平常的事情而已。 邓彪闭上了眼:“不知道!” 萧瑶皱皱眉,手一颤,那剑尖便刺进了邓彪胸口,却只刺进去半分,渗出了一滴鲜血。 邓彪叹了口气:“我是真不知道,我只负责抓住这叫花子而已,连她中了什么毒都不知道。” 秦冲点点头,又走到阎老七身边,拍拍他脸庞,问道:“你呢,你知不知道?” 阎老七往马车旁看看,蒲静容已经由孔志原扶着回到了车厢里。他不由叹了口气,还指望这位善良的少夫人给他说情呢,看来他们虽然善良,却并不笨,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阎老七也没打算硬气下去,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硬气的人,他虽然在铁衣帮里地位重要,修为也是一代宗师,但能有今天却并不因为其他,而是因为他会拍马屁,帮主很喜欢他。 他沉声道:“离火散没有解药,只是一种辅助火属性功法修炼的丹药而已,炼化了就是。但这小叫花没有火属性真气,所以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给她解毒。” 秦冲点点头,朝段小歌看了一眼,又看着阎老七,问道:“你们要青鸾盘做什么?” 阎老七脸色一下子变得青紫,但看看秦冲的脸色,他很明智地没有哀求什么,张张嘴就要说话,却猛听得“嗖”的一声,一道黄光不知从哪里飞了出来,直取他咽喉! 阎老七脸色苍白,本能地便闭上双眼,却迟迟没有感受到利刃入体的剧痛。他睁开眼一看,却见秦冲的一只手还稳稳地停在他咽喉旁边,手心里,捏着一柄土黄色的飞刀! 原来就在刚才那电光火石之间,秦冲竟一把抓住了飞刀,险险没有让阎老七被灭口! 阎老七无奈地苦笑一声,这家伙年纪虽小,却是实力非凡,心思细腻,想要欺瞒他什么,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他心底最后一丝侥幸也消失了,便低声道:“这背后的连铁山上有一个火湖,据说那火湖底部乃是一片火海,里面生活着一个火中精灵,名为‘青鸾’。谁也不知道这青鸾有多强,但有它在,那火湖便成为了一个禁地。不过这禁地现在似乎已经快要消失了,因为据说青鸾最近正在产卵,而我们铁衣帮的目标,就是青鸾的那颗蛋!” “你们是想将那颗蛋孵出来,当作宠物?”秦冲眉头一皱,声音渐渐变得低沉。 阎老七摇摇头道:“那是帮主他们考虑的事情,我的任务,只是把这小女孩抓住。她血脉特殊,我们给她服了离火散之后,她就天生具有同青鸾有所联系的血脉,能帮我们引走青鸾,好让我们趁机取走青鸾蛋。我们要取青鸾盘,也是因为这个目的。” 秦冲点点头,站起来,走向孔志原:“你们呢,打算把青鸾盘送到哪儿去?” 孔志原微微一怔,却是毫无保留地答道:“家族中派了七队人出发,其中只有我这一队携带了青鸾盘。我们孔氏一位老祖宗就在这连铁山中,正等着这块青鸾盘。他们之所以把青鸾盘交给我,是因为我妻子乃是前面安城蒲家的人,以探亲的名义过去,会不引人注目一些。可惜,我们机关算尽,却好像并没有起什么用,人家还是把我们的一切都摸清楚了!” 秦冲开门见山:“你也听见了,这小叫花体内的毒,没办法自主吸收。现在我只想到一种办法,那就是用青鸾的蛋,吸出她体内的毒,所以我可能要借用一下你们的青鸾盘!”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你们放心,我只是借,要还的!如果怕你们老祖宗怪罪,我去和他说,保证不会连累到你们小两口身上。怎么样,能不能借给我?” 孔志原和孔欣对望一眼,都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苦笑。 回过头,孔志原便取出一个青色的玉盘,盘子上似乎有一只火红的大鸟。他将青鸾盘递给秦冲,叹了口气:“少侠对我们有救命之恩,这盘子便算是报答少侠了。” 秦冲露出一丝微笑,站起来,一手挟着段小歌,又看看地上的铁衣帮众人,转头对萧瑶道:“我上连铁山,你护送一下孔家人,怎么样,不要我们走了,这些家伙还起什么坏心思!” 萧瑶明白他的意思,点着头道:“哥,你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任何问题!” 虽说孔家人很“好”说话,但秦冲还是留了一手准备,把萧瑶放在这儿,既是保护孔家人,也是监视。至少在秦冲找到连铁山火湖之前,是不能让孔家人把他的行踪泄露出去的。 至于铁衣帮众,秦冲倒没有放在心上,一帮土匪,不足为患。 秦冲一手抱着段小歌,便朝连铁山上飞掠而去,一边用左手抚摸着她的额头。 他早就看出来了,段小歌昏迷不醒并不是因为离火散,而是因为她的经脉被制住了。此时经他这一抚摸,很快便解开了她体内的禁制。她微微呻吟一声,便睁开了双眼。 一眼见到秦冲,段小歌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然后便欢呼了一声:“大哥哥,怎么是你?” ------------ 第二零八章 湖水里的火光! 倒是让秦冲吃了一惊:“怎么,你认得我?” 按道理,段小歌是不应当认识他的,所以秦冲才会如此惊讶。 他们其实是“老交情”了,在卢城时,他们曾一起混迹城隍庙一带,只不过秦冲不乞讨,而且他还曾帮过段小歌一些小忙。不过那时候的他,外表看去,只有九岁。 后来在汝城外的渡口旁,段小歌受楚芊之托前来送信,两人又见过一次,不过那次秦冲也只有十三四岁模样;而现在,短短一年多过去,他却已经是十九岁的大哥哥了。 段小歌今年的真实年龄应该是十一岁,只不过她身形瘦小,看上去只有九岁而已。 她眨巴着大眼睛,笑道:“这两年你长得太快了,一下子就从九岁变成了十九岁。想当初在卢城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比我小,是弟弟呢。不过这样正好,我是你第一个认识的女孩子,这个你否认不了。我正好想有一个大哥哥,这不是上天正巧满足我了吗?” 秦冲还是满头黑线:“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认得我的?而且,你怎么来阳城了?” 段小歌笑道:“我本来是受人之托来找你的。托我的人有两个,一个是一位仙子,她让我带个口信,说是有人要告诉你,她过得很好,叫你等她,别忘了是她娶了你。第二个是那个楚薏,她说她已经回卢城了,叫你不要担心,她会把自己脸上的伤治好,然后来找你的!” 秦冲一下子就知道了,第一个口信,显然是楚芊带来的。她还没忘了“娶他”的事呢。 段小歌又笑道:“和楚薏姑娘一起来的,还有一位老爷爷,仙风道骨的,他叫我直接来阳城等你,说是你一定会来这儿的。他还请我坐了飞车,半个月就从卢城来到这儿来了。可惜,他驾着飞车走了,而我在阳城混了三天,就被他们给抓住了,说是要我去操纵什么青鸾盘!” 秦冲拿出青鸾盘,段小歌接过去,不一会儿,她的小脸上和青鸾盘上,都泛起了红光。 秦冲不由有些担心:“小歌,你被喂下了离火散,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段小歌没心没肺地笑道:“没事,只是心里有些烫而已。大哥哥你放心,小歌是贱命一条,没关系的。喏,这就是青鸾盘吗,怎么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它呢!” 秦冲神色一凛,联系到阎老七所说的话,他知道这是青鸾盘有反应了,忙问道:“你细细体会一下,这种吸引是从哪儿来的,我们该怎么去?这可关系到给你解毒啊!” 段小歌闭起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睁开来,朝着东北方向指了过去。 秦冲抱起她便飞身掠起,如电一般掠向东北方的莽莽群山。 他的实力,大概已经能在连铁山里横着走了,毕竟就算放在整个大武王国,初玄境修为也算得上绝对的老怪物。所以他的速度是极快的,不过小半天,已是深入连铁山中了。 一路上也遇到了不少妖兽和冒险武者,毕竟这属于连铁山范围,探险的人是挺多的。 但不管是什么妖兽都没有被他放在眼里,只要遇见了,总是一剑斩之,基本上都任由它们抛尸荒野,只有玄兽才会被他看中,放进了黑铁戒里,每一头能卖好几枚标准灵石呢。 斩杀了两三头玄兽之后,他全身便像是蒙了一层浓浓的血气,不管是妖兽还是武者见了,都会望而生畏,于是就没人敢来找他们麻烦,一个个都避之唯恐不及。 直看得段小歌直咬手指头:“大哥哥,我要怎样才能像你这么厉害啊?” 秦冲微微一笑,趁着赶路的时间,便先帮她探视一下修炼情况。 她是靠着楚芊给她的一部秘笈和一颗丹药开始修炼的,现在也有六星武徒修为,进展不算慢,不过想要达到秦冲的高度,那是遥遥无期。 秦冲决定先给她服用一颗“九垄丹”,帮助她打好基础。九垄丹是四阶丹药,药性极强,不适合段小歌这样的武徒服用,会爆体而亡的。不过秦冲既然敢让她服用,自然有他的办法。 他找了个山洞,让段小歌把全身衣服脱光了,只蒙一层轻纱似的薄布,服了九垄丹躺在石地上,山洞里光线昏暗,加上有薄布相隔,倒不怕她走光。 然后秦冲运起“天地无量”,竖起双指,将她全身三百六十一处穴道一一点过去,生生用无量真气破开她周身穴道,等于是用强迫性的手段,强行将九垄丹的药力打进了她体内。 这就像把一块坚硬的干饼,打碎了磨细了,她吸收起来,自然就容易了千百倍。 不过他没有注意到,虽然蒙着薄布,山洞里光线昏暗,她小脸上却仍然蒙了一层殷红,一双圆圆的大眼睛静静地看着他,却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小半个时辰后,收工。 秦冲走出山洞,等了一会儿,听到段小歌走出了山洞,便笑道:“你现在应该还没有感受到境界的提升,不过这样一来,你至少可以一帆风顺地修炼到九星武师境。再然后,就需要你去感悟意境了,找到了适合自己的意境,你就能突破到灵境乃至玄境。此外,我还改变了你的属性,让你衍生了火属性,这样,就算这次我们失败了,你也能自己炼化离火散!” 段小歌双眼有些朦胧:“大哥哥,谢谢你!” 秦冲笑笑:“走吧,火湖快到了吧?咱们先尽力找到青鸾,能够夺得青鸾蛋更好。等解决了这件事,我给你配个药方,你每天用药液泡澡,坚持大半年,也该能突破到武士境了。” 段小歌一脸雀跃,重重地点着头:“嗯!” 两人再次出发,又走了几个时辰,待得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便翻过了这重大山。 虽然天上的光线消失了,但地上却并不昏暗,因为,火光已是照遍了大地。 火光,是从湖水里照出来的! ------------ 第二零九章 湖底青鸾! 翻过山头,在山坳里便有一个湖泊。 湖泊并不算太大,只有两三百丈径方,水波粼粼,波涛不起。 秦冲走到水边,蹲下身,捞起一捧水花,放在眼前仔细打量了许久,终于得出结论,这就是清水,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更不会是火油之类的东西! 如果你是换一个时间来到这里,你多半会以为它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湖泊。 但,今天,这个湖却尽情地展示出了它的奇特之处,令人一眼望去,瞠目结舌! 湖边没有野草,也没有大树,只有一块块坚硬的紫褐色岩石,像是被大火烧了不知多久;夜色中,湖面却是一片明亮,让人能一眼看见湖底的景色:没有水草,却有着一缕一缕火焰,还在随着水波荡漾着;火焰中间,有一只大鸟,足有数丈长,浑身靛青色的羽毛,头顶有一团火焰似的肉冠,正静静地伏在湖心,两只狭长的眸子紧闭着,似乎是在昏睡! 湖边的岩石上,有着三五成群的帐篷,大概有二三十顶,分成了四个板块。 也许是听见了动静,有人从帐篷里出来了,一眼看到正蹲在水边的秦冲和段小歌,便大叫起来:“那小子是什么人,火湖重地,任何人不能靠近,你是想死了吗?” 秦冲没有理会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湖底,也许是想分辨这只青鸟在做什么吧? 但那人吼了这一嗓子,好几个帐篷里都走出人来,有人大声叫道:“咱们四家在此商议,如何瓜分这只青鸾。此事如此隐秘,到底是谁把消息走漏出去的?北海孔家、瑯玡诸葛家、城主府,你们不应当对这件事说点什么吗?还是规矩只是给我们七大帮设置的?” 有个顶盔贯甲的将官浑身发抖:“七大帮的黄天漠,你到底能不能管一下你的下?这小子还不知道是哪家的人,事情还没搞清楚,该死的尉迟兰,你已经把所有秘密全倒出来了!” “好了好了,都消消气。”又有一个峨冠博带的中年文士摇着手,笑着打圆场,“咱们这么多人守在这儿,消息泄露也是在所难免,都消消气,这个时候,可不能起冲突!” 第四个一身黑衣的青年冷笑道:“我说,你们是不是应该把那两人抓过来,问个清楚?” 几人都像是如梦初醒,于是文士、将官和七大帮的尉迟兰,便一齐朝湖边扑来。 这几个都是上灵境修为,在他们本势力中应该都算是高层了,不过秦冲显然不会怕他们。只是他也没想现在就和他们交手,一手搂住段小歌,身形一纵,便到了数十丈外。 “追!”尉迟兰厉吼一声,就要追上去,却被那黑衣青年一把拦住。 “别追!”黑衣青年脸色凝重,“这湖水里的火焰,只能照亮二十余丈地方,超过这地方就是一片黑暗,而且由于火光的缘故,比其它地方的夜色还要黑暗得多!这小子敢来火湖,显然实力不弱,我们贸然追上去,就怕一个不小心,阴沟里翻了船!” “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让他这么跑了,我们却连这小子是哪来的都不知道?” 尉迟兰厉声叫着,却让另几人都对他有些刮目相看,看来这家伙也还是一味的莽夫嘛。 压下心中的警惕感,那将官沉声道:“青鸾的生产之期就在今夜,但青鸾盘还没有送来。孔回,你们孔家不是派专人送来了吗,为什么到了现在,还没有看到他们的影子?” 那黑衣青年也皱着眉头:“老祖宗已经叫人去查了,大概很快就能送来了吧。” 那将官点点头,又道:“青鸾盘不来,我们对付这青鸾也没什么把握。依我之见,咱们还是各自向自家的主事人汇报一下,多几手准备,至少阵法要设置几个。不然,恐怕不一定能够夺得青鸾蛋!至于这小子,我们现在没过多的人手去理会他,就让他先跑吧!反正今夜过后,此事就算完结了,这小子就算跑出去把消息宣扬开了,又有什么用呢?” 众人都点点头。那中年文士笑道:“丁将军所说的很有道理,不愧是当世孙吴啊!” 几人又客套几句,便各自进了自家营盘。只是他们都没发现,秦冲其实并没有走远,他只是把段小歌送到一个避风的山峡里,让她在那儿躲起来,然后他便回到了湖边,却化作一团阴影般,静静地伏在一顶格外宽大的帐篷背后,竟似与阴暗的夜色融为一体了似的。 只是这帐篷里也没有丝毫动静,甚至像是没有人在里面一般。 秦冲静静等待着,一直等到午夜过后,仍然没有听到帐篷里的动静,却看到湖面上红光一闪,竟像是有一道火光冲天而起,与当初清凉山的火山爆发,竟是极为相似! 秦冲心中一动,便听见有不少人都走出了帐篷,有人叫道:“那只大鸟下蛋了,这是它生产之际无法控制自己的妖力!快请老祖宗,这时候正是收复它的最好时机!” 便听见面前这帐篷里有了一点动静,有人似乎掀开门帘走出去了。秦冲悄然跟在后面,只见湖边早已站满了人,却仍是隐隐分为四个部分,每一部分都至少有一百来人。 有四个老者,各自站在每一队人的前头,似乎就是那四个“老祖宗”了。 秦冲混在人群中间,也跷着脚往湖里看去,此时那冲天的红光已经消失了,湖底的火焰也在渐渐熄灭;但借着残存的火光,还是看到在那青鸾身下,此时已多了一些白色的圆球,似乎就是它刚下的蛋;而它那狭长的眼睛,此时已悄然睁开了,正冷冷地看着湖边! 秦冲分明看见,它的一双眼眸里,居然没有眼仁,只有两团跳动着的火焰! 秦冲心中一动,便听到一声高亢的鸣叫声,再一看,那青鸾早已离开了湖底! 一团火光,就像夜空中升起的太阳,朝着湖边坠落了下来! ------------ 第二一零章 到底在哪儿呢? 秦冲的脸色变得分外凝重,他能够感受出来,这青鸾非同小可,恐怕已不止是玄兽了! 若是任由它扑击下来,湖边这数百人,恐怕没几个能活下来! 但四大势力显然也是早有准备,便听有人高声叫道:“起阵!”四大阵营之中各走出一大群人来,大概都在五六十人上下,刹那间便布成了几个阵势。 黑衣青年孔回领头的是北海孔氏,数十人都高举着手中兵器,却都是一支笔、一本书,数十道墨黑的毫光自笔尖上渗出来,在半空中凝成了一个巨大的书卷模样:“至圣天书大阵!” 尉迟兰带领的自然是“七大帮”的人马,是一群衣着各异的江湖豪客,手中兵器也千奇百怪,刀枪剑戟都有,一道道杀气纵横,都朝着那青鸾冲去,正是“天煞地杀阵”! 那将官带领的,自然就是一群城主府的士兵,他们的阵形也是最为整齐的,手中都高举着长枪,齐声喝道:“太乙浑天阵,启!”那长枪上便有道道金光渗出,迎上了青鸾! 最后一个阵营便是那峨冠博带的中年文士,他带领的是一群诸葛世家子弟,都端坐在地,默运玄功,半空中便出现了一个八卦阴阳图案,将诸葛世家阵营牢牢地守护起来。 四大阵营,四个阵法,想来怎么也能够挡住青鸾这一击了吧? 然而只听一声高亢的清鸣,火光之中,现出了青鸾的真身,一双狭长的凤目毫无感情地望着湖边,足有五六丈长的翅膀狠狠地扇动着,将四团火光精准地扇入了四大阵营之中! 便听四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异常密集地响起,却似只有一声;巨响声中,天地之间都被那熊熊火光给充斥了;而在这火光里,则传来了一片混乱的惨叫声! 火光倏然散去,便见湖边已是躺下了一片,结成阵势的两百余人,此时无一例外全都躺下了,有的被烧得焦糊,有的手脚都已折断,有的早已昏迷不醒,有的甚至已没了呼吸! 秦冲眼角一跳,好一头青鸾,只是一击,就把四大阵营就这么打了个落花流水! 当然他也能看得出来,这一击过后,青鸾双眼里闪过一丝疲惫,显然消耗也是极大的! 但它没有停下来,而是又一声引吭长鸣,双翼又扇动了起来! “孽畜!”这下子,四大阵营的老祖都坐不住了,纷纷纵身跃起,迎了上去。 秦冲一看,这四大老祖都至少有百岁光景,一个个鸡皮鹤发,三男一女,举手投足之间却都有着无尽的气机萦绕,无一例外,竟都是太玄境的绝世强者! 但是,四大太玄境,能挡得住这疑似已超脱玄兽的青鸾吗,秦冲表示,很怀疑啊! 要知道,玄兽之上,就已经不属于妖兽范畴,而是可以称作“妖修”了! 妖修分为七级,妖兵、妖将、妖王、妖圣、妖皇、妖尊,还有太古妖尊。 达到妖兵之境,便可以称作“妖仙”——这可是仙啊! 圣天大陆,“仙”是一个至高无上的词汇,仙人们高居仙界,不与凡世等同,但每一个降临凡世,都有着移山倒海之力,都足以令举世景仰! 难道,这青鸾,也是这么一尊足以颠覆世间的妖仙? 秦冲的眼皮跳动得更快了,但抬头看去,他却又发现了新的端倪。 四大太玄境老祖,已与青鸾大打出手,一道道真气纵横夜空,但那战场却似在缓缓挪移:四大老祖并没有傻傻地站在原地,而是渐渐把青鸾朝着远处引去了! 秦冲只是轻轻一想,便明白了这四大老祖的意图。 果然,没过几分钟,便听到有人叫道:“老祖已引开了青鸾,入湖,夺取青鸾蛋去!” 众人都喊了一声,纷纷朝湖里涌去。但此时湖底的火光已经熄灭了,湖边已然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谁也不知道,已有一个漆黑的身影,如游鱼般滑进了温暖的湖水里! 这个游鱼般的身影,自然就是秦冲了。 虽是漆黑的夜里,秦冲的感知力也是远超常人的,滑下湖里后,他干脆迈开了龙游步,几步便滑到青鸾刚才所在的湖底,目光一扫,却没有发现青鸾蛋的影子! 秦冲一愣,青鸾蛋不明明就在这儿吗,怎么突然之间不见了? 一时情急之下,他弯下腰,虽不敢取出皓石灯,却也双眼瞪得圆圆的,细细寻找着青鸾蛋的下落,却忘了身后还有一大群人,只觉得屁股一痛,已然挨了一枪! 那人也是个好玩的,一枪刺在秦冲撅起的屁股上,这才厉声叫道:“好小子,你是哪边的,敢跑在爷爷前面?还不滚开,老子扎死了你,你也是白死!” 秦冲身形一折,便已面对这人,随手抓住他长枪,把他远远地扔了出去,一边冷笑道:“我们诸葛世家做事,难道还要向你汇报不成?敢伤本少爷,简直是找死!” “好哇,诸葛世家竟敢如此猖狂!大伙一齐上,杀了他再说!” 周围一大群人一拥而来,显然,在青鸾蛋面前,四大势力已经开始内讧了。 却也有诸葛世家的人看出了不对劲,眼见秦冲如千手怪一般,将身边一大群人全都抛飞出去,一个诸葛世家的青年呼地一刀砍下:“你是诸葛世家的?我看不是吧!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秦冲冷笑一声,一拳又将这人打飞了,“凭你也敢来管城主府的事?” 众人当即惊了:“你不是诸葛世家的吗,怎么又成了城主府的了?好哇,你是奸细!” 秦冲满嘴跑火车:“好哇,你敢说我堂堂孔氏弟子是奸细,你找死!” 过一会儿,又叫道:“这青鸾蛋,已被我七大帮预定了,你们都不要想!” 嘴上胡言乱语,手里却没有停下,等他说完话,身边已没一个能站着的人了。 然而青鸾蛋却仍然不见踪影。 秦冲不由得紧皱起了眉头:青鸾蛋,到底在哪儿呢? ------------ 第二一一章 谁是真正的胜利者! 远处,战斗仍然十分激烈,虽然青鸾身上的火光也似有渐渐减弱的趋势,但四老祖的攻击也不如原本那么凌厉了;不过距离他们分出胜负,应该还早。 湖边,刚才结阵的那数百人还是呻吟声一片,暂时还一个人也爬不起来。 而在湖里,也横七竖八地躺了一大群人,都是被秦冲给撂倒的。 所以除了秦冲之外,四大阵营似是一个能站着的人也没有,就算有坚持着爬起来的,也都忙着回岸边去:在水里呆的时间长了,呼吸困难,再不上岸就得死了! 但秦冲却很郁闷,他倒不需要冲出水面透气,可是他也找不到青鸾蛋啊! 他紧皱着眉头,喃喃自语:“到底在哪儿呢,总不会一生下来就被青鸾给吃了吧?” 细细想了好一会儿,秦冲猛然一拍脑门:“瞧我这笨蛋,怎么把这东西给忘了?” 他连忙取出青鸾盘,在来的路上,段小歌已将如何感应青鸾盘的诀窍告诉他了。实际上,只要火属性真气浑厚的人,都能够感应青鸾盘,只是隶属于七大帮的铁衣帮想让段小歌当炮灰而已:拿着青鸾盘的人,一旦找到了青鸾蛋,那就是青鸾第一个要攻击的对象! 青鸾盘一出,秦冲立即感应到几股吸引力,一股十分磅礴,来自于远处激战中的青鸾;另两股却很是微弱,好像就来自于湖底某处,应该就是那两枚青鸾蛋了。 秦冲面色一喜,却听一声高亢的鸣叫,他回头一看,便见那青鸾身上,火光大盛! 一位老祖大声喝道:“看来是有人使用了青鸾盘。孔家,等回去以后你再给我们一个交代,为何青鸾盘已到,却不通知我们?伙计们,咱们先拖住青鸾,不能让它坏了大事!” 于是那战斗越发激烈,秦冲却没有去管他们,埋头在湖底一阵乱挖,终于找到了两块白生生的鹅卵石,足有海碗那么大,石头表面有一道道浅浅的火焰纹路,鲜灵活现! 这哪是什么鹅卵石,分明就是两枚内含着生命迹象的鸟蛋:青鸾蛋! 秦冲大喜,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收进黑铁戒里,又将本打算用来重炼炙炎剑的几块火属性灵石放在它身边,这才强忍着哈哈大笑的冲动,冲出了湖面。 这时湖里已经没人了,所有人都逃回了湖边,有人却在重振旗鼓,想要再次下湖。眼见秦冲出来,有人便问道:“你是谁,拿到青鸾蛋了没有?” 秦冲看看那人,却不回答,只是哈哈一笑,便是飞身而起,就要扬长而去。 两个诸葛世家高手却拦在他面前,寒声道:“请你务必回答我们的话!” 秦冲睨了一眼,这两人都是上灵境高手,大概也是长老之类的角色。不过在他面前,这点修为自然不够看,秦冲甚至懒得取出炙炎剑,只是双臂一振,便把两人给震开了。 他可不想在这儿多呆,要是四老祖或青鸾回来了,那就不好脱身了。 又有几个人冲上来,这些人里面连个玉灵境也没有,秦冲更是没有缠斗的兴趣,双脚一滑便迈开龙游虎步,身形化作一道残影,刹那间便掠出人群,朝着无边的夜色深处掠去了。 四大阵营纷纷追赶,却哪里还追得上,他们甚至连秦冲是往哪个方向去的,都没有看得清楚。有人便开始呼唤四老祖,更多的人则是纷纷举起皓石灯,把湖边照得恍如白昼。 却听一位老祖喝道:“众人快退,翻过山顶才能停下来,快走!” 于是四大阵营如鸟兽散,众人纷纷朝着山顶攀去;而在几乎所有人都越过山顶之后,火湖边突然发生了一场剧烈的爆炸,四老祖化作四道残影,足足被爆炸震飞了百丈远! 四老祖不再恋战,吐了一口鲜血之后,便纷纷朝着山顶掠去;而青鸾也没有追击,它周身的火光已十分黯淡,显然在战斗中消耗不少,受伤不轻,暂时也没了追击的能力。 其实说起来,若不是它刚刚生产,正是最虚弱的时候,四老祖还真不是它的对手! 四老祖翻过山顶,在一片丛林里找到了四大阵营的人,便齐齐问道:“青鸾蛋呢?” 孔回、尉迟兰等人便纷纷找到自己的老祖,七嘴八舌地把湖底发生的事情讲了,却听得四老祖一头雾水:“别给我们打这些哈哈,青鸾蛋到底在谁的手中?” 众人都低下了头,许久,孔回才大胆答道:“侄孙儿仔细回想了,那应该不是孔家的人!” 尉迟玉则叫道:“老祖,他说过他是城主府的人……” 城主府的将官当即反驳:“放屁,城主府所有将士都在这儿,你可以一个个看过去,看哪个是他?我记得刚发现他的时候,他还说他是诸葛世家的人呢!” “那他还说过他是孔家的,还说七大帮预定了青鸾蛋,这个,你们又作何解释?” 四老祖听到这儿,相互望了一眼,脸色都变得无比阴沉:“看样子,我们全都被骗了!” 诸葛世家老祖却冷冷地道:“当然,也不排除有人故弄玄虚,演了这一场戏给我们看!” 城主府老祖也点点头道:“他还拿出了青鸾盘,所以谁的嫌疑最大,就不用说了吧!” 四大阵营不欢而散,青鸾蛋在哪儿,却似成为了一个不解之谜。 于是在未来的数十年内,四大阵营为了此事,没有少起争端,诸葛世家和城主府甚至曾经联手,想要将七大帮一举端了,幸得孔家不计前嫌,毅然出手相助,于是到得后来,居然演化成了孔家联同七大帮对付诸葛世家和城主府的局面,十天一小打,一月一大打! 而且那头青鸾也无比愤怒,三天两头来找阳城的麻烦,于是这个原本热闹无比的城池,竟因此而渐渐有了衰落的迹象! 直到后来,有高人将青鸾驱逐到了太庐山深处,方才解了大患。 只是谁也不知道,在这场大战之中,谁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 第二一二章 他说他是仙人呢! 秦冲一手抱着段小歌,就从四大阵营聚集的那片小树林边,悄然走下了山。 他心里有些郁闷,因为段小歌受了伤。就在青鸾与四老祖火拼那最后一记的时候,秦冲刚好找到藏在石峡里的段小歌,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块石头从天而降,打得她头破血流! 这块石头,正是被那巨大爆炸所产生的冲击波,给崩飞出来的! 秦冲不敢在火湖边多呆,草草给段小歌包扎过后,便抱着她离开了火湖。 那两枚青鸾蛋,便塞在她怀里,希望它们能把她体内的离火散吸出来。 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但秦冲觉得,最后结果还是挺不错的,简直堪称完美! 想到这儿,他脸上又挂着笑,下山的脚步也要轻快了些。 然而,愉悦的心情往往会在下一刻被打断:一股凌厉的气机,突然间笼罩了下来! 秦冲一皱眉,抱着段小歌便滑下去数丈,一步蹿进了一团草丛之中;接着便是屏息凝神,无量真气运转开来,便将他与段小歌的气息遮盖住,一丝也没有渗露出来。 这是属于他新近“发现”的一个窍门,用真气遮掩自己的气息,连地玄境也发现不了。 但来的却是太玄境:那城主府的老祖,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妇,拄着龙头拐杖,一步落在树林中,阴冷的目光四处打量着,却似发现了什么,而又无法肯定。 秦冲连呼吸也停止了,刚醒过来的段小歌也不敢喘气,四只眼睛都瞪得圆溜溜的。 老妇一步步朝着草丛走过来,秦冲的心也就提到了嗓子眼。 幸好,那老妇刚要走进草丛,树林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秦仙子,你有何发现?” 秦冲记得这是七大帮那位太上长老的声音,难道他也要走进林子来? 却听那老妇冷冷地道:“没有发现。怎么,司徒老鬼,你发现了什么?” 老妇掉头走出了林子,临出林时,却回过头来,朝着草丛瞪了一眼。 显然,她发现了草丛里有异常,但不想七大帮的司徒老鬼发现,所以暂时放过了他们。 秦冲自然不敢停在这儿等她回来,他只是初玄境,可没有对上太玄境而必胜的把握;何况林子里还有三大太玄境,就算他侥幸战胜了老妇,也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 他抱起段小歌,脚下踩开龙游虎步,便化作一道残影,刹那间冲下了山坡! 他不知道自己被四大阵营发现了没有,但他知道,他唯一的生路就是尽快离开连铁山! 全力施为之下,他只用了半个时辰便来到了山坳里,他和萧瑶就是在这儿离开的。 秦冲毫不停歇,很快找到萧瑶留下的记号,循着记号找去,很快便找到了她。 但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却见她高举着手中长剑,正在厉声娇叱:“萧瑶,爆发吧!” 远远地,便看到她手中的星河剑,真如上接星光一般,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而她对面,则有一个懒懒散散的青年,一脸书呆气,正淡笑着,双手捧在胸前。 看样子,萧瑶竟是在与这青年火拼,而且,还似有拼不过他的模样! 秦冲一急,全力施展龙游虎步,只觉得不管是矫健地翱翔九天的“龙游步”,还是懒洋洋地巡视山林的“虎行步”,此时都给揉成了一条线,而他的身躯,便融合在这一条线中,不过刹那间便掠出去数丈;同时抡起胳膊,火绝剑便如离弦之箭,朝那青年扔了过去! 那青年一边双手合十,双掌上浮现出一道道五彩光芒,正抵着萧瑶的星河剑,一边嘴里还在说着:“你这星河剑诀虽然威力巨大,但太过繁芜了,可以化繁为简……” 话音未落,秦冲的火绝剑已到了他身侧。那青年猛地转身,一手抓住火绝剑,刚厉喝了一声:“谁?”猛见风声大作,一只毫不起眼、却是霸气十足的拳头,已轰到了他身前! 而就在此时,耳边也响起了萧瑶欢喜的惊呼:“大哥哥!” 那青年其实修为不俗,然而此时却是猝不及防,竟被秦冲一拳便轰出去数丈远! 他双眉一轩,秦冲已一把拉住萧瑶,低叱了一声:“走!”电一般地掠了出去! 青年慌了,高声叫着:“喂,我还没说完呢……”正要追赶,却感到背后有几道凌厉的气机追来,他猛地回头,便见四个苍老无比的太玄境,如猛虎扑羊般便扑了过来! 七大帮的司徒老鬼哈哈大笑,手中却绝不慢下半刻,刚一落地,攻击便如狂风骤雨般朝青年袭来:“可是就算你是人皇境,以为就能在北海郡肆意妄为么?你想多了吧!” 另三位老祖也不打话,同样是无尽的攻击绵延不绝,围攻而去,却让那青年说句话的功夫都没有:要知道这四老祖都是在太玄境停留了许久的,可以说都是一只脚迈进皇境的绝世强者了,四人联手,就算他是人皇境,一时间也讨不了任何好处! 刹那间,便见这石滩上真气纵横,五人战作一团,拼了个势均力敌! 秦冲已经跑远了,不知道身后发生的这一切,若是知道的话,他恐怕会感谢那青年的。 此时他正带着两女,一边跑,一边问道:“萧瑶,那人是谁,怎么会和你打起来?” 萧瑶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我本是受你之命,看住那帮孔家人的。” 她似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情,笑得极其灿烂:“那帮孔家人可恨我了,那孔欣就说,‘铁衣帮和断头帮都是七大帮的手下,他们来拦截我们,你帮我们阻住他们,我们感谢你;可是我孔家的长老来了,你怎么也把他给拦下了呢?你这是敌我不分啊!’” 她学得绘声绘色,秦冲便被逗得哈哈大笑。 萧瑶却又忽然笑声一敛:“后来,那青年就来了。秦冲哥,他说他是仙人呢!” ------------ 第二一三章 渡过黑水河,很容易吗? 秦冲一惊,手一松,若不是段小歌及时攀住他肩膀,她就给扔到地上去了。 他不管段小歌那有些幽怨的眼神,惊讶地问道:“仙人?仙人怎么会和你打起来了?” 萧瑶俏脸一红,轻声道:“我正拦着孔家众人,他忽然就来到了我面前,说他来自于‘文圣天’,据说那是仙凡两界读书人的至高所在,有七十二所书院,每一所书院都和一座仙宫差不多强大。他就是‘稷下书院’的一名学员,虽只有人皇境修为,却号称‘第一佳公子’,名为鄢重。他此次下凡来,是受了书院山长的委托,来探望一下孔家人,因为孔家是至圣血脉。所以他救走了孔家众人,还要将我擒到文圣天去,说是让我做他的伴读书婢!” 萧瑶低下头,不敢望秦冲:“对不起,秦冲哥,我还是没能看住孔家众人!” 她知道秦冲让她“保护”孔家人的意思,就是要她好好看住他们,免得他们去给火湖边的孔氏老祖报信,给秦冲寻找青鸾蛋造成麻烦,所以她才会把孔家长老也给拦下了。 也亏得她实力不俗,虽只是玉灵境,却能战胜上灵境的对手。 秦冲笑道:“不用怕,青鸾蛋我已经拿到手了,萧瑶,你做得极好!” 萧瑶这才眉开眼笑,又笑道:“那鄢重想让我当他的书婢,我怎么会答应他,所以就打起来了。我用星河剑诀对付他,他却说我这四十九式星河剑太繁芜了,好像看不上眼呢!” 秦冲知道,虽说鄢重只是人皇境,但他既然是仙界文圣天来的,那就可以称为“仙人”了。要知道文圣天位列仙界诸天第十一位,算是极高的天宫了,作为其中一座“稷下书院”的弟子,这鄢重的眼光何等高明,他看不上星河剑诀,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他笑道:“这鄢重的人品如何我们不作评价,但他的眼光你却要相信。他既然如此说了,你就可以试着将星河剑诀化繁为简。常说‘大道至简’,想来化简之后,也能更契天道吧!” 萧瑶信服地点点头:“嗯,秦冲哥,我记住了,我会尝试的!” 秦冲又想到自己的“百兽拳剑”和“霸拳”,是不是也可以契合天道呢? 意境之上,便是规则,这是天道的最初始状态。 意境可以感悟出来,规则却是要先发现、再遵从,最后是自行创造。所以与意境的“小成、大成、巅峰”三阶段不一样,规则是分为“悟世、控世、创世”这三个阶段。 所谓“世”,就是世间百相,规则就藏于这世间百相之间,需要修炼者去探索、发现的。 掌控了规则,便能知道世间事物的构造规律,从而能够衍化万物,这称之为“化形”。 其实按照修炼规律,应该是要“悟世”之后,才能突破到玄境的。但秦冲当初受到黑风、八毒死灵水、诛心草、赤精天乌等等诸多外界事物的催化,一下子从灵境天突破到玄境天,却略过了“悟世规则”这一步,其实对他之后的修行是极为不利的。 也正因为如此,他在灵境天的时候,是可以跨境杀敌的,初玄境的武者也不是他的对手;但现在他也是初玄境了,这一方面的实力却减弱了,他连太玄境也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鄢重的话,不但对萧瑶有用,对他秦冲,也同样有用啊! 有机会的话,他真想去仙界看看,这鄢重大概只是文圣天的一个“小虾米”,说的话便如此有深意,那些仙界大佬,他们又会有如何高深的修为和高远的眼界? 秦冲回想一下,他遇到的仙人,有来自皇极天的,有来自太玄天的,现在又多了一个来自文圣天的,每一个都是那么风姿绰约,这不禁让他对仙界又多了几分憧憬。 当然现在可不是“上天”的时候。 说话之间,他们已顺着大道掠出去了上百丈,天色却已到了黎明前的黑暗,星月全无,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再往前跑,连路面都看不清楚了。 于是秦冲停下来。鄢重与四老祖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却没有见他们追上来。当然这也是因为秦冲在路上很拐了几个弯,加上天色较黑,他们发现不了他的踪迹的缘故。 秦冲打算先休息一下,于是找了个避风的角落,让两个女孩草草睡一会儿,他则将段小歌头上的纱布解开,给她重新包扎伤口,还敷了药,可不能让她的额头上留下伤痕。 说起来,段小歌也勉强算他的“青梅竹马”吧,虽然她其实只有十一二岁。 忙完了这些事,秦冲自己也草草眯了一会儿,东方天边便露出了鱼肚白。 趁着晨曦,三人潜回了阳城,从马市中把连江和驰云两匹马牵了回来,然后便出了城。 在出城的时候,已经有城主府、七大帮和孔家之人在来回巡逻,大概很快就会封城了。秦冲不敢耽搁,让萧瑶骑着驰云带着段小歌,他骑着连江护卫在一旁,径直出了阳城。 然后便是快马加鞭,一路飞驰,直奔驰了两个时辰,离阳城已有上百里,才敢停下来吃早餐;接着又是一整天毫不间断的奔跑,到了日落时分,便出了阳城地带,前面便是泰安城。 泰安城却是诸葛世家的地盘,秦冲不敢大意,连储物戒里的妖兽和药材都没敢去卖,只找了个偏僻的客栈休息一夜,便径直穿城而过,却也在城门旁发现了对他们的通缉令。 接下来本应当去北海城,但那是孔家的大本营,秦冲可不敢自投罗网,于是绕过泰岳山,从墨城穿过去,来到了张陵渡口:紧赶慢赶,终于来到了黑水河边! 过了黑水河,便是太昊城地界,那就不再是孔家、诸葛家的势力范围了。 只是想要渡过黑水河,会很容易吗? 这个问题,便是秦冲自己,似乎也是不知道答案的! ------------ 第二一四章 自己跳下去吧! 黑水河是圣天大陆炎洲的第一大河,足有上千丈宽,波涛汹涌,奔流不息。 张陵渡位于墨城正北一百余里,是一个拥有三个码头的渡口,这儿的黑水河河床宽阔,水流平稳,便成为了贯通南北的要冲,往来商旅极多,河面上到处都是楼盘快艇。 一条大道直通渡口,秦冲便没有去渡口旁边的张陵镇,而是径直来到了码头上。 三个码头,每一个都是用整块青条石砌成的,整个码头有数丈高,豪华气派;码头下,形成了一个数十丈见方的小广场,周围一圈石头房子,全是大大小小的店家。 秦冲在一家店门上看到了“楼船购票”四个大字的招子,便走过去问道:“店家,你这楼船就是河上行走的那种是吧?不知道是哪家的楼船,如何收费的?” 那络腮胡子的店家抬起头,像是看白痴似的看了他们一眼:“这张陵渡的楼船,无一例外,全是墨城张家的产业,难道还能有其他家的不成?过河费用自有定规,分三等,上等十两黄金一人,中等一两黄金一人,下等十两白银一人,十二岁以下免票,马匹算一人价!” 他也许是看到段小歌,特意告诉他们十二岁以下免票,挺贴心的。 秦冲又问道:“此时买票,何时可以渡河啊?” “就在我这儿买票,渡船是一个时辰一班。现在是午时二刻,下一班在未时正。” 秦冲点点头,回来和萧瑶商议了两句,便买了两人两马的上等船票。 大半个时辰的等待,他们也不用到其他地方去,就在广场边找了家饭馆,品尝了一下黑水河鱼的午餐,再略作休息,便有人敲着锣叫船客们上船了。 那楼船极其庞大,单是水面上的部分就有十来丈高,甲板上是宽大的舰楼,有三层,其中上等座在第二层,一共只有三十个房间,每一个房间都配备了独立的洗浴间和马厩;房间都有窗户,坐在房间里便能看到河面上的景色,十两黄金的票价,实话讲,并不贵。 随着人流上了船,来到他们购买的“甲五号”房间。 刚一进了房间,段小歌反手关了门,便低声道:“大哥哥,萧瑶姐,孵出来了!” 她的语速有些急躁,断句不太准确,听得萧瑶满脸通红:“什么,什么东西我孵出来了?” 秦冲忍不住一笑,萧瑶更是又急又气,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却听段小歌分辩道:“萧瑶姐,不是你孵出来了,而是这两枚青鸾蛋,它们孵出来了!” 她伸出一只手掌,掌心里,有两只靛青色的鸟儿,都只有拇指大小,浑身羽毛光洁得跟锦缎似的,额头上还有一个细细的肉瘤,似乎就是未来的“王冠”了。 在连铁山的火湖里得到了两枚青鸾蛋,秦冲当时就把它们交给了段小歌,好让它们把她体内的离火散之毒吸出来。段小歌倒很喜欢这两只洁白的蛋,特意做了一个兜,把它们牢牢地系在肚子上,就算离火散之毒很快被吸干净了,她也自行运转火属性真气,每天为它们提供足够的“营养”,也亏得秦冲把她的属性生生改成了火属性,才能够“孵”出这两只蛋来。 从阳城到墨城,大半个月时间,她都是和萧瑶同乘一骑,不用控马,便每日坚持修炼,终于生生把两只小鸟给“孵”出来了,终于也算了结了她一个心愿。 秦冲接过这两只小鸟,它们却似有些凶神恶煞的样子,歪着脑袋看了他一眼,一齐伸出小嘴,重重地啄在秦冲手指上。倒是不痛,却像被火星烫了一般,火辣辣的。 萧瑶低声笑道:“看样子它们不喜欢你呢!” 秦冲也笑了,便把两只小鸟分开,一只交给萧瑶,一只还给段小歌:“这两只鸟都是青鸾的血脉,也算是发展潜力巨大的异兽了。给你们吧,一人一只,好生喂养。它们是火属性,我给你们每人一枚炙炎石,先喂着,以后有机会再找更好的灵石喂养。” 正说着,只觉得船身一动,窗外的景色已经移动起来,楼船离开了码头。 虽说可以在房间里欣赏河上的美景,但毕竟不如在甲板上视野开阔,于是三人稍微休息了一下,便离开房间,来到了甲板上,欣赏着河风习习、蓝天白云,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此时乘船的人大多都在甲板上来了。毕竟河面有数千丈开阔,哪怕这楼船速度不算慢,也要足足两三个时辰才能到达北岸,那时都到入夜时分了。 “秦冲哥!”萧瑶扶着甲板边缘的绳栏,笑着问道:“过了黑水河,大概再走五六天就能到达太昊城了,离年底还有一个多月呢,你打算就在太昊城呆到过年吗?” 秦冲目光深邃,望着湛蓝的天空,深深地吸了口气:“先找到他们再说吧,也不知道他们来了没有。至于到了太昊城的事,这不是没到吗,想那么多做什么呢?” 却听一个声音阴冷地道:“是啊,毕竟还没到嘛,也不知能不能到得了!” 秦冲脸色一变,便见身前众人如劈波斩浪般空出一条道来,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子,一身素雅的青色衣裙,只在发髻上插了一朵米黄色的小花,脸带冷笑,朝他走了过来。 女子身后跟着两个人,却都是秦冲认得的,一个是这艘楼船的船长,刚才上船的时候见过;另一个满脸冷笑的,则是当初在火湖旁的那个峨冠博带的中年人:诸葛世家,诸葛昶! 秦冲皱皱眉头,沉声问道:“你们是谁,要做什么?” 青裙女子倒背着手,仰面望天,诸葛昶却冷笑道:“先给你介绍一下,让你感悟一下绝望的滋味:这位,是我诸葛世家三位老祖之一,半步皇境,诸葛青莲!” 周围传来一阵喧哗,诸葛昶却只盯着秦冲,冷冷地笑道:“小子,现在你还抱有希望么?” “要不,你自己跳下去吧!” ------------ 第二一五章 好硬的拳头! 秦冲没看诸葛昶,而是望着那船长,问道:“你们不是说保护船上每一名乘客的安全么?” 那船长冷笑道:“可是你属于被通缉的对象,诸葛世家、城主府,都在通缉你。对于你这种穷凶极恶之徒,我墨城张氏作为诸葛世家门下势力,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秦冲忍不住一拍脑门,真是失策,没想到居然自投罗网了! 诸葛昶冷笑道:“现在,你应该死心了吧!走吧,青莲老祖有些话要问你!” 却听“嘣”的一声,诸葛昶被那诸葛青莲弹了个脑蹦儿,只听她寒声道:“本小姐虽然两百多岁了,但你看我这样子,要你称呼一句‘青莲姐姐’,很亏待你么?” 诸葛昶立马苦起了脸,秦冲也忍不住有一种想要作呕的感觉。 但诸葛青莲如电般的双眼扫视过来,秦冲立马便低下了头,人在屋檐下,没办法啊! “走吧!”诸葛青莲转身就走,也不管秦冲有没有跟上来,想来她也很笃定,秦冲是不敢不跟上来的,毕竟这可是在黑水河上,她肯定他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秦冲的胆量! 走到舰楼二层,就在经过甲5号房间的时候,正在诸葛昶和船长监视之下的秦冲,猛然一个侧身,便把萧瑶和段小歌都扔进了房间:“牵马、破窗、跳河!” 接着,他脚下一旋,虎行步发动,一拳便轰向了诸葛青莲:“虎霸山林!” 哪怕面对着半步皇境强者,他同样没有失去了出拳的勇气! “好小子!”诸葛青莲猛地回头,一掌便迎上那拳头,却猛然间便后悔起来! 原来诸葛昶并不知道秦冲的实力,在他没有催动真气的时候,不但诸葛昶,连诸葛青莲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境界,因为他根本就没有丹田,真气也是蛰伏不动的! 所以诸葛青莲很明显地轻敌了,而秦冲这一拳,却是竭尽了全力! 一声虎啸,就在这狭窄的过道里,众人仿佛真的看见了一头猛虎,虽无灵性,却很威猛! 秦冲已经初探了霸之规则的门径,那幻化出来的猛虎虚影,便有由虚转实的模样! 而诸葛青莲则连一成力也没能使出来,只是俏脸阴沉,随随便便地出了一掌。 这其间的差别,很快便显了出来:秦冲只退了一步,她却噔噔噔连退了五六步;而且俏脸上红光一闪,内心一阵烦恶,竟似在这一拳之下,已然吃了一点暗亏! 这点暗亏自然还伤不了她,却也让她一时真气运转迟滞,微微僵硬了那么一瞬。 而就在这一瞬间,秦冲已然返身冲进了房间里:萧瑶已将两匹马牵了出来! 对于秦冲的话,她是向来不会问为什么的,只照着去做就行了! 诸葛青莲马上就缓过劲来,却有些疑惑,就算秦冲牵出马来,就算那两匹马是云荒宝马,那又怎么样,难道他还能骑着它冲下甲板去不成?或者,骑上它,能够增添一分半毫的实力?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彻底把她给惊住了! 秦冲和萧瑶都上了马,萧瑶抱着段小歌,接着,两匹马竟是朝着窗户,撞了过去! 窗户外面,便是那千里烟波的黑水河! “他们这是要寻死吗?”船长惊叫一声,却听诸葛青莲沉声喝道:“不好,拦住他们!” 她暂时并没有杀死他们的打算,毕竟诸葛昶只知道秦冲去过火湖边,那通缉令也因此而发出来的,但秦冲在火湖边做了些什么,有没有什么收获,他却是不知道的,诸葛家派去火湖的那老祖也不知道。所以今天诸葛青莲来到黑水河上的任务,只是确认秦冲有没有得到青鸾盘和青鸾蛋,待得确认之后,才能决定要不要杀了他。 然而秦冲却并没有给她问话的机会,竟是如此刚烈地,宁愿骑着马跳河! 可是她又怎么会知道,此时秦冲的脑海里,却是想起了临秋山长告诉他们的话:“‘连江’、‘驰云’蹄旁生了些长须,渡水过河,如履平地!” 他虽勇猛,却丝毫不笨,若无万全把握,谁敢跳进河里? 于是当诸葛青莲冲到窗边的时候,便赫然发现,两匹马已冲入洪波之中,溅起漫天水花;而在水花里,两匹马竟在河面上如履平地,撒开四蹄便往黑水河北岸跑去! 诸葛青莲的脸都青了,冷喝一声:“追!” 娇躯一纵,便从窗户穿了出去,如大雁临江一般,翻手间,已取出一柄长剑,劈了下去! 半空中便出现了一柄丈许长的金剑,遥遥一斩,河水里顿时翻起了数丈高的巨浪! 这一剑,正是她领悟了“两仪剑之规则”之后,创出来的“阴阳剑斩”! “剑之规则”,简称“剑则”,是能够以意化剑、以力化剑的无上法门! 东海郡漕帮有两大长老,成本宜与成本杰,号称“阴阳双剑”,但他们的阴阳剑则,加起来也不到诸葛青莲的百分之一,所以他们只是灵玄境,而诸葛青莲,则是半步皇境! 这一剑,竟似斩破了空间一般,刹那间就来到了秦冲头顶,距他只有丈许! 而那层层叠叠的巨浪,则呼啸着盖向秦冲后背,似要把他吞入河底! 秦冲咬着牙,突然长身而起,在萧瑶的惊叫声中,一脚踏在马背上,回身便是一拳! 只是埋着头奔逃,是逃不出去的,唯有打,才有可能打出一条生路来! 霸拳,龙霸九天! 一声嘹亮的龙吟,震得滔天巨浪都在摇晃不已;一道龙之虚影,迎着那金剑便撞了过去! 秦冲的龙虎之形,乃是用霸之拳则模拟出来的,但他的霸之规则领悟得并不深,只能算是初窥门径,因此只能幻出虎形,却不能化出龙身,所以这龙霸九天,仍然只是虚影。 但饶是如此,这一拳的威力,特别是那霸气,已比原本超出了何止十倍! 一拳击出,便让诸葛青莲脸色大变! “好硬的拳头!” ------------ 第二一六章 太昊帝宫,我来了! 一拳轰在巨大的金剑上,轰得剑尖猛地往上仰起,朝着诸葛青莲反弹了回去! 秦冲身形一顿,“哇”的一声,阳光下,鲜血混合在浪花里,像一条绚烂的彩虹! 诸葛青莲也不好受,体内真气一滞,便在半空中立足不住,笔直地掉落下来! 若是就这样落入水中,诸葛青莲怕是要变成落汤鸡了——她是个爱美的人,多年以来处心积虑地保持着自己十八岁时的容貌,怎容得自己在楼船上这么多人面前,变成这般模样? 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猛听得楼船上诸葛昶叫道:“小姐姐,木板!” 原来他已拆下一块木板,用力一扔,便朝诸葛青莲脚下扔来。不过他只是上灵境,力道不够,那木板落水之处,离诸葛青莲还有数丈距离,大概是远水救不了近渴了。 然而正当这种时候,才能看出诸葛青莲的恐怖之处:她竟能在将要落水的一刹那,硬生生扭转身形,脚尖在水面上一点,居然真的后退了数丈,正踩在那木板上;身形腾空,便朝楼船上落来:虽仍不可避免地衣裳湿透,却也算是翩若游龙,姿势曼妙之极! 当然,她衣裳湿了,所以必须得回来换一身衣裳再说。 只是这样一来,秦冲就追不上了:他虽是口吐鲜血,却也稳稳地落在连江马背上。那骏马撒开四蹄,电一般地穿过重重波涛,很快便消失在了茫茫水天之间! 甲板上,诸葛青莲紧握着绳栏,差点没把拳头粗的绳子捏成粉末! 诸葛昶侍立在一旁,过了许久,等她消了火,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姐,怎么办?” 这么多人面前,他可不敢违抗老祖宗的意思,只能强忍恶心,称她“小姐姐”。 诸葛青莲秀眉一皱,轻声道:“河北不是我们的地盘,若是公然进入,怕是要引起太昊城的不满。天下十三王国无数郡县,可没一个势力敢和太昊帝宫作对!昶儿,叫家里派几个得力之人过河,一是与太昊帝宫联系,但切莫说出是为了何事;第二就是一定要搞清楚,那东西是不是在他们身上!这小子不敢直面我,说明我们的猜想,极有可能是正确的!” 诸葛昶躬身应答。诸葛青莲想了想,又道:“我不好进入河北,怕引起误会。昶儿,你去,注意不要轻举妄动,这小子有些古怪,年纪跟我突破到灵境时差不多,却已经是初玄境了。你们只需要确定那东西就行,确定了,给我们来信,我们再想办法对付他!” 在两人密谋的时候,秦冲却已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连江和驰云不愧是两匹宝马,速度极快,至少比楼船快了一半以上。当然最重要的,是它们居然真能在水面上行走,正是这一点,便救了秦冲他们的命啊! 只是秦冲此时的情况也很不好,那一拳虽震退了诸葛青莲,但反震之力太过强大,也震得他体内气机紊乱,伏在马背上还在溢着鲜血,面如金纸,仿佛随时都会死去一般! 没办法,秦冲刚刚开始领悟霸之规则,还没有用规则改造身体,所以他的肉身也是没有达到玄境强者的水平的,这也是限制他的战斗力的一个因素。 水面上,萧瑶也没法注意到他的模样,只有到了黑水河北岸才能发现。 但秦冲的头脑却是清醒的,在就要到达北岸的时候,他一拍连江的屁股,那马儿长嘶一声,便跃到驰云旁边。秦冲叫道:“不要从码头上岸,走!”一拉缰绳,便从水面上奔过去。萧瑶连忙驾驭着驰云跟在后面,两骑马在水面上又奔跑了一刻钟,找到一处荒凉的芦苇丛,这才悄无声息地上了岸——然后秦冲便摔倒下来,双目紧闭,人事不知了。 大概也算因祸得福吧,他和萧瑶都不知道,其实墨城张家已得了消息,派了许多人守在码头上,只要秦冲一旦登岸,立时就会被拿下——诸葛世家不敢在黑水河北岸拿人,张家却在这边驻了不少守卫,而且其中还有玄境强者,收拾一个受了重伤的秦冲,轻而易举。 何况张家还与北岸平城的城主府通了气,一时间大道小路上都布满了城主府的捕快!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秦冲由于受了伤,萧瑶和段小歌守着他,在那荒凉的芦苇丛里休息了一天,倒是阴差阳错地躲过了搜索,避免了不少麻烦事。 当他们寻到路出来的时候,已是三天后的事情了,秦冲虽然没有完全痊愈,却也恢复了七七八八,而且经此一战,他对规则的理解又深了一层,此时就算诸葛青莲再来,他虽然还是不能击败她,但想要在她手下全身而退,应该也不是不可能。 随着对规则的理解和掌握,秦冲越境挑战的能力,大概也在慢慢恢复。 平城城主府只帮了张家三天,这已经算是张家的面子大。三天过后,捕快们便都回去了;张家虽还派了些人四处查找,但在平城地盘上他们也不敢过于嚣张,所以秦冲和萧瑶无惊无险地便过了平城,进入邺城地带,那就更加不是诸葛世家的地盘了。 又走了七八天,当又是一场大雪降落下来的时候,他们终于来到了太昊城外。 太昊城是一座大城,像一只史前怪兽,静静地伏在黑水河以北的平原上。 太昊城极大,四面围着三四十丈高的围墙,若是沿着城墙走一圈,怕有上千里长。漆黑的城墙上面,有无数守卫的士兵来往巡逻,不时还有一道道光柱冲天而起,很是绚丽。 太昊帝宫就坐落在城内,昊阳学宫却建在城外,离东门三十余里的昊阳山下。 秦冲去昊阳学宫附近打听了一下,参加百学武会的各学宫队伍都还没到来。于是他便带着萧瑶和段小歌,先进了太昊城。 站在太昊城的街道上,看着远处辉煌的太昊帝宫,秦冲深吸了一口气。 太昊帝宫,我来了! ------------ 第二一七章 谁敢不给? 太昊帝宫,位于太昊城内的紫极峰上,准确地说,是把整个紫极峰都改造成了一座帝宫。 数千丈高的紫极峰,从山脚一直到山顶,都布满了鳞次栉比的宫殿,红墙绿瓦掩映在绿树红花之间,把高耸的紫极峰装点得既庄严又绚丽,堪称人间奇迹! 每一个站在紫极峰前紫极大道上的人,仰望着这座被宫殿装扮起来的山峰,都不由大为赞叹,太昊帝宫能够傲视圣天大陆,统治炎洲,的确非是幸致的! 秦冲其实也不例外,第一眼看见紫极峰的时候,他心里是闪过了一丝自卑的:这座太昊帝宫,特别是紫极峰顶那高耸入云的巨大宫殿,似乎带着一股无上的霸气,让人望而生畏! 这股霸气,与老虎霸据山林、神龙霸游九霄都是完全不一样的,完全不是一个层次。 这股霸气是沉默的,它从来不会用声音或是姿态去表达什么,更不会到处宣扬“我多霸气”,却自带着一股浑然天成,让你甚至不需要看到它,就知道,它是霸绝天下的! 可以说,但凡见到过紫极峰太昊帝宫的人,都生不出与它为敌的意思,甚至连一丝丝的冒犯都不可能有,因为那股霸气,已然在瞬间击垮了你的心理防线,你已低它一等了! 即使是面对着太玄境巅峰、一只脚已踏进皇境的诸葛青莲,面对着她那柄似能划开天地的巨大金剑,秦冲也没有失去出拳的勇气;可是面对着这座太昊帝宫,他却似真的忘了应该怎样出拳,甚至他都没有胆量去想,如果有朝一日,他敢不敢朝着它出拳? 他忍不住咧开嘴,微微苦笑了一下。 萧瑶和段小歌站在他身边,担忧地望着他。她们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有些不对,但她们既不知道他哪里不对,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只能默默地抿着嘴,静静地呆立着。 倒是她们肩膀上,那已经长得有一根指头长的两只靛青色小鸟,却是没心没肺地叫了声。它们分别和萧瑶与段小歌签订了主宠条约,这主宠条约是圣天大陆太古流传下来的一种秘术,却并不神秘,几乎所有的门派都有这种秘术存在。它采取滴血认主的方式,可以沟通主人与妖兽,把妖兽变成修炼者的宠物,签订了主宠条约,妖兽便几乎不可能背叛了。 秦冲没有把两只小鸟收为自己的宠物,而是给了萧瑶和段小歌,只是因为他觉得她们都是他的朋友了。他这个人,不管有什么好东西,都是愿意和朋友分享的。 而且他觉得这两只宠物的样子有些柔弱,他不喜欢它们这样,如果他需要一只宠物的话,他更喜欢它能够雄壮、矫健一些,最好就和当初那仙人幻化的迷境中,那条神龙一样。 秦冲站在紫极大街上,默默地看着紫极峰太昊帝宫,好半天没有动弹。 旁边来来往往的人们都在看着他,渐渐便有了鄙夷的神色。 其实被太昊帝宫震慑到,并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每一个第一次见到太昊帝宫的人,基本上都会这样,太昊城的居民们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一个紫极峰便占去了太昊城一大半的面积,就算放在整个圣天大陆,这样雄伟的布局,可以说都是独一无二的! 但一般来说,就算再被震慑到,只要一时半刻也就把心情平复了,除非心理承受能力太差的,才会像秦冲这样久久不能动弹,不过也只会被震住两三分钟、四五分钟而已。 像秦冲这样,半刻钟了,还是一动不动的,他的心理承受能力该有多差啊! 一般来说,心理承受能力与武者的修为也是正相关的,看到秦冲如此表现,再看他身上连一丝真气波动也没有,来往行人便很自然地把他和一个词语联系上了:废物! 所以周围人们的脸色就精彩了起来,有的鄙夷,有的冷笑,有的甚至朝地上吐起了口水。 秦冲倒是毫无所动,他根本就没有察觉到周围的动静,他的心神完全沉浸在太昊帝宫那无尽的霸气之中,久久没有,或者说,不愿解脱出来。 武者的修炼,包括修为境界、天道领悟、肉身炼体和灵魂意识四个方面。修为境界不用说了,天道领悟便是从意境到规则,再到法则、道则的领悟过程;肉身炼体是随着境界与天道的加深而加深的;只有灵魂意识这个方面,修炼起来如鸿雁踏雪,无迹可寻! 秦冲知道自己的灵魂意识修炼有短板,只因为他修炼的时间实在太短,修为提升却快得骇人,缺乏了长期的历练,甚至说他还没有做好成为一个强者的心理准备! 而把心灵沉浸在霸气之中,便能够让他的心理灵魂,一点点地变得完美起来。 这是一种淬炼,一种心灵上的淬炼,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而且在这种淬炼之中,他对霸之规则的领悟,也一点点地变得丰满起来! 所以他足足在这儿站了小半个时辰,才终于心满意足地睁开了眼睛。 他知道,自己体内的霸之规则已经不一样了,已经开始圆满了。 他的修为,也在同一刻,变得蠢蠢欲动起来,似乎已有朝灵玄境蜕变的模样! 却在此时,耳边传来了萧瑶的一声冷叱:“我的东西,为什么要让给你?” 秦冲一惊,扭头一看,便见就在他身前不远处,萧瑶正和一个公子模样的人争辩着什么。 她一手把段小歌护在身后,两人都是俏脸通红,似乎十分愤怒;而那公子模样的人穿了一袭淡青色锦袍,手摇折扇,望着两女肩上的青鸾鸟,脸上挂着笑,似乎十分喜爱。 秦冲忍不住伸手一拍脑门,俺这才发呆多长时间,麻烦怎么就找上门来了呢? 却听那公子身前一个青衣小帽的老者冷笑一声,很是霸气地说了一句:“你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吗?堂堂左司马府少爷要的东西,谁敢不给?” ------------ 第二一八章 我办事,你放心! “左司马府,什么东西啊?” 秦冲皱皱眉头,他是真不知道,从前就算去武城的时候,他也没有接触过这些达官贵人。 “连左司马府都不知道?”旁边有人嗤笑一声,不过想到秦冲本来就是一个“废物”,那人又释然了,只是他心地倒还好,便给秦冲解释起来,“左司马乃是我太昊帝宫的一个官职。大司马殿乃是四大武殿之一,殿中有大司马大人和左右司马大人,其中左司马大人主管军法律令,乃是正二品高官!现任左司马大人秦御,这位公子便是他的小儿子,秦镇图!” 原来是个高官的儿子,秦冲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不怕高官,就怕纨绔啊。 “你和那两个女孩是一起的吧?”那人叹口气,又道,“唉,也是你们运气不好,一来就遇到了这位公子,偏偏身上还带着他最喜欢的奇异之鸟。这位公子乃是太昊城‘四小公子’之一,虽不像‘四大公子’那样霸道,但他看上的东西,也没有得不到的道理啊!” 秦冲拱拱手,既然麻烦上门了,那就得去解决掉。他摇摇晃晃地走到萧瑶身边,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萧瑶低声道:“他看上了我们的大青和小青,要我们把它们卖给他,一两黄金!” 这两只青鸾鸟此时都还小,没有露出它们母亲那般强大的潜力,秦冲便让两个女孩给它们取名为“大青”和“小青”,目的就是想要低调一些,不要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但现在看来,它们本身的颜值就很不错了,所以想要低调也是不大可能的。 只是这位左司马公子也的确霸道,一两黄金,他这是要活抢啊! 秦冲抱了抱拳:“这位公子……” 却听那青衣小帽的老者冷冷一笑:“公子说话,哪有你这废物插嘴的余地?” 秦冲忍不住煞气一闪,萧瑶和段小歌更是“锵”的一声,一齐抽出了长剑! 在前来太昊城的路上,段小歌已经突破了武徒之境,现在是二星武士了,秦冲也为她准备了一柄只有两尺长短的宝剑,镶嵌了一块炙炎石碎片,竟是一柄下品灵器剑。 老者微微一愣,又冷笑道:“怎么,还想在太昊城的大街上动武不成?” 那秦镇图也兴奋起来,招招手笑道:“两位美人还想动武?好哇好哇,本公子原本只想要鸟,不想要人的,现在看来是鸟也得要人也得要了。来吧,往本公子胸口上来一剑?” 萧瑶本没打算用剑的,但那老者侮辱了秦冲,一时气愤便拔出了长剑,此时却是骑虎难下了,提着长剑怔在那儿,却不知道该怎么才好,总不可能真的一剑刺过去吧? 秦冲摆摆手,两女便都把长剑收了起来。 秦冲又朝老者拱起了拳:“太昊皇城重地,随意拔出长剑,的确是我等的错。不过这两只鸟是我两个妹妹心爱之物,不管多少钱,我们都是不卖的。” 交代一声,他便转过身去,就要带着萧瑶和段小歌离开。 却听那老者冷笑一声:“你以为,你这两只鸟卖不卖,是由得你们做主的吗?” 秦冲脚下一滞,却听那秦镇图兴奋地笑道:“哎,福老,你这话说得不对,他不想卖,就不要强迫他卖嘛,可以叫他送啊,对,送,叫他把两只可爱的小鸟,连同两个妹妹,都自愿呈送给本公子!哎呀,看来本公子得叫你大舅哥啊!大舅哥一番好意,我就却之不恭了!” 四周爆发出一阵哄笑声,秦冲却蓦然转过身来,双拳紧握,一脸杀气! 他本想息事宁人,但现在看来是不成了。这也好,忍无可忍,那就无须再忍! 一个上灵境的公子和一个初玄境的老管家,他还没放在眼里! 然而就在此时,却听一个声音嗔怪地道:“师弟,你怎么又不穿学员服出来了?” 众人都是一愣,却见一个素白衣裙的女子从人群外挤了进来,一把抓住秦冲的手腕,微嗔薄怒地道:“山长大人不是多次下了严令吗,不穿学员服,严禁上街!” 秦冲愣得五迷八道的,因为这个女子,竟是楼俏! 他记得她是白鹿学宫养武院5号院的师姐,可是她不是随队去百学游了吗? 难道白鹿学宫的队伍已经到了太昊城? 这时那福伯眯起了眼,问道:“你又是谁?” 楼俏转过身来,虽只是玉灵境修为,却一点不怯场:“白鹿学宫百学游成员,楼俏。左司马府虽是高贵,但按照太昊帝宫法律,百学游期间,所有参加的学子都有一切豁免权。我这师弟也是我白鹿学宫的弟子,只要不犯法,任何人都无权对他出手!你们,不知道么?” 秦冲悄声问道:“楼师姐,还有这条规矩啊,我们怎么不知道?” 楼俏回头横了他一眼:“你都不和我们去百学游,你怎么知道?走吧,咱们先回住处去。临秋山长在太昊城里盘了一座院子,咱们大家都在那儿,你就不要一个人在街上晃荡了。” 秦冲自然不会在此多逗留,毕竟他也知道,在太昊城随意动武,其实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刚才只是迫于无奈,现在有机会离开,他怎么还会留下来呢。 于是跟着楼俏便走,那秦镇图和福伯果然不敢阻拦,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离去了。 街上的众人也纷纷散去,秦镇图却双眼紧眯,冷冷地道:“在太昊城,你们逃得掉吗?” 福伯一躬身:“公子请放心,老奴会安排好一切的。不过他们的学员身份有些麻烦,可能得多花一点时间才行。公子可千万不要性急,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 秦镇图点点头:“我知道,福伯尽管放手去做。不过要注意保密,那两只小鸟有古怪,可不能让其他公子们知道了。还有,大舅哥死不死的我不关心,那两个女孩,别让她们受伤了!” 福伯一躬身:“公子,我办事,你放心!” ------------ 第二一九章 快打起来了! 在靠近东门一个清幽的院落里,秦冲见到了白鹿学宫的山长临秋。 临秋正坐在书房里,满脸愁容地想着什么,突然听到外面的喧闹声,不由大皱眉头,走出来,沉声喝问道:“闹什么,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却一眼看见被簇拥在人群中的秦冲,忍不住双眼一亮,便连自己也化作“吵吵闹闹”中的一员,一步便冲进人群中间,大声笑道:“秦冲,好小子,你居然还没死啊!” 秦冲正满脸笑容地与莫映、赵久阳等人说话,一听临秋之言,不由满头黑线:“山长前辈,你是很想我死吗?我现在还活着,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一群学员哈哈大笑。临秋摸摸鼻子,讪笑道:“臭小子!既然来了,为什么还不进来?” 秦冲走进书房,萧瑶在仍在外面与众人谈笑着,还把段小歌介绍给大伙儿认识。 江湖规矩,实力是奠定圈子的基础,每一个圈子都只容纳具有相应实力的人。以往萧瑶只是宗师境,自然入不了养武院学员们的法眼;但现在她已是玉灵境,与众学员中实力偏弱的白向天、楼俏等人相当,自然就能融入这个圈子,与大伙谈笑风生了。 至于段小歌,她也只能和众学员带来的丫鬟们混在一起。 书房内,临秋坐在书桌后面,笑眯眯地道:“老夫曾为了你,两次赶去阳城,甚至闯了一次漕帮总舵!还以为这次你小子算是栽了,没想到你居然从黑风洞出来了,了不起!” “谢谢临秋前辈!”秦冲这次感谢是真心诚意的,只是他心里还有个疑问,便问了出来. “临秋前辈,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遇险的消息的?难道你派人跟踪我?” “这个问题,不久以后你就知道了,我倒不方便现在告诉你,不然,她会揪了老夫满下巴的胡子的!”临秋笑着,转换了话题,“秦冲,你小子很古怪,你不动用真气,就连老夫也没办法知道你的修为高低。说说吧,你现在已经走到哪一步了?” 秦冲知道他是为了百学武会,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临秋必须要知道自己麾下每一个学员的精确实力,才能制定行之有效的方案,保证白鹿学宫能走得更远。 他老老实实地答道:“我已经是初玄境,而且,有信心对战太玄境的对手!” 临秋一呆,旋即大喜过望:“这么说,你小子都快要赶上老夫了?好小子,好,好!哎呀,老夫本做了两手打算,一手差点死了,另一手却半路跑了,差点愁煞老夫了。嗯,这下好了,老天爷还是对我不薄的,你小子回来了,老夫这颗心啊,就踏实多了!” 秦冲不由问道:“临秋前辈,你说哪个半路跑了?” “哦,啊,你很快就知道的,不用问,不用问了!”临秋笑眯眯地道,“总之,你放宽心,你的实力在太昊帝宫年轻一代中,已算是少有敌手,百学武会上,你尽管大杀四方就是!” 秦冲犹豫了一下,倒也没有追问“半路跑了”的那个问题,而是沉声道:“我来太昊帝宫,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爹娘。临秋前辈,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正在手舞足蹈之中的临秋,一下子又皱紧了眉头:“你爹娘的事,谁也不知道他们被关在哪里。太昊帝宫这么大,可是你暂时连进也进不去。慢慢来吧,百学武会要延续一个多月呢,总能想到办法打听到消息的。一旦有确定的消息,老夫一定帮你!” 秦冲点了点头,又问道:“临秋前辈,这个百学武会,到底要怎样进行啊?” 说到正事,临秋又严肃起来,沉声道:“百学武会,其实应该是‘百学游’的最后一站,叫做‘百学会’,分为文武两会。文会,就是各家学院在太昊城内各大书台上各抒己见,全城百姓都可旁观,其实就是辩论会的意思。这场‘文会’,将于半个月以后进行,持续十五天,也就是在除夕的前一日结束。这文会你们不用关注,我们自带了十几名精于辩才的学员参加。” 他深吸一口气:“你们要参加的,是武会,于正月初二日在昊阳学宫广武校场开幕。这武会共分为三个阶段,其一是群雄逐鹿,其二是破釜沉舟,其三是孤峰独立!” 秦冲一愣一愣的,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他两眼望着临秋,却听门外有人叫道:“临秋山长,长沙郡岳麓学宫山长岳洪文来访,蔡元首席询问,您是否一见?” 临秋叹了口气,站起来道:“能不见吗?岳老鬼可是出名的小气鬼,老夫要是不见,他恐怕就到处编排我们白鹿学宫的不是了!传请,在大厅相见!” 他回过头,对秦冲道:“秦冲,你先下去吧,这几日你可以修炼,也可去太昊城内玩一玩。待老夫空闲下来,再仔细与你解说这百学游武会的规则!好了,老夫先去了!” 他说走就走,却把秦冲留在书房里,呆立了许久,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只是秦冲也没想到,这次短暂的谈话之后,他会接连几天都见不到临秋的影子。 临秋实在太忙了,整个太昊帝国七八百家书院,现在似乎全都汇聚到了太昊城,整天你拜访过来,我拜访过去,不但临秋,就连蔡元、程进两位祭酒,也都忙得脚不沾地。 甚至就连莫映、赵久阳等资深学员,也在各个学院有自己的朋友,时常会有人请他们出去相聚。莫映便喜欢把萧瑶带着一起,所以这段日子秦冲甚至连萧瑶也甚少见着。 当然他并不介意,萧瑶和他只是朋友,她要做什么,不需要他允许。 秦冲只是每日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修炼,有时候也指点一下段小歌。 直到第四天,他正在修炼,一个学员却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秦师兄,萧师姐叫我来请您,他们在天福楼,快和别人打起来了!” ------------ 第二二零章 谁干的? 天福楼是太昊城东林区的一座豪华酒楼,楼高五层,富丽堂皇,堪称是东林区最有品味的酒楼之一;而东林区是整个太昊城最靠近昊阳酒楼的一个区,所以绝大多数学宫的队伍都住在这里,于是天福楼便成了学员们最喜欢聚会的地方,每天都是客满。 虽然天福楼的消费一向是顶级的,但这些学员都是各个王国、各个郡县年轻一辈的精英,实力强大,很多都出生于世家大族,天福楼这点消费,还不值得被他们挂在心上。 只是秦冲却并没有来过这里,他除了曾经去商行里卖过黑铁戒里的妖兽和药材,又换了二十余枚标准灵石之外,便一直没有出过院子,倒是萧瑶,已跟着莫映来过好几次了。 来到天福楼下,正打算上楼,却被两个门卫伸手拦住了:“闲杂人等,不可上楼!” 来向秦冲报讯的学员是赵久阳的亲随,名为“赵磊”,他双眉一剔,正打算上前分辨,却见秦冲毫不理会,径直从两个门卫中间穿过去,那两个门卫都举起刀鞘,却不知怎么的,像是被点了穴道一般,怔怔地站在那儿,连大刀都抽不出来! 赵磊不由吐了吐舌头,他发现这秦冲有些古怪啊。 秦冲却冷冷一笑:“敢拦我,就凭你们?” 他没有给赵磊解释,这两个门卫之所以不敢拦他,其实是被他的霸气给震慑住了,也许在那一瞬间,他们的脑袋都是空空如也的,甚至连拔刀的想法都忘记了吧? 全程,秦冲没有动用丝毫真气,所以那两个门卫和赵磊,还都不知道他的真实修为。 “他们在哪一层?”进了一楼大厅,秦冲一边寻找楼梯,一边急匆匆地问道。 赵磊引着他攀上楼梯,答道:“三楼,天福楼的包厢都在三楼。今天是吴郡临海学宫的陆清言师姐做东,宴请白鹿、岳麓、锦官三座学宫的师兄姐们。没曾想大家正吃得高兴,昊阳学宫一位师兄借着与锦官学宫的杜子功师兄熟识,非要来给大家敬酒。萧瑶师姐不喝,便惹得那位秦沐枫师兄大为不满,非要萧瑶师姐单独摆酒给他赔罪!” 说话间秦冲已上了二楼,闻言不由冷笑一声:“叫萧瑶单独摆酒,他敢喝吗?” “不是您想象的那种单独摆酒!”赵磊着急地道,“是找一个单独的小间,只有萧瑶师姐和他在里面,这才是太昊城贵族公子们所称的‘单独摆酒’!” 秦冲猛一驻足,脸上闪过一丝煞气,这煞气一闪而逝,却震得赵磊满脸冷汗! 眼见秦冲一步便蹿上了三层楼梯,赵磊怔了半晌,擦擦额头上的汗,颤抖着声音,低声道:“虽说收了五百两黄金,可是这个活儿,可真不是人干的,真吓人!” 此时秦冲已上了三楼,一眼便见到一座大包厢门口围了一大群人,有人还在喊着什么。 走近了,便听到一个沉稳的声音哀求道:“秦公子,咱们这小店,经不起您这尊大佛折腾!小的也曾随内务府靳掌事大人到临渊侯府上,拜见过令尊,也算有烟火情缘……” 却听一个声音冷笑道:“马掌柜,这事与你无关,就算打坏了你天福楼,本爵主照价赔偿也就是了。你且下去吧,本爵主的目标,不是你!” “可是,可是……” 马掌柜还要说什么,那秦爵主却冷冷地道:“你若是还不走,就是与我为敌!” 马掌柜便不敢再说了,悄然退下来,却听耳旁有人叫道:“借过,借过!” 他一抬头,便见一个普普通通的黑衣少年从身边挤过去。他没有感受到这少年身上的真气波动,便没有在意,只是长吁短叹地摇着头,走下了楼梯。 秦冲从马掌柜身边挤过去,又听得那爵主冷笑道:“小美女,你可想好了没有,这单独赔罪的酒,你是摆还是不摆?你若是不摆,那换本爵主摆也行,不过,你就不能离开侯府了!” “你休想!”阁里传来萧瑶愤怒的哭声,又听莫映的声音响起:“秦沐枫师兄,大家都是学宫弟子,你也不用摆爵主的谱!萧瑶姑娘是我带来的,你若真要她单独摆酒赔罪,不如由我来代劳,就在此地敬你一杯,你就大人大量,饶过我们这一回,可好?” 猛听啪的一声,似有酒杯被打翻了,便听那秦沐枫厉声喝道:“你算什么东西?代她赔罪,不看看你那几分姿色,有什么资格与本爵主喝酒?本爵主是给你们脸了吗?” 包厢里,莫映的哭声也响起来了。秦冲一急,低声叫道:“对不住,借过,借过!”便从门口众人中间要挤过去。谁知这些看热闹的人虽个个都没有侠义心肠,全都对包厢里的事情不发一言,但若是谁影响到了他们看热闹,却是愤怒无比,有人便叫道:“挤什么挤,还没到剥衣服的环节呢,你进来又能看到什么?滚,别往老子身上挨擦!” 秦冲听得大怒,一振身躯,一股无形无质的霸气便扩散开来,竟惊得周围众人全都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不过秦冲也没和这些家伙一般见识,一步便跨进了包厢里。 包厢里的情形,却令他愤怒至极的同时,又由然生出一股怜惜! 宽阔的包厢正中摆着一张圆桌,本是摆满了十几道菜肴,此时已是满桌狼藉;圆桌旁站着十几个人,莫映、赵久阳、萧瑶等人都在里面,另外几个大概便是岳麓等学宫的客人;但此时每个人身边都站了两个紫衣汉子,像是把他们全都挟持了一般! 萧瑶和莫映身前,站着一个头戴冲天冠、身穿百花锦袍的青年,一脸倨傲,身后有两个紫衣汉子,都是鼻孔朝天,不屑一顾。 两女脸上,却各有一道殷红的五指印! “秦冲哥!”萧瑶看见了他,登时委屈地哭出了声! 秦冲一步来到她身边,满是痛惜地望着她脸上:“谁干的?” ------------ 第二二一章 打完了! 萧瑶满是委屈地看着他,轻声道:“秦冲哥,带我回去!” 莫映则低下头:“秦师弟,对不起,我没能照顾好她。回去,我会给你们道歉……” 赵久阳也走过来,满脸歉疚,正要说什么,秦冲却一挥手:“这些都不用说,我只问一句,到底是谁干的,是不是你?”他转过头,望向正冷笑着站在一旁的秦沐枫。 秦沐枫一愣,似没想到秦冲如此大胆,竟敢直截了当地指向他。 但秦冲暂时没有对他怎么样,而是转过身,又问道:“今天是谁请客?” 众人都是一愣,一个体态丰腴的女子沉声道:“我,临海学宫陆清言!” 秦冲却低头问萧瑶道:“她是故意的吗?” 也许是他的问话跳跃性太大,一时间谁也没有弄明白他什么意思,但萧瑶却明白了,摇摇头道:“应该不是,她也曾劝告过,还被推得摔了一跤……” 这时秦沐枫忍不住说话了:“小子,你到底什么意思?” 秦冲脸色阴沉,却还是没理他,而是又朝萧瑶问道:“十巴掌,够不够?” 萧瑶一呆,秦沐枫已气得七窍生烟,厉声喝道:“小子,你真是找死!杀了他!” 话音刚落,一个紫衣汉子已冲了出来:“公子,让俺韩购来收拾他!” 秦冲一直没有动用真气,这韩购便看不出他深浅,想来和莫映、萧瑶等人混在一起的人,顶破天也就是上灵境,而他韩购乃是临渊侯府的护卫头目,虽也是上灵境,但不管修炼的功法还是手中的兵器,全都是上上之选。难道还不如一个小地方来的学宫学员吗? 当然他虽然“战略上藐视敌人”,但“战术上”还是很重视的,手中已出现了一条铁锏,这铁锏名为“金煌锏”,上嵌金系下品灵石金煌石三颗,竟是上品灵器! 要知道许多玄境强者使用的,也才只是上品灵器,甚至有个别还用着中品灵器! 一锏在手,韩购顿时胆气大增,呼的一声,便如一座金山般压了下来! “韩购?我看叫做韩狗,还要贴切许多!”冷笑声中,秦冲已取出炙炎剑,却连霸之规则也没有动用,只是抡剑一斩,一式“飞燕投林”便斩了过去。 “哐——” 一声尖厉的脆响,震得人们耳朵都在嗡嗡直鸣,那火红的剑光自上而下,一举劈开了那座“金山”,剑尖从韩购身前划过,带出了一溜耀眼的鲜血! 金属性,本应当锐利无匹,韩购使来却是沉重如山;火属性本是炽热无比,秦冲却使出了斩金切玉般的气势:这两人似乎都使得大异迥然,但造成的后果却也截然不同! 韩购噔噔噔退了几步,脸上一片煞白:他知道,秦冲没有杀了他,只是在他胸前破了条口子,不是人家做不到,而是人家不想杀人! 秦冲只要教训人,帮萧瑶和莫映找回面子罢了。真杀了人,那就成了生死仇敌! 秦冲收起炙炎剑,转过身,冷冷地望向秦沐枫。 秦沐枫顿时面白如纸,声音一下子便颤抖了起来:“你……你要做什么……” 色厉内荏的表情,任人都看得很清楚:不过眨眼之间,秦沐枫的态度,一下子便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由无比猖狂霸道,转眼间就变成了惊骇惶恐! 秦冲冷笑一声,脚下一颤便朝他掠过去。秦沐枫脸色又是一变,竟歇斯底里地尖叫着,转身就要往人群里跑去,可是没曾想双脚如风车般迈动,身子却是一动不动:原来他已被秦冲一只手拎着提起来,脚下根本就没有踩在地面上,如何能够跑得出去? 众人都是满脸惊骇,只见秦冲抡圆了巴掌,“啪”的一声,秦沐枫脸上便多了五道指印! 这一巴掌虽是打在秦沐枫脸上,却像抽在了众人以上一般,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心头一跳! 萧瑶咬着下唇,脸上有着浓浓的欣喜和骄傲,却又有着重重的担忧。 莫映和赵久阳、陆清言则都很是焦急。 赵久阳忍不住上前一步,却被莫映拉住了:此时的秦冲,就是一个恶魔,若是赵久阳出言相劝,没准他会把白鹿学宫一齐恨上的! 而且就算赵久阳相劝,秦冲可能会听他的,放了秦沐枫吗?怎么可能! 而就在这转眼间,秦冲已在秦沐枫左脸上连抽了十记,顿时那张左脸便肿得比猪头还高! “我知道你很痛,但你先别痛!”秦冲阴冷地笑着,那声音宛如地底轮回道中跑出来的恶魔:“你打人的时候不是很舒畅吗?被打,应该也很舒畅吧?别慌,这十巴掌,只是为萧瑶送还给你的,还有你打莫映的,推陆清言的,我都会一并还给你,绝无赊欠!” 莫映和陆清言同时一惊,都要说话:这“账”,她们可不敢让秦冲“还”! 但她们的话还没出口,秦冲已照着秦沐枫的右脸,啪啪啪地抽了下去! “小子,你是在找死!”秦沐枫的护卫终于忍不住了,几个紫衣汉子一齐扑过来:主辱臣死,秦沐枫受了这么大的折辱,他们若不擒下秦冲来赎罪,回去以后,必死无疑! 然而扑到半路,却突然又呯呯呯全都倒飞回去了,那模样,就像扑到了一堵墙上一般,竟撞得他们皮开肉绽,有个护卫实力弱一些,甚至连手臂都给撞得骨折了! 人群中有修为高一些的,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看这样子,这个不起眼的少年,竟是修炼出了护身罡气?这可是只有掌握了规则的人,才能修炼出来的啊! 有人便悄然退出了包厢:这淌水越来越浑了,他们可不敢继续在里面䠀来䠀去! 转眼间,秦沐枫右脸挨了十巴掌,额头上也挨了五巴掌! 秦冲随手一丢,整个脑袋都像猪头一般的秦沐枫便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便见秦冲随意地拍拍手,转过身,对着萧瑶露出了一个和煦的笑容。 “打完了,心里好受一些了吗?” ------------ 第二二二章 天殿双星!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刚才秦沐枫挨打的时候,就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于阻止,现在自然更没有任何人敢说话。有聪明的开始慢慢离去,更多的人则是半张着嘴,那样子似乎能装进一个鸡蛋! 秦沐枫和他的护卫们也是一动不动,其实刚才他们不是不想反抗,但一股强大的气息死死地笼罩着他们,让他们生不过任何一丝反抗的意志,除了挨打,别无其它想法! 陆清言、莫映和萧瑶等人,则也同样半张着嘴,已然震惊得无以复加了! 秦冲嘴角翘着一个轻微的弧度,先对陆清言笑道:“陆姑娘,你被他们推了一下,我让他以额头上的五巴掌还你,不会觉得轻慢了吧?你若还有不满,还可亲自动手!” 陆清言冷汗直淌,连忙摆着手道:“可以可以……不不,不用不用……” 秦冲一笑,没在乎她的语无伦次,又转过头,对着萧瑶柔声道:“你心里好受点了吗?” 萧瑶深深地看着他,眼角噙着泪珠:“好受多了,谢谢秦冲哥!” “那我们回去吧!”秦冲一伸手,便拉着她小手,径直朝门外走去,又回头朝莫映等人招呼道,“走了,再不回去,临秋山长该亲自过来找人了!” 秦冲大步走着,所到之处,无人敢说一个字,更无人敢于阻拦一下,就连刚刚跑过来,准备帮秦沐枫说情的马掌柜,也只是一脸骇然地看着他,却连伸下手都不敢。 那一股笼罩着秦沐枫和紫衣护卫们的气息,此时已笼罩在门口一众旁观者身上! 眼看秦冲快要走出包厢门,震惊中的陆清言似乎终于回过神来,连忙叫道:“秦师弟,请等一下,萧瑶是我们请来的,我们还是一起回去吧,顺便向她道个歉!” 一个锦官学宫的学员拉了拉她手臂,却被她横了一眼,低声道:“先出去再说!” 秦冲嘴角一翘,却并没有反对。他知道对方也是聪明人,刚才他朝着秦沐枫额头的五巴掌,看似为了陆清言报仇,其实却是拉着临海学宫,对抗接下来多半会面临的临渊侯的报复! 而现在,陆清言此举看似坐实了她与秦冲是同一阵线,却也是在利用他来对付秦沐枫。 毕竟,若她现在不走,恐怕等秦冲一离开,他们连包厢门都出不去了! 果然,刚刚走下楼梯,众学员便都听到了三楼包厢里一声疯狂的嘶叫:“气死我了!” 但除了秦冲脸上还挂着淡淡的微笑,其他人却都是一脸沉寂,连萧瑶也是满脸担忧。很显然,大家都知道,虽然秦冲把他们从秦沐枫的魔掌里救出来,但真正的考验,才刚开始! 回到白鹿学宫暂时租赁的“白鹿阁”,临秋、蔡元和程进等人都已经回来了。 他们都是听到消息以后急匆匆赶回来的,此时见秦冲等人回来,便都围了上来,先让人请陆清言等人到客房休息,然后便把秦冲、莫映等人紧紧围住:“怎么样,人没事吧?” 见莫映和萧瑶脸上都带着淡淡的五指印,临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摆摆手道:“你们都下去吧。这几天就不要出门了,反正十天过后你们就要进入昊阳学宫了。” “哦!”莫映等人纷纷答应,便各自散去。秦冲看了临秋一眼,也回了房间。 书房门刚一关上,蔡元便着急地道:“山长,你就这么让他们下去了?” 临秋皱皱眉,问道:“怎么,难道你觉得应该把他们惩罚一顿?” “可是临渊侯府肯定会上门责难的,我们不惩罚他们,难道要把他们送去给侯府惩罚?” 临秋一双老眉拧得更紧,又问道:“那依你之见,应当怎么惩罚?” 蔡元想了想,道:“动手打人的秦冲自然应当严惩,就关他十天禁闭,若是不知悔改,取消他参加这次百学武会的资格!若侯府再有不满,还可交由太昊城主府,按律处置!” 临秋和程进不由相视苦笑。程进摇摇头道:“蔡首席,我想你可能弄错了一件事情!秦冲参加百学武会,不是他自己想参加,甚至他都不能算是我白鹿学宫的真正弟子。事实上,是我们求着他参加武会的,靠的,全是临秋山长与他的私人交情。你这样惩罚,恐怕都不用关什么禁闭,他直接一走了之,干脆利落;可是,我们白鹿学宫,在这次武会上就没希望了!” 蔡元也皱起眉头道:“难道离了他这个张屠夫,我们白鹿学宫就得吃混毛猪?不过一次百学武会,难道就要了我们白鹿学宫的命?再说,我们不是还有云姑吗?” 程进苦笑道:“云姑和秦冲认得,很疼爱这个小师弟,惩罚了他,她也不会尽心的!” 蔡元一愣,又听临秋叹道:“首先,我们没有理由惩罚秦冲。他无过有功,若不是他,莫映等人在天福楼遭到折辱,损害的是我们白鹿学宫的名声!况且,秦沐枫要萧瑶单独摆酒,难道我们还能不许秦冲发怒,真要把萧瑶献给秦沐枫,老老实实当个乌龟才行吗?” 他站起来,倒背着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而且,这次百学武会,哪怕云姑及时赶回、尽心出战,没有秦冲,我们也是必败无疑!而若这一次败了,我们白鹿学宫必然遭到昊阳学宫全方位的围堵,因为,蔡首席你也知道,我们已败了四次了,五败之约,要兑现了!” 蔡元脸色刹那间变得阴沉无比,却仍沉声道:“未必会败!” “你可知昊阳学宫的精英学员,目前最为出色的有哪几位么?” 听到这个问题,蔡元不由嘴角一翘,他在白鹿学宫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且兼管情报,对主要的敌对学宫自然是熟知无比的:“不就是三大龙头七星舞吗?曾到我白鹿学宫耀武扬威的秦余,就是三大龙头中的第二位!” 临秋叹息着摇了摇头:“我就知道,你忘记‘天殿双星’了!” ------------ 第二二三章 又上当了? “天殿双星?” 蔡元一皱眉,他似乎真不知道这是何方神圣。 但正要问临秋,却听门外有一个轰隆隆的声音大叫道:“白鹿学宫,交出秦冲,免得你这个院子,被夷为平地!” 蔡元脸色一变:“是临渊侯府的人来了!山长,我去把秦冲叫出来!” “不!”临秋却当机立断地一摆手,“我们几根老骨头出去,死保秦冲!” 眼看着临秋和程进大义凛然,像是赴法场般走出去,蔡元不由一阵愕然。 其实呆在自己屋子里的秦冲和萧瑶,也不知道临秋在此事上到底是什么态度。 回来的路上,陆清言已将临渊侯府的背景告诉了他们,秦冲这才知道,这临渊侯虽只是一位侯爷,在太昊城似乎并不出众,却是皇室后裔,竟属于手眼能通“天”的存在! 为给萧瑶找回场子——其实在他心中,莫映和陆清言只是附带,他真正在意的只有萧瑶——秦冲虽然不后悔自己打了秦沐枫,但白鹿学宫能不能为了他,而力抗临渊侯府,秦冲心里却是一点底也没有,而且他甚至在想,临秋多半是要放弃他和萧瑶了。 当然他也不是太担心,大不了,百学武会他就不参加了,自己带着萧瑶和段小歌潜伏在太昊城里,慢慢查探爹娘的下落;或者让她们回到卢城去,这都不是问题。 只是那样一来,他就失去了借百学武会之机进入太昊帝宫的机会,这倒有些可惜。 他已打听到,百学武会有三关,其中第三关就是在太昊帝宫里进行;而据天机老人所说,他爹娘多半就关在帝宫之内,能够进入帝宫,自然会有利于他找到并救出爹娘。 况且,百学武会将在所有参加的学员中评出前三名,据说会给予非常丰厚的奖励,甚至还会奖励能延年益寿、极大提升修为的五阶甚至六阶丹药! 五阶丹药又称“灵丹”,六阶则称为“玄丹”,都是秦冲心心念念的好东西。 所以若能参加百学武会,秦冲还是不愿主动离开的。 因此当临渊侯府来人的时候,秦冲和萧瑶都站在窗口,脸上都有些担心。 直到他们听见会客厅里传来临秋的那句怒吼,才满是感动地放下了心。 “要我白鹿学宫交出秦冲和萧瑶、莫映,绝无可能!此事,白鹿学宫无过,我们的学员没有犯法,任何人都不可能带走任何一个!” 临渊侯府来人似乎愣了一下,随即阴恻恻地道:“临秋山长,你真考虑清楚了?要知道,还有十天,才是昊阳学宫开门之日,这期间,你们白鹿学宫的学员,就都不上街了?” “你威胁我们?”临秋似乎一改往日儒雅的模样,暴跳如雷地喝道,“告诉你秦大管家,我白鹿学宫的学员该上街就上街,该去聚会就去聚会!只要我们有一个学员伤到一点,或是受了半分折辱,老夫必然会闹上金殿,请陛下做主!” 那秦大管家似乎被堵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终于冷哼一声:“记住你说的话!”随即,便见一个修长的身影从会客厅里愤然走了出来。 这身影走出会客厅,却似心有感应一般,竟回过头,朝着秦冲怒视了一眼:“孽障!” 秦冲冷笑一声,目送他扬长而去。 秦大管家一离开,“白鹿阁”内,便响起了一片欢呼声:“山长威武,感谢山长!” 临秋出现在会客厅房顶上,脸上带笑,大声道:“诸位学员,此次天福楼之事,秦冲、莫映与萧瑶没有任何过错!因此本山长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保你们无事!诸位记住,你们切不可擅自惹是生非,但也不可怕事!白鹿学宫,就是你们最强大的后盾!” 一片欢呼声中,秦冲回过头,轻声笑道:“真是个老狐狸,这样一来,百学武会上,我们就算不想全力以赴恐怕也不能够了!白鹿学宫的口水,不得把我们淹死啊!”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这次百学武会,不但关系着白鹿学宫与昊阳学宫的“五败之约”,也关系着临秋能不能得到大宝天还丹,更关系着他能不能进入仙界,救出姬芸! 所谓“五败之约”,那是昊阳学宫山长秦少轩,拼命打压白鹿学宫,所以临秋忍无可忍之下与之订立的一个赌约,白鹿学宫与昊阳学宫在百学武会上要比斗五次,如果白鹿学宫五次皆败,则即时解散;如果侥幸赢了一次,昊阳学宫在百年之内不得再针对白鹿学宫。 所以这一次,临秋真是来拼命了:如不成功,就只有成仁了! 临秋回过头来,看着秦冲的房间,喃喃道:“小子,这一次,全靠你了啊!” 秦冲回报给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然而此时心情大好的临秋,却怎么也想不到,仅仅隔了一夜,秦冲就又给他出难题了。 “什么,你要去参加拍卖会?”临秋双眉紧皱,眉宇间更是有着深深的无奈,“你难道不知道,我们刚刚下达了禁足令,非必须,不得离开白鹿阁吗?” 这也是白鹿学宫对他们的保护,可惜秦冲似乎有些不太领情。 “可是我的确是必须离开。山长前辈,说实话,我对这次百学武会也有些信心不足,就想着能不能去大拍卖行淘一下宝,把我的火绝剑、炙炎剑之类,都升级一下,胜算多些!” 关系到百学武会的胜败,临秋一下子就着急了,连忙站起来:“你没有必胜把握?” 秦冲苦笑道:“山长前辈,你似乎有些高抬我啊,我才一个初玄境……” 临秋想了想道:“那你需要什么东西,我去给你找!” 秦冲摆摆手答道:“还是我亲自去大拍卖行找,我现在也不知道能找到些什么……” 临秋想了许久才道:“那好吧,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话刚出口,他突然又皱着眉头道:“似乎,老夫又上了你小子的当?” ------------ 第二二四章 杨寻? 一老一少相视一笑,其实他们都知道,临秋根本就管不了秦冲。 他能够做的,只是将一百五十枚标准灵石交给了秦冲。 早在一年之前,昊阳学宫初去白鹿学宫,双方赌斗之时,秦冲便为白鹿学宫赢得了二百五十万两黄金,加上白鹿学宫参加百学游保底的二百五十万两,当时临秋承诺过,秦冲会独得两百万两,但当时秦冲选了四组丹药、三枚灵石和三件灵器的奖励,总价值一百万两。 现在,临秋把剩下的一百万两黄金,都给秦冲兑现了,再加上他个人送给秦冲的五十枚标准灵石,这便是他要给秦冲一百五十枚标准灵石的原因。 加上秦冲自己身上的,他现在有两百余枚标准灵石,参加一次拍卖会,大概是够了。 萧瑶和段小歌也想去大拍卖行,一个是不放心秦冲独自前去,一个是想见见世面。但秦冲都拒绝了,只是笑道:“你们想买点什么,可以告诉我,我帮你们买回来。” 听说他要去大拍卖行,莫映也找来了:“秦师弟,这是二十枚标准灵石,你拿着,若是有什么好的突破境界用的丹药,请帮我拍卖两瓶回来;若是没有,这钱你也不用还我了!” 秦冲一愣,哪有这种事情,这不是明摆着送钱吗? 他自然不想要莫映的钱,但她笑道:“你不用推辞,我出身邻水莫家,我们是整个邻水郡城第一家族,这二十枚标准灵石虽然珍贵,却还不放在我心上,你尽管拿去就是了!” 于是秦冲明白了,她这是在报答他从秦沐枫手下救她的恩情,也是在向他示好。 二十枚标准灵石买下一名初玄境强者的好感,其实莫家是并不亏的。 秦冲正好也对莫映不反感,于是收下了。至多,在大拍卖行帮她多留意一下就是了。 于是秦冲独自离开了白鹿阁,但他知道现在的白鹿阁外并不太平,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在看着他。于是在临离开前,他稍稍化了一下妆,变成了一个二十多岁的普通青年。 这种化妆的窍门,乃是他自行领悟出来的,耗用真气不多,很简单,却也很实用。 走出白鹿阁,他一眼便看到一个灰衣服的青年正在大门对面街道上,手里拿着一把谷草,上面插满了冰糖葫芦,一边懒洋洋地叫卖着,一边却不时朝门口瞄过来。 秦冲一笑,走过去,递给他几枚铜币:“来一串冰糖葫芦!” 那青年一愣,居然问了句:“老爷们也要吃冰糖葫芦吗?” 秦冲双眼一瞪:“怎么,老爷们就吃不得冰糖葫芦了?这是哪家的规矩?” “当然,当然没这规矩!”灰衣青年讪讪地笑道,“一串冰糖葫芦,要十个铜币!” 秦冲轻轻一皱眉头,又递过去几枚铜币:“现在够了吧?” “够了够了!”灰衣青年连声答道,秦冲便是一笑,转身便沿着大街走去了。 白鹿阁内,临秋站在大门里,双眉紧皱:“他这一去,恐怕不大平安啊!” 却听一个教习急匆匆走过来道:“山长,养武院云姑传来消息,她已经快要进城了!” “哦,她回来了么?”临秋顿时大喜,“快告诉她,叫她去无极大拍卖行,护住秦冲!” 无极大拍卖行,在天下三大拍卖行:无极、太昊、玄机之中,排名第一,有人传说这是无极天无极仙宫的产业,布满仙凡两界无数城镇,势力庞大无比。 太昊城的无极大拍卖行,位于城内最为繁华的商业街区“万宝路”上,是一座蒙古包似的圆顶建筑,占地足有数十亩,外墙一片洁白,全是用上好的汉白玉砌成的。 来到无极大拍卖行门前,秦冲自然也恢复了本来面目。他刚刚化妆,只是不想叫监视白鹿阁的人知道他出来了而已,可不代表他就怕了他们。 无极大拍卖行门前自然是有守卫的,修为还不低,两个守门的都是宗师修为。 秦冲取出邻水城无极大拍卖行蓝蔻送给他的金卡,两个门卫便连忙躬身:“原来是三等贵宾秦先生。我们今天有三场拍卖会,分别为皇级、玄级和灵级,请问您是打算参加哪一场?” 秦冲想了想,他现在才是初玄境,大概参加玄级的就可以了,于是答道:“玄级吧!” 两名门卫答应一声,不多时,门里便出现一个侍女,将他迎了进去。 玄级拍卖会在一座宽阔的大厅里举行,与邻水城大拍卖行一样,这大厅也分为两层,一层是散座,二楼是包厢。秦冲是三等贵宾,也有资格分配到了一个小小的包厢。 这包厢只有丈许见方,里面只有一条垫了虎皮的长椅,一张小小的桌子。 秦冲在长椅上坐下,便有一个女子走进来,低声道:“公子,欢迎您光临无极大拍卖行!” 秦冲头也不抬,只是熟悉着桌子上的几个牌子,又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那女子也不介意,微笑着道:“公子,小的是无极大拍卖行的侍女,很荣幸今天晚上能为您服务。我刚才查询过了,您在无极大拍卖行的消费已有十八万两黄金,按规定可预升级为二等贵宾,不知您是否需要奴婢代为预升级?” 秦冲还是没有抬头,只是沉声问道:“预升级是什么意思?升级了,有什么好处?” “预升级,是您即将要达到二十万两黄金的交易额,应该说,今晚您就能达到了,既然如此,无极大拍卖行便提前为您升级,使您现在就能享受二级贵宾的待遇:您可以在玄级拍卖会上享受顶级包厢,也就是甲字号包厢;您还可以享受拍卖会上九八折的优惠!” 她迟疑了半晌,又低声道:“公子,奴婢觉得您的语音很是熟悉……” 秦冲微微一愣,抬起头来,便听那女子惊呼了一声:“公子,果然是您!” 他定睛看去,也是一怔:原来这侍女居然还是熟人:“杨寻?” ------------ 第二二五章 好好玩玩! 杨寻大喜,一翻身就要拜下去,秦冲连忙扶住了她。 “杨寻大幸,能重遇恩人,真是天大的喜事!恩人不让杨寻拜谢,杨寻真真羞愧无地!” 秦冲皱皱眉头:“不用拜了,你比我大,拜我不是折煞我吗?倒是你,怎么来太昊城了?” 他记得这杨寻当初是有个未婚夫的,名为赵思永。当初在白鹿学宫外的三分镇,小两口与秦冲一起,都被迷晕后送进了百日擂,秦冲好歹逃出来了,杨寻和赵思永却还关在里面。还是秦冲请临秋出手,把她救了出来,然后便各自分开,从此再未相见。 却听杨寻低声答道:“那日得恩人仗义,请前辈出手相救,前辈还给了我一些丹药,我便回了平城。只是也怪我自作孽,平城赵家的人多方询问赵思永的下落,我都没有说,我恨死他了,才不愿说出来后,让赵家的救他。可是我没想到,他们会通过我的亲生妹妹来问我,我一时不防就说了。赵家的人远赴邻水郡,却只找到了赵思永的尸体。这也罢了,他们回去之后,居然还要强迫我嫁给一个死人,为赵思永一辈子守寡!” 她紧咬着嘴唇,恨恨地道:“只恨我家族中没一个像是男儿的,被赵家一逼,便答应了!我反抗无效,正打算自杀,幸得一位老家人把我救了,我便逃了出来,一路碾转,遇到了无极大拍卖行的商队,来到了太昊城,还有幸加入大拍卖行,成为了一名侍女!” 秦冲叹息了一声,这杨寻的遭遇也有些令人怜悯,好在现在也算苦尽甘来了吧? 又听杨寻低声问道:“公子,您是否需要提前换一个包厢?” 说到自己的本职,她的称呼便由“恩人”变成了“公子”。 秦冲一笑,也不介意:“没事,反正在拍卖上是一样的,无需再换了!” 杨寻点点头:“那奴婢为公子预升级金卡。” 秦冲仍在研究那几块叫价牌,不多时,便见杨寻回来,那金卡上则多了一枚紫色的星星。 金卡预升级成功后,玄级拍卖会便开始了,一位五六十岁的儒袍拍卖师走上了拍卖台。 “欢迎各位朋友光临今天的玄级拍卖会,我是你们的专属拍卖师,周大宝!” 周大宝往四周作了个罗圈揖,笑道:“闲话少说,咱们直接开始拍卖。第一件拍品,是暖场用的,五百年前大拳师罗达优所著的《四海拳谱》一本,定级为灵级上品秘笈。拍卖底价,二万两黄金,可用标准灵石抵价,每次加价不少于一千两黄金。” 一楼大厅里响起了一阵议论声,又听周大宝补充道:“这《四海拳谱》的著作者罗达优拳师,本是一位太玄级强者,一生精研拳法,他的拳谱本不应当是灵级上品,而应该至少是玄级。但这本拳谱不是他的修炼功法,而是他对拳法的一些感悟,比起功法,价值要少了许多,所以才有这样的评级。好了,介绍到此为止,各位朋友,可以出价了!” 秦冲一下子来了兴趣,若是玄级秘笈,这拳谱的价值至少不低于十枚标准灵石;但只评级为灵级上品,那它能拍卖到五枚标准灵石就已经令人满意了。 不过秦冲可不管它是什么品阶,反正一个太玄境强者的感悟,对他而言,绝对是有用的。 这时大厅里已有人陆陆续续地出价了,不过想来练拳的人不多,价格上升很慢,几分钟后,才增加到三万八千两黄金,然后就基本上没有人再出价了。 秦冲又等了一分钟,直到周大宝已无奈地要落槌了,才不紧不慢地举起牌子:“四万两!” 周大宝一喜,连忙高声叫道:“乙36号房间,出价四万两黄金,还有要加价的没有?” 无人加价,秦冲轻轻松松地拿下了这部拳谱,也标志着他正式成为二级贵宾。 第二件拍品是一柄大刀,秦冲没有兴趣;休息了一会儿,第三件拍品又送上来了,是一组下品阵石,正是在器物上镌刻阵法用的,每一枚阵石可以镶嵌一件器物,里面可镌刻不到十个阵法;而且随同拍卖的,还有一部《阵法总览》,灵级下品杂书类书籍,这是附赠的。 这组阵石一共五枚,按理说能镶嵌五件器物。这是把灵器升级为玄器的必备之物,也正是秦冲想要的东西,他自然是要出价的。不过想来参加这场拍卖会的炼器师不多,所以秦冲也没有费我大功夫,底价五枚标准灵石的,他只花了九枚标准灵石便拿下来了。 而且,接下来的拍卖中,他也是频频出手:十七件拍品,他出价了十三次,其中有九次成功拿下来了,都是些下品灵石、四阶丹药之类的东西,价值都不算很高。 唯一一件比较特殊的物品,是一团“雪玉蚕丝”,这种丝线能用来修补他的“崩天拳套”,他的这件灵器只是连接的丝线断了,有了这雪玉蚕丝,便能把它修补好。 只是秦冲自己也不知道,他这样频频出手,竟也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在二楼前列的甲字号大包厢内,有一位三缕长须的中年文士,双眼微眯着躺在宽大的虎皮椅上,淡然笑道:“我们这位未来的阁主,出手还真是豪阔啊!” 旁边一位半老徐娘的美妇冷哼一声:“他算什么阁主?神算阁虽是天机那老家伙所创,难道下一任阁主,也得由他来指定么?这小家伙想入主神算阁,他是在做梦!” “我们倒不用着急!” 中年文士笑道,“他现在根本不用我们多加关注,自有人想要了他的小命。我们,只需要在关键时候推波助澜一下即可,犯不着为了他去得罪天机!” 中年文士冷冷地笑着,目光中带着浓浓的阴鸷:“不过今天,我们也可以陪他玩玩!” 半老美妇怪笑两声,那笑声里,带着深深的寒意,听起来竟如夜袅在嘶鸣! ------------ 第二二六章 杀人的心! 与此同时,另一座甲字号包厢里,两名锦衣华服的少年正并排而坐,却都是脸带怨毒。 左首一位正是左司马府的少爷秦镇图,只听他阴冷地道:“这小子,居然还敢像没事人一样,来参加无极大拍卖会!真是不把我左司马府、你临渊侯府放在眼里啊!” 旁边坐着的正是脸上包着纱布的秦沐枫,他手里端着一杯茶,神情怨毒:“可恨,本爵恨不得剥了他的皮,家父却严令不得伤害他,难道要本爵眼睁睁看着他如此猖狂吗?” 秦镇图忽然眼珠子一转,冷笑道:“不能伤害他,是怕白鹿学宫真的闹将起来了,帝国里面不好看,至少昊阳学宫那位,为了五败之约,一定不支持咱们在现在动白鹿学宫的人,以免横生枝节。不过这是在拍卖场上,这小子屡屡出手,弄了那么多东西,想来还有更想拍到的。咱们不能真个儿杀了他,难道还不能在拍卖场上给他下下套吗?” 秦沐枫双眼一亮,却又有些不甘:“然后呢,就这么看着他大摇大摆回去?” “然后,视情况吧。咱们不能伤他,可是他若伤在哪个江湖帮派手中,可不关我们的事!” 秦沐枫大喜:“镇图公子,常听说你足智多谋,出手不凡,今天看来,若不是在这儿巧遇,本爵还真把你错过了!好,你只要帮本爵出了这口气,以后你的事,就是本爵的事!” “多谢少爵主!”秦镇图就在长椅上弯弯身,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 说话间,拍卖会继续进行。 秦冲本已拍到了十几件物品,也算心满意足,于是就想起身离开,却听杨寻笑道:“公子莫要着急,本场拍卖会还有二三十件物品呢,也许以后还有您中意的呢?” 于是秦冲便坐下来,品着只有二等贵宾才能喝的“龙涎灵茶”,却是抱起了看戏的心思。 不过接下来的一件拍品,他倒是起了兴趣:那是一口鼎,湖蓝色,两尺高,三足两耳,鼎腹一圈阳刻着一些草木花纹,底座上镌刻着三个古篆书大字:百木鼎。 “这是一口炼丹鼎,”看他感兴趣,杨寻便笑着介绍道,“此鼎乃是木属性的青䕨石所铸,导热性极好,用来炼丹之时,可节约真气,还能增加所炼丹药的药性,很是不凡呢!” 对炼丹一事,秦冲以前也有过一丝了解,药材只有炼制成丹药,才能发挥它最大的药性。但炼丹是个技术活,本来价值一两黄金的药材,若炼制成丹药,至少能卖十两黄金,可谓本少利丰,所以有时候秦冲也想自己试着炼一炼丹,不为别的,至少能够省钱。 这时周大宝在拍卖台上说话了:“百木鼎,中品灵器鼎炉,拍卖底价五枚标准灵石,每次加价不少于一枚,各位朋友,现在可以出价了!” 杨寻在旁边笑道:“公子,中品灵器的价格一般在十枚标准灵石左右,这鼎炉是异种器物,价格还要高一些,大概在十五枚左右。百木鼎又要高一些,二十枚以内,您都可以接受。” 秦冲点点头,却并没有出价。而且此时其他人也不大出价,只有寥寥几个,似乎五枚标准灵石的底价,已经劝退了不少囊中羞涩者,而且说实话,炼丹师也并不是随处可见的。 不是炼丹师,你就算拍下这座百木鼎,其实也是浪费。 价格缓缓地上升到九枚标准灵石的时候,秦冲才毅然出价:“十二枚!” 他想的是一锤定音的主意,一下子加了三枚标准灵石,应该可以吓退最后这个竞拍者吧? 却没料他话音刚落,竟一下子有三个竞拍者出价了:“十三枚!” 周大宝的脸色有些古怪,却仍是大声叫道:“好,甲2号、甲7号、甲9号,同时出价十三枚标准灵石!看来,百木鼎还是很受大伙欢迎的!还有要继续出价的吗?” 秦冲心里却泛起一丝怀疑:这三个房间,刚才一直没出过价,现在怎么突然一齐出价呢? 他也没多想,又举起牌子:“十四枚!” 三个房间同时叫价:“十五枚!” 秦冲一咬牙:“十七枚!” 甲9号不再叫价了,另两个房间却同时又叫价:“十八枚!”“十九枚!” 秦冲脸色有些阴郁了,显然,这两个房间多半就是针对他来的。他咬着牙关:“二十枚!” 只是他不知道,甲2号房间里是神算阁的中年文士和半老美妇,甲9号正是秦沐枫和XX,此时他们却都在疑惑:甲7号房间里是谁呢,怎么也像在故意针对秦冲似的? 难道除了他们两家——当然他们彼此之间也并不知道,也在疑惑对方的身份——还有第三家想要针对秦冲?难道这家伙来太昊城这么短时间,居然就树敌如此之多了? 于是甲2号不再出价了,甲7号却仍没放弃:“二十一枚!” 杨寻皱皱眉,转身走出了房间。 二十一枚标准灵石,按照杨寻透露的内部消息,应该已经超出百木鼎的真正价格了,按道理说,正确的方法是现在收手,让给对方,因为再加价就已经很不划算了。 但此时秦冲却似中了魔一般,双目圆瞪,两眼血红一片,脸红脖子粗地叫道:“三十枚!” 也许他是想一锤定音,也许他想着别人若再加下去,他干脆就不跟了,也许他只是一时被迷了心窍,根本没有想到这些,只是一时糊涂便叫了出来。 他双眼血红地瞪着拍卖台上,却是在想着,若是甲7号再出价,他该怎么办? 然而这一次,甲7号却没有跟下去,过了许久,全场都没有一点声音。 于是秦冲知道,他上当了,甲7号根本就是恶意抬价,坑他的! 虽然成功拿到了百木鼎,但秦冲心里却没一丝喜悦:整整多花了十枚标准灵石! 十枚标准灵石,那就是十万两黄金啊! 一时间,秦冲杀人的心都有了! ------------ 第二二七章 神秘青蛇蛋! 此时杨寻回来了,看到这情况,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轻声道:“公子,您在无极大拍卖行的消费额已达到了一百枚标准灵石,可以升为一等贵宾,请问您需要升级吗?” 她其实也明白,他一定是被人针对了,这种事情在大拍卖行其实也是时有发生。只是在以往,她都是看戏而已,而且若是所服侍的人被针对了,对她还是有好处的:所在包厢的成交额越高,她的提成也就越高;但现在是秦冲被针对,她就没办法高兴起来了。 不过她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尽量给他挽回一些损失,给他的金卡升级吧! 这样,秦冲的金卡便在一天以内升了两颗星,由三等贵宾变成了一等贵宾。 不过秦冲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忿忿之色,刚才虽然一时失态,但现在的他却已恢复了平静。 不就是玩玩吧,好,我就陪你们玩玩! 秦冲盘点了一下钱袋子,还有五六十枚标准灵石,这笔钱说多不多,说少却也不少。 不过接下来的两三件拍品,他都没有出手,于是甲2号和甲7号也没有动静,只有甲9号曾试探性地出过一次价,不过在别人跟了之后立马便住口了。 但秦冲也偶有出价,只要他一喊价,甲7号都是必跟的,他喊多少人家都跟;有时候甲2号和甲9号也跟,却并不是每喊必跟。所以接下来很长时间,秦冲也只能一无所获。 秦冲由此笃定,这些家伙的目标,根本不是这些毫不出众的拍品,他们就是针对他来的。 秦冲干脆抱起了双臂,静静地坐在虎皮椅上,嘴角噙着冷笑。 没有了他们的搅局,拍卖的速度便明显加快了,小半个时辰后,便只剩下3件拍品了。 一般来说,最后三件拍品都是整个拍卖会的精华,号称“压轴”的存在。所以秦冲很明显地感觉到,不管是在一楼大厅还是在二楼包厢,所有人都在同时憋起了一口气。 便听到周大宝高声笑道:“接下来是我们今天的重头戏,最后三件压轴品的拍卖了。现在时间不早,已经戌时末刻了,我们得加快一点进度。倒数第三件,炼神令一块。大家都知道神魔炼狱,在危机重重的神魔炼狱之中有一座炼神宫,这炼神令就是进入炼神宫的令牌。至于它到底有什么功用,炼神宫里又有什么,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没去过。好了,炼神令一块,底价十枚标准灵石,每次加价不少于二枚,朋友们,可以出价了!” 秦冲眯起了眼睛,问道:“杨寻,你知道这神魔炼狱是什么地方吗?” “公子,奴婢不知道。”杨寻摇摇头道,“不过我觉得,这二楼甲字号房间里,许多人都是冲着最后这三件拍品来的。公子,您现在被他们针对,我觉得……” 秦冲诡异地一笑:“我不要你觉得,我只要我觉得!” 此时正好有一人报价道:“十二枚!” 大家报价都有些小心翼翼,毕竟谁都知道,这炼神令既然能成为今天的压轴拍品,应该是有所不凡的;可是偏偏又谁也不知道,它的不凡到底在哪儿,所以人们的心情都有些矛盾。 秦冲却淡笑着,忽然举起了牌子:“二十枚!” 拍卖场里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这才刚开始拍卖呢,就一下子加了八枚标准灵石? 这可是标准灵石,难道这家伙以为它是铜币不成? 但秦冲一加价,甲2号、甲7号和甲9号便纷纷加价了:“二十二枚!” “二十五枚!” “二十七枚!” 秦冲想也不想,又举起牌子:“四十枚!” 旁边的杨寻吓了一跳,连忙叫道:“公子,这样加价不行的,这……” 秦冲却摆摆手,阻止了她继续说下去;而就在说话间,甲9号又出价了:“四十五枚!” 这一轮加价,甲2号出了四十二枚,甲7号也出价四十五枚,但甲9号出价在前。 秦冲脸色冷漠,随口出价,却似和自己无关一般:“六十枚!” 这已经是今天这场拍卖会上的最高价格了! 甲2号房间内,中年文士阴冷一笑:“看来这小子玩得挺溜啊,这明显就是在恶意抬价。也罢,反正还有两个包厢在针对你小子,老夫就看看,你能把价格抬到哪个地步去!” 很明显,秦冲连续三次大幅加价,已经完全暴露了他的目的,所以中年文士打算静观其变。因为他们是知道炼神令的价格的,六十枚标准灵石,已经很接近它的真实价格了。 然而甲2号没有再出价,甲7号和甲9号居然也没有动静! “看来大家都想坐山观虎斗啊!”听到周大宝已经开始落槌了,中年文士摇头一笑,问道:“砚池,你觉得他们会再出价吗?” 那半老美妇眯着眼,冷笑道:“肯定会忍不住的,特别是甲7号!”中年文士舒适地躺在虎皮长椅上,两手交叉在腹部:“那我们就好好看戏,尽量不要和这小子有干涉,免得天机在仙界哪天一个想不开,下凡界来了,找我们的麻烦!” 半老美妇嘴角微微一翘,却没有再说什么。 然而甲7号却并没有报价,甲9号也还是没有动静。 “六十枚标准灵石,第三次,还有继续出价的吗?”周大宝似有些不甘,这么好一枚炼神令居然没有溢价,实在不让人满意。但囿于规则,也不得不落槌:“成交!” “交”字还没落音,甲7号急急忙忙叫道:“等一下……” 周大宝暗骂一声,却不敢违背规矩,只得略有遗憾地道:“对不住,成交了,下次请早!” 秦冲一拍脑门,他其实并不怎么想拍这件炼神令的,只是想抬一下价而已…… 现在好了,他身上只剩下五六枚标准灵石了。 这时第二件拍品上来了,只听周大宝叫道:“神秘青蛇蛋一枚,品阶不详,底价二十枚标准灵石,每次加价不少于二枚!” ------------ 第二二八章 观武令! 顿时间,整个拍卖大厅内似乎炸开了锅。 “神秘青蛇蛋?品阶不详?娘的,品阶不详你敢卖二十枚标准灵石?” “二十枚标准灵石,这都能买一头中等玄兽了吧?你叫我们买这一颗蛋,敲诈呢!” “你要敢保证这是上等玄兽,甚至是妖兵级妖修的蛋,我们就出价!” 听着场中的喧闹,周大宝脸上不由闪过一丝苦笑。他知道,这颗蛋是极难卖出去了。 真正有钱的人,甲级房间里的那些大腕们,人家不会看上这枚蛋的,他们看中的是今天拍卖会的最后一件拍品。人家早就知道最后一件拍品是什么了,所以目标是十分明确的。 而这颗蛋唯一的潜在购买者,其实是一楼那些普通人,他们什么也不知道,所以最适合当“接盘侠”。只是现在“接盘侠”似乎变聪明了,不愿意接盘了。 周大宝心里直骂,这枚青蛇蛋就不应该出现在今天拍卖会的压轴品里,只是因为寄卖的人来头太大,大到了无极大拍卖行都不愿得罪的程度,所以才会把它安排进来,而且还定了这么一个连他都感到离谱的价格,这不是成心败他这个金牌拍卖师的名声吗? 二十枚标准灵石,大概只有脑子秀逗了的人,才会出价吧? 妖兵级以上的妖修,一般是不会留下蛋的,它们已能如人一样生产抚育后代。所以这枚蛋多半只是玄兽、灵兽之类的,虽然它内含的妖灵之气十分浓郁,却也值不了这么多钱。 要知道一头中等玄兽,活的,也才只能卖二十枚标准灵石,而要把一颗蛋孵育出来,养大成年,天知道要花多少精力、时间和财力,怎么可能一颗蛋就和一头玄兽一样贵呢? 所以周大宝已经准备接受现实,这枚青蛇蛋似乎注定只能流拍了! 只是他忘记了,今天这场拍卖会有点不一样,有人搅局! 秦冲嘴角又噙起了一丝微笑,刚才用六十枚标准灵石买了一块不知用途的炼神令,似乎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他居然再一次举起牌子,高声叫道:“二十二枚标准灵石!” 杨寻不可思议地转过头,望着他,似乎以为他是不是神智失常了。 且不说他今天已消费了一百多枚标准灵石,他身上有这么多钱吗?就算他真有这么多钱,难道他不知道,他一出价,定然会有人和他抬扛,特别是刚才那甲7号房,人家显然是知道炼神令的真正价值的,只是不知什么原因,没能及时出价,才让秦冲以略低的价格拿到了炼神令。现在秦冲再次出手,人家会让他这么安然地再有收获吗? 果然,秦冲话音刚落,甲7号房便又响起了一个沉稳的声音:“二十四枚!” 这次,倒成了甲7号房与秦冲的火拼,甲2号房的神算阁人士和甲9号房的二秦都只是看戏,而其他人则干脆不叫价了,能有免费的好戏看,谁不愿意呢? 秦冲沉默了一会儿,又举起了牌子:“三十枚!” 甲7号房毫不放松:“三十二枚!” 秦冲又沉默了好一阵子,直到周大宝都要举槌了,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道:“四十枚!” 甲7号房反应十分迅速,马上跟价:“四十二枚!” 拍卖大厅内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翻倍了,翻倍了!” “你说这次价格能够涨到什么程度?” “不知道,要看他们能发疯到什么程度!” 秦冲不理会大厅里的议论,又考虑了好一会儿,才满是肉疼地道:“五十枚!” 这显然是想一锤定音了,可惜甲7号不给他机会:“五十二枚!” 周大宝也不急于落槌,他也看出了今天拍卖会的古怪,但是,管他呢,这和他一个拍卖师有什么关系?他只知道他“金牌拍卖师”的招牌显然更亮了,因为,他居然连注定流拍的青蛇蛋都拍出去了,而且,还比无极大拍卖行内部所定的参考价,还要高出两枚标准灵石! 而且,价格还要往上涨啊,那个可怜的乙36号,似乎已失去了理智,注定要大出血了! 果然,秦冲脸红脖子粗地叫了起来:“我,我,我出六十枚!” 甲7号冷笑道:“那我出六十二枚!” 秦冲立马吼道:“我出七十枚!” “我出七十二枚!”甲7号好整以暇地笑道:“出价,继续出价啊,也许你再出一次,我就不跟了,你也就如愿以偿地得到这枚青蛇蛋了呢。” 秦冲却忽然一下子靠在虎皮长椅上,淡笑道:“那好吧,我,不出了!” 甲7号包厢内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不敢置信地问道:“你,你说什么?” 秦冲拍拍手,轻笑道:“没钱了,不出了,这枚青蛇蛋是你的了!” 许久,甲7号包厢里响起了一声尖叫,似乎连包厢顶也给震破了。 秦冲忍不住一笑,杨寻却满脸凝重地站在旁边,轻声道:“公子,您要走了吗?” 秦冲摇摇头:“不,还有最后一件拍品呢,我怎么也得帮无极大拍卖行,添一把火嘛!” 杨寻低声一叹,悄无声息地走出了房间。 等她回来的时候,最后一件拍品也揭晓了,那是五枚令牌,似乎是用紫檀木制成的,看着普普通通,简直与拍卖大厅的气氛格格不入。 却听周大宝笑道:“诸位朋友,终于到了今天的压轴拍卖,大家等候已久的‘观武令’!” “观武令?”秦冲一愣,“这是什么东西?” 刚回来的杨寻解释道:“观武令,就是太昊帝宫陛下亲赐的一块令牌,凭借它,能够近距离观看百学武会的比赛。这种观武令一共六十块,都在玄级拍卖会上拍卖,每天拍卖五块。” 秦冲还是迷惑不解:“百学武会的比赛,也值得花大价钱买一块牌子,来近距离观看?” 百学武会,说破天也只是各学宫的比武,要说能吸引这么多人花大价钱买一个近距离观战的名额,他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 第二二九章 猎杀行动,开始! 杨寻含笑解释道:“这观武令,对于个人是完全无效的,只有对大势力才有用。” 此时外面已在竞价,果然,出价的都是二楼包厢里的贵宾,一楼大厅是无人出价的。 杨寻又笑道:“百学武会有个规矩,持有观武令的人,能近距离观看学员们的表现,并且拥有三次机会,可以向个人积分排名第十一至第五百位的学员发起邀请。” 秦冲明白了,这是大势力延揽人才的方式。他虽然不知道“个人积分”是怎么计算的,但很显然,个人积分越多的学员,实力也就越强,潜力越高。要知道百学武会一共有六七百座学宫参加,主力加上替补一共三四千学员,能排在个人积分前五百位的学员,岂会有弱者? 至于前十名学员为什么不能邀请,秦冲也能猜得出来,那是为帝宫准备的。 现在看来,这观武令也就值得大势力争抢了:如果能够延揽到三名有潜质的学员,那花几十上百枚标准灵石买下一个名额,就很有必要了,这是大势力保持兴盛的不二秘诀啊。 怪不得竞拍如此激烈,这观武令的底价也是二十枚标准灵石一块,每次加价不少于二枚,现在的价格却已飙升到一块观武令最低六十枚标准灵石,已快要接近青蛇蛋的拍卖价了。 当然,青蛇蛋那纯粹是秦冲恶意哄抬起来的价格,而这观武令却是实实在在值这么多钱。 此时仍在竞价的还有许多,由于观武令的拍卖流程,是最后选择出价最高的五方势力获得,所以基本上都没有放弃出价,因为你不需要是出价最高的那一个,只需要排在前五就行。 不过甲7号房出价的热情并不高,只出了一个“六十五枚标准灵石”,便没有动静了。 而出价排在前三的,则分别是甲1号,七十二枚;甲2号,七十枚,以及甲3号,六十八枚;排在第五的是甲9号,他们身后还有六七家势力,都出到了五十五枚以上。 秦冲淡淡一笑,居然也举起了牌子:“六十七枚标准灵石!” 顿时间,甲7号和甲9号都怒了。 甲9号房间内,秦沐枫两眼都红了:“该死的!家父交给我的只有八十枚标准灵石,这个混蛋这时候插一脚,这不是釜底抽薪吗?老子饶不了他,老子一定饶不了他!” 秦镇图阴冷地道:“的确不能容他再活在太昊城,不然,他每多活一分钟,都是对我们的嘲笑!少爵爷,我这就联系人去。不过您放宽心,八十枚标准灵石,竞争力还是挺大的!” 他说得没错,秦沐枫叫出了“七十枚标准灵石”之后,着急的就变成了甲7号。 也许是刚才花了七十二枚标准灵石,拍下那神秘的青蛇蛋的缘故,甲7号出价本就犹犹豫豫的,此时一被掉出前五,顿时气急败坏,咬着牙叫出了“七十二枚标准灵石”的高价。 于是新一轮竞价再次开启,甲1号直接叫出了一百枚标准灵石的高价,甲2号则叫价九十五枚,甲3号叫价九十三枚,一下子就奠定了前三的位置,基本是不会再动摇了。 然而后两位就有些不稳当了,因为除了秦冲叫了一个八十五枚,甲5号也叫出了九十枚的高价。这下子,秦沐枫的“竞争力”还没有表现出来,便直接被开除出局了。 甲7号也没敢再叫价,秦冲额头上的冷汗却已经冒出来了。 他现在哪还有八十五枚标准灵石啊,仅仅只剩下六枚了! 要是周大宝在此时落槌,秦冲恐怕就会无钱付账,会给无极大拍卖行大卸八块的! 幸好,甲6号叫出了八十八枚的价格,让秦冲一下子瘫倒在虎皮长椅上,冷汗直流! 哄抬物价也是有风险的,一不注意就会反噬其身,秦冲算是明白了这一点。 接下来就是坐山观虎斗了,而且这场拍卖也终于到了尾声,五块观武令,也终于落入了甲1、甲2、甲3、甲5、甲8五个包厢的主人手中。 当然,这些势力对秦冲也是略有微词的,毕竟他令他们多付出了不少标准灵石。 正在收尾,杨寻却已在秦冲耳边低声道:“公子,快走,您得罪的几家势力,可能都会有动作!而且甲7号已经明确有所动作,至少两名太玄境强者已经朝这边来了!” 秦冲一惊,愕然回首:“你怎么知道的?” “公子,这是大拍卖行高层传下来的消息,您大可放心!还有,大拍卖行转告您,千万不要相信神算阁的人,也不要相信其他任何势力,包括大拍卖行自己!您购买的东西,已经全部装在这枚储物戒里,您把标准灵石交割给我,就赶快走吧!别走前门,从后门走!” 秦冲双眉紧紧地皱在一起,从杨寻的话中他得到了不少信息,最让他惊心的就是:不要相信任何势力,包括大拍卖行!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大拍卖行也承受了极大的压力,甚至不排除他们也会派人来追杀他!现在之所以给他一条生路,大概只是不想背上恶名罢了,毕竟若是有参加拍卖的贵宾在大拍卖行里面出事,这对它的声誉也是一个极大的损失。 而只要秦冲一出了大拍卖行的大门,那就一切都和它无关了! 山雨欲来风满楼,不知不觉之间,秦冲已然站到了风口浪尖上! 他很快交割完一百五十余枚标准灵石,将那储物戒里的东西转移到黑铁戒里。黑铁戒有他的意识印记,只要他不死,别人就不可能得到里面的东西;而这储物戒,他现在再想施加意识印记,明显已经没时间了,他可不放心那么多好东西放在里面! 接着便在杨寻的带领下,一路小跑来到了大拍卖行后门,一闪身钻进了门后的小巷里。 就在后门外的高墙上,站着一个黑衣蒙面人,冷冷地注视着秦冲的身影,嘴唇微启。 “猎杀行动,开启!” ------------ 第二三零章 无畏的一拳! 这是一条只有七尺宽的小巷,两边都是高耸的墙壁,也许是很长时间都没人走过了,墙壁上满是青苔,地上也是一滑一溜的,还差点把秦冲栽倒下去。 秦冲一只手扶着墙壁,扭转头望去,那扇小门关闭了,他不由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然后耳边便传来一声低语:“快走,朱雀大街那边还有一线生机,别的都是死路!” 这声音幽幽地,他也不知道是从哪儿传过来的,但指示的那条生路,他却是认得的。 从无极大拍卖行背后这条巷子出去,便是花园巷;出...... ------------ 第二三一章 撕天巨猿! 只是可惜,那白衣文士并没有受伤,手中长剑也没有受损,高高跃起之后,长剑倒悬,又如流星坠地般直刺下来——却发现,那石凳旁竟已没了秦冲的身影! 一剑击飞白衣文士之后,秦冲便施展了龙游步。这种步伐已经他改良,似乎渐渐脱离龙游步原本的桎梏,产生了两种不同的步伐:一种长于直线移动,速度极快;而另一种则长于近战腾挪,灵活而矫健。而秦冲此时施展的,便是第一种。 不过眨眼之间,他已冲出去数丈远,竟似在原地都留下了一个...... ------------ 第二三二章 昊烬荒狱! “你又是哪里来的牛鬼蛇神?为何要来阻我的路?” 秦冲知道今晚不好过,但他也没想到,这么多人都来阻拦他,好像他真的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一般,他很是郁闷,他记得也没得罪多少人啊,怎么就众矢之的了? 满打满算,他也只得罪了试剑府、百日擂、东海漕帮、北海四大势力、左司马府和临渊侯府罢了,其中试剑府和百日擂不用考虑,他们还没那资格在太昊城出手;北海的孔家、七大帮,他自认没有在他们面前暴露,那就只应该有五家势力...... ------------ 第二三三章 生死八卦阵! 一柄墨黑的剑尖,自他背心刺进来,从胸口刺出,带出了一蓬狰狞的鲜血! 若不是秦冲警醒得快,电光火石之间将身一颤,无比幸运地偏了一偏,这柄剑恐怕已是穿心而过,那他也已变成一具尸体,只能躺在冰凉的雪地里,无语望苍天了! 出剑的人在他身后嘿嘿地冷笑着,却没想到,他居然一把捏住剑尖,回手就是一剑! 剑光起,血光落,一颗大好人头,便遥遥飞了出去! 雪花里,只留下那出剑人的一句低语:“好……好快的剑……” 秦冲剑光再起,...... ------------ 第二三四章 是开心还是失望? 怒吼声刚刚响起,诸葛昶便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他的一截手指头已被切了下来! 手指头上,戴着一枚漆黑的戒指,正是他的储物戒! 秦冲虽不想与诸葛世家结下生死仇敌,却也不想就这么算了,掳下一枚储物戒,正合适! 如果诸葛世家正是甲7号的贵宾,那这枚戒指里,恐怕还装了不少好东西呢! 刚把那指头连同戒指捉在手中,秦冲脚下一滑,已是飞快地退出数丈。 “轰!”一声巨响,一柄数丈长的金剑重重地斩在雪地上,激起了漫天尘土! ------------ 第二三五章 后悔,有用么? “打情骂俏者死!” 秦冲还没来得及回话,诸葛青莲已是面色狰狞,金剑刷地一声,怒斩而下! 云姑小脸一红,大怒道:“老妖婆,找死!” 诸葛青莲最恨的就是别人叫她“老”,当初在黑水河楼船上,诸葛昶犯了这忌讳,差点被她给摔下河去。此时被云姑点穿,登时火冒三丈,金剑劈得整个城隍庙附近一片光明,却不知劈断了多少槐树枯叶,顿时就像天上飘的不是雪花,而是一片片断枝残叶似的。 然而不管她那金剑怎么劈,云姑手里那条普普通通的...... ------------ 第二三六章 我们一起死! 凤头面具女子沉默了一会儿,静静地看着秦冲与云姑朝着人群深处杀过去,忽然又轻笑一声:“我还得提醒你一下,不要过多地提到那个名字,小心他会听到了。” 虎头面具男子忍不住一笑:“他要是有这么好的听力,我提与不提,都没什么区别了。” 凤头面具女子摇摇头,又问道:“如果他真的杀出去了,我们还要追杀吗?” 虎头面具男子回头看了看他,轻笑道:“我们可是正经生意人,你几曾见过生意人提着刀去拼杀的吗?他杀过去也就杀过去了...... ------------ 第二三七章 百学武会,要开始了! “不要!” 大门内外,同时响起了五个六声音,有临秋的,有秦冲的,也有段小歌、云姑等人的。 但那身影却无比坚决,纵然云姑就在秦冲身边,却也没有她的速度快:云姑刚刚艰难地想要扑过来,但被那威猛无匹的气机一挡,便不由得停顿了一下。 而那身影却是义无反顾地,毫不退缩地,便扑在了秦冲身上! 秦冲清晰地听见了一阵咔嚓声,他知道,这道身影的全身骨头,全部都已经碎裂了! 他不由得呻吟一声,抱着那身影,猛地跌落在了冰冷的雪地...... ------------ 第二三八章 最后的机会! “过年”这个词,在圣天大陆并不流行,因为修炼者的世界,每个人都有希望活上几百上千岁,过年的机会极多,物以稀为贵,反之,不稀罕的东西自然也就不珍贵了。 但上古流传下来的风俗,除夕夜,白鹿阁里还是摆了宴席,临秋山长把所有学员都集合起来,大家围在一起,吃吃喝喝,说说笑笑,算是为过去的一年画上一个句号。 酒宴中,临秋还让人在院子里放了一挂鞭炮。 酒宴持续到戌时过后才结束,大家都满脸笑容地离去后,临秋也回到了自己...... ------------ 第二三九章 没实力就只能委屈自己! “我先给你们说一下规则和形势吧,这些,秦冲、萧瑶你们都还不清楚。” 临秋喝了一口水,道:“太昊帝国一共有七百八十座学宫,其中前二十名学宫称为‘甲等’,第二十一至第八十名称为‘乙等’,其他的都是丙等。我们白鹿学宫在上届百学游排名第四十八位,是乙等学宫;而这个成绩,已经是数百年来,我们夺得的最好成绩了!” “百学武会以团体赛的方式进行,要求参加的学员都必须是灵境以上,每五人组成一队,可以有替补,但只能在每...... ------------ 第二四零章 有点小事! 莫映和赵久阳都是上灵境,虽然在一年的百学游之中,他们也有长足的进步,但显然不能像秦余、骆千军那么妖孽,竟能生生突破境界;而吴春风等三人,现在则都是玉灵境。 也就是说,现在的他们,不但远远比不上秦冲和云姑,甚至都已落后于萧瑶了。 毕竟萧瑶虽说也只是上灵境,但就算面对初玄境,她也是能全身而退的。 想到这些,且不说吴春风等三人,就算莫映,心里也满满都是苦涩。 回想一年前与秦冲初见时,他是玉灵境;四年前刚见到云姑...... ------------ 第二四一章 全都滚回去! 望着八仙桌上满满一桌的东西,临秋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崩天拳套、火绝剑、炙炎剑、神秘青蛇蛋、《四海拳谱》,甚至还有一块炼神令。 有的是要临秋帮忙重铸,有的是要他指点解惑…… 临秋忍不住失笑:“你小子可真不客气。不过看在你帮老夫参加百学武会的份上,老夫似乎不帮你也不行。不过你要求的事太多了,这拳谱,老夫只能慢慢帮你解惑;这青蛇蛋老夫也不知道,炼神令你现在用不到。这几件兵器,老夫会尽量在‘群雄逐鹿’之前帮你完...... ------------ 第二四二章 拭目以待! “你又是什么人?” 一个昊阳学宫学员冷笑一声,提着短棒,如大鹅般走过来,却被秦冲一把抓住木棒,手上一用力,便把他扔出了院子,远远地砸在坚硬的石道上,哎哟哎哟呻吟个不停。 一霎时,那群昊阳学宫名殿弟子都住了手,一个个都如红了眼的蛮牛般看过来。吴春风和白向天连忙跑到秦冲身边,满脸通红,低声道:“秦师弟……” 圣天大陆自古以来都是强者为尊,吴春风和白向天自然也知道,在心里早就对秦冲位居他们之上没有怨怼,此时他...... ------------ 第二四三章 是杀通还是被杀? “铛!” 当所有学宫都入座以后,一声清越的钟声便响了起来,悠悠地传向了遥远的山尽头。 不知什么时候,主席台上已经坐满了人。这些人出现得十分突然,就像只在一个眨眼的功夫里,便整整齐齐地出现在座位上一般;又似本就坐在那儿,只是现在一下子显现了出来。 谁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出现的,但每个人都知道,这必然是他们修为极其高深的缘故。 秦冲看着那主席台上,见第一排坐着十七个人,除了最左首那位面色冷峻的中年人,穿的是一袭...... ------------ 第二四四章 群雄逐鹿! 随着这一声冷厉低沉的喝叱,面前的云雾突然翻滚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了。 众人都在紧张地注视着云雾里,突听得赵久阳怪叫了一声,擎着手中利剑,一闪身便朝云雾里掠去——这显然就是急于表现了,也许是还在为失去核心地位而失落吧? 然而扑过去很快,飞回来却更快:“啊”的一声,他已重重地跌落下来,手中长剑差点脱手而落,嘴角溢着一丝殷红的鲜血,竟似已然受了内伤! “好……好厉害的东西!” 这时云雾里的东西也显现出来...... ------------ 第二四五章 神奇的天地无量! “速战速决!”云姑提着枣木棍便冲过去,莫映和萧瑶紧随其后,与那五名幻影人杀作一团;赵久阳擎着剑正要跟上,却想到什么,回头问道:“秦师弟,你怎么不动?” 秦冲目光如电,直视着面前的云雾,突然冷笑一声:“想偷袭,想多了!” 赵久阳一愣,不知怎么的,只觉得额头上渗出一道道冷汗;却见秦冲挥起火绝剑,便本能地往后一缩,但秦冲这一剑却并不是刺向他的,而是径直刺进了云雾里。 只听“叽叽”几声,云雾里又冲出几个幻影人来...... ------------ 第二四六章 逐鹿塔第二层! 在黑风洞里,他就曾经发现,“天地无量”似乎能够吸收黑风的能量。 而且,“天地无量”吸收的能量,似乎还不止黑风和云雾这两种,炎晶爆炸、万虿蛇毒,它似乎都曾经吸收过:这也是为什么,秦冲的身体能够被改造的百毒不侵的原因之一! 秦冲忍不住咬了咬唇,不过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细想什么,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他知道这是对他有利的。于是他甩了甩头,身形一跃,又扑了出去。 长剑一扫,没有气机相连的幻影人便纷纷倒地。然后,...... ------------ 第二四七章 唯一的机会! 百学武会的积分榜,不单会公布在逐鹿塔外,也会通过某种仙术,实时在太昊帝国各个王国、各城池、学宫内公布出来,只要想看的人,基本上都能够看到。 此时,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都在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两个积分榜。 “快看,积分又在疯涨了!” “看看我们白鹿学宫,刚才是30积分,现在又在上涨了,35.2了!” “小数点都出来了,他们是拼得多凶啊,简直就是拿命在拼吧?” “也不知道我们的师兄师姐们有没有受伤甚至死亡,唉,真是...... ------------ 第二四八章 冰蓝蟒! 这话一出,别说赵久阳,连莫映也有些沉默了。 剩下的幻影人都算他杀的,也就是说,这些幻影人的积分,全都会归于秦冲。 积分就代表着位次,代表着奖励,不但有帝国的奖励,也有王国、学宫的奖励。 虽然现在莫映和赵久阳的积分排名靠后,但并不代表他们对这些奖励没有想法啊。 就连秦冲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妥,连忙道:“我们还是按部就班杀吧……” “愚蠢!”却听云姑怒气冲冲地道,“一个个都是无比愚蠢!你们只看到了积分,只看到了奖...... ------------ 第二四九章 路还远着呢! 但是秦冲很快便见识到了萧瑶的“彪悍”! 被冰蓝蟒重重地甩飞出去,她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一翻身爬起来,又如闪电般掠过来,一剑便刺入了冰蓝蟒腹部,剑尖从它背后穿出来,竟像是连剑柄也刺进去了一般! 这冰蓝蟒哪受得了这么重的伤害?嘶昂一声,直窜起来有数丈高,却见赤红的剑光一闪,秦冲一剑削过,竟把它那水桶粗的脑袋给削了下来,顿时间,鲜血如喷泉似的冲天而起! 冰蓝蟒空自身躯庞大狼犺,毕竟只是半步玄境的妖兽,对付起来...... ------------ 第二五零章 铁鹿出现了! 半个时辰很快便过去了,一路杀进草原深处,也不知道杀了多少条冰蓝蟒。 “小心!”又是几条冰蓝蟒冲出来,大伙一齐扑上去,一阵乱砍。 这些冰蓝蟒体型虽大,却只是些空架子,当然比半步玄境的一般人类要厉害一些,不过也强大得有限。就算是萧瑶、莫映,甚至是赵久阳若没受伤,也不会怕了它们的。 而在秦冲和云姑看来,这些冰蓝蟒不过是些积分而已,正等着他们去收割呢。 两分钟后,五条冰蓝蟒也化作了尸体。只是可惜,它们似乎也是仙器...... ------------ 第二五一章 猎杀,剑背猛犸! 两尺高的铁鹿,只是一头普通的梅花鹿,却铸得栩栩如生,鹿角、鹿目,都是清晰可见。 但在秦冲等人看来,它并不是一只鹿,而是100点学宫积分! “快,拿上铁鹿,咱们要抓紧时间上第四层!”云姑双眼放光,催促道,“秦师弟,你去拿。咱们已经进入逐鹿塔将近四个时辰了,这才第三层,咱们一定要加快速度才行!” 秦冲正要去拿那铁鹿,却听赵久阳沉声道:“大师姐,铁鹿还是放在你里为好吧?” 众人都是一怔,云姑皱着眉头道:“说什么...... ------------ 第二五二章 好师兄! 剑背猛犸的冲击性更强,但那只是在速度极快的前提下。而这头剑背猛犸并没能提速,便只是个皮革特别坚硬的中等玄兽而已,并不是太难对付。 秦冲一剑撞过去的同时,已经回过神的云姑也是一棍兜头砸下;而莫映和萧瑶也很聪明,她们没有朝着那花岗岩般厚实的皮革下手,而是将手中长剑刺向剑背猛犸的软腹下。 加上赵久阳在一旁,吸引剑背猛犸注意力的同时,也封住了它往侧翼逃跑的道路。于是五人合力之下,不到半分钟,剑背猛犸便只能哀鸣...... ------------ 第二五三章 第五层,我们来了! 时间过得很快,看台上的人们去了又来,来了又去,各学宫的区域内却一直就没人离开。 关系到自己学宫的切身利益,没人敢于忽视,谁敢在这个时候离开呢? 而且大家都是修为高深的玄境、灵境强者,就算连续一个月不吃不喝不动,也就当闭一次关而已,何况这才几天时间,所以大家都很有耐心,静静地等了下去。 另一个让大家都不敢离开的原因是,已经开始有队伍淘汰出塔了! 而且,一淘汰便不是一支两支,而是整整四百支,两千名学员! 原来参...... ------------ 第二五四章 黑湮鼠王! 这个祭坛,实际上只是一个短距离传送阵,专门把学员从第四层传送到第五层。 白鹿队自信满满地来到了第五层,却怎么也没想到,还没等他们从短距离传送的晕眩之中恢复过来,身上居然已是爬满了老鼠! 是的,你没有看错,真是老鼠,一只只都有碗口大,全身覆盖着灰褐色的毛! 一霎时,惊天动地的尖叫声,淹没得秦冲什么也听不见了! 遇到这种情况,谁最恐惧,自然是女孩子了:队伍里的三个女孩子,包括疯狂的云姑、沉稳的莫映、略有些内向...... ------------ 第二五五章 掉出前十了! 秦冲的目光投向远处那头黑湮鼠王。 他和鼠王之间,大约有八九丈的距离,这段距离中间全是密密麻麻的黑湮鼠。 “大师姐!”秦冲叫了一声,正抡着枣木棍的云姑便回过头来。 秦冲想了想,叫道:“这样打不行!你掩护我,让我一拳把这些黑湮鼠轰成碎渣!” 她便提着枣木棍便跑了回来,萧瑶和莫映便补上去,双剑合璧,绞碎了无数黑湮鼠! 赵久阳呆了呆,张着嘴似乎骂了句什么,也提着剑跟了上去。 云姑倒回来,叫道:“你放心,包管一只黑湮鼠...... ------------ 第二五六章 为了积分和排名! “要想一直呆在前十,实在是太难了!” 看着学宫积分表上,白鹿队前面的那个“十三”,萧瑶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莫映咬着下唇,忽然轻声道:“是我们太弱了!” 她回头看看云姑和秦冲:“要是我们也能达到灵玄境,不,哪怕只是初玄境,也许我们就能保住前十了!唉,想当初,我还瞧不起大师姐和秦师弟,认为仅靠我和赵师弟、吴师弟、楼师妹,我们就能保住白鹿学宫,现在想起来,真是幼稚啊!” 赵久阳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沉声道:“不能进...... ------------ 第二五七章 第六层的对手! 与刚刚进入第五层时一样,踏进第六层的白鹿队,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天空,是黑云压城城欲催;脚下,是平整干净的青石砖;远处群山莽莽,眼前山风浩荡,一切看上去都像没什么问题;但仔细一看,却把他们吓了一大跳:天空中不是黑云,而是遮天蔽日的大鸟,每一头都有两三丈长,舒展着一丈多长的羽翼,铁黑色的羽毛扎煞着,像一柄雪亮的匕首;闪电般的目光利剑似地射向白鹿队,刮刮的尖叫声中,猛然扑下! 而白鹿队所在的位置,...... ------------ 第二五八章 胜利就在眼前! 不得不凝重啊,因为他们都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那些铁羽苍鹰能够很容易地攻击到他们,但它们却高高盘旋在天上,这怎么打? 这不,一头铁羽苍鹰已从半空中俯冲下来,双翅一振,十几支羽毛飙射下来,便如十几支利箭,带着尖厉的呼啸,劈头盖脸地攒射而来! 于是又是一轮仓皇的躲避;等好不容易避过去了,云姑心有不忿,抡着枣木棍直挥出去,那铁羽苍鹰却又呱呱叫着,在窗前一个飞旋,得意洋洋地飞上半空去了! 云姑气得将枣木棍用力...... ------------ 第二五九章 大摩天掌! 当走到阁楼门前的时候,半空中最后一头铁羽苍鹰也给射了下来。 走进阁楼门,先收起放在门内的一座三尺高的金鹿,便见楼顶悬挂下来的“两榜”上又是一阵变化,那学宫积分榜上,竟有十几座学宫的积分,在这一瞬间同时跳动了一下! 蔚为奇观的一幕出现了,这一刻,这十几座学宫,竟是并列在了第一位! 就连刚拿起金鹿的秦冲也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思议:“这,这怎么可能?” 但那积分榜上,赫然出现的大字,却是那么鲜明,怎么也不会让...... ------------ 第二六零章 众矢之的! 虽同属昊阳学宫,那三个学员却并没有联手,相互之间也是绝不容情。 其实一想也就明白了,他们都是为了自己,谁能进入第七层,谁就能得到绝大的好处! 这是全力争夺的时候,可没有人讲什么同门情谊。 而向秦冲出手的,并不是昊阳学宫的人,一身青白相间的学员服,似乎来自于闾丘学宫。 秦冲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进塔前临秋还告诉过他,在四大学宫之中,闾丘学宫是唯一一个对白鹿学宫抱有善意的,但现在,反而是第一个向他出手的:人心啊! ------------ 第二六一章 孤胆英雄! “哈哈哈哈!” 蓦然间一声大笑,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却是临秋! 此时,他正傲然站在主席台下,虽是身形瘦削,猛然看去,却似比主席台还要魁梧! 只听他笑声一敛,冷冷地道:“我白鹿学宫闯进了第七层,是,那又如何?白鹿学宫出得了天才,也护得住天才!老夫倒要看看,今天,谁敢动我白鹿学宫学员的一根汗毛!” 云姑、萧瑶等人连忙跑过去,临秋立马又换了一副面孔,慈眉善目地问道:“好好好,你们表现得大出老夫意料啊!现在塔...... ------------ 第二六二章 逆转兽潮! 第七层塔上,人们只能看到图像,却听不到声音。 但饶是如此,当看到一头又一头妖兽扑过来,秦冲一次又一次挥起炙炎剑的时候,还是有人忍不住为之而动容,也有人一脸幸灾乐祸,却很少有人会露出漠然的脸色。 有的学员已在低声赞叹:“一个人,一柄剑,逆着兽潮而上,这也太……” 有人则在打赌:“你说,他能不能坚持到山顶,取得那头玉鹿?” “我看玄……第七层本就是远超我们实力的,你看,那兽潮至少也有成千上万的妖兽,虽然有很多...... ------------ 第二六三章 好凶悍的一剑! 实际上,除了白鹿学宫以外的其它学宫,群雄逐鹿的比赛已经结束了。 除了白鹿学宫和秦冲,其它所有学宫和学员的积分都不会再变化,不管郁闷也好、不甘也罢,或者是嫉妒、欣慰,一切的情绪都不会对最后的结果有什么影响。 所以大伙都安安心心地坐下来,看戏,既能旁观秦冲在逐鹿塔第七层的表演,也能旁观几家顶级学宫和白鹿学宫之间,那用目光来完成的厮杀,却也不输于第七层的刀光剑影! “哼!”主席台上,秦少轩冷冷地笑了一声,却又...... ------------ 第二六四章 又不见了! 但这一剑,显然也把另外几头半步妖修给惹怒了! 在它们面前,悍然杀掉它们的同伴,这对于已经有了一定情感的半步妖修来说,简直就是啪啪打它们的脸,所以刹那之间,地鳞魔龙、天山黑猿王、金獠巨象、赤晴飞罴,几头半步妖修一齐暴露起来,嘶吼着,都朝着身在半空的秦冲扑了过去! 一时间,秦冲前后左右全是浓浓的妖气,竟似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然而秦冲的身形,在这一刹那之间,却再一次消失了!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逐鹿塔外...... ------------ 第二六五章 这是要找死吗? 时间慢慢地过去,夜色很快便降临,接着,午夜时分到了。 观众们已经在看台上坐了六天,却还是没一个人离开。 大家都是有修为的人,坐上几天几夜,哪怕不吃不喝,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但错过如此精彩的“群雄逐鹿”比赛,恐怕就不是懊悔几天就能够缓解的了。 首先,是今年的百学武会,居然有人闯进了第七层——这已经是好几届没有过的了! 要想进入逐鹿塔第七层,就必须在七天时间以内,杀光第六层的所有怪物,这并不是一个很好完成...... ------------ 第二六六章 胆子太大了! “这家伙终于死定了!”有人长吐了一口气,“龙息之毒,甚于砒霜,就算太玄境强者,这么冒冒失失冲进去,也会被毒成一滩脓水!这家伙……呃……天啊!” 只见秦冲又从龙息之中冲了出来,口吐着鲜血,炙炎剑上,也有着一串串鲜血直往下淌! “我……我发誓……”惨被打脸的人气急败坏地叫着,“老子再也不说关于他的话了!这,这简直就不是人,连地鳞魔龙的龙息,都毒不死他!难道他是个人形妖兽吗?” 这只是一般看客的想法,像秦少轩...... ------------ 第二六七章 成名的代价! 回“鹿园”的路上,秦冲越想越是疑惑不解。 临秋悄悄为他解释道:“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他说他是内官就是内官?他说是陛下召见就是陛下召见?他要是谁派来,把你引到哪个地方咔嚓了,我们还能去找陛下要人?” 秦冲霍然一惊,又听临秋冷笑道:“不得对参加百学武会的学员动手,这只不过是一句冠冕堂皇的话,私底下的动作可从来没有断过。不过学员的特权却是确确实实存在的,哪怕真是陛下召见,你只要说了不去,陛下也不能真叫人把你...... ------------ 第二六八章 怎样才能赢得尊重! 由此,秦冲又想到了另一个方面:成名的代价,并不只是受到追捧。 是人都有嫉妒心,他现在表现这么突出,接下来的比赛中,恐怕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了吧? 那些招揽他而不得的势力,会不会抱着“得不到就毁灭”的想法,悍然对他出手? 在逐鹿塔第七层,他差不多把全部的底牌都暴露在众人面前了,别人会不会对他产生这样那样的怀疑,会不会把他的底牌全都研究得彻底透彻,他以后还能使用这些底牌吗? 一时间,秦冲只觉得一个头有两个大。 临秋...... ------------ 第二六九章 好好表现! 时间过得很快,三天,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过去了。 秦冲正端坐在修炼室内,微微闭着双眼,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 他正在认真吸收着这段日子来的感悟,这是他这几天的主要功课,除了吃饭、睡觉、偶尔会客之外,时间全都花在这上面了,却还是觉得很不够用,没办法,感悟实在太多了。 当然收获也是巨大的,现在,不管是《天地无量》还是霸拳、百兽剑法、三种步法,他都有了许多新的理解,甚至对“霸之规则”,他也有了不少的感悟。 三天前...... ------------ 第二七零章 定将全力以赴! 又是新的一天,阳光洒满了大地,给初春雪后的昊阳山,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温暖。 仍然是山上广场的看台上,仍然是那个丈许高的主席台,不过逐鹿塔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则是那口鼎,却已变得有三丈高下,鼎身上,现出了一道道玄奇的纹路。 临秋还坐在老位子上,给秦冲和萧瑶几人介绍着:“这口鼎是一座仿制品,它的原身,是圣天大陆上鼎鼎有名的一尊法宝,名为‘山河鼎’,据说是上古时期第一任仙帝所铸,里面藏着一个完整的世界,...... ------------ 第二七一章 你说得对,我听你的! 伪山河鼎那道门户旁边站着两个侍者模样的人,秦冲等人走过来的时候,他们便各自递了一个卷轴:“这是地图。收下后,进入门户,你们就能进入伪山河鼎了!” 于是接过卷轴,秦冲率先踏入了光圈。 只觉得脑袋微微一晕,他知道这是短距离传送造成的,倒也没在意,只是在晕眩感消失之后,还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才睁开眼,于是他发现他已到了一座大山脚下。 跟逐鹿塔第七层一样,也是一座莽莽苍苍的大山。只是这座大山比逐鹿塔第七层大多...... ------------ 第二七二章 真是令人担心啊! 紫衣学员一惊,眼看着“同伴”的身影渐渐消失,本能地就想后退,却忽然脖子上一凉,炙炎剑轻轻刺进他喉咙,却只刺进去一点点,鲜血便缓缓地渗了出来! 秦冲一把抓住他发髻,冷冷问道:“回答我的话,我饶你一次!” 紫衣学员一下子变得面如土色:“你……你问吧!只要我知道……” 在伪山河鼎中,他虽然不会真的死亡,但一旦被杀死,也会被淘汰出去。那褐衣学员的积分已分了十分之一给秦冲,有三千多分呢,紫衣学员可不想这么屈辱地贡...... ------------ 第二七三章 是你吗? 千叶林是通往大峰之顶的第二处必经之地,比起碧蝰原要更加凶险。 千叶林里,不但有大如水桶的巨蟒、威霸山林的猛虎、力能拔山的巨熊,还有各种各样剧毒无比的毒物:蜘蛛、蜈蚣、蟾蜍,甚至还有呱呱乱叫着的腐鸦和毒鹫! 当然这些都算不得太过凶险,最危险的,还是蝗虫般闯进来的:人! 曾有五六个人联合起来,似乎是某两个学宫联手了,在林子里设下了一连串的陷阱:深坑、毒箭、吊绳、绊马索,几乎能够想象出来的,他们全都设下了。 这...... ------------ 第二七四章 楼俏! 这一声呼唤,直接把秦冲的三魂六魄都震出来了! 他连忙疾奔过去,便听那声音又着急地叫道:“别过来……有陷阱!” 然而似乎已经迟了,只听“呯”的一声闷响,一股淡淡的黑烟,刹那间把那黑影笼罩得严严实实,一股中人欲呕的腐臭味飘过来,秦冲眼前便出现了一片片亮闪闪的金星! 但秦冲反而放下心来,原来是腐毒,这就好办了:布下陷阱的人似乎忘记了,他不怕毒! 他一步便冲到黑影旁,把她翻过身来,只见那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子,一脸...... ------------ 第二七五章 配合一下! 秦冲把她拉了起来,又一踢韩蝉:“走,敢耍花样,我宰了你!” 韩蝉站起来,满脸怨毒,却猛见剑光一闪,骇得他“啊”的一声便叫了出来。 但这一剑并没有劈向他,而是砍断了昏迷不醒的成芳的脖子! 血光冲天,一颗俏丽的脑袋骨碌碌滚出去好几丈,吓得韩蝉和楼俏都是满脸煞白,但内心的感受,却是全然不同的:韩蝉脸上,甚至连怨毒之色都给吓没了! 秦冲看在眼里,在心底冷笑一声,却没说什么,只是带着楼俏走在前面。他敢肯定,韩蝉已被...... ------------ 第二七六章 霸之规则的方向! 秦冲脸色煞白地站在雪狼身后,一脸的惊魂未定,左肩赫然有着三道爪痕! 而楼俏则伏在数丈远的地上,嘴角溢着鲜血,两臂拼命用力,似乎想要爬起来。 她背心一片血肉模糊,鲜血还在不停地从伤口渗出来,染得她身下血红一片! 原来,就因她一时大意,虽然秦冲电光火石间及时赶过来,震退雪狼、撞飞她,两人却还是被雪狼抓到:上等玄兽的全力一击,哪是那么容易就能躲得开的? 若不是秦冲肉身已堪比中等玄兽,若不是精英雪狼当时仓促一击未...... ------------ 第二七七章 阿猫阿狗挑战你! 大概是以月照崖为界,没到月照崖之前,妖兽是随处可见的;但一过了月照崖,妖兽便少了许多,就算有一些活动在林子里的,也已尽数被学员们包围了。 到处都在爆发着激烈的战斗,有许多是学员在猎妖,各种兽吼声、厉叱声不绝于耳;但更多的则是学员之间的战斗,更是下手绝不容情,于是树林里到处都在响起凄厉的惨叫声! 到了月照崖底,隔一条丈把宽的小河便是大峰了。与月照崖上下全是树林不同,大峰却是一片陡峭的山坡,上面覆盖着茵茵...... ------------ 第二七八章 平平无奇的霸气! 她不想与莫映等人交战。 论修为,她是灵玄境,人家三个都是上灵境和玉灵境;论背景,她是昊阳学宫圣殿弟子,她们却只是白鹿学宫养武院弟子——昊阳学宫与白鹿学宫的差别,就跟天与地的距离差不多。 此战,若胜了,不会对她有多大好处,就算只看积分,三女在个人积分榜上根本就没有影子,可能三人加起来的积分也不会有她一个人多;但万一败了,那对她的打击可就大了! 她很想挑战秦冲,虽然秦冲能一击败掉骆千军,但她有自信,她可不是...... ------------ 第二七九章 降魔卫道! 在小河畔,这是登上大峰之顶的起点,已经聚集了不少学员,彼此之间正在激烈争斗着。 其实对秦冲和黄枫等人,旁边的其他学员们都不是很在意。大家各有各的事做,谁会关心这一场“小纠纷”啊,这种事,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也不可能是最后一次发生。 但现在,旁边的几十个学员都不得不回过头来,因为他们只听到一声闷响,然后便见到一个硕大的身影,重重地砸落在几个学员中间——他们还举着刀枪,斗得正欢快呢! 一时间,收势不及的几柄刀...... ------------ 第二八零章 奇葩! 秦冲顺着声音看过去,见那也是一个昊阳学宫的学员。不过那学员空自大喊,被他目光一瞪,却吓得一个激灵,竟差点给吓得摔倒下去。 又听另一个学员叫道:“他堕不堕魔道我不知道,但他现在定然是真气匮乏,杀了他!” 秦冲蓦然回首,这次那学员却似十分硬气,也许是他身后跟着几十个学员的缘故吧? 秦冲冷哼了一声:“谁想来试试,看我的真气是不是真的匮乏了?” 但谁也没敢当出头鸟,秦冲却不等他们回答,身形一动,便已到了凌未然身侧...... ------------ 第二八一章 开始了! 按理说,云姑就算是太玄境,那也只能是刚突破不久,也许连境界也没稳固。横渠虽只是灵玄境,却早已到了灵玄境巅峰,说是半步太玄也不为过,两人之间的差距,应该不会大。 但在那根枣木棍前,横渠却似乎连还手之力也没有,被打得接连后退,好几次都差点踩到乱石上摔倒了,若不是他肉身锤炼得还算不错,也许早就负了伤! 他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郑炎,若集两人之力,也许还能和眼前这疯子一较高下。 但一眼望去,他却忍不住哀叹一声:他面...... ------------ 第二八二章 最后的决战! 看到无数身影朝石台上掠去,楼俏也跃跃欲试起来:“走,我们也去抢一个!” 莫映却一把拉住了她:“楼师妹,你去抢什么抢?你能抢到宝座吗?” 楼俏愕然回头:“莫师姐,你不去抢吗?学员获得的积分,也是要十比一计入学宫积分的!不去抢,我们还怎么争夺学宫前十?难道我们就在这儿干看着?” 莫映无奈地摇摇头:“你现在去抢有什么用,要一直守在宝座上直至破釜沉舟比赛结束,才能得到积分呢。再说,我们的修为在这儿是绝对垫底的,...... ------------ 第二八三章 这个混蛋! 一步跨上石台,秦冲身前便出现了两柄刀一杆枪,刹那间刀风如山,枪落如雨。 但刀风枪雨之中,只见一道残影掠过,秦冲已然冲入了人群之中! 三个学员齐齐一愣,猛然又是一条枣木棍狂风暴雨般打过来,三人猝不及防,刹那间便给打落石台,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已出现了三张冷笑着的俏脸,还有三柄长剑! 一下子给莫映等三女送过去几万积分,云姑显然很高兴,嘻嘻一笑,却见头顶上密密麻麻全是人影,原来都是秦冲一拳拳轰出来的,等他们落到...... ------------ 第二八四章 啸月天狼! 失去了秦关的助力,昊阳学宫那几名学员立时被打得苦不堪言,接连后退,有个学员甚至被巨蟒一尾巴扫中,筋断骨折,差点没当场被淘汰出去! 一剑直刺,如一道惊虹般射来,远远地,已让秦冲背心满是寒意! 秦冲猛回头,炙炎剑精准无比地碰在飞袭而来的剑尖上,却终是猝不及防,被震得倒飞而起,重重地撞在那金柱上,震得他一阵胸闷,那金柱上却是一连金屑也没掉下来! 飞袭而来的剑身一顿,现出秦关那紧皱着双眉的脸庞。 对拼一招,虽然秦...... ------------ 第二八五章 太玄境了! 啸月天狼,所有狼类、狗类妖兽的始祖,也是妖兽界九大始祖之一! 虚影刚刚浮现,便朝着秦冲怒吼一声,一股浩荡的气息登时便席卷而来! 秦冲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便已远远地飞了出去,竟重重地撞在5号金柱上,却又被那边的守护异兽——秦冲其实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异兽——给一巴掌拍了回来! 云姑“啊”地叫了一声,眼见啸月天狼又扬起巴掌,就等着秦冲自己撞上去,连忙飞身而起,一棍砸落,却像砸在一团云朵上似的,软绵绵地没有一丁点受...... ------------ 第二八六章 太恐怖了! “快,师姐,你快上宝座去!” 秦冲却并没有庆祝自己突破的想法,往四周看了看,见几乎所有的柱子上,学员们都还在与异兽虚影杀得难解难分,便连忙叫道:“你先坐上去,咱们保住一个金座再说!” 云姑知道,这虚影与妖兽、与学员们都不一样,她的攻击虽强悍无匹,却似对它们没什么作用,刚才她打了这么久,却也没办法撼动啸月天狼虚影分毫。所以她若想坐上宝座,便必须借助秦冲的力量,所以她想也没想,听了秦冲的话,便朝柱顶笔直地...... ------------ 第二八七章 话真多! 秦冲已经来到金柱脚下,脸色淡然,双目中却有精光闪动。 不知怎么回事,看到那道道精光,秦茹却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背心碰在一只浮雕的爪子上,轻轻的疼痛感让秦茹脸色有些发红。她似乎忽然想到,这个下意识的动作代表了什么意义,不由恨恨地咬了咬嘴唇。 然后便听到身边的同伴一声喊,全都抡着刀剑向秦冲扑了上去。她狠狠地甩甩头,也提起长剑,浑身真气疯狂地运转着,剑身上,浮现了一道道绚丽的彩虹! 她能够被称为“两大妖孽...... ------------ 第二八八章 时间到了! 秦冲坐在宝座上,看着东边刚露出一丝绚白的太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破釜沉舟”这一关,他和云姑各占了一个金色宝座,这就为白鹿学宫加上了足足40万积分,算起来,白鹿学宫的积分已经破60万了吧——不出意料,至少能排进前三。 临秋山长与秦少轩的对赌协议赢了,白鹿学宫不用解散了,临秋山长梦寐以求的“大宝天还丹”也有着落了,终于算是不负所托,也报答了山长对他的恩情。 天机老人说过,没有临秋山长的浩然儒生之气撑着,...... ------------ 第二八九章 赢大发了! 瞬间被挪移出伪山河鼎的秦冲,同样心有余悸,满头冷汗。 临秋看得出来,他自己自然也很清楚,入了魔的秦关,给他的压力那是无与伦比的大,他的霸拳又本就不耐久战,别说秦心月和戒明介入,若是继续和秦关对抗下去,恐怕单是那血色气团,就足以让他崩溃了,哪还有余力还应对秦心月和戒明? 幸好,在最关键的时候,破釜沉舟已经结束了,白鹿学宫占据两个金色宝座已成定局,积分也已经加上去了:613506分,虽然还是比不上昊阳学宫...... ------------ 第二九零章 第三关,孤峰独立! 秦冲听得有些诧异,不由问道:“山长前辈,难道第三关的举办地点,不是固定的吗?” “当然不是!”临秋摇头笑道,“你没听陛下说吗?并不是每一届百学武会,都会开启‘天梯台’的,因为天梯台上有着数之不尽的宝物,只要你能取得胜利,就可以得到宝物。所以能够开启天梯台,实在是你们这一届学员的福音啊!当然,这也是你们靠自己的实力得到的,因为天梯台的开启条件,就是要有至少五个学宫,能够获得五十万以上的积分!” 秦冲讶然...... ------------ 第二九一章 朱雀门与青龙门! 如果说昊阳山只是一个小山包,上面能够容得下偌大一个昊阳学宫,多半是因为用了“须弥芥子之术”,那么紫极山就是真真正正的一座大山,单是山脚下一个偏僻的山坳,便能建了好几百座宫殿,每一座都能容得几十个人住进去,而且还十分宽敞。 这可不是什么须弥芥子之术,而是实实在在的大宫殿! 这片宫殿名为“文华宫”,数百座学宫的几千人,便都安置在了这一片宫殿之中。 应该说,这片宫殿属于太昊帝宫的外围,甚至都没能进入宫墙的范围...... ------------ 第二九二章 我为什么要知道? 实际上从此时开始,秦冲已经对帝宫里的一切不感任何兴趣了。 好不容易挨到参观结束,在玄武门外众人纷纷散去,秦冲才长舒了一口气。 莫映在招呼众人:“秦师弟,大师姐,你们要不要一起去逛逛太昊城?” 云姑咧嘴一笑:“不了,我要去城门口要要饭,好几天没要饭了,碗都脏了!” 她手里高举着那个洁白陶瓷大碗,看得秦冲双眉直皱,无语至极。 不过他也答道:“我也不去了,我得赶快回文华宫。萧瑶,你和莫师姐一块去吧!” 萧瑶不大情愿...... ------------ 第二九三章 怕的是暴露! “我……我弄伤了你,你不想报仇?你都不知道我是谁……” 秦冲微笑着打断她的话:“我就算要报仇,也不会来找你,而是会找宇文阁主。走吧,姑娘,我的时间很紧,回去以后我还要修炼,可没工夫在这儿耽搁!” 小厮脸上一红,连忙回过头带路。走了几步,又抛过来一枚储物戒指。 秦冲一愣,却听她低声说道:“这算是对你的赔罪……我又不知道你想要什么……” 秦冲用意识一扫,这枚储物戒没有意识印记,里面装着一千枚标准灵石。 这妮子,...... ------------ 第二九四章 天才秦略雄! 神算阁的主要业务是情报,他们是暗藏在茫茫人海中的一群人,实力也许并不算帝国最强大,却绝对最让人忌惮,谁能保证神算阁那庞大的情报库里,没有关于自己的把柄呢? “一旦在集会上发生争斗,神算阁必然会暴露于大众面前。那些对我们不满、忌惮的势力,怕的就是我们没显露出来,一旦显露,神算阁眨眼间就会烟消云散!” 秦冲点点头表示理解,却又问道:“分裂派和野心派五个阁,不是都有人与之勾结吗?现在的神算阁,暴露了与没暴露...... ------------ 第二九五章 要不,我帮帮你? 秦冲很明智地没有继续问下去,而且他已经后悔了。 看样子,爹娘的事情,牵涉太多啊,甚至连神算阁也不了解其中的内幕! 他贸然打听当年的变故,其实是非常危险的行为,一不注意,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秦冲内心波澜起伏,脸上却没有任何改变,举着青蛇蛋,低声道:“下午参观帝宫的时候,路过青龙门,我忽然发现这颗蛋好像有什么动静。我悄悄查探了一下,好像和一座名为‘东宁宫’的宫殿有关。而我偷听内官们说话,说那东宁宫,好...... ------------ 第二九六章 威力如斯! 只见楚芊那原本皎白的俏脸,一下子就变成了靛青色,还有一股股漆黑的花纹,自那粉嫩的皮肤上浮现出来,两只尖尖的角,也钻破了额头,两缕鲜血,便缓缓地渗了出来! 秦冲瞠目结舌,却好似并没有发现,原本萦绕在两人身边的淡淡雾气,原本的明山秀水、蓝天白云,不知何时也变得阴气森森,一股带着淡淡血腥的气息,弥漫了整个天地! 紧接着,大地不知何时裂开了一道道数尺宽的口子,一股股鲜血从裂缝里涌出来,竟似在两人脚下形成了一片...... ------------ 第二九七章 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血奴可是半步皇境级别的对手! 秦冲还不敢专心致志地对付血奴,他从来没忘记,有一个千辟魔君,还在一旁虎视眈眈! 所以他一大半的注意力,其实都是放在千辟魔君身上;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觉得,就算他能够战胜血奴,至少也要火拼数十招——他甚至怀疑,他的霸之规则,能坚持这么久吗? 然而却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其实他只出了三“剑”,便击“碎”了血奴! 虽然微微一怔,秦冲却仍能马上醒悟过来,提着炙炎剑,正要说点什么,却猛见千...... ------------ 第二九八章 爷爷! 秦冲在《常用符箓大全》里选择了两张符,一张名为“镇地符”,一张名为“辟邪符”。 不过学习画符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他独自呆在书房里画了一个上午,也只是勉强学会了这两种符箓的画法而已,要想熟练地画出来,还需要长时间不停的练习呢。 而要想画出的符箓,如当初仙人君亦平手中的仙箓一般威力巨大,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正用心练着,却听见段小歌在门口叫道:“秦哥哥,有人找!” 秦冲微微皱眉,这个时候,萧瑶和莫映她们都去街...... ------------ 第二九九章 父亲,父亲! 书房里的气氛,刹那间就变得剑拔弩张! 秦茹也取出了长剑,一股凌厉的气机紧紧锁定秦冲,似乎一言不发就要悍然出剑了! “淡定淡定!”秦长念连忙摆起双手,笑道,“我说你们两兄妹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就像仇敌一样,连长剑都舞起来了?坐下坐下,一家人怎么能这个样子呢?” 秦冲冷冷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秦老先生,在下回去还有事,先告辞了!” 这下变脸比翻书还快,也不叫“秦爷爷”,改成“秦老先生”了,而且,转身就要走。 ------------ 第三百章 第三关要开始了! 这只金箱子,其实就是雌雄心锁中“雄锁”的仿制品,只是缩小了无数倍。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秦冲才会一眼就认出它来,才会瞬间相信了秦茹。 秦长念把金箱子递了过来:“按照略雄的意思,它就交给你了。” 秦冲微微一愣:“爷爷,您刚才说,您能够记得我父亲,就是因为这口箱子?” 他已经相信了秦长念的话,所以这一声“爷爷”,叫得是情真意切。 秦长念点着头道:“是的,老夫知道略雄有个儿子,记得他的模样,就是因为这口金箱子。听略...... ------------ 第三零一章 天梯台! 时间已是仲春了,文华宫内外,鲜花像锦缎般秀丽,一股股浓馥的香味令人迷醉不已。 文华宫门外,大道上铺起了一条宽阔的红地毯,笔直地伸向远方。 “你们这些参加孤峰独立的队伍,就要沿着这条大道,走到天梯上去,参加比赛。”临秋捋着胡须,望着几名学员,一脸凝重,“这次,你们八个,就要全员参战了!” 程进在一旁解释道:“孤峰独立与前两关都不相同,前两关是绝对不会死人,但这一关却是极有可能死人的!所以这一次,连替补队员...... ------------ 第三零二章 初战! 当白鹿队登上第47号天梯台的时候,对手已经在上面等着了。 天梯台石柱旁边有楼梯,白鹿队便是规规矩矩地从楼梯上来的,但对手却不走寻常路,而是从柱子旁一跃而上。幸好这天梯台只有一丈来高,他们一纵身就跳上去了。 云姑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悻悻地道:“失策,一不注意让他们装13成功了!” 几人都忍不住笑起来。秦冲看着对面五名学员,笑道:“要不,咱们也装一回?” 对面这五名学员来自“平原学宫”,这是由直属太昊帝国的平原...... ------------ 第三零三章 初战告捷! 萧瑶的星河剑诀原本就是攻防合一,以绵柔严密见长;经过临秋、富贵足老人、秦冲等人的多次改进以后,威力更大,加上她喜欢夜观星象,对星辰规则的领悟也有了长足的进步。 若不是她体质较弱,硬接两个上灵境、三个玉灵境合力一击,大概连血也不会吐的。 而她硬受了这一击,便换取了对方三个人翻下天梯台。 只剩下那花里胡哨的少年,以及一个浑圆丰腴的女子,正是平原学宫的两大上灵境。 花里胡哨的少年一下子僵住了:莫映的长剑,正指在...... ------------ 第三零四章 你也该死了吧? 天梯台上忽然间光芒大作,几个少年哇哇叫着,竟被抛飞到了空中! 一个声音在他们耳边嗡嗡地响着:“战斗结束以后,在天梯台上停留的时间不得超过两分钟!时间到了,你们将被强制送下石台,祝你们继续好运!” 下一刻,他们已一脸懵地出现在看台上,却发现看台居然小了至少一半以上;而面前的那密密麻麻的石柱,却在此时飞速地旋转起来,而且一边旋转,一边竟还在缓慢融合! 说是缓慢,实际那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融合的速度也随之而加...... ------------ 第三零五章 还有后手! 然而秦冲只是一闪身,漫天符箓之中,却似出现了五六个“秦冲”一般! 他手中的炙炎剑也似变成了漫天剑雨,飞刺而出,竟在每一张符箓上都挑了一下! 于是赵久阳便“有幸”看到了一幅奇景! 一张火焰符在半空中爆裂,却马上有一张冰霜符覆盖上去,寒气四溢之中,火焰符烧得冰霜符“嗞嗞”作响;随即又有一张惊虹剑符盖上来,剑光一闪,却把一块岩石划成几半! 秦冲也不懂这些符箓中的相生相克之意,反正他就是把各种符箓挑在一起,顿时半...... ------------ 第三零六章 绝不趁人之危!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赵久阳失声叫着,“你怎么可能不怕万年腐尸之毒……” 秦冲冷冷一笑:“我好像没义务给你解释!”提着炙炎剑就要刺下去,却又迟疑了一下,只是一剑柄将他打晕过去,“算了,还是带回去由山长处置吧。” 解决完了赵久阳,秦冲回过头,阴暗的天色下,脸庞上浮现着一道道细细的黑纹。他望着九漠学宫的五名学员,淡淡地问了句:“你们还要打吗?” “不,”多伦毫不犹豫地答道,“我们已经认输了,而且,是...... ------------ 第三零七章 黄龙学宫! 原来,按照秦冲的吩咐,楼俏是要将宝箱交给九漠学宫,而且是不打开就交出去的,但多伦等人坚持不要,一看楼俏和白向天基本恢复了,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他们已经被淘汰了,按道理是应该离开天梯台,回到文华宫去。 此时九漠学宫已经离开了,秦冲也无可奈何,这个人情,只能待以后有机会再报答了。 于是第三、第四轮的宝箱一同打开:第三轮的宝箱里是两千枚中品灵石,第四轮则是五个丹瓶,五柄长剑,每一柄都只有指甲般长,小巧玲珑,却...... ------------ 第三零八章 五毒俱伤! 阴骘青年的脸上已是一片惶恐,哪还有半点阴骘之色? “你……你居然真的不怕毒……”他似乎知道秦冲不怕毒,却并不相信;不过现在他是不信也得信了:事实就摆在他面前,不得不信,而且,这可是要命的事实啊! 秦冲冷笑一声,眼角余光已见左侧的云姑和楼俏,右侧的萧瑶和莫映,一齐都朝黄龙学宫背后掩杀过去了,便也不再耽搁时间,炙炎剑一引,数道剑光闪电般刺了出去! 黄龙学宫以毒见长,拼命搏杀的功夫却的确差了不少,连那阴骘青年...... ------------ 第三零九章 赵久阳被抢走了! “我不但要伤你的宝贝,我还要把你打下天梯台去!” 望着面前歇斯底里的阴骘青年,秦冲伸出一个手指头,朝他点了一点。 阴骘青年一下子站起来,但秦冲却并没有朝他出手,而是人影一晃,转眼便到了黄龙学宫另外四名队员身前,就在阴骘青年的惊叫声中,呼地一拳击出! “小心啊!”阴骘青年的叫声还没落下,他的四个同伴,已经呈放射状飞了出去! “哇哇哇哇!”急火攻心之下,阴骘青年也似发了狂,厉喝道:“我和你拼了!”飞身跃起,一...... ------------ 第三一零章 黑玉拳套与龙鳞战衣! 前五轮比赛战罢,此时已只剩下二十五支队伍。 原本是不止的,因为整个百学武会虽然只有七百八十个学宫,却组成了足足八百八十支队伍。不过在第五轮比赛结束之后,天梯台自动对剩下的队伍进行了组合,每个学宫都只留下了一支队伍——像昊阳学宫,原本有十七支队伍的,到了第五轮后也还留下了四支,现在就全部融合成一支,由天梯台自动选择积分排名前十的学员留下,剩下的全部挪到了看台上。 天梯台作为庇护者的至宝,拥有自己的神智,...... ------------ 第三一一章 霸绝天下! 第六轮结束后,只剩下十三支队伍,天梯台又从被淘汰的队伍里选择了积分最高的三支,于是第七轮便只有八座天梯台了,每一座都有一百多丈高,台顶也有宽达百丈,巍峨至极! 这次白鹿学宫抽中了4号,他们的对手,则是曲池学宫! 实际上,第七轮的十六支队伍,全部都已经是甲级学宫了,都已经获得了丰厚的奖励。 这十六个学宫里面,除了昊阳学宫和十三王国各自支持的学宫外,便只有秦冲带领的白鹿学宫和作为昊阳学宫附庸的皇图学宫——白...... ------------ 第三一二章 前后受敌! “师妹!” 似乎有声音遥遥传来,但那声音却似被什么隔绝了似的,林燕明明知道,那就是大师兄熊开叫出来的,也看到了他的嘴唇张合,但那声音,却似和她相距了十万八千里! 她似乎已听到了死亡的召唤,而且,她也听从这个召唤,那霸气绝伦的宫殿已摧毁了她所有的意志与意识,除了静静地等待那一拳落下,她似乎已是别无选择! 不过,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在拳头落下的那一瞬,她还是飞快地抬了抬手。 秦冲叹了一口气,拳头已经落在林燕的额...... ------------ 第三一三章 八强了! 秦冲的目光很坚定。 他也看到了从熊开身后扑过来的萧瑶,也看到了萧瑶受伤,也看出了熊开此时的处境。但他的双目中没有半分涟漪,紧握的拳头如一座大山般稳定而坚定! 只有击败熊开,才能底定胜局,萧瑶、莫映、云姑等人做出的牺牲,才有价值! 这一拳,一定能够将熊开击飞出去,正如白鹿学宫,一定能够闯进前十! 他们只需临门一步就能进入前十了,赢下这一轮,便是八强! 秦冲嘴唇紧紧地抿着,手臂直伸,有如钢铁般坚硬! 然后,他听到...... ------------ 第三一四章 苦尽甘来! “孤峰独立”第七轮,白鹿学宫把曲池学宫淘汰了! 一场定胜负,曲池学宫没有选择打第二场,他们已经回到看台上,结局已经成为事实了! 文华宫后花园内,几乎所有人都在怔怔地看着大屏幕,好像所有人都已经傻了! 本场百学武会,不错,几乎可以说是天才辈出,妖孽横行,几乎所有学宫的学员,都较往届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但这并不是大家关注的焦点,本届百学武会最大的焦点在于:白鹿学宫到底能不能冲进前十,他们与昊阳学宫的对赌协议...... ------------ 第三一五章 这是咬定他了! 看台上,秦冲也在望着积分榜,高居第一的仍然是昊阳学宫,积分甚至已经超过两百万分了;白鹿学宫以1679089分排在第五:在曲池学宫身上,他们足足得到了70余万积分! 而曲池学宫则掉到了第九位,积分也可悲地减少到了72万余。 个人积分榜仍是他和云姑排名前二,这个可能是很难变化,除非他们被淘汰。 而云姑等人此时则在兴高采烈地打开了宝箱。 第七轮的宝箱奖励已经极其丰厚了:各种灵石、丹药、兵器、战甲、阵盘、材料,甚...... ------------ 第三一六章 不占上风啊! 转眼间,秦冲已感受到背心那凛冽的山风:不能再退了,再退,就要退下天梯台了! 秦冲脚尖在天梯台上一点,身形已然冲天而起:地面上无法进攻,那我就从天上扑击! 但闾丘学宫五人却又退了回去,等秦冲挥剑下击的时候,眼前已经没有目标了! 这下子,就像一拳打在空气中一般,差点憋得秦冲一口气提不上来,摔倒下去! 当然闾丘学宫五人并不是放弃了战斗,他们退回天梯台中央,忽然全都盘膝坐了下来,只见闵飞将手一指,五柄颜色各异的剑...... ------------ 第三一七章 下一场还打吗? 这一下,两人都已全力施为,却似仍然挡不住那大剑的一击! “看来大五行剑阵的精华,全在这大剑上!”云姑眯着一双凤眼,冷静地道,“秦师弟,我拖住大剑,你去打破那个乌龟壳,别让闾丘学宫挡住我们前进了!” 秦冲咬着牙,脚下一颤,便再次冲进了还未完全消散的烟雾之中。 那大剑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圆弧,再一次倒转下来,剑尖颤抖着,就要追进云雾之中,却见云姑踏前一步,抡起枣木棍就是一劈:“停下,看我的:疯魔一棍!” 这一棍势...... ------------ 第三一八章 上当了! 闵飞不由猛然抬起头,目光中,似有着不屈的神采,显然,他并不服输! “你救了我,我自当感激你!但个人恩怨,无论如何不能凌驾于共同利益之上!” 闵飞的眼神很坚定,语气虽平淡,却自有着一种不屈的炽热:“何况,我并不认为你就一定比我强!你放心,第二场我们不但要打,而且还要战胜你们,夺得胜利!除非,你现在就放手,让我摔下去,我自然不会再来挑战你,他们几个,也打不过你们五个!” 他知道自己是闾丘学宫的核心,他若死了...... ------------ 第三一九章 不用着急! 闵飞心里那个郁闷啊:明明五个人都站好了位置,只需要同时一点手指,便能放出长剑,布起剑阵;但秦冲突如其来这一下,却让他连取出长剑的时间都没有了! 而且,秦冲不是让他现在没有取出长剑的时间,而是让他一直都没有那个机会! 以往,闵飞只要祭出了大五行剑阵,便可以说战斗已经胜利了,他只需要指挥大剑去追袭敌人,用四柄小剑护住自己和师弟师妹,然后就可以施施然地取走人家的积分了。 人皇境以下,没有人能够击破大五行剑阵的...... ------------ 第三二零章 仙若阻我,我亦诛仙! “你已经输了,闾丘学宫已经可以回家了!” 秦冲的声音很平静,闵飞从那里面没有听出一丝嘲讽,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闵飞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闾丘学宫输了,自从未能第一时间开启大五行剑阵,闾丘学宫就输定了。但他不服气的是,为什么这一次输得比上一场还要快、还要干脆呢? 上一场,两个学宫还能杀得有来有回,他甚至差一点就看到了胜利的影子,若非秦冲、萧瑶等人拼将一死互相救护,他相信白鹿学宫一定是“回家”了的。 可...... ------------ 第三二一章 决战昊阳学宫! 一个玉树临风的青年,站在紫极大道上,倒背着双手,皱着眉头,喃喃自语:“是谁在说‘仙’呢,还有这么令人熟悉的气机……难道,这就是小师妹要找的他……” 他抬起头,看着紫极山,轻声道:“看来,还是要进入皇宫看一看才行呐!” 1号天梯台上,昊阳学宫的五名学员已经在等着了。 五个人,站在正中的是秦心月,左右两边四名同伴雁翅排开,左有戒明,右有唐池;另两名小姑娘站在稍远的地方,都是熟人:一个是秦茹,一个是秦余。 秦冲...... ------------ 第三二二章 看他还能怎么活! 但不知怎么回事,萧瑶并没有被劈开头颅,她忽然出现在了一丈之外! 就连她自己也愣住了,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知道突然间有一股力量,竟似乎是从她左臂上传来的,就像有人提着她左臂,把她“扔”到了一丈之外似的! 秦茹也愣了一下,轻声笑道:“真是有点意思!” 长剑一横,破空之声响起,又是闪电般刺向萧瑶胸前! 秦茹的剑法,主要就是一个“快”字,直如闪电雷霆,霹雳万钧,势不可当! 不过这次萧瑶有了防备,横起星河剑一拦,秦...... ------------ 第三二三章 天罗地网! 然而定睛看去,秦心月的脸色,却又一下子变得无比难看了起来! 论修为,秦冲还要差了戒明一筹,后者是半步皇境,他却只是太玄境;但若论防守的功夫,恐怕就连戒明,也不一定能胜得过秦冲——霸之规则,不但善攻,更是善守! 秦冲一剑横削而出,月光、暗影与璀璨的焰火之中,便一下子浮现出了一座宫殿的虚影! 这宫殿相较以往似乎又有所不同了,最主要的,便是它“长”大了:原本只是数尺方圆的一个小小虚影,只是在对手眼里十分恢弘而...... ------------ 第三二四章 人皇境! 前有秦心月,一柄宝剑居然能绽放出层层月光,是困敌、控制的好手段;后有戒明,坚若磐石,就如一座大山般堵住他的后路;右侧是唐池,一身暗器神出鬼没,无人能挡! 还有秦余在一侧伺机而动,甚至连不远处的秦茹也扬起了长剑。秦冲毫不怀疑,若真被她找到机会,这个看似柔弱羞涩,实则天赋卓绝的少女,一定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出手的机会! 只要上了天梯台就是敌人,就算她的爷爷,真的把秦冲视为亲孙子,她也不可能手软! 秦冲紧紧地抿起...... ------------ 第三二五章 真服了! 太昊帝宫,文华宫花园内,此时已是一片哗然! 临秋猛然站了起来,胡须根根竖立,怒不可遏:“秦少轩,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百学武会,达到皇境之人不得参加,你真当庇护者立的这条规矩是摆设吗?” 旁边也有人在议论纷纷:“这可就过分了,居然派了一名人皇境上场!” “是啊,人皇境,这已经不是比赛,而是在欺负人了!怎么能这样呢?” “大家都是灵境、玄境,他昊阳学宫直接来个人皇境,这怎么能行?” “太过分了,要这样搞,那还不如...... ------------ 第三二六章 真的要败了! 法器,是比玄器还要高一档次的存在,灵器镶嵌了灵石,玄器镌刻了阵法,法器则熔炼了妖晶:妖晶是只有在妖修身上才能出产的一种特殊东西,它包含着妖兽的精魄与灵魂,将之熔炼到法器之中,就会让妖兽成为器灵,赋予法器很多独特的功效。 比如,此时这个大碗里面,那条尖牙利齿的大鱼,便似要从水里冒出来一般,甚至朝着唐池呲开牙,“嗷”的一声,倒把他吓得退了一步,手中紧捏着的一柄飞刀也差点脱手而落! “什么东西,这么厉害!”...... ------------ 第三二七章 不要再打了! 但是,秦冲仍然没有收回碧青宝剑,它仍然以一往无前的气势,斩向了秦心月! 哪怕唐池的飞刀、戒明的佛掌,都已经探到了他身后,他仍然没有回剑防守! 于是,在一剑斩在秦心月的长剑上之时,飞刀和佛掌也拍击到了他身上! 秦冲“哇”的一声便吐了一大口鲜血,那柄雪亮的飞刀,也插在了他的背心上! 但他却似没有感觉到一般,挥动碧青宝剑的双手,竟似一点颤动都没有! “呯!”碧青宝剑重重地斩在了秦心月手中的长剑上,哪怕她是人皇境,...... ------------ 第三二八章 尘埃落定了! 从数千丈高的地方摔下来,会是什么结果? 临秋已经快要疯掉了,一把抓住旁边一个内官,双目通红,咬牙切齿:“烦请禀告陛下,强行打开天梯台,我们要进去救人,救人啊!” 秦少轩却一把拉住了他:“不要……不要着急,他们没有摔在天梯台内……” 临秋蓦然转身,凄厉地吼道:“你窝藏两个人皇境……我迟早要禀告陛下……滚开!” 秦少轩也把牙齿都咬碎了:“你以为只有你才着急吗?她若出事……老子说不清楚……反正他们没有落在天梯台...... ------------ 第三二九章 你到底在哪儿? “因‘孤峰独立’第九轮比赛中,出现了一些出人意料的变化,经朕与庇护者沟通,决定如下:虽昊阳学宫两名学员在第九轮比赛中先后突破到人皇境,非预先安排,不为犯规,但亦需对其对手白鹿学宫实施保护,白鹿学宫,进入不可挑战状态!” “所谓不可挑战,即白鹿学宫自动判定在第十轮中获胜,其名次居于昊阳学宫之下!” 随着斩天一帝恢宏的宣告声,文华宫花园内顿时一片哗然。 一个老者走出来,正是青羊学宫的山长,桑则亮。他朝斩天一...... ------------ 第三三零章 魅影魔! 朦朦胧胧地,秦冲终于再一次睁开了双眼。 只看了一眼,连忙又哆哆嗦嗦地闭了眼睛,似乎不敢再看下去。 接着,回忆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他终于想起来,自己到底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了。 天梯台上,他本已击败了秦心月、戒明和唐池,只要再击败秦余,就能带领白鹿学宫淘汰昊阳学宫,闯进本届百学武会的决赛了,那样,他就会成为白鹿学宫历史上最大的英雄! 可惜,功亏一篑啊,谁能想到,早已倒地的秦茹会突然站起来,给他一掌呢? 他隐约...... ------------ 第三三一章 你是怪物吗? 然而一剑刺出,所造成的后果,却让他目瞪口呆,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首先是自己的意识,他以为只是附着了淡淡的一抹,但那一剑刺出,他脑海里的意识却似被扭开了龙头的水,哗地一下,似乎满脑袋都跑了个一干二净,涓滴不留! 刹那间,他的脑海甚至剧痛起来,一股昏昏欲睡的感觉,一下子令他眼皮都睁不开了! 而这一剑造成的后果,也令他不由张大了嘴巴,几乎能塞得进一个鹅蛋! 剑身上猛然泛起一阵炽热的红光,就像一团团火焰,瞬间就把...... ------------ 第三三二章 青蛇! 萧瑶在旁边问道:“你老是叫他哥哥,你到底是他的谁啊?” 秦茹反过头来问道:“你又是他的谁啊,怎么老是管他的事情?” 萧瑶一下被问得张口结舌,俏脸蓦地红了,偷眼看看秦冲,却不知怎么的,眼圈也红了。 秦冲似乎并不了解她的意思,笑笑,三言两语把秦茹与他的关系说了。萧瑶听着听着,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心情一下子又好了起来,提着星河剑走在前头,蹦蹦跳跳的。 秦茹撇撇嘴:“不知道高兴个什么劲,像只小兔子一样!” 萧瑶吐了吐...... ------------ 第三三三章 还是很有机会的! “哎哟!”秦冲大惊,生怕有毒,连忙甩个不停。那青蛇却吊在他拇指上,怎么也甩不下去。他一咬牙,用尽力气猛地一甩,才把青蛇“啪”地甩在地上。 但刚把它甩下去,他又心疼了,连忙伸手想要捧起它,却见它微一摆头,居然“嗖”地蹿出去了,那速度,竟似比御风而行还要快上三分,转眼间便消失在了阴绿色的大地上! “哎哎哎……”秦冲慌了,拔腿就开始追赶,但那青蛇却爬得飞快,不过一眨眼工夫,已蹿出去一丈来远,秦冲竟是用尽全力...... ------------ 第三三四章 希望你们能够躲过去! 一个玉树临风的青年,站在了太昊城外偏僻的小院门口。 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子走出来,皱紧了一双俏眉,不满地道:“你怎么还在这儿?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们这儿没有什么秦冲,你能不能不要站在我们门口了?” “不对啊!”青年搔搔后脑勺,“我明明感觉到他的气息,怎么可能不在呢?” “真不在!要不你进来搜搜?”女子冷漠地说着,右手已抚到左手的戒指上。 如果这个青年真的要闯进去的话,她会第一时间取出长剑,把他格杀当场! 虽然她...... ------------ 第三三五章 拳出如山! 一头足有三丈高的野猪,就站在秦冲面前,绿豆似的小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满眼猩红。 这是一头“炼狱魔猪”,若在外界,那实力恐怕能堪比妖兵;但在神魔炼狱的内狱中,不过是一头大一些的魔兽而已。而且这头炼狱魔猪的性子十分怪异,见了秦冲他们,它并不是头一低就拱上来,用它鼻子上的两根七尺长的獠牙把他们挑上天去。它只是静静地堵在两块山石的中间,也不动、也不叫,谁也不知道它到底打算做什么。 偏偏这地方十分险要,两块巨石都...... ------------ 第三三六章 你喜欢她是不是? “呯——呯——” 地面终于裂开,一团殷红的岩浆猛地冲出来,直冲到丈许高的天上去! 就在岩浆冲出来的那一刻,眼前的炼狱魔猪终于从两块巨石中间被打了出来——其实刚才它并不是不想攻击他们,而是被卡在两块巨石中间了,没办法攻击! 前面豁然开朗,秦冲一步便冲了出去,后背却已被岩浆一燎,中品灵器暗鋫战衣背上,已被烧了个七零八落,秦冲健壮的后背裸露出来,差点连肌肤都被烧成灰烬了! 好在他速度够快,还是险而又险地避开了岩...... ------------ 第三三七章 有些可爱的大男孩! “可不能乱说!”秦冲吓了一跳,一下子脸红脖子粗,双手接连摆个不停。 秦茹嗤笑一声道:“哥哥,你怎么这么胆小,喜欢她,却不敢说出来?” 秦冲摇着头道:“不是,你哥哥已经成亲,我不能对不起你嫂子,也不能对不起她啊!” “已经成亲了?那可惜了!”秦茹凑过来,轻声笑道,“那我嫂子是谁啊,现在在哪?” 秦冲沉默了,抬头望着赤红的天空,好像又看到了那个颀长而秀丽的身影…… 然而正在此时,却听到秦茹一声惊叫。秦冲低下头来...... ------------ 第三三八章 天之尽头! 为了“回报”苍鹰的“懂事”,秦冲决定先“赏赐”给它一式“龙霸九天”! 这头苍鹰乃是七阶魔兽,头尾足有两丈,翼展更是达到了三丈有余,全身没有一片羽毛,而是生着许多狰狞的骨刺,两只爪子上一丝血肉也没有,竟只有几根尖利的骨头! 但它的实力却是很惊人的,两翅一展,狂风大作;爪子一扬,寒气森森! 眼见秦冲一剑刺来,苍鹰呱呱叫着,两只爪子一合,便朝剑身抓了去;却忽见眼前雷光一闪,却是秦茹也出手了,一记掌心雷便朝它胸...... ------------ 第三三九章 仙人来访! 百学武会结束之后,各大学宫的学员们都纷纷起程回去了。 太昊城的人们纷纷意犹未尽,却也只能期盼着下一届百学武会,那将是五年以后了。 只是人们都不知道,回去的只是丙等学宫的学员。二十座甲等学宫、六十座乙等学宫的学员,基本上都留了下来,他们将要参加神魔炼狱试验,这也可以说是他们的“毕业会考”。 百学武会是明面上的,太昊帝宫不遗余力地宣传,生怕天下人不知道;但神魔炼狱试验却是隐秘的,除了这些学宫的山长们,以及参...... ------------ 第三四零章 大山般的一只脚! 牵辇这句话,声音极大,好似半个太昊城都被他给惊动了。 段小歌也吓了一跳:“仙人?难道这个好看又亲和的青年,竟然是上界的仙人?” 天南海北流浪了这么久,仙人的传说她也听过不少了,但亲眼看到仙人,这还是第一次。 而那句话的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很快便见到朱雀门开了,有人把牵辇迎了进去。 段小歌也想跟上去,然而还没等她靠近,朱雀门又关了,护卫们凶神恶煞的,看那样子像是每天都在杀人的模样,段小歌咬咬指头,便不敢去了...... ------------ 第三四一章 撑天魔猿! 秦冲连忙飞身后退,刹那间便退了十丈有余;但撑天魔猿那一只脚实在太大了,虽没有踩到秦冲身上,剧烈的狂风刮起来,却也把秦冲远远地吹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了地面上! 不但是他,秦茹和萧瑶也被飓风吹得站立不住,东倒西歪地摔落下去! 而更骇人的是,它这一脚,竟还把岩浆给踩出来了:就像喷泉一般,十几道岩浆柱在三人身侧冲天而起,有几道甚至差点喷到了三人身上,顿时暗鋫战衣上又沾了好几团火焰! 他这件暗鋫战衣,在内狱中也算...... ------------ 第三四二章 竟然是一条龙! 这一脚,踏得并不快,或者应该说,极慢。 但两只猿爪就那么虚抓着秦冲和秦茹,一只爪子抓住一个,他们却怎么也挣脱不开! 撑天魔猿就是故意踩得这么慢的,它要好好地羞辱这两个“渺小”的人类! “不要伤我秦冲哥!”萧瑶已来到撑天魔猿另一只脚旁边,一边躲闪着喷发出来的岩浆,一边横着星河剑,东一剑西一剑地往它腿上刺去,想要救下秦冲和秦茹! 但不管她怎么刺,她手中那锋利无比的星河剑,却似已变成了一根木棍似的,竟连撑天魔猿...... ------------ 第三四三章 这就有些奇怪了! 而此时萧瑶也惊叫起来:“它……它是龙,你不可能是凤吧?” 秦冲蓦然回头,却见她正指着那火鸟,而那火鸟也正冲她点着头。 应该是火鸟也正在和它交流。过了一会儿,萧瑶便抬起了头,一脸不敢置信地道:“秦冲哥,它叫做火鸾,你知道的,它的母亲就是连铁山火湖内的那只青鸾。可是它现在变异了,虽还是火属性,但那精纯程度甚至已经超过了它的母亲,所以它才会变成火红色的!” 秦冲忍不住抱头呻吟了一声:“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 第三四四章 仙子降凡,诸人退避! 秦冲牵着两个女孩的小手,自然不会是无来由的。 他是在全力运转着“天地无量”,吸收着她们体内的炙热,缓解她们的痛苦。反正他能够转化这种热毒,而且行有余力,还能够增长自己的修为,何乐而不为呢? 但是,这种方法并不能完全化解她们体内的热毒,实际上他能够吸过来的炙热是极其有限的,十成只能吸收一二成罢了。所以更多的痛苦,还是只能靠两个女孩自己去扛。 像此时的秦茹,便仍然满头大汗,小脸上一片痛楚,只是在咬牙苦撑而已...... ------------ 第三四五章 他在撒谎! 初看之下,这辆马车十分平凡,也不是很大,车厢只有丈许见方,用两匹红马拉着。 但若是有识货的人在此,细细品鉴,却会发现,它是一点也不平凡! 通体大红色的车厢,用的是仙界的“红鸾仙木”制成的,红鸾仙木,那可是仙阶八品灵树,蕴含丰富的灵气,若能坐在它旁边修炼,甚至能增加一倍以上的修炼速度! 再加上它还代表着喜庆,在仙界很得仙姬们的喜爱,据说拇指大的一块九品红鸾仙木,便能卖到一万枚标准灵石,已相当于一件中品玄器...... ------------ 第三四六章 地行魔龙! 神魔炼狱,秦冲他们终于把那座火山扔在了身后。 前面就是秦茹所说的那个峡谷了,过了峡谷,便离了内狱,去了外狱。 相比遍地火山、魔兽、阴魔的内狱,有着不少历练者的外狱,简直可以说是人间天堂了。 但望着那个峡谷,秦冲的脸色却异常难看。站在远处,他能够看到那峡谷里挨挨挤挤的脑袋:是一大群正从峡谷里蜂拥出来的魔兽,兽群上方,则是一股股浩浩荡荡的漆黑魔气! 萧瑶也看得张口结舌:“这是……外狱的魔兽发疯了,闯进来了吗?...... ------------ 第三四七章 冲出去! 秦冲也抬起头来,望着峡谷深处那些灰蒙蒙的影子,脸色也凝重了起来:“地形魔龙!” “嗯!”秦茹点头道,“哥哥,恐怕这一回,我们真的要拼命了!” “我们不是一直在拼命吗?”萧瑶笑着插了一句,语气轻飘飘的。 秦茹回头看看她,沉重地道:“不一样。这地行魔龙属于魔龙一族,乃是八阶魔兽!你要知道一点,在圣天大陆上,只有魔龙一族,名字里才会带上一个‘魔’字,这表明它们本就和魔有着天然的联系。这种妖兽一般出没于极西之地...... ------------ 第三四八章 忠肝义胆的妖宠! 一头接着一头的地行魔龙,在三人的剑下化作了尸体,又被收进了储物戒中。 三人的储物戒虽然容量都不小,但地行魔龙的尸身实在太大了,没过多久,首先是萧瑶的储物戒装满了,然后再过一会儿,秦茹和秦冲也不再收取,于是很快峡谷就给堵住了。 峡谷太窄,两头魔龙就能堵得严严实实。 秦冲还以为能够得到一丝喘息之机,刚刚深吸了一口气,猛听得“轰”的一声,两头魔龙尸体高高飞起,却是一头魔龙撞开同伴,轰隆隆地狂奔了出来! “退!”...... ------------ 第三四九章 强中自有强中手! 秦冲俯身就要把火鸾拉起来,先得把萧瑶救起来。 一拉之下,却没能拉得动,这火鸾个子不大,竟像是比地行魔龙还要沉重! 看来不把火鸾救醒,是没办法救萧瑶的,这儿又不是久留之地,还得要抓紧时间。 他脑海里飞快地闪着念头,一时间却哪里想得到什么好办法? 这时秦茹也飞身过来了,她刚刚击退一头地行魔龙,嘴角溢着几丝血迹,一把抓起秦冲的肩膀,大声叫道:“别在这儿伤心了,先冲出这个峡谷再说!” 秦冲三言两语把事情讲了,大声问...... ------------ 第三五零章 左右为难! 同一时刻,太昊帝宫、登仙殿上,竟已是剑拔弩张! 太昊帝宫分为前殿和后宫。从朱雀门进去,接连三座大殿,紫极殿是朝仪大典的地方,中御殿是上朝理政的地方,而登仙殿则是接待宾客的所在。 只有最为尊贵的宾客,才会引入登仙殿内,受到帝国最高等级的礼仪接待。所以这座殿宇一向不会轻易开启,而一旦开启,定然会鼓乐喧天,一片热闹景象。 却没有哪一次像这次这样,居然会传来暴怒的喝叱声! “朕已经说过了,你太玄天的仙人,管不了我...... ------------ 第三五一章 当年! 打,还是不打,全在斩天一帝的一念之间。 一时间,登仙殿里的气氛有些微妙,聚在左侧的那群武将,一个个都紧握住了腰间剑柄。 他们个个都是上界仙人,包括刚才被轰飞出去那个值殿将军,只是都被压制了修为。但有道是“主辱臣死”,只要斩天一帝说出一个“打”字,他们定然会奋不顾身扑出去的! 楚芊倒是悠游自在,又端起了茶杯,静静地品着茶,何钰站在她身边,也是一脸淡然。 许久,斩天一帝终于说话了。 “朕说了多次,内狱里那人,不...... ------------ 第三五二章 你确定吗? 萧瑶已经拉着秦茹跑出去了,青龙和火鸾则迎上了炼狱霸王龙。 秦冲站在那儿,却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内狱。这一刻,他甚至有一种冲动,他想继续在内狱混下去,查查当初爹爹为什么会打开魔元,在内狱里又经历了什么? 但萧瑶的声音唤醒了他:“秦冲哥,快过来,咱们抓紧跑出外狱去!” 他明白了,萧瑶的计划就是让两只妖宠牵制住炼狱霸王龙,为他们争取逃命的希望。 这个计划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也不知道会不会让两只妖宠受伤,但这已经是他们...... ------------ 第三五三章 犁青谷! “是啊,你确定吗?”武胜亲王秦洪也沉声问道,“这可不能乱说的!” 他们巴不得楚芊相信秦冲已经死了,有何钰这位真仙呆在这儿,他们很多事都不好做。现在好不容易有个“送瘟神”的机会,他们可不想让段小歌给破坏了。 段小歌一听,就忍不住退了一步,张张嘴,却畏畏缩缩的,没敢说。 楚芊皱了皱眉,把段小歌拉到身边,又恢复了往常的清冷:“我的人,亲王殿下,你可不要吓唬她。小歌,你直接说,没人敢把你怎么样。小哥哥,他真的还...... ------------ 第三五四章 妹子你真好看! 其实严格来讲,犁青谷不能算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山谷,它只是两排十数丈高的山石,中间夹着一条几丈宽的峡道,只是这山谷很深,一眼望不到底。 在莽莽苍苍的万里荒原上,十几丈高的山石,已经可以称为一座“高峰”了。 犁青谷外,有十几顶花花绿绿的帐篷,外面围着一圈木栅栏,组成了一个小小的营地。 也许是被马蹄声惊动了,当骑士队来到营地边的时候,已经有几个人守在门边了。 “哟,殿下亲自出门迎接我们了!”大老远看到那几个人,蔡...... ------------ 第三五五章 不想喝就不喝! 萧瑶略带羞涩地一笑,轻声答道:“多谢姐姐夸奖!” 她忍不住回头看看秦冲,见他正微皱着眉头,望着篝火入神,不由问道:“怎么了?” 秦冲有些默然,他漂泊浪荡了一二十年,在与人交往这一方面一直都是短板,甚至可以说他很不喜欢像今晚这样的场合,隐隐地,心底已经有了想要离开的意思。 他跟着蔡骁来到这里,只是想打听出哪儿能够买卖东西,可没有为秦思文效命的想法。 只是来去有章,他就算要走,也得给蔡骁说明了。 他回过头,正打...... ------------ 第三五六章 你以为你能例外吗?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一片寂静,夜风拂过火堆,只有毕毕剥剥的声音。 人才啊,殿下敬酒他推杯,连当朝皇孙的面子也可以不给的吗? 有人下意识看向秦思文,只见这位王爷脸色微不可察地一暗,却瞬间就恢复了原样,爽朗一笑道:“既然尧小姐不喜欢喝酒,那倒是小王唐突了,小王先向尧小姐赔个不是!” 就在众人惊叹秦思文的随和博达之时,他将杯中的葡萄酒一饮而尽,把酒杯递给随从,又拱手道:“小王不才,想延请尧兄担任王府司礼一职,还...... ------------ 第三五七章 我是担心你啊! 来到营地后面一顶帐篷边,苟将军便恢复了原本的高傲,双手背在身后,仰望着夜空:“要卖什么好东西,拿出来。不过话说在前头,魔兽等阶太低了,本将军是不收的!”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嘲笑秦冲和萧瑶:“真没见过如此愚笨的人,现成的当官的机会,居然就这么放弃了!你难道看不出来,殿下对你的妹妹有意思吗?” 话音刚落,便听到“呯”的一声,倒把他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就真的一下子跳了起来:一头足有五六丈高的庞然大物,...... ------------ 第三五八章 深玄毒蟒! 秦冲还要说什么,帐篷外已传来宫女的声音:“尧大侠,尧小姐,敢问,醒了吗?” 于是大家放下话头,开始忙碌了起来。而一刻钟过后,队伍便集合了。 秦思文悠游自在地站在队伍前头,旁边那金甲将官便开始讲话。 秦冲和萧瑶站在队列里,旁边有热心人帮他们介绍道:“那位金甲将军名为秦奋然,是昊阳学宫祭酒秦越然大人的亲弟弟,官拜王府侍卫将军,是王爷的亲随队长!” 秦冲对这位热心人点点头:“多谢了!” 这人却笑道:“说哪儿的话?...... ------------ 第三五九章 一剑之威! “深玄毒蟒?” 秦冲皱了皱眉头,其实他不知道这深玄毒蟒是什么样的魔兽。秦茹不在身边,没人为他介绍这些魔兽了,他感觉自己就像睁眼瞎,没办法,实在是知识太贫乏了。 这时那巨蟒已露出了真面目,全身漆黑,足有十丈长,黄桶般粗细,吐着三尺长的信子,血盆大口一张,便喷出一团浓浓的黑雾,猩红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水洼边的第一小队。 “小心一些,这深玄毒蟒虽然是五阶魔兽,但身带巨毒,又力大无穷,可不好对付!”孙陨沉声安排道,...... ------------ 第三六零章 慢慢斗吧! 远处的孙陨,脸色微微地变了一下。 他毕竟是王府的校尉,也算见多识广,当然见过能够越阶杀敌的天才,但像萧瑶这样,能以初玄境宰杀五阶魔兽的天才,在他的印象中,也是绝无仅有的! 而另一个问题是,萧瑶已经如此妖孽了,那么秦冲呢,就算他是萧瑶的“哥哥”,如果他的实力弱了,萧瑶会这么听他的话?那可是叫她往东不会往西,叫她宰鸭不会杀鸡啊! 难道,秦冲竟能以“灵境”威胁到灵玄境不成——那样,是不是太恐怖了? 孙陨脑海里飞...... ------------ 第三六一章 仙人才能使用的宝物! 足足八条深玄毒蟒的尸身漂浮在水洼里,倒是形成了一座浮桥。众人在蟒身上踩过,很轻易便越过了这一片水洼,进入前方那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之中。 刚才一战,除了秦冲和萧瑶之外,其他人都多多少少带了伤,特别是闵云,受伤又加上剧毒,几乎完全失去了战斗力。但他拒绝了众人的关心,没有倒回去,而是一边走着,一边运起真气驱毒疗伤,全身上下雾气升腾,像是被关在蒸屉里的包子。 萧瑶忍不住劝道:“你还是先回去休整一下吧,你...... ------------ 第三六二章 恶灵! 对仙人才有用的宝物,对其他武者没什么用,可不代表对他没用。 毕竟他迟早要去仙界的,楚芊还在仙界等着他呢,他怎么可能不去接她回来?而且他现在才二十岁不到,已经晋入皇境天,难道他还会没有获得仙箓的那一天? 两百万积分换取对仙人有用的三件宝物,这简直就是大赚啊! 至于能不能得到这三件宝物,秦冲倒是不担心的,只要这三件宝物能够让人得到,他相信他还是很有希望的,他有足够的信心,仙界之下,他应该还不会怕了谁。 只是修...... ------------ 第三六三章 一剑,斩龙! 团团黑雾之中,一道金黄色的光芒电射而出,竟是巨嘴里那条软绵绵的舌头!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一条肉乎乎的舌头,竟会变得如长枪一般坚硬呢? 而那硬挺的舌头,却还带着一丝柔软,呼地卷来,刹那间又变作一条软带,朝着秦冲便卷了过来;舌头上更是生着狰狞的倒刺,白森森的,恐怖至极! 如果不是秦冲躲闪得快,那些倒刺恐怕就已经钩到他身上来了! 孙陨等人都忍不住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谁都忘记了说话! 而那未...... ------------ 第三六四章 竟然是他! 他们这支队伍,除了十七长老、秦思文与秦奋然之外,还有收揽来的二十多名历练者。他们分成四个小队,分别由王府中的军官带领,护卫在秦思文身边。 一共三十六名历练者,六个小队,除了第一小队早已出发以外,四个小队都在这儿,而剩下的那个小队,则在他们身后一里开外,负责断后。 越过水洼,又往前跑了十余里地,山谷里还是浓云惨雾,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但十七长老却忽然停住了脚步,一双白眉紧紧地皱在一起,望着峡谷中那一块块...... ------------ 第三六五章 沧海桑田啊! 送信的士兵愣了一下,却答道:“他……他已经走了……他说您知道他去了哪里!” “走了?”何钰忍不住问道,“少主,他是谁啊,去哪里了?” “牵辇师兄!”楚芊缓缓坐下,轻声道,“几个月前,就是他传回消息,在太昊城找到了小哥哥的踪迹,他还曾警告城中某些势力,当时小哥哥正在遭受追杀。他说他知道怎么进入神魔炼狱,他去里面寻找小哥哥的下落了。唉,牵辇师兄,对我真好!” 何钰点点头道:“牵辇对你,的确像哥哥对妹妹一样,...... ------------ 第三六六章 四尾魔狐,天魔幻境! 萧瑶扑哧一笑:“别搞怪,别感叹。秦冲哥,这把刀好像没什么用了啊!” 秦冲点点头:“都快锈成石头了。不过,萧瑶,这倒是说明了,在这上古战场里是真有宝物的。应该是自然生成的,宝物被魔化以后,自动形成了这种魔阵,能遮掩宝物的气息,还能延缓宝物被腐化、锈化的速度。这柄刀只不过是品阶太低,应该只是一件下品玄器,所以才变成这样子。若是一件皇器,恐怕就多半能保持原来的样子了。” “嗯!”萧瑶使劲点着头,“秦冲哥,咱...... ------------ 第三六七章 你看到了什么? 萧瑶的心很乱,大脑像是一片空白。 她只看到,秦冲背对着她站着,手中的碧青宝剑斜举在半空,好像还要直劈下去,却又似被凝固住了;有一团淡淡的灰影笼罩着他,灰影里有各种各样的光芒在闪烁;秦冲的身影仍然笔直,却似被抽走了全身生机一般,竟让她感觉不到一丁点生命的气息! 她并不是第一次看到秦冲这样子,但这一次,却好像与往常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萧瑶只感觉一颗心一下子就揪痛了起来,仿佛心底最珍贵的东西,被人狠狠地剜去...... ------------ 第三六八章 暗渊骨虎! 萧瑶很听话,叫她走就走,虽然她不明所以。 秦冲不等她问,便解释道:“我们在这儿耽搁的时间太长了,恐怕早就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我们要再不离开,就得被别人堵在那儿,走不了了!” 萧瑶一撇嘴:“可是就凭秦思文那些人,能够堵住我们吗?” 秦冲拉着她手腕,一边走一边摇着头:“你想得太简单了!我们在水洼那儿屠杀深玄毒蟒,又击败了那个恶灵,我猜孙陨一定已经把消息传给秦思文了,你觉得他不会做准备吗?”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 ------------ 第三六九章 魔虎,飓风! 只这一声,暗渊骨虎已然发现了他们,低低地咆哮一声便冲了过来! “萧瑶,躲起来,小心些!”秦冲低声吩咐道,一纵身迎上去,一剑,斩龙! 暗渊骨虎咆哮着,伸出满是白骨的爪子一挥,朝着碧青宝剑便是重重一拍! 但秦冲将手腕一扭,碧青宝剑横了过来,仍是斩龙一式,狠狠切割在白骨虎爪上,顿时一溜火星冒起,碧青宝剑被拍了回来,那暗渊骨虎却也脚下一滑,退了几步。 却见人影一闪,原来是萧瑶见宇文芳、闵云二人倒在地上,她想到宇文...... ------------ 第三七零章 只能选择一件! “世界上没有我一拳解决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就两拳!” 在暗渊骨虎这威势无匹的一掀面前,秦冲同样没有退缩,也不可能退缩! 他只是左脚退了半步,沉喝一声,一拳,笔直地轰向暗渊骨虎的屁股! 这一拳,也和刚才那拳一样,运用了同样的霸之规则,近似于,却不同于“虎霸山林”。 轰,又是一声巨响,这一次,似乎连身后的魔崖也在轻轻颤抖! 飓风化作了漫天风卷,又被一拳之力硬生生地打散了,一朵也没有留下;暗渊骨虎也被生生震退了...... ------------ 第三七一章 成了! “够了够了!” 闵云满怀感激,连声叫道:“能够得到一件,已经是我天大的幸运,我哪敢贪心!” 的确,秦冲不但从暗渊骨虎爪下把他和宇文芳救了出来,而且还让他挑选一件战利品,能遇到秦冲,确实是他们天大的福气——要是换了秦思文,他们是死是活还不知道呢! 闵云似乎怕秦冲误会,又连忙解释道:“尧兄弟,其实我想要的是那枚丹药。那是上古流传下来的皇阶丹药‘感天丹’,服下之后,不管你修为高下,都必定能够突破到皇境。说实话...... ------------ 第三七二章 饮血殿! 洞子里一点光也没有,昏黑的天色下,像一张黑漆漆的嘴巴。 秦冲皱皱眉,反手取出碧青宝剑:这是一柄中品玄器,能够自主发出莹莹的光芒来。而若是萧瑶手中的灵器星河剑,就不会有这种效果了。 但碧青宝剑的光芒,似乎也只能照亮洞口处的一小块地方,只能看到这洞子就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喑井,却没石梯,井壁一片光滑,也不知道是用什么石头砌成的。 洞子里没有灵气也没有魔气,似乎丝毫没有危险,又似乎蕴藏着致命危机! “我先下去吧!”...... ------------ 第三七三章 还需要更快! 刚看到殿门口那两个守卫,秦冲再一次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可是直到他们走过去,那两个守卫也没有丝毫动弹;加上两个守卫都是全身银白,面无表情,摸上去更是两手冰凉,秦冲便知道,它们也是雕塑,只是不知道这饮血殿外立了这么多雕塑,有什么作用? 他和萧瑶围着两个守卫转了许久也看了许久,也没有看出任何异样,反倒让闵云有些等不及了,沉声道:“尧兄,尧姑娘,我们还是尽快进去吧!恐怕,后面的人就要跟上来了!” 秦冲一抿嘴,很...... ------------ 第三七四章 你还想拖多久? 但是出了百雀殿后门,众人却都愣住了:面前,竟有三条连廊! “看来要兵分三路了!”秦思文皱着眉头道,“十七叔,怎么分?” 十七长老捋捋胡须:“老夫领着第二、第三小队走左边吧,奋然将军,你带第四、第六小队走右边,把两个阵盘带上。第一、第五小队护卫王爷,走中间好了!” 秦思文顿时一急:“十七叔,您不和小王一起了吗?” 十七长老抱着拳笑道:“王爷放心,您只管往前走就是!” 秦思文马上就明白了,笑道:“十七叔这样安排...... ------------ 第三七五章 你走,我拦! 她紧咬着牙关,忽然却又嫣然一笑,俏脸上霎时间宛如春花一般灿烂。 “王爷,咱们走吧,这地方魔气森森的,我一个小女子,可不想多呆了!” 秦思文深深地看着她,摇了摇头:“你可真令本王失望啊。秦将军,杀了!” 秦奋然答应一声,一步跨出,重重地挥了一刀。 刀光如匹练般飙射而出,整个小广场上一下子被刀光映得一片煞白! 萧瑶的小脸上一片懊悔与自责,她恨,却不是恨秦思文、秦奋然,而是恨自己! 为什么我的修为要这么低?为什么我...... ------------ 第三七六章 三件仙宝! 就在这一刹那之间,发生了许多事情。 远处,一道道眩目的电光冲天而起,对面皇丹殿顶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大殿里,闵云刺向秦思文的一剑,已经被秦奋然挥刀挡住了,但秦奋然也被震得退到了殿门口,脸上一片潮红,剑身上也被砍出了拇指般大小的一个缺口! 十七长老又伸出了双手,眨眼间就抓住了闵云的长剑,用力一折,那下品玄器宝剑,竟被生生折成了弯月形,一道道狰狞可怖的裂痕,遍布了整个剑身! 但闵云还在咬牙苦撑着,甚至...... ------------ 第三七七章 你知道他为什么要死吗? “你居然还没走?” 按道理说,一刻钟过去了,闵云早就应该跑得没影了,却没料他居然还守在这儿。 闵云将长剑高举在眼前:“人生一世,不过是灯灭灰飞,走与不走,有什么区别?” “说话挺有哲理,但你以为谁看不出你的意思么?”秦思文冷笑道,“还想拖延时间?本王猜测,一定是那个尧勤利用了你吧,他接受传承,却让你在这儿送死!” 闵云咧嘴笑了,望着秦思文,轻声道:“你,懂个屁!” 秦思文也不愤怒,只是挥了挥手,十七长老立即...... ------------ 第三七八章 不得了了,快跑 萧瑶停下了动作,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她不是很知道。 “他只是为了报恩啊!”宇文芳呻吟了一声,脸上神色旋即坚定了起来,静静地看着萧瑶,轻声道:“我也只是为了报恩,你们以命相救,我,和闵云,岂能不以命相还呢?” “可是……” 萧瑶有些急了,但刚说了两个字,便被宇文芳斩钉截铁地打断了:“没有可是!你要真的担心我,就不要挣扎,咱们就要逃出血湮宫了!” 逃出血湮宫又怎么样呢,难道就能逃出秦思文的追杀了吗? 萧瑶看着...... ------------ 第三七九章 无用功! 两具六阶傀儡联手攻来,是两员武将,一个舞着双锤,一个提着铁锏! 宇文芳一剑挥去,被双锤一砸,噔噔噔退了好几步;萧瑶轻喝一声,提剑便刺,正刺在那傀儡胸前,把它震退两步;但身后铁锏砸来,却似再也躲不开了! 猛听得“啪啪”两声,雷光闪烁,一道人影已钻进傀儡群中去了。 萧瑶一呆,轻声道:“怎么会,竟然是她!” “谁啊?”宇文芳问了一句,顺手一剑,把从侧面抢上来的一个文官逼退。 “一个熟人!”萧瑶又朝那人影看了一眼,...... ------------ 第三八零章 惊险骑战! 但现在已经不是无用功或者有用功的问题了,现在是怎么才能逃命的问题。 远远地,已能隐约看到烟尘滚滚,一股萧杀的金戈气息扑面而来:大军开始进攻了! “跑啊!”宇文芳大叫一声,扭头就跑。 但可以想见,两只脚怎么能跑得过四条腿?虽然宇文芳是灵玄境,萧瑶是初玄境,两人的身法都不算慢,但追赶她们的可是一群七阶魔兽战马啊! 一路飞奔,彼此的距离却在不断缩短,小半个时辰过去,大军离她们已只有数百丈了! 更令人绝望的是,两人...... ------------ 第三八一章 又是一座宫殿! 一个奇观,数百名骑兵追逐着两骑女子,在广袤的荒原上,划了一个巨大的弧形。 这支军队是太昊帝国专门送进神魔炼狱里来的,目的是对抗真仙府、弹压历练者、获得话语权。因此它人数不是很多,但个个精锐剽悍,实力十分强劲。 今天,这支军队本来是要去另一个上古战场,剿杀那儿的一群魔兽,是秦思文把他们召唤过来的。但即使是秦思文,也不能肆意干涉军队的行动,只能让领队将军留下一队骑兵,帮助追击萧瑶等人而已,其他士兵,全都已...... ------------ 第三八二章 我走了! 萧瑶一下子就摔了进去,却幸好有秦冲垫在她身下,竟没把她摔痛! 正要翻身爬起来,身上却又压了一个人,正是情急之下扑过来的宇文芳! 接着,那道木门却又“呯”的一声关上了,关得严严实实的,一点缝隙也没有! 门外很快传来了打门的声音,呯呯直响,刚爬起来的萧瑶和宇文芳提心吊胆地看着,那木门却纹丝不动,虽然散发着一股浓浓的霉臭味,却居然还能挡住那么猛烈的碰撞! 便听门外十三长老的声音叫道:“不要打门了,打不开的,这是...... ------------ 第三八三章 绝世魔兽,出世! 萧瑶最后看了她一眼,抱起秦冲便朝那满布灰尘的大殿走去。 刚走了两步,便听到宫门外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宇文芳尖厉的嘶吼:“来啊!” 兵刃切割在肉身上的声音,剧烈而低沉的碰撞声,还有怒骂声,足足响了半刻钟,却一直没有听见呻吟声和惨叫声,除了刚开始那声嘶吼,宇文芳一直没有发出其它任何声音! 直等到萧瑶把秦冲藏在大殿里一个偏僻的衣箱里,小心翼翼地消除所有痕迹,重新关上大殿门,才再次听到宇文芳的一声厉吼:“帮我…...... ------------ 第三八四章 帐内惊变! 漩涡在缓缓旋转着,而随着魔气的涌入,那漩涡的旋转速度也越来越快,到得后来,竟像是一锅烧开了的水,整片天地内的魔气都疯狂地翻腾起来,整座炼神宫上空,一片漆黑! 幸亏秦思文等人早已离开了,不然,恐怕会被这奇景,把胆都给吓破! 抓到了萧瑶,他似乎已经心满意足了,也没有细细去追问秦冲的下落,也许是打算先把萧瑶变成“他的人”,得到了传功蒲团以后,再想办法得到秦冲手里的仙宝吧? 他带进炼神宫的只有十三、十七两位长老...... ------------ 第三八五章 皇阶阵盘,启动! 那是一个瘦削的少年,个头挺高,剑眉入鬓,双目紧闭,眉宇间,却有道道红光闪动。 他一只手挽着萧瑶的纤腰,另一只手捏成一个紧紧的拳头,很小,却似乎很坚硬。 萧瑶侧望着他刀削一般坚毅的脸庞,小嘴死死地撇着,双目中有泪光闪烁,像是包含着无尽的委屈,又有着无尽的欣慰,更还有无尽的埋怨,总之,是一种十分复杂的情感。 “你……你怎么……怎么……” “怎么”怎么样,她并没有说下去,因为一个暴怒的声音截断了她。 “你是谁?你...... ------------ 第三八六章 伏魔剑,灭魔印! 秦冲本已带着萧瑶走到了大帐门口,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然后,他把萧瑶往帐外一推,便叫了声:“你先走,我等会儿就到!” 萧瑶一下子就慌了,猛然回头,便见一道橘黄、一道银白的光芒,自大帐内闪耀起来。她心头一急,就像回到了炼神宫门里,正要和秦冲分别的那一刹那,忍不住泪流满面! “秦冲哥!”她拔腿就往大帐里跑去,心里只闪过一个念头:我再也不能和秦冲哥分开! 然而刚跑出一步,那大帐却突然在她眼前消失了,不知有多少人正...... ------------ 第三八七章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伏魔剑,要将秦冲劈为两半,灭魔印,更是要将他压为齑粉! 秦冲紧紧地拧着眉头,这一印一剑所针对的,可不止是他一个,还包括了身后的萧瑶! 你们杀我一个也就罢了,为什么连萧瑶也不放过?她只是个弱女子,做了什么了? 但他上下眼皮紧紧地合着,仍然没有睁开双眼,似乎在竭力忍耐着什么。 他只是扬起双手,那包裹在金灿灿的拳套里面的双拳,如磐石般坚硬! 沉肩、塌腰、吐气、开声,一拳上击苍穹,一剑横击环宇! 灭魔印被生生轰起来数...... ------------ 第三八八章 军令与人命! 神魔炼狱,整个营地此时已成了一片人间地狱! 当秦冲睁开双眼的一刹那,萧瑶便忍不住叫了起来:“秦冲哥,不要……” 但似乎已经迟了:随着那一双眼皮猛然睁开,一股滔天魔气,蓦然自秦冲身上涌了出来,他的脸庞刹那间就变得一片血红,一道道狰狞的魔纹浮现出来,竟也蕴含着一股神秘的韵味! 秦冲,竟真的已经入魔! 也许,他刚才死死闭着双眼,就是在死守着心里那道防线;而现在,那道防线崩塌了,他的入魔已成事实——虽然他也许有诸...... ------------ 第三八九章 我不是太渣了吗? 但秦冲却不容许他们继续考虑下去,猩红的双目一瞪,又挥起了拳头! 萧瑶连忙扑上去,一把抱住:“秦冲哥,不关他们的事,我们要杀的人,不是他们!” 她不是可怜这些士兵,他们在追击她和宇文芳的时候,可没有半点手下留情。她是怕,要是秦冲哥真的入了魔,他会不会连她、连楚芊都忘了,会不会连爹娘都不去救了? 而且,魔物,在圣天大陆上可是人人喊打的,真的招致了万人围剿,他该怎么办? 能够不让他杀人,就一定要阻止他——她知道...... ------------ 第三九零章 随老夫走一趟! “秦冲哥,你不渣,你是一个好男人,痴情、专一,对人又好,你是绝种好男人!” 萧瑶痴痴地看着秦冲,喃喃地道:“是萧瑶没福,没能比楚芊姐更早地走进你心里,成为你的新娘。但萧瑶并不责怪什么,当我们还不是很熟识的时候,你就拼了命救我;这一路来你更是成为我心里唯一的支柱,我感情上唯一的依赖,我只求能爱你,对我就足够了!” 她望着秦冲那泛红的双眼,低声道:“我曾经开玩笑说过,要不,我成为你的情人吧?但想一想,就算...... ------------ 第三九一章 仙躍骑! “你小子所做的事情,犯了,现在镇魔城已经在通缉你,不如,你帮老夫换点犒赏吧!” 秦横像是在说着理所当然的事情,似乎把秦冲抓回去,反倒是他对秦冲的“恩赐”。 秦冲把萧瑶往身后推了推,冷笑道:“一劫散仙,也敢如此厚颜无耻?” 秦横瞪着秦冲,好像想要伸手来摸摸他额头,好看看他有没有发烧:“一劫散仙都不敢,谁敢,你敢吗?”原来他只顾着听秦冲的前半句话,却没注意最后那四个字。 萧瑶站在秦冲身后,忍不住想要扑哧一声笑...... ------------ 第三九二章 血战! “秦冲哥,我们要不要换个方向?” 望着迎面袭来的仙躍骑,萧瑶忍不住头皮发麻,低声问道。 秦冲冷哼一声:“何必换方向?直接杀过去就行了!” 萧瑶哀叹了一声,下意识往旁边看去,仙躍骑已分成十几路,从四面八方杀来,一时间大地上全是纵马狂奔的骑士,想要换个方向突围,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现在的她,只有寄希望于秦冲不要魔性大发,少杀一些人了。 仙躍骑来势极快,眨眼间双方相隔已不到一里,只见那些骑士已取下长弓,刹那间箭如...... ------------ 第三九三章 入魔之后! 背后传来的呻吟声,让秦冲心里咯噔了一下。 一直打到现在,其实秦冲早就要忍不住了,有一股气一直郁积在他心里面。 他知道自己很容易入魔,他也知道入魔的代价,所以他一直在忍耐着。他的心里有太多的人、太多的事,如果他入魔了,完全失去灵智了,萧瑶怎么办?楚芊怎么办?闵云、宇文芳、段小歌,等等众人的恩情,如何去报答?爹娘又怎么能救得出来? 他的脑海里有个“魔种”,一旦全力运转真气,魔种就会受到激发,让他入魔。他一直...... ------------ 第三九四章 忍不住了! 那将官“啊”的一声,秦冲已一步落在他马背上,挥起碧青宝剑一扫,周围有几个士兵情急之下,纷纷来救上司,却被尽数扫落马下,生死不知! 秦冲狞笑着,提起星河剑就刺下去,甚至连剑柄都刺进了那将官体内! 那将官根本就连躲闪的时间也没有,身上那氤氲着五彩光晕的中品玄器盔甲,也像是纸糊的一般,一下子就被星河剑捅破了,连半点防护作用也没有! 眼看着将官一声不吭,口吐鲜血倒了下去,他面前一个士兵怔怔地立着,半天回不过神;...... ------------ 第三九五章 恶魔现世! “本仙姬要立即进入神魔炼狱,谁敢阻拦者,何姐姐,全部杀了!” 楚芊并不只是嘴上说说,而是已将细柳剑紧握在手心里。如果真的有人敢于阻拦她,就算何钰不动手,她也许都要亲自动手了;而何钰,她舍得让楚芊亲自动手吗? 她只需要知道,楚芊手中那柄剑,虽然已用仙界材料精心重炼过了,但名字却没有改变,仍然叫做“细柳剑”,她就知道在楚芊心中,秦冲到底占据了多么重要的地位了! 她甚至怀疑,如果她仍然阻止楚芊进入神魔炼狱的话...... ------------ 第三九六章 一拳,碎岳! 一身金色袈裟的大和尚手握念珠,叹了一声:“可惜了!” 谁也不知道他在可惜什么,但所有人的目光却都投在了他身上,有人冷笑,有人漠然。 秦冲也看了他一眼,随即轻轻弯腰,把萧瑶抱了起来,放到自己背上。她还在昏睡不醒,只是嘴唇微动,不知嘟咙了句什么,然后把一颗小脑袋安安稳稳地靠在了秦冲的脖子旁。 这是在这片天地间,秦冲所感受到的,最后一丝温情! “哈哈哈哈!” 刚刚把萧瑶在背上捆好,秦冲便听到一声大笑,一个闪电般的...... ------------ 第三九七章 你们怎么忍心! 一拳轰出,六大散仙脸上,刹那间全都变了颜色! 首当其冲的,还是利愚上僧。他一条念珠飞出,就像一条游龙;而念珠上那一颗颗核桃大的珠子,又似一座座小山:这是把速度与力量,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了! 法则,本就是反璞归真的结果,没有规则那么复杂,有的,只是一些最简单、最根本的东西,比如力之法则、速之法则、意之法则、幻之法则等等。 利愚上僧的脸上原本是挂着狰狞笑意,刚才他一时大意中了秦冲一剑,可以猜到,他的威名在另五...... ------------ 第三九八章 一万个太阳! “快走!” 老尼姑元灵居士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嘴角有着一丝血迹。 不但是他,五大散仙,都是人还在半空,鲜血已经溢了出来;那青年文士和半老徐娘,甚至嘴一张就是一股鲜血喷出来,在昏暗的天空下,这股股鲜血,甚至还带了几分绚丽! 受伤最重的就是半老徐娘,不但两条袖子都断了,甚至双臂也软趴趴的,似乎也断了! 老叫花则嘶声呐喊起来:“镇魔军……灭魔炮十三击……放!” 镇魔军属于真仙府,是镇魔城中最为强大的一支军队,人数不...... ------------ 第三九九章 能改变方向吗? 这一刹那,似乎整个神魔炼狱的天空,都已变成了一片惨白! 远处的城池、军阵,近处的荒原、野草,似乎都从来没有这样明亮过,甚至连草叶子上的一根根绒毛,都映得清清楚楚,只是恐怕连野草也不知道,这是它的巅峰,也是它的结局! 一朵足有两百丈方圆的蘑菇云,就在这一片惨白之中,猛然绽放! 没有听到声音,因为声音太大,大到所有人都失聪了;也没有看到色彩,因为光线太强,所有人都只看到了一片炽白;甚至连一丝动静也没有人感受...... ------------ 第四百章 巨大的拳头! 相比身高百丈的秦冲,萧瑶的身影,显得那么小、那么弱、那么无助。 她站在秦冲的肩膀上,双手用力拽着他的一根头发,那头发都快有她胳膊粗了;她的脑袋正好就在秦冲耳边,一说话,秦冲耳朵里两根三尺长的绒毛便抖个不停。 “秦冲哥,不要过去,不要冲过去!我们先出去,先出去好吗?” 秦冲不回答她,迈开大步便冲向了镇魔城。 镇魔城,此时已是一片混乱,一道灰蓝色的光罩,把整个镇魔城都罩了起来,这是它的护城大阵,据说是真仙府那...... ------------ 第四零一章 三面夹击! “嗥!” 一声厉吼,地动山摇,层层魔云翻腾之间,镇魔城下,出现了一头异兽! 尖尖的头颅,长长的鼻子,数百丈长的身躯,铁镰似的四爪,背上生着漆黑的双翼! 城上有人惊叫起来:“这是……铁翼魔龙……天呐,竟然是十阶魔兽!” 这铁翼魔龙重重地落在北城外,引吭长啸,便又有好几头魔兽,接二连三地落了下来! “四翅天蝉、剑背飞犀、寒潭玄蛟、五尾魔狐!天呐,这几头是什么?穷奇?朱厌……” 五头十阶魔兽,就像五座小山一般直落下...... ------------ 第四零二章 我们必须打! 秦冲似乎还想故伎重施,伸手就朝四翅金蝉抓去;可是那四翅金蝉一扇翅膀,却让秦冲抓了个空,回头嗡嗡地叫着,那声波回荡起来,立时便让萧瑶脑袋里一阵昏沉! 原来四翅金蝉的鸣叫声居然非同一般,却是可以用来攻击的! 而五尾魔狐也在叽叽地鸣叫着,五条尾巴甩起,一股股火焰、岩石、雷电便从虚空中浮现出来,将秦冲周身围了个严严实实,烧得那浓浓的魔气嗞嗞作响! 铁翼魔龙咆哮着,张开血盆大口,那两排雪白的牙齿,就像一柄柄锋利的...... ------------ 第四零三章 我该怎么来救你? 只是说大话谁都会说,但真的要打起来,恐怕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无所畏惧的。 就算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云姑,此时也是一脸苍白,攥着枣木棍的小手,青筋毕露! “咚,咚!”秦冲又是两拳砸下,震得那护城光罩动荡不已,也震得城楼上众人脸色青白一片,甚至有两个士兵把手中兵器一扔,哇哇叫着往城下就跑,却没人理会他们。 “看来,只有请真仙上君了!”青竹先生叹了口气,表情凝重至极。 旁边有人问道:“真仙上君一向不理会镇魔城的事,除...... ------------ 第四零四章 魔焰现世! 等太昊帝宫和昊阳学宫的人全都离开了,何钰将臻首一摆,两个仙宫弟子便走出偏殿。她冰雪聪明,知道楚芊把斩天一帝等人全都支开,定然是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 派人守住殿门,她这才沉声问道:“说吧,发生什么事情了?” 楚芊“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何姐姐,我夫君……秦冲他,他入魔了!” 何钰吓了一跳,连忙扶住她:“到底怎么回事?牵辇,你来说!” 牵辇其实也是所知不多,只知道秦冲和萧瑶突然出现在一处上古战场之中,而王爷...... ------------ 第四零五章 快醒来啊! 魔焰之中,隐约现出一个身高百丈的魔影,似虚似幻,若隐若现! “这,这是怎么回事?”秦浩天大吃一惊,他得到的消息只是有九玄仙宫的仙人降临太昊帝宫,需要他来镇场子,可没听说有魔族现世,而且这家伙出场的声势还这么大! 可是还有让他更惊讶的:斩天一帝张张嘴正要说话,却听一声清冷的娇叱:“起阵!”便见偏殿之中道道仙气冲天而起,刹那间,整个偏殿都笼罩在了一片仙气之中! “这是……荡魔涤心仙凡大阵!”秦浩天的嘴巴都能...... ------------ 第四零六章 阵,破了! 秦冲紧紧地闭着双眼,一张满是魔纹的脸上,没有半点神色。 仙气鼓荡在他身边,摩擦得他那满身魔气锃锃作响,坐在他肩膀上的萧瑶更是满脸担忧,她知道,身处荡魔大阵之中的秦冲,不知正在承受着怎样的痛苦,她恨不得拿自己去代替他! 可是她知道,这是秦冲必须要捱过的苦难,谁叫他入魔了呢? 刚刚进入荡魔大阵的时候,她也曾惊恐过,想要帮助秦冲出手打破阵法的囚禁。但火鸾阻止了她,它说道:“不要阻止阵法,这座大阵没有恶意,它只...... ------------ 第四零七章 这是有多强大? 漫天仙气,还有一团团的云朵似的东西,又像是荡魔大阵的碎片。 辛辛苦苦维持着阵法的数十名仙人,被大阵爆炸的余波震得东倒西歪,好几个都在大口大口喷着鲜血,牵辇更是直接跌倒在偏殿门边,头一歪,差点晕了过去! 秦冲则静静地站在阵法中央,仙气与魔气萦绕在他身上,让他一会儿显得圣洁无比,一会儿又显得狰狞可怖;那漆黑的额头上,甚至有一个小小的突起,似乎要冒出来一般! 他的一只手扣在萧瑶腰间,不知怎么的,他原本高达百丈...... ------------ 第四零八章 逃走! 仙云爪落下的时候,秦冲就动了,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动的。 人们只看到,他不知何时已出现在萧瑶身边,一把将她护在身后,左手还是紧扣着她的纤腰,生怕她一个人跑了似的;右拳笔直地轰了上去,正轰在那仙云爪心里! 仙云爪被轰得倒飞回去,秦冲则只是缩了缩臂,嘴角一裂,好像感到有点疼痛! 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一个个死死地盯着他,似乎都没能回过神来! 何钰紧紧地抿着嘴,目光落在秦冲身上,那魔躯似乎比刚出现时还要健壮多了,萦...... ------------ 第四零九章 去不得啊! 何钰和秦浩天虽被压制了修为,但战斗的余波却仍旧凌厉无比,不管是斩天一帝、秦洪,还是受了伤的牵辇,还有九玄仙宫那群少年男女,谁又敢冒险从他们身边掠过去呢? 萧瑶又回头看了一眼,却听到楚芊叫了一声:“快走……他只听你的……照顾好他……” 泪眼朦胧中,萧瑶用力点了点头,渐渐消失在了昊阳学宫鳞次栉比的殿宇之中…… 秦冲和萧瑶离开了,战斗也就结束了。秦浩天面沉似水,双目中两道寒芒逼视着萧瑶,冷冷地笑了一声:“众目...... ------------ 第四一零章 是个好坐骑! 秦冲健步如飞,昊阳山到太昊城不过数十里距离,他两刻钟就赶到了。 此时的太昊城中已是如临大敌,城门紧闭,护城大阵虽然还没开启,但城楼上已是人影重重,几名仙姿飘渺的老者带领之下,一排排顶盔贯甲的士兵站得整整齐齐,全都是来自于太昊帝国最精锐的军队:太昊帝军,这也是整个圣天大陆最为强大的一支军队! 但每个士兵脸上,此时都有一种淡淡的恐惧,毕竟秦冲在神魔大陆里的事迹,已被传得神乎其神,似乎他真是一尊举世无敌的魔...... ------------ 第四一一章 涧边屠蟒! 刚刚对虎妖出手的,不是秦冲,而是萧瑶。 她撇了撇嘴,心里还是感到很满意的。这只大老虎的速度并不慢,而且看上去也很威风,用来作为代步工具是再好不过的,既节省了秦冲哥的力气消耗,又能吓跑一大群妖兽,毕竟它也是上品灵兽;而且骑着老虎,秦冲哥就不用时时紧抱着她了。 那只大手一直扣在她腰间,让她随时都感到脸红心跳,看到楚芊都怪不好意思的。 想到这儿,萧瑶忍不住又撇撇嘴,唉,秦冲哥最终还是楚芊姐的,她,只不过是“小...... ------------ 第四一二章 坠崖! 但巨蟒虽然死了,那老虎却也吓得四腿发软,猛然咆哮一声,竟是转身就跑! 萧瑶也没有去管它,她呆呆地站在那儿,似乎在想着什么,好半天没能回过神来! 她在想着刚才那一剑,那只刺出一半的“剑若流星”,她发现了两处不对劲。 首先是这柄剑不对劲,这薄如蝉翼的剑身里,却似真的装得有无数星辰一般,或者更准确地说,是那剑身上的“星辰”似乎都是真的,星光灿然! 她细细地体悟了一下,应该是这璨星剑里有一股浩荡的星辰规则,这股规...... ------------ 第四一三章 成仙的人,不能下去! 只过了一刻来钟,崖顶又来了一大群人。 这群人分成两队,相互间泾渭分明,正是太昊天和九玄仙宫的追兵。 “怎么办?”望着黑漆漆的深涧,斩天一帝皱着眉头问道,“虽说这条‘断愁涧’深邃无比,却也不一定能摔死那魔头。浩天兄,我们要不要下去看看,找到那魔躯?” 秦浩天眯着双眼,想了一会儿,叹息了一声:“斩天兄,都说久久逗留凡界,会导致修为损伤,以前我还不相信,现在本座知道了。唉,这几千年,的确是苦了你了!” 斩天一帝...... ------------ 第四一四章 居然是她! 秦茹静静地看了她半晌,摇了摇头:“你的天赋也不错啊,难道你就不想成仙?” “我不一样!”段小歌笑得很甜,一点也不像在谈论跳崖这种令人悲伤的事,“我是和他们一起出来的,他们都死了,我成仙也好,成魔也好,都不会开心,不如下去陪着他们。” 秦茹忽然一笑:“其实,我也是和你一样的,他是我哥哥,我愿意陪着他而死!” 她伸手拉住段小歌的小手,笑道:“本来也想成仙的,可是看到这两队仙人这样子,我忽然觉得成仙其实也没什...... ------------ 第四一五章 你怎么发了狂? “怎么,看你们这表情,好像你们都认得这美女?” 秦正方也是个人精,一眼就看出了众人脸色的异常,双眉一剔,问道。 却听秦思文道:“自然认得,公子,他们刚刚才追击这位女子回来。” 他没有参加对秦冲和萧瑶的追击,而是径直回到了太昊帝宫,秦正方一到来,他是个爱热闹的,便也跟着过来了。秦正方见他双手齐断,还以为他只是个普通内官,也没有在意。 此时听他说话,众人心里都有一种别样的感受。他们刚才没有说出萧瑶的下落,其实...... ------------ 第四一六章 凡界第一污秽之地! 半个时辰后,萧瑶俏脸通红地站起来,却又双脚一软,连忙倚在秦冲肩膀上。 她眼波流转,一张小脸上又是羞涩又是嗔怒,却又带着几分满足与欣喜,捏着拳头捶了秦冲几下:“秦冲哥……你……你虽然……可是我又欢喜……” 只是继续往前走下去,她却似乎怎么也欣喜不起来了。 顺着河道继续往南,半个时辰后,河水已是暗红一片,有些像血,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腥臭味,却不知怎么的,并不让人有想要呕吐的感觉,反而给人一种别样的感受! 就像,...... ------------ 第四一七章 居然被打哭了! 看着萧瑶俏脸上的惊愕之色,白龙仙似乎很是得意,呵呵笑道:“小姑娘,你们从那极阴河的情欲之道里走过来,现在已被浸染,还不过来,让老爷爷帮你看看?” 萧瑶冷冷地看着他:“淫龙,你以为随随便便说两句,我就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吗?” 她其实并不知道面前站着的是一条龙,这还是火鸾告诉她的。它虽然不能冲出来,却能时不时和她交流一下,倒是比紧紧地禁锢在秦冲身上的青龙,要好得多了。 当然这条龙不是神龙,也不是魔龙,而是...... ------------ 第四一八章 他竟然杀了他! 这一刹那,她忍不住想要问一句:“老淫龙,你竟然是个小孩吗?” 不过她没有问出来,秦冲已然再次一拳轰出,又把白蛟重重地轰了出去! 萧瑶大张着小嘴,半天没说得出话来;秦冲却又落下地,一把扣住她腰间,带着她一飞冲天,竟生生追上了那条白蛟,一把将它尾巴揪住,猛然飞出了深谷,落在瀑布顶上。 放眼四望,这瀑布顶上已是断愁涧的对岸,入目尽是一片茫茫绿色,起伏的群山间,时不时传出了一声声低沉的咆哮,妖气弥漫间,也不知有...... ------------ 第四一九章 她居然没带钱! 白蛟变成的白马的确神骏异常,驼着两人,却是翻山越岭如履平地。 何况它毕竟是妖将,就算在整个党山里,它可能也算最为顶级的妖兽了,那一身妖气是作不得假的,它所到之处,不管是凶猛的老虎、熊罴,阴毒的巨蟒、妖狐,还是雄健的野牛、巨象,全都逃避一空,再加上它又识得出山的道路,所以很快,秦冲和萧瑶就来到了山口。 萧瑶坐在秦冲怀里,回头望着秦冲那漆黑的脸庞,抿嘴笑笑,那笑容里却又满是苦涩! 哪个少女没有一个怀春梦?她...... ------------ 第四二零章 真是金子! 试想一下,一个腰缠万贯、身上非金即玉的世界首富,他会随身带着一个钢蹦吗? 萧瑶现在就有这种感觉,她身上不是没有钱,不管是灵石、灵晶还是灵髓,她的储物戒里都有储藏,可是,难道你吃一碗卤牛肉,还要拿一万两黄金去付账吗? 店小二似乎没有看到她脸上凝固的笑容,伸着手,笑容灿烂:“二两银子,您嘞!” 萧瑶尴尬到了极点,目光忍不住投向秦冲,可是他静静地坐着,一点表示也没有。 秦冲似乎已经丧失了所有的灵智,他能有什么反...... ------------ 第四二一章 河神发怒了! 快步走在枫叶渡镇的街道上,萧瑶忍不住有些后悔。 一枚标准灵石买一碗卤牛肉,这倒还没什么,差点引得秦冲哥出手,那才让人后怕! 恐怕,秦冲哥只要一伸手,整个枫叶渡镇就会化成一片废墟、一个魔域了吧?而害得那么多无辜人惨死的秦冲哥,到时候会落得什么下场,又有谁能预料呢? 而这一切的起因,只是她一时贪嘴而已,想象一下,她会有多悔恨啊! 萧瑶抹了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忽然看到路边有一间成衣铺,忽然心头一动,走了进去。 于...... ------------ 第四二二章 好硬的小船! 秦冲双脚一顿,浑身魔气便已蠢蠢欲动。 萧瑶连忙一把拦住:“秦冲哥,不要,你稳住船,让我来!” 秦冲身上的魔气就像指路明灯一般,追兵就在后面,魔气一动,不更是把他们招来吗? 不等秦冲有什么表示,她已飞身而起,一剑直取那巨兽胸口:陨星落! 身后的老渔民却哇哇大叫起来:“不要……那是河神,打不得的啊!” 萧瑶哪里理会他说什么?剑如飒沓流星,转瞬已没入那巨兽身边,却又以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回来:那巨兽挥舞着胸前一对黑鳍...... ------------ 第四二三章 满天星河! 船头上,萧瑶怔怔地看着河面,像一尊雕塑,纹丝不动。 对面的大船上,已经有人哇哇大叫着,一纵身就要往水里跳;却又有人大叫着:“不要,下面有水怪!”有人放声大哭,有人则取来弓箭,一时间,热闹得像烧开的沸水。 猛然间,水里又是雷鸣般的轰响,接着有什么东西从水里冲出来,瓢泼大雨之中,朝着甲板重重砸下,吓得甲板上一片尖叫:“快逃啊,有妖兽冲上船来了!” 落到甲板上的,的确是妖兽,而且就是那条深海虎头鲶。但令甲板上...... ------------ 第四二四章 不肯走了! 楚芊就站在离石滩只有十几丈远的地方,望着并排躺着的两人,神情有些许苦涩。 从感情上讲,她是很不愿这么看着他们的,虽然她知道这是迫不得已。秦冲现在入了魔,灵智全失,只认得萧瑶一个,若是不让她陪着他,他恐怕早就已经崩溃掉了。 就算没崩溃掉,也许也是入魔已深,不知闯出了多大的祸事来了! 但知道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说起来,她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她也相信他心里只有她一个,可是现在陪在他身边的,却是另一个...... ------------ 第四二五章 公子啊! 萧瑶本来的计划是不进武城,而是从武城边上掠过,直接南下,回试剑府。 试剑府虽然和他们有恩怨,但现在的他们,难道还怕了不成? 主要是那儿有太多太多的牵挂了,白鹿学宫,她的几个丫鬟,卢城楚氏,她心中隐隐有一种绝望的感觉,所以她想在还能够主宰自己行动的时候,抓紧时间回去看一看。 但谁想,来到武城旁边,秦冲居然就不愿再走了,而是非要进城去! 无可奈何,萧瑶只得拉着他走进武城,却在城门口被拦下了。 两个士兵将长枪交叉...... ------------ 第四二六章 镇魔塔! 萧瑶愣了一下,目光中满是警惕地望了这少女一眼。 她知道自己算是秦冲的情人,别看秦冲现在这么依赖她,等他醒来,她是没办法再缠着他的,更不可能奢求什么名份。她太了解秦冲了,他的心里只有楚芊一个。 但这并不代表,她愿意秦冲多一个情人,毕竟就算是小三,也不会希望再出现小四、小五的。而眼前这个少女,却是怎么看,怎么像是秦冲四处留情的结果。 幸好这时那黑衣老者说话了,萧瑶才没有在秦冲头上留一个爆栗。 “公子的事情,我...... ------------ 第四二七章 逃! 去镇国公府的路上,黎青向萧瑶解释了那个废弃“公府”的由来,所以在看到那一片荒凉废园的时候,萧瑶才没那么吃惊,只是谨慎地拉着秦冲,把他往自己身后挪了一下。 越是荒凉的地方,越有可能增长魔气,萧瑶现在最怕的就是这个了。 进了镇国公府,四下张望,却只见残垣断壁,野草枯树,连个人影也没见到。 黎珣站在一截树桩上,皱着眉头问道:“青儿,你二姑在哪里?” 黎青还没有回答,萧瑶已指着侧前方一座废殿:“应该在那儿吧?” 她...... ------------ 第四二八章 火光下的小村庄! “几位,你们先藏起来,千万不要露头。你们想跟秦冲哥说的话,我会记住的!” 萧瑶一拉秦冲手腕,生生让他压下了暗暗涌动的魔气,转身就走。 黎青连忙叫了一声:“给你!”随手丢过一块巴掌大的金印。萧瑶接在手中,却见段长铗冷哼一声,擎着剑便扑了过来,却是看出来萧瑶遇到了麻烦,自然想要趁机拦她一下了。 然而剑光刚起,漫天星光便弥漫开来,呼啸声中,三颗陨石,品字形印了过来! 段长铗吓得脸色大变,怪叫一声,一个倒翻便飞了...... ------------ 第四二九章 秦冲,不见了! 萧瑶在村子里、火光中转了一圈,救出了一大群村民。她自然是没时间收容他们的,便给他们指了条路,让他们去村西头聚在一起,以防一不注意又遇到了那些匪徒。 不过扫荡一圈,萧瑶也只遇到了四五名上灵境强者,看来这帮匪徒虽有些与众不同,但也没什么高手——不过萧瑶似乎忘记了,现在的她,在整个大武王国,看谁都算不上高手。 然而火光熊熊,一座座茅草屋噼噼叭叭地烧成了灰烬。不少村民在火焰里进进出出,不断有老人孩子被救出来,...... ------------ 第四三零章 神行步辇! 萧瑶的脸色变得分外难看。 她和秦冲之间,一直有着心灵上的感应联系,这种联系很奇怪,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的,除非他们的距离变得极远,或是某一方斩断了这种联系,它才会中断掉。 现在,这种联系虽然并没有切断,却已变得若即若离:秦冲哥这是离得有多远了啊? 萧瑶只觉得自己像是站在冰水里一般,从头顶到脚底都是一片冰凉,甚至冷得她浑身直打寒战:秦冲哥离她已极其遥远,这怎么得了! 秦冲哥是自己走了,还是被人抓走了?如果是自己...... ------------ 第四三一章 镇国公府! 应该说,神行步辇是一种阵法,专门用于加快行走的速度,也算是巧夺天工了。 只是也许村民们也不知道,就算他们加持了神行步辇,那速度也是远远赶不上萧瑶的。她毕竟是人皇境,比村民们高出了不知多少个境界,速度自然不能同日而语。因此她还得刻意压低自己的速度来将就村民们,又不能拒绝他们的好意,也真是“有苦自知”了。 一边行走,老者便开始简要介绍镇国公府的来历。 镇国公府据说起源于仙界,是某位仙人下界创建的。传说早年时...... ------------ 第四三二章 仅隔半日,如别千年! 小黑头也不抬,一串串汗珠却从他额头上淌下来:“我尽力,两刻钟够了!” 众人前进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不少,似乎所有人都已竭尽了全力。但饶是如此,萧瑶也觉得路程极其遥远,似乎绕了很大一个圈,然后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来到了一座城市里。 顺着宽阔的街道跑了半刻钟,前面出现了一片巨大的黑影,高高的围墙里斑斑驳驳的,有一株株参天大树伸出来,几乎和地面的野草围成了一片,把墙壁遮得严严实实的。 是一座废院,院子外面很荒凉,里...... ------------ 第四三三章 混元金箱,封镇符! 萧瑶嘴唇哆嗦着,浑身打着战,好似都不能控制自己了。 古岚皱皱眉,静静地站在她身后,却没有说什么,也没有任何动作。 她并没有失态多久,很快便轻盈地走过去,拉起秦冲的手腕。秦冲也没有丝毫反应,只是那满是魔纹的手腕上,似乎有一股亲昵、依赖,如电流般悄然传了过来。 萧瑶忍不住心疼地叹了一声,却听古岚压低了声音道:“萧姑娘,我家小姐,就在里面!” 她知道古岚的意思,心里却没来由地感到一阵不爽,正要回头说什么,却见秦...... ------------ 第四三四章 我为凡界! 古岚忍不住握紧了剑柄,但在场所有人,却谁也没有朝他望上一眼。 这感觉有些挫败,古岚却无可奈何,谁叫他的修为,在这里面算是最弱的呢。 秦洪从怀里取出一柄尖刀,一刀砍向大小姐的手腕:“不用害怕,我这柄刀涂了麻药,只要毒素入体,你就不会感受到痛苦。我只取你三分之一的灵魂和血液,不会杀你!” 他“和善”地笑着,一刀砍下,却砍在了两根漆黑的指头中间。 两根指头,带着淡淡的魔纹,就像钢铁一般,稳稳地挟住了尖刀,纹丝不...... ------------ 第四三五章 顶级仙宝,素色云界旗! 萧瑶的脸色也郑重起来,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接过那卷绸缎。 “古长老,你先出去看看,外面怎么没有动静了?” 大小姐这么一说,古岚便知道这是要支开他了。但他没有怨言,他知道,以他的身份和地位,还不能知道这么隐密的事情。于是他点点头,转身出了大殿,还带上了殿门。 但即便如此,大小姐也还是刻意压低了声音,道:“奴家宁清梦,在九铭楼卖艺时,曾化名梦如娇。萧姑娘可叫我梦儿,也可叫我如娇。” 萧瑶拱了拱手:“姑娘贵为镇...... ------------ 第四三六章 追兵无数! 萧瑶也连忙跟出去,便见地道外,废殿上也在发生着激战。 但这些人,论修为就远远不如刚才那群蒙面人了,不过是一群士兵,与一群灰衣壮汉之间的战斗,都只是灵境乃至凡境武士而已,连一个玄境“高手”也没有。 萧瑶没有理会这场战斗,身形从战场中间穿过,除非有人拦住她的路了,否则绝不出手。 很快便冲出废殿,却见秦冲正站在殿外,她连忙一把抓住他胳膊,生怕他又走远了。秦冲却回过头来,露出白生生的牙齿,竟好像朝着她笑了一笑! ------------ 第四三七章 照顾好他…… 不得不说,修为境界高了,的确有很多好处。 比如,当初秦冲从古将陵到汝河边,足足花了一天一晚的时间;而这次倒回来,从汝河边到古将陵,却只花了不到五个时辰,便能看到那巍峨的山峰了。 萧瑶轻轻抿着嘴,她依稀记得,当初就在那山坡上,她和秦冲哥、楚芊姐正在被试剑府的人追杀,狼狈奔逃间,忽然就陷进了地底下,经历了她人生第一次探险。 逝去的一切,都是昨天的歌,记载着令人迷醉的生死别离! 俏脸上闪过了一丝凄楚,那是被至亲...... ------------ 第四三八章 还要追多久啊! 望着楚芊的背影,萧瑶感受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惊慌。 在秦冲哥的心目中,楚芊姐是什么地位,她可是一清二楚的。现在秦冲哥连楚芊姐都记不得了,如果再不醒过来,终有一天,会不会把她都忘记了呢? 现在秦冲哥只记得她,对楚芊姐都如此排斥,可是当他醒来以后,他还会这样吗?到那时候,他还是会和楚芊姐在一起,楚芊姐会不会因为今天的事,对她怀恨在心呢? 萧瑶的心里,甚至掠过了一个念头,要不,不要帮秦冲哥醒过来? 反正现在挺好的...... ------------ 第四三九章 八剑联剿! 萧瑶望着这个“野人”,目瞪口呆。 “野人”还能说话,这已经够让人惊讶了,他所说的话,更是令人震惊不已! 他竟被追了三年,是谁这么有耐心,又是谁这么垃圾,三年了,居然没追上他? 答案很快便揭晓了:居然是一头花斑豹子,通体火红,大嘴一张,喷出一股炙热的气息! 萧瑶忍不住想笑,怪不得三年都追不上这野人,原来那火云豹也只是中品凡兽,而那“野人”则已是八星武士,大概又精通身法,与那火红豹子的速度相当,所以谁也奈何不...... ------------ 第四四零章 认祖归宗! 萧瑶一把揪住火云豹的脖子,带着秦冲翻上了它那不很宽阔的背上。 当萧瑶骑上去的时候,虽然她那强大的气势紧紧压制着它,还是不能避免它有一丝挣扎;但秦冲一翻上去,火云豹便安静了下来,鼻子里打了个喷嚏,迈开四蹄便往前走。 火云豹的速度是很快的,但就算是它自己,大概也想象不到,它的速度能快到这种地步! 虽然背上骑了两个人,但它现在的速度,至少也比往常提升了一半以上:那是因为萧瑶将星辰规则化作气势,笼罩在它身上。星...... ------------ 第四四一章 你们真是该死! 楚鸣空眉头一皱,厉声喝道:“楚薏,滚出来!” 一个娇小的身影立时飞落到他身边,满脸委屈,双眼血红:“爹爹,你不要骂我,我没有背叛您!虽然他们找过我,但我马上就拒绝了,还因此被他们刺了一剑!” 她左臂缠着绷带,果然像是被剑所伤的模样。 楚天霸则笑道:“鸣空兄,难道你只有一个女儿吗?你这个女儿愚蠢,被烧成了丑八怪都如此维护你,可是你另一个女儿就很聪明啊,识时务者,俊杰也!” 一听他说的是楚芊,楚鸣空立即便放下...... ------------ 第四四二章 成功了? 事态,似乎在朝着她最不愿看到的方向发展! 那滚滚而来的,是一道磅礴的魔气洪流,秦冲哥,竟已怒不可遏的样子! 至少在离开神魔炼狱以来,萧瑶还从来没有见过,秦冲哥身上会有如此浓重、如此浩瀚的魔气,那简直已不能称为“洪流”,而直接就是一片魔气的海洋了! 悍然动用如此庞大的魔气,会不会让他的灵智,遭受更加恐怖的侵袭啊?会不会让他醒来的日子,更加无限期地推迟下去啊——这群该死的混账东西! 萧瑶一剑逼退七剑,回头迎上...... ------------ 第四四三章 人间地狱! 这是楚天霸留在人间的最后一个念头! 不知何时,秦冲已从半空中落到地面上,他身边那无所不在的兵器、暗器,对他没有造成半点影响,甚至基本上的人都没看到,他到底是怎么落下去的? 然后,他一拳轰出,却不是轰向半空中那密密麻麻的敌人,而是轰向了大地! 这一拳也似没什么威势,只是拳头上包裹着一层漆黑的犹如实质的魔气,砸在地面上,就像一块石头落下来,震得地面微微一颤,一声龙吟似的闷响,便从地底下传了出去。 紧接着,令人...... ------------ 第四四四章 哭出来,也许就好了! 萧瑶悬在半空中,脑袋嗡嗡直响,眼前金星直冒! 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卢城,甚至在上空凝结成了一片血红的色彩;方圆数十里的城市里,几乎所有的建筑都倒塌了,到处都燃烧着熊熊烈焰,惨叫声汇聚成了一片汪洋大海! 身后传来一个虚弱而惊恐的声音:“这……他是谁啊……” 萧瑶猛然惊醒,如此血腥的场面,会不会对秦冲哥造成更加严重的影响啊? 她一闪身掠到秦冲身旁,此时他还蹲在地上,拳头也还紧紧地贴在地面上,喉咙里“嗬嗬”作...... ------------ 第四四五章 你叫干,就干! 萧瑶哭得很伤心,似乎要把从秦冲入魔以来的一切委屈,全都倾倒出来。 楚鸣空虽然不是她的亲人,但在这一刻,他却是她唯一的依靠! 楚鸣空心里也很不好受。他自然不相信楚天霸的话,楚芊是不会投入试剑府的,但他也没想到,这几个孩子都受了这么多的苦,更没想到他们的修为都已变得如此强大! 人皇境的萧瑶、楚芊,还有已经不知是什么境界的秦冲…… 他叹了一声,问道:“冲儿这样子,还能够恢复过来吗?” 萧瑶轻轻抹了抹泪水:“肯定能...... ------------ 第四四六章 一定不能报仇! 她话虽这么说,但真正知道了“姹女渡魂大法”的具体内容,还是心头有些打鼓。 “这不就是‘双修’吗?”她抓着楚芊的一只手,羞得满脸紫红,“要不,只由你……” 楚芊嘴角抽搐:“你当我不知道你和他的事?我知道那不是你情愿的,只怪阴差阳错。而且这两年你一直陪着他,他和你都这么优秀,我也知道,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我都不介意了,你就不需要装了。再说,我一个人,根本没办法支撑这么久,必须要你轮换!” 萧瑶猛然低下了头去...... ------------ 第四四七章 一触即发! 楚薏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双脚十趾紧抠着地面,两手扭着,都快把十指扭断了。 突然“轰”的一声,几十块石头噼哩叭啦地坠落下来,“石雨”中,出现了几道人影,流星坠地一般落到地下河边,一阵东张西望,便听有人感叹道:“原来这下面另有洞天啊!” 楚鸣空父女俩都屏住了呼吸,浑身却止不住的颤抖,水面也泛起了一阵阵涟漪。 他们伏在礁石上,心里不住地祈祷着,千万不要让这群人发现了自己啊! 却见这群人已自动分成了两半,左边五...... ------------ 第四四八章 地底! 谁也没有想到,真正先动手的,却并不是秦浩天或何钰,也不是楚芊或萧瑶。 四人正在剑拔弩张,楚鸣空与楚薏正在惊恐彷徨,秦冲却突然动了! 他一动,整个山腹内便是魔气森森,气温像是突然间下降了许多,在场众人都是身怀不俗修为的,竟也在同一刻感觉到了深深的寒意,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 接着便见黑影一闪,一个漆黑的拳头,刹那间便出现在秦正方的身前! 魔气一现,何钰、秦浩天就已全神戒备,反应不可谓是不快;可是谁能想到...... ------------ 第四四九章 你何时才能醒来! 轰隆隆的巨响声绵延不绝,震得整个座山峰都在剧烈摇晃! 萧瑶和楚芊都停了下来,对望一眼,同时咬了咬嘴唇,回身就要冲回去! 秦茹连忙拉住:“哎呀,不过是几座石头房子倒了,你们回去做什么?就是,就是老伯的一腔心血,恐怕就保不住了。老伯,对不住,害你白忙活了一场!” 楚鸣空哪有能力回答她的话?他紧闭着眼睛嘴巴,奋力在水流中划动着双手双脚;但湍急的水底洪流冲击着他,整个身子都被冲击得摇来晃去,不住地往水底沉去。 也...... ------------ 第四五零章 这一拳真是要逆天! 秦冲自己却似什么也不知道,萧瑶拉着他跑他就跑,也不管地上是碎石还是荆棘。 天空中那漆黑的乌云却似认准了他一般,轰隆隆一阵闷响,又是一道闪电直劈下来! 刚刚那道闪电,其实离秦冲挺远的,劈在了前方的山头上,只是震得秦冲身上的魔气动荡不已;而这一道就近多了,就在众人身前数丈远,劈得一株小树熊熊燃烧了起来! 雪白的闪电,映得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苍白一片,令人忍不住从心底泛起一阵阵恐慌! “不行,得分开逃!”秦茹紧皱...... ------------ 第四五一章 灭魔人又来了! 但是这一拳,真的能够逆天吗? 楚芊在看着,萧瑶在看着,秦茹在看着,秦浩天、秦正方、何钰、牵辇,都在看着。 也许在他们没有注意、察觉不到、感知不了的地方,还有无数人也在看着。 无数道目光之中,秦冲的那小山似的一拳,已轰到了那重重帷幕一般的云层上! “轰!”巨响声中,不远处一座山峰上,有几块磨盘大的石头,骨碌骨碌滚了下来;旁边几株大树也被震得连根而起,砸在大地上,竟砸出了几个深浅不一的土坑! 半空中传来一声怪叫...... ------------ 第四五二章 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雷霆如瀑布一般,自云层里倾泄下来,把整座小山峰轰得七零八落,地面都像被削去了整整三尺,碎裂的巨石东一块西一块,焦黑的枯树这一棵那一棵,简直就是遍地疮痍! 差点被漫天雷霆轰碎的这座小山峰,其实离楚芊她们并不远,只有四五里路。但等她们赶到的时候,却只见到一地的狼藉,天空的乌云已是一扫而空,地上也只残留着一滩黑血。 灭魔人早已远去,秦冲也早就不见踪影,这一场比试,似乎又是两败俱伤! 萧瑶深吸了一口气,便听楚芊...... ------------ 第四五三章 要脱魔了! 可是对秦冲“很不错”的学员,好像也只有这三个了。 广场上那么多学员,除了这三个,别的要么被吓得脸色发白,要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有人甚至还有些幸灾乐祸,似乎很想看到这三个学员被秦冲一巴掌压成肉酱! 但秦冲却没动手,而是在喉咙里“嗬嗬”了几声,突然跃起身来,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暗处的三个女孩都是一惊,也顾不得隐藏什么,一闪身便从广场上掠了过去。 广场上,学员们都被吓了一跳,程进看着天空中那三道流光似的人影,...... ------------ 第四五四章 道仙掌! 就在众人眼前,秦冲的身躯,已从数丈高下,渐渐变得只有三丈高,然后又缩成两丈、一丈五、一丈,就像被富贵足举手投足间带起的仙气,给生生压缩了一般! 而他体外的魔气,则一点一点地消失掉,身上的肌肉却越发坟起,更是黑得发亮,也不知道那些魔气是被仙气消磨掉了,还是被逼回了他体内,或者是被他吸收了? 三个女孩站在临秋身边,一个个神情分外紧张,俏脸上满是担忧,秦茹甚至咬起了指甲。 临秋却似成竹在胸,捋着胡须,笑道:“...... ------------ 第四五五章 我要娶夫! 秦正方眯起了双眼,他可是持正端方的上界仙人,虽然这一掌是他拍出去的,却也不想见到血肉横飞、房屋倒塌、连山头都被轰去半截的悲惨场面,那会是让人做噩梦的!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这一掌的威力,不过是一群下界蝼蚁而已,最强大的人也只是初玄境,要是他连这群蝼蚁都对付不了,还怎么在太昊仙宫里混,还怎么敢自称“少主”? 然而意料之中的惨叫声并没有响起,只听“啪”的一声轻响,他这一掌,被挡住了! 竟有人这么轻松就挡住他...... ------------ 第四五六章 为什么还是躲不过? “娶夫?”郑长老脸色一变,厉声喝问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楚芊却不理她,而是与秦冲相对而立,深情地望着他:“小哥哥,你愿意嫁给我,让我做你的妻子,一辈子陪在你身边,不离不弃吗?我被抓上仙界,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你,一听牵辇师兄说,你被太昊帝宫囚了,我就想到,我应该下界来迎娶你了……我没有其他办法!” 秦冲深深地看着她,轻轻一笑道:“可是不应该是我娶你吗?” 楚芊慧黠地一笑:“因为爹爹说过,楚家的女儿,只...... ------------ 第四五七章 九品金莲! 她低着头,一步一顿地从富贵足身后走出来。 躲,是没有意义的,既然秦正方已经说话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她身上,那她就不能躲避。她虽然文静、内敛甚至有些懦弱,可是她也不能当一个缩头乌龟! 恳求秦冲哥救救她?这念头她直接就否决了。秦冲哥刚刚“嫁”给了楚芊姐,如果现在为她出头,那他成了什么人了?再说,她与他又没个名分,他拿什么给她出头? 再说了,秦冲哥现在四面皆敌,而秦正方又说了,只要得到她,太昊仙宫就不再参与...... ------------ 第四五八章 好深的心机! 九朵莲花在半空中一闪而逝,于是漫天都是金光,刺得秦冲双眼发痛,什么也看不清楚! 身后传来楚芊的叫声:“小哥哥,小心呐,这是上品法术!” 仙人,自然不会使用凡界的普通战技,他们所使用的,都是用仙力催动的强大技能,分为法术、仙术和神通三个等级,每一个等级又都分为低阶、中阶、高阶和顶阶。 上品法术,只有领悟的法则达到巅峰了,才有可能施展得出来! 哪怕被凡道压制修为到了虚仙之下,仙人们降临凡界,那是无敌的存在啊! ------------ 第四五九章 仙人赶集! 临秋一派儒雅,双眼中却迸射出骇人的光芒:“当年之事,倒是传得极广,连你们太玄天也知道了。既然如此,你想来也知道老夫在无极天时的一些往事,你还要来斗一斗么?” 何钰沉吟了一瞬,忽然展颜一笑:“九玄仙宫派下来的这些人里面,我可不是主事的。我只能暂时约束着这些人,最后打和不打,还是等郑长老回来决断吧!” 临秋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却并没有说什么。虽然这何仙姑实在是个老狐狸,但实际上他也不想她动手,白鹿学宫今天迎...... ------------ 第四六零章 全都被掳走了! 而在远处的群山之中,那轰隆隆的巨响,还在接连不断地轰鸣着。 这是深山里的一座小山丘,可惜,此时早已被摧残得面目全非。 天空中,暗黑的云层紧紧地压下来,不时有雷霆炸裂,每一道都有数十丈长、比水桶还要粗,每次落下来,要么把一株大树变成一个大火炬,要么在地上炸出一个深深的大坑! 整个山包上几乎已经找不出一块完整的土地,要么是几丈、几十丈宽的土坑,要么是伤痕一般的裂缝,岩石被炸成一片片碎石,却连一块磨盘大的都找...... ------------ 第四六一章 做人的本分! “什么,全被掳走了?” 秦冲没想到,他本来是想来问个明白的,被问的人,却比他还要吃惊得多! 望着眼前的老人,他直觉地感到,回到白鹿学宫,恐怕就是个错误。 程进一拍脑门,就跌坐到了椅子上:“怎么办?你确定他们是被掳走了吗?可是你说他们掳走三个女孩还可以理解,掳走山长和富贵足前辈,两个老人,他们这是要干嘛啊?” 秦冲直翻白眼:你这话什么意思,三个女孩就活该被掳走吗? “可问题是,他们一走,就得我来当这个山长。苍...... ------------ 第四六二章 物是人非! 他也知道,这一去,可能再回来就难了。 三个女孩不知去哪儿了,他甚至连她们到底是被掳了,还是自己走了,现在是死是活,这些,全都不知道,当然也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寻找,想把她们找回来,难度可想而知! 他自己又只剩了十年寿命,而想要再次延长寿命,除非他突破到太散天,或是找到能延长寿命的天材地宝——这两个方法的难度都是差不多的,基本上就是“不可能”! 别看他短短两三年就修炼到了地皇境,这中间经历的生死磨难,也只有他...... ------------ 第四六三章 站队! 邻水郡城,传来了一个消息,令身在武城的黎珣有些惊讶。 “百日擂地下擂场被毁,海因侯贡献黄金一百万两自赎,幸而未被杀死!” “海因侯在邻水郡城扎根几百年了,连城守大人也要对他客客气气,这次却是怎么了?” 谢玉坐在一旁,看着这封密报,一双俏眉轻轻一蹙:“阁主,您对这个消息怎么看?” 黎珣双手搭在椅子扶手上,十个指头轻轻敲击着,却没有说话。 他的脑海里,在回想着另外一封密报,那密报的等级是特级,连谢玉都没资格阅读...... ------------ 第四六四章 敌人又如何? 黎珣笑了笑:“应该是。公子,您觉得要不要见一见他们?” “当然要见。”秦冲一抖缰绳,“你以后也是需要一些帮手的嘛,怎么能不见?” 黎珣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秦冲的背影,竟似忘记应该跟上去了! 秦冲回头笑道:“黎阁主,快一些,咱们要抓紧时间!” “好!”黎珣大笑,春风得意般扬起马鞍,这一刻,竟像是年轻了好几十岁! 十里铺子,队伍停了下来,前面是套在一起的十几个院落,便是阙南客栈。 直到翻身下马的时候,黎珣还...... ------------ 第四六五章 入过魔的人! 迟千幻吃了一惊:“你竟然真的敢动手?” 他也是人皇境强者,自然不会束手就擒,翻手取出一柄长剑,剑光萦绕,封在胸前。 那拳头“呯”的一声便轰在剑身上,震得他身不由己,连退数步,刚好退进门内。 秦冲站在门口,拍了拍手:“看来迟阁主不是真的想走出门外,那就请落座吧?” 八仙桌旁,众人的脸色似乎都有些奇怪,有着震惊,也有着一丝欣慰。 虽然秦冲的事迹,这些一直关注着他的阁主们都有所耳闻,知道他曾与上界仙人火拼过,但毕...... ------------ 第四六六章 神算阁的内幕! “我们神算阁在整个太昊城之内,一共有七十八处产业、八个基地。” 一辆宽大的马车缓缓驰进太昊城,马车上,宇文化在为秦冲介绍着当前的形势。 “千变、华元、九思、广宇这四阁,负责的都是神算阁明面上的产业,当然,这些产业都是以一种极为隐晦的方式被神算阁控制着,这四阁也都没有走到明面上。这其中,千变负责黑水河以北三个王国,以及太昊城,黑水河以南到通天河的四个王国,由华元阁负责,九思阁负责潼关以西的两个王国和西北...... ------------ 第四六七章 愿生死相随! 作为一个上位者,如果像这样朝令夕改,恐怕不是个好事情啊! 而且刚才他已叫人通知等在天煌大商场的那几位阁主,急速赶来衍元府,要是秦冲就这么又走了,那些阁主会怎么想?他们本来都是可靠的合作伙伴,难道要把他们全得罪了? 更重要的是,秦冲已经杀了千变阁阁主迟千幻,这个消息定然已经被另几位阁主知道了,不趁这个时候拉拢更多的支持者,如果另几名阁主拿这件事做文章,那怎么办? 宇文化皱了皱眉,委婉地劝道:“烽火连营离这...... ------------ 第四六八章 购脑袋一枚! “好!” 秦冲大喜,一拍齐啸春肩膀,却又听到另一个学员叫道:“公子,我也愿生死相随!” 那学员一带头,好几个学员都叫了起来:“公子,我也愿意,我也愿意!” 秦冲就知道,象牙塔内的学生,既是最纯真的,也是最热血的,往往只要稍一鼓动,便能爆发出巨大的能量——当然,这也和烽火连营的教习们平时的教育分不开的。 年轻人本没有是非观念,全靠老师和长辈灌输。如果教习们天天说神算阁应该分裂,不应该听阁主的话,那他今天不但...... ------------ 第四六九章 谁敢取我家老板的脑袋? 只是可惜,好像秦冲这霸气无比的举动,似乎并没管什么用啊。 “司徒强是谁?”那青年大惑不解地看向那老者,“购他的脑袋?他的脑袋很管钱吗?” 老者也拿起来看了看,摇摇头:“不知道。这位客官,您好像走错地方了吧?我们这儿是个铁匠铺,里面几百号工人我都认得,没有谁叫司徒强的啊!” “嘻!”身后传来李馨拼命压抑的笑声,秦冲忍不住摇了摇头。 既然装13挑衅的方法行不通,那就只有硬闯了,秦冲抬腿就往大门里走。 “哎,不行...... ------------ 第四七零章 有人送了封信!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秦冲真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这么胖的人! 这人长得极高,比秦冲还要高出半个脑袋;也极胖,横看竖看都差不多,就像一个圆球,只是在球顶上长了一个小脑袋,球身上长出四条细长的棍子,那便是他的四肢了。 这人一“滚”进大厅,也不说话,一脚踢飞了横躺在地上的一个铁炉。 那铁炉里还有半炉煤屑,被踢飞在空中,雪花一般飘飘撒撒便喷了出来! 学员们惊恐的目光中,秦冲回头就是一拳! 这一拳却并不是轰向那胖子,...... ------------ 第四七一章 郁金香大酒楼! 小男孩一进来就呆住了,满大厅的鲜血和呻吟,直吓得他头皮发麻,上下牙齿“咯咯”直响。但他是一个有担当的人物,纵然害怕到了极点,仍然硬着头皮,要完成自己的使命。 秦冲微笑地拍拍他的肩膀,接过信纸,一边打开一边问道:“小兄弟,你叫什么?” 宇文莲意小声道:“阁主,小心他们在信纸上投毒!” 秦冲摇摇头:“想来他们没有这么无聊!”他可是百毒不侵,下毒对他有意义吗? 纵然乾坤阁在神算阁里不负责情报,但它的情报能力在太...... ------------ 第四七二章 你死定了! 乾坤阁的根基在城西,郁金香大酒楼却在城南,是一座十二层楼高的巨大建筑。 第一、二两层是大厅,第三层全是包厢,第四层是贵宾区,第五层以上则都是客房。 快到午饭时分了,一辆马车在酒楼门口停了下来,等秦冲和黎青、李馨下了车以后,那车伕一扬鞭子,马车便吱呀吱呀地,很快便跑得不见了踪影,似乎是害怕被连累到了。 按道理,这时候正是酒楼生意最好的时候,车水马龙、华盖云集,但此时的大门口却是门可罗雀,只有四名红布缠头的...... ------------ 第四七三章 巧舌如簧! 秦冲仍然很淡定,一点也没有急躁的感觉,慢悠悠地走上了楼梯。 他甚至连双手都没有移动,就那么倒背在身后,那群刀客却嘭嘭呯呯全摔落下来。 摔在最前头的,就是那两个刀客,泼风刀和鬼头刀哐啷两声,掉落在了楼梯下。 秦冲淡淡地道:“把他们全押出去,告诉他们,拥护九阁合一的就可以活,不然就死。不要让他们堆在大门外面,送他们去天龙卫兵营!” 大门外忽然冲进来几个少年,都是烽火连营的学员,先把那两个领头的刀客揪起来,其他...... ------------ 第四七四章 三个废物! 秦冲淡淡一笑:“不管多强大的语言,没有足够的实力,终究是幻影而已。所以,不管本阁主如何巧舌如簧,最终还是要以战斗的输赢来下定论,对吗?” 司徒强哈哈大笑,提起酒壶直接往嘴里倒起来:“所以,终究还是要出手的!” 秦冲点点头,却又望着那两个商人问道:“只是不知诸位是否打算出手呢?” 那两个商人对望了一眼,富态的那个问道:“有一件事情,本座很奇怪,不知秦公子到底是什么原因,直到现在都是如此淡定,好像不把司徒阁...... ------------ 第四七五章 终于结束了! 三个半步散仙气得咬牙切齿,手中兵器却一时递不出来:秦冲的拳头已经打过来了! 秦冲只出了一拳,三个半步散仙面前却都有一个拳头! 每一拳都是“碎岳”一式,每一拳都有着万斤之力,每一拳都沛然不能抵挡! 当三个半步散仙一齐飞出去的时候,整个大厅内,便只剩下他们摔落地上的声音、呻吟的声音、鲜血从他们嘴里涌出来的声音,每一种声音都很小,却都像晴天霹雳一般! 甚至,就连人们的心跳声,也像擂鼓一般,震得人心里直打战! 那可...... ------------ 第四七六章 八劫散仙! 乾坤阁的残兵们,都被学员们押下去了;酒楼外的天龙卫、左龙卫、各阁护卫、太昊帝国昊宁卫等各方势力也纷纷撤走,于是一大群阁主们、天机院的老人们,也都准备要离开了。 秦冲却说话了:“宇文、何、元、龙,各位阁主请先留下吧。” 宇文化立即便会意了,建议道:“这地方太过狼藉,老夫让他们打扫一下,郁金香大酒楼要是停业的时间长了,会引起城内各方势力的猜疑。阁主,要不我们上三楼开个包厢?” 秦冲点点头,又道:“请天机院也...... ------------ 第四七七章 闵云! 清晨,太昊城西北角一座宽阔的宅院中,后花园里,秦冲在一株桂树下静静地站着。 桂花已经谢了,残香却还萦绕在空中,轻轻一嗅,便只觉满心舒畅。 在这株桂花树下,秦冲已站了整整一晚上,却还像雕塑一般,静静地站着。 秦冲就任神算阁阁主,已经半个月了。半个月来,他一直在尽快着整顿各方势力,完善机构和机制,忙得不可开交。不过在宇文化等人的帮助下,随着各种机构相继建立,各项工作都渐渐有了头绪,秦冲慢慢把许多事情交给别人...... ------------ 第四七八章 闵柔! 在说着这话的时候,李馨也在注意观察秦冲的脸色。 但很奇怪,她预想中,秦冲听到这个消息,脸上应该是有所表露的,就算没有勃然大怒,至少也得露出一丝悲切的神情,因为,她是能够猜出,秦冲对闵云的那种关切之情的。 可是此时的秦冲,却是脸色平静至极,竟像没有听到她所说的话一般! 李馨忍不住想再说一遍,却听秦冲平静地道:“有几件事,你记录一下!” 秦冲安排了神算阁未来的发展方向,帮助楚鸣空的庄园、白鹿学宫、鲁国公府,寻...... ------------ 第四七九章 方丈,昆仑,荒庐,归墟! 青州是一座大城,虽说不能和太昊城、武城之类的都城相比,在大齐王国也算数一数二。 徐长卿是一位奇怪的老人,虽说长年累月穿着满是补丁的衣裳,家中连张像样的桌子也没有,简直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但在青州城里的地位却并不低。 青州民风纯朴,唯独有一点就是普遍怕老婆,大街小巷时常会响起“河东狮吼”,但徐长卿那看上去比他年轻得多的妻子,却是从来也不会朝他发火,甚至大声说话都不会有。 原因很简单,徐长卿府上时常会...... ------------ 第四八零章 你想死? 这女孩十八九岁,满脸苍白,却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饱受了折磨。 她骨瘦如柴,浑身上下加起来也没有二两肉,却是脸色淡然平静,一双眸子静静地看着蔚蓝的天空,那眼神里竟透出几分如释重负的轻松,和如愿以偿的满足! 几个壮汉都没有说话,一个个神色凛然,却似比那女孩还要紧张;他们都是玉灵境武士,力量极大,一刀砍下带起呼呼风响,刀风所及,像是连坚硬的石头都能砍碎! 乱刀砍下,却真的像砍在石头上一般,竟发出了“当当”的脆...... ------------ 第四八一章 太夸张了吧? 闵柔苦笑道:“不是我想死,而是我已经油尽灯枯,不能不死了!” 秦冲顺势扣住她手腕,诊了诊脉,就知道她并没有说假话。 她摇摇头,又道:“其实我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人生如梦,我做的全是噩梦。刚生下来就死了娘,全靠爹爹养的一只母羊把我养大,两岁时母羊却被狼叼走了。四岁时遭了匪患,中了四刀,双腿断了,双肘也在逃跑时摔破了,手臂一直都伸不直……” 她撩起裙子,露出来的不是光洁无暇的一双玉腿,却是两根森寒的铁柱:假...... ------------ 第四八二章 左右为难 “我只问一句话!”秦冲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淡淡地道,“为什么要杀闵柔?” “我们也不知道啊!”一个大红袍中年人连忙躬身道,“命令是大齐王宫传出来的,闾丘学宫还专门派了一位祭酒过来协助,名为协助,其实是监视,您知道的……” 秦冲皱皱眉,那中年人好像没有说谎呢。他想了想,又问道:“谁是邱校尉?” 众人的目光都投在旁边一位蓝袍中年身上。那人苦着脸走出来:“我是!” 秦冲定定地看着他,直看得他双腿都打哆嗦了,这...... ------------ 第四八三章 仙船! “哥哥,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啊?” 秦冲正站在大道上,仰望着湛蓝的天空,却听见闵柔轻轻地问了一句。 他点点头,也不打算隐瞒她:“我想去找一个人。” “是一个女孩吧?”闵柔温柔地抱着他的脖子,“她去了很远的地方吗?” 秦冲又点点头:“她是我的妻子,多半是被掳去了仙界。” 闵柔怔了怔,心里似乎有点酸味,却又马上抑止住了,轻声道:“仙界?那怎么找?” “我曾听青州城的徐长卿说过,说是海上有仙山,名为昆仑……...... ------------ 第四八四章 唯一关心的人啊! “仙船?”秦冲耳朵一动,立时提起了十万分的注意。 对面走过来一男一女,男的儒雅俊秀,自命不凡,应该就是那个“上仙”,不过秦冲也许是境界差得有点远,看不出他的境界;女的则是小鸟依人,双手挽在他臂弯,很是亲昵。 正好她也有些疑惑,娇声问道:“仙船,那是什么?” 那上仙哈哈笑道:“你们凡界,从来不会出现这么神奇的东西,不知道也属正常。这么跟你说吧,仙船乃是用仙木、仙石、仙铁等打造的,可以自由幻化大小,材质极其...... ------------ 第四八五章 名不副实! 仙灵拍卖专场,在五天以后,按时举行。 说是“仙灵拍卖”,其实并不是针对仙人的拍卖,而是不知从哪里搞到些仙界的东西,卖给凡界的人。这是整个太昊帝国唯一一个公开拍卖仙界物品的拍卖会,所以参加的人往往不止是东海城的人,有许多都是远道从太昊帝国的其他地方,甚至另外两个帝国赶来的。 仙灵拍卖,在东海城无极大拍卖行顶楼的一个小拍卖厅里举行。 这个拍卖厅不大,座位就更少了,一共才三十六个座位,也没有包厢。每一个座位都...... ------------ 第四八六章 顶尖的穷人! 浑浑噩噩地,秦冲都快睡着了。 足足三四十件拍品,他是一件都不感兴趣,坐在这儿,大概也只能耽搁时间了。 秦冲忍不住就想站起来,带着闵柔离开,拍卖台上,却忽然出现了一块晶光闪耀的石头。 其实灵石、灵髓、灵石,都是能够发光的,但它们的光泽,都不像这块石头一样,神秘而又绚丽,仿佛天上的星辰,又像蕴含着巨大的能量,还隐隐透出一股杀机! 拍卖师的声音适时出现了:“杀道仙石一块,底价五万标准灵晶,各位,请出价!” 秦冲翻...... ------------ 第四八七章 深海之底! 这话声音不大,却把闵柔骇了一大跳。 秦冲也皱皱眉头,让闵柔躲在屋背后的草丛里,自己站到屋顶上,便见那怪兽一声低啸,转身就要跑,却是尖头巨鳍,浑身簸箕大的鳞片,果然是一条漆黑的大鱼! 而屋门口正有一个小男孩,圆圆的脑袋,头顶扎着两条小辫子,身上穿着一件红肚兜,手里提着一柄两头尖的铁枪,跟他差不多高,两个枪尖下都有一团红缨,就像两团火焰。 茅屋本就建在海边,那条大黑鱼只是轻轻一晃,便已到了那礁石上方,猛地往...... ------------ 第四八八章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秦冲从青龙背上跳下来。这片珊瑚林虽是深海,压力却并不大,甚至和陆地上差不多。 青龙也化作一条小青蛇缠到他手腕上,却低声道:“公子,小心些,我总觉得这儿有些诡异!还有这片珊瑚林,你不要小瞧了它们,论坚硬程度,它们不输于仙木的!” 秦冲皱着眉头,问道:“那他们能用来制造仙船吗?” 青龙轻声道:“我也不知道,我既没见过仙船,也不知道该怎么制造——小心!” 原来秦冲信步往前走,此时正好走到一株巨大的珊瑚脚下。这珊...... ------------ 第四八九章 你是仙人? 就这点时间,两条长颈魔龙已同时一个转身,哗哗地躲进了珊瑚后面。 等他追上去的时候,两条长颈魔龙,居然就这么凭空消失不见了! 青龙却一声长吟,一头冲进那乱流之中,竟也紧跟着两条魔龙消失不见! 秦冲大为惊骇,连忙跟上去,却哪里还见到三条龙的影子,甚至连乱流也不见了! 脑海里却传来青龙的声音:“公子,我去追赶它们。这片珊瑚林应该就是它们的领地,这些珊瑚都是十三阶材料,您先砍一些下来吧,以后到了仙界会用得着的!” ------------ 第四九零章 自己造船出海! 那凌元上仙却是一愣,本能地以为秦冲怕了。 倒也难怪,在上界仙人眼中,凡界的人都是蝼蚁,听到“仙人”两个字,就本能地会感到畏惧,所以秦冲这一拳,不敢轰出来是正常的,要是这样他都敢打,那才真是不正常呢。 凌元上仙冷笑道:“本仙还能骗你不成?收回你的拳头,把这少女贡献……” 话音未落,拳风呼啸,秦冲已毫不犹豫地打了出去:“管你上仙下仙,去死!” “嘭!”一声轻响,凌元上仙如风筝一般便飞了出去,天空中洒落一长串鲜...... ------------ 第四九一章 恍如梦中! 秦冲腾地站起来,沐浴着清晨的阳光,浑若仙人一般。 “我们这就进东海城去,找炼器名师把仙船炼出来,扬帆,出海!” 秦冲满脸踌躇满志,却好像高兴得早了一些,事情哪有他想象的这么简单? 神算阁的情报能力十分强大,他刚进城没多久,全城所有炼器名师的名单就交到了他手上。 造船业,是东海城最为发达的一个产业,许多炼器大师都会,但能够造出仙船的,却也只有三个人而已:“宝炼阁”的首席炼器师容越、“九罡商行”的午清元,还有...... ------------ 第四九二章 大风暴来了! 清晨的阳光,毫不吝啬地洒向大地,面前的滔滔海波,身后的层层峰峦,全都沐浴在一片金光之中;海风吹来,远处的海鸥与山林齐声应和着,构成了一幅十分静谧的景象。 没有人来送别,甚至整个东海城都没有几个人知道,今天,是秦冲终于出海的日子。 一艘小船系在礁石上,看上去跟村里的渔船没什么两样,两丈长、七尺宽,梭尖的船头,船舱只是用艄板分隔成三格,船上甚至连个船篷都没有,真是简陋到了极点。 而且这艘船也没有配备舵、桨,...... ------------ 第四九三章 一拳,碎海! 拉开房门,便见到闵柔那惊惶苍白的面孔。 “哥哥,大风暴来了,怎么办?” 闵柔身上绑着一块比她还高的木板,四周箍着铁棒,似乎极为沉重。她本就断了双腿,全靠一对假肢行走,此时背着这木板,动作便是变得十分机械,像个木偶似的。 秦冲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闵柔,你这是做什么?” 闵柔答道:“我以前听老爷爷说过,如果在海上遇到了风暴,就要这样把自己固定起来,这样就算落进水里,也不会被淹死。哥哥,我也给你弄了一块木板,你...... ------------ 第四九四章 炽白雷霆! 这一刹那,天地间蓦然卷起了一阵狂风! 风卷巨浪滔天起,一拳碎海鬼神惊! 秦冲一拳砸在鲛人枪尖上,拳头与枪尖似乎都凝固起来,两人身后却都涌起了冲天水柱,于是又一阵巨浪滔天,那昆仑号却像大海里的一颗石子,不知被冲到哪儿去了! 秦冲一惊,那枪尖却蓦然旋转起来,竟像电钻钻破石头一般,钻进了他的拳头里! 那拳头上包裹着的仙器拳套,竟似被枪尖一下子就钻破了! 鲛人脸上闪过一丝残忍,厉啸一声,枪尖蓦然加快旋转,秦冲拳头上...... ------------ 第四九五章 转瞬两年! 这种感觉,就像两军交战,你辛辛苦苦击退了敌人的进攻,回头一看,家却被偷了! 秦冲一下子焦急起来,双脚一踏就要冲天而起,却只跃起来半丈高便摔落下去,青龙一个不防,竟让他扑通一声掉进了海里,哐哐咳嗽着,早被灌了好几口海水! 原来刚才一场苦战,秦冲的真气、体力与意识都已消耗殆尽,连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青龙慌了神,连忙一个猛子扎进海里,把秦冲驼出水面:“公子,你……” 秦冲大急,一拍青龙的脑袋:“快,飞起来,...... ------------ 第四九六章 瞬移! 这道流光是从西边飙射出来的,划过湛蓝的天际,消失在遥远的太阳底下。 “难道,白天也能看到流星吗?”闵柔轻轻地说着,放下钵盂,双手合十,许起愿来。 秦冲不由失笑道:“你做什么呢?这只是有人从天空中飞过,哪是什么流星啊?” 看到秦冲笑了,闵柔一下子高兴起来,她的目的其实也就想逗他高兴而已,甜甜一笑道:“哥哥不要取笑我嘛。哥哥……哎哟,哥哥你看,又有几道流光划过来了!” 秦冲眉头微微一皱,西边天际果然射过来几道...... ------------ 第四九七章 方丈仙山! 轩上苍一愣,不由失笑:“瞬移?兄弟,你可真敢想,那可是只有仙尊以上强者才能学会的东西,需要极其强大的空间法则做支撑。我这只是快一些的仙阶身法罢了:八步赶蝉!” 他的目光从闵柔脸上扫过,不自觉地感到一丝惊艳。这两年以来,闵柔已完全长开了,虽然手肘和双腿都还是残疾,但洁白的脸蛋、高耸的胸脯,都让她充满了青春少女的亮丽气息。 不过轩上苍并没说什么,只是礼貌地冲她点点头,又回头对秦冲道:“兄弟,你是哪座仙宫的...... ------------ 第四九八章 秦风语! “方丈仙山,在东海三大仙山之中,是最靠近凡界的一座。” 三个人挤在仙鹤背上,压得那仙鹤悲鸣不已,想来心中也在不停地怨恨主人吧? 轩上苍双腿挟着仙鹤的脖子,双手紧抱着它脑袋,迎着狂风,大声道:“这座仙山属于妖族所有,据说山上有无数妖兽。它们十分敏感,你的青龙没有在通仙圩挂过号,从方丈山旁边经过,很容易被它们认为是对它们的挑衅,整座山的妖兽都会对你发起攻击的!” 秦冲抱着闵柔坐在仙鹤背上,一手揪着它尾巴,生...... ------------ 第四九九章 极品! “嘿!” 秦风语叫了一声:“这就没意思了嘛,怎么走了呢?”挥手就朝闵柔抓去。 忽然一个拳头迎面撞来,快如闪电,一下子就把秦风语的手心震退了。 秦冲拉着闵柔退了几步,淡淡地道:“秦公子,你不要过分了!” 他没有让秦风语看到闵柔双眸中的那抹愤怒,只是因为不想把事情闹大。 闵柔虽然没有见过哥哥闵云,甚至闵云至死都以为她早就死了,但这两年来,秦冲也给她讲过闵云的一些事,有的是他和闵云共同经历的,有的是他听说的。她终...... ------------ 第五百章 第十六拳! 一爪抓下,丈许见方的巨爪,带起强劲的气流,压得岩石都在咔咔直响! 秦冲来不及细想,一把抱住闵柔便滚了出去,却一头撞在一块岩石上,撞得他金星直冒! 不过好歹躲开这一爪,一翻身爬起来,便听那雷鸣般的声音“咦”了一声:“居然躲开了!” 一个身材魁梧至极的青年落在他面前,身高丈许,膀大腰圆,满脸横肉,赤裸的双臂却是肌肉坟起,藏在黑色劲装里的身子就如铁疙瘩一般! “你是谁?居然躲开本仙人这一爪,不简单啊!” 秦冲被这...... ------------ 第五零一章 青云直上丹! 秦冲其实一直都在完善自己的战技。 规则是动态变化的,它的表现形式自然也要跟着变化。 比如“碎海”这一式,之前就只是借着水形,以强大的力量冲破对方的防御,耗力极多,最终的威力却比“碎岳”一式强大不了多少,而且一到了陆地上就用不出来了。 所以秦冲对它一直都是不满意的,一时间,却也找不到什么办法来提升它的威力。 但在那一晚,亲眼看到深海鲛人和寒渊玄鲨搅动风浪,秦冲便在想着,能不能更深领悟水之规则,彻底改造“碎海...... ------------ 第五零二章 有多痛? 闵柔坐在他身边,一把拿过青云直上丹,就要往嘴里塞去。 秦冲连忙拉住她手腕:“闵柔,这东西吃了,可能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闵柔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望着他:“哥哥,有昆仑山顶的罡风危险吗?” 秦冲一愣,他既没服用过青云直上丹,又没感受过昆仑山顶的罡风,他哪知道呢? 闵柔却身躯一笑,已将青云直上丹塞进了嘴里,盘膝坐下:“闵柔要变得强力起来,绝不能当哥哥的累赘!哥哥,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只是要麻烦你帮我护法了!” 秦冲叹...... ------------ 第五零三章 传送阵不能用了? 闵柔虽然不怕痛,但秦冲还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才开始为她治疗手肘。 除了从海底珊瑚那儿得到的玄水鲛胶,他还把数十种药材配在一起,熬成了一锅药液。 本来这数十种药材是能炼制一种丹药的,名为“续断金丹”,中品皇丹,是接骨疗伤的必备良药。但秦冲的炼丹术,不能说是很差,只能说是一窍不通,仓促之间他又没办法找到炼丹师帮他炼制,只得一股脑熬成药液,虽说效果差了许多,至少主要疗效还是能保住的吧? 又准备好一根骨头,这是...... ------------ 第五零四章 怎样度过这三年! 闵柔站在旁边,看着秦冲满头大汗地鼓捣着传送阵,心里忍不住泛起一股股心疼。 满头大汗也还罢了,关键是秦冲摆弄了许久,那传送阵却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啊! 秦冲咬着牙,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有心想要告诉闵柔实情,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正在没办法之时,忽然半空中飘下来一张金色的箔纸,虽是随风飘舞,却像有根线牵着它一般,直直地朝着两人头顶飘下来,被秦冲一把就抓到了手里。 展开来,上面只写着寥寥的珩字:“传送阵已被秦家人关闭...... ------------ 第五零五章 千岭雪雕! 打老虎,秦冲可说最有心得了。早在几年前,他还只是个普通武士的时候,就曾经在百日擂打过一头名为寅山的老虎;修炼路上,他打得最多的妖兽,除了蛇,便是老虎了。 何况面前这头拦路的金斑猛虎,不过才上等玄兽,简直弱小得不像话! 他一拳就把这老虎远远打飞出去,遥遥摔进丛林里,不知摔到哪儿去了。 跟着老虎冲进丛林,秦冲的目光一下子就被一株药材吸引住了:那是一株七星虎牙。 七星虎牙,是炼制“虎髓炼心丹”的主药之一。这虎髓...... ------------ 第五零六章 两头下等妖兵! 等庄园修建得差不多了以后,秦冲便开始把炼丹提上了议事日程。 炼丹的第一步,就是要有一座好的丹炉,所以他现在在四处寻找合适的矿石。 至于得到矿石以后,怎么炼制丹炉,这个秦冲倒是早有想法,他在方丈山里找到了一处天然的地热点,炙热无比的火柱能够直接从那口小井里钻出来,用来炼器,再好不过。 而矿石也有些眉目了,那是一种名为“七转煌金石”的铁矿石,带着一些星辰陨铁元素,据说和仙界有些关系,耐火性、导热性都是极好,...... ------------ 第五零七章 第二条玄湮寒蝰! 闵柔有些慌张,紧咬着贝齿,又取出一柄剑来。 闾丘学宫的弟子身上,从来不会只带着一柄剑的,因为剑阵,本就不是一柄剑能组成。 一柄剑,施展的是“一元化始剑阵”,能“以一化生”,比如闵柔刚才就衍化出了“六合剑阵”;现在她用的是双剑,便布下了“两仪混元剑阵”。 左手为阴,右手为阳,阴阳兼合,其威力,就不是增长了一倍那么简单! 头顶的千岭雪雕猛扑下来,脚下的毒雾也弥漫了整个假山,似乎连石头都要腐化掉了! 闵柔屏住呼吸...... ------------ 第五零八章 好心人啊! 这第二条玄湮寒蝰,虽然是刚刚从山洞里冲出来,却像早就看到了秦冲一般,笔直地冲向雪银杉,粗壮的身躯“啪”地缠住树干,大嘴一张,森森獠牙,雪银杉便蒙了一层寒霜! 秦冲眉头一皱,身子一歪就翻下树去,一回头却看到一只跟豹子差不多大的松鼠,被寒霜蛇毒笼罩了,满脸惊愕地冰封在树上,连随风舞动的一根根毛发都清晰可见! 他心里泛起一丝愧疚,殃及池鱼了;却又忍不住有一丝骇然,这松鼠也是上等玄兽,居然也挡不住这寒毒,一下...... ------------ 第五零九章 灵罴谷! 秦冲细细地分辨着那几十株已经干枯的草药,却发现竟正好凑齐了一副仙丹材料! “荆棘火丹,九品仙丹,能解一切寒毒,还有激发潜质、提升境界的功效!” 秦冲嘴里念叨着荆棘火丹的丹方,把洞里的珍藏一扫而空,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山洞。 回去以后,要抓紧把炼丹炉炼制出来,然后炼制出荆棘仙丹,闵柔还要靠它来救命呢。 想到闵柔,秦冲不由得加快了速度,出了洞口便冲天而起,化作一道流光掠去。 然而回到幻柳苑,他却发现,闵柔居然不...... ------------ 第五一零章 残月洞! 秦冲冷哼一声,抖抖肩膀,信步朝山坳里走去。那小山般庞大的压力,好像对他全无影响。 熊无力站在山坳口,看着他的背影,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小子倒是有点意思!”那轰隆隆的声音哈哈大笑,“那就先接我一拳!” 山坳深处,一道凌厉的狂风卷起,一个足有两丈高的拳头,轰鸣着冲了出来! 秦冲又是一声冷哼,纵身而起,挥起拳头就打了过去。 在那两丈高的拳头面前,他的拳头小得就跟灰尘似的,对比反差之大,令人不由叹为观止;但...... ------------ 第五一一章 欢迎来到残月洞天! “残月洞?”秦冲一愣,“这是什么地方?” 熊永震将背一拱,秦冲便翻下熊背。它又抖了抖背上的毛发,压低了声音道:“秦冲,想来你也感应到了,这山谷里有许多熊妖,像我,就是上等妖将,熊天力则是下等妖将。可是我们都比不上这里面的妖兽实力强,据说这里面,甚至有妖王境的存在!” 秦冲倒是一惊,妖王,那已相当于虚仙境仙人了,不是说凡界不能有人超脱散仙吗? 熊永震苦笑道:“凡界的确不能有超越散仙的存在,这是凡界天道的意...... ------------ 第五一二章 下位妖王! 猛然响起的声音,飘飘渺渺,却不知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只是那一层血色笼罩在广场上,整个天地间都似乎变得阴森了起来。 秦冲眯起双眼,迈开双腿,朝着广场上走去。现在看来,似乎也只有往前走一条路了,往后退,是退不出去的。既然如此,就不要去管那怪异的血色和声音,直接走就是了。 一步落下,脚下踩的好像还是坚实的石板,没有丝毫异样。 只是那血色似乎浓郁了一丝,那个飘飘缈缈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小子,你不害怕吗?” 秦冲仍然...... ------------ 第五一三章 仙灵之气与仙术! “穿血魔阵?这是什么东西?” 看着这尊堪比虚仙的低阶妖王,秦冲却似没有半分畏惧,搔了搔后脑勺,疑惑地问了一句。 壮汉无奈地拍拍脑门:“想什么呢,它叫做血魔阵,不叫‘穿血魔阵’!它是我们魔熊湮谷的至宝之一,还是太始天流传下来的呢。小子,你是怎么把这座阵法给看透的呢?” “太始天?”秦冲没有理会那壮汉的话,他想起了在万丈山下,那个想要抓走闵柔的妖仙鹰无朋,不就是从太始天羽隼仙宫下来的吗?难道,闵柔竟然是被太...... ------------ 第五一四章 废物! 熊族的族长,是一个膀大腰圆的老人,满脸胡须像钢针一般,根根直立着。 此时,他正和几个形态各异的老人站成一圈,都看着被捆得牢牢实实的秦冲。 秦冲已经绝望了,这几个老人,个个都是精神矍铄,目露神光,看那面貌,虽然从外形上和人类没什么区别,秦冲却还是能从他们身上找出一些特征,知道他们全都不是人类。 实际上,这几个老人中间有鹰、有虎、有猿、有蟒,却就是没有人类! 他们能够与人类一模一样,完全是因为他们修为高深,个...... ------------ 第五一五章 万年石心乳! “腐骨涧?”石远山皱起眉头,喃喃说道:“不会太残酷了一些吧?” 秦冲吓了一跳,连残忍至极的妖熊都觉得残酷,这腐骨涧到底残酷到了什么程度? 那青年笑道:“他都死了,残酷不残酷,他还能感受得到吗?族长只是要我们杀了他,又没说怎么杀,这家伙这么弱,谁动手都不公平,不如把他丢进去,一了百了,多好!” “这倒也是!”石远山皱着眉头,掰着指头一算,点头道:“说得不错,就这么办!” 秦冲吓得脸色青白,就要挣扎,但那条绳...... ------------ 第五一六章 取宝! “万年石心乳?那是什么东西?” 青龙一声轻吟,兴奋地叫道:“公子,您可知道,大地乃是生灵之母,大地之力,就是万物赖以生长的根本所在。这万年石心乳,就是大地之力在石心之内凝聚而来的。比如这个残月洞天,它是独立于仙界和凡界之外的一处天地,它所拥有的大地之力,就凝聚在这里,形成了这万年石心乳。公子,你可以这样想,整个残月洞天是一处聚灵阵,这儿就是阵眼所在!” 秦冲大概听明白了,却又产生了一个新问题:“你是怎...... ------------ 第五一七章 怎么又是你? “够倒是够了。”青龙笑道,“炼丹之时用得不多的,只需要滴进去一滴就可以了。不过公子啊,好不容易遇到这么好的宝物,您不把它全部取走吗?” “不了!”秦冲拍拍手笑道:“还是给后来人留一点根吧。天材地宝,最忌竭泽而渔!” 他抬起头,望望洞顶:“现在的麻烦事,是怎样才能从这里出去!” “没有出路!”青龙也抬起头,往四周看了好一会儿,才摇着头,闷声闷气地道,“唯一的办法,可能只有从这洞口冲出去了。可是出去以后还是...... ------------ 第五一八章 先留下再说! 秦冲回头一看,就看到了猿族族长袁明那同样惊诧不已的脸庞。 秦冲知道这次不打是不行了,双眼一眯,一拳便打了过去! 他一动,青龙也一声长嘶,扬起一双碗大的前蹄便踢向一脸阴鸷的蛇族族长陀峰旋! “你竟然敢向本族长出手?”袁明显然是个暴烈性子,厉喝一声,一双铁柱般的臂膀交叉着横过来,正挡住秦冲一拳;双腿却悄无声息地弹起来,毒蛇般连环踢出! 这看上去鲁莽而勇悍的猿族族长,竟是如此狡诈阴毒,反应却又这般敏捷果决,一旦...... ------------ 第五一九章 原来真的没有人! 山脚下那座牌坊边,此时里三重外三重都已围满了人。 最里一层,个个身形瘦削,尖尖的脑袋,有许多还拖着长长的尾巴,手里都攥着丈把长的铁枪,脸色阴沉,舌头吞吐,正是来自蛇族的高手们。 他们身后是来自虎族、猿族和熊族的壮汉,个个都是膀大腰圆,肌肉坟起像铁疙瘩一般;但是除了有的顶着虎头,有的长着猿头,有的生着熊脑袋之外,他们手拿的兵刃都不一样:虎族人都是一手虎头刀,一手铁盾;猿族人则都提着铁棍,而熊头人则都舞着...... ------------ 第五二零章 听说她叫秦茹! 秦冲就坐在树梢的枝干上,静静地看着熊黑表演。 只见它一斧子抡完,便拉着熊洛,回身就走。 熊洛忍不住一愣:“你这是干什么,发神经了吗?” 熊黑却笑道:“你废话怎么这么多呢,跟着走不就行了吗?” 秦冲暗笑,目送两头熊走回去,却并没有跟上,而是将手一抖,青龙便已钻进了草丛。 青龙天生就是开启了神智的灵兽,十分聪明,紧跟着两头熊,很顺畅地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传回了秦冲的脑海里,就像秦冲亲自看到、听到了一般。 两头熊走...... ------------ 第五二一章 龙宫! 秦冲心里泛起了巨大的波澜,差点一个站立不稳摔进洞里去! 幸好在关键时刻,他全力运转真气稳住了身形;而洞里的熊妖们也似心情十分激动,就连熊永震也没有发现洞顶的异常,只是长吁短叹地,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这时一个熊妖说话了:“长老,她只是在龙宫里胡作非为的,跟我们灵罴谷有什么关系?龙宫一向瞧不起我们这些山下的族群,咱们有必要为他们担忧吗?” 另一个熊妖点头道:“就是。想想半年前,他们要我们帮忙抓那个女孩,人...... ------------ 第五二二章 池鱼之殃! 那葫芦仙石下方出现了一个小洞口,隐隐有一股仙灵之气从洞里透出来。 秦冲知道这便是龙宫的入口,却并没有慌着进去,而是站在队伍末梢,冷眼旁观着上百名上等妖将鱼贯进去了,也没发现什么异常,才和几个狼妖、豹妖勾肩搭背地钻了进去。 眼前一花,却是从一座山进入了另一座山。他们就站在山脚下,一条青灰色的石梯上。只是与残月洞天不同的是,山脚下没有牌坊,身后也并非空空如也,而是有一个漆黑的洞口。 在这儿,就算要逃出去,至...... ------------ 第五二三章 幸好金甲将军没有再说什么,手一挥,就让那敖元通将军带着秦冲等十人走了。 走在路上,一个生了六条臂膀的妖将轻声笑道:“小兄弟,你可别认为,那头狼想和你在一起,真的是对你有多好啊。狼族的人,一个也相信不得的!” 秦冲笑了笑,却没有搭话。他并没有笑话这妖将变身不全,他知道,越是血脉强大的妖兽才越会难以变身。这妖将都已是上等妖将了,还没能完全变身,恐怕也不是一般的血脉。 妖将以为他不信,又冷笑道:“你别以为你自...... ------------ 第五二四章 溜进去! “你!”魔云黄金蝎只叫得半声,壮硕的身子已然高高飞了出去。 秦冲嘴角一翘,收回拳头,残影步发动,已朝着山顶那宫殿飞掠而去。 他早就想找机会离开了,一直跟着大队伍能做什么事?现在敖元通带着大队走远了,不正是他的机会吗?区区一个上等妖将,难道还能看得住他? 至于吸引敖元通等人的雷电气息,那自然是他弄出来的,要知道青龙可是精擅八系仙术,弄点雷电气息出来再简单不过;而且它的速度极快,等敖元通等人找过去,它早就跑...... ------------ 第五二五章 破没破? 从正门进去? 这个想法只能想想而已,实际是行不通的:正门那儿戒备森严,虽然没有明哨,秦冲隔得大老远就感受到了好几股暗哨气息,要是贸然闯进去,不过是自投罗网而已。 从围墙上翻进去?好像也很困难,因为一圈围墙上都设置了阵法,就没找到一处缺口! 秦冲绕着围墙走了一刻钟,又怔怔地想了足足两刻钟,终于决定还是从围墙上进去。 一般来说,设置了防护阵法的围墙,就不会再安排暗哨,因为那样没必要。而且他绕了这么大一圈,也没...... ------------ 第五二六章 诡异! 此时殿门外已出现了好几道磅礴的气息,秦冲知道,是龙宫的强者来了! 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却并没失去理智。他只是提起拳头,轻轻地砸下去。 说也奇怪,仅仅一拳砸出,那看似得意扬扬的五条小龙却刹那间消失了,眼前景色一换,现出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一脸苍白,满身雷电萦绕,手里提着一柄比她还高的长枪。 她微微睁开双眼,忽然朝着秦冲一笑,用微弱的声音道:“哥哥,你来了……” 这个女孩,不是秦茹,还能有谁? 秦冲却...... ------------ 第五二七章 这种安全感真好! 老妇人也看出了这场战斗的诡异之处,紧紧皱着眉头,却还是没有插手的想法。 只是她身后有个青年,跃跃欲试地想站出来,却被老妇人伸手拦住了。 而此时,秦冲已经打到了第十三拳,一拳将敖绝打退了两步! 接着是第十四拳,此拳一出,在场所有人便都听到了海浪的怒吼! 秦冲已是全力以赴,而其原因,只是身后传来的一声轻呼:“哥哥,我好了!” 原本,按照他这拳法威力递增的速度,至少要到第十八拳,才应该具备这样的威力;所以他这一拳...... ------------ 第五二八章 五爪神龙! 似乎,就连老妇人也被感动了,擦了擦眼角:“来个人,杀了他们,看不下去了……” 敖绝答应一声,提着一杆三叉戟走进殿里。 刚才对拳败给了秦冲,他并不认为自己就比秦冲差,那只是因为他不知道秦冲的招式,落入了对方的套中而已;现在他已不打算轻敌,手中又握了自己的得意神兵“混海三叉戟”,再加上身后有两个同伴相助,就算秦冲和秦茹一起上,他也有把握,一击而杀! 想他敖绝乃是龙宫之中有数的高手,除了一群顶尖人物外,就数他...... ------------ 第五二九章 无路可走了! “你确定你看清楚了,它真的有五爪?” 老妇人一个眼色,整个场面就完全混乱了。一群龙宫中人气势汹汹地把方丈山的妖将们赶到一边,这些各霸一方的妖兽自然不甘,纷纷怒吼着就要反抗,却被打得口吐鲜血、狼狈不堪,无奈只得认清现实,在这里,它们就是别人砧板上的肥肉,没有一丝自主权的! 而龙宫的高层们则把敖元通围住了,所有人都在吵吵嚷嚷,一时间也不知有多少个声音钻进他耳朵里,震得他脑袋昏沉沉的,也不知该听谁说话,更不...... ------------ 第五三零章 爆炸了的仙灵之气通道! 不知怎么搞的,他们居然跑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天井里,只有十余丈见方,四面的高墙却都有二三十丈高,笔直地耸立天空,把这天井弄得像个管道似的。 身后,龙宫的人已经把唯一的小门堵住了,堵得严严实实,连丝光线都透不进来。 两边高墙上,两排龙宫护卫正虎视眈眈,还有人朝着正前方高墙上跑去。 头顶上,几条神龙已现出了真身,在半空中穿梭来去,形成了一道极其严密的封锁线。 这就是正宗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怎么办?”秦茹脸色...... ------------ 第五三一章 初到仙界! 秦冲自己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睁开眼睛的。 反正刚刚睁开眼,就看到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离他的双眼大概只有半寸不到,差一点四条眼睫毛就碰到一起了,反倒把秦冲吓得“哇”的一声,才发现他居然已经叫不出来了! 双眼红红的,嘴唇干得像晒了整个夏天的麦田,浑身上下都像被刀锯着一般,无一处不痛! 而且,明晃晃的灯光晃着他眼睛,反倒让他眼前一片漆黑,所以在看了那大眼睛一眼之后,他便不得不再次闭上双眼,脑袋一歪,似乎又一次...... ------------ 第五三二章 明天再努力吧! 只剩下秦冲和秦茹两个了,却不知怎么的,秦茹竟有些局促。 灯光下,秦冲看着她那嫣红的脸庞,禁不住有些恍惚。 但真要让他说点什么,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心里本是有千言万语的,还有几千几万个问题要问,但好像是话太多了,在喉咙里打架,把路堵住了,一个字也拱不出来。 秦茹忽然叫了一声:“夜深了,早点休息……” 说着,她匆匆忙忙就往外走,却不防脚下一软,一下子坐到床上。秦冲连忙挽住她,却一下子愕然了:好像他的手臂又多...... ------------ 第五三三章 粉红娘娘! 秦冲本想清早醒来以后,就去找九姑娘拜谢救命之恩的,可惜人家没给他这个机会。 天色还麻麻亮,就听外面一阵钟响,有人高声叫道:“都起来了,懒虫们,该出发了!” 经过一夜的休养,秦冲惊喜地发现自己好了许多,真气已经达到了玉灵境水平,意识更是达到了初玄境,加上他肉身力量也在恢复,综合起来,对付半步玄境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这个实力自然称不上强大,但至少恢复了行动能力,不至于拖累别人了。 他用力一捏拳头,只觉得指骨咔...... ------------ 第五三四章 焚琴煮鹤,泯灭风雅! 清晨的元夕城,街道上十分冷清,车队从大街上经过,只有清风和鸟鸣在伴随着。 东门已经打开了,车队畅通无阻地出了城门,走上了前往历城的大道。 秦冲实在不想骑在一匹粉红色的骏马上,于是和秦茹换了,现在他骑的是一匹青鬃马,和秦茹并排前进,一边听秦茹介绍着太皇天、元夕城,还有九姑娘。 “太皇天幅员十分辽阔,据说方圆都有十万里之遥,不过绝大多数地方都是沙漠、深山、海洋,真正适合居住的,只有东南一带万里区域。这也是九...... ------------ 第五三五章 好厉害的炼体术! 身后一骑跑过来,正是那四姑娘,看来她也发现了山脚那边的劫道者。 焦公子则看了秦冲一眼,他是心知肚明的,秦冲发现劫道者的时间,并不比他晚,甚至还可以说略早一分——他一向认为自己的意识是十分强大的,现在看来,秦冲也不比他弱啊! “居然有人敢拦九姑娘的车队,也是好久没有出现过的事情了!” 四姑娘将手一招,下令道:“把咱们的旗帜拉出来,我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一面旗帜立即飘舞在车队上空,旗帜上,画着一...... ------------ 第五三六章 竟然败了? 秦冲看得目不转睛,他知道,这些都是他急需学习的东西。 现在来到仙界了,与在凡界时不一样了,凡界时他几乎是最顶尖的人物,虚仙之下,难找对手,而虚仙以上的人物凡界根本没有;可是这是仙界,别说虚仙,就算地仙、天仙、真仙,恐怕也只能是遍地如狗的,何况他现在连散仙都还没达到呢? 境界不够,想要自保,就只有靠更强大的法则感悟、肉身锤炼、意识凝练了。 而战斗意识、战斗经验、战斗方式的改进,也是极其重要的。 可以说,这一...... ------------ 第五三七章 好及时的救命稻草! 秦冲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顺手就把秦茹拉到了身后。 而随着四姑娘的娇躯重重地跌落到地上,黑衣匪徒们也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焦公子和小芸在缓缓后退,车队的人也在全面收缩阵线,试图依靠几辆大车来缔结防御。但毕竟是仓促之间,虽然已尽量让高手挡在外围,却还是挡不住匪徒们的猛然穿插。 几个匪徒已然冲到大车中间,怒吼着,朝着秦冲等人扑了过来! “小心!”远处传来一声惊叫,一个匪徒冲到秦冲身前,一刀砍下;另两个匪徒...... ------------ 第五三八章 我们以前见过吗? 车队又重新整顿起来,救治了伤员,然后继续前进。 有几个实在伤重得无法骑马的,只得让他们躺在车上,于是队伍就显得稀薄了一些。 至于受伤的匪徒,虽然几个“姑娘”都不是赶尽杀绝的人,却也没有人去管他们,任由他们躺在那儿,自生自灭。也许车队离开以后,匪徒们会回来救他们的吧? 四姑娘受伤不是很重,就让五姑娘开道,自己与七姑娘跟着大车。 七姑娘就是那个一身玄黑铠甲的少女,圆圆的小脸带着几分婴儿肥,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 第五三九章 不回去了! 秦冲老老实实地回答:“没有,我只是听说过九姑娘在凡界的一点事迹!” 九息泪一惊:“哦,你来自凡界?可是我也极少去凡界,我在凡界有什么事迹?” 秦冲脑袋转得极快:“九姑娘在凡界的白鹿学宫出现过嘛,和秦思文公子一起的!” “哦。”九息泪明白了,但一提到秦思文,她俏脸上又出现了愁容,“秦公子来自凡界,那我能不能请教一下,在凡界,如果未婚夫千方百计躲着不肯见你更不肯成亲,会怎么办?” 秦冲一愣,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 第五四零章 我是贵宾! 感受着两团柔软紧压在自己胳膊上,秦冲不得不承认,还是有那么半秒钟恍惚的。 但很快,小芸就明白过来了,小脸红红地松开手,一双大眼睛也是红红的,垂泫欲滴! 那边,焦公子在问秦茹:“秦姑娘你呢,你要和我们一同回元夕城吗?” 秦茹笑道:“不了,我当然要跟哥哥一起。焦公子,我们后会有期!” 焦公子有些失落,小芸忽然叫道:“要不,哥哥,我们俩也留下来吧,好不好?” 看到焦公子双眼一亮,秦冲忍不住有些苦闷,差点一巴掌拍在...... ------------ 第五四一章 钱不要乱用了! 其实秦冲心里也是惴惴不安,在凡界的时候,他的确是无极大拍卖行的贵宾,而且还是一等贵宾。只是这张金卡在仙界是不是会通用,这就一点把握也没有了。 护卫接过金卡瞄了一眼:“哦,原来是凡界的金卡。公子,凡界一等贵宾金卡,在太皇天可以兑换一钻贵宾卡,请问您是否需要兑换?如果需要的话,您得去管理阁!” 秦冲一愣:“一钻贵宾卡?有什么优惠吗?” 护卫毕恭毕敬地解释道:“在仙界,无极大拍卖行发行的贵宾卡,分为一钻到五钻...... ------------ 第五四二章 差点流拍了! 秦冲一下子坐直了腰,这颗沐心天丹,正是他寄拍的三件宝贝之一。 说起这枚沐心天丹,其实只是秦冲一次试验的结果。这是一枚八品丹药,按道理,以他现在的修为境界是不可能炼出来的,不管是真气的数量和质量,还是对法则的感悟都限制着他。 他最多只能炼制九品仙丹,如果要尝试炼制八品,那成功的几率就实在太低了。 但他在炼制九品“暖魂丹”的时候,却无意中放错了两种药材,结果变成了“沐心天丹”,而且,阴差阳错地炼制成功了,恐...... ------------ 第五四三章 在劫难逃了! 拍卖会继续进行,不过接下来好几件拍品,秦冲都不感兴趣,再没有出手。 他寄拍的另两件东西都拍出去了,一件是一头低阶妖王的妖丹,拍出了五十枚标准仙石;另一件是在野外得到的一柄中阶仙器战刀,七十八枚标准仙石成交,两件都没能溢价。 现在,扣除买下天元仙丹的五枚标准仙石,他身上还有五百六十余枚,应该说今天晚上可以不愁没钱了,接下来自然想要买几件好一些的宝贝,帮助他和秦茹成功渡劫了。 秦冲已经计划好,两枚暖心丹,能...... ------------ 第五四四章 大腿粗的闪电! 瀚海不算太大,只有数千里辽阔,比起凡界的东海,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但瀚海上的仙灵之气,却要比东海上的灵气更加浓郁,潮湿的海风吹拂下,海面上星罗棋布着一座座郁郁葱葱的小岛,每一座小岛上都有着参天的大树、凶狠的妖兽,和辛勤的人类。 秦冲和秦茹整整找了七天,才终于在两三千里外的瀚海深处,找到了一座荒凉的小岛。 这座小岛孤悬在海面上,与其说是一座岛,却更像一块巨大的礁石。方圆百丈的岛上尽是光秃秃的石滩,四面...... ------------ 第五四五章 居然挡住了! 秦冲的脸色蓦然变了,变得无比难看! 坐在阵法门口的秦茹也蓦然站起,脸色阴沉:“怎么……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就连小岛脚下的三个暗藏者也变了脸色,看着天空中渐渐成型的那道雷电,忍不住张大了嘴巴,“这么粗壮的劫雷,不应该是九道天雷的最后一道吗?” “对啊,好像我当初渡过第一次散仙劫的时候,第九道劫雷,也没有这么粗壮呢!” “不会是天雷把次序搞错了吧?” 黄衣一巴掌拍在那粗犷汉子的后脑勺上:“天劫是天道衍...... ------------ 第五四六章 以死相拼! “这小子,不得了!”黄衣藏在小岛下面,也忍不住感叹两句,“居然真让他挡住了!” 他刚渡过第一次虚仙劫不久,但毕竟修炼了上百年的神识,并不需要站到小岛上就能知道上面发生的一切;而且他清楚,同样是一件法宝,但是到底能发挥几成威力,也是和使用者的神识强度息息相关的:这就像你让一个三岁小孩拿一柄铁锤,他根本就拿不起来! 而且,仙器是必须要用神识来操纵的,而不能用意识——当初秦冲入魔的时候,他靠的是“魔识”来穿...... ------------ 第五四七章 一切有我! “哈哈,刚刚你们说好了的,这个女的交给我,谁也不要和我抢!” 很显然,朱吼是个急性子,提着柄大刀就扑过去,一把抓向秦茹肩膀! 秦茹紧咬银牙,要是今天逃不出去的话,恐怕不单是性命难保,甚至还要受辱了! 她不知道秦冲到底能不能对付八劫散仙,秦冲以前说过他与八劫散仙战斗过,但她没有亲眼所见,心里也没底;而且就算他能,可是人家还有两个虚仙境——虽然秦冲只要及时醒来,就已是货真价实的一劫散仙,但区区一劫散仙,又怎...... ------------ 第五四八章 骇人听闻! 四象联阵,其实在秦冲渡劫的时候,已经被消耗得差不多了。 秦茹刚开始渡劫,第一道闪电落下来,便把这强弩之末的阵法,轰了个七零八落! 虽然第一道闪电还是被过滤了,落到秦茹头顶的闪电已经没有太大威力,但接下来的呢? 秦茹只看了秦冲一眼,就很安心地闭上双眼,没有考虑这个问题,但他不能不考虑啊! 于是他一转身,便冲向了已身在小岛边缘的黄衣、瞿士伦和朱吼三人。 这三人还在不顾一切地往海里冲,却浑然没有注意,那闪电已经变...... ------------ 第五四九章 好大一片星光! “公子,现在怎么办?” 望着静静地站在劫云下方,恍若乘风而去、飘飘欲仙的秦冲,瞿士伦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朱吼闷声闷气地道:“还能怎么办?肯定要把他宰了啊!妈的,敢这样屈辱我们!” 黄衣冷冷地道:“宰了他?怎么宰他?刃锋旋盾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能击破它的防御?” 朱吼脖子一缩,喃喃道:“我就不明白了,那几件法宝上,不都有我们的神识印记吗,怎么被他一夺去,就像背叛了似的,我也感觉不到我的乱斩刀了,这是咋回事啊?...... ------------ 第五五零章 姐姐,你好漂亮啊! 孤零零的小岛上,天空的乌云已经完全散去了,又露出了一轮灿烂的红日。 两艘小船一前一后靠在了岛边,几个人影慢慢地从小岛边缘露出脑袋来。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伸手拉了拉她爹爹的衣角:“爹,我们还是不要上去了吧?” 中年人回过头,低声问道:“妮儿,怎么了?” “我们这样,不好!”小姑娘抽抽鼻子,“我们这应该算是趁火打劫了吧?” 中年人“嗐”了一声:“说什么呢?我们是两手准备,如果他们死了,我们多少捡点东西,回去...... ------------ 第五五一章 好帅! 秦茹本来已经扬起了长剑,雷光已然泛起,却又悄然消散了去。 她转头望着那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温和地一笑:“小妹妹,你说得很对啊!” 但小姑娘怔怔的,仿佛自己也没想到,自己怎么会说出这句话来? 中年人则一把将女儿抱在怀里,满脸警惕地望着秦茹,像一只护雏的老鸡。 哪怕是面对深不可测的秦茹,一旦自己的女儿遇险,他也是能舍了命地护住她的! 秦茹一笑:“你要感谢,你有个好女儿!不是因为她夸我漂亮,而是她那单纯的目光,让...... ------------ 第五五二章 拳灭巨鲨! 但是,帅与不帅,其实是一种观感,它是和立场紧密相关的。 比如此时的血齿巨鲨,就一定不会认为秦冲很帅,它们只是觉得他应该是一顿美味。 没能成功把秦冲拉到海底,那血齿巨鲨不甘就此离去,一声狂啸,又从海里跃了出来,张开巨嘴,狠狠就是一口,却并没有咬中秦冲,他已经一闪身退出去数丈了。 “哥哥!”秦茹有些担心,双脚在船头上一跺,擎着长剑就要冲上去帮忙。 秦冲却朝她摆了摆手,叫道:“护送他们回去,不用管我,我杀了它就...... ------------ 第五五三章 秦正方! 秦冲不是轻易改变自己的人物,那中年人的声音,并没有让他转向的动作迟疑半分。 但刚刚转过身,他却又停了下来:体内传来的空虚感,让他一时没有继续动作。 他的真气与神识都已经过度透支了,若再不找地方休整恢复,会留下永远无法痊愈的内伤,甚至会极大地影响到他今后的修炼之路的! 便听那中年人大声叫道:“秦公子,不要着急,您的同伴是来救我们的!” 秦冲双脚踏在海面上,静静地看着越来越近的大船,那船头上的金色旗帜舒展开来...... ------------ 第五五四章 好劲爆的瓜! 秦冲见过秦正方的次数,寥寥可数,但秦冲知道,这是自己平生仅遇的大敌! 在凡界的时候,由于凡界天道的压制,上界仙人最多只能发挥出散仙战力,能够越级挑战的秦冲可以说谁也不怕,什么秦浩天、秦正方、何钰、郑长老,最多也只能和他打平,谁也奈何不了谁。所以那时候的秦正方千里追杀,却仍然拿秦冲没有丝毫办法。 但现在已经不是凡界,在仙界之中,仙人是能够发挥出所有实力的:他记得,这位秦正方可是真仙啊,比他高出了整整四个...... ------------ 第五五五章 仙凡之隔! 秦正方的脸色一下子尴尬起来,一转头却看到秦冲站在一旁,却是勃然大怒:“你小子看什么看,能有你看的吗?臭不要脸的家伙,老子先杀了你再说!” 恼羞成怒之下,他也没办法保持自己的“面具”了,骂得跟地痞泼皮似的,右掌一竖,一掌拍了过来,秦冲便感觉有一座大山自头顶直压下来,浑身骨骼都被压得咯吱直响! 但九息泪跟着一挥手,那巨大的压力便再一次消于无形。 秦正方脸上阴晴不定,沉声道:“既然你看上这小子了,那我不管你就...... ------------ 第五五六章 成交! 九息泪看着他,忽然道:“一时间,你是回不去凡界的。不如,你帮我做一件事吧?” 秦冲愕然:“九姑娘有什么事能用得到在下吗?” 他受了九息泪不少恩惠,甚至可以说,他和秦茹的命都是人家救的,还不止一次,因此若能够报答她一二,他是不会拒绝的,当然,只限于他的能力范围之内,且要他愿意。 像“以身相许”之类的事,他是断然不会愿意的,想来她也不可能愿意。 九息泪站在船头上,迎着半空中的罡风,脸色忽然变得忧郁起来。 秦冲也...... ------------ 第五五七章 不会和狗一般见识! 九息泪并没有让秦冲马上就去大千山,据说三生洞还有一个来月才会开启,倒也不用急着赶去。她让秦冲和秦茹先回历城,约定一个月后她再来接他们。 独霸历城的暗月仙宫,据说是受过九息泪恩惠的,所以她给了秦冲一块令牌,可以直接去暗月仙宫住宿。但秦冲没有去,他和秦茹来到了暗月仙宫名下的“望岳客栈”,住了一个月。 任何时候都不要把自己的小命,寄托在别人手上,这是他闯荡多年得出的第一条经验。 所以他宁愿花钱去住店,反正出来...... ------------ 第五五八章 黑雕血首乌! “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 一声怒吼,胡松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腾地站起身来,左拳紧握,好似就要出手。 秦冲双目轻眯,原来这家伙也是玩拳的?正好,可以检验一下自己的拳头有多硬了。 却又是“啪”的一声响起,却是二姑娘也猛拍了一下桌子,冷叱道:“胡先生,请自重,这是在穿云号上,可不是在你们太久崖下,不要搞错了自己的身份!” 不知为何,她居然主动帮秦冲说话,难道她也对胡松不满? 但她这一发怒,胡松便不敢再说什么了,...... ------------ 第五五九章 定当全力以赴! “什么,竟然是黑雕血首乌?真的假的?” “怎么会是假的?你看那黑红相间的花纹,那栩栩如生的图案,它就是真的黑雕血首乌!” “是啊,这秦公子竟真的得到了黑雕血首乌,这运气,真是好到爆棚啊!” 黑雕血首乌,可是一种珍稀药材,是能够用来炼制七品、六品仙丹的。太皇天虽然也是三十三天之一,但已经属于仙界的边陲了,仙灵之气的浓度别说和上九天、中九天比,就算只在下九天之中也是排名最末的,这就导致太皇天上的珍宝普遍品级...... ------------ 第五六零章 三生洞开启了! 胡松与马齐光、李悝之也连忙拱手,但眼角余光看着秦冲,却都有些不满。 一时没有注意到,居然让这小子抢了先,真是太机灵,防不胜防啊! 要知道表忠心也是有讲究的,迟表不如早表,顺序乱了,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不过没事,三生洞是个什么地方?就算这小子身上的宝贝再多,人再机灵,毕竟也只是一劫散仙。等进了三生洞里,那还不是咱们几个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难道九息泪和这八个“姑娘”,还能一天十二个时辰跟着这小子?他又不是...... ------------ 第五六一章 三生洞内! 随着枯杖长老来到近前,袍袖一挥,那洞口石门吱呀吱呀地便缓缓开启了。 “按规矩,请九姑娘先进,然后是九大仙宫,然后才是其他人,不要乱了顺序!” 秦冲虽然知道太皇天很尊敬九息泪,却也没想到尊敬到这种程度,连进入三生洞,也是要她先进去,而在场足有上千人,却也没一个敢出言反对的。 五姑娘和秦冲并肩战斗过,性子又最活泼,用肩膀撞了秦冲一下,笑道:“是不是很奇怪?” 秦冲点点头。 五姑娘笑道:“其实很简单啦,这次三生洞...... ------------ 第五六二章 瞎猫碰上死耗子! 地图在九息泪身上,于是她看了看地图,指了一条路。 一路杀着妖兽,搞得林子里鸡飞狗跳之后,前面又来到一个岔路口,仍然是九息泪指路,众人飞快而过,然后走了两刻钟后,又经过一个岔路口;再走小半个时辰,遇到了第四个。 前两个,大家毫无感觉,但到了第四个岔路口,便有人发觉不对劲了。 “怎么这么多岔路口?”伊霖翠皱着眉头,“像是在走迷宫一样!” “我也觉得不对劲!”跟在李悝之身边的那个女子名叫“黄花”,她看着前面一片...... ------------ 第五六三章 跳不跳? 秦冲听了只是淡淡一笑,他不想和这两个家伙较真,不过是过过嘴瘾罢了,没意思。 但他不说话,别人却当他真的只是误打误撞而已,马齐光便冷笑道:“而且,天知道你指的路有没有错,这条火道全是火,你故意指着我们去被烧,安的是什么心啊?” 这次连秦茹都听不过去了,急声道:“姓胡的,你这说的什么话?” 秦冲冷笑道:“你要是不相信,不走这条道就是了,又没人逼着你走!” “你……”马齐光气急败坏地喝道:“不走就不走,老子还不...... ------------ 第五六四章 粉红怪人! “你们要不要跳下去?”李悝之看看胡松和马齐光,微微一笑,“反正我是要跳的。修仙路嘛,啥时候没有危险?要是不跳,万一下面真的是三生殿,宝物可就和你们无缘了!” 胡松和马齐光霍然一惊,相互看看,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一片决绝! 是啊,李悝之点醒了他们。他们不远千里来到这儿是为什么,难道真的只是为九息泪吗?她虽然长得好看,却没有好看到这种程度啊,他们不还是为了宝物而来的吗? 跳下去,虽然也许会死,却会有得到宝物...... ------------ 第五六五章 粉情之毒! 这下子,原本打算给秦冲来一个前后夹击的,胡松却发现,反而是自己尴尬了! 前面五个粉红人,被秦冲打翻了一个,还有四个,牢牢堵住了他的退路;身后那六个却又围了上来,一时间,竟是让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不知该往哪儿走了! 难道真的要他“出师未捷身先死”,刚来到三生洞就一命呜呼了? 一时间,胡松悲愤莫名,凄凄惨惨地狂叫起来:“啊啊啊,我恨啊!” “快救人!”幸好九息泪一转眼就看到了,惊叫一声,就在附近的三姑娘和七...... ------------ 第五六六章 好像想歪了! 九息泪叹了一声道:“粉情之毒是不传染的,李公子,你把他们带上,丢到这几座殿门后,让他们自己醒来吧。这毒有些古怪,女子不能靠近,就连我,也差点被这毒影响到了!” 众人又都吃了一惊,又听九息泪低声道:“咱们不能在这儿耽搁太久,已经有人赶到门口来了。走,咱们进去。大妹、二妹,你们各带三个姐妹,走白门和绿门。” 两个女孩齐声答应,伊霖翠和黄花对望一眼,赶忙道:“九姑娘,让我们跟着她们吧?” 九息泪点点头,对秦冲...... ------------ 第五六七章 破阵! 压下躁动的心思,两人把各自经历的幻境大致说了,却还是一头雾水,啥也没弄明白。 九息泪低着头,毕竟是个姑娘家,又没经历过这种事情,虽然心境还是很平静,但也禁不住有些羞涩,都不敢抬头去看墙壁上那些隐隐约约的图案。 秦冲却似被这些图案吸引了,干脆走到墙壁边,久久地凝视着,都不想转过眼睛。 九息泪忍不住有些忿忿,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女就在你身边,你不看我,去看那些图画?难道画上那些妖精,比我的吸引力还要强,把你的...... ------------ 第五六八章 乱葬岗,石葬情! 谁能想到,在如此精巧的阵法掩盖下的,居然是一个乱葬岗! 阴森,凄凉,浓浓的夜色中,乌云直盖下来,离地恐怕不会超过百丈;“呱呱”的叫声中,有老鸹在半空中飞过,惊起了一群蝙蝠,叽叽叫着,扑棱棱地飞远了。 地面上满是磨盘大、栲栳大、海碗大的碎石,狂风吹过,碎石骨碌碌地滚远了。 一座座墓葬星罗棋布,有的虽然碑折石翻,却好歹还保持着完好,有的则是完全被掀开了,露出了深邃的墓穴,散发着一股股刺鼻的腐臭味! 就在秦冲和...... ------------ 第五六九章 真功夫! 就连九息泪也不由脸色一变:她这具分身虽然只是半步地仙,但她的本体乃是八劫天仙,眼界自然极高,她看得出来,千血魔狸这一抓,至少也有二劫低阶妖王的威力,放在她眼里自然没什么,但秦冲居然能把它一举轰退,这份实力,可就有些惊人了! 她不得不重新考虑,邀请秦冲一起来三生洞,这个决定真的那么正确吗? 不过,从目前看来,秦冲还不失为一个讲义气、有担当的人,人品不错,不用太担心。 石葬情也明显惊了一下,冷笑道:“没想到...... ------------ 第五七零章 把他揪出来! 数十丈高的小山,栩栩如生,甚至连山峰上的石块和树木都清晰可见! 千血魔狸“吱”的一声,巨大的脸庞上人性化地出现了警惕的神色,捧起双爪,就要拦去,却拦了个空:那小山并没有砸向它,而是砸向了远处的骨刺魔! “哇”的一声,秦冲被千血魔狸的爪子抓中,一口鲜血吐出来,跌落到数丈开外;而与此同时,那小山也砸在了毫无防备的骨刺魔身上,直砸得骨屑碎飞,咔咔连响! 正巧九息泪也会挑机会,金光剑接连刺出,数十道金光一齐刺在...... ------------ 第五七一章 飞天影魔! 站在外面看,这座古墓并不大,占地不过五六丈见方;但跳进墓室里,秦冲才发现,这座古墓竟是出奇的大,或者准确说,整个乱葬岗,其实都是它的范围! 跳下墓穴,便看到前方一道流光掠过。秦冲知道那就是石葬情,拉着九息泪便追了上去。 也许是拉着楚芊、萧瑶、秦茹已经习惯了,秦冲也没注意,顺手就拉起九息泪的手腕。九息泪虽然小脸上红红的,却也没有反抗,任由他拉着她跑,心里居然有一分踏实! 秦冲也没想太多,地下墓穴里的道路蜿...... ------------ 第五七二章 这不可能! 她一直不敢刺向祭坛,因为她本能地觉得,这祭坛不是现在的她能够对付的。 但现在,她已是别无选择,悍然一剑刺出! 却听“咔啦”一声,那光罩应声而破,而那祭坛则已化作几块碎片,飞了起来! 就连九息泪自己也没有想到,这祭坛竟然这么脆弱,被她轻轻一剑就削成了碎片,一时大脑没反应过来,身不由己往后退了一步,满脸警惕地看着那几块碎片。 却见它们在半空中一阵飞旋,忽然又合到一起,竟变成了一个满身裂痕的瓷娃娃! 雪白的脸庞,...... ------------ 第五七三章 深爱的人啊! 九息泪大为着急,却并没有听他的话停下来,而是一个箭步就蹿到了浅坑旁边。 如果飞天魔影还在拼命要夺舍秦冲,那这句话就只是虚张声势,九息泪就一定要尽快去看看浅坑里,就算只是影响一下飞天魔影,也许也能帮到秦冲;就算飞天魔影真的已经胜券在握甚至夺舍成功了,那她更要去看看浅坑里,因为,那也许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很简单,飞天魔影越是这样说,就说明他越对那浅坑很紧张,浅坑里,一定有东西! 眼看九息泪不听他的话,飞天魔...... ------------ 第五七四章 我的楚芊啊! 九息泪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那脸庞:“秦公子,你……你好了吗?” 秦冲忽然桀桀一笑,伸手就朝她抓了过去:“小美人儿……” 九息泪“啊”的一声尖叫,剑诀一变,顿时半空中密密麻麻全是剑影! 接连不断的剑光,重重地撞击在秦冲身上,虽然没有一道能够刺破他的身躯,但他那件索魂甲,却在瞬间就被扎得千疮百孔;而且剑光刺不进去,附带的力量,却全都撞在他身体上,顿时间,他就像个沙包似的,连身体都被打得膨胀起来,嘴角更...... ------------ 第五七五章 出来了,杀! 是这个名字,让他在灵魂不能控制肉身的情况下,也本能地拒绝了一缕情丝。 只因为,一缕情丝的另一头,缠绕的不是他的楚芊,而是另外一个女孩! 秦冲并不知道,如果一缕情丝另一头缠着萧瑶或是秦茹,他还会不会这么强烈地拒绝它,所以他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情比金坚”,但不管怎么说,正是这一点飞天魔影未能预料到,就导致了一缕情丝的失控,也给了秦冲一个反击的机会,而且,一击致命! 只残留了万分之一的神识,飞天魔神无论如何也不...... ------------ 第五七六章 找死吗? “放肆!”只听九息泪一声冷喝,双手挥起,金光剑祭起在半空,不知多少道剑光呼啸而去,顿时周围一片惨叫声响起,十几个身影倒了下去,却有一大片血腥味翻腾了起来! 也有几柄剑、几杆长枪刺到秦冲身前,他冷喝一声,挥起拳头便迎上去。此时他的神识大有增长,对法则的运用似乎也精深了许多,只是简单一式“碎岳”,便将面前十几件兵器一齐震得飞了出去,哐...... ------------ 第五七七章 你认识我吗? 居然会有人来找九息泪的麻烦? 秦茹看看秦冲还没有醒来的迹象,便没惊动他,只是身形一闪出了门,又顺手把门带上。然后化作一道流光便出了客舱,来到甲板上,就看到了一脸愤怒的九息泪。 黄云老...... ------------ 第五七八章 该回凡界了! 九息泪一愣,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忍不住先在心底暗赞一声“聪明”,然后冷冷笑道:“秦正方,我请一个护卫,护送我等去仙梯,没必要也得向你报告吧?” “请个护卫?”秦正方冷笑一声,似乎抓住了她什么把柄,“上次在九月花号,你就生生把他们兄妹带走,这次又带着他探索三生洞,你这护卫请的时间也太长了吧?” 九息泪眉头一皱:“你弄错了吧?我何曾在九月花号上带过他们兄妹?难道你也把他当成了秦冲?还是你根本想东拉西拽,...... ------------ 第五七九章 借高利贷! 但怎样离开仙界,回到凡界,其实秦冲也是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知道。 他只能带着秦茹在太皇天到处游历,打探消息,足足经过了大半个月,才终于打探到,在太皇天极南边的“无尽沼泽”深处,有一个“暗渊井”,据说有一条通往凡界的界壁通道。 无尽沼泽是一个极其凶险的地方,也是太皇天仙人常去的探险地,你随便到哪个城镇里,略微一打听,都会有许多人告诉你,要想进入无尽沼泽,第一件事,就是先给自己备好棺材! 距离无尽沼泽最近的...... ------------ 第五八零章 鸣雷仙杖! 想了许久,秦冲不得不承认,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等于是用明天的钱办了今天的事,又不用把宝贝抵押出去,不影响修炼,多好啊! 所以秦冲立即决定顶额,贷款五千枚标准仙石,而且,贷款一分钟内就到位了。 怀揣七千枚标准仙石,秦冲终于有了底气,连忙举起了竞价牌。 此时拍卖师已经在落槌了:“极天拳套,两千九百枚,第一次……第二次……” 秦冲赶忙叫道:“三千枚!” 一时全场皆惊。 出价两千九百枚标准仙石的,是坐在前排的一个老者,...... ------------ 第五八一章 难以抉择! “虽然是上品仙器,但材料是极好的,换一枚晶石,完全可以让它晋升为低阶仙宝!” 秦冲回头笑道:“我把它买下来然后送给你,怎么样?” 秦茹一愣:“哥哥,你说笑吧,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能买给我?” 她原本是个温柔可爱的姑娘,还有些活泼跳脱,可惜在遇到秦冲之后,渐渐就变成了他身后的“影子”,很多时候似乎都没有多少存在感,偏偏她却似乐此不疲。 秦冲笑道:“正因为是好东西,才要买来给你啊,难道买不好的东西给你啊?” 秦茹...... ------------ 第五八二章 湮云寨,赵老板! 秦冲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先还价再说,不能让拍卖师落槌嘛。 他一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深,冲动之下,大声叫道:“我出,七千枚标准仙石!” 第三次全场大哗,只因这个价格,已经是今天这场拍卖会的最高价了! 就连秦茹也给吓了一大跳:七千仙石脱手而去,他们身上就没什么钱了! 不过她没有阻止秦冲,只是把储物戒里所有的仙石全掏了出来:“我这儿还有四百多!” 秦冲没有接,只是喘着粗气,望着二楼那个包厢,心里想着,这个赵老板,...... ------------ 第五八三章 那是天机老人啊! “哥哥小心!”秦茹惊叫了一声,扑过来,一把抱住秦冲的脑袋,心疼得差点滴下泪来。 她倒没受到秦冲这种“待遇”,也许因为她是女孩子吧,那黑衣人对她要温柔一点,只是把她扔进来,却没有使多大的力气。当然,她也没办法反抗,黑衣人对法则的领悟,超过他们实在太多,他们根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束手就擒了。 秦冲揉了揉后脑勺,轻轻摇摇头:“我没事!”便抬起头四下打量着,却见这马车并不大,只有一丈见方,里面只设置着...... ------------ 第五八四章 少阁主! 与赵维利一番交谈后,秦冲才真的明白了,神算阁到底是一个多么庞大的组织! 在凡界的神算阁,其实只是一个分阁,是天机老人在数百年前下界之后建立起来的;但在仙界,神算阁已经有了好几万年的历史,至少在下九天之内,已经遍地都是! 秦冲忍不住咂了咂舌头:“天机老人,到底活了多少岁月啊!” 数万年前就创立了神算阁,到现在,他还活着呢! 赵维利笑道:“仙人不长寿,还叫什么仙人?你且算算,散仙一百年一劫,虚仙两百年,地仙五...... ------------ 第五八五章 女儿红! “赵余是属下的侄女,赵爽是属下的女儿,她们境界不算太高,却还算聪明灵巧。这次由她们送两位去无尽沼泽,少阁主要是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她们,千万不要讲客气!” 坐在仙船上,秦冲回想着赵维利的话,忍不住摇摇头,笑了笑。 他发现神算阁的人都挺会投资啊,在凡界时有宇文化的女儿宇文莲意、黎珣的女儿黎青,到了仙界,这赵维利直接把女儿侄女都给派出来了,真是煞费苦心啊! 当然不能说他们都想当秦冲的岳父,但让女儿来交好秦冲...... ------------ 第五八六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哥哥,赵家那个小妮子,好像对你有些意思呢,你看出来没有?” 走在不到半丈宽的羊肠小路上,秦茹踢着路上的小石子,装作无意识地笑道。 秦冲摇摇头:“小妮子?人家都已经好几百岁了呢,还是什么‘小妮子’?” 秦茹一惊,不由得吐了吐舌头:“哥哥,你乱说的吧,人家哪有那么老?” 秦冲微微一笑:“你想想嘛,她们都已经是二劫地仙了,就算她们修炼得再快,每渡一劫,平均二十年总要的吧?散仙十劫、虚仙十劫、地仙两劫,一共多少...... ------------ 第五八七章 铁骨巨鳄! 秦茹不认得君亦平,但她认得雷康、弈宁、许裳等人。 她不敢抬头去看,若不是秦冲攥着她的手腕,她甚至差点回身就走了。 探索三生洞时,她就在洞口外面看到过这些人,后来大家走散了,甚至在离开三生洞的时候也没见过他们,她不敢肯定,他们是不是不知道她和秦冲获得了三生洞里的宝物。 联系到无尽城里的一些传言,她觉得,他们多半是会怀疑的。 这些人,基本都是半步地仙境界,君亦平甚至已达到了二劫地仙,是这儿实力最强的。如果他们...... ------------ 第五八八章 这样打不行! 正好,此时弈宁恰巧生起了火,于是众人便看到了这庞然大物的真面目。 只是一个脑袋就有四丈来长,身子则还在土丘下面的水中,只露出一个直径两丈的圆盘,那就是它的背部了。一根满是尖刺的尾巴倒立在身后,像狼牙棒一般,闪着幽幽的寒光。 这是一头低阶妖王,相对这几名探险者,应该不算什么,却已令众人脸色阵阵发白! 秦冲不用问原因,他已经看到了,在水中,不知有多少铁骨巨鳄在飞快地爬过来! 这种妖兽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它们是群...... ------------ 第五八九章 危险! 如果论单体实力,铁骨巨鳄其实并不能算太强大。 体型狼犺,行动缓慢,没有妖术,只凭一身蛮力和一张巨嘴,很难对众人造成威胁。 但它们皮糙肉厚,生命力极其强大,就算被一箭射中、一拳打飞、一剑刺穿,竟也不会立即就死,还能咆哮着奋力往前爬,那一身鲜血像是流不完似的! 如果想要尽快杀死一头巨鳄的话,往往需要两三个人竭尽全力的配合。 刚开始接连杀死两头铁骨巨鳄,其实一大半不是这几个仙人的功劳,而是鳄群见了鲜血发了狂,生...... ------------ 第五九零章 捆仙绳! 正在危险的时刻,猛听“嗖”的一声,船头上的弈宁又射出一箭,却不是射向鳄群,而是射向秦冲脚底:弈宁判断得极其准确,秦冲往下一坠,便正好踏在了那箭杆上。 但这一箭也似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身子一歪,便倚着船柱,长弓丢在一旁,喘息不已。 他已接连射出了不下四五十箭,哪怕半步地仙的修为,也应该坚持不住了。要知道,他射箭可不只用力气,仙力、神识,都是要有极大的消耗的。 只见人影一闪,秦冲一步踏在那箭身上,借力一跃,...... ------------ 第五九一章 驯鳄! 秦冲都快要记不得,这条捆仙绳是从哪儿来的了,好像是——残月洞天? 当然它只是一件伪宝,真正的捆仙绳是在仙界中的,据说是一件太上灵宝,与三千情丝差不多,完全施展开来,甚至可以捆住一座诸天,其威能简直强大到令人无法想象! 但此时此地此景,他把这条绳子拿出来,能有什么用呢? 秦茹不解地看着他,却见他紧捏铁拳,又是一拳打在铁骨巨鳄后颈上。 铁骨巨鳄低吼一声,已是非常愤怒了,这两个人类像苍蝇一般,牢牢附在它后背上,...... ------------ 第五九二章 绝境! 夜色中,水声哗哗地响着,却让原本就十分幽静的无尽沼泽,显得更加静谧。 也许是站累了,铁骨巨鳄“小牛”背上,众人都盘膝坐了下来,除了需要分神控制小牛的秦冲之外,其他人都在服用丹药,全力恢复着仙元、神识和体力。 秦冲则将强大的神识蔓延开去,他能够感知到水底下潜伏的一处处危险、一头头妖兽,有的比小牛还要强大得多。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小牛前进的路线,把这些危险一点点地避开去。 秦茹就坐在他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 ------------ 第五九三章 前脚虎,后脚狼! “抛干柴!” 猛然间,一个清朗的声音响了起来,震得弈宁和雷康都不由得浑身一颤,猛然惊醒。 秦冲不止是说说而已,一扬手,把一块尺把长的干柴扔到水上,伸腿一点,在那干柴被吸进水里之前,他已借力腾身而起,双手抱住清月腋下,扣在她胸前,然后狠命一拉! 清月杀猪般叫了起来:“啊……断了断了……”蓦然头一歪,便已无声无息。 秦冲丝毫不理会她,一边奋力将她拉出水面,一边叫道:“雷康救人,弈宁挡住!” 他的干柴,是刚才在那...... ------------ 第五九四章 紫鳞星火龙! “走!” 秦冲一声厉吼,抱起秦茹,她背上还背着清月,身后紧跟着背了明思慎的雷康,弈宁弯弓搭箭,众人一齐飞将出去,便见那土丘隆起越来越高,终于露出真容:竟是一只大乌龟! 这乌龟也不知有多大,反正秦冲等人直飞出去十余丈,只听一阵水响,那头颅居然伸到了他们脚底下,甚至大嘴一张,像是对着他们笑了笑,却露出了两排狰狞的獠牙! “传说,无尽沼泽外围有一头巨大的鳄龟,不会就是这东西吧?” 雷康低声说着,手脚都在颤抖:却...... ------------ 第五九五章 君亦平! 厚厚的脑袋,宽阔的大嘴上带着几枚三角形的尖刺,十来丈长的身躯上覆盖着紫黑的鳞片,每一块都有脸盆大,上面有着星星点点的火焰,身后还生着一双数丈长的肉翅。 紫鳞星火龙,中阶妖王,火属性魔龙,却谁也不知道它怎么会在无尽沼泽之中出现。 无尽沼泽,明明是水属性仙气浓郁的地方,怎么会有火属性的高阶妖兽生存呢? 秦冲轻轻皱了皱眉,却听有人不满地问道:“你们怎么跟到这儿来了?” 定睛一看,与紫鳞星火龙相对的,在一团灌木丛...... ------------ 第五九六章 不爆发只有死! 雷康的本意,是想让君亦平带着许裳到山顶来,大家联手对敌,毕竟君亦平是货真价实的地仙,就算比不上犄龙鳄龟和紫鳞星火龙,也算是一大助力,不可放弃。 然而此时的君亦平,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啊! 紫鳞星火龙已经落到山坡上来了,君亦平和许裳与之力拼了好几次,却没能击退它。 只因为君亦平似乎只能仰仗他的那枚骰子,那骰子能吸收对方的攻击,却显然没有什么反击之力,所以倒是许裳一柄仙剑舞得呼呼生风,反倒让那紫鳞星火龙有所顾忌...... ------------ 第五九七章 绝不抛弃! “嗷!” 惨叫声惊天动地,却是中气十足,绚烂的各色光芒里看不出犄龙鳄龟状况,只知道它应该是负了伤,却应该没有伤得太重,不然,它的叫声应该是不可能这么洪亮的。 但众人没有时间去分辨,到底犄龙鳄龟怎么样了:紫鳞星火龙一声长吟,已然飞到山顶上,张口喷出一团火焰,却是把众人连同犄龙鳄龟一齐笼罩了进去! “走!”秦冲叫了一声,一把拉起秦茹,箭一般退回去。弈宁和雷康连忙跟上,雷康走得慢了一丝,被火焰燎中,顿时高声惨...... ------------ 第五九八章 蓄势待发! 黎明前的黑暗终于过去,曙光照亮了这座小庙,太阳也渐渐升了起来。 紫鳞星火龙一直盘在半空中,垂下硕大的头颅,却只是冷冷地看着小庙,没有动弹;犄龙鳄龟却似渐渐忍不住了,呲着两排尖牙,朝着庙里哏哏地叫个不停。 也许,山丘顶并不是它的地盘,受了伤的它,现在多半盼望着回到水底去,好好养伤;但也许是它怕紫鳞星火龙,也许是它还念叨着庙里的几个人类,所以它一直没舍得回去。 秦冲倚靠在一根合抱粗的柱子上,冷冷地看着它,他...... ------------ 第五九九章 万事俱备,杀! 战斗,是在一瞬间就爆发出来的! 秦冲和犄龙鳄龟几乎是同时站起来的,一个往门外冲,一个往门里扑! 而在犄龙鳄龟刚刚动弹的一刹那,半空中的紫鳞星火龙已猛然扑了下来,大嘴一张,火焰笼罩了小庙门前,于是秦冲便等于是自寻死路,往火海里面冲去! 哪怕秦冲身上穿的是低阶仙宝战衣,他也是不敢轻易尝试紫鳞星火龙的火焰的! 他厉喝一声:“杀!”却只一步冲出庙门,便硬生生停下了身形! 谁也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能生生停住...... ------------ 第六百章 斗智斗勇! 他一步就跨出庙门,身形一闪,却又猛地退了回来。 果然一声龙啸,紫鳞星火龙从天而降,一爪抓下,却又抓了个空;刚缩回爪子,猛听一声厉喝:“杀!”只见光芒灿烂,雷光、水光、剑光、箭光,一齐朝它涌了过来! 凄厉的龙嚎声中,也不知道它到底有没有受伤,只见火光一闪,已然失去了它的踪影;却只见地上残留了一片血迹,而且还有一串血珠,正从高空中坠落下来! “它受伤了!”雷康大喜,一把揪着秦冲的衣裳,却猛然发现他战衣下摆也...... ------------ 第六零一章 分红!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最为关键的一刻,也是最为危险的一刻! 挡住了紫鳞星火龙这一扑,就算稳住了此战的大局,它也只是中阶妖王而已,未必就胜不了它;但是被它撕裂了阵形,甚至伤到了一两个,那他们就十分危险了。 刹那间,所有人都祭起了防御法宝:盾牌、铜钟、铁伞,像是在半空中张开了一道帷幕。紫鳞星火龙那强健的四爪与双翅,便像是抓在、扇在了铁壁上一般,嘭嘭嗙嗙的声音响个不停。 秦冲也祭起了遮天盾,却并不是保护自己,...... ------------ 第六零二章 人间仙境! 两头中阶妖王很快就被分完了。 那紫鳞星火龙其实还没完全死去,是被弈宁一刀插进它心脏,才极其不甘地吞下了最后一口气,然后就被活活分了尸,变成一件件材料,装进了众人的储物戒里面。 又休息了一阵,恢复了一下体力、神识和仙元,众人踏着午后的阳光,又准备出发了。 无尽沼泽上空,仍然像是笼罩着一层巨大的力量,不管是仙船还是仙人,都是不能也不敢飞行的。不过仙人毕竟是仙人,他们还是找到了横渡无尽沼泽的好方法。 仙船不能在...... ------------ 第六零三章 怎么事情这么多! 大道边有两张椅子,有两个白袍人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望着茫茫的水面,发呆。 “这两位是专门帮我们堆土的。”清月对着秦冲和秦茹小声解释道,“我们带来的土,都交由他们去堆到合适的地方,毕竟这座荒丘废村这么大,我们不可能跑完整个岛屿找地方堆土吧?当然,他们要收钱,每人两枚标准仙石,然后,他们还要给我们一块令牌。这是证明我们身份的,有了这令牌,我们就可以在岛上自由行动了。” 几枚标准仙石而已,对这几个出身大仙宫...... ------------ 第六零四章 难道暴露了? 秦冲微微一愣,秦茹已惊叫道:“哥哥,是清月师姐的声音!” “走,过去看看!”秦冲想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能不管,毕竟大家是一起经过患难的。 走进太皇商行,一进大门便看到一大群人围着,连只苍蝇也挤不进去。 有人在低声问旁边的同伴:“你觉得他们谁在撒谎?” “我觉得是那两个半步地仙。谁都知道,无尽沼泽里的妖兽,每一头都凶残无比,别说两个半步地仙,就算两个一劫地仙也不一定杀得了,何况,他们还杀了两头之多,这怎么可...... ------------ 第六零五章 打起来了! 现在来不及细想,因为这已经不重要了,虽然秦冲有些担心赵家,但就凭这点信息,哪怕是皇极仙宫,也是没有借口向赵家动手的。何况,既然暗月仙宫能查出他和赵家的关系,那其它仙宫,哪个没有这个能力?飞羽、湮雷、明汐等仙宫,又怎么会不力保赵家呢? 如果九大仙宫能查出他和九息泪的关系,那就更好了,更没人敢轻易对付赵家。 再说,就算没有人帮忙,难道神算阁的实力,就会怕了皇极仙宫? 要知道,赵维利可是亲口说过的:“就算皇极...... ------------ 第六零六章 要不要抱住她? “打起来了?”秦冲一愣,哈哈笑道:“真是大快人心呐!” “哥哥的计策真是厉害!”秦茹抿着小嘴,笑得很甜,“君亦平是君家嫡系,许裳也是许家年轻一辈的重要人物,原本两家准备结亲,是为了共同对付言家的。言家是皇极仙宫的宫主,势力最大,‘许君一言’的言。结果这事一出,亲是结不成了,君家还三次想把君亦平抢回去,这不,三次激战,言家还不知道笑成什么样呢。我就奇怪了,君亦平,有这么重要吗?” 秦冲笑道:“秦茹,这你...... ------------ 第六零七章 该死的鬼! 清晨,踏着和煦的阳光,两个精灵般欢乐的少年,从南门离开了废村。 荒丘废村真是个神奇的地方,任谁也想不到,岛上是如此静谧,树林里到处是艳丽的小花、欢快的鸟叫,而就在岛外,则是兽吼阵阵、惨叫连连,到处都布满了重重危机! 秦茹一脸依恋,走在秦冲身旁,双手挽着他的手臂,忽然抬头看看秦冲那俊朗的脸庞,忍不住低声自语:“要是一辈子都能这样走下去,那该有多好啊!” 秦冲没有回答她,只是静静地走着,嘴角微微翘起,有些像...... ------------ 第六零八章 好硬的拳头! 一个少女忍不住抬起头,呆萌地问道:“怎么打雷了?” 却没有人笑话她,甚至都没人说话:其他人都呆住了,半张着嘴,连口水都快淌下来了! 只有劫匪头子没有发呆,他蓦然发现,头顶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脸盆大的雷球! 那浩瀚的雷系仙元,很明确地告诉他,这个雷球,不是他能够接得下来的! 劫匪头子身形一矮便蹿了出去,顺便抓起两个手下扔过来,自然是想找替罪羊。他有足够的自信,以他的速度,加上两个手下的阻拦,想来应该是能够...... ------------ 第六零九章 劲用大了! 兔起鹘落之间,一群劫匪已经成了瘫倒在地上的一堆咸鱼,连翻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劫匪头子趴在一株黑松树下,呼呼喘着粗气,嘴角的血迹已经干了,双眼却凸成了死鱼眼。 秦冲慢慢走到他身边,蹲下来,微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韩三!”劫匪头子不敢不回答,双眼满是怨毒,口气却卑微得要命:“我……我还是第一……第一次出来打劫……平常都是我们‘双鱼寨’两位寨主出来……他们去内泽了……山寨里没吃的……我没办...... ------------ 第六一零章 人总归是靠自己的! 惊叫声响起,秦冲也似被吓了一跳,手上不由得一松,那女子便又尖叫着,朝着水面砸了下去;双脚上却还在淌着血,有两滴落到秦茹嘴边,有些咸咸的! 秦茹刚好冲过来,刚刚伸手擦去血迹,忽然脚下又是一滑,左脚刚刚滑进水里,便感到地底下有一股强大的吸力传上来。她一下子想到明思慎和清月的下场,“啊”的一声便叫了出来。 猛听“嘭”的一声巨响,几人身侧十余丈内,突然冲起了好几道混杂着厚厚泥浆的水柱,哗啦啦的,秦茹和那两个少...... ------------ 第六一一章 地仙之劫! 一晃,七天时间过去了。 连续在无尽沼泽里走了七天,两人都感到很累,于是找了个稍大些的土丘,休息一晚。 说是“稍大一些”,其实也只有两三丈见方,跟一间屋子差不多大。土丘顶部有棵榕树,几十根粗壮的树干像树林一般,郁郁葱葱的树叶几乎笼罩了整个土丘。 天空有乌云密布,似乎要下雨了。这榕树亭亭盖盖,躲到树下,倒是个避雨的好地方。 榕树下本来有一条蛇,是三劫中阶妖王,秦冲耗尽力气才把它赶到了水泽里。于是从黑铁戒里取出...... ------------ 第六一二章 奇异的天劫! 铁线妖蟒正凑到地网阵前,也许还在想办法破解,雷电便已直直地轰在了它头顶上。 一声嘶鸣,猝不及防的铁线妖蟒缩了缩脖子,不满地朝秦茹嘶吼了几声。它能看到地网阵里的秦茹,却够不到她,就算它能发出妖术,毕竟距离太远了,这让它显得有些憋屈。 它一退,秦茹便也没有再攻击,她的雷系仙术同样是有攻击距离的。 于是铁线妖蟒又凑了过来,这次它果断多了,离得很远就张开大嘴,朝着地网阵一喷,一股淡蓝色的水雾喷过来,却没有一股能...... ------------ 第六一三章 才刚刚开始! 老者安然如素地坐下来,却令秦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老者不走,她就不敢出来。她知道她和老者的差距,她连对付那条铁线妖蟒都不敢,那老者蹂躏起它来却像揉搓着一条小蚯蚓:相对于他,她不是蚯蚓,而是蝼蚁! 幸好老者不知是没有注意到,而是虽看到了却没有重视,他竟没有追查那三个阵盘。不过也对,也许他以为这三个阵盘是秦冲在渡劫前布下来的,整个土丘上除了秦冲,再无别人呢? 没有被发现,秦茹心里却没有半点高兴,她知道...... ------------ 第六一四章 你是想死了吗? 老者是震惊,秦茹是骇然,秦冲却只有苦笑。 任谁,都不可能想到,整整渡了九轮天劫,第十轮了,他的天劫居然才正式开始! 有谁能够理解,天劫居然也是可以“暂存”的呢? 秦冲渡过散仙劫、晋入无为天,已经好几个月了。这几个月里,他先是探索三生洞,服用了通天宝丹以后,只是炼化药力,就让他晋升到了七劫散仙。 接下来他继续服用丹药,炼化药力,很快又达到了半步虚仙。特别是在服用了大三才夺命仙丹以后,更是三元聚顶,仙元、神识...... ------------ 第六一五章 机会溜走了! 秦茹高高扬起了鸣雷仙杖,杖尖就连在秦冲脚下,那包裹着秦冲的“雷柱”里,便有一道道雷电,顺着鸣雷仙杖渡入秦茹体内,把她一张俏脸都映得一片青色! 这等于是把本该由秦冲承受的劫雷,引到她自己身上! 虚仙之劫啊,如果没有任何防护,就算是五劫、六劫虚仙,也不敢硬扛啊,她只是一个半步虚仙,以她的神识和肉身,怎么可能扛得住?她到底是怎么敢? 事实也是这样,秦茹的脸上已是一片痛苦,比黄豆还大的汗珠源源不断地从额头上淌下...... ------------ 第六一六章 秦茹也要渡劫了! 看来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强求不得的啊! 迟无摇摇头,心里却仍在震骇不已:这少年真是不得了,上一分钟还全身包裹在雷柱里,像是随时都会没命的样子,才一分钟,却已成功渡过了虚仙之劫,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他妹妹也一样,不过几个呼吸,便似已经脱离了危险,秦冲也就收回了自己的手掌。 当然,秦冲就算成就了虚仙,也只是一劫虚仙而已,而迟无则是八劫地仙,两人的差距仍然是天差地别。但不知怎么的,迟无居然感觉,秦冲根本不像...... ------------ 第六一七章 快到我的嘴里来!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这三天里,秦冲和秦茹便留在了土丘上,他猎杀了土丘附近的几头中阶妖王,取了它们身上的炼器材料,炼制成三件高阶仙器级别的防御法宝,全都交给了秦茹。 他还炼制了一些丹药,是帮助秦茹恢复仙元、突破境界所用的。 一切准备就绪,三天时间也就过去了,而秦茹对天劫的感知,也越来越强烈。 这天一大清早,天空中便开始乌云汇聚,一阵阵狂风吹过无尽沼泽,卷起了一道道半水半泥的浪花;一股玄奥的气息在天地间弥漫开...... ------------ 第六一八章 五头怪鱿章! 秦冲一拳打在那怪脸的嘴边,只听一声尖锐得能刺破天际的嘶吼,怪脸上原本突出来一大片的森森獠牙,竟被打得缩回去了些,倒像是在给它整了牙一般:打平了! 怪脸忍不住痛,往后一仰,秦冲抱着秦茹便翻了出去,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定睛一看,却见那怪物还不止一张脸,除了这张圆脸外,还有头上生着两条尖刺的瓜子脸、满下巴都是络腮胡子的马脸、两条眼睛长到了头顶上的蚕豆脸,以及一片血红的四方脸! 这怪物竟生了五个脑袋,分别像是...... ------------ 第六一九章 激战! 鱿章低啸了一声,忽然身形一转,章鱼脑袋扭过来,张口喷出了一大团黑雾! “给你们加点佐料:看我的,黑影瘴!” 鱿章能够独霸无尽沼泽中这个小角落这么多年,当然还是有一定实力的。它有五颗脑袋,就有五种强横的手段,鱿嘴吞噬与黑影瘴,就是它常用的两种,不知帮助它战胜了多少强敌。 然而不管是阴险的吞噬之力,还是剧毒无比的黑影瘴,今天却像都失去了作用! 秦茹就像一片落叶,在半空中翩翩飞舞,全然不受黑影瘴和吞噬之力的影响...... ------------ 第六二零章 洋槐树妖! 收了鱿章的尸体,又休息了一会儿,两人便打算上山了。 斩杀一头中阶妖王,秦茹也有些兴奋,虽然耗尽了所有仙元,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仍在呼呼喘着气,却是笑逐颜开,得意地道:“哥哥,咱们厉害吧,中阶妖王也被我们杀掉了!” 秦冲忍不住拍拍她的后脑勺:“你得意个什么?是我杀的,又不是你杀的!” “嗐!”秦茹大气地一摆手,“都一样,你我兄妹俩,争这些做什么?” 秦冲觉得,自从进入无尽沼泽以来,她还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 他...... ------------ 第六二一章 最后的手段!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秦冲已经极少这样出拳了。 这种出拳方式,还是他在很弱小的时候,修炼霸拳,养成的习惯。这样可以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形成最大的冲力,那时候,他但凡要出拳,都必然是竭尽全力的! 而在修炼略微有成的时候,他就更多地注重起法则之力的领悟和运用,让自己的拳势更加贴近自然,于是他先后创出了碎岳、碎海、碎地等拳招,却似乎忽略了最原始的力之运用。 这时候,秦茹受伤了,被洋槐树妖暗算了,秦冲似乎才想起了这...... ------------ 第六二二章 情? 秦冲自然也是不敢轻易去接那颗珠子的,他只能飞身而起,先躲了再说。 他勇敢,却不莽撞,避敌锋芒之后,再顺势反击,这才是正确的战斗方式。 可是这一次他好像失算了:他一跃两三丈高,本以为怎么也该躲开了,却不料那珠子竟会拐弯,跟着他穷追不舍,而且越追越快,霎时间离他的双脚只有两尺了! 秦冲应变极快,双脚往下一踏,便稳稳地踏在那珠子上;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量涌来,竟把他震得冲天而起,直飞出去二三十丈,那珠子却也被他一...... ------------ 第六二三章 圣泽山,朱斜阳! 两人都是大骇,此时秦茹身上刚刚洗干净,白花花的娇躯一点遮挡都没有,如何见人? 她也顾不得擦拭身上的水珠了,左手一挥,便取出一套备用战衣,手忙脚乱地穿了起来。她原本那套“雷锦战衣”已经被切割得全身上下全是伤痕,如果不加修理,就没办法穿了。 此时身上换成了中阶仙器战衣,虽品质要比雷锦战衣差了不少,但也是没办法的事。 刚刚穿好,头发湿漉漉的,脸上还满是晶莹的水珠,便见一个矮胖的大汉从小溪上游的林子里走出来,一...... ------------ 第六二四章 圣谷! 秦冲也不知道哪儿得罪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和秦茹一道,静静地跟着。 走了大约一个多时辰,终于直到了一座高山之下。 这是一座笔直陡峭的山峰,壁立千仞,却不是青褐色或灰白色的岩石,而是一片火一般的殷红,炽热地映着秦冲的眼,就像在他面前升起了一轮火红的朝阳! “这面岩壁有些意思!”他回过头,笑着问道,“朱兄,这是什么地方?” 朱斜阳笑道:“这地方叫做千红崖,当然,这是我们这些土著自己起的名字。我们都是山林野...... ------------ 第六二五章 上天还是入地? 那排挤得严严实实的壮汉散开了,露出了一张十分苍老的脸庞。 须发皆白,一张满是沟壑的老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斑点,就像烧皱了的熟羊皮。 老人佝偻着腰,手里拄着一条比他高得多的枣木杖,杖端下吊着个锃亮的铁碗。 恍然间,秦冲似乎记起了另外一张脸庞,那是一个脏兮兮的叫花子,却时常咧开小嘴嘻嘻地笑着,手里也是攥着一根枣木棍,腰间吊着一个洁白的陶瓷大碗! 他直到最后也不知道,那个陶瓷大碗叫做“海鲲簋”,居然是一件下品...... ------------ 第六二六章 狼豕噬天! “想回凡界?” 长老皱着眉头,沉吟地道:“想回凡界,倒也不是不可能!” 秦茹一听,脸上泛起一丝喜色,但秦冲却知道,事情绝对不会如此简单! 果然,长老是有下文的:“暗渊井的确位于圣殿之中,但你也应该想到,这样的地方定然是有重重阵法守护的,开启一次阵法,需要耗费巨大,不知小兄弟……” 秦冲心头暗骂,脸上却不敢露出半分,沉声问道:“不知需要什么代价?” 天下哪有白吃的午餐?只要那代价不是很大,他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 第六二七章 谁都走不了! 秦冲猛回头,一拳又把朱斜阳打飞出去;然后将身一纵,又是一拳,打向齐麟。 齐麟眼角猛跳,扬起手中枣木杖,一道半透明的光罩蓦然出现,正好挡住从天而降的三个雷球。那栲栳大、脸盆大、磨盘大的三个雷球猛然炸开,绚丽的光芒甚至把整片天空都照亮了! 然而齐麟却知道,他小瞧了秦茹:三个雷球落下,那半透明光罩立马就给炸得粉碎! 猝不及防的齐麟不住后退,一道道雷电在他身上乱窜,像紧紧缠绕着他的一条条巨蛇! 他堂堂一尊低阶妖圣...... ------------ 第六二八章 落魂惊天剑! 话音刚落,院子里突然挤满了人,甚至连大殿的屋脊上也都站得挨挨挤挤的! 所有人都提着钢刀、长枪、阔剑、铁斧,冷冷地看着秦冲,却是一言不发。 秦茹有些急了,低声道:“哥哥,你得尽快回凡界去,就让我留下吧!” 秦冲知道他她的意思,并不是他急需回到凡界,而是她想他尽快离开这里,这是要不顾她自己的安全,也要把秦冲换出去——可惜,她似乎太天真了一些! 秦冲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没用的,不管我们谁留下,都难逃一死;同样...... ------------ 第六二九章 想怎么死? 大殿后面,是层层叠叠的宫殿,一眼望不到边。 大概百丈外一座宫殿檐上,站着一个瘦高的黑衣人,手里握着一柄长剑,正冷冷地看过来! 他身前便是那道黑芒,带着无比凝实的气息:虽是剑芒,却如真正的长剑般,栩栩如生! “你若能够挡下这一剑,本座就再不会……不,怎么可能?” 那黑衣人说话的语气十分冷酷,却只说了半句,便猛然脸色大变,惊叫出声:只见秦冲想也不想,一拳便迎上了那漆黑的剑芒;黑衣人正在冷笑,想着这一剑还不会把...... ------------ 第六三零章 成败,在此一拳! 随着它话音刚落,秦茹的脸色,猛然间变得苍白起来! 蝙蝠虽然撮起了嘴,但山洞里一点声音也没有;然而她却像听到了无比尖锐的声音一般,尖刀似的,旋转着钻进她耳朵,震得她头晕脑胀、心烦意乱,浑身都在一阵阵颤抖! 大音希声,这是一种无比强烈的音波攻击,这是她以前从未见识过的一种战斗方式! 除了这股强大到听不见的声音,山洞里,不知何时还弥漫开了一股淡淡的寒意,这股寒意并不浓烈,甚至淡到让人几乎感觉不到,却一直冷到了...... ------------ 第六三一章 半年时光! “嘭!” 一拳轰出,秦冲也不知道那蝙蝠被打成什么样了,甚至都不知道他有没有打中它,他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身体剧烈地摇晃着,然后,重重摔倒下去,头颅磕在洞壁上,咚的一声响! 一道饱含着愤怒、恐惧与绝望的尖啸声猛然响了起来,震得地面都是一阵颤抖,远处的秦茹直弹起来半丈高,然后重重跌落下去,双眼一闭,便是人事不知了! 这尖啸声远远地传出了洞口,传到那大殿之中,惊得齐麟一下子跳了起来。 “长老,怎么了?”旁边的朱...... ------------ 第六三二章 真正的暗渊井! 秦冲一醒过来,便看到了秦茹那充满担忧与惊喜的脸庞。 “哥哥!”她一下子扑进他怀里,扑得他咚的一声撞在洞壁上,后脑勺似乎起了一个大包。 “对……对不起……”秦茹一下子手脚无措,连忙把他扶起来,帮他揉着后脑勺,心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对不起,哥哥,我……” 秦冲轻轻抚去她脸上的泪珠,微笑道:“没事。秦茹,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这有啥——哥哥,你怎么知道辛苦我了?难道你虽然昏迷,也知道我很辛苦?” 秦茹瞪圆眼...... ------------ 第六三三章 留下小命就行! 既然听到水声,想来离底部就应该近了。 秦冲与秦茹对视一眼,都暗自提高了警惕,运转起仙元,往脚下看去,只见一阵阵幽暗不明的光芒闪烁着,不一会儿就能看到一条数丈宽的暗河,以及河边一大片形状各异的石头。 两人降落在河边,便听到有人笑道:“你们终于来了,可让老夫等得苦啊!” 两人一惊,猛地回头,便看到一个黑衣人,脸上蒙着黑巾,手中提一柄漆黑的长剑。 秦冲暗暗捏紧拳头,秦茹则是将鸣雷仙杖一扬,六芒晶石上便涌出了一团...... ------------ 第六三四章 你们可以去死了! 话音刚落,原本就昏暗无比的这片地下空间,蓦然像是被墨汁洗过一般,变得漆黑无比! 黑暗中,一道同样黑得看不见的剑芒,快如灵蛇般,朝着秦冲的脖子,就是一旋! 从头到尾,圣殿的妖兽们都只是把秦冲当成了最大的敌人,只要收拾了他也就够了——而秦茹,他们是一直没有怎么看得上眼的。 为了杀掉秦冲,他们大概已经竭尽全力了吧? 然而这道阴险无比的剑芒,却居然还是落了空! 就在黄农刚刚说出那句话的时候,秦冲已经不在原地了,他身...... ------------ 第六三五章 暗渊井爆炸了? 然而秦冲和秦茹又不见了。 齐麟挥起了枣木杖,一道黑幕从天而降。他是最恨秦冲的一个,他的那个海鲲簋,现在还在秦冲手里,这可是他身为一族之长,数千年来遭受的最大耻辱! 黄农祭起了黑剑,一道漆黑的剑芒与那黑幕完美融合。他是最想杀秦冲的一个,因为只有他知道,那破碎神体,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体质——当年,他可是亲眼见证过的! 风语也将手伸出,一个小巧的圆环祭了出来,通体散发着深邃的黑光,在黑幕中瞬间变大,朝着秦冲和...... ------------ 第六三六章 仙妖大战开启了! 一股无比猛烈的狂风,蓦然出现在地底空间里,刮得连那座暗渊井,也似在轻微晃动! 秦冲傲然挺立在狂风之中,一手揽着秦茹的腰肢,满头长发随风飘扬,恍若仙人! 哦不对,他本来就是一尊虚仙;可是不要说虚仙了,就算地仙,也没有他此刻的风度啊! 齐麟、黄农和风语,都在怔怔地看着他,脸上都透出了满满的不可思议! 谁能想到,秦冲居然会如此大胆,竟丝毫不顾身后疯狂袭来的黑幕、剑芒与黑玉环,而是笔直地一拳轰在暗渊井壁上;谁又能...... ------------ 第六三七章 摩擦起火! 秦冲像是做了一个梦,一个神奇无比、却又无比漫长的梦。 梦里,他像是变成了一个光子,一个混杂在璀璨光芒里的光子。 其实他也不知道“光子”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只知道,他像缩小了无数倍,甚至比芝麻、不,应该是比灰尘还要小,裹胁于那道灿烂的光束中,穿行在漫天的星光里,不知要往哪里去。 有时候,他甚至怀疑,是不是他已经死了,在这道光束里的,其实只是他的灵魂? 幸好他还能感觉到,秦茹就陪在他身边,紧紧地依偎着他,这让...... ------------ 第六三八章 飞漠仙宫玉娇娘! 却见剑光一闪,那女孩竟已取出一柄粉红色的长剑,杀气腾腾地又要扑过来! 秦冲紧闭着双眼,两手连连摇摆,身子却在不停地往后滑去:“你先穿好衣服,行不?” 他当然不会一边闭上眼睛,一边又催动神识,这也太猥琐了一些。实际上,弄得这般模样,正是因为他在湖水里忘了催动神识,竟没有察觉到这湖里还有一个女孩! 唉,今天居然出了这个糗事,可怜我英明一世啊! 秦冲退得极快,双脚接连踏着湖水,不一时便从湖里冲了出来,半空中一个...... ------------ 第六三九章 你不要我了吗? 这股香味淡淡的,有点像百合,又有些像茉莉,好闻得很。 然而秦冲只是轻轻吸了一口,却只觉得眼前一花,竟一下子便栽倒了下去! 那软鞭趁势而来,就要甩到秦冲身上,却忽然有剑光掠起,将那软鞭荡了回去。那郭宏眉头一皱,却见妹妹郭玉已飞身扑过去,长剑一甩,伸手就抓向秦冲的肩膀! “怎么连闺香切玉都施展出来了?” 看到郭玉那急切的模样,再联想到刚才她叫这少年“登徒子”,还说他“欺负”了她,郭宏的眉头忍不住皱得更紧,轻轻...... ------------ 第六四零章 我来救你了! 这念头就像心魔,只要一起来,就止不住的,占据了她整个脑海。 是不是他厌烦我了?是不是他觉得我拖累他了?是不是他觉得对不起楚芊姐、萧瑶姐,想我和划清关系了?是不是我渡过了二次虚仙劫,他觉得我的修为高过他,所以他不满了…… 她忍不住大声恸哭起来:“可是哥哥,我没有一定想要给你当夫人啊,我都说了我不和楚芊姐抢,我就给你当个情人就好了……我也不一定非要缠在你身边,可是你要走,你就不能告诉我一声吗?我在你心里,...... ------------ 第六四一章 大婚! 跟着那个骑队,秦茹很快就来到了一座大城池里。 这座城池名为“漠北城”,是太清天的一座大城池。太清天幅员十分广阔,有“一沙三海五原”,这“飞云沙漠”就是大名鼎鼎一的“一沙”,沙漠里有四座绿洲,分别位于沙漠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每一座都有万里大小,四座绿洲上,便分别建立起了一座城池,名字就叫做“漠北城、漠南城、漠东城、漠西城”,乃是大名鼎鼎的“飞漠仙宫”的统治区域。 “飞漠仙宫”治下四个城数千万人口,最大的...... ------------ 第六四二章 一万枚标准仙石! 哥哥,你真的已经不愿再管我了吗? 你不是说,你的妻子只能是楚芊姐吗?为什么,你又要和那什么“小姐”大婚了呢? 你所说过的话,是真的那么想呢,还是只是因为讨厌我,所以在敷衍我? 我在你的心里面,到底是什么角色,到底有什么地位,你到底真心爱过我吗? 秦茹眼眶里有泪花在打转,深深地埋着头,身子也变得跟面条一样软…… 却有一只手掌重重地打在她肩上,差点把她一下子按到坚硬的地底下去! “你在想什么呢?要不要好好工作,我...... ------------ 第六四三章 大手笔! “飞漠仙宫,那是太清天的三大仙宫之一,仅次于太清仙宫的存在!” 走出仙锦裁衣铺,几个丫鬟便开始给秦茹介绍飞漠仙宫。 “在太清天的‘一沙三海五原’中,我们飞漠仙宫独占了‘飞云沙漠’四座城,虽比不上太清仙宫独占九曲海、清洛原和二十四山原,但比起排名第三的‘御宁仙宫’,还是强得多的!茹姑娘,你加入了飞漠仙宫,虽不敢说从此能在太清天横着走,至少也可以毫无禁忌了!” 秦茹报的名字叫做“茹念”,这个名字也是秦冲帮她...... ------------ 第六四四章 记名弟子! 秦冲曾在暗渊井外一下子打进去十万枚标准仙石的供奉,但那是连同丹药、矿石等等在内,一共价值这么多,真要说到现金,大概还不到一万枚标准仙石。 秦茹有些骇然:“芸姐姐,这么多钱,你一下子就拿给我了?” 芸姐姐淡然笑道:“不过是标准仙石罢了,在仙宫里堆积如山的,而且仙宫里稍有些头面的人物,都不会使用标准仙石,他们用的是标准仙晶,一枚标准仙晶相当于一百枚标准仙石。所以这些标准仙石,我们可以随意取用,只要一次取的...... ------------ 第六四五章 婚礼前夜! 实际上,仙宫里的生活虽然规律,却也很枯燥。特别是秦茹这种长期闯荡的人,居无定所,真要让她在仙宫里安安静静地生活,其实是有点难为她的。 但她一想到要找到秦冲,便咬牙坚持了下来。 而且她也并不清闲,只休息了一天,便开始工作了:仙宫为小姐炼制了四件婚礼服,她就负责为这些婚礼服缝制衬里、流苏、帔带等装饰品。 这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工作量很大,她需要先把蚕、麻、毛等等东西纺成丝,再把它们编织成锦,然后小心翼翼地裁剪...... ------------ 第六四六章 新郎出不来了! 天刚麻麻亮,飞漠仙宫里,便已是一片鼓乐喧天,吵得整个漠北城都似乎在颤抖。 秦茹早早就准备好了,被一个执事弟子带到玉珠殿,终于见到了明珠宫的主人。 这是一个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女孩,五官精致,戴着沉重的凤冠,却只穿着一身素白锦裙。最重要的是,她没有想象中那种高高在上的意味,而像是一个邻家的小妹妹,那么亲切。 她拉着秦茹的小手,轻轻笑道:“早就听说宫里来了个巧手小姐姐,一直想见见,可是这段日子太忙了,实在抽不出...... ------------ 第六四七章 幻柳阁,一片虚无! 这话一出,满座哗然,很多人都忍不住站了起来。 “出不来了,这是什么意思?”礼台上的宫主和仙后也“噌”地站起来,一脸震惊,“难道是有人把他关起来了?是谁?真是好大的胆子,敢破坏本宫爱女的婚礼!” 礼台后面的小姐也一脸惊愕,旋即脸色一片惨白,像是知道了什么。 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带着一个比他小一些的女子,步履匆匆地走了过来,附近的丫鬟和护卫连忙弯腰行礼:“见过少宫主、少夫人!” 秦茹也赶忙行礼,那少宫主却没...... ------------ 第六四八章 一切全毁! “怎么,郭大哥和郭嫂子这么霸道,我徒成亲,连过过路,奏奏乐,也不可以了吗?” 一个雍容的声音,略带调侃地响了起来。 仙后本来就已经后悔了,她只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厉喝声刚一出口,便明白了,这不是飞漠仙宫在奏乐,而是跨过的一支乐队,人家根本就没有进入飞漠仙宫的范围。 这时听到这个声音,她看看宫主,两人连忙迎上去:“原来是雪玉妹子,真是失礼了!” 两道身影落到人群前,是一个大红宫装的中年妇人,手里拿着一柄拂...... ------------ 第六四九章 他必须死! “不!” 雪玉仙尊的话音还没落下,郭玉已是尖叫起来:“干娘,求你,不要毁了他!” 原来雪玉仙尊竟是郭玉的干娘,郭玉的那个“玉”字,就是由雪玉仙尊帮她取的。 但众人的关注点显然都不在这儿,而是雪玉仙尊所说的那四个字:一切,全毁! 就是说,如果破开此阵,阵法笼罩下的一切都会被彻底摧毁,包括花园、幻柳阁,当然也包括阁里的一切,此时还在阁里的那个新郎,自然也无法幸存! 谁也没有注意到,此时的秦茹,已是脸色煞白,摇摇...... ------------ 第六五零章 第三次娶夫! 怎么又有人奏乐,而且仍然是婚礼之曲! 这次,不但宫主和仙后霍然回首,面带惊怒,真传弟子、丫鬟们相视变色,就连雪玉仙尊和九息泪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实实在在有些太过分了! “到底是谁,今天一定要驳了我飞漠仙宫的面子吗?” 仙后一挥手中玉如意,厉声喝斥,体内磅礴的仙元已然运转起来! 却听一声吆喝:“飞漠仙宫的面子,我不敢驳,我今天来,只是娶亲的!” 随着这个声音,天空中,袅袅婷婷降下一大群女子来,都穿着喜庆的大...... ------------ 第六五一章 第四套鼓乐! 如果是秦茹这么说,没有人会感到奇怪,因为到了现在,所有人都猜出了她的目的。 如果是郭玉,可能会有一小点惊讶,只是惊讶于这个女孩这么胆大,到现在还没有放弃。 可是,这一声“不行”,竟不是她俩叫出来的:居然是九息泪的声音! 就连雪玉仙尊都惊讶地回过头,看着她:“九儿,你在说什么?” 九息泪小脸涨得通红,紧紧地抿着嘴,泪水却在她眼眶里打着转! 雪玉仙尊隐隐感到一阵不安,皱着眉头道:“九儿,既然这儿的事已经差不多了...... ------------ 第六五二章 一线生机! 这已是今天的第四套鼓乐声了,难道今天真的就是个黄道吉日,竟然有这么多成亲的? 雪玉仙尊与中年妇人也不动手了,各自护着自己的人,九息泪满脸泪水,倒是有些名副其实了,只静静地站在师尊旁边,低着头,像是不敢抬头朝秦冲看上一眼。 秦冲服了楚芊给他的仙丹,情况倒像是好了许多,就和楚芊、萧瑶、秦茹站在一起。郭玉则在几个丫鬟的搀扶下站在不远处,不时朝他望上一眼,似乎还没有死心的样子。 随着鼓乐声起,又是一群人从远方疾...... ------------ 第六五三章 又来了! 谁也没有想到,秦正方给了萧瑶一线生机,但她自己却如此不珍惜! 她竟然踏前一步,挡在了秦冲等人身前,于是那各种各样的攻击便全都落到铜钟上,震得它嗡嗡作响,似乎随时都会崩解——难道她就不怕铜钟损坏,那些攻击全都落到她身上吗? 萧瑶似乎并没有在乎,她只是取出一把铁伞撑在胸前,挡住那铜钟没能遮挡的地方。 而秦冲和楚芊、秦茹三人,则在无数攻击刚刚落下的一瞬间,毅然冲了出来! 萧瑶负责守,他们就负责攻,虽然几人并没有...... ------------ 第六五四章 一地狼藉! 仍然是数之不尽的符箓,却每一张都比刚才那些要强大一些,而且,使用者也不一样。 刚才的使用者是段小歌,而这次,却是秦冲用出来的:他突然跃身而起,一拳轰出,拳风之中,便带着似是无穷无尽的符箓,铺天盖地朝着仙后牛心兰卷了过去! 段小歌的符箓,只敢朝着那只手掌而去,而秦冲则是直接针对了一位仙尊强者! 众所周知,仙尊使出来的攻击,与仙尊本人,那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所以当那些符箓已经到了牛心兰身前的时候,她竟还似很不...... ------------ 第六五五章 帮我双修! 谁也不知道,当秦冲等人被那空间裂缝吞噬的时候,秦唐曾低声说了一句话。 “我也只能帮你们到这儿了,希望你们能够早点回来,记住昊烬荒狱!” 他的声音极低,也许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听见,但偏偏秦冲却听见了,而且听得很清楚! 这句话,就像一柄重锤,狠狠地敲击在他的心上,令他一颗心差点跳出了胸腔! 因为,他居然说出了“昊烬荒狱”——秦冲的爹娘,多半就是关在昊烬荒狱中的啊! 这一刻,秦冲很想冲出空间裂缝去,向秦唐问个清楚,...... ------------ 第六五六章 黑魔麒麟! 神魔炼狱似乎仍然是老样子,灰蒙蒙的天空,满地的荒漠,以及游荡来去的魔物。 在这样的地方,是不辨方向和时间的,哪怕修为高深如秦冲等人,也是一样。 为了借助双修来恢复,秦冲曾用尽全力将几个女孩抱离刚刚进入神魔炼狱时所在的地方,毕竟那儿人来人往,极不方便。可是他们疗伤所用的时间太长,等他们都醒来以后,便都惊讶地发现,他们找不到出去的路了:一眼望去,哪儿都差不多,这叫人怎么找出口? 没办法,秦冲只能让秦茹带路,...... ------------ 第六五七章 自寻死路! 这是一种奇异的生物,圆圆的狮子头上生着一对鹿角,一丈来高的身躯后面拖着条牛尾巴,周身覆盖着漆黑的鳞甲,但鳞甲下面却不是血肉,居然露出了森森白骨! 虽是麒麟,却周身环绕着魔气,有的如烈火一般炙热,有的却似冰霜一般寒冷! “这些麒麟已经被魔化了!”楚芊微皱俏眉,轻声道,“麒麟是一种瑞兽,怎么会被魔化,又出现在神魔炼狱里,而且一出现就是一大群,恐怕都有十四五头了吧?” 说话间,那些黑魔麒麟已然发现了他们,当下...... ------------ 第六五八章 真没礼貌! 不是“像”,它们就是在自寻死路。 它们已经全然不顾自己的安危,一个接一个朝着五人撞过来,只想把他们从那两头十二阶身旁撞开——难道,这两头十二阶黑魔麒麟,居然还能有救? 十几头黑魔麒麟虽然凶猛,但毕竟都只相当于散仙而已,而秦冲等五人都是虚仙,虽然被压制了修为,却仍然能保持在半步虚仙境,而且,他们可都是能越级杀敌的! 所以十几头黑魔麒麟,并没能对他们造成任何伤害,却一头接一头倒在了他们手下。 当然,这主要是因...... ------------ 第六五九章 入城费! 来的是一群参加神魔炼狱历练的学员,都骑着七阶魔马,衣着各异,但个个神情剽悍。 领头的便是那粗豪声音,一个二十来岁模样的胖子,满脸络腮胡,胯下青马一侧挂着一柄车轮大的板斧,伸着胡萝卜式的粗大指头,叫道:“老子问你们话,见到黑魔麒麟没有?” 秦冲从来不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主,虽然惊异于这帮学员实力不弱,竟全都是皇境强者,但他们五个虚仙,也没有害怕的道理。但他也不想惹事,径直就要从马队旁边穿过去。 一个历练者骂骂...... ------------ 第六六零章 打! 楚芊和萧瑶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秦冲,想看他怎么回答。 秦冲面不改色,笑道:“我们是来自阙氏学宫的,名不见经传,见笑了。” 凌思退笑道:“哪里,谁都知道这几年太昊帝国格局大变,不知有多少学宫、多少高手,以前听都没听过的,现在都像雨后春笋一般冒出来,个个实力强劲,威风不凡。还有,像那白鹿学宫,十年前还差点被灭了,突然冒出来几个高手,参加百学武会竟然差点拿到了第一!以至于这十年来欣欣向荣,现在已经成了大武王国...... ------------ 第六六一章 他们终于来了! 雷刚子和凌思退都瞪大了双眼,紧紧看着秦冲的动作。 如果秦冲这样就能让他打到,那他们就可以评估出秦冲的真正实力了。 但秦冲能让他打到吗?他又有那个能力打到秦冲吗? 那学员志在必得,拳出如风,嘴角更是挂起了一丝冷笑。在组织内,他一向有个“风拳”的绰号,表示他的拳势非常快,跟风一样快,所以他觉得,秦冲是不可能避开的。 然而小臂一紧,一只巨大的手掌紧紧地抓住了他。一片惊叫声中,他蓦然回头,却看到一个足有十丈高的巨...... ------------ 第六六二章 有钱了! 看到店门口那群人纷纷望过来,秦冲还往四周看看,却没有看到别的人影,这才可以肯定,这群人就是在这儿等着他们的——难道是客栈安排的接客服务吗? 但看那气势汹汹的模样,似乎又不像,你可曾见过提着刀枪剑戟来接客的? 这时那群人已然逼近,领头的却是个认得的人:雷刚子。 他像一只得意扬扬的鸭子,大摇大摆走过来,哈哈笑道:“小子,你们挺厉害啊,敢招惹我们‘咸鱼帮’的人!怎么,看到我们到来,是不是很惊讶,连逃跑都忘记了...... ------------ 第六六三章 要不要杀了他? 秦冲做事是很急性的,一进入房间,也顾不得休息,只是略微调整一下状态,便在专门的炼丹室里开始生火、暖炉,淘洗药材,进入了忙碌的炼丹状态。 没有人帮他,楚芊也在炼丹,萧瑶在炼器,秦茹在修炼,段小歌则是在炼制符箓。所以秦冲什么事都要自己做,没有假手他人的可能,当然,他也没想过要假手他人。 他已经能熟练炼制八品仙丹,七品有些为难,但也有了一定的成功率,照这么算来,他利用在神魔炼狱采来的药材炼制皇丹,应该是信手...... ------------ 第六六四章 凡界天道有什么目的? 这句话可把韦浮云吓了一大跳,鼻涕眼泪都吓出来了,连忙叫道:“罗供奉,你是我们咸鱼帮的供奉,要为我们主持公道,可不能……可不能吃里扒外啊……” “什么?”罗海眉头一皱,大吼一声,就像半空中起了个霹雳! 韦浮云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满头满脸都是冷汗,却听秦冲皱着眉头道:“进来说吧!” 这时客栈里有不少人都走了出来,街道上也有人开始围过来了,秦冲可不想被人参观。 大伙都来到二楼秦冲的房间,至于韦浮云带来的十几个...... ------------ 第六六五章 天衍门! 众人都皱起了眉头,也许还真没有人想过这个问题。 “我倒觉得凡界天道是在保护我们!”林翠道,“每一个到凡界来的仙人,都会被压制修为到散仙巅峰,这就让我们与他们的差距不会显得太大,这不是保护我们吗?” 楚芊则问道:“凡界天道也有意志吗?它们能有什么目的?” 也许这个问题太刁钻了,谁也想不出答案,于是一时间便没有人说话。 秦冲的习惯是随遇而安,既然想不出来,那就不想,于是笑道:“不管它有什么目的,有没有意识,总...... ------------ 第六六六章 镇魔城塌了吗? 有个属于自己的势力,就是好啊! 虽然咸鱼帮,哦不,是天衍门,只是镇魔城的一方小角色,但毕竟也是有上百小弟的,至少在收集材料、采集药材等方面,一百个人,总比一两个人强。 秦冲在镇魔城里呆了三天,把几种皇丹、九品仙丹的炼制方法传授给了天衍门的炼丹师,又把自己买的药材也全给了他们;然后为天衍门制定了发展计划,叫他们千方百计增强自己的实力,分批分次转移出去,以后他们的舞台,将会是整个凡界。 楚芊、萧瑶和段小歌也...... ------------ 第六六七章 鲁凡! 可是传送已经启动了,所以秦冲他们并没有发现神魔炼狱的异常。 光芒一闪,秦冲等人再睁开眼时,已来到了一座宫殿里。 这也是故地重游,这座偏殿,就是昊阳学宫里的那座,当初楚芊就是在这儿等到了秦冲和萧瑶出来,然后荡魔涤心仙凡大阵被破,秦冲入魔前的最后一丝希望,就是在这儿破灭的! 看着偏殿里似曾相识的场景,众人都有些唏嘘。 “上次……”楚芊刚说了两个字,却听殿外有叫声传来,一下子把她的话语截断了:“第一小队,快点,...... ------------ 第六六八章 要命的人! 秦冲却已经飞身而起,如大鹏般掠出鹿园。他不想和鲁凡说什么,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楚芊一笑:“你不用担心,我们有故交,回禀鲁公爷,就说我们致谢了!” 秦茹则把两枚丹药弹入他手中:“一枚你服,一枚分给受伤的同学们!” 除了她们两人之外,其他人都没有说话,紧随着秦冲掠起,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鲁凡愣愣地站在原地,却像是惊得呆住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只不过是一个插曲而已,对秦冲他们没有什么影响。他们一路前行...... ------------ 第六六九章 冲阵! “将军小心!” 眼看罗海一刀劈下,两个骑兵猛冲过来,想来是大将的亲卫一类角色,竟是义无反顾地扑向刀锋,虽然刹那间两个骑兵就变成了四个半截,却终于让大将躲过了一劫! “齐卫、齐锋!” 将军目眦欲裂,提起铁矛就要迎上去,忽然一声大喊:“将军快走!”却是一员军官冲过来,伸手抓住将军缰绳,“打不过了,将军,先退回去再说啦!” 将军猛醒,回头看去,只见身后已只跟着两三百骑:就在这短短功夫,他手下骑兵竟已折损了将近一...... ------------ 第六七零章 是公子回来了吗? 刹那间,就像几滴水滴进烧开的油锅里,整个巨蟹阵立马就乱了起来。 大凡军阵,是最怕有人从内部冲击的,因为排列严整的队形,只要一乱,再想整肃起来就困难了;而军队的战斗力一大半来自于阵形,失去阵形的士兵,只是一窝慌乱的蚂蚁而已。 此时秦冲等十骑在巨蟹阵里一冲,混乱立时便遏制不住,不但巨蟹阵乱成了一锅粥,而且还有往其它军阵蔓延出去的趋势,一时间人喊马嘶,溃乱不堪! 十骑乘势便冲出去,转瞬间已冲出百丈,身后只留下...... ------------ 第六七一章 老气横秋! 这声音有些瓮声瓮气的,秦冲一时没有听明白是谁的声音,低头一看,却见护城河里钻出一个人来,穿着贴身的漆黑鱼皮衣,整张脸都包裹在面罩里面,只留一对眼睛在外面。 这是一位女子,而且是一位身材火爆的女孩子。 楚芊立即就警觉起来,低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却听秦冲有些惊喜地问道:“宇文?你怎么亲自来了?” 那女孩子原来正是宇文莲意,她低声笑道:“果然是公子回来了。莲意特来迎接公子!” 楚芊这才松了口气,她是听秦冲说...... ------------ 第六七二章 蹊跷! 聚餐足足吃了一个时辰,酒足饭饱,秦冲来到了靠后门一座独立的小阁楼里。 这小阁楼四面都是花园,离得最近的房子都有五六丈远,楼下花园里能感知到一些隐约的气息,那是暗哨;再远一些,花园的围墙上有人走来走去,那就是明哨了。 阁楼上,秦冲坐在沙发上,这屋子里的人就少了,只有宇文化、黎珣、宇文莲意、黎青、李馨、楚芊,还有萧瑶,一共八个人,其他的,全都到前厅,由秦茹带着喝茶去了。 谁都知道,人越少,要商议的事情就越大...... ------------ 第六七三章 再回神算阁! 宇文化接话道:“他们并不是真的要攻下太昊城,而是牵制住帝国主力。实际上,不止他们,东胜、雅典两大帝国也各有数百万军队进入太昊帝国,他们各以部分军队牵制住各大王国军之后,余下的军队便四处掳掠,无恶不作。现在,除了帝国腹地的两三个王国之外,其它像大齐、大周、大楚等王国,都已经陷入了战火,甚至连大武王国也发现了三大帝国的军队!” 秦冲紧皱眉头:“如此大动干戈,他们就不怕太昊帝国十万散仙大肆报复?况且,太昊...... ------------ 第六七四章 雅典帝国骑兵! 秦冲在小花园里休息了一天,然后就离开了太昊城。 他把楚芊等人都留在了太昊城内,只带着罗海等三人、韦浮云、凌思退离去。 楚芊等人依依不舍,特别是楚芊,她与秦冲久别重逢,却连一天安稳日子都没有,在太清天一见面就陷入苦战,落到神魔炼狱也是要么赶路,要么战斗,要么忙别的事情。想到萧瑶、秦茹都陪了秦冲几年,她与他的相处时间反而要短得多,她就感到满心失落。 但秦冲还是把她留下了,他需要她尽快熟悉神算阁的一切,进入角...... ------------ 第六七五章 生命之危! “嘭嘭嘭!” 眼看着街道上仍然是静悄悄的,自己喊了半天,连小虫小鸟都没有回应一声,那骑兵首领显然是发怒了,叽哩哇啦一阵大喊大叫,便有两个骑兵下了马,在街口一家民房的门上敲起来。 一边敲,一个士兵一边厉声喊道:“出来这!再不出来,老子就放火了!” 这士兵说的却是太昊帝国官话,也不知道他是自己学的,还是本来就是太昊帝国人士?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缝,一个中年人露出半张脸来,低声问道:“兵爷……” 那士兵一把...... ------------ 第六七六章 应不应该? “啊!” 人群中一阵惊叫,大伙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似是不忍看到血肉横飞的惨状。 但就算到了这时候,却还是没有人站出来,只是有人情不自禁蹲了下去,双手抱头。 那样子,倒像是怕鲜血淋到他身上了一般。 电光火石间,忽然一只手伸过来,竟一下子就抓住箭矢,再一扔,破空之声刺痛耳膜,箭矢已然转向,竟是朝着那高挑女孩胸前射去,惊得那群女孩“啊啊”地惊叫不停! 眼看那箭矢就要射入自己的胸脯,高挑女孩却似毫无害怕,竟嘴角带笑...... ------------ 第六七七章 血性! 荒地上一片寂静,只有呼啸的山风,从树林里吹出来,从众人的头顶上吹过去。 周围的骑兵似乎有些焦躁不安,原本下马去捉拿女孩子们的那几十个骑兵,也已经翻身上了马,提起了马刀;其他士兵则拉开了弓弦,却并没有一个人敢于下令。 他们都在静静地看着,在心底安慰着自己:队长在他手里呢,不敢妄动! 秦冲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镇民们不敢动手,并不能让他失望。他只是掉转身,一边高声说着,一边走:“机会已经给了你们,如果你们没...... ------------ 第六七八章 懦夫! 一个女孩“啊”的一声,一时没能躲避开,被骑兵首领一手臂甩在脑袋上,顿时眼冒金星,啊啊叫着跌飞出去;那骑兵首领猛然得了自由,随手取出一柄马刀,就是狠狠一劈! 他毕竟是人皇境高手,这群灵境、玄境女孩,却还杀不了他! 眼见他身前一个女孩就要被劈成两半,那高挑女孩“黄三妹”忽然尖叫一声,紧紧抱住他握刀的手臂,一口咬在他手臂上,顿时一缕鲜血从她唇齿之间溢出来,像魔鬼一般! 而骑兵首领身后,黄三妹的哥哥也一匕首刺进...... ------------ 第六七九章 怕死的死得更快! 只有黄三妹还倔强地抬着头,双眸流着泪,却很是坚定地道:“恩人,您这样说太平驿,不公平,您不了解实际情况,事情根本不是您想象的这个样子!” 她望着秦冲,胸脯不住起伏着:“这次,是这群骑兵第四次来我们太平驿了,他们每隔五天就会来一次。我们附近的五个镇子,他们都会去光顾,其中柳彦亭已经被屠了,第一次就被屠的,全镇五千多人,鸡犬不留!我们第一次也是反抗了的,可是他们太强大了,我们被杀了三个人,其中一个,就是...... ------------ 第六八零章 探子! 黄三妹现在是什么都听秦冲的了,他一指定人,她立即叫黄二勇和胡伟去登记人员、整顿队伍;她自己则继续站在秦冲身边,低声问道:“恩人,您再多指点我一些吧?” 秦冲笑道:“你不要叫我恩人了,我身边的人都是叫我公子的。对了,我姓秦。黄姑娘,你整顿好队伍,就要严格训练,提升实力;同时,要注意几件事,一是发动镇里所有人,有钱出钱,有人出人,兵器、盔甲、丹药、阵法,等等,你们都要多加筹集。其二,要联系周围的镇子,你...... ------------ 第六八一章 你以为是谁? 那是哪一方派来的——难道是东胜帝国? 一想到这个可能,秦冲便不由提高了警惕,清了清嗓子,就要问话。 他没有动作的时候,这些年轻人都没看到他,毕竟他们只是灵玄境,就算秦冲站在他们面前也不会被他们发现;但秦冲一出声,他们就马上发现了。 这几个年轻人也十分警觉,刹那间结成两组,每组三人,一人提着大刀当先而立,两人举着长枪护住两翼,竟是战斗队形,从两个侧面对秦冲形成了包围之势! 秦冲还没说话,一个年轻人已厉声问道...... ------------ 第六八二章 当逃兵? 众人纷纷抬起头来,于是秦冲就看到了云姑、莫映、楼俏、吴春风、白向天、宁清梦、古岚、小黑,还有两个他不认识,想来应该是镇国公府所属的大将。 云姑噔噔跑过来,惊喜地问道:“秦师弟……现在怕是该叫你秦师兄了吧?” 秦冲笑道:“学宫规矩不可废,我到什么时候都是你的师弟啊!” 云姑甜甜一笑,却听身后有人问道:“云姑,这位是谁啊?” 秦冲抬头看去,见是一个不认识的翩翩青年,二十八九年纪,一身白袍,手持铁骨白羽扇,脸上...... ------------ 第六八三章 来了! “怎么说话呢?”商容情皱皱眉,“这是避其锋芒!两万骑兵,不是咱们能够对敌的!” 秦冲没有理会他,而是问云姑:“咱们有多少人?” 云姑答道:“我们是一群不甘陷于三大帝国铁蹄下苟且偷生的人,一个月前有一队雅典帝国军队突袭白鹿学宫,被我们击退了,我就带着学员们下了山,四处打击侵略者、救人。征战一月,原本三千学子走的走、死的死,现在只有一千五六了。幸好遇到镇国公府的人,还吸引了不少志士参加,现在我们一共有五千...... ------------ 第六八四章 像个小丑一样! 一个多时辰里面,喊杀声是接连不断的,但并不是在一个地方响个不停,而是此起彼落,有的极其遥远,似乎都快到武城边上了,有的却离他们很近,好像就在耳边响起的一般。 有的喊杀声持续了很久,最长的足足有半个时辰;有的却一盏茶时间就结束了。 但不管喊杀声是高亢还是低沉,是激烈还是平缓,秦冲总是无动于衷,只是静静地坐在松树下。直到一个多时辰后,一阵阵迅猛的马蹄声清晰地传来,他才跃起身来。 众人都有些惊诧,商容情更是冷...... ------------ 第六八五章 悍勇之卒! 但是战斗远远没有到结束的时候。 “打扫战场,救治伤员,准备出发!”秦冲高声叫道,身后响起了整整齐齐的答应声:“是!” 就连云姑和宁清梦都不由自主喊了出来,又相互望望,同时吐了吐舌头。 秦冲自己没有动手,而是几步走到一个老者面前,叫了声:“爹!” 原来带着一队人亲自冲击北玄骑兵后路的,竟是楚鸣空! 楚鸣空似乎受了点伤,走路一瘸一拐的,见了秦冲兴奋得像个孩子,差点跳起来:“冲儿,你可算回来了!咦,芊儿呢,怎么没...... ------------ 第六八六章 野兽是不值得同情的! 一人前冲,几人左右护卫,五六条枪布成了一张小小的网,不管秦冲面对哪一条,另几条枪都能在他身上戳出几个透明窟窿,在军营里,这叫做“七星杀阵”! “七星杀阵”是由七个人组成的,除了这六名护卫之外,剩下的一个,就是那军官! 他一条枪如灵蛇出洞,阴毒无比地从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角度,直袭秦冲腹下! 军官脸上浮起了一丝阴狠的笑意,别人都以为他“七宝将”巴亚索夫靠的是家族成名,岂知他那条长枪上,也是下了真功夫的,不说...... ------------ 第六八七章 不是乌合之众! 自从三年前,三大帝国联军悍然进攻太昊帝国以来,太昊帝国发生了多少惨剧啊! 屠城、灭村,烧杀抢掠,夷地千里,哪一个敌国士兵的手上,没有沾染太昊人的鲜血? 杀一个敌国士兵,就能救下几个、十几个太昊国人民,这生意,很划算! 而下一场“杀野兽”的地点,已经确定了,就在前方一处山间平地上。 这儿,一千骑兵已经把五百名白鹿学宫的学员团团围住了,只是学员们依靠着一片石林,结成阵势,没有让骑兵攻进去,还在拼命坚持着,只是...... ------------ 第六八八章 你怎么能走! 既然宁清梦都说话了,众人便都没有了意见,各自去准备。 云姑却低着头,咬着牙,看着自己的脚尖,好一会儿也没有说话。 秦冲站在旁边,静静地不知想着什么,目光里却有着浓浓的失望之情。 莫映走到云姑身边,低声道:“大师姐,去准备吧,秦师弟做的是对的!” 云姑不解地望着她,却听她沉声道:“慈不掌兵,大师姐,想想我们以前为什么那么多次失败吧!咱们要想把这条路走下去,就一定要听秦师弟的!” 云姑咬着下唇想了想,忽然嫣然一...... ------------ 第六八九章 炎军! 商容情笑道:“山长这话也太奇怪了,他为什么不能走?” 云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个屁!你知道他是谁吗,就胡乱说话?你应该知道,白鹿学宫有一个山长、一个守护者,山长是我,而守护者,就是你面前这位,秦冲!” 商容情一惊,低声道:“什么破规矩,居然还有个守护者?” 秦冲看了他一眼,微微摇头,道:“守护者之事,只是当初的一句戏言而已……” 云姑却忽然拿出一个卷轴:“这是程进祭酒转交给我的,今天,学宫的祭酒们都...... ------------ 第六九零章 为炎族人而战! “炎军?” 大伙都在细细品味这个名字,一时没有人发表意见。 “对,炎军!”秦冲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炎族人的军队。太昊帝国属于太昊仙宫,仙人和我们凡人也不是一个族类,不会关心我们的死活。所以,三大帝国联手进攻太昊,受伤的却是我们炎族人!这不公平,我们必须自救,不是太昊帝国的自救,是我们炎族的自救!” 他双手捏拳,蓦然一拳冲天:“不想死的,就和我一起,自救!” “自救!”一个精壮的人影站了出来,是古岚手下...... ------------ 第六九一章 大战将起! 接下来,除了每天安排人去打探武城之战的消息以外,秦冲只做了几件事。 他把三千多人混编了起来,将好不容易保留下来的一千匹好马集中编成了一个骑兵队,另外两千人编成两个步兵队,三个队分别名叫“驰云、飞卢、虎贲”;还剩下五百余人,则编成了一个辎重队,叫做“玄武”,全是由受伤残疾了的、年老年幼的、体质较弱的编成。 莫映、黑长雪、吴春风、古岚,分别担任了队长,按照太昊帝国的军制,称为“统领”。这也体现出炎军初步构...... ------------ 第六九二章 誓死完成任务! 剑已出,剑风未起;当剑风起时,剑尖已经抵到秦冲胸口了! 这一剑非同凡响,使剑的人,修为不说与秦冲相当,至少也有他的一半了! 被凡界天道压制以后,秦冲表面上还有散仙巅峰的修为,但他的一半可不是五劫散仙,至少也是七劫、八劫了吧——眼前这个獐目鼠眼的中年人,竟是一尊八劫散仙? 秦冲心头一凛,下意识地一拳便轰了出去:碎岳! 回到凡界以来,他还是第一次使出拳法,效果,却也立竿见影! 那中年人轰地便飞了出去,重重砸在一...... ------------ 第六九三章 来了! 秦冲轻轻点点头,道:“请各位立即回去,明天一定不能误了大事!” 齐德等人拱拱手,走了,陶敬哲则问道:“那我们断头卫做什么?” 秦冲道:“请陶先生明天巳时左右,带你的两千弟兄,在黄筋林以南的拦门闩埋伏,雅典军队刚刚被虎妖冲击一阵,必然会阵形大乱,要停下来整顿队形。但他们在整队的时候不要冲出去,而是要等他们整顿好队形重新上路的时候,冲击他们的后尾,至少要截下他们两千人!那时候他们正是最松懈的时候,你的伏击...... ------------ 第六九四章 鸮子峰之战! 其实其他弟兄比他醒得早得多,他说这话的时候,大家已经在吃干肉饼,喝水,整理盔甲。黑长雪等将官们则低声吆喝着,带着各自的部下藏到石丛中、树林里。于是没过多大一会儿,秦冲身边就只剩下云姑、宁清梦和商容情等寥寥几个人了。 哦,还有一个女孩,便是蒙着面纱的楚薏。楚鸣空被秦冲安排去当玄武队的副队长,楚薏则带在了身边。他给她炼制了几枚丹药,先让她养好身体,然后才能帮她恢复体内经脉。 这算是楚芊欠下的债吧,能够帮她...... ------------ 第六九五章 有帅如此,夫复何求! 那是由两个圆盘组合起来的东西,上圆盘的直径只有八尺,下圆盘则有一丈多宽,两个圆盘用一根柱子粗的圆筒联结起来,底座带着四只铁爪,牢牢地抓在坚硬的泥土里。 整个东西上都雕刻着繁复的符文,下圆盘上则镶嵌着密密麻麻的灵晶。 秦冲皱了皱眉,隐隐感到有些不安,心里在想着要不要让虎贲队提前出来? 还没拿定主意,猛然脸色一变:却见一名雅典军官大手一劈,厉声喝道:“灵晶炮,放!”那上圆盘上蓦然现出一个绚丽的光球,有水缸那...... ------------ 第六九六章 我们胜了! 战斗一直在持续着,不知不觉间,秦冲已挡住了三轮灵晶炮。 丹药的恢复力毕竟是有限的,而强行祭起三件法宝,那消耗却简直无穷无尽,更别说还有灵晶炮的巨大伤害:三轮炮击过后,秦冲已是脸色煞白,浑身鲜血淋漓,竟已到了强弩之末! 但他仍然紧咬牙关,坚决不同意出动虎贲队,也不让其他人站出来帮自己一下。 他只是艰难地悬立在空中,虽摇摇欲坠,却风度依然:“射箭,不要停止!” 飞卢队一千将士只能把满腔仇恨灌注在一支支箭矢里,...... ------------ 第六九七章 大胜之后! 果然,哪怕那将军是三劫散仙,而莫映只是一劫散仙,但草草交手两三招手,那早已失去了战斗意志的将军就挥起方盾,狠狠朝莫映撞去。莫映拔马让开,那将军便双腿一挟,战马长嘶着淌进清水溪,已是夺路而逃。他的护卫们也纷纷拔马就跑,转瞬间就已冲过了清水溪。 莫映也不追赶,只是带着驰云队四处砍杀。飞卢、虎贲两队也围了上来,雅典士兵们便纷纷丢了刀枪,一窝蜂冲进清水溪里,亡命般朝着北岸逃去。 至于原本就已经上了北岸的那些士...... ------------ 第六九八章 你会见到的! 古岚和吴春风的速度是很快的,离开山谷才三天时间,第一批物资和人员已经运过来了。 吴春风带着二三十名弟兄,运送了整整二十辆大车和两百多名青壮,来到了山谷里。 一见到秦冲,他就兴致勃勃地叫道:“元帅,大收获啊!我们买了三千多顶帐篷,大量的丹药。古岚长老说了,叫我们出去的时候,带矿石和药材出去,换成兵器、盔甲和丹药回来!” 云姑不由嗔怪地道:“你怎么嘴巴上没个把门的,进来说话!” 走进营地深处,吴春风笑道:“山...... ------------ 第六九九章 名不虚传! “论情报,我掌握的,要比你详实得多!” 望着商容情,秦冲淡淡一笑:“雅典帝国三万大军,其中步兵两万,骑兵一万,携带灵晶炮三十八门,进山已有两日。领军大将名为底比亚克,出身雅典帝国皇室,官任三等将军,四劫散仙,是雅典大军元帅特克拉玛斯的亲弟弟。两员副将,纳雷斯和凯里伦,都是二劫散仙,纳雷斯勇不可当,凯里伦足智多谋,在雅典国内,他们三人一向号称‘天衣无缝’!” 秦冲轻吸一口气,又补充道:“这三万大军,最弱...... ------------ 第七百章 夜袭! 一面黑旗下,一个将军骑着马,手按剑柄,正在哇啦哇啦说着什么。 他就是大军统帅,出身皇室的名将:底比亚克。 平白折损了一名军官,底比亚克似乎有些生气,一手有力地挥舞在空中,却忽然像是抓到了什么,猛然一怔,摊开手一看,居然是一根茅草! 底比亚克一惊,本能地外放出神识,却发现居然外放不了! 不知何时,一股强大的神识已笼罩了他周围数丈,把他的神识压得死死的! 底比亚克大为骇然,然后便看到了一个拳头,仿佛是从虚空里伸...... ------------ 第七零一章 败了! 当雅典骑兵终于做好出击的准备,却愕然发现,偷袭者又如潮水一般退去了。 凯里伦和纳雷斯同时走出自己的大帐,望着纷乱中的营地,眉头紧皱。 他们的精神都不太好,这对于散仙来说并不是个好兆头。按理说,他们就算连续一个月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也不会有任何问题。但强大的心理压力折磨着他们,手握三万大军,他们居然感到了前途未卜:一方面是这支队伍的前途,另一方面是底比亚克死了,他们自己的前途。 许久,凯里伦才低声道:“分...... ------------ 第七零二章 乱军! 凯里伦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在这一刻冰冷了。 回去以后会怎么样,她已经不去想了,现在急需知道的是,现在她会遭遇什么! 底比亚克元帅死了,大将纳雷斯也死了,现在,是不是该轮到她了? 到底山嘴后面藏了一支大军,还是那个“恶魔”如此厉害?一万骑兵是不是全死绝了?她现在应该怎么办?是冲进山嘴去报仇呢,还是留在原地,固守待援? 一时慌乱之下,凯里伦发出了最让她后悔的一道命令:“起营,撤退!” 然后她就如一阵旋风般冲进自己的...... ------------ 第七零三章 全放了! 站在军营里,看着凯里伦从营地外绕过去,秦冲感到略微有一丝惋惜。 他笑着对云姑道:“这员女将是属狗的吗,对危险的感知这么敏锐?她怎么就知道,这营地被我们占了,正准备坑他们呢?我们也应该没露出什么破绽吧?” 云姑笑道:“好了,已经是空前的大胜了,我们就不要再有什么遗憾了。” 秦冲点头笑道:“是啊,只要飞沙滩那边的一万骑兵解决了,我们就算彻底完胜了。” 飞沙滩那两个骑兵团,其实并没有被全歼,秦冲只是杀死了纳雷斯...... ------------ 第七零四章 扩军大会! 满大帐都响起了倒吸气的声音。 彭敢当最是性急,大声嚷道:“元帅,您没有说错吧,全放了?” 秦冲微笑着点点头:“我没有说错,你也没有听错,就是全放了!” “可是,”大伙都急了,纷纷叫道,“我们费尽千辛万苦,死了那么多兄弟才抓来的俘虏,怎么能全放了呢?这不是拿大家兄弟的牺牲开玩笑嘛?” “就是啊!放他们回去,难道又让他们拿起兵器来和我们打仗?那这一仗,白打了?” “元帅,您这可不能啊,这是放虎归山啊!” 秦冲用指...... ------------ 第七零五章 该算账了! 秦冲重新划分了炎军的编制,除了莫映的骑兵第一团、黑长雪的步兵第一团、蔡天河的步兵第二团之外,黑狮寨编成骑兵第二团,渡口镇、九龙堂的一部分编成骑兵第三团,另一部分编成步兵第四团,黑衣帮编成步兵第三团,而金刀寨则编成了步兵第四团。 ------------ 第七零六章 又赢了! 许多年以后,武城人都还非常清晰地记得那一幕:那一天的太阳,不是从东方升起来的! 晨曦初露的时候,武城人被轰隆隆的巨响给惊醒了,然后守在城墙上的士兵们就非常惊讶地看到,武城南方,竟然升起了一团团炽白的光芒,在雅典军营上空凝结成了一道绚烂的太阳! 五十三门灵晶炮的齐鸣打破了清晨的寂静,也把雅典军营化作了一座血与火的炼狱! ------------ 第七零七章 得胜之师! 秦冲大步向前走着,虽然没有骑马,却比骑兵还快,很快走到白向天身边,拍拍他肩膀:“打得不错,保护着炮队慢慢过来,不要心急,这一仗的头功已经是你的了!” 白向天激动得脸都红了,大声道:“多谢元帅!” 秦冲点点头,继续往前走。他身后紧跟着三个步兵团,近五千人呼啸着冲上去,加入了围歼雅典骑兵的战斗,很快就把雅典骑兵分割开来,刀砍斧劈,一时间,战场上血光弥漫! 雅典骑兵虽说是困兽犹斗,兵力也并不占太明显的劣势,但...... ------------ 第七零八章 不抵抗命令! 武城门口,已经是人山人海,城里城外密密麻麻全是人,都是来欢迎炎军的。 鲁一文陪着秦冲走在队伍最前方,远远见到城门口一群人,连忙翻身下马:“秦公子,您最好也下马为好,武王殿下亲自来迎接您了,那边伞盖下面那位就是!” 秦冲赶忙也下了马,他虽然对大武王国的国王并不熟悉,但他是个“有礼貌”的人,别人敬他,他自然就会尊敬别人;别人若是想对他不利,他反击起来,也不会有心理负担。 走近了,八宝琉璃伞盖下的那位老人也迎...... ------------ 第七零九章 交易! 偏殿里人不多,除了武毅弘和秦冲对面而坐,就只有云姑、宁清梦、鲁一文,以及大武王国的一名文臣、一名武将在座;此外,偏殿里就连个侍者也没有。 而武毅弘这话一出,不但秦冲等人感到无比诧异,就连大武王国那三人都是目瞪口呆。 武毅弘苦笑道:“秦公子,这两位,一位是文国公文问樵,一位是忠国公胡顺义。文公爷官任大武丞相,胡公爷则和鲁公爷一样,是我大武王国四大元帅之一。但在大武王国,武将第一人乃是齐国公齐彦虎,他执掌...... ------------ 第七一零章 可恶的甩手掌柜! “保我大武一脉不绝,保我武毅弘声名不灭!”武毅弘想也不想便道,“老夫自知活不长,但老夫得保证,我即便进入了轮回道,也能借助强大的信仰之力,得以转世重修!” 秦冲不知道“信仰之力”“转世重修”这些词汇的意义,他也没问,只是轻笑道:“若我能够成为棋手,今日之事,就算答应殿下了。只是接下来要怎么做,还请殿下指点!” 武毅弘却不说了,而是笑道:“先去正殿吧,恐怕大家都等急了!” 旁边的云姑不由撇了撇嘴,用极低的...... ------------ 第七一一章 我要进谏! 当然秦冲也很忙,他跑到武城内的香积厨,宴请鲁一文、文问樵、胡顺义等二十七人。 也就是派了子弟参加炎军的二十七家家主。 他是来赔礼道歉的,因为他把这二十七家子弟全安排去当普通士兵了。他也感到十分歉意,但没办法,炎军刚刚形成系统,官职不多,实在找不到空位安置他们,云云。 当然,如果各位大人想要自己的子弟回来,他绝不阻拦,也不敢阻拦。 文问樵哈哈大笑,拍着秦冲肩膀道:“秦公子,很聪明啊!不过你想错了,我们不是派...... ------------ 第七一二章 制度化、正规化! “进谏?”秦冲一愣,“进什么谏?” 鲁平却没有时间和他废话,一把拉住他,叫道:“哎呀,元帅,我是承诺了教官,要绝对跟上训练进度,才能来营门口等您的,只是觉得有些话必须要说!您听我说,说完了我还要回去训练,今天为了等您这半个时辰,回去就得加练一个时辰呢!” 秦冲悚然,他知道普通士兵的训练时间是很长的,每天只能睡三个时辰。这鲁平才只是初玄境,每天的睡眠还必不可少,这样看来,倒是自己把他的时间耽搁了。 他连忙...... ------------ 第七一三章 分一杯羹! 和安义军的谈判很快就破裂了,因为安义可想像彭敢当、李恒等人一样,自己独领一团,但秦冲并没有新编一个团的想法。他现在要严控炎军规模,他没有那么多军官可用。 他的想法是将安义军整体编入新成立的训练团,毕竟整个安义军也才不到千人。 但收编安义军的失败,并没影响到炎军后来的行动,他们在城南大营里停留了五天,在秦冲安排的五件事都初有架构了以后,便再次开拔了,却谁也不知道他们的目标是哪儿。 路上走了十几天,来到了临...... ------------ 第七一四章 情缘仙甲! 走在通往临武关的大道上,秦冲忽然勒住胯下黑马,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感觉到身边的楚芊娇躯蓦然绷紧,独属于幻柳剑的气息也猛地变得强烈起来,秦冲伸出一只手,在她身前轻轻按了按,楚芊轻吐一口气,那强烈的杀机瞬间消失了下去。 但在前方的大道边,那两个鹤发童颜的老人却恍若未觉,仍然笑眯眯地站在那儿。 他们虽然没有站到大道中间,但那股凌人的气息却已笼罩了整条道路,竟似能以两个人的力量,遮盖住四万大军的去路一般,令无数...... ------------ 第七一五章 临武关下! 秦冲拉着楚芊走进了大道边的小树林里。 楚芊小脸有些绯红,带着几分羞涩道:“干嘛啊,有什么要紧事,要躲开外面的大军?” 秦冲手里捧着情缘仙甲,一件件地展示在楚芊面前。 一顶挑着大红绒球的冲天碧玉冠,镶嵌着一排晶光闪耀的仙晶;一件雪白的龙鳞锁子甲,护肩是一对狻猊,护胸是一只麒麟,护臂是貔貅,护腕是螭吻,护膝是狴犴,腰带上雕着应龙,一双靴子上则镶着瑞兽驺虞——据说,这是一种跑得最快的瑞兽! 楚芊忍不住失笑道:“...... ------------ 第七一六章 用拳头说话! 临武关是一座雄关,傲然挺立在大武王国的东北方,出关以后两条路,左边是大周王国的“潼山”,右边则是大殷王国的“孟城岭”,正是一关扼三国的要害处。 此时的临武关,关口上仍然插着大武王国的大旗,证明它仍然在大武王国手中。 关下是一条小河,有十余丈宽,水流很湍急,河上架着几座大桥,是用坚硬的青垔石砌成的,让这条小河成为了临武关天然的护城河。 小河南岸,呈田字形设下了四座巨大的营寨。 很奇怪的是,并不是每个帝国一座...... ------------ 第七一七章 谁敢一战? “既然你都懂,那我们也不算欺负你了!” 井上亲王嘿嘿一笑,往另三员大将望了一眼,四人一齐举起手中兵器:“杀!” 四国大军一齐缓缓移动脚步,四员大将却都策马回到了各自的军队之中。仙人不立于危墙之下,虽然他们有足够的自信,但在有兵有将的时候,他们也是不可能自己动手的。 秦冲也和楚芊回到了炎军之中,他们可没有以二敌八万的自信。 几员将领迎上来,云姑问道:“元帅,现在怎么办?” 秦冲竖起拳头:“按照预定计划,立即分...... ------------ 第七一八章 捆起来打! “果然来了!” 望着半空中的六道人影,楚芊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小哥哥,你还真没说错啊!” 秦冲嘴角一翘:“这是自然的,你不表现出足够的实力,谁会让你分一杯羹?” 但他也知道,其实这“足够的实力”,就是以人命为基础的,为了“分一杯羹”,不知有多少炎军将士会死在临武关下。但没办法,四大帝国的首脑,两亲王一公主一元帅都聚在这里,所谋必大,他必须要知道他们在谋什么、怎么谋,不然,天知道会给炎族带来多大的伤害! 九...... ------------ 第七一九章 真正的战斗! 一时间,不管是半空中的交战双方,还是地上观战的几十万大军,全都是一片寂静! 除了猎猎作响的旗帜,除了低声吟唱的山风,整个战场上,甚至能听到人们的心跳声! 太不可思议了,炎军随随便便派出的这几个人,竟都有这么大的本事吗,连堂堂四尊虚仙也不能在他们手里讨得了好?甚至,这里面可是有两尊半步地仙啊! 就连楚芊、萧瑶等人也呆住了,秦茹则瞪着一双杏眼问道:“哥哥,我怎么感到一股磅礴的法则之力,好像真把那几个虚仙捆起...... ------------ 第七二零章 碎风一拳! 秦冲没有再叫别人出战,因为他知道,秦洪等四人,个个都是货真价实的地仙! 可是他和楚芊等人,却仍然只是半步虚仙,凡界天道对他们的压制,一点也没有放松! 这一仗,将会非常难打;但这一仗,却又不得不打! 四大帝国的四大地仙,在半空中一字排开,冷冷地盯着对面的四位少年。 他们很有自信,因为他们其实并不是一劫地仙,他们的真实修为,其实都是天仙。只是他们虽然因为一种很奇特的原因,有限地躲开了凡界天道的压制,但毕竟不能...... ------------ 第七二一章 且看你如何灭我! 早在秦冲击出第三拳的时候,秦洪就已经明白了这拳法的奥义。 只是,可惜,当他明白过来的时候,似乎已经迟了! 秦冲的第三拳把他打得退了三步,而紧随其后的第四拳,则让他连抡起青龙偃月刀的时间都没有,只来得及将刀身一横,挡在身前,那一拳便重重地轰在了刀身上。 而第四拳到来的时候,秦洪则连抡起刀身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借势把青龙偃月刀那门板宽的刀身抱在怀里,活生生把一件攻击无匹的顶级仙宝,当成了一面盾牌来使用! 而且就...... ------------ 第七二二章 真是无耻! 秦茹的脸色,就像阳光穿过了乌云,刹那之间亮了起来。 特克拉玛斯则猛然转身,怒喝道:“是谁?出来!” 没见人影,却见一个普普通通的拳头,罩在一副破裂了的高阶仙器拳套之内,轰了过来! 特克拉玛斯却舒了一口气:这拳头上的法则之力,也只是大成之境,甚至还不如秦茹,这么看来,这人恐怕也只是个银样蜡枪头,挥手可灭的存在。 毕竟,在仙界之中,实力的大小,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由天道感悟决定的! 他挥起金剑,将那一式“圣者罗兰之...... ------------ 第七二三章 沉甸甸的信任! 冷笑声中,几个人影落到城头上,正是秦冲和楚芊、萧瑶、秦茹四人。 楚芊和秦茹身上都有血迹,好像受了伤,但气色却还是很不错;秦冲脸色平静,看不出他是胜是败,手里却拿着两件兵器:一柄青龙偃月刀,还有一柄金色的大剑。 秦洪和特克拉玛斯都是脸色一变,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秦冲居然把他们的兵器拿出来了:这个该死的家伙,现在还叫他们怎么装得下去?这不是当面打脸吗? 却听秦冲笑道:“你们两个,败了就是败了,怎么,连失败也不...... ------------ 第七二四章 斜日穿云,残阳如血! 此时的秦冲正站在一个垛口旁,紧皱着双眉,望着血雨纷飞的城墙。 顺着城墙往两边望去,到处可见残损破碎的云梯、箭塔,城下还摆着好几架已经无法使用的冲车和攻城锤;两丈宽的城头上、垛口上、城墙外壁上,以及城下十几丈宽的地方,都躺着密密麻麻的尸体,有许多是炎军的,但更多却是四国联军的。 一股股鲜血从尸堆下面淌出来,汇聚成一条条小溪,积攒成一个个湖泊,在阳光下闪烁着狰狞的光芒。令人烦恶的血腥味弥漫在空中,像是给城...... ------------ 第七二五章 不惜一切代价! 震天的号角声,恍惚连幽暗的夜色,也要一举驱散一般! 道道血光再次弥漫在临武关下,给大地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就连风声也是在呜呜哭泣! 这一次联军改变了战法,不再平铺兵力,而是集中起来,专攻正面一段百余丈长的城墙。他们每一家都出动了两万步兵,以车轮战的方式,朝着城墙发动了最猛烈的进攻! 这种打法,虽然也让炎军的防御正面收窄了许多,厚度增加了不少,但战斗持续的时间却更长,对守城的炎军将士的考验,也更加严酷起...... ------------ 第七二六章 八大天仙! 秦冲虽然说了“不惜一切代价”,但现在显然不是“不惜一切代价”的时候。 大战初歇,还不知道四国联军会不会卷土重来;整个炎军的编制都完全被打散了,也急需整顿;还有这样那样的事情,秦冲甚至都没办法在这儿多呆一会儿。 就连楚芊也忙得脱不开身,只能让楚薏为楚鸣空处理伤口。 她自己则强压着悲伤,随着秦冲回到城头上,把残留的炎军编成十个团队:步兵六个团,骑兵三个团,辎重和炮兵各编一个大队,加上秦冲的护卫队,合并编成一...... ------------ 第七二七章 我们进去! 秦洪看看他,解释道:“八位天仙,四大帝国各有一位,但都不是帝国的皇帝,而是帝国的守护者。守护者这个名字你应该能理解吧,一些大一点的学宫也有。另外四位,分别是百学武会的庇护者、神魔炼狱的守护者、妖族的守护者,而最后一位,则是凡界天道的代言者。” 秦冲微微皱了皱眉,在他的记忆中,分别是百学武会的庇护者、神魔炼狱的守护者,不都是真仙吗,怎么被“降级”成天仙了? 秦洪接着说道:“这八位天仙,都不是普通的天仙,...... ------------ 第七二八章 该出发了! “十个人!” 槐树林里,点起了大大小小的篝火。最中间那团不算太大的火堆旁,十几个人围坐在一起。 映着熊熊的火光,楚芊紧皱着眉,低声道:“关键不是哪十个人去,而是谁留下来!” 宁清梦点点头,道:“楚姑娘说得对。炎军是大家的心血,也是我们的根,绝不能丢。而且李馨已经回去招兵买马去了,总不能她辛辛苦苦带着人来了,却发现炎军全都散了吧?” “我不管这个!”云姑笑道,“我只知道,十个人里面,必须有我!” 她看看秦冲,...... ------------ 第七二九章 洞玄虚空! 把炎军和楚鸣空都交托给宇文莲意,又叮嘱楚薏一定要照顾好爹爹,再交代了一些杂七杂八的事项,秦冲终于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带着楚芊等九人,离开了槐树林。 洞玄虚空的入口,据说就在临武关内。原本四国联军是准备强攻临武关的,但秦冲来了,他带来了大武国王武毅弘的信物,临武关守关大将一见,便打开了关门。 也许守关大将一辈子也想不到,其实在无意之间,他已经到鬼门关走了一趟! 但很显然,守关大将是一个恪尽职守的人,虽然进...... ------------ 第七三零章 漫天雷劫! 森林里遍地奇花异草,头顶上蓝天白云,身后一块房屋大的巨石,看上去似乎没什么异常。 但秦冲却仍然紧皱着眉头,他总感觉,这森林、巨石、群山,看似实实在在,却总给人以一种虚幻的感觉,朦朦胧胧的,好像随时都会消散一般! 而另一个不对劲的地方,则是这个空间里的仙气非常浓郁,他曾上过太清天,在设置了聚灵阵的飞漠仙宫里呆过一段时间,但他觉得,就算是飞漠仙宫的仙气,也远没有这儿浓郁! 仙气浓郁,天道运行也显示得非常清晰...... ------------ 第七三一章 一群疯子! 又坚持了一炷香的时间,秦冲体内的仙元直冲上来,已令他口鼻出血,神智昏然! 一道水桶粗的紫白色雷霆,在漫天雷光之中,显得无比突兀,朝着秦冲头顶轰然落下! 秦冲紧咬牙关,提起最后一口气,三件仙宝蓦然变得数百丈宽大,把楚芊等人完全遮盖起来,这才轻叹了一声,盘膝坐下,强运起仙元,迎接那魔龙一般咆哮着的雷霆! 他很快就进入了物我两忘的境界,却不知道,就在那雷霆落下的刹那间,楚芊蓦然睁开眼,屈指一弹,一条银白的丝线...... ------------ 第七三二章 一起说话! 然而秦冲却没有醒来,他体内仍然郁积着雷电之力,连十分之一都没能消化掉。 “怎么办,我们是在这儿等公子醒来,还是带着他先离开?” 听着黎青的问话,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楚芊身上。 其实来的这几个人,完全可以分成三个团队:白鹿学宫、神算阁、秦冲的人,虽然彼此之间都有多多少少的联系,但真正把他们团结起来的,还是只有一个秦冲。 现在秦冲昏迷不醒,大概也就只有楚芊能够做主了,毕竟,她是秦冲唯一承认过的女人。 楚芊知道...... ------------ 第七三三章 混沌巨兽! 众人都是一怔,却见秦冲飞快地写道:“其一,罗海与朱玉已经落了套,我们不能舍他们而去,想要救他们就只能我们也入套,才能知道有没有办法。其二,此地古怪,我们多半落入了阵法之中,所感知到的一切都是虚幻,无法破阵之下,只有先触动阵法,才有解阵的可能!” 众人面面相觑地,过了一会儿,都点了点头,秦冲说得没错,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秦冲又写道:“大家全力运转起仙元,神识全部铺开,只是要注意不要相互影响;此外,手牵着...... ------------ 第七三四章 真正的洞玄虚空! 那混沌巨兽甩了甩耳朵,翻了半个身,然后又轰隆隆地打起了呼噜。 秦冲笑道:“原来你叫混沌巨兽啊,真对不住,从来没有见过,还以为你是怪物呢!” 混沌巨兽鄙夷地笑着,声音像震天动地的海啸:“真是孤陋寡闻,洞玄虚空,谁不知本兽大名?你居然说从来没有见过,看来,你也只是无意中闯入此间的!” 秦冲眼珠子一转,也不慌着管地上躺着的众人,而是高声笑道:“混沌前辈,洞玄虚空有很多人吗,所有人都听说过你的名字吗,我看不一定...... ------------ 第七三五章 恶战! 秦冲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不够用了,怔怔地站着,好半天回不过神来。 却听那混沌巨兽哈哈大笑,吟了几句话:“大九载道,混一归元,无相无晦,玄机天衍!至尚至诚,至悲至欢!克功克役,克勤克勉!本兽与你,后会有期了!” 大笑声中,猛然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周围的一切就像被一根筷子搅动着的浆糊,刹那间变得模糊起来,甚至还在飞速旋转,那混沌巨兽的影子,也瞬间消失不见了! 秦冲目瞪口呆,猛然想起地上还躺着几个同伴,...... ------------ 第七三六章 冲出去,就是胜利! 萧瑶和秦茹身后,云姑和黎青在左,罗海和朱玉在右,紧随着她们朝前扑去;而段小歌则稳居中间,一看哪儿有人遇险了,就是一张符箓飞过去,或震退魔狼,或护住同伴,总能让人在间不容发的空隙里脱险而出,把“控场”的要义发挥得淋漓尽致! 欧阳天枫跟在她身边,也不知道是在保护着她,还是“蹭”着她的保护。 他一身修为多半都在那杆金枪上,现在金枪折断了,似乎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楚芊则跟在最后面,幻柳剑飞舞成一团淡淡的幻影...... ------------ 第七三七章 好多魔狼! 雷光闪烁,秦茹高举着鸣雷仙杖,一道道雷球不要钱似地飞砸出去,震得大地嗡嗡直响! 两头魔狼嘶吼着扑过来,被秦茹两记雷球砸了回去;那魔狼首领也扑上来,又被秦冲一拳击飞;段小歌娇笑着,两张符箓贴到秦冲和秦茹身上,顿时两人都觉得体内已消耗一空的仙气,蓦然间又充盈起来,四周更是有一道道雄浑的气息汇聚过来,竟隐隐形成了两道漩涡! “这是聚灵宝符,价值堪比两件高阶仙器!”段小歌笑道,“其实从等级上讲,它们已经相当于...... ------------ 第七三八章 太疯狂了! 谁也不知道,树林里究竟涌进了多少头魔狼。 只看到一片片青灰色的身影,把宽阔的大森林挤得密密麻麻的,简直是水泄不通;树林里原本有许多土著的,比如毒蛇、兔子、灰狗,等等,但在潮水一般的魔狼面前,却毫无还手之力地,便给撕成了碎片、踩成了肉泥,顿时森林里又回荡起了一阵阵惨嚎声! 如果只是数量多,给秦冲的震撼也许还不算太大,毕竟一地蝼蚁,也比不过一头狮子;但他分明看到,刚才几乎能和他拼得势均力敌的那头十九阶魔狼...... ------------ 第七三九章 天无绝人之路! 那十九阶魔狼,本来没有伤及生命,只是一时爬不起来;但无数魔狼直扑而来,有的撕胸口,有的咬脖子,有的剥毛皮,立时间,只见血影纷飞,只听惨嚎阵阵,竟把它生生给分了尸! 只是狼群只顾着撕裂那十九阶魔狼,便似忘记了要对付秦冲等人。 欧阳天枫和黎青怔怔地看着,猛然觉得肩膀一痛,却是楚芊挥起长剑,两剑柄捣在两人肩膀上:“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快跑啊,傻啦!” 一边叫着,她已把两人推了出去;两人也如梦初醒,连忙拔腿...... ------------ 第七四零章 智商上的优越感! 秦冲叫了一声:“快跑进去!”当先就朝那山洞跑去。 众人连忙跟上去,没命地跑到洞口边,也顾不得洞里有没有危险,纷纷矮着身子钻了进去。 跑在最后的萧瑶刚刚进洞,便听到秦冲叫道:“让开,快让开!” 众人一愣,下意识站到一旁,一下子便紧贴在洞壁上;回头一看,却见秦冲和另一个满身横肉的壮汉,抬了一块足有两尺厚的石板,摇摇晃晃地跑到洞边,用石板将洞口堵了起来。 便听“嘭嘭”一阵响,却是几头魔狼与魔猿一齐撞在石板上,直...... ------------ 第七四一章 背叛了吗? 永灵公主可不是嘴上说说就算了,而是一伸手就要去推那块石板。 就连萧瑶都忍不住低声问道:“楚芊姐,真的要出去吗?会不会太危险了?” 楚芊笑道:“人家公主都没有害怕,我们怕什么?大不了,陪上这条命而已!” 萧瑶不禁咋舌,却不知楚芊心里是算好了的,就算真的出去,她也有足够的信心,至少不会比永灵公主差——拼尽全力,保护大伙退回洞子,她还是做得到的。 而且,很显然,永灵公主手下绝对不敢任由她冒险。 那铁黑盔甲的七劫地...... ------------ 第七四二章 石柱魔心! 萧瑶又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许久,终于确定,这的确就是青龙,绝不会有错! “怎么了?”楚芊发现了她的异样,不由问道,“这条龙有什么问题吗?” 萧瑶没有回答,有大吴王国的人在这儿,她不敢说出青龙是秦冲的妖宠。她只是摇摇头,轻声提醒道:“楚芊姐,一定要小心,这儿实在太古怪了!” 楚芊轻皱俏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也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此时大吴王国众人也进来了,望着这条狰狞的青色神龙,一时都给惊得像雨...... ------------ 第七四三章 魔心出世! 她飞一般扑过去,一手捞起罗海的断臂,一手扶着他,上下打量着,心疼得眼泪簌簌直淌:“罗海哥……你怎么样了……你别吓我……快……断臂……” 身后传来云姑的嘶声怒吼:“朱玉,快回来……现在不是疗伤的时候……危险……” 但朱玉却似所有心神都放到罗海身上去了,竟像没有听到云姑的叫喊声! 却听罗海一声怒吼,左臂紧抱着朱玉,原地一个旋身,将她紧紧压在身下——一柄数丈长的银白光剑直劈而下,璀璨的剑芒,刹那间就把两人完全...... ------------ 第七四四章 河底! 虽然三四十丈厚的石柱,只被凿出了四五丈深的一个洞,但那魔心却显然呆不住了。 它竟主动从石柱里飘了出来,却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般,径直朝着秦冲飘了去! 魔心一现,整个洞子里顿时充满了浓浓的魔气,原本浓郁无比的仙气,立时遭到了严厉至极的排挤,整个山洞里就像油锅中掺进了一团清水似的,剧烈地翻腾起来! 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他们基本都进过神魔炼狱,但很显然,他们都不熟悉魔气。 一个个的脸庞都变得通红起来,双眼里...... ------------ 第七四五章 要入魔了吗? 秦冲显然也知道了他们到来,虽然紧抱着魔心,却仍能抬起头,厉吼道:“不要过来!” 但看到他那副模样,谁又忍心不过去,而让他一个人扛呢? 此时的秦冲,双手抱着魔心,手背上青筋冒起来足有一个指头高;裸露在外的脸上、手上、脖子上,到处都是狰狞可怖的魔纹,像一条条小花蛇,盘满了他整个身躯! 他的双眼已经布满了混沌般的青白色,嘴唇乌青,牙齿倒是白的,但头发也已全白了! 魔气不但要引他入魔,而且似乎在消耗着他的生机,更...... ------------ 第七四六章 都叫主母! 既然你要入魔,那我就以身饲魔,总不相信,竟会没办法把你拉回来! 楚芊一咬牙,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小歌,你带他们出去吧,只留下萧瑶和秦茹就行!” 段小歌一愣,又听楚芊道:“青龙,你也上去,帮着护一下他们的周全,好吗?” 青龙是秦冲的妖宠,可不是她的,她的两头麒麟还很小,一直呆在她的玄玉戒里。所以她对青龙就不能用命令的口吻,而只能用商量的语气,毕竟人家是这儿的“地头蛇”! 不过青龙对她还是很尊敬的,毕竟是主...... ------------ 第七四七章 英雄总是悲情的! “哎!好,好!”青龙真像个孩子,满脸兴奋地叫道:“萧主母,这个称呼好!” 他望着萧瑶,又笑道:“其实火鸾就在这个洞玄虚空里面,公子的那个新欢也在!” 霎时,萧瑶甚至都来不及高兴了,大家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秦冲。 秦冲一愣,下意识叫道:“什么新欢,你在说……”猛然想到什么,“你是说闵柔?” 青龙点点头道:“对啊,我就说嘛,你当时那么关心她,不是新欢,还能是什么?” 秦冲甚至都忘记责怪青龙胡说八道了,一把攥住它的...... ------------ 第七四八章 梅花鹿发疯了! 秦冲望着天边的浮云,幽幽一叹,又轻声说道:“比如现在,我就想救出闵柔,当然不是什么新欢旧爱的,而是因为我欠了闵云的,加上闵柔也乖巧可爱,所以我想她好,想帮她,仅此而已。拯救生灵,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也不觉得我有那个义务!” 众人都沉默了,他们其实都是看到过秦冲落难的一面的,楚芊和萧瑶就不用说了,云姑和罗海也知道他入魔、被人追杀,欧阳天枫和黎青则知道他为了掌权神算阁所做出的努力。真要算起来,的确,秦冲...... ------------ 第七四九章 金灵天麋与黑翼魔龙王! 秦冲猛地停了下来,目光往四周一扫,低声道:“快找地方躲起来!” 众人立即散开,有的找树洞,有的跑到石头后面;欧阳天枫准备上树,被楚芊一把拉下来:“天空有猛禽,你跑上去,不是正好暴露出来了,成为人家的目标吗?” 还没有藏好,天空已传来一连片“呱呱”的尖叫声,一道道巨大的身影铺天盖地而来,每一个都舒展着数十丈长的羽翼,不知有多少身影连成一片,把阳光遮得严严实实的! 而昏暗的森林里,梅花鹿们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 第七五零章 翼魔黑圣! 黑翼魔龙王,黑翼魔龙一族的王者! 秦冲微微皱起眉头:“怎么才十九阶?看上去,也不是很厉害啊!” 十九阶才跟他的境界差不多,洞玄虚空外围的魔猿、魔狼一族,都有不少十九阶魔兽,如果黑翼魔龙一族的王者就这点水平,的确也算不得太厉害,至少秦冲自己就有把握对付得了。 青龙摇摇头道:“公子,不是这个概念。黑翼魔龙王在族中的地位并不是太高的,只能算是精英而已。它们真正的高层,乃是翼魔黑圣;而真正的王,则是翼龙魔帝!” ------------ 第七五一章 谁赢谁输! 电光火石之间,不知有多少梅花鹿跳了起来,只见树林上空一片密密麻麻的鹿影,每一支鹿角上都飙射出一道闪电,就像漫天花针,迎向了那几道黑光! 一道闪电、十道闪电,对黑光毫无影响;但百道、数百道闪电一齐轰过去,顿时就轰碎了一道黑光;另两道也被轰得偏了方向,射到两块巨石上,顿时化作漫天石雨! 还剩下两道黑光,却结结实实地轰在鹿群里,顿时两声巨响,又是一阵血肉横飞! 最后还有一道,笔直地朝朱玉轰来。段小歌厉喝一声,...... ------------ 第七五二章 你居然会说话! 高空,黑气与火光相互纠缠着,映得天空一半边黑一半边红。 然而不知为何,原本应该是火光压过黑气的,毕竟火王仙鹿比翼魔黑圣高出一阶;但此时双方却像是僵持不下,而且黑气似乎比火光更加磅礴,火王仙鹿居然只能勉强保持不败而已! 秦冲一步跃上一头黑翼魔龙王的背上,一拳把那宽阔的脊背打出了一个血洞,任由这头黑翼魔龙王哀嚎着摔下去,却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高空,双眉紧皱,若有所思。 楚芊也一步跃过来,挥起幻柳剑,将另一头黑...... ------------ 第七五三章 她说她叫闵柔! 难道这糯糯的声音,竟是面前这只看上去有些可爱的小鹿发出来的?这怎么可能? 谁都知道,魔兽与妖兽一样,都要渡过化形天劫、化去横骨之后,才能开口说话。当然,也能像青龙当初那样,以强大的神识震动空气,发出声音。但那方法不但需要神识极强,而且消耗极大,还需要极强的悟性,青龙也只是因为秦冲的缘故,才能偶尔说上两句而已。 这小鹿却并不是使用的神识强行说话,而是它本来就有这个能力! 却听那糯糯的声音笑道:“你可真聪明...... ------------ 第七五四章 信仰之球! 秦冲觉得,若不是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足够强大,他一定已经晕过去了。 他也顾不得许多,一把抓住小鹿的双肩,急声问道:“你说她叫什么,闵柔?” 小鹿似乎吓了一跳,望望秦冲的双手,一双秀眉微微皱起:“怎么?有问题吗?” “小哥哥!”楚芊轻咳一声,提醒秦冲注意:这么多人看着了,又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秦冲平静了一下心情,却仍然忍不住那惊喜之意:“闵柔,她在哪儿?” 小鹿倒也没在意,轻笑道:“看来这位白衣仙女对你挺重要。...... ------------ 第七五五章 信仰之力! 小鹿很爽快地掏出两件东西,一个血红色的玉瓶交给朱玉,另一个鹅蛋大的圆球则放到了秦冲手里:“你看看,这就是信仰之球,也是洞玄虚空里大家都抢破了头的东西!” 秦冲接过那个圆球,细细打量,只见它浑圆方正,表面是半透明的黄褐色,厚厚的一层,就像是蛋清;里面则是一团浑浊的深褐色,应该就是蛋黄了。 秦冲伸手摸摸,触感冰凉,还有一股淡淡的吸引力,显得很是神奇。 他记得在进入洞玄虚空之前,太昊帝国武胜亲王秦洪就告诉过他...... ------------ 第七五六章 好霸道的一拳! 小鹿见状,不由微微一笑:“也许,你们能见到姐姐的时候,它会帮助这小家伙吧?” “那就走吧!”秦冲站起来道,“抓紧去水云涧,把火鸾救出来,也好问问闵柔的下落。” 小鹿叮嘱道:“秦公子,诸位,一定要小心。翼魔龙族是不会放任你们去救出姐姐的,我又必须要坐镇鹿鸣森林,无法随你们前去。而且我的根在这儿,只要离开了鹿鸣森林,我的境界会下降至少一阶,就算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一切就只能拜托你们了!” 秦冲点点头。就算不...... ------------ 第七五七章 翼魔黑圣,出手了! 与此同时,萧瑶、秦茹和楚芊也都解决了自己的对手,青龙则干脆扭过头来,咔咔两嘴,生生咬断了两头黑翼魔龙的脖子,几头黑翼魔龙一齐落下地来,砸得地面震动不已。 另一头黑翼魔龙王似乎被吓着了,长嘶一声,穿云破雾,仓皇而逃。 青龙也长吟着,闪动身形便追了上去。它是神龙一族,与魔龙一族天生就是对头,穷追不舍打落水狗,也算是理所应当的。 秦冲却不敢让它独自犯险。连忙叫道:“青龙,慢着!”闪动身形追了上去。 楚芊招呼着众...... ------------ 第七五八章 火鸾归来! 同样是以黑光作为攻击手段,但翼魔黑圣的黑光足有大腿粗,能炸开一块十丈高的巨石,比起黑翼魔龙王那只有鸡蛋粗的黑光,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而秦冲却正处于意乱神迷之中,根本就没有想到躲闪或是反击,于是两道黑光,便结结实实地轰在了他双肩上,直轰得他如断片的风筝,高高地飞了起来,嘴里大口大口地吐着鲜血! 这还是他穿的是情缘仙甲,波光荡漾间,至少消掉了那黑光一半以上的威力! 连他都如此狼狈,楚芊就更加悲惨,直接晕了过...... ------------ 第七五九章 有些不要脸啊! 正盘膝坐在地上恢复仙元的萧瑶,猛然站了起来,双眼灼灼,望向火鸾,却是一脸不解。 秦冲落在她身边,便听她皱着秀眉问道:“秦冲哥,为什么我感受不到和它的联系了?” 萧瑶和火鸾签订的也是灵魂契约,这是一种至高无上的人宠契约,足以保证妖宠绝对不会背叛。但如果连主人都不能感受到与妖宠的联系,这不是背叛,还会是什么呢? 秦冲皱着眉头,轻声道:“有几种可能,一是它根本就不是你的火鸾,虽然形状一样,属性一样,却是另一只...... ------------ 第七六零章 一团泡影! 秦冲却不去管火鸾与翼龙魔帝斗得天翻地覆,一闪身回到地面上。 不管什么时候,在他心目中,保护自己的人不受伤害,永远是第一位的。 但两头翼魔黑圣却不想放过他,虽然摇摇晃晃,甚至连飞行都似乎有了困难,它们却仍是奋不顾身地扑击下来,四只龙目怒张着,又是四道黑光飙射而下! 秦冲只说了一句话:“大家都小心些……”就看到四道黑光恶狠狠射来,连忙把后半句话生生吞回肚子里,纵身一跃,带着四道黑光跃向了旁边一座矮山上。 他自...... ------------ 第七六一章 困石咒! 但火鸾的虚影此时也变得十分苍白,似乎随时都会消散了一般! 它深深地看了秦冲一眼,目光又似有意似无意地落在萧瑶身上,却谁也不知道那目光之中,到底包含着怎样的情感。只见它张了张嘴,似是欲言又止,却“刷”的一声便消失不见了! “哎……”萧瑶往前踏了一步,伸出小手,似乎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也没抓住,不由怅然若失,回头望望秦冲,小嘴微撇,泪花已然在眼眶里滚来滚去。 秦冲叹了一声,拍拍她香肩,道:“走吧,跟上去看看...... ------------ 第七六二章 火鸾撒娇! 秦冲闭着眼睛,手指在不住地划动,似乎是在精心雕刻着一件作品。 火鸾则死死地盯着他,一股股火焰气息从石头里散发出来,似乎在表达着它此时的心境。 而其他人则都紧盯着秦冲的背影,萧瑶最是紧张,双手死死地捏在一起,直捏得她手背一片青白。楚芊见了,不由轻轻拍拍她的玉背,她回过头来,便见楚芊冲她笑了一笑。 说也奇怪,只是这么笑了一下,萧瑶似乎就没那么紧张了,也不由羞涩地笑了起来。 正在一片死寂、令人惴惴不安的时候,猛...... ------------ 第七六三章 断煞星宫! 秦冲冷冷一笑,看来还是用拳头说话管用啊,轻轻松松就把它折服了。 青龙笑道:“还是我聪明,紧跟着公子,以后总少不了我的造化!背叛?多麻烦啊!” 火鸾啾啾地叫着,萧瑶笑道:“它说它已经知道错了,你们就不要埋汰它了!” 秦冲轻笑道:“既然知道错了,你问问它,为什么它的虚影会说话,它自己反而不会了?” 萧瑶问了,答道:“它说的和小鹿一样,也是在渡劫的时候出了问题,现在,你就算给它化形丹也没用的,还得找到几种奇珍异...... ------------ 第七六四章 救闵柔! “这可麻烦了!”小鹿皱起眉头,“断煞星宫在洞玄虚空的边缘,离此地足有上万里之遥!而且关键是它是在愚民殿的相反方向。现在愚民殿就要开启,这时候哪有时间去断煞星宫?” “愚民殿?”秦冲问道,“愚民殿开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小鹿惊讶地望着他:“秦公子,你们千辛万苦来到洞玄虚空,居然不知道愚民殿开启?” 它见大伙都是一脸懵,就连青龙和丹儿似乎都不知道,便轻声解释道:“应该说,愚民殿就是凡界中人来洞玄虚空的唯...... ------------ 第七六五章 还是得打! 两天后,众人告别了小鹿,向着断煞星宫方向出发了。 在这两天里,秦冲帮助小鹿完全吸收了化形丹药力,让它真的变为了人形。小鹿也把金鹿之灵给朱玉的那头鹿胎服下,这金鹿之灵其实就是上古神鹿的血脉,能够极大提升鹿胎的血脉之力,从而提升它的成长潜质。小鹿估计,在吸收完了这块金鹿之灵后,鹿胎的成长上限,便会由十五阶一举提升到十八阶以上。 朱玉自然十分高兴,她给鹿胎取了个名字叫做“麋儿”,每天抱在怀里,爱不释手。 丹儿...... ------------ 第七六六章 苍山如海,宫殿如虎! “区区一劫天仙,也敢如此猖狂,真是不知所谓!” 六劫天仙冷笑一声:“放开欧妮娅,老夫可以考虑,给你留一个全尸!” 秦冲嘴角泛起一丝讥诮,手臂一振把那名为欧妮娅的女子推了出去。 六劫天仙以为他自知不敌,所以很听话,又是一声冷笑,却还没来得及“表扬”一句,猛见一只拳头蓦然变大:他居然连反应的时间也没有,鼻梁上已然中了一拳! 天仙的速度有多快?连六劫天仙都反应不过来的速度,又得有多快? 六劫天仙一下子面沉如水。秦...... ------------ 第七六七章 声名远播! “这座大山太大了,里面的气息纷乱繁芜,根本没办法感应谁是谁,更不用说找到闵柔了。” 望着山顶的宫殿,秦冲幽幽地叹了一声:“看来,还是得进去找!” 他想了想,吩咐道:“这次,我们就不用全部进去了,留一半的人在外面,好接应!” 众人纷纷点头。他们都能感受出来,这座断煞星宫十分危险,里面不知潜藏了多少强大的气息,如果不留人在外面接应,一旦遇到什么恐怖的存在,怕连全军覆没都有可能! 楚芊笑道:“小哥哥,你安排就行...... ------------ 第七六八章 毒! 谈笑了几句,哈里娜又问道:“不知公子是太昊帝国哪里人氏,叫什么名字?” 秦冲有些局促,又摸了摸鼻子,答道:“在下来自大武王国卢城,一个偏僻的小县城,而且现在已经被西夷人毁灭了。我叫鹿非凡,这两位是我的女友,白千楚和庄柔。还有这两位,是我的同学,罗玉和朱海,我们都是白鹿学宫的学员,前辈所说的秦冲,是我们的学长!” 身后一大片白眼,他为了不暴露,给每个人都起了个名字,也算煞费苦心了。 哈里娜一喜,忙又问道:...... ------------ 第七六九章 在劫难逃! 这几个怪人,高矮胖瘦不一,衣着也是千奇百怪,很是引人注目。 其中一个瘦高个,身子软得像蛇,穿一身带着黄黑纹路的紧身皮衣,三角脸、三角眼,舌头不由自主地往外吐着,就更像一条花花绿绿的大蟒蛇! 他舔了舔下唇,怪笑道:“快,速度加快,抢了他们的储物戒,抓紧走!” 另一个矮肥的女子,腰肢像水桶一般,偏偏生着瓜子脸、柳叶眉、丹凤眼,一身白衣,远远看去就像一个蚕蛹。她娇声笑道:“无毒师兄,这是咱们的第三批猎物了吧?...... ------------ 第七七零章 东瀛浪货! 秦冲没有再理会身后的惨叫声,虽然他也觉得,哈里娜这婆娘似乎太狠了点。 他只带着楚芊等人又走过了几级台阶,来到原本荆不香等人所在的那一级。 这一级石梯上原本有一团毒雾的,丹儿吐了一口火焰,瞬间就把毒雾烧得一干二净。其实就算秦冲不出手,凭借丹儿的火焰,黄龙学宫众人的毒也是没办法伤到他们的。 黄龙学宫这几人的本事全在毒上,却遇到了两个不怕毒的对手,也算是他们运气太差了。 秦冲的辟毒之体,是随着他的修为成长而提升...... ------------ 第七七一章 我可没承诺! 那东瀛男子大怒,“咔”的一声抽出一柄四尺长的柳叶刀,冷冷喝道:“巴噶,敢侮辱城沅幕府帐下的武士,小子,你死定了!这几个花姑娘,全都是我们的了!” 秦冲冷笑道:“真是不知死活。花姑娘们,他说你们都是他的了,你们还能忍吗?” 楚芊无奈地摇头一笑:“小哥哥,你可真是……” 话音未落,萧瑶已如愤怒的小豹子一般,星河剑一摆,悍然冲了上去:“星河倒挂!” 一剑落,星光灿烂,如倒挂的天河,朝着那几个东瀛人席卷而去! “吉...... ------------ 第七七二章 星宫门前! 秦冲微微皱了皱眉,等萧瑶走到身边,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萧瑶低着头,一抹星光闪过眼眸:“没事,她们该死!” 说完,她又双脚一顿,跃到上面一级石梯上,又开始研究起石梯上的星光了。 秦冲皱着眉头,望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却没有说话。 楚芊来到他身边,低声道:“小哥哥,萧瑶好像有些不对劲啊,你知道是怎么了吗?” 秦冲摇摇头:“虽说东瀛人的确死不足惜,但如此狠辣,的确不是她的性子。芊芊,你告诉大家,都小心一些,...... ------------ 第七七三章 尽请尝试! 断煞星宫拥有一座非常巍峨的大门。 往左右望去,只见足有百丈高的围墙,几乎把天空都遮得严严实实,围墙上耸立着一排大腿粗的旗杆,却并没有挂旗帜,只看到锈迹斑斑的杆身,笔直地指向天空,仿佛在诉说着什么。 朝正中间看去,是一排合抱粗的柱子,方形柱基、圆形柱身,上面浮雕着无数异兽图案;柱顶呈八角形,像八瓣玉兰花瓣,托着四四方方的门檐。 两扇朱漆大门,上面钉着几排碗口粗的铜钉。漆面鲜红,像昨晚才漆的一样;铜钉却已经...... ------------ 第七七四章 罡煞摘星接引大阵! 一个西夷人冷笑道:“我们为什么要来尝试?我们打开了,正好让你们得利吗?” “你没胆量就闭上嘴巴,别放臭屁!” 金刚和尚把九环锡杖一顿,大声怒喝道,却被天尊道人拦住了。 天尊道人笑眯眯地道:“贫道刚才已经承认了,无法打开这扇门,所以才请各位英豪来试一试。谁都知道,断煞星宫有许多宝贝,几十个大殿没人光顾过,大门打不开,谁也没办法进去。这位西夷的朋友若是能打开,我们都会感戴你的恩德!” 那西夷人冷笑道:“感恩戴...... ------------ 第七七五章 进入仙宫! 在场众人都是修炼有成的仙人,对阵法之道虽说不精通,多多少少都会有些涉猎。天尊道人粗略讲解了阵法的原理之后,众人便都理解了,照着法子操作,倒也无一纰漏。 天尊道人则站在阵法的中间,金刚和尚在旁边护卫。只见他手舞一面丈把高的大旗,口中念念有词,手里不断变换灵诀,便有一道淡淡的青色光芒自旗面上氲氤起来,渐渐扩散开;而一百零八面天罡地煞旗上也现出一道道光芒,与那青色光芒连在一起,光芒中便渐渐现出了一颗六芒形...... ------------ 第七七六章 鸣人星! 走进星宫大门,面前的景色却蓦然一变。 没有想象中宽阔的广场、巍峨的大殿,也没有雕塑、假山、花园,更没有亭台楼阁。 众人像是都悬浮在浩瀚的星空之中,眼前是密密麻麻的星辰,有大有小,都在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星辰之间,漂浮着一片片朦胧的云雾,而那些云雾,竟也像是细小的星辰汇聚成的! 脚下没有实地,众人却都能悬浮在空中,静静地看着那些星辰,发呆。 “不是说有什么宝殿吗?”有人高声问道,“这满天星星,宝殿在哪儿?” 又...... ------------ 第七七七章 寻宝! “鸣人星?” 秦冲看着石碑上的字,皱了皱眉,问道:“萧瑶,你确定,这就是一座宝殿吗?” 萧瑶一抿嘴,正要说话,却听得一声震天动地的虎啸,狂风呼啸之中,石碑后面走出来一头老虎,足有两丈来高,头似小山,眼似灯笼,一呲牙,又是一声响彻行云的虎啸! “极天星虎!”萧瑶微皱黛眉,轻声道,“秦冲哥,这老虎就是这座宝殿的护卫魔兽!它还存在,就说明还没有人到过这座宝殿,里面藏着的异宝,多半还没有被抢走!” “这头老虎,我...... ------------ 第七七八章 二劫地仙! 哈里娜震惊无比,望着石碑下的极天星虎,甚至忘记了收起手中的符箓! 她拼尽全力也没办法击败的极天星虎,居然被秦冲一拳就打翻在地,虽然还在翻滚挣扎、无助咆哮,却是五官都淌出血来,显然已被这一拳打掉了半条命! 她和秦冲的差距真的有这么大吗?她把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还不如人家轻轻一拳? 一阵灼痛传来,却是两指间符箓上的火焰,已燃到了她的手指上! 她匆忙扔出符箓,却听秦冲笑道:“鸣人星上有三件至宝,一件‘鸣筝’,...... ------------ 第七七九章 落寞的星辰! 旗帜一卷,化作一块漆黑的幕布,遮盖在楚芊头顶,隐隐有四头异兽虚影现了出来。 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小四象旗! 丹儿一下子站了起来,死死地盯着幕布上的朱雀虚影,神情似乎十分激动! 但秦冲没心思去关注它,此时,劫云翻滚之间,第一道雷电已经笔直地降下来了! 只不过他早年炼制的这件高阶仙宝,此时的表现却不是太好。 也不知道是岁月太长久了,导致它内含的仙气减弱,还是地仙的第二道劫云太过厉害,小四象旗承受了雷电一击,...... ------------ 第七八零章 萧瑶发疯了! “那颗星叫做‘荧惑星’,当然不是真正的荧惑。”萧瑶指着它,笑道,“它才是真正的七十二宝殿之一,只不过被人探索过了,上面已经没有任何宝贝了!” “荧惑星?”秦冲停了下来,问道,“会不会,闵柔在里面?” “哎呀,不可能!”萧瑶拉着他手腕,叫道,“这里面至少几千年没有人进去了,她哪会在这里面?我们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万一被别人抢先了,那可就麻烦了!” 秦冲皱了皱眉,又给了楚芊一个眼色,然后就被萧瑶拉着继续往星...... ------------ 第七八一章 拱宸星! 这是一颗直径超过五万丈的巨大星辰,在这片星空中,却并不显得太出众。 因为这一带的星辰,每一颗都非常巨大,虽然数量不是很多,但直径都在几万丈以上。 特别是星空最深处,那几颗只能看到朦胧影子的星辰,甚至差不多都有十万丈直径! 也许,那就是萧瑶所说的“紫薇、北极、御座”三颗星辰吧? 此时的萧瑶,正与一个二十来岁模样的少年,拼斗得十分激烈! 那少年一身黑衣,方正国字脸,显得有几分少年老成;手中紧握一柄金光灿灿的宝剑...... ------------ 第七八二章 大战! “断煞星宫探索,谁有本事谁就能得到好处,还当这是你自己的地盘了?” 那声音冷哼了一声,随即一个颀长的身影出现在拱宸星外,却是太昊仙宫的秦浩天! 秦冲一怔,他记得这家伙从他脱魔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没想到又在断煞星宫看到了他。不过这家伙应该是真仙修为,一身气息十分浩瀚,显然不是萧瑶能挡得住的! 他双拳一捏,往前一步,却只觉得心底有点虚。 心虚的是他的拳套。这件“极天拳套”还是他在无尽城买来的,仅仅只是顶...... ------------ 第七八三章 没时间了! 何冰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他堂堂一个七劫天仙,却连秦冲的影子都追不上! 而那个八劫天仙却也没想到,他比秦冲高出了整整大半个天仙之境,却只能和他对一拳! 这八劫天仙一挥拳,半空中便浮现出一座高达千丈的大山,朝着秦冲头顶直压而下! 这一拳,不但要把秦冲击溃,还要把他身后的萧瑶也一并轰成一堆碎片! 然而秦冲一拳便擂在那大山上,实际上,也是直直撞在那八劫天仙的拳头上。 “呯!”声音很细,却像一粒火星,轻飘飘地落在了一堆...... ------------ 第七八四章 八曲九垣大阵! 秦冲越来越觉得,萧瑶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他,而且是很大的事情。 他甚至怀疑,眼前这个萧瑶,不一定是他所熟知的那个萧瑶——难道,她被夺舍了? 但脑海里念头如闪电一般转过,他又否决了这个可能。以他强大的神识,如果身边真的有人被夺舍,他相信对方一定是瞒不过他的,毕竟夺舍的动静太大了,肉身与灵魂的融合,根本不可能悄无声息;而萧瑶一直跟在他的身边,形影不离,却并没有任何异常情况。 可是她的行为又实在太反常了:想要进...... ------------ 第七八五章 一拳碎天! 虚空中有道道气息萦绕,像一条条暗流,又如一根根无形的绳索。 萧瑶身形一动,便有两三条暗黑色的“绳索”浮现出来,往她身上缠了过去。 不等她说点什么,楚芊已挥起幻柳剑,剑影朦胧,便将那几条“绳索”挑了回去。 虚空的一角传来一声惊叫,有人冷声喝道:“八曲轮转,八方来龙,缚!” ------------ 第七八六章 一丝危险! 九劫天仙如炮弹一般飞了出去。 但就算这个结果和他预想的不一样,他也并没有慌张。他不但境界比秦冲强得太多,而且还有八曲九垣大阵相助,就算秦冲再强大一些,也不可能真的能伤到他分毫。 他只是双脚在一面凭空出现的土墙上重重一踏,便稳住身形,就要扑向秦冲! 八曲九垣大阵的一个优势,就在于它能按照操纵者的心意,随时随地在虚空中出现土墙,让操纵者有落脚之地,以比对方快得多的速度发起反击,反而打对方一个出其不意! 加上九...... ------------ 第七八七章 还我萧瑶! “快,千万不要让他跑了!” 秦冲想着心事,就没有注意到牛高的动向,直到听见萧瑶兴奋的叫声,他才醒过神来,定睛一看,牛高却已化作一道流光,往御座星那片宝座似的大陆,飞快地掠了过去。 半空中,却仍残留着殷红的血迹,似乎在诉说着他刚刚的那片凄凉。 此时萧瑶和丹儿已经追上去了,楚芊也来到秦冲身旁,轻声问道:“咱们要追吗?” 她的小脸还有些苍白,看得秦冲一阵心痛,轻轻拉起了她的小手:“怎么样,没事吧?” 楚芊摇摇头:...... ------------ 第七八八章 秦追月! 萧瑶黛眉微蹙,忽然身形一展,便朝那最大的火山口飞了过去。 秦冲还紧紧抓着她的衣角,她这一飞跑,就像把他放起了风筝一般,慌得楚芊连忙扬起幻柳剑:“哎,萧瑶你做什么?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把他先放下来好不好?” 萧瑶却理都不理她,闪电一般飞过茫茫群山,很快便到了那火山口前,俯视着那张足有千丈宽的脸庞,冷冷地道:“看来,本座几千年没回来,星羽长老,你们的胆子变大了啊!” 那脸庞桀桀笑了一声,却没有说话。 萧瑶抬...... ------------ 第七八九章 那真是太不幸了! 秦冲脸色凝重:太昊仙宫的副宫主,怕至少也是仙尊了吧? 仙人九等,散仙、虚仙、地仙、天仙、真仙、金仙、仙君、仙尊、仙帝,地仙之下,算是初等仙人,实力不值一提;达到天仙,才算登堂入室,而只有晋升仙君,才能称得上“高人”。 至于仙尊,那已经是仙界一方至尊:下九天的许多仙宫之主,也只是仙尊修为而已! 仙人之间,每一个境界之间,实力差距都称得上天壤之别,秦冲有信心对战真仙,甚至在金仙手下都敢于一战,但面对仙尊,却...... ------------ 第七九零章 与他同死! 星羽长老不是想对秦冲动手,而是挥起星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向萧瑶的纤腰! 这一枪如狡猾的毒蛇,无声无息,却力大无比,足以把一颗星辰扫成碎片! 秦冲早就感觉这星羽长老不对劲了,星枪一动,他立即就横移过来,把黑铁戒里所有的防御法宝全部祭了出来,却用一件上品仙器战甲,换下了身上的情缘仙甲! 他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星羽长老这一击之后,他还能不能活下来,但他必须要接下这一击,为了萧瑶——但不能让楚芊也为他陪葬,...... ------------ 第七九一章 追月神镖! 萧瑶微不可察地皱起了秀眉。 其实从本质上说,她已经不是萧瑶,而是断煞仙宫少宫主。她并没有抹杀萧瑶的灵魂,自然也称不上“夺舍”,她只是让后者迷失了,不能自主了,然后代替她“自主”,而已。 她是看不上“夺舍”的,真正有实力的仙人都不会夺舍,因为不管多好的肉身,都不如自己天生的那副肉身更强大,更能与自己的神魂相融,只要夺舍,修炼之路就断了,顶天只能恢复原本的修为,而不可能再想有所寸进,这对于骄傲如她,自然是...... ------------ 第七九二章 大静止战技! 然而追月神镖并没有出手,便听一个声音叫道:“且慢!” 秦追月岂是别人一说话就停手的人?对这声呼叫自然置之不理,两根指头一捏,追月神镖光芒一闪而逝,已是悄然隐入了虚空之中! 面对这种神秘而歹毒的暗器,对于少宫主来说,自然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但她却似毫不在意,也许是反正都活不下来了,也许是寄托了她一生希望的断煞仙宫终于彻底覆灭了,她似乎已经没有了生之欲望,只是淡淡地站在那儿,甚至捻起了腮边的秀发。 但那追...... ------------ 第七九三章 你就说你交不交吧! 闵柔伸出纤纤玉手,按向了秦追月的胸膛! 秦追月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满满的恐惧,似乎冷汗都要淌出来了,却似连汗水都流不出来! 汗水刚刚冒出他的毛孔,便被那无比玄奇的力量给笼罩住,完全静止下来了! 秦追月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玄奥的力量,他也是四劫仙尊,在整个下九天都算顶尖人物,却怎么也没想到,这股力量,居然连他也能控制住,竟让他无法挪动分毫! 可是他又感觉不到神通的气息——闵柔的真实修为大概也只有真仙境界,别说她不可...... ------------ 第七九四章 失败了! 少宫主狠狠地吞了口唾沫,强行压抑住愤怒的情绪,低声道:“不是我不愿意交出来,我知道你想复活他,可是元魂珠是星辰精魄所聚,星辰之力万分强大,对他有害无益啊……” 闵柔仍然伸着小手,俏脸上却带着不耐烦的神色:“你不用说这么多,交出来就行了!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不就是以为你可以迅速恢复修为境界吗?明白告诉你吧,你在我的瞬息珠笼罩之下,仙元只会减少,不会增多,就不要再打什么不切实际的主意了!” 少宫主脸色变...... ------------ 第七九五章 太昊仙宫来人了! 少宫主浑身一颤,泪水哗哗地淌出眼眶! 悲伤,竟让她似乎暂时摆脱了瞬息珠的限制! 然而她却没有丝毫高兴的感觉,反而感到了一股更加强烈的恐惧,因为她知道,这股情绪不是她生发出来的,而是萧瑶:她居然有些压制不住萧瑶的神魂了! 闵柔忽然一伸手,把少宫主抓了过去:“秦冲哥哥死了,岂能让你逍遥下去?” 瞬息珠接连受到撼动,似乎也快失效了,丹儿也得了自由,大声叫道:“对,叫她滚出我主人的身体,把我的主人救回来!坏蛋,死...... ------------ 第七九六章 人力岂能胜天? 闵柔神情一凛,忽然屈指一弹,又是一座宫殿轰然出现。她招呼一声,丹儿便抱着萧瑶冲进宫殿里。闵柔把元魂珠也扔了进去,那宫殿又变得只有拳头大,被她揣进了衣兜里。 现在,御座星上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而且她也没打算和来人硬拼。 又一伸手,掌心里又出现了一颗灰绿色的珠子,一道道玄奥的空间气息扩散开来。 闵柔嘴角一翘:“万里珠,能做到瞬息万里,你们就慢慢找去吧!” 然而她刚要把万里珠抛出来,突然间,一道黏稠而凌厉的气息...... ------------ 第七九七章 神秘通道! “听说了没有,洞玄虚空的东南角突然发生了大爆炸,听说有一大片地域,掉下去了!” “掉下去了?这是什么意思?” “简单说,就是那个角落掉到了凡界,凡界融为一体了!” “怎么可能?洞玄虚空的坚韧程度,那是堪比中九天的,怎么可能一下子破裂了一大块,甚至都掉到凡界去了?那按这么说,岂不是我们脚下这片地方,也不安全啦?不可能!” “嘁,你是不知道还是忘记了?洞玄虚空的东南角,那是怎么来的?想起来了没有?” “你是说,...... ------------ 第七九八章 出口到了! 又走了不知多久,闵柔找到了第二间房屋。 不过这间屋子却并不是空无一物的,她还没走到门口,便感知到这屋子里有人! 不但有人,而且还发生着一场惨烈无比的厮杀,仙术纷呈,仙元鼓荡,血气弥漫! 闵柔便没敢走进去,只是小心翼翼地从门外走过,生怕里面的厮杀牵连到她。 没办法,她自己反正是倒霉得不能再倒霉了,小时候就四肢俱断,长大了,好不容易秦冲哥哥治好了她的手肘,现在却直接断掉了一条胳膊——难道她天生就是断手断脚的命...... ------------ 第七九九章 公子,您回来了! 只是,在她的预想中,出口不是应该人流如织、人满为患吗,怎么还是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难道是因为仙人下界困难,所以根本就没有多少到来?嗯,一定是这样! 闵柔想着,朝那出口疾奔而去。 可是不知怎么回事,眼看离出口越来越近,闵柔却感到了一股强大的斥力,从那出口处散发出来,把她死死地往通道里推,好像有人守着出口,不准许她离开似的。 然而闵柔也是一个硬脖子,你越是不让我离开,我越是要离开! 她越跑越艰难,到最后,简直就...... ------------ 第八百章 真是令人烦心! 闵柔大吃一惊,却见那徐砚居然也猛扑过去,用力之大,差点把刚走出“九鼎殿”的秦冲给扑倒了;而且她扑过却也算了,居然还谁都意料不到地叫了一声:“恩公!” 楚芊在秦冲身后,原本已是柳眉倒竖的,听了这句话,却不知怎么的,竟按捺住了满心的怒火,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秦冲的背影,嘴角带笑,也不知道她在想着些什么。 秦冲自己大概也没想到,而且徐砚那修长的玉臂缠在他脖子上,勒得他面色青紫,连忙拍拍她的香肩。徐砚这才反应过...... ------------ 第八零一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当初,在万丈山下,抓走闵柔的,的确是残月洞天的熊族,却并没有把她抓到残月洞天去。 那是熊族族长石破天的弟弟,名叫石惊天,那千岭雪雕就是他饲养的。但他抓走了闵柔,原本是打算带回残月洞天,找石破天换一件宝物的,至于是什么宝物,闵柔也不知道。 石惊天知道,石破天一定会把那件宝物给它,因为五大族长推算“九一晦衍”,那气机就应在秦冲身上,而闵柔是秦冲看重的人,为了九一晦衍,石破天一定会妥协。 然而千岭雪雕被秦冲所...... ------------ 第八零二章 老狐狸! 徐砚解释道:“正在妖兽攻打无尽城的时候,洞玄虚空的入口开启了!” 她似是生怕秦冲不知道洞玄虚空,详细解释道:“洞玄虚空是一处宝地,它的由来现在已无人得知,不过据说是与天道衍生、九一晦衍有关系。每一次洞玄虚空的开启,都会引发腥风血雨,听说,所有的仙宫和仙人,都可以在里面找到属于自己的机缘。” 赵爽嘴角泛起一丝讥诮:“简单说,就是人人争抢洞玄虚空的入口,却基本上都忘记了还要抵抗妖兽,因为妖兽是进不去洞玄虚...... ------------ 第八零三章 合并问题! 赵维利显然已经看出了徐砚的身份,她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了。 徐砚落落大方地笑道:“秦冲公子是我们的恩公,只要他说话,我们绝不违抗!” 秦冲看着她:“我不担心我说的话有没有这个分量,我担心你说的话,分量够吗?” 赵维利哈哈大笑:“公子可真幽默。你可能还不知道,这位徐姑娘是小柴门的少门主!” 徐砚抿嘴笑道:“其实恩公当年救了我们那次,我们在无尽沼泽里有所收获的。当然,我们也是在回到小柴门才知道,那些草药里,居然有...... ------------ 第八零四章 那就让我们干! 赵维利和赵爽刚刚坐下去,又一齐震惊地跳起来:“你说什么?” 秦冲也目瞪口呆,张大的嘴巴里,足以塞进去一个鸭蛋! 但小柴门来的四个人,靳寒、徐砚,还有两个中年人却都很淡定,显然他们是通过气的。 靳寒笑道:“我们决定把小柴门与赵家合并,合并的方式由秦公子决定,我们唯一的要求就是,合并后的新势力,必须奉秦公子为唯一的主人,不接受其他任何势力与任何人的指令!赵家主,我听说你称秦公子为少主,我想,这个要求对你来说...... ------------ 第八零五章 不是五成,是五分! 前一刻还在殊死拼杀的两队人,下一刻就要融合在一起,这是什么感觉,秦冲并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赵维利与靳寒到底用了什么办法,才让彼此相恨的双方放下了仇恨。 甚至,当秦冲打算把赵家人和小柴门分开编队的时候,靳寒和赵维利居然都不同意! “公子,我觉得还是混编比较好!”赵维利很郑重地建议道,“小柴门擅长五行仙术,而我们赵家人的炼体术普遍较强,在战场上正好形成互补。分开编队,就没有这个作用了!” 靳寒也道:“公子,...... ------------ 第八零六章 灭了它! 野牛谷口有两块巨石,巨石下面是椭圆形的谷口,远远看去,就像牛头一般。 赵家队伍进了野牛谷没多久,小柴门的人就找到了正等着他们的秦冲和赵维利。 看着小柴门的人乱哄哄地往谷里跑,秦冲不由瞪大了眼睛:“就这样进去了?” 靳寒却是一愣:“怎么了?不进去,难道还要留在外面吗?” 秦冲拍了拍脑门,又回头问赵维利:“对付这样的对手,你们居然也战胜不了?” 这句话说得两人都挂不住了,赵维利干笑道:“小柴门的人还是很强的!” ------------ 第八零七章 堵门杀! 但凡仙人,就没有一个不是老成持重的。 眼看秦冲兴致勃勃就要前去,赵维利连忙建议道:“公子,还是要小心一些。我们赵家有一柄‘霞光剑’,是中阶灵宝,我这就叫人拿来。有它相助,再集齐我们所有天仙……” 秦冲却摆了摆手:“哪要这么麻烦?叫所有伍长以上的人物都来,再把赵爽那个队调过来!” 等赵爽带着她手下两百五十人来了,秦冲他们也来到了野牛洞口。 野牛洞位于野牛谷的最深处,是一个数丈宽的大洞,八卦奎牛就在洞里沉睡。 ------------ 第八零八章 大战之前! 厚实的光罩后面,五十名小柴门弟子已经飞了起来,每五个人组成一组,众星捧月般,把洞口围得紧紧的,手里都扬着仙剑,一道道白蒙蒙的剑气凝聚在一起,便形成了那三柄光剑。 “撤!”赵爽一声娇叱,那光罩立马便消失了;赵爽又叫一声:“斩”,光剑朝着八卦奎牛狠狠地劈了下去,原本数丈长的剑身,劈到八卦奎牛身上时,却已变得只有三尺来长。 剑身虽然缩小了,但威力却是成倍地增加了:八卦奎牛一声凄厉的嗥叫,额头上已然现出了一道...... ------------ 第八零九章 打老虎,最有心得了! 秦冲目光深邃,望着洞口前方茂密的森林,深深地叹了口气。 “可惜的是,好像我们一件事都做不成了,又有客人来了!” 赵维利吃了一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却什么也没看到,不由在心里暗自警惕! 他知道的,秦冲体内经脉郁积,一丝修为也发挥不出来,可是连他这个三劫天仙都没感受到的,秦冲这个没有修为的一劫天仙,却能感知出,有什么东西靠近了! 秦冲的感知力竟强大如斯,如果他恢复了修为,那会有多恐怖? 原本,支撑赵维利对秦冲...... ------------ 第八一零章 威胁感! 不错,修炼路上,他打过不少老虎:寅山、镇山、锦纹魔虎、极天星虎…… 但眼前这头大老虎,却是比他遇到过的所有老虎都要巨大,实力也有着天壤之别! 巨大的虎脸冷冷的傲立空中,俯视着地面上那芝麻大的小小人影,嘴角一扯,似乎在笑。 这虎脸自然不是它的真身,它的真身离这儿还有十来里路呢。不过,就算只凭着这一式“俯察天地”,想来这个蝼蚁般的仙人,也不可能看得出来;毕竟,它曾经用这一式击败过一位七劫金仙的,要收拾一个一...... ------------ 第八一一章 马上就走! 当虎妖还在那阵法前,冥思苦想也不知道该不该进去的时候,秦冲已经追上了楚芊等人。 看到秦冲,大伙自然是十分高兴的,当然看到他一头栽倒下去,他们又有一些惊恐。不过楚芊很淡定,她知道这是秦冲仙元耗尽的缘故,只要恢复一下就好了。 她和萧瑶又扶着秦冲开始赶路,一边低声问道:“你的天道领悟,又提升了?” 秦冲看了看她,笑道:“什么也瞒不过你。没错,已经初入道则了!” 在洞玄虚空之内,秦冲接连渡劫,从一劫虚仙突飞猛进,...... ------------ 第八一二章 关玥镇! “不行吧?”赵维益叫道,“我们现在走了,那些还没来的亲人们怎么办?” 就连赵余带领的那个队,此时也还没到来,那是他的亲女儿,他自然不愿丢下她不管。 赵维利父女、靳寒、离馨儿也眼巴巴地望着秦冲,满脸都是乞求。队伍里甚至有人在嘀咕:“敢情他没有亲人弟兄,所以这么洒脱。说走就走,一刻不留,嘿!” 秦冲皱皱眉头:“发信号,叫所有人不要再来青桑谷,绕过去,直接去关玥镇,我们在路上会合。留下几个善于隐蔽的人,就在青...... ------------ 第八一三章 难! 两个护卫一愣,其中一个立马就把仙刀全抽了出来。 “咦,你们两个,敢无视大爷的话。怎么的,想在护卫府门前撒野啊?” 他扬着仙刀,耀武扬威走下石梯,却忽然浑身一震,一股强大的神识从天而降,他和石梯上的同伴立时便被笼罩了起来,刹那间脸色煞白,一丝也动弹不得。 不过他们还能说话,齐声喝道:“你们是谁,到底要做什么?” 秦冲哪会理他?径直走上石梯。赵爽帮他推开门,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院子里。 “把护卫队所有人都集中起来...... ------------ 第八一四章 礼貌! 没办法,九大仙宫,好像大家都在面临着这个局面。 他们四处攻打小门小派,无关仇怨,只是想壮大自己的势力而已。 许歌山叹了口气,头也不回,问了一句:“还是没有找到他们的消息吗?” 身后立即有人答道:“还没有。而且据我们的消息,飞羽、霹雳两大仙宫追赶无尽城赵家,似乎也跟丢了,没有找到下落,失踪以前最后的踪迹,也是朝着关玥镇方向来的。” 那人迟疑一下,问道:“长老,您觉得,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你是说小柴门...... ------------ 第八一五章 全军覆没了! 许家的人并不是都姓许,余清、李金山等人,都是许家外系弟子中的佼佼者。 但谁都知道,许歌山真正信任的,还是许堂上、许卢、许嚣这些许氏子弟。这也正常,几乎所有的大仙宫都是一样,嫡系子弟的忠诚,不是外姓弟子能比得了的。 所有人都按照安排,在各个路口、楼梯、房间安置好了,许嚣也在靳寒所住的房间里布下了天罗地网,许歌山则独自坐在八仙桌旁,靠在椅背上,安静地等待靳寒回来。 有人在暗中悄声说话:“跟着长老做事就是好啊...... ------------ 第八一六章 碎裂山河! 不,不能叫做“这一战”,因为这一战根本就没有打起来! 他们以为,他们给小柴门设下了天罗地网,但直到现在他们才发现,原来他们才是掉进了别人的天罗地网,甚至连一丝挣扎都没有,便已束手就擒了! 许歌山猛然捏紧了双拳,额头上的青筋冒起来,像一条条蚕豆:奇耻大辱啊! 他的目光投向了许堂上身后,有两匹马并排而立,黑马上的少年一身黑衣,白马上的少女则是一身白衣。两个少年都朝他看过来,竟让他不由得生出一丝恍惚。 很奇怪,...... ------------ 第八一七章 你不是开玩笑吧? 其实,秦冲并没有正儿八经修炼过拳法,他的拳招,都是自创的。 主打就是一句话,怎么打着舒服,就怎么打,倒也渐渐让他摸索出了几招拳法。 碎岳、碎海、碎地、碎风、碎天,起名字随意,拳法也很简单。 但随着对天道感悟的加深,秦冲渐渐达到了初入道则的境界,他也开始尝试用道则来改造他的拳法,在继续保持精炼的同时,使拳招更加符合天地之道,更加返本还源。 首先改造的就是“碎岳”一式,而改造的成果,就是这一式“碎裂山河”! 这...... ------------ 第八一八章 不急在一时! 秦冲、楚芊、萧瑶、刚生出双腿一臂的闵柔、丹儿,加上赵家、小柴门几乎所有的中、高层人士,侪侪一堂二十多个人,在这间宽大的房间里,围着三张桌子坐着。 秦冲坐在主桌上,端起一杯酒,笑道:“我还是那句话,现在你们两家的危险解除了,仙军似乎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如果你们想要离开,我决无意见。” 楚芊见赵维利和靳寒都低着头颅,似乎有所意动,不由轻轻皱了皱眉,扯扯秦冲的衣角,低声道:“小哥哥,来去自由,我们没必要试探...... ------------ 第八一九章 就去罗魂岛! 秦冲明白了她的意思,朝她和煦地笑了笑。 仔细想想,她说的也没错,秦冲要做的事情,哪一件都急不得,哪一件都不容易办到。与其急匆匆地贸然去做,不如先建立一支属于自己的力量,这样,也许把握还大一些。 而且,他一般不想驳了她的话,从那天在婚礼上见到她开始,他似乎就记住了一个道理,她总是为他作想的,她说的话总是对的,他一定要听从。 深深地看了楚芊一眼,秦冲回过头来,笑道:“如果你们都想我留下来,那我就只有勉为其难...... ------------ 第八二零章 杀了再说! “整个无尽沼泽上,罗魂岛现在是人类唯一的据点。这还得益于当初主持建造罗魂岛的那位上仙,据说是一位仙君呢。他坚持用‘五魂八生九灭大阵’将整个罗魂岛罩了起来,再在外围以‘聚水成墙’之术设置了结界,所以才能在数百万妖兽的轮番攻击下,整整坚持了三年!” 走在前往罗魂岛的路上,赵爽与秦冲并肩走着,在为他解说着罗魂岛的由来。 秦冲吃了一惊,扭过头望着她:“三年?无尽沼泽的妖兽,已经攻打罗魂岛三年了?我怎么记得,我...... ------------ 第八二一章 开胃菜而已! 两个士兵惊讶回头:“公子,您怎么到这儿来了?这儿危险!” 这时第一头妖兽已经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是一种身体修长、四肢短小的妖兽,全身覆盖着棕黄色的绒毛,鼻子尖,耳朵小,背上覆盖着数尺长的尖刺,尾巴却是一条用三根白森森的骨头连接起来的丈许长的鞭子,在空中挥舞,发出“啪啪啪”的响声。 “骨尾棕獴?”赵维利吃了一惊,声音微微颤抖,“公子,这东西可不好对付啊!” 秦冲微皱眉头,问道:“赵先生知道这种妖兽?” ------------ 第八二二章 星光耀眼,血光乍现! 他已经看到了,随着第一批几百只骨尾棕獴的死亡,更加强大的骨尾棕獴,出现了! 两头骨尾棕獴出现在村口,身长足有十丈,跟村东头的大槐树差不多粗,比普通的骨尾棕獴要大得多,而且尾巴更长、背上的尖刺也更加狰狞可怖! 更重要的是,它们还生着一对灿金色的翅膀,轻轻一扑扇,便飞了起来! “小心了,”秦冲大声吩咐,“这次来的会飞!第五、十、十八、十九队,立即上城头,第六、第七队负责保护,用仙术来对付他们。芊芊,我们也要...... ------------ 第八二三章 再见无尽城! 尖啸声中,墙头上的士兵们都忍不住张大了嘴巴。 只见星河剑下,那比一般天仙还要强大的金翅棕獴,已然被切断了脖子! 十几名士兵合力也刺不穿的高阶妖王的身躯,在星河剑下,竟脆弱得如纸片一般! 秦冲双眼一眯,看不出来,萧瑶居然已是今非昔比了:不但那柄星河剑已然蜕变成了高阶仙宝,而且她的修为也已达到了七劫天仙的水平,甚至境界上已远远超过了秦冲! 看她那举手投足之间散发出来的娴淑雅静的气质,哪有当初那试剑府小小学徒的...... ------------ 第八二四章 铁背苍鹰! 自从在无名荒村里,击溃了那些棕獴之后,一路上,仙军队伍也受到了好几次袭击。 因为死的这些士兵里面,有好几个都是赵家人,甚至有一个还是他的本房侄子! 除了棕獴以外,曾经袭击仙军的,还有蟒群、狼群、猴群,甚至还有一群巨蝎,就潜伏在仙军将要经过的大路底下,仙军刚...... ------------ 第八二五章 宛若天神! 中年人的目光立即投入一座小山岗上,那儿有一片茂密的柏树林,树冠像一把把伞盖,将地面遮盖得严严实实,连一丝缝隙都看不到。 此时,那柏树林中,正有无数道蓝光,如箭矢般飙射出来! 一头铁背苍鹰正拍打着翅膀,往那小山岗疾扑而去,正被一道蓝光射中胸膛,顿时一声凄厉的哀鸣,一股血箭飙出来,那铁背苍鹰已摇摇晃晃落进柏树林里去了。 另一头铁背苍鹰正在半空中巡航,又是一道蓝光,将它的翅膀刺穿了一个血红的大洞。那头苍鹰唳了...... ------------ 第八二六章 中阶妖圣! 在他身旁,似乎有一道萦绕的气流,漫天羽毛和鲜血在他身侧洒落,却都不能接近他一丈以内,只是簌簌地落进柏树林里,引来了此起彼落的尖叫。 柏树林里,整整潜藏了五六千名仙军。他们都潜藏在柏树的枝叶之中,一队队结成阵势,每一个阵势都形成了一个整体,刚才那些蓝光,便是由这些阵势所衍生出来的攻击。 这些阵势,也形成了秦冲最强的倚仗,他敢于独斗鹰无名,就是因为它们在关键的时候,可以把数千仙军的仙元引渡到他身上,让他足...... ------------ 第八二七章 打错主意了! “就知道你们会来!” 鹰无名脸上笑容和煦:“吾王已在山谷里等候你们多时了,不知能不能进去一见?” “公子,不要进去!”赵维利俯在秦冲身边,低声道,“他们以主待客,里面定然有机关布置,进去太危险了。那群仙人,能救则救,不能救,我们就不要勉强了!” 以秦冲教给的阵法,在场五千余仙军完全可以整合起来。而在关玥镇,凭借整合了所有仙军将士的力量,秦冲曾挡住金仙强者许歌山的巨刀,因此仙军想要全身而退,其实是能做到的...... ------------ 第八二八章 做梦! 秦冲灿烂地笑道:“既然鹰姑娘没有其他要事,那恕在下就要告辞了!” 鹰英妙目注视着他的背影,似乎不相信他会就这样离开,而不管山谷里那些仙人。 但秦冲当真洒脱地回头就走,而且步子沉稳矫健,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且慢!”当秦冲走出去十余丈远,还没有停下的迹象时,鹰英终于忍不住了,几经犹豫,还是叫了出来,“公子应该知道,小女子请你来,不是就让你观光一下,然后就离开的!” 秦冲回过头来,笑容仍然如春花般灿烂:“鹰...... ------------ 第八二九章 丰盛得超乎想象! 狂风再起,卷起冲天巨柱,狠狠地撞在鹰英那小小的手掌上! 大地猛然颤抖起来,震得远近山岗树木都在摇晃,呜呜的呼啸声,像是地狱里传来的恶鬼号叫;天空中乱云飞渡,遮住了阳光,让整个天地一下子暗了起来,更像是身处地狱一般! 小小的手掌,稳稳地按住了风柱,却引发了一场剧烈的爆炸! 树林里,无数铁背苍鹰扑喇喇飞上了高空,十几名鹰族妖圣也慌忙变回原身,扑打着翅膀远远飞走了;楚芊却还站在原地,她面前有一个光罩,牢牢地挡...... ------------ 第八三零章 请不要怀疑! 楚芊又是怜惜,又是惊讶,轻声问道:“小哥哥……” 秦冲拍拍她的小手,轻声道:“没事的。”他转过头,朝鹰英道,“这就可以谈谈了嘛!” 鹰英点点头,招手叫过一个妖圣,低声吩咐起来。那妖圣明显愣了一下,不情不愿的,却不敢违逆鹰英的话,于是狠狠地瞪了秦冲一眼,然后化作原身,振动翅膀飞走了。 秦冲也让楚芊出谷去了,回过头来,便听鹰英笑道:“我已经让鹰无垢去安排,先把里面困着的一千多仙人放出来,再给你的手下安排一处...... ------------ 第八三一章 好处! 赵久弃接过话头,笑道:“其实每一个家族、势力,都是有自己的底牌的。老夫知道维利曾给你说过,我们赵家并不畏惧任何一个仙宫,这不是空话,一方面是有神算阁在,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我们九个老不死。我们四个有一种阵法,发挥出来,足以威胁到一位三劫金仙。” 赵久灭接着笑道:“我们修炼千年,其实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思想,只是把自己当作赵家的工具而已,毕竟我们也知道,修仙之路,我们其实已经走到尽头了,就算能侥幸突破到金仙...... ------------ 第八三二章 燧鹰之髓! 鹰英笑道:“我们困住的那上千仙人,你可以派人去接收,我们不会阻拦的!” 秦冲不由失笑,放下茶杯,对楚芊和萧瑶道:“赵爽和徐砚在树下也等了很久了,我们下去吧。多谢鹰姑娘的款待了,相信如果有缘,我们会再见面的。告辞,不送!” 鹰英皱着秀眉道:“秦公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对小女子的条件不满意吗?” 秦冲淡笑道:“大家都挺忙的,没有诚意的话,鹰姑娘就不要再说了!” 鹰英摇摇头:“看来是我失误了,抱歉。这样吧,等斩...... ------------ 第八三三章 “好”朋友! 鹰英笑着解释道:“这是我们鹰族的至宝,只需一滴,就能让妖圣以下的妖族或是人类,肉身修为提升到中阶妖圣的境界,譬如公子现在已是一劫真仙的体质,你服用一滴,至少能把肉身提升到四劫真仙的程度。怎么样,秦公子,小女子这份诚意,还不错吧?” 秦冲笑道:“确实不错,既然有这样好的东西,怎么也该来个二三十滴吧?” “什么,二三十滴?”鹰英一下子站起来,“秦公子,你这是狮子大开口啊!” 它微蹙着黛眉道:“秦公子不知道燧...... ------------ 第八三四章 有好处吗? 一千多名仙人,静静地站在营地背后的缓坡上,无言地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这群仙人一看就是山里人家,个个穿着裘衣皮袍,背着猎弓,提着大枪阔刀,只是原本应该剽悍勇毅的神情,此时却带着几分畏缩卑微,似乎被鹰族吓怕了,此时还没能恢复过来。 看到秦冲一步跨上面前那块巨石,这群猎人中间起了一阵轻微的骚动,却还是没有人说话,只有几个小孩子,怯生生地从大人背后露出半张脸来,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黑衣少年。 秦冲皱着眉头,看着这群...... ------------ 第八三五章 太不仗义了! 一千余猎人,其中精壮的六七百人,主要就是那群敢于露出自己伤痕的,被秦冲编进了各个团之中,让仙军四个团的总兵力又恢复到了六千人;其他的,老人妇女编进辎重营,一百多个孩子则组成了新的训练团,这样,仙军的总人数便达到了七千人以上。 鹰族的收藏的确十分丰富,不但有着数之不尽的药材、成品丹药,还有大量的兵器和战衣——妖兽是不穿战衣也不用兵器的,他们就算有兵器,那也是用自己肉身的一部分炼成的。所以这些兵器、战衣...... ------------ 第八三六章 喜收徒! “你是傻的吗?”中年人急了,大声叫道,“这个时候停下来,你就是个死!” 不过说几个字的功夫,后面的妖兽已经追得极近了,连那一张张大嘴里喷出来的腥气,都能明显感受得到;一些毒蟒、巨猿还往树林两侧跑着,竟似想要包抄他们! 青年却像脚下生了根一般,不但自己不动,还要鼓动其他人也要留下来:“你们但凡有点血性、有点良心的,就都不要跑!咱们都打不过的妖兽,还要给别人引过去,这……” 话音未落,忽然将头一偏,一匹黑狼...... ------------ 第八三七章 善解人意的小哥哥! 皇甫鲁也搓着手,眉开眼笑地看着妹妹,满脸满眼都是宠溺。 秦冲不由笑道:“你叫你妹妹拜她为师,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她有了师傅,就要跟着师傅走,以后你们两兄妹见面的机会,可就很难了,你舍得她这么小就离开你吗?” 皇甫鲁低下头来,轻轻擦了擦眼角,又勇敢地抬起头,大声道:“是舍不得,可是这是她的大机缘!这位仙女一道剑光就把一头老虎杀死了,这么厉害,妹妹给她当徒弟,我放心!而且她说了,她还是天仙!妹妹有这么好...... ------------ 第八三八章 罗魂岛外! 快要走到军营门口,身后传来了黄治堂的声音:“公子,我们愿意跟着您干!” 秦冲站住,回头,便见黄治堂等人急匆匆跑了过来,一边抹着脸上的汗,一边七嘴八舌地叫道:“我们的命是您救的,我们本就应该是您的人。公子,您的仙军是杀妖兽的,我们跟着您就是为了给弟兄们报仇!公子,您就收下我们吧,我们一定对您忠心耿耿!” 秦冲微笑着点点头:“仙军欢迎各位兄弟加入,放心,你们一定不会后悔今天的……” 话音未落,却听一个护卫惊...... ------------ 第八三九章 无敌水波盾! 刹那间,无尽沼泽变成了一锅烧开的沸水,层层叠叠的巨浪滔天而起,如巨墙般朝着仙军船只涌来,也不知道这浅浅一洼水泊,怎么会生出这么高的浪花! 巨浪之中,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脑袋:鳄龟、黑鲨、足有磨盘大的螃蟹、头顶着尖刺的鲓鱼,还有生着三只眼珠的金雕、拖着长长剑尾的犀牛,甚至河马、巨螈,都从水里冒出了头! 而每一只妖兽的头顶上,都站着一个半妖,它们拥有人的身子,却生着虾、蟹、鱼、鲛的脑袋,手中提着钢叉、铁刺,也...... ------------ 第八四零章 一拳,破山河! 龟板仙还是有些惊愕的,嘴巴上怎么调侃是一回事,它心里对鳄圣的实力再清楚不过,知道对方不是一个胆小的人,不然也不可能修炼到二劫低阶妖圣了。 难道眼前这个一劫天仙真的不简单,真的有自己所不知道的蹊跷? 龟板仙想着,手下便不由得留了三分余地,免得真的在阴沟里翻了船,至少名声不好听! 却见秦冲又是一拳冲出,那十丈粗的水龙再一次出现,也惊得龟板仙直咂舌头。 然而水龙冲击在漩涡中心,却并没能击破“无敌水波盾”的防御,...... ------------ 第八四一章 见鬼了! “破山河”比原本的“破碎山河”少了一个“碎”字,但内里蕴含的天道,却全然不同。 “破碎”听起来虽然也很霸道,但毕竟有些拖泥带水,没有单独的一个“破”字那么干脆、直接,而这一点区别,就正是秦冲想要在这一拳里面表达出来的东西。 以前的“破碎山河”,就因为少了这一丁点的霸气,所以才不能聚全力于一点,破开“无敌水波盾”的漩涡之力;而现在这一式“破山河”,就是要凝无上意志于一点,以点破面! 当然,这一式运用了层次...... ------------ 第八四二章 谁听说过? 但一拳刚刚轰出,秦冲却又在愕然间脸色大变,一闪身便退出去数十丈! 就在这一瞬间,一道若隐若现的气机蓦然从泽底钻出来,若有若无地覆盖到他身上,刹那间令他浑身汗毛直竖,就像一只被老鹰盯上了的青蛙! 这道气机看似弱小,甚至让他有些感觉不到,但他知道,若是他这一拳真的轰到两个妖圣身上,恐怕他就会被一击毙命,绝对没有一丝挣扎的余地! 他毫不怀疑,这道气机一定有这个能力,也一定有这个打算! 所以他猛然后退,一把抓住楚...... ------------ 第八四三章 发炮! 几个护卫七嘴八舌地叫道:“没有,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名字起得怪怪的,还叫什么军?整个太皇天之中,我听说过仙宫、宗门、世家,却没听说过什么军的。什么叫做‘仙军’啊,没听过没听过!” “怕是不知从哪儿跑过来,打算找我们罗魂岛庇佑的吧?” “我们罗魂岛上已经人满为患了,足足十几万仙人,周围水域又被妖兽围得死死的,连出去修炼的地方都找不到,搞得岛上天天都是雷劫,烦死个人了!” “就是,我们可不能随便让人上岛...... ------------ 第八四四章 上岛! 一道亮光闪过,妖兽群中,猛然出现了一朵蘑菇云,覆盖了数里宽的区域! 突如其来的巨响声,把整个仙军都吓了一跳,秦冲下意识往岛上看去,却见一个黄衣人傲然站在岸边,这人正是刚才祁统领请来的,想来在岛上还是个实权人物。 那黄衣人却没有看他,而是竖着一只手掌,于是道道亮光从岛上闪烁出来,轰隆隆的声音震得整片水泊都在颤抖,巨浪滔天之中,也不知道灭杀了多少半妖和妖兽! 接连二三十道亮光,当所有的蘑菇云都消散之后,水泊...... ------------ 第八四五章 九美村! 仙军的实力提升得极快,在修建“九美村”的一个多月里,几乎每天都有雷劫降下,而且往往不是一个人渡劫,而是两三个、四五个同时渡劫,甚至“你方唱罢我登场”。 一个多月里,楚芊先后渡过了第七次、第八次地仙劫,距离九劫过后突破天仙,也只有一步之遥了;萧瑶、闵柔、赵爽、徐砚等人也先后渡劫,实力都有了很大提升。 只有秦冲和丹儿没有渡劫。丹儿是无需渡劫,它的本身实力,连秦冲也不知道是什么境界,似乎只要萧瑶一提升,它就...... ------------ 第八四六章 怕不怕死? 九美村的围墙有一丈厚、五丈来高,都是用罗魂岛上特产的“灰岗星蓝岩”砌成的。围墙上开了四个寨门,东南西北各一个;城外有两丈宽的护城河,正对着城门,是石头砌成的桥。 秦冲就站在东门外的护城河桥上,迎接萧瑶带领的第三团归来。 今天轮到第三团去滩头,协助抵御妖兽攻击,此时,他们算是得胜归来了。 将士们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有人特意把本应装进储物戒的妖兽尸体扛在肩上,有人甚至连兵器上的血迹都没有擦去,朝着路两旁...... ------------ 第八四七章 动员参军! 少年倔强地望着他:“怕,怎么了?” 秦冲笑容可掬:“怕的话,就不能参加仙军。因为你若真的上了战场,会时常感受到死亡的召唤,如果你害怕,你的动作会变形,仙术施展不出来,你就会拖累你的同伴,死得更快!” 少年咬着下唇:“我只是怕死,但并不代表我不敢去死!我们上山打猎也不知道多少次了,杀山里的妖兽,和杀无尽沼泽里的也没什么不同。而且我知道,死亡真要到来的时候,它不会管你怕不怕它的。如果哪一天,外面的防御大阵...... ------------ 第八四八章 大战来了! 当消息传出去的时候,整个仙军,刹那间就分成了两派。 一派是普通士兵,一个个欢呼雀跃,“万岁”声响彻了整个九美村,有人甚至恨不得立马提起兵器,冲到无尽沼泽去,斩杀他十头八头妖兽回来! 而另一派则是中、高层将领,立即跑到议事大厅,把秦冲里三层外三层围了起来。 议事大厅是一个占地十亩的大建筑,主体工程是宽阔的大议事堂,而在大议事堂的两边,各有一排耳房,便是秦冲和办事处诸人的办公地。 秦冲的府邸,则就在议事大厅背...... ------------ 第八四九章 拿人当人! “昨天是第一团出战,今天第一团就留守村中,第二、第三团出战,第四团做好准备!” 秦冲迅捷有力地安排了出战兵力,满屋子的军官立即跃身而起,飞一般地奔向自己的岗位。不到三分钟,办公室里已是空无一人,就连秦冲自己也离开了。 两个团出战,他定然是要亲自带队的,他可舍不得楚芊一个人去冒险。 很快整理好两个团的队伍,浩浩荡荡离开了占据着大半村子的兵营。 秦冲走在最前面,没走多远,却被几个少年拦了下来。 这几个少年都是训...... ------------ 第八五零章 他不干蠢事! 楚芊的办公室在秦冲隔壁,不过她一向不想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呆着,老是赖在秦冲这儿。 这不,刚安顿好得胜回营的第二、第三团,她又跑秦冲办公室来了。 好像打算要跟秦冲说点什么,却见赵维益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公子,楚姑娘,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秦冲一愣:“小赵先生,你慢慢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赵氏兄弟,赵维利是“大赵先生”,赵维益就是“小赵先生”。 此时这“小赵先生”正满脸焦急:“公子,今天一大早,征兵处就被围...... ------------ 第八五一章 风雨飘摇! 蓝天若笑道:“你不用担心什么,这只是正常的犒劳而已。但凡为罗魂岛抵御妖兽做出贡献的势力,我们都会有这样的例行犒劳,至于犒劳物资的多少,是按你们猎杀的妖兽来的!” 秦冲略带赧颜地笑道:“这么说,我们就更不好领受这犒劳了,实际上,我们也没杀多少妖兽,特别是高阶妖王,多数都是你们的晶炮轰死、轰伤,我们不过是捡漏而已。” 说到这儿,他忍不住多说了一句:“话说,大公子,你们那晶炮着实厉害,竟连高阶妖王都能杀死。...... ------------ 第八五二章 恶战降临! 但飘摇的风雨,却似很长时间也没有降下来。 相反,和谐而规律的生活,却在九美村持续了整整三个月。 三个月里,两个训练团的士兵相继完成了严苛的训练,这让早已空虚的仙军得到了渴盼已久的输血;而相继又招来的新兵,则又重新组建了两个训练团,使仙军扩充到了将近一万五。 现在的仙军,在调整了编制之后,每个团都拥有两千人,编成六个三百人的大队,每个大队则内设五个小队,包括三个近战小队和两个仙术小队,每个小队五十人。 四个...... ------------ 第八五三章 大战初起! 哨塔下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第一团团长赵维寿粗犷的声音传了上来:“快点,迅速抢占滩头阵地!记住,以小队为单位列好阵势,近战兵在前、仙术兵在后,都不要乱!” 秦冲站在哨塔上看下去,只见两队人马像巨龙般“游”过来,很快占领了百丈滩头。 一座座方方正正的阵势,迎着无尽沼泽里吹过来的旋风,傲然屹立! 而在队列的最前方,则是清一色的天仙:楚芊、赵维利、靳寒、萧瑶、左天伦…… 秦冲将身一纵,落到队列最前方,笑着问道:“...... ------------ 第八五四章 中阶妖圣! 浓烈的血腥味在水泽上飘荡起来,一层厚重的血污夹杂着血肉碎片,令人一看就忍不住想要作呕;但妖兽们并没有退缩,在背上半妖的厉声喝斥下,它们嘶声怒吼着,前赴后继地冲向岸边,又被一道道仙术撕成碎片,连一具完整的尸身也没有留下! 但此时,那些半妖已纷纷出手了:它们站在妖兽背上,高声呼啸着,就像是在呼风唤雨:一道道水浪冲天而起,那水花却是墨绿色的、阴黑色的,还带着一股强烈的腐臭味,似乎带着剧毒,哗哗地扑向岸边,...... ------------ 第八五五章 裂苍茫! 水柱中居然还有好几头高阶妖王,它们躲避不及,连同背上的半妖,都被困在了水柱之中! 而当水柱朝着秦冲的水龙猛冲过来的时候,这些妖王便化作了一种攻击,张牙舞爪地冲在前面,却是成为了那水柱的“先锋”,迎着水龙便是一阵撕咬! 可怜那水龙还没完全成型,便已被撕咬得七零八碎,哗哗落回了水泽之中! 秦冲口中吐着鲜血,抽身急退。在气机牵引之下,他已然受了不轻的伤! 便见水泽中,一头足有十丈高的鳄鱼脑袋,裹挟着滔天巨浪,猛...... ------------ 第八五六章 仙君! 然而如此威力巨大的一拳,也仅仅让风青的俏脸上微微一变而已。 它轻轻伸出右手,在眼前一托,一股和煦的轻风便迎上了漫天的泥浆。于是以它为中心的百丈之内,霎时又恢复了天清云淡,那团团淤泥却被“吹”得摇摇晃晃,直往岸上飞去。 而凌世人却是怒吼一声,也把一片片淤泥震得四散分开,一丝也没有沾到它身上。 至于其它地方,淤泥哗啦哗啦落下来,把一头头妖兽打得皮开肉绽,有许多甚至生生被打死了,妖兽背上的半妖们也纷纷落水,鲜...... ------------ 第八五七章 最后一战! 此时的仙军将士,已经彻底沦为了旁观者。 在仙君的强大威压下,不管是妖兽大军还是仙军,都已提不起战斗的欲望;本已攻上滩头、正朝纵深发展的妖兽都停下了动作,畏畏缩缩地往后退去,仙军却也没办法追击。 正面三岛主的那几个中阶妖圣,也个个面色凝重,如临大敌! 就连似乎已经深度昏迷了的秦冲,也被这强大的威压给震醒了! 只是抬着他的两个士兵都没有注意,刚给他处理完伤口的赵爽也没有注意。 他悄然睁开双眼,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 第八五八章 又要渡劫吗? 秦冲等人都被运下去了,但守在金沙滩头的两个团,却没有一个人后退。 不但没有让一个人后退,主持大局的靳寒和赵爽还把第三团也调过来,牢牢地封住滩头,把一排排妖兽变成储物戒里的尸骸,同时也一排排地倒在妖兽的尖牙利齿之下! 但第四团却被他们调了回去,由赵维利带领,与留守在村里的两个训练团一起,把整个村子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装进了储物戒,刚刚回来的商队和护卫队也在广场上集合了起来。 带领商队的离馨儿想了想,又带人跑...... ------------ 第八五九章 幻之迷情斩! 秦冲皱着眉,抬头凝视着天空,过了好一会儿,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把体内那股玄妙的气机压下去了,现在不是它发作的好时机。 他不知道这样做,对他自己有没有什么危害,但他还是做了,做得义无反顾。 天空中的劫云翻腾着,慢慢又散开了,重新现出了晴天白日。秦冲则没有再管这件事,径直往村外掠去:一股浩瀚的气机,正从滩头方向,疾驰而来! 刚掠出村子,便听到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罗言开,你还不出来吗?” 秦冲一愣,便见蓝天...... ------------ 第八六零章 大败! 只见剑光迷蒙,蓝天若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巨大的蟒头已然滚落地上,簸箕大的双眼还在圆瞪着,似乎到死也没有弄明白,刚才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蓝天若不由揉了揉双眼,讷讷地问道:“你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要这么变态吗?” 楚芊横了他一眼,猛听秦冲叫道:“快走,滩头失守了!” 只见滩头方向,此时已然绽放出无数绚丽夺目的光彩,那自然不会是烟花,而是一尊高阶妖圣在肆虐:三岛主已然如电一般倒退回来,脱离了罗天镇魂大...... ------------ 第八六一章 天劫如瀑,雷落如雨! 楚芊一招手,一头墨黑色的麒麟出现在面前,正是她的妖宠,黑魔麒麟“小黑”! 它已经成长为低阶妖王了,虽然还不能上战场,但用来骑乘赶路却是没什么问题。 不过楚芊也没有自己骑上去,而是抓起皇甫鲁兄妹,一下子扔到麒麟背上:“快走!” 皇甫鲁连忙叫道:“师娘……叫师尊快走!” 但楚芊没有听他的,已然迎向了一头低阶妖圣;秦冲更是义无反顾,迎上了那道白光! “听说,你是想要找我?” 洪亮的声音响彻在仙军上空,令皇甫鲁猛然抓...... ------------ 第八六二章 裂魂天斩! 天劫一起,妖兽和仙人便不得不分开来。 一群中阶、低阶妖圣汇集在水泊上空,望着那还在不断往外蔓延的雷电区域,一阵阵砸舌! 如倾盆大雨的雷电之中,还有几个妖圣连滚带爬逃出来,个个带伤,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这小子,真是个狠人呐!”一个牛头妖圣啧啧叹道,“他是怎么引下来这么多雷电的?” 一个中阶妖圣紧抿着双眉:“风大人还在里面呢,怎么办?” 另一个低阶妖圣唾了一口:“还能怎么办?站在旁边看呗,难道我们还要闯进去救...... ------------ 第八六三章 丧钟…… 这一剑看似没有丝毫奇异之处,却令旁边的三岛主全身汗毛直竖:就算没有斩到他身上,也令他从心底升起了一股强烈的恐惧感——这是罗言开全力斩出的一剑! 然而这一剑又斩空了,只是把那片虚空斩出了几条裂痕,像摔破了的玻璃。 一只满是金色绒毛的爪子,却突然自罗言开身后伸了出来,一把抓向她背心! 罗言开已如鬼魅般闪了出去,三岛主也扬起完好的左臂,一拳轰向这只小小的爪子。 但爪子倏然间又不见了;下一刻,它又从另一片虚空中抓...... ------------ 第八六四章 人性中的恶! “咚,咚,咚……” 沉重的钟声传遍了整个罗魂岛,就像在岛上投下了无数块千钧巨石,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这种重量,不是只存在于人们的假想之中,而是真正存在的:随着钟声,真的有一股沉重的压力,死死地压着整个罗魂岛,竟让许多妖兽都不由自主地减缓了冲击的步伐! 怪不得它叫做“丧钟”,这是真的带着一股浓烈的死亡气息啊! 可是秦冲还在漫天雷海之中,他像是没有感受到这股气息,也没有感受到,随着丧钟的敲响,罗魂岛的最深处冒...... ------------ 第八六五章 虎头鳄来了! 所以,雷海之中风语所看到的,其实并不是仙军,而是那群混乱的仙人。 真正的仙军,此时正在十分迅速地穿行在罗魂岛上,朝着西北方疾驰而去。 到处都有妖兽在横行,它们冲破了城镇、冲毁了村庄,也冲断了道路,却遮不住仙军前进的步伐。楚芊沉着地指挥着,遇到小股妖兽就全速猎杀,如果不能力敌则灵活避开;加上她以轮换开路的方式前进,让仙军一直保持着最高速度,而且基本没有受到多大的伤亡。 论实力,在仙军中她连前十都排不进去;...... ------------ 第八六六章 老夫,齐麟! “妈呀,快跑!” 一群人齐声大喊,呼啦一声全都作鸟兽散,那人身边刹那间空出了一大片区域。 那头虎头鳄便朝着这片空地猛砸下来,怒张的大嘴里,滴下了一串腥臭的口水! 那仙人已被吓得面无人色,全身如筛糠一般,嘴边也流出口水来了——却是恐惧的口水! 猛地一股旋风卷来,那仙人便像一片树叶般“飘”了起来,不知飞往哪儿去了! 就连那虎头鳄也被这股旋风迎面卷来,身不由己往后一倒,在青草地上砸出了一个巨坑! 那仙人也有几个朋友...... ------------ 第八六七章 像我小妈! 当面前最后一头虎头鳄消失的时候,几乎是在同一瞬间,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包括跟随着仙军的那些零散仙人,都同时闪过了一个念头:胜利已经来到他们跟前了! 但楚芊突然出现在仙军最前方,原本激动不已往前冲的仙军将士,便都猛然停下了脚步;而他们一停,零散仙人们虽然不很整齐,却也一下子停了下来。 有人不解地问道:“冲过去啊,为什么停下来了?” 但旁边人立即拉住了他。 楚芊的声音,似乎蕴含着九天极寒的冰霜:“齐麟?圣...... ------------ 第八六八章 被你发现了! 罗言开看了赵爽一眼,微微皱了皱眉。 赵维利立即警惕起来,大声道:“你别对付她,你敢伤她,我和你拼命!” 罗言开冷笑一声:“就凭你,要是敢和我拼命的话,当初你会那么对我吗?罢了,我来也不是对付一个小姑娘的,我时间那么紧!你们走吧,这个老家伙,我来对付!” 赵维利一呆,试探着道:“怎么,你不是很想杀了我吗?” 罗言开星眸朦胧,叹了一声:“就算我想杀你,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杀。我是来了结一段因果的。不过这个老家伙,...... ------------ 第八六九章 该死的九一晦衍! 滩头上,就像被一盆热水泼过的蚂蚁窝,乱哄哄的一片。 一百多条大船都放下了沼泽,仙军将士正在有序登船,随同撤退的零散仙人们却有意见。 那个少门主不知受了谁的鼓动,又站了出来,大声问道:“楚姑娘,你确定就让我们乘坐这种木船横渡无尽沼泽?我看,别说妖兽了,就算遇到些风浪,恐怕也会被卷进水底吧?” 楚芊正忙着招呼第三团上船,声嘶力竭、脚不沾地根本就没时间管他。 一个小队长横着仙刀,冷冷道:“我们能带你们走就已经不...... ------------ 第八七零章 一丝波动! “你要再不出手,这群人就真的要逃掉了!” 罗言开轻笑着,连手中仙剑都收了起来,五指轻拂,如抚兰花:“据本君所知,你们在无尽沼泽里已经没什么妖兽了,你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看着他们,逃出无尽沼泽去?” 见齐麟还是无动于衷,罗言开俏目一翻,又加了一把火:“你要知道,他们里面很有几个妖孽的,若是让他们给逃掉了,你就不怕以后无尽沼泽的圣殿,将会永无宁日了吗?” 齐麟哈哈一笑:“不怕,老夫也没打算朝他们出手,你也不用激...... ------------ 第八七一章 前有狼,后有虎! 不过它们摔得很快,冲起来更快,眨眼又闯进七仙君中间,爪子噼哩叭啦一阵抓。 七仙君谁也不敢和它们那小小的爪子硬拼,纷纷躲了开去,把那阵法范围也扩大了,于是三圣兽又像三条小鱼,在阵法中自由地游来游去,倒像在牵着七仙君的鼻子走似的。 然而它们并没有嚣张多久,忽然,一股玄奇的气机再次出现在它们身前! 不过这次它们明显有了准备,一齐伸出爪子,只听嘶啦一声,就像撕裂一张白纸似的,竟把虚空都撕开了,一道闪电似的漆黑裂...... ------------ 第八七二章 令人震骇的老书生! 千钧一发之际,秦冲却突然消失了! 眼看爪子和剑光都要落到他身上,他刚刚停下来的地方,却只留下了一滩血迹:这血迹是新鲜的,还带着一块巴掌大的碎肉,竟是刚刚才被三圣兽的爪子抓下来的! 可是谁都知道秦冲没有死,凭借着空间道则之力,他还是在紧要关头躲了开去。 而且,他不死,那剑光就朝着爪子斩了过来;而爪子也毫不示弱,一翻转便向剑光托去。 “钲”,剑光如匹练一般斩在爪心里,却连一根毫毛也没能斩下来;反倒被那爪子一抓...... ------------ 第八七三章 滑溜得像泥鳅! 书生将古书一收,抬起头来,微笑道:“看样子,秦公子对本座到来,并不感到意外啊!” 秦冲微微一笑:“我总觉得九大仙宫一定有所图谋,你们掌管太皇天无尽岁月,不可能这么懦弱啊,被妖兽一冲,就赶忙放弃了无尽沼泽、瀚海、皇明山脉、清渊岭,甚至连无尽城都放弃了!现在看来,倒是我所料不差,言宫主终于来了罗魂岛,现在,恐怕该揭密了吧?” 言掌元看了秦冲好一会儿,忽然摇头一笑:“秦公子不觉得自己太聪明了吗?聪明是好事,...... ------------ 第八七四章 大搜索! “真是一个出人意料的小子,不简单!” 圣殿妖皇正与言掌元斗得正酣,一时没有精力关注外面的事,此时猛听这声叫喊,爪子如风一般挥出去,一下子逼退了言掌元,身形一晃,化作了人形,脸色已是黑得如锅底一般! 九大仙君,加上一个仙尊,如果他们联起手来…… 它正在担忧...... ------------ 第八七五章 你就是秦冲吧? 圣殿妖皇、言掌元、明沅仙君、暗影仙君、七仙君、罗言开,都站在小树林边,没有挪动。 他们都是不急的,搜索这种劳心劳力的事情,也不可能让他们这些地位尊崇的人去做。 当然,明面上是罗生门弟子和妖兽们在搜索,但谁知道皇极、明夕、暗月三仙宫有多少人在岛上呢?总不会有人相信,言掌元和明沅暗影是孤身一人来到罗魂岛的吧? 所以他们也不用担心,会不会有明明找到了,却没有人告知他们这种事情发生。 但随着时间渐渐推移,也不是所...... ------------ 第八七六章 还是逃不出去! 秦冲立即收拳:他发现这声音很熟悉,也许不用动手了吧? 那两个人影急匆匆跑过来,果然是两个熟人:飞羽仙宫的弈宁、霹雳仙宫的雷康。 两人都发现了秦冲,但两人的目光都只是在他脸上一扫而过,没有任何异样,这让秦冲有些怀疑,这两人是把他忘记了呢,还是明明看见了,也装作没有看见? “叫我们做什么?”弈宁跑在前头,微笑着问道,“师妹,我们正忙着找秦冲……” 那女孩指着秦冲笑道:“你们看我发现了谁?就是秦冲啊,我在仙宫看...... ------------ 第八七七章 秦虹! “听说你是我落日仙宫的子弟,怎么本宫没有见过你这个人呢?” 红衣少妇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问道:“难道你是假冒的?你为什么要冒充仙宫弟子?” 秦冲干笑道:“弟子参见宫主。落日仙宫那么大,那么多弟子,宫主也不会谁都认得吧?” “那你说,本宫叫什么名字,你又是哪一峰的弟子,你们峰主是谁?” 红衣少妇轻笑着,樱唇微抿,一副很有意味的模样,直看得秦冲头皮发麻。 他想了想,干脆不再狡辩了,微笑道:“宫主既然已经看出来了,...... ------------ 第八七八章 逃得比耗子还快! 一条漆黑的魔龙,方脸长嘴,头生双刺,浑身覆盖着厚厚的鳞片,轰然落在秦冲面前。 魔龙背上站着一个长须飘飘的老者,一身葛袍,倒背着手,很有几分仙风道骨。 他翻了翻眼皮,看着秦冲,冷冷笑道:“听说你小子就是秦冲?修为低到极点,上九天怎么会说你是破开九一晦衍的关键人物呢?而且,你小子还打算拐跑本宫的好徒儿?” “师尊!”秦虹娇嗔地跺了跺脚,却又在突然间脸色大变,失声叫道,“不要……” 原来这老者便是秦虹的师尊、九...... ------------ 第八七九章 不要惹祸上身! 他倒也不慌张,稳稳地站在原地,闭着眼睛,磅礴的神识远远覆盖了去,立时便有所收获。 倒不是他的神识比圣殿妖皇、言掌元还要强大,而是因为圣殿妖皇和言掌元在寻找秦冲的时候,秦冲已经融入虚空之中,而且走出去一段距离了,又让自己的目标极其细小,所以才没有被发现;而现在,秦冲刚刚进入虚空,还留了不少蛛丝马迹没有消去,所以才被发现了。 “禁!”杭一衣冷笑一声,伸手一抓,一股股炽热的气息便如绳索般朝着面前的虚空套去,...... ------------ 第八八零章 相信我!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落阳仙宫抓住了那个叫秦冲的小子?” 杭一衣斜睨着面前这一大群人,冷笑道:“闪开,本宫要去把那小子碎尸万段!” 但不管是圣殿妖皇还是言掌元,或者是他们身后的明沅、暗影、七仙君、罗言开,一个都没有让开的意思。明沅仙君轻笑了一声:“杭宫主,我也知道你性子火爆,但还是要劝一句,你一定要想清楚了,秦冲关系太大了,你还是要多为落日仙宫考虑一下!” “你这婆娘!”杭一衣大怒,“你们没见本宫要去抓住...... ------------ 第八八一章 就有这么厉害! 但想要逃出去,这希望似乎太过渺茫了。 前面还是一望无际的大森林,虽然林子里没有什么太强大的妖兽,而那些弱小的妖兽则都感知到她强大的气息,而没敢出来阻拦,但身后的追兵,却是越来越近了。 她可是知道的,那群追兵里,有着极其强大的存在,大概已经是太皇天的顶尖人物了! 而且,九大仙宫、罗生门和无尽沼泽妖兽们,对秦冲的追捕一直在持续着,而她又没办法像秦冲那样掩盖自己的气息,应该要不了多久,前面就会出现强大的妖兽和...... ------------ 第八八二章 逃出来了! 暮色下,两个少年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地跑到了金黄的沙滩上。 也许是看出了便宜,一头高阶妖王鳄龟悄然潜藏在沙子下,一对绿豆似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越来越近的两个人影,大嘴咧开,露出了一个人性化的森森冷笑! 只要两个少年再往前走十丈,它就会猛然从沙子里冲出来,一嘴咬下! 刚刚冲上罗魂岛的时候,妖兽们是大大地开了一次荤,满岛数十万人,至少有七八万死在了妖兽口中;但是这鳄龟的反应有些慢,没能跟上第一波次,等它爬上岸来...... ------------ 第八八三章 公子回来了! 从罗魂岛撤出来之后,仙军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在岸边驻扎下来。 无尽沼泽里稍有些威胁的妖兽,现在都已经跑到罗魂岛上去了,岸边只剩一些妖兵妖将,只能沦为仙军的食物,甚至连成为炼丹炼器材料的资格都没有。 至于陆上的妖兽,在踏上内陆土地的时候,仙军就和鹰族恢复了联系。这一带原本就是鹰族的领地,没有它们的许可,没有任何一只妖兽敢跑到仙军营地来撒野。 不过鹰族使者也带来了鹰英的话,鹰族那位新的妖圣已经突破成功了,正...... ------------ 第八八四章 主心骨! 秦冲和闵柔,是被抬回帅帐里来的。 今天出巡的第二团第三大队,一直去到了离营地四百余里外的东南方,那儿有一片礁石。他们巡了一天一无所获,已经打算回营了,突然一阵大浪卷来,把秦冲和闵柔冲到了礁石上。 幸好一个士兵眼尖,不然,他们很有可能和秦冲二人擦肩而过。 他们自然不知道,是鳄龟卷起了那股巨浪,把秦冲和闵柔送上岸来的。鳄龟不知道他们已经昏迷不醒,但到了岸边,两人却没有跳下龟背,这令它有些着急。它被秦冲那小山...... ------------ 第八八五章 皆大欢喜! 离开岸边,仙军如一条长龙般往无尽城方向游去。 二十个团被分成了四部分,赵维寿、赵爽、左天伦和柴煌,各带了五个团,依次行军;赵维利带领商队、离馨儿带领护卫团、赵维益带领辎重团,加上闵柔的卫队,则走在大军的中间。 闵柔已经醒了,只是还没有恢复,脸色煞白,也不敢轻易动用仙元,于是坐了一辆马车。 秦冲身边,则是由楚芊、萧瑶、赵余、徐砚组成的“公子府”,一共五六十人,都是秦冲精心挑选的少年,皇甫鲁兄妹也在里面,他...... ------------ 第八八六章 重建无尽城! 秦冲带着楚芊、萧瑶、闵柔和丹儿前往鹰愁峡,仙军则直奔无尽城。 拥有了五万大军,秦冲自己都觉得有些志得意满了,因此不愿再像去罗魂岛一样寄居人下,而是想有一方自己的地盘,不但要抵御妖兽攻击,同时也要对抗九大仙宫。 也就是说,秦冲是想在九大仙宫之外,成为第十大势力,而且是能够在九大仙宫与妖兽的攻击下巍然挺立的强大势力,因此必须要有一个专属于自己的城池。 所以秦冲在离开仙军之前就决定了,仙军接下来的任务是重建无...... ------------ 第八八七章 黑风煞! 茫茫瀚海万里沙,百战精魂穿金甲;乡关何处可植柳,残垣原是故人家! 太皇天西北部这片茫茫瀚海,与历城外的那片瀚海大不一样,这里没有一滴水,只有无尽的沙漠;而且这片沙漠占地极其广大,几乎占去了整个太皇天的三分之一。 两头高阶鹰王一前一后飞进了沙漠里,只见黄沙漫漫,别说人影了,连一棵小树都见不到。 只有一株株枯黄的小草,在狂风中摇曳着,那是“滚沙草”,能在沙漠里生存的坚强生命。 秦冲不是没有到过沙漠,实际上他第...... ------------ 第八八八章 不会打退堂鼓了吧? 刚刚冲进山洞,便听到了一阵低沉的“呜呜”声,有点像海螺的吟叫,又似幽魂的哀鸣! 众人藏在山壁背后,只露出一串脑袋往外看去,便见天际出现了一个漆黑的光点,刚开始只有蚕豆大,在昏黄的阳光下熠熠生辉;随即肉眼可见地变大、变长、变粗,不过几个呼吸,便已化作了一道风柱,直径粗达十丈,顶天立地,飞速旋转着卷了过来! 风柱前方,有一大群妖兽在狼狈奔逃:空中的腐鹫、秃雕、火鸦、沙骨鹳,地上的沙狼、残骨豹、鸣沙毒蟒,甚...... ------------ 第八八九章 事实就是事实! “这倒不是!”秦冲笑得有点别有意味,“继续往前走吧,我们还要抓紧回去呢!” 鹰英狐疑地看了秦冲一眼,总觉得这家伙有点问题,却又不知道哪儿出了问题。 它也不好再问,便当先走出了已被黑风煞刮掉厚厚一层,因此大了许多的山洞。 楚芊走在秦冲身边,低声问道:“小哥哥,收获不小吧?” 秦冲的“天地无量”,能吸收、转化天地间所有能量,这黑风煞的飓风之力也不例外。刚才山洞里一番肆虐,别人都是受尽折磨,秦冲却是收获不菲,心...... ------------ 第八九零章 一刀差点两半! 五六天的时间弹指即过。 在这五六天里,他们再没有遇到什么危险,虽然路上也有一些妖兽,但在鹰英高阶妖圣那强大的威压之下,也没有哪一头敢跑到他们面前来找死的。 而鹰英所说的那些危险:黑风煞、生死门、鸣镝鬼啸等等,也都没有出现过。 唯一的危险便是,随着他们渐渐深入,极磁光已是越来越密集、而且越发粗大,不时从他们身前身后冒出来,两头高阶鹰王没两天就弄得遍体鳞伤,甚至连萧瑶也差点被击中过。 但这是没办法的事,这是前...... ------------ 第八九一章 黄沙谷激战! 眼看那巨刀再一次劈下来,秦冲眉头一皱,往前跨了一步,一拳轰出。 他可不能眼看着鹰无诀死在刀下,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探索楼兰古城的一大战力,就这么死在黄沙谷,太可惜了;再说,既然大家合作,那也得有个互相救助的样子嘛。 一拳轰在那刀刃上,秦冲也不由得闷哼一声,噔噔退了几步,却撞上了一个柔软的身子。 他是第一次对战仙君,效果看来,不见得怎么好,一下子就震得他嘴角溢血! 身后传来“咦”的一声,他自认为的“不怎么好”,...... ------------ 第八九二章 楼兰城下! 它受了千机仙君一刀,差点劈掉了他半边身子,本就负了重伤,却又奋不顾身赶来救援楚芊和萧瑶等人,现在已是伤上加伤,一身妖血,大概已经快要流光了吧? 现在的它,已不能再保持妖身了,而是变作人形,脸色如羊皮纸一般苍白! 但饶是如此,它脸上却还挂着微笑:“族长,俺恐怕……不能跟随您……回去了……” 鹰英一巴掌打在它额头上:“胡说什么?你们是我羽隼仙宫的人,谁敢胡乱死在外面?” 它麻利地取出一枚丹药塞进鹰无诀嘴里,也...... ------------ 第八九三章 楼兰塔! 鹰英其实一直在为此而伤脑筋,鹰无诀身受重伤,带着它显然是不适宜的,可是把它留在城外也不行,天知道什么时候,黑风煞、九转旋沙、生死门之类的危险就降临了。鹰无诀就算完好无缺也不可能挡得住这些危险,更不要说现在它已经修为全无了。 但是也不可能把它送回鹰愁峡啊,万里遥遥,除了鹰英,谁有把握能护送它回去? 鹰无诀也是知道自己情况的,洒然笑道:“族长,您和无玉进去吧,就不要管我了。只是可惜啊,不能陪着族长回到羽隼...... ------------ 第八九四章 我开路,你来杀! “走吧,先解决了前面这十几个骨弓手再说!” 鹰英眼珠子一转,忽然笑道:“闵姑娘,你去解决它们,怎么样?” 在整个队伍里,闵柔几乎是最没有存在感的一个。她的要求也很简单,只要能跟在秦冲身边就心满意足了。毕竟秦冲给了她双腿一臂,不知救了她多少次,她对他早已十分依恋了。 但此时鹰英点了她的名,也让她忍不住愣了一下,用手指头指着自己:“我?” “是啊!”鹰英笑道,“这些骨族人都是魔物,二十阶,和你的境界差不多。怎...... ------------ 第八九五章 巴不得深一点! 望着秦冲的背影,鹰英目光深沉,却没有说话。 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是为了让鹰无诀能恢复一点实力,那生灵珠不但对仙人有用,对妖兽也同样有用。现在的鹰无诀连走路都有些困难,如果有了这些生灵珠,至少能够有所恢复吧。 不过那原本应该是属于秦冲的生灵珠,恐怕也没有人像他一样,能够这么大方地让出来。 鹰无诀用拇指在鼻子上勒过去,也没有客气,挥起鹰爪便跟了上去。 鹰无玉站在鹰英身边,沉声道:“族长,恐怕我们和他们的纠葛,...... ------------ 第八九六章 竟然是你! 秦冲明白她的意思。这楼兰古城鱼龙混杂,谁也不知道前面会是什么人。他们这支队伍的实力并不算强,只有鹰英一个仙君战力,秦冲、鹰无玉两个金仙战力,不一定能占优势。 毕竟,在黄沙谷偷袭他们的,就是两个仙君,谁知道前面那群人有几个仙君、几个金仙? 加上他们现在急需赶到楼兰塔,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惹麻烦,绕过去再说。 但秦冲却不想绕过去,他微笑道:“绕开太麻烦了,我怕麻烦!” 鹰英深深地盯着他,问道:“如果是仙君...... ------------ 第八九七章 敢想! 可是她刚说了一句,却又把小脸皱成了一个苦瓜:“不对,怎么可能是你……” 这没头没尾的两句话,却把众人弄得云里雾里,跟在元公主身边的那个天仙忍不住问道:“七姑娘,你说什么呢,什么是你不是你的,你认得这位公子吗?” 秦冲却明白她的意思,淡淡地笑道:“是我,怎么,四姑娘、七姑娘,你们真不认得了?” 四姑娘揉揉双眼,七姑娘甚至把小脑袋凑到秦冲脸前,两人仔细看了半晌,忽然一齐惊叫起来:“天呐,真的是你——你是,秦...... ------------ 第八九八章 沙族人! 一群虚仙也敢来楼兰古城,的确,连秦冲也有些佩服她们的勇气了。 三姑娘低着头:“我们也不想来,可是有什么办法?九姑娘已经好久没有激活她的分身,也没有和我们联系了,她失踪了……这段时间,我们就像丧家之犬,还好明夕仙宫的元公主收留我们,不然,我们恐怕早就被妖兽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下了……” 七姑娘气鼓鼓地道:“哼,九姑娘在太皇天的时候,不知帮了九大仙宫多少忙,现在她只是不和我们联系了,九大仙宫就像躲着瘟疫一样躲...... ------------ 第八九九章 打人还是打铁? 沙族人倒是名副其实,整个人就是由一个巨大的沙堆形成的。 只见它们头大腰圆,身高三丈,眼似铜铃,方鼻大嘴,一对上肢挥舞着,两条腿重重地踏在地上,把整个街道踏得尘土飞扬,也留下了一个个足有寸许深的脚印。 而且,这些沙族人居然还分男女:女的身子要稍小一些,头上有着细细的辫子,当然也是由沙子组成的;胸前两团硕大,摇摇晃晃地,居然也不会松散地掉下来! 男子则没有一根头发,浑身肌肉虬结,胯下一甩一甩的,看得女孩们一...... ------------ 第九百章 供销联社大楼! 徐灿笑道:“我倒是想要,却有些不好意思。算了,这是你的战利品。” 秦冲耸耸肩,他只是随口一问而已,一枚十九阶魔王的生灵珠,他也送不出手。 十九阶,不过相当于三劫以下的天仙,能有多少生命精华? 不过再往前走,沙人越来越强,那生灵珠便越发珍贵,徐灿也就不和秦冲讲客气了。 她虽然不会抢秦冲的战利品,但她自然不会闲着,手中仙剑飞舞,也斩杀了不少沙人。 走到供销联社大楼前的人行道上,他们遇到了第一个二十二阶魔圣级别的...... ------------ 第九零一章 这里有宝物! 剑影朦胧,几个沙人立即两眼迷茫,呆呆地立在那儿一动不动。 楚芊再伸手一捞,便把八姑娘抱在怀里,如一片蝴蝶般,飘然落到地面上。 八姑娘还傻傻地站着,似乎没闹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楚芊却没心思听她的感谢,连声问道:“里面怎么样了?秦公子呢?” 这时其他人也跑过来了。萧瑶看着旁边几个似醒非醒的十九阶沙人,低声道:“先退!” 楚芊...... ------------ 第九零二章 公主也要去仙军! 成希笑道:“别的地方可能没有,但当初库罗仙帝居住的地方,怎么可能没有宝物?不过无尽岁月里,这地方已经被人探索了不知多少遍了,绝大多数宝物都已被搜走了,最出名的有神画‘飞天一泪’、半步仙帝级别的傀儡兽‘公输神鹰’、至尊灵宝铠甲‘无上尊铠’,据说都被上九天的仙帝们带走了,恐怕也没有什么好东西留下了。” 大姑娘在一旁插嘴:“九姑娘也曾打算来楼兰古城寻宝的,她留在太皇天的分身只有半步地仙境,显然没法来,她就...... ------------ 第九零三章 妖孽啊! 见秦冲有些犹豫,唐婆婆似乎有点着急了:“秦公子,我家公主也算是您的朋友了吧?她现在也走投无路了,您也不能不管啊!您都同意她们几个小姑娘进入仙军了……” 却听元公主叫道:“唐婆婆,你不要这样,友情,不是用来要挟人的工具!” 唐婆婆这下真急了:“公主啊,不去仙军,您能去哪儿啊?明夕仙宫您是回不去了,落关枷锁就算打开了,您也到不了其它诸天。空间通道之内,老奴也没办法帮到您……” 成希、徐灿和刚刚醒来的清雅都看...... ------------ 第九零四章 大帝宫前! 拐过街角,便踏上了御前街,笔直的街道尽头,已经出现了一座恢宏的宫殿。 这宫殿的建筑风格,与满城的高楼大不一样,却是仙界通常的广庑顶、大廊宇,朱瓦红檐,气派非凡,可是放在动辄数十上百丈高的楼房中间,却也并不显得格格不入。 宫殿前游弋着不知多少沙族人,就像一群群无主的僵尸,让人看着背心直冒冷汗。 而当鹰无玉一步踏上御前街,这些无意识的游魂立马醒了过来,全都抬起双眼紧盯着它,那眼神中有着淡淡的光芒,就像一群野...... ------------ 第九零五章 青木殿! 沙族人的长老,似乎不是“要”回来了,而是“已经”回来了。 几道瘦小的人影,在动辄身高丈许的沙族人中间,反而显得鹤立鸡群,格外引人注目。 最弱小的沙族人,只是一堆蓬松的沙子;实力越强,这沙子也就越凝固,比如弟子门徒是沙块,侍者便全都成了石头人;而这些瘦小的身影,则是全身闪着晶光,竟是几个水晶人! 它们身高不满七尺,速度却如电光火石一般迅捷,眨眼之间便从数百丈外冲了过来! 而且,与其它沙族人只能用蛮力不一样,...... ------------ 第九零六章 救救族长! 秦冲又揉了揉眼睛:这么大一片森林,竟然是一座宫殿? 不但他不相信,鹰英也不敢置信,紧皱眉头问道:“秦公子,依你之见,这是不是阵法?” 秦冲接过她递过来的一枚丹药,沉声道:“应该不是,至少我没看出任何阵法的痕迹!鹰姑娘,大家最好小心一些,宁愿慢点前进,也不能以身犯险,这地方太古怪了!” 鹰英点点头:“我来打前站,秦公子,你就在我身后帮助我。无玉、无诀,你们断后!” 它两手捏着仙诀,一步步往前挪去,一双俏目四...... ------------ 第九零七章 我不是很开心啊! 秦冲的表情很奇怪,腮帮咬得紧紧的,双目鼓起,整张脸红得像要滴出血来;紧握的双拳上青筋直冒,像是在忍耐着极度的痛苦,又像在驱使着无比庞大的力量! 鹰无玉骇然叫出声来:“秦公子,你怎么了?” 秦冲没有回答它,突然双臂一震,昂起脑袋,大嘴一张,便是一声惊天动地的长啸! 一道气流自他嘴里冲了出来,显现出淡淡的火红色,喷起来足有四五尺长;鹰英的双翅上有一层土黄色的气息垂落下来,是为了保护他们的,此时被这火红色的气...... ------------ 第九零八章 竟然是你! 秦冲甚至想倒回去,在木灵殿里好好找一找,看看到底有没有宝物。 但想了想,他还是放弃了。 一方面他不知道木灵殿还有什么危险,虽然那些松树要么烧成灰烬了,要么钻进地底了,但那一片死寂的大地,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地方,能够不回去,还是不要回去的好。 另一方面,松树消失了以后,他的神识便足以覆盖这片千丈方圆的大地,但他已经用神识来回搜索几次了,仍然没有找到宝物,想来木灵殿里确确实实是没有的。 所以他很遗憾地放弃了这个...... ------------ 第九零九章 你不要得寸进尺! “不然呢,你以为是谁?”那仙剑又颤抖了两下,“你轻点,你夹疼我了!” 秦冲好不容易忍下爆粗口的冲动,目瞪口呆地问道:“你只是一柄剑,怎么也会说话?” 如果这柄剑修炼成了魔,会说话倒也没什么意外,但它明明就只是一柄剑啊! 仙剑冷笑道:“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家伙,连剑灵都不知道!” 秦冲忍不住夹紧了两根指头,恨不得把这个骄傲的家伙生生夹成两段! 却听鹰英惊讶地叫道:“什么,你说你是剑灵?” 秦冲转头问道:“剑灵是什么...... ------------ 第九一零章 我不用剑! 鹰无玉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被鹰英瞪了一眼,又吐吐舌头,垂下了脑袋。 秦冲一笑,一把抓住剑柄,把少渊剑提在手里:“走吧,带我们寻宝去!” 鹰英低声道:“恭喜秦公子,一下子得了好几柄宝剑,哄女友的东西有了!” 秦冲忍不住摸了摸鼻子:“对不住,我没能给你要来好处……” 鹰英轻笑道:“你不用管我,我不需要什么宝物,只要能让我回到太始天羽隼仙宫,我什么宝物没有?只是我这心里一直忐忑不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 第九一一章 做何抉择? “哈哈,有了剑之道则的加成,这把蠢剑还怎么和我比!” 少渊剑得意地大笑着,重重一剑斩下,呯地砍在了巨阙剑的剑柄上。 巨阙剑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已是拼命挣扎闪躲,还竖起剑身,想要凭借自己厚重的剑身,把轻灵而单薄的少渊剑一举崩碎掉;但在剑之道则的加持下,少渊剑的灵活性却比它高出不止一个层次,而且力量也不比它差多少,精准无比,砍得巨阙剑柄火星直冒! 只听一声惊天动地的哀鸣,少渊剑里一道光芒闪过,顺着巨阙剑柄上...... ------------ 第九一二章 那么,开始吧? “那还等什么?”鹰无诀早就等得不耐烦了,“那就抓紧过去吧!” 果然,接下来的路程已是一帆风顺,连续经过了五座大殿,也没有遇到丝毫阻碍。 正如少渊剑灵所说,这五座大殿,既没有宝物,也没有危险,就是五座废殿。 只是这五座大殿的景色,当真是惊掉了秦冲的下巴。 第一座名为“艾殿”,秦冲不知道这名字是什么意思,只看到里面有一个个巨大的铁疙瘩,有的四四方方一大块,有的像个箱子,有的却是有头有手,五官齐全,只不过双眼紧...... ------------ 第九一三章 拼命吧! “秦公子,跟紧我!” 鹰英喝叱一声,身子一晃变回原身,两只翅膀一扇,哗啦一声便飞了出去! 这下子便像一盆凉水倒进油锅,整条街灰蒙蒙的雾气都被搅得天翻地覆,数之不尽的三族人也潮水一般涌了过来,顿时间半条街都挤了个水泄不通,喧嚣声简直要把宫殿顶都掀开了! 满街的三族人里,就没有一个二十阶以下的,二十二阶以上的魔圣也不在少数。 骨族魔圣体形最大,身高数丈,根根白骨都有大腿般粗,嗬嗬怒吼着,手里的骨刀骨斧挟着狂风...... ------------ 第九一四章 杀阵,启动! 随着鹰英的一声呼喊,首先拼命的却是鹰无玉和鹰无诀。 它们都已变回原身,双翅紧紧抱在胸前,正迎着那三个魔圣的攻击。 一柄百丈长的骨枪、一双小山似的拳头,还有一枚三角形的冰锥,一齐轰了过来! 惨叫声中,两头妖鹰像两枚碎石,重重地飞了过来,正好撞在鹰英身上! 鹰英也用双翅护住了背心,却把秦冲紧紧抱在胸前。当然,现在的它乃是一头母鹰,秦冲只能揪住它胸前的两根羽毛,却没有发现任何足以令它脸红心跳的地方。 鹰英不知道此...... ------------ 第九一五章 差点忘记了! 便在此时,猛听得嘭嘭几声脆响,秦冲的双手重重地按在了桌面上! 一道迷蒙的光芒泛起,那桌面上的虚影猛然碎裂,露出了桌面下的无数柄尖刀! 每一柄都是一尺长,雪亮的刀尖,像是天空中闪烁的繁星;而在此时,满桌尖刀,至少有九成九都已经冒了起来,跃跃欲试,想要挣脱桌面的束缚,冲天而出! 秦冲掏出了一枚楼兰令,随风一晃,变成一块三尺见方的厚木板,压在了桌面上! 只听得“当当”的响声像放鞭炮似的,无数尖刀像水中鲤鱼般冒起...... ------------ 第九一六章 危机重重! 亭子里那张石桌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桌面上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凹槽。 秦冲闪电般掏出第二枚楼兰令,轻轻拍入那凹槽内,只听一声轻响,楼兰令破碎了,四周的铁板却也定定地悬在了空中,没有继续往下落:铁壁阵暂时停住了。 但亭子外的三族人,则再次躁动起来,竟似不再畏惧这个亭子,嗬嗬地叫着,挥舞着骨刀、骨枪、拳头、手臂,紧跟着脸色沉重无比的三大魔圣,一窝蜂地涌了过来! 鹰英一步跨到亭边,沉声道:“秦公子已经开始破阵了,我...... ------------ 第九一七章 九鹿仙车! 秦冲也不知道鹰英它们怎么样了,他只能用那枚从仙剑山兵器库里得到的仙盾,牢牢地护住自己,那仙盾是一件低阶灵宝,一时间倒不会被这重重危险击破。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楼兰塔里穿行了多少时间,经历了多少危险,只知道穿行到了某一刻,忽然眼前一亮,所有的危险似乎都消失了,他来到了一片迷蒙的星空之中。 他还在飞快地穿行着,但一股空间之力包裹着他,似乎已经没有危险了。 他抬起头来,便见在这片星空里,无数星光闪烁着,迷蒙一片...... ------------ 第九一八章 接客了! 一个小小的声音在秦冲耳边响起,虽然周围十分嘈杂,声浪喧天,还是把秦冲吓了一跳。 秦冲回头一看,见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苹果脸、弯月眉,唇红齿白,十分可爱;头戴着一顶大宽檐白毛绒帽,穿一身厚厚的棉袍,布面不知是什么材质,居然能够反光。 她手里面提着一杆长长的鞭子,坐在一辆小小的鹿车上,拉车的,是九只温顺的梅花鹿。 “九鹿仙车?”秦冲上下打量了小姑娘一阵,问道,“这是要去哪里的?” 小姑娘一呆,银铃般笑起来:...... ------------ 第九一九章 大老庄,人肉包子! 秦冲又是一愣:接客?难道这大殿居然会是一座青楼? 他已经是第二次来仙界了,也混迹过太皇天、太清天,现在又来到了无极天,却一直没有听说仙界会有青楼:修炼的鼎炉他倒听说过,比如楚芊是天生的玉鼎灵体,据说是双修的极品;但青楼?有谁敢威胁一个仙子出来接客?不怕被她的叔伯祖公打成肉酱? 但大殿里却仍然什么动静也没有,既没有声音,也没有人出来看看。 黄叶怒了:“黄牛都给你们送来了,难道还要姑奶奶打晕了给你们送进来吗...... ------------ 第九二零章 豺狼两兄弟! 但现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总不可能被他几句话一说,就恭恭敬敬送他出门了吧? 黎老鬼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下定了决心,于是打了个手势:“叶老二,上!” 秦冲连忙伸出了双手:“快来杀我吧,求求你们了!” 也许是他的表现实在太出人意料了,那名为叶老二的红巾汉子也没敢贸然上前,而是提着杀猪刀,一挥手:“迟彪、邓忠,你们上,先把他捆起来再说!” 两个汉子拿着一卷绳子冲出来,甩开麻绳便往秦冲身上套去。 黄叶、黎老鬼和叶...... ------------ 第九二一章 你们甘心吗? 他很想问出来,但话到嘴边,却已改变了意思。 “听说,你是‘五毒天仙’之一?”他居高临下俯视着黄叶,声音淡然,听不出喜怒哀乐,“你要不要把另外几毒叫来,既帮你报了仇,又能夺了我身上的财物,岂不是一箭双雕?” 黄叶未尝没有这样的想法,但被秦冲这一说出来,却浑身一个激灵,连忙叫道:“不……不敢……公子明鉴,黄叶绝无这样的想法!再说,我那些姐妹都是多年没联系了,我连她们在哪儿都不知道……公子尽管放心,我们都不...... ------------ 第九二二章 没有退路了! 公良美却道:“大姐,我倒觉得,这位秦公子是足可托付的人。” 竹青柳眉一皱,转头望过去:“你的意思是说……” 公良美点了点头:“大姐,我们已经竭尽全力了,但还是拿他没办法,这局势,可比当初那一战更危险。而且,我们潜伏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等待一个这样的机会吗?” 竹青眉头紧皱,又望向黄叶和余不识:“两位妹妹,你们的看法呢?” 黄叶低着头,一言不发,似乎已经认命了;余不识则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吧,”竹青终于下...... ------------ 第九二三章 是祸是福! 这倒是实话,黄叶跟大老庄本来就是合作关系,现在她悍然对合作伙伴出手,别说大老庄的背后是无极仙宫的分舵“人参院”,就算放在仙凡两界任何一个地方,她这种行为都是犯了大忌,以后人参院找她算起账来,她们四姐妹一个也跑不掉的。 何况,今天她们已经暴露了,当初那个真仙,会不会再来找她们,除恶务尽呢? 所以,在她朝着黎老鬼了出手的那一刻起,她们就已经自绝于乌斯坦城,除了紧跟秦冲,就没有别的出路了——至于秦冲会不会死...... ------------ 第九二四章 青山老鬼! 黄叶仍然是负责赶车的,在车外娇声问道:“公子,我们到底要去哪儿啊?” 秦冲先皱着眉,问了一句:“你们还要不要回到青楼、捕房、车行,还有戏院里去?” 竹青低声道:“不用回去了。我们其实只是暂时栖身而已,现在跟了公子,哪儿还需要回去啊?他们也知道,以我们的本事,若不是躲那青山老鬼,我们何必过得这么狼狈?” 秦冲眉头不解:“青山老鬼?就是杀了你们二妹的那个真仙吗?” 竹青一下子警惕起来:“公子,您不会怕了他,不...... ------------ 第九二五章 聪明人! 天仙是每千年渡一次劫,只要没有突破到真仙,就会一次接一次降下来,一次比一次恐怖。公良美既然天道被封,那下次天仙劫她是无论如何也渡不过去的,她的寿命就只剩两百年了。 但公良美还能笑得出来:能够在自己的苦难面前如此淡然面对的,定然不会性情太差。 公良美又耸耸鼻子:“就是大姐有点麻烦,她只剩下五十年不到了!” 竹青沉声道:“我剩下几十年不要紧,我也不奢望能渡过下一次天仙劫。现在我就伤神,有什么办法能够杀了青山...... ------------ 第九二六章 我见过吗? 黄叶扔了九鹿仙车,秦冲又笑道:“不过你们几个都有些引人注目,修为也不高,最好不要明着跟在我身边,不然,恐怕很快就会被人参院给盯上了。” 几个女孩都是一愣,余不识登时垂泫欲滴:“公子,您嫌弃我们!” 秦冲连忙摆手:“我哪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这样吧,你们如果信任我的话,就先进我这宫殿里躲一躲,我有事的时候,再叫你们出来,怎么样?” 他取出一间拇指大的房子,随手一抛,化作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 这宫殿...... ------------ 第九二七章 十万风俗女! 光芒一闪,秦冲的身影自石台上消失了;然后他只觉得头脑晕沉,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当他再睁开眼睛时,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口“井”里。 四周竖立着几块高大的石头,上面都画着玄奇的花纹;石头顶上,俯伏着三足鸟、黑犬、八头巨蛇等等怪兽图案;石头中间就是那口“井”了,却只有一个井沿,没有井身。 秦冲此时就站在井沿上,眼前的怪兽闪烁着殷红的眼睛,似乎正在朝他打招呼。 有人叽哩哇啦地说话,秦冲一时间也没...... ------------ 第九二八章 特色服务! “好哇,公子,我们真是看错你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公子!” 九鼎宫里传来女孩们看似“悲愤”的叫声,不过怎么听都有幸灾乐祸的味道。 秦冲皱着眉头,看着那十几个女子鱼贯走进来,在他面前莺莺燕燕地站成一排。 这些女子看上去都只有十八九岁模样,当然,仙人的年龄是作不得数的,看似十八九岁,恐怕一千八九百岁都不止了。但仙人寿命无数,哪怕一万八九千岁,也没什么要紧的。 她们的打扮都和柜台后那女子很相似,倭髻长裙,背后背着...... ------------ 第九二九章 悲剧何其多! 竹青低着头,道:“公子关心我们,咱们姐妹感激莫名!可是,我觉得不妥!” 秦冲望向她:“你说说,哪儿有不妥?” 竹青道:“公子,我们四个人都出来,目标太大。虽然宠幸城与无极仙宫几乎势如水火,但是您要相信,这里的探子肯定是极多的,我们四个都在外面晃悠,很容易就被他们发现了。我看不如这样吧,我们轮流出来,每次两个人在外面服侍公子,怎么样?” 大家都同意,于是竹青与公良美先回到九鼎宫里,秦冲则叫服务生先把饭菜送...... ------------ 第九三零章 风俗拍卖会! 大拍卖场不是一个,而是足足四个,就在竹内町一字排开,都是小巧精致的三层小楼,大门外的旗帜上都用粉白大字书写着拍卖场的招牌,分别叫做无极、诸天、九宇、太渊。 “公子,”渡欣墨低声介绍道,“这四个大拍卖场,也是无极天最大的四个拍卖场,相信公子已经早有了解。它们中间,无极大拍卖场的东西最珍贵,诸天的最多、九宇的最便宜,而太渊则是综合了几家之长。公子想去哪家大拍卖场,任凭公子选择!” 秦冲问道:“地头你帮我带...... ------------ 第九三一章 懂事的女孩! “第一件拍品,九黄天牛内丹一颗,底价,一千枚仙晶!” 听到拍卖台上洛子拍卖师的娇喝,秦冲一下子就来了兴趣。 所谓高阶拍卖会,是指最高拍品能达到先天灵宝级别的拍卖会,但也会有灵宝、仙宝级别的拍品出现。因为先天灵宝的购买者多数是仙君以上,但天底下哪有那么多仙君,所以在高阶拍卖会上也会有许多金仙、真仙乃至天仙参加,不过他们都交纳了一大笔押金而已。 这九黄天牛,便是一头中阶妖圣,它的内丹相当于中阶灵宝,可用来炼...... ------------ 第九三二章 从哪儿弄得到钱? 拍卖会十分热闹,各式各样的好东西纷纷送上拍台,掀起一波又一波的高潮。 秦冲的龙蛇混天丹已经拍出去了,鉴定价格为一万二千枚标准仙晶,结果拍出了一万五千八百枚的高价,加上在中级拍卖场拍出去的另外五瓶,他一下子收获了四万余枚标准仙晶。 手里有了钱,胆气就大了许多,虽然没有动用竹青等人给他的三万标准仙晶,他也先后出手了五六次,拍下了四件宝物,其中有两样药材,是为竹青等人炼丹用的;一把短柄蛇矛,给了竹青,还有一...... ------------ 第九三三章 只是一劫真仙! “把这个储物戒也拿去抵押了吧!” 突然出现的声音,倒把秦冲吓了一跳。他一回头,便看到了黄叶的笑脸。 “你要抵押你的储物戒?你想要拍买什么,和我讲不就行了吗?” 黄叶撇撇嘴:“公子,别逞强了,你又没多少钱!就算您抵押了十二万标准仙石,大概也撑不了多久的。我们的三万仙晶,都交给您了,另外,我们再把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 她指了指那枚普普通通的储物戒指:“相信也能值十来万仙晶吧?” 原本的三万仙晶,是她们的现金积...... ------------ 第九三四章 活剥人皮! 秦冲猛地转过头,双目通红,瞪着阿妸桑:“这是怎么回事?” 阿妸桑吓得俏脸煞白,哆哆嗦嗦地道:“我……我也不知道……奴婢这就往上汇报,一定会给公子一个交代,请公子先不要着急……总之,这绝不是我们有意为之!” 秦冲这个恨啊,但他也知道,这怪不了无极大拍卖场! 几乎所有的拍卖行,对参加拍卖会的贵宾身份,都是保密的,怕的就是客人买的东西多了,会引来祸端。仙界可不是一个和平安乐的地方,你争我斗,那是连脑子都能打出...... ------------ 第九三五章 倭鬼组! “快去看看!”又有人跑了过来,“听说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连元阴都还没被采走呢!” “听说是个风俗女,刚从无极大拍卖场出来的。唉,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孽……” “怎么就被倭鬼组抓住了呢?那可是群吃肉不吐骨头的家伙,那小姑娘真是惨了!” “被倭鬼组抓住,还不得先采了她的元阴啊?真是遭罪!” 秦冲紧紧地咬起了牙关:十二岁的小姑娘?风俗女?刚从无极大拍卖场出来? 不会是渡欣墨那小女孩被抓住了吧?要不要去看看? 就算是渡欣...... ------------ 第九三六章 能还手吗? “什么人,敢来调戏你家爷爷?” 那喽啰甩了几下没有甩掉那只蝎子,勃然大怒,一巴掌就把它拍成肉酱! “连本姑奶奶的‘仙彩毒蝎’都敢拍死,真不知是该夸你胆大呢,还是该怜惜你惨死?” 娇笑声中,一个粉红长裙、酥胸半露的女孩走了出来,左手尖还捉着一只彩蝎。 那喽啰两手挥着倭仙刀,双眼贪婪地望着余不识的胸脯,还舔了一下嘴唇:“嘿嘿,你这个小姑娘,真是善解人意!我们还正愁一个小姑娘,咱们这么多人不够分呢!” 看见余不识...... ------------ 第九三七章 无能狂怒的弱者! 这群混帐,恐怕从离开无极大拍卖场开始,就一直跟在他身后了吧? 无极大拍卖场有言在先,只要不是秦冲先行出手,就没人敢找他的麻烦,这是他们的承诺。所以这群混帐不是直接对他动手,而是处心积虑抓住了渡欣墨,目的就是要引他出手。 实际上,他一直都在对方的监视之下,枉他还以为,他能够顺利逃脱呢! 也就是说,渡欣墨被抓,纯粹是受了池鱼之殃,被他连累了。 他静静地看向木板房,那里面现出了几条人影,顿时激起了旁观者们的几声...... ------------ 第九三八章 别,千万别! 许多时没有用过“破碎山河”这一招了,威力似乎又有了不少精进啊。 这些日子,秦冲一直在修改完善破山河、碎江海、裂苍茫等招式,把它们同后来随手创出的“大地龙腾、风卷龙吟”等招式结合起来,形成一套系统的拳法。 他的仙元,一直是用“万境诸天大法”修炼“天地无量”,到现在一直没有改换过。事实证明,不管是怎样的功法,修炼到大成之后,都可以成就惊天动地的绝世修为,这也是“条条大路通罗马”的意思;但武学却不一样,这关...... ------------ 第九三九章 跟我们走,好不好? 被“半强迫”地收下竹青等四个女孩,已经让秦冲很是忧心忡忡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向楚芊和萧瑶、秦茹,甚至是向段小歌、云姑、宁清梦、赵爽等人交代! 没法向楚芊和萧瑶、秦茹交代,这个很好理解,而对于段小歌、云姑等人,他怕的是她们会问:“你连一个东瀛女孩都愿意收下,连四个‘毒女’都愿意接纳,为什么不接纳我们?” 她们对他的情谊,他又不是木鱼脑袋,怎么会不知道呢? 至于刚才他让渡欣墨进了九鼎宫,那是权宜之计。他虽然也...... ------------ 第九四零章 天坑之底! 宠幸城中,一道强大的气息飞快掠来,很快就落到大路上。 一个灰衣汉子,头上扎着高高的倭髻,手里提着七尺长的倭仙刀,五短身材,一脸猥琐。 看着一地的死尸,他眉头一跳,用手在竹野鼻子下一探,顿时狂啸起来:“巴格啊!” “不要无能狂怒了!”却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来,“追上去,杀了他!” 灰衣汉子深深地躬下了腰:“是,主上!” 秦冲并不知道,身后已经有人追上来了。但他本能地知道,倭鬼组背后的人,不,应该是那...... ------------ 第九四一章 收你为徒! 秦冲进入天坑底部炼丹,整整四十多天,一直都没有出来。 从天坑底部传出来的一阵阵热气,表明他一直都处于炼丹之中,一刻也没有停歇,自然也没时间来管外面的几个女孩,恐怕也没有听到那时而悲惨、时而舒畅的叫喊声。 叫喊声自然是渡欣墨发出来的。在另一个方向的天坑底部,“四毒天仙”轮番上阵,已经“服侍”了她四十多天了,谁也不知道她们用了什么办法,只知道渡欣墨的叫喊声就没有停过,接连喊了四十多天,却不但没有丝毫力竭声...... ------------ 第九四二章 有机会报仇的! 茂密的灌木丛里,有几个小小的脑袋钻了出来。 浩瀚的气机萦绕在森林里,就连平常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的小鸟们,此刻也完全没了声音,全都把小脑袋耷拉下来,再用厚实的羽毛盖住,瑟瑟发抖地躲在枝叶间,丝毫不敢动弹。 这是因为竹青等人还没有稳固修为,气息外溢,把森林里的小鸟小兽们都吓住了。 四毒天仙已经可以改名为“四毒真仙”了,每人服用了一颗“炼血捶骨九转仙丹”之后,她们都已经晋升到了真仙境,从表面上,追上了秦冲的修为...... ------------ 第九四三章 奴门! 话音未落,猛听得“嗖”的一声轻响,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飘了出来! 秦冲伸手一抓,便抓住了射向渡欣墨的一支小箭。 这小箭只有尺把长,筷子粗细,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就是从殷红的箭身上散发出来的。 被秦冲抓在手里,它居然还能动弹,箭头一歪,便向他虎口扎了下来! 秦冲眉头一皱,手上用力,只听“咔嚓”一声轻响,箭杆应声折为两截! “好胆量,居然敢徒手接下‘血奴箭’,真是令人佩服,佩服啊!” 大笑声中,树林里现出一个人来,灰色...... ------------ 第九四四章 比副堂主还要牛! 树上树下,到处是蛇:数十丈长的巨蟒缠在树干上,指头粗的小青蛇吐着殷红的信子,草丛中探出红的绿的蛇头,石头上也有花的白的毒蛇,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它们的模样。 除了毒蛇,蟾蜍、蜈蚣和蝎子也到处都是,大的有脸盆大、七八尺长,小的只有小拇指大,叽叽呱呱地叫着,不时喷出一股毒雾,把整个树林里弄得腥气冲天,令人作呕! 一棵树干上,露出一张诡异的脸庞,似乎正有个人想从树干里挤出来,却发现树干上正缠着一条大腿粗的...... ------------ 第九四五章 这就走了吗? 离开了宠幸城之后,秦冲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四毒真仙带着渡欣墨去无极城。 一听到这话,余不识直接跳了起来,伸手就去摸秦冲的脑门。 秦冲连忙躲开:“你干什么呢,不要动手动脚的!” 余不识吐了吐舌头:“我想看看你发烧了没有,如果发烧了得赶快治,拖不得!” “我发什么烧?”秦冲看着远处连绵的群山,不满地道,“我看你才发烧了,说胡话!” “你没发烧,为啥赶我们走?”余不识撇撇嘴,“你带我们出来,就是为了把我们赶走的...... ------------ 第九四六章 恶战传送台! 秦冲根本就没时间去想,转身就是一拳,却打了个空! 他眉头一皱:明明感觉到那人就在身后的,对方自然不会来找他聊天,所以他毫不犹豫,却怎么也没想到,他的速度都这么快了,居然还是没打着对方! 但他毫不慌张,脚下一跺,已然掠上传送台,一把抓住一个正准备传送的仙人,就朝台边送去。那人哇哇大叫,被他扔进刚掠上台的一个灰衣人怀里,两人一齐跌下台去。 然而,杜欣墨虽然站上了传送阵,却并不能立即传送出去,因为他们买的是传...... ------------ 第九四七章 龟背老仙! 竹青的一只脚已经踏进了传送阵,正准备把另一只脚也踏进去,突然一股空间之力涌来,就像要把她撕成两半似的:原来就在这一瞬间,传送阵已经开始启动了! “刷”的一声,刹那间,竹青俏脸煞白:传送,最怕的就是这种事情,空间之力是一种形态极高的力量,锐利无比,就算她是真仙,也能轻轻松松地撕成碎片!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大手抓住她后领口,间不容发之间把她拎出了传送阵! 是秦冲,只有他才有这么快的手速;而代价,则是腰间被那...... ------------ 第九四八章 斗仙犬! 一片龙杨树林里,两只丈把高的大狗,正在追赶着一个黑衣少年,匆匆而过。 混迹仙凡两界这么久了,秦冲还是第一次被大狗追,真是一场与众不同的体验啊! 而且,他已经被追了大半个时辰,从凌虚镇外,一路追到了龙杨林! 秦冲当然不会心甘情愿被狗追,他一边跑,一边在静静地观察着。 周围的地形地貌、自己和两头仙犬的速度对比,更重要的,是跟在两头仙犬背后的那个人! 秦冲知道那是一位仙君,而且不是一般的仙君,如果要比较的话,应该...... ------------ 第九四九章 苦命的人! 秦冲稳稳地站在龙杨树下,已然挥出了拳头:破碎山河! 一拳出,漫天血雨,两头仙犬一齐惨嚎着,已被打得支离破碎,血肉横飞! 两头仙犬都是中阶妖圣,若是正面硬拼,秦冲应该也能获胜,但绝对不能赢得这么轻松;而且龟背老仙就在它们身后不远,就算打死了它们,接下来的恶战,秦冲也是绝难取胜的。 所以秦冲苦心孤诣地,精心设计了这个计划,就是为了这一瞬间的机会! 当然,这个计划也离不开竹青的配合,幸好她把她的本命妖宠,那条青...... ------------ 第九五零章 不要赶我走! “你一个人坐在这儿做什么呢,又不疗伤?” 突然响起的温柔声音,倒把竹青吓了一跳。她慌忙抹去眼角的泪珠,回过头来,勉强笑道:“公子,您怎么这么快就治好伤了?我在这儿守着,要不要您再运一下功,不要留下后遗症?” 秦冲笑道:“不用了,我这人啊,皮子贱得很,不管受多重的伤,只要运功三十六周天,基本上就能好得差不多了,用不着成天成晚的坐着。倒是你,你的腿要注意,伤到骨头没有?” 原来他还记挂着她被空间之力撕破的左...... ------------ 第九五一章 绝对是故意的! 秦冲皱着眉头看了胳膊一眼,竹青俏脸一红,连忙松开了手。 “公子,我觉得我留下来是有用的,”她悻悻地吐吐舌头,道,“今天的事就能看出来,您要是一个人的话,缓急之时连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想想,会多危险啊!我有真仙修为,又善于用毒,当然也能防毒,我留在您身边,至少能帮您减轻一部分负担吧?” 说到这儿,她微微一笑:“公子,您该不会是怕我会趁您睡着的时候,下毒害您吧?放心,我的毒对您没用,而我又只会用毒,您还有...... ------------ 第九五二章 你们想好怎么死了没有? 一个黄袍僧人哈哈大笑:“小子,你得听你师姐的,那些风俗女有什么好,千人骑万人用,你怎么能贪图那些肉体之欢呢?美娇娘就在眼前,你还敢胡思乱想的,你师姐打你,打得好!” 竹青小嘴一撇,笑道:“智禅大师,您可别胡说,要是不小心去了轮回道,那是要被扒舌小鬼祸害的!”又为秦冲引见道,“师弟,快来见过葫芦七僧里的三老爷,智禅大师。我告诉你啊,智禅大师是九劫天仙,只差一步之遥,就能够晋级真仙了呢!” 智禅大师单手竖...... ------------ 第九五三章 想死了吗? 黄衣僧人智禅冷笑一声,却猛听得秦冲叫道:“快躲!”伸手一推,把智禅狠狠推了出去! 智禅一愣,皱着眉头问道:“小施主你为何要推开贫僧?” 秦冲讷讷地笑道:“我猜测她都说狠话了,应该就要对您动手,情急之下,您不要见怪!” 他自然不能直接告诉智禅,这小姑娘已经暗动妖元,差点就把智禅的脑袋切下来了! 那小姑娘却看了秦冲一眼,双目之中隐隐有些忌惮,似...... ------------ 第九五四章 专职情报官! 他现在给自己的定位,就是一个地仙,他施展的仙元和神识,也是与此相吻合的。 这记“大地龙腾”不是为了伤人,只是为了把葫芦七僧和竹青送上山顶去。 他已经看出来了,冰晶的“万里冰封”是一种领域,中心点就是那个洞口,越往外,则威力越弱。因此他只是把葫芦七僧和竹青送出去数十丈远,应该就能有效缓解被冰封的危险了。 至于他自己,拥有中阶妖圣体质的他,还不需要畏惧一个刚突破的中阶妖圣。 不过这小姑娘能在刚踏入中阶妖圣的时...... ------------ 第九五五章 谁说我没有? 秦冲对东瀛人有一种天生的抗拒感,不愿意和这些没有道德底线的人接触。 竹青却似乎并不在乎,每看到一群人,都会过去聊上几句。她在乌斯坦城混了这么多年,特别是在被青山老鬼打伤以后,躲进捕房里,隐姓埋名当了捕快,早已养成了小心谨慎而又长袖善舞的本事,与人聊天总能找到话题,三言两语就套出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很实用的本事,看来带着她一起,倒也不完全是坏事。 这不,又遇到了一群仙人,不过这次不是东...... ------------ 第九五六章 无极营中! 葫芦七僧都呆住了,眼睁睁看着秦冲掏出一块石头,笑眯眯地跑到小头目身边,炫耀似地摆弄几下,没过多久就跑回来,笑道:“师姐,走吧,他们同意我们过去了!” 智禅大师目瞪口呆:“你有布阵材料?怎么咱们一起走了十几天,都没听你说过?” 秦冲笑道:“你也没有问过我啊!大师,一路多谢你们照顾,后会有期了!” 智禅大师连忙答礼,智猛大师则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脸的失望。 他本来想请秦冲带他们进入营地的,但很显然,秦冲并没有...... ------------ 第九五七章 谪凡仙子的追求者! “群仙交易会?” 秦冲和竹青对望了一眼,都站了起来,他们辛辛苦苦来到玉虚山,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帐篷外面是一位天仙,论修为,这弟子比表面上的秦冲还要高一些,不过无极仙宫弟子的素质就是高,他没有表现出半分倨傲,仍是一口一个“上仙”地叫着。 秦冲一副愧不敢当的样子,很小心地落后这弟子半个身位,恭恭敬敬地问道:“不知上仙尊姓大名?您的境界比我高,可千万不要‘上仙上仙’的叫我,我叫得我脸都红了!” 竹青看了他一眼...... ------------ 第九五八章 群仙交易会! 前方出现了一顶宽大的帐篷,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门口有两个无极仙宫弟子守卫着,严浠送到门口就离去了。秦冲拿出令牌,走了进去。 从外面看,这帐篷只有三丈见方,却没想到它居然也运用了“须弥芥子之术”,当然,只是皮毛应用,却也让里面的空间宽达十亩,形成了一个小小的集市。 几条宽阔的大路,路两边便是接二连三的摊位,却并不是一块毡布铺在地上那么简陋,而是摆着一张方桌,桌子上便是仙人们想要交换的物品,桌子背后则是一...... ------------ 第九五九章 是你们吗? 秦冲似乎真的什么也不懂,又看了那蛇蜕一眼,浑身一个激灵:“不,不行,我还是害怕。我要真买了回去,恐怕也会被师尊打一顿,算了,还是不买为好!” 东瀛真仙这条蛇蜕摆在这儿好几天了,却连问也没人问过。这只是中阶妖圣的蛇蜕,说白了就是一件垃圾而已,有谁会关注?东瀛真仙想到把它卖出来,也不过是想清空储物戒指。 现在总算有人问过了,不管他有没有安心买,东瀛真仙岂有不紧紧抓住的道理? 他大声叫道:“总之你看了我的宝贝...... ------------ 第九六零章 猎豺狼行动! 竹篾山位于玉虚山东南方,近千里外,是一座平平无奇的馒头山。 这座五六百丈高的大山,没有悬崖峭壁,没有奇石山涧,一周都是缓坡,与周围千奇百怪的山形山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像一个乡下土丫头,闯进了一群千金小姐一般。 经历了三天的旅行,跟随着无极营的队伍,秦...... ------------ 第九六一章 他们来了! 竹青连忙一把拉住他:“师弟,小心点,别掉下去了!” 秦冲感激地一笑,重新站直了身子:“师姐,这太高了,我有点恐高啊!” 身后一道目光,本来是冷冷地注视着他背上的,此时悄然挪开了。 但好像想到了什么,这目光忽然又挪了回来,冷冷的,让人有些芒刺在背。 竹青在羊皮纸上飞快地写道:“没有骗得过去,公子,怎么办?” 秦冲轻轻闭了一下双眼,却没有回答,只是接过羊皮纸,连同那支笔一起,丢进了黑铁戒。 这时竹篾山中已经像烧开...... ------------ 第九六二章 无底船! 在山脚拐了几个弯,确定后面没有人跟来,秦冲一屁股坐在半截树桩上,叹了口气。 竹青站在他旁边,问道:“公子,您确定‘豺狼两兄弟’不是您要找的人吗?” 秦冲微眯着眼:“那两个人是不是‘豺狼两兄弟’还不一定,也不是我要找的人!” 竹青一愣:“公子,您是说,这有可能是他们设下的一个圈套,引君入瓮的?” “我不敢肯定。”秦冲深吸了一口气,“但这件事的诡异之处太多了,不得不防!” 的确,秦冲刚到无极天的时候,就听说“豺...... ------------ 第九六三章 菩智上人! 一个白发白须的老渔民,怀抱着一条暗褐色的木浆,正坐在船舷上晒太阳。 那船帮只有两尺高,老人一双腿耷拉在船舷里,诡异的是,他双腿上一滴水也没有! 他很惬意,所以,当秦冲和竹青慢慢走近的时候,他似乎没有听见。 秦冲和竹青也没有注意到他,径直走向那清清的小河里。 一条七八丈宽的小河而已,施展开仙元,也只是一步之遥,似乎用不着坐船。 刚要踏进河里,却听老渔民淡淡地道:“不想死的话,就不要踩进水里!” 秦冲一愣,竹青已...... ------------ 第九六四章 黑水镇上! 竹青连忙笑道:“别啊,我是您的奴婢,要服侍您的,怎么能让您一个人去绕路?” 于是两人便没有过河,而是顺着河岸往南走,直走了三天,才找到了一处水特别浅、河道只有一丈宽的地方,从旁边森林里砍了一株两丈高的大树,架在桥上,形成了一座独木桥。 然后两人才从桥上过了河,却也走得险象环生:那慕阳河上水汽极重,一根干燥的树干架上去,没过多久就变得湿滑无比,他们好几次都差点摔下河去了。 不过好在有惊无险,两人还算顺利地...... ------------ 第九六五章 杜欣墨被抓走了! 竹青却紧紧抱着他,丝毫不肯放开:“我知道,一定是这样。不然,为什么在虚氓大山脉,您时时处处躲着我,很多时候,您是正眼也不会看我的!哦,对了,您是不是以为我很放荡?可是公子,您知道吗,我们四姐妹,都不是放荡的人。除了三妹,她早年曾经嫁过一次人,但她丈夫早就死了两三千年了。我们另外三姐妹,到现在为止,都还留着元阴呢!” 她拉着他的手去向某个地方:“不信,您来看看就知道了!” 秦冲一下子就触电了,飞快收回手...... ------------ 第九六六章 你为什么不出手? “什么?” 秦冲猛地转过身,四毒真仙便都感觉到,房间里的温度,在这一刻似乎都下降了好几度! 黄叶努力压抑着声音里那颤抖的感觉:“对不起,公子,我们没有照顾好她!” 秦冲却一下子又冷静了下来,摆摆手问道:“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叶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我们是十几天前来到无极城的,有大姐给我们的仙晶,我们就买下了这座宅院,每天深居简出,就等着公子和大姐到来。但欣墨是个小孩子,她虽然懂事,我们也不好把她...... ------------ 第九六七章 走,就是死! 大刀迎头砍下,秦冲一拳就把它轰了回去,一阵阵神龙的哀鸣呜呜响起! 乞丐一脚横扫而来,秦冲还是一拳挥出,乞丐噔噔噔连退两三步,揉了揉自己的手背。 竹青、黄叶和余不识一边后退,一边挥出毒粉。她们不求能伤到秦冲,只求能影响到他,让他没办法躲开三大金仙的联手攻击而已。但她们只退了两三步,就听到背后风声响起,一只海碗大的拳头,已经打到...... ------------ 第九六八章 送你一程! “我还是很佩服你的,面对我们三兄妹,你居然也敢分神去对付几个真仙?” 关鱼冷笑着,又抡起青龙刀,浑身仙元汹涌澎湃,蓄势待发! 却听一个苍老的声音,不知从哪儿响了起来:“太戌酒楼严禁斗殴,你们别打坏了老朽的场子,还是去异空间打吧,打死打活,也没人管你们!” 话音刚落,众人都觉得眼前一花,已然被挪出了包厢,却出现在一个四四方方的石台上。 这石台似乎是悬浮在虚空中的,四周都是朦胧的云雾,放眼四望白茫茫一片,既看...... ------------ 第九六九章 神通? 就连已经沉沦绝望的竹青,居然也跳了出来,小手一扬,一道青影飙射而出! 黄叶和余不识都是目瞪口呆,好像没想清楚要不要出手;公良美则也伸出手掌,掌心里盘着一只小小的蜈蚣,却并不是向秦冲出手,而是要拦下青蛇“小叶”。 不过竹青的积威很重,真要公良美向她出手,显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竹青冷笑地看着她,公良美轻轻低下了头,蜈蚣也悄然收了起来。 “算了,反正小叶的毒也伤不到公子,我还是……毕竟,她是大姐啊!” 公良...... ------------ 第九七零章 她们都不该死! 这声音是从石台外某处虚空传来的,声音不大,却像晴天霹雳一般,震得所有人呆若木鸡! 神通?这怎么可能?不是只有道则大圆满才有机会领悟神通吗?难道秦冲只是一介真仙,竟然已经达到了道则大圆满?开玩笑呢,不是只有仙尊才能成就道则大圆满吗? 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能够衍化出实实在在的物质,这不是神通,又是什么? 实际上,秦冲的第一拳“破碎山河”,就已经有了神通的影子。 而这一拳“翻江倒海”,虽还远不是真正的神通,其中...... ------------ 第九七一章 青斑神蝠! 秦冲望着包厢的天花板,那儿有一个朦胧的光点,那便是异空间的入口。 他身边,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青巾包头、拄着拐杖的驼背妇人,轻轻地叹了一声,用沙哑的声音道:“算了,救人救到彻,你再等一等,老身这就把她们带出来!” 公良美捂着小嘴,似乎想说什么,但看看秦冲的脸色,却很明智地没有说出来。 秦冲紧皱着眉,他知道她想说什么,不过想为竹青求情而已。而他想的则是另外一回事,他转头望向驼背女人,恭恭敬敬地道:“不知前辈...... ------------ 第九七二章 你还能再搞笑些吗? 一个彩衣女子出现在窗口边,手一挥,又是两只青斑神蝠飞进了包厢。 三只青斑神蝠,一齐张开小嘴,顿时一道道无形的光波扩散开来,刚刚醒过来的杜欣墨又叫了一声,抱着小脑袋,一下子又昏了过去,嘴边甚至溢出了一堆白沫! 这青斑神蝠之毒,居然是直接作用于神魂的,秦冲倒是极少见到! 彩衣女子飘然落在包厢里,黄叶与余不识立即便扑了过去,眼泪哗地淌了出来:“二姐!” 那彩衣女子却没有理会她们,双目死死盯着秦冲,声音沙哑:“你...... ------------ 第九七三章 还能跟着您吗? “不是,我说的是真的!” 自从看到青山仙君的玉笛碎了,竹青立即就慌了,大声叫道:“是他,是他强迫我的……我也是……我也是为了救出二妹,不得不和他周旋……真的,公子,我没想过要背叛你!” “你个贱人,你什么意思?” 青山仙君大怒:“你是觉得本仙君山穷水尽了,所以忙着投新主子吗?看招!” 他将嘴一撮,一声悠扬的长啸,不但笼罩了竹青,也把包厢里所有人都笼罩进去,黄叶、乌良美等人立即双目鼓起,紧紧抱着脑袋,似乎头...... ------------ 第九七四章 雌雄心锁,断了! 望着秦冲和乌良美渐渐远去的背影,小院中的黄叶和余不识,同时叹了口气。 这个结果,她们其实是早有预料的。竹青算是咎由自取,她和冯隐明早就该死了,活着也是行尸走肉;而在今天的整个事件中,乌良美是唯一称得上“无辜”的那个。她没有参与绑架杜欣墨的事件,那是竹青吩咐黄叶做的,联系“圣武门”的人,则是余不识去做的。 乌良美也没有对秦冲和杜欣墨出手,她唯一的一次出手,就是拦下了竹青,仅此而已。 所以秦冲还能让她继续跟...... ------------ 第九七五章 不在意了! 时光荏苒,就连他自己都记不得,那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了。 在凡界的一个角落,卢城之中,有一个小乞丐,被抓去给别人当新郎。 “九岁了,也该成亲了……” “我不能把你救出去,但我能陪你一起死!” “雌雄心锁,金的主男,被你媳妇吸收了;银的主女,被你自己吸收了……” 秦冲的左手,紧紧地抓着那石柱,右手则死死地揪着自己的胸膛,竟似要把心脏给揪出来! 因为,他很清晰地感到,心脏,似乎已缺了一半,那是因为,雌雄心锁,竟然断...... ------------ 第九七六章 已经过火了! 秦冲一急:“不在意了?这是什么意思?姬仙子对不起您了吗?” 临秋摆摆手,加快了脚步:“就是不在意的意思。冲儿,你不要多说了,赶快走吧!” 秦冲满心疑窦地跟上去,有心想从富贵足老人那儿打听到什么消息,但一看他那行色匆匆的模样,秦冲就知道,这老人一定是故意的,他是不会泄露任何消息给他的。 他只得把满心疑惑压在心底,紧跟着临秋和富贵足,来到了山谷底部。 这儿已经搭建好了一个高大的祭坛,祭坛上有一根十丈高的旗杆,...... ------------ 第九七七章 楚思愁! 无极城四门紧闭,一群群仙卫还在城墙上,如过江之鲫一般四处巡逻着。 追到城下的临秋和富贵足没有见到秦冲,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进城去了。 “现在怎么办?”看着城上城下严密防范着的仙卫们,富贵足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他可没有秦冲的本事,能够悄无声息混进城去,他只是一个四劫天仙而已。 临秋皱着一双白眉:“他们不可能一直这么防范严密的,后天就要开启盛世仙宴了,他们不可能不开城门,让各处来的客人们进去。等着吧,要不了...... ------------ 第九七八章 无垠广场! 纵然心里有百般焦急,秦冲还是不得不强行忍耐下来。 他其实很想立即回到太皇天去,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能回去吗? 临秋对他,就算说不上“再生父母”,至少也算“恩重如山”。他能够解开天机锁、踏上修炼之路、创出“霸拳”、领悟天道,事事处处,都离不开临秋的帮助与指点。 他也知道,临秋其实是有私心的,但天下人谁能没有私心呢?临秋利用他为白鹿学宫获得百学武会第二名、得到“大宝天还丹”,他不也在百学武会中突破到...... ------------ 第九七九章 淡淡的忧伤 朝阳破开万道金鳞,洒在无垠广场那重重叠叠的看台上,原本厚重端庄的紫檀木上便镀了一层亮丽的金光,映得人双眼发疼,连带着远处的宫殿庑顶,也变得豪华肃穆起来。 当钟声响起的时候,秦冲走出房间,也被这阳光刺得眯了眯眼。 四十九座客殿,每一座都能容纳上百名贵宾,而这些贵宾都是从其它诸天过来的,无极天本地的贵宾,都只能在城中的客栈和民宿中住下。 此时,这些贵宾,连同无极城里的居民,便纷纷涌入了无垠广场。 看台高达二十...... ------------ 第九八零章 第二元神! 这是秦冲第一次见到姬芸,但第一次见面,她就给他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他不由轻轻地眯起双眼,静静地看着那个身影。虽然被丫鬟们紧紧簇拥着,但她还是显得很孤单,似乎天上地下,就只有这一道身影,在无尽的天道上,独自萧索地跋涉着。 “小兄弟,你也把谪凡仙子当作梦中情人了吧?” 那黄上仙凑过来,嘿嘿笑道:“啊,这谪凡仙子真是名不虚传,那是真的美!要是老夫年轻个三五万年,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去追求他!小兄弟,你说是不是?” ------------ 第九八一章 偷窥神术! 一群年轻天仙围在他身边,嘻嘻哈哈地笑道:“老人家,你这个是假的吧?” “就是啊!还说是第二元神呢,不就是一只小虫子吗,我两根手指就捏死了!” “一个仙体内只能有一个元神,老大哥,你都修炼到天仙了,到底明不明白啊?” “算了算了,一看你不是哗众取宠,就是骗钱的。卢师兄,我们不和他说了!” 几个年轻天仙起身就走,急得老天仙连声大叫道:“喂,喂,我不是骗人的,不是……” “你就是骗人的!” 一个声音在他耳边淡淡地响...... ------------ 第九八二章 赤练仙子! 接下来两天,盛世仙宴除了吃喝玩乐,就没有其它活动。 秦冲也每天坐在看台上,除了偶尔参加一下交易会,其余时间全都在闭目养神。 有人想与他交流修炼心得,有人想和他比试比试,有人单纯地想拉他聊天,却都被他委婉地拒绝了,于是附近的仙人都知道,这个年轻真仙有些孤僻,很快就没有人来打扰他了。 他不想动,主要是因为他的第二元神还不熟练,操纵那蝴蝶很有些吃力;加上广场上仙人太多,到处都是强大的神识,他得让蝴蝶避开那些强...... ------------ 第九八三章 眉眼含春,想嫁人了! 如果赤练仙子真是这么想的话,恐怕这倒是一个契机,可以做一些文章? 但秦冲并没有冲动,反而让三焰仙蝶更加谨慎地躲进窗台的缝隙里。 宫殿外,传来了一声娇滴滴的叫喊:“启禀仙子,三长老来了!” 赤练仙子一惊,连忙端过茶碗喝了一口,急匆匆地往外就走:“娘亲!” 只见殿门口走进来几个丫鬟,簇拥着一位身披大红流苏长裙的女子,看上去三十来岁,娉婷玉立,满脸含笑:“仙儿,怎么没有去广场上玩啊,那么热闹!” 赤练仙子嘟着小嘴...... ------------ 第九八四章 你是说,杀了她? “哐啷”一声响,两个丫鬟一齐抽出仙刀。清荷厉声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不想活了?” 秦冲却没有理会她,而是静静地望着赤练仙子,目光中有几分玩味。 赤练仙子倒没有生气,只是静静地问道:“你接着说,说得好,我可能还会赏你!” 秦冲却往周围看了看:“仙子真要我在这地方说吗?当然,我倒是无所谓的!” 赤练仙子愣了一下,随即站了起来:“是我疏忽了。祭祖之后,你来找我!” 她使了个眼神,芦叶就抛给秦冲一块铁牌,接着便跟在...... ------------ 第九八五章 你们跟踪我? 她双眸中精光一闪,却又马上摇起了头:“你是没有听清楚吗?我说了,她是宫主喜欢的后辈,她母亲就是内堂堂主,地位比起我来只高不低,我若能杀了她,我早就下手了!” 秦冲微笑道:“杀人能有许多种,见血,其实是最为下乘的一种。其他的,比如说中毒、逆转仙脉、神魂湮灭,能够杀人于无声无息之中的方法,很多,很多!” “我知道很多!”赤练仙子冷笑道,“但能够让宫主都看不出端倪的呢,多吗?” 秦冲笑道:“不知宫主能不能看出...... ------------ 第九八六章 糟了! 秦冲其实早知道有人跟踪他,但他可以保证,没有哪个跟踪者能躲开他的神识。也没有谁能接近他三丈以内,所以他自信,他与临秋和乌良美等人的密谈,是不可能被人听去的。 装作一副很生气的样子,只是模仿一个被跟踪者的正常反应罢了。 那女子冷冷地道:“你关系着仙子的大事,可不能让你跑了。你放心,你的私事我们不感兴趣,但你若敢影响了仙子的大事,相信我,你是走不出无极仙宫的!” 秦冲点点头,伸出一只手:“看来仙子已经准备好...... ------------ 第九八七章 恭喜了! 秦冲本能地就要抱着姬芸往外跑,但马上反应过来:来不及了! 外面的人来得极快,那喊声还没落下,两个仙卫已经打开了殿门,一眼就看到了秦冲! “你是谁?有奸细啊!” 一个仙卫扯着嗓子叫起来,却只叫得半声,只见秦冲微微一笑,身形已然消失了! 当外面一大群人闯进来的时候,就只看到两个仙卫怔怔地站在宫殿里,满脸的不敢置信! “怎么回事?”明玉仙尊跑在最前面,大声问道,“不是有人吗,人呢?” 两个仙卫讷讷地道:“回禀堂主殿...... ------------ 第九八八章 该怎么兴师问罪比较好? 秦冲自己都以为,那阵法只需要稍微修补一下就能够使用了,但谁也没想到,这一修补,便整整花了他三天时间,还只是勉强能使用而已,就连坐标定位都还没调整得太清晰。 如果再给他一天时间,他就能把一切都准备妥当,可惜,这似乎已经不可能了。 第二天,山谷外就出现了无极仙宫的人,若不是临秋及时在谷口布下阵法,加上来的只是外门弟子,没有什么高手存在,没能识破那个精巧的幻阵,恐怕他们已经被发现了。 但谁都知道,无极仙宫找到...... ------------ 第九八九章 凡人的快乐! 秦冲不知道九御仙尊如何暴跳如雷,他此时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之中。 好在他虽然昏迷,却好歹已经离开了无极天,只是不知道会传送到哪儿去而已。 他根本没有时间仔细校对坐标,只是大致对准了下九天的中下部分,可能会传送到太皇天,但也可能会传送到太玄天、太昊天、太清天,甚至还可能被打下凡界去! “千万要把我传送到太皇天啊……” 怀着最后一个念头,秦冲彻底失去了意识,然后,就是好久好久,也没有醒来。 而当他终于再一次醒来的...... ------------ 第九九零章 再回凡界! 秦冲连张嘴喝汤都做不到,轻轻一动就会像刀割一般剧痛难忍。 所以,刚开始的时候,姐妹俩是用干净的纱布醮了肉汤,涂抹在秦冲嘴唇上,让他慢慢吸进去。后来发现,似乎肉汤起作用了,秦冲居然能翕动嘴唇,于是就用勺子,一点点喂给他吃。 这样吃起来自然是很慢的,往往每喂一次都要花上大半个时辰,但两个女孩谁也没有不耐烦,总是那么轻柔地,直到秦冲把一小勺肉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天天喝着肉汤,秦冲似乎的确也在渐渐恢复,过了一段...... ------------ 第九九一章 又敲锣了! 这是在凡界,炎洲,大楚王国,临湘城外的一个小山村,名叫“恒山冲”。 村里两三百户,有一大半靠种庄稼为生,另一小半要么是樵夫,要么是猎户,他们砍的柴、打的猎,都会送到二十余里外的沅镇,换点钱,维持一家人紧巴巴的生活。 “我们村子里的人都可好了,就是有些古板,非要说大哥哥你是天上掉下来的灾星!” 小莲气鼓鼓地说着,紧紧捏起小拳头,似乎想要把说这话的人,拉过来打一顿似的。 秦冲不由得笑了:“别人说什么,你管这么...... ------------ 第九九二章 军爷! “敲锣,说明村里有事,但凡听到锣声,都要回去集合。” 小莲给秦冲解释着,又高声埋怨道:“可是昨天才敲锣,今天又敲,怎么这么多事?” 村子位于前面山湾里,一条清澈的小河边,村背后就是连绵的大山。村子不大,只有两三百户人家,鳞次栉比的瓦房静静地掩映在郁郁葱葱的树荫里,一圈栅栏围在了村子外面。 顺着宽阔的大路走了不久,就看到守在寨门口的两个村民了。 一见到小莲,一个村民就叫了起来:“小莲,你翭去看看吧,村里来土...... ------------ 第九九三章 何必单恋一枝花? “军爷?什么军爷?” “不知道,难道是大楚军的人?可是大楚王国不是灭亡了吗?” “大楚亡了,就没有接替它的王国吗?对了,昨天也是这几位军爷来的,他们说叫什么?” “什么大颜?还是大演?娘的,昨天他们说那么快,我们根本就没有记下来!” “说啥呢,哪是人家说得快,明明是你太笨了,记不住!” “怎么说话呢,你记得住,那你说说,叫做什么王国来着?” “我也忘记了,只知道大楚亡了,哪还管新的王国叫什么啊!” “就是,反正...... ------------ 第九九四章 让我去挡! 看到秦冲满脸苍白地从人群里走出来,阿蕾和小莲都急了。 小莲叫道:“大哥哥,你出来干嘛,你还受着重伤呢,快进医馆去!” 旁边一个村民皱着眉头,忽然叫了起来:“你就是那个从天上掉下来的灾星?” 顿时村民又炸了锅,不少村民都愤怒地叫起来:“灾星,滚出村子去,别给我们惹祸!” “阿蕾、小莲,你们好糊涂,怎么能把灾星带进村子来呢?唉……” “真是太不懂事了,以往我们还觉得你们姐妹挺好的,真是……” “我看哪,阿蕾就应该...... ------------ 第九九五章 只是想收个徒弟而已! “你?” 齐横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摇摇头道:“你连一丝真元都没有,怎么去挡?” 他虽然只是太玄境,眼光却很毒,居然能看出秦冲的身体状况! 秦冲微微一笑,却没有解释的想法,倒是小莲笑道:“大哥,这你就不知道了,我这块玉佩就是大哥哥送给我的,只要他再拿出这种玉佩,不就能挡住那个姓楚的了吗?” 这倒是个好方法,简单有效,但秦冲却并不打算采用,他有更直接的办法。 望着慢慢走出去的背影,齐横满脸担忧,重重地叹了口气。 秦...... ------------ 第九九六章 姑娘在哪儿,带走! 其实不单是齐横这么认为,阿蕾自己也有这种想法,听秦冲这么一说,才知道自己想歪了,不由小脸红遍,眼角一垂,芳心呯呯跳了几下,却又有一股失落悄然泛上了心头。 秦冲看着小野,笑道:“这孩子虽然是先天闭灵之体,但性子坚韧,生性善良淳朴。我收徒弟,一向看的是心性,天赋什么的倒还在次要,反正不管天赋多差,我都有办法帮他改良,就看你们愿不愿意让他拜我为师了。当然,我不当他的师傅,也会想办法救他的!” 小莲激动地道:...... ------------ 第九九七章 湘宁镇! 秦冲双眼一眯,强忍着没有发怒:“听你这么说,你们炎军很不得了,地位很高?” “那是当然!”楚将军一脸得意,“别说在大楚王国,就算整个太昊帝国,整个炎洲,谁不知道我们炎军才是最厉害的,十三个王国,我们覆灭了足足七个,你说我们地位高不高?” “我看不见得!”秦冲冷笑道,“穷兵黩武、强抢民女,这样的军队,哪有什么地位可言?依我看,比起一群妖兽都不如,趁早解散了,还是整个炎族亿万族人的幸事!” 这话一出,整个村...... ------------ 第九九八章 不至于! 湘宁镇是临湘城南部的一个大镇,镇上有足足三万人口。由于它刚好靠着湘江,拥有五六个大码头,来往的客商就更多了,通往镇内的大路上,十有八九都在堵车。 如此重要的地方,原来的大楚王国自然不会忽视,长期派了一千精兵驻在镇外的“护湘营”之中。听说炎军兴起,灭亡了大楚王国,也夺下了湘宁镇,这“护湘营”就被炎军接管了。 护湘营就在湘宁镇东南方,是一座占地超过万亩的大军营,两面大旗竖立在营门的左右两侧,旗面上各写了一...... ------------ 第九九九章 绝对不能杀人! 看到两个女孩,秦冲心里泛起一阵阵惊涛骇浪。 现在他几乎已经确定了,回到凡界之后,他的修为没有受到丝毫压制,仍然是真仙,只不过受伤严重,目前只恢复到了地仙而已,但再有三五天,就能完全恢复到真仙了。 而乌良美与余不识却都只是半步虚仙——不是没有恢复好,而是已经被压制了! 那么,为什么她们会受到压制,而凡界天道却对他网开一面呢? 不过即便修为受到压制了,秦冲也不敢让这两个浑身是毒的家伙出手。 她们一出手,恐怕整个...... ------------ 第一千章 有人假冒! 从湘宁镇到白鹿山有两万余里,如果带着杜欣墨慢慢飞过去,至少要五天时间。但秦冲现在心急如焚,可没那么好的耐心,直接让她进入九鼎宫,一个身融空间就传送出去数百里远。 他的修为渐渐恢复之后,便发现了凡界与仙界的不同,这儿的空间似乎要脆弱得多,在仙界只能挪移数十里的,到了凡界就可以挪移数百里,消耗的仙元和神识也要少得多。 更重要的是,他似乎还感觉到了另外一种能量,这能量盘桓在他体内,如果不是他感知力敏锐,可能...... ------------ 第一零零一章 千秋山上! 按照秦冲原本的打算,最开初他只是想带上齐氏兄妹,经过东海去通仙圩,回到太皇天。 情缘仙甲碎裂,一根情丝断绝,连雌雄心锁也破了,他到现在也不知道楚芊到底怎么了,心里那份焦急简直不可言喻,巴不得马上就插上翅膀,下一瞬间就出现在楚芊身边。 何况,从无极天到凡界,他也不知道时间到底过去多久了,怎能不让人心急呢? 至于黄叶,他可以和她在去东海的路上汇合;而临秋、富贵足等人,他相信以他们的实力,就算有什么难题解决不...... ------------ 第一零零二章 搞反了! 正当这时,一个声音在秦冲的神识中响起:“是哪位高人路过,何不进来坐坐?” 秦冲暗暗摇了摇头。他知道这声音的来历,这是从营地正中间那座大帐里传出来的。 看来,这座军营里还是有高人的,居然感知到了他的神识。 他身形一动,就出现在了那座大帐里,只是并没有显出身形来,反而收回了自己的神识。 大帐里摆着一张宽大的八仙桌,对面坐着两个人,一个黑衣黑帽,是个熟人,当初跟在白鹿学宫首席祭祀商容情身边的那个黑衣人,秦冲记得...... ------------ 第一零零三章 吐了一只小箱子! 姬芸和临秋、富贵足都是天仙,秦冲却是真仙,按照仙人“达者为尊”的规矩,秦冲的确是前辈。但秦冲一直把自己摆在弟子的位置,可不敢在她面前称“前辈”,连忙笑道:“山长前辈对我有再造之恩,师娘您别这么说。仙人固然实力为尊,但人伦之情,还是必须要守的!” 她抿抿嘴,笑道:“你救了我们,我们还没感谢你呢……” “好了好了,”临秋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你们师徒俩就不要讲客套话了。冲儿,快过来看看,我们想尽了一切办法...... ------------ 第一零零四章 青龙,我回来了! 众人一齐退了一步,全都慌了神。临秋脸色煞白,低声问道:“冲儿……” 秦冲一张脸比羊皮纸还要惨白,双眼死死地盯着那银白小箱子,竟是泛上了一层死灰! 还是富贵足年龄较大,沉得住气一些,沉声道:“冲儿,那是什么?” 秦冲的声音很微弱:“雌雄心锁,这是雌锁,雄锁在楚芊身上……” “雌锁代表楚芊,为你所吸收;你的是雄锁,则为她所吸收?”临秋下巴上的三缕长须无风飘动着,“冲儿,你要马上去太皇天,不管遇到了什么事,你务...... ------------ 第一零零五章 麻烦上门了! 秦冲一只脚已经落到海雕背上,却猛然缩了回来;那海雕本来都认命了,却突然绝处逢生,“呱”的一声长鸣,便如箭一般逃了出去,转瞬就已无影无踪,秦冲却没有再理它了。 他的目光投向了那条千丈巨龙,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一双龙目里的慌乱! 这家伙,居然会慌乱?难道它已经不想再认自己这个主人了吗? 秦冲下意识地就要催动主宠契约。这契约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动用了,却不可能失效。 但就在此时,身后又传来一阵海浪咆哮,一道百丈高的海...... ------------ 第一零零六章 油然而生的恨意! 其实在到达方丈山之前,小晶曾经好言提醒过秦冲,要不要转变一下方向? 方丈山是妖族的圣地,对一切驭使妖兽的行为,都有着天然的愤怒,若是秦冲驾驭着小晶从方丈山前招摇过市,恐怕会招来方丈山所有妖兽的一致攻击,就像捅了马蜂窝一般! 它当然不是怕了方丈山的妖兽,作为东海之中首屈一指的神龙,它对那些妖兽有着天然的优越感。它怕的是秦冲,那一脚一脚跺下来,太重了,简直像要把它的骨头踢断掉一般! 如果因为方丈山的妖兽,导...... ------------ 第一零零七章 滚! “来,分宠物了!” 秦冲把几只妖兽往龙背上一丢,便听一阵叽叽喳喳的叫声,几只妖兽都想往海里跳下去,但秦冲的神识狠狠一压,顿时压起了一阵阵尖叫声,所有的妖兽都安静了下来。 齐氏几兄妹围着这些妖兽,都在啧啧赞叹:“这是些什么妖兽啊,都这么小?” 确实,这些妖兽个头都不大,最大的只和拳头差不多,小的甚至只有指甲盖那么小。 秦冲笑道:“其一,它们都是幼生兽,生下来没几天的,只有这样的妖兽才能成为宠物,大了,就不能...... ------------ 第一零零八章 别着急! 那声音里似乎自带着一股魔力,在它说话的时候,包括神龙小晶在内,谁也不敢说话。 “公子,那是谁啊,我怎么觉得,听它说话,会让我有心惊肉跳的感觉!” 秦冲却没有回答,只是倒背着双手,望着那声音的方向,悠悠出神。 过了方丈山,离昆仑山就近了,空中已有不少仙人在来来往往,道道流光划破天际。 但像秦冲这样,直接驾驭着一条龙的,却是少之又少,因此也格外...... ------------ 第一零零九章 你就是秦冲? 葛思忠蓦然回首,便见一个黄毛青年急匆匆跑上山来,不由一惊:“葛祺,怎么是你?” 此时秦冲已经进入了传送阵,听到外面有声音,连忙问道:“怎么回事?” 葛思忠眼珠子一转,笑道:“上仙,没事,没事,这传送阵有些年久失修,马上就好了!” 他一甩拂尘,那传送阵便泛起了一道黄光。这黄光蕴含着极为强大的空间之力,能够隔绝声音和影像,就连仙尊也不一定能够抵抗它。这也是为了确保传送过程中的安全,不然,要是随意什么东西都能...... ------------ 第一零一零章 空间仙术! 秦冲反倒呆了一下,问道:“怎么,你认得我吗?” 这倒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在太皇天呆的时间也不短,元夕城、历城、无尽城都呆过,更是创下了一支仙军,也许这店小二听过他的大名,所以才如此惊讶呢? 却见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人急匆匆走出来,问道:“怎么回事?吵什么呢?” 店小二连忙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那掌柜看看秦冲,一躬到底:“原来是贵客!小二,房间开了没有?按惯例,开一间上房,弄一桌酒菜,送到房间里去!” ------------ 第一零一一章 昊天城! 秦冲冷笑了一声,他知道对方的想法,只是对方可能想不到,他的空间道则现在已经臻于大成之境,贾明威这种利用空间的粗浅功夫,也只能算是班门弄斧而已! 一只手掌从虚空之中探出来,朝着秦冲背心狠狠一抓,顿时一道血光飙起! 贾明威的身影缓缓显现,嘴角挂着冷笑:“任由你……不好……” 他只说得三个字,脸色便已大变:身后有一只脚突然出现,正踢在他的屁股上! 再看眼前,秦冲已如泡影一般消失了,那冲天血光,不过是个幻影而已! ------------ 第一零一二章 越快越好! 正在愁眉苦脸,却听一个声音问道:“兄弟,这儿能不能多加两双筷子?” 秦冲回头看看,见是两个中年人,一个秃头,一个驼背,额头上各生着两个肉瘤。他心头一突,已看出这两人恐怕不是人类,多半是两头魔龙,不过已化作人身,显然已经成圣了。 成圣了,自然是不需要吃饭的,它们也不是来吃饭,而是找地方商量事情的。 秦冲让到一边,两头魔龙便都坐了下来,叫店小二打了两壶酒、切了一盘高阶妖王的肉。那秃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叹道:...... ------------ 第一零一三章 怪物! 巴蒂夫所说的“货物”,其实就是戴在他们手上的两枚储物戒指。 秦冲其实也很好奇,很想知道那两枚储物戒指里面装着什么,竟能让两头魔龙开出“一万枚仙晶一天”的高价,来聘请他这个“中阶妖圣”,专程护送它们到昊天城去。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半分好奇。他现在只想着尽快赶到昊天城去,找到雁行塔,回太皇天。 这支“护镖队”十分特别,巴蒂夫雇了两辆马车,他和李维斯一辆,让秦冲坐在第二辆。李维斯又在昊甲城买了几个丫鬟,莺莺燕燕...... ------------ 第一零一四章 误判了形势! 巴蒂夫也神情十分怪异地望着他:“萧兄弟,你真的不知道吗?” 他指着多奴道:“巨人族,本来就是以石成妖修炼而来的,他们对石头有着天然的亲近,石之道则都达到了一个高深的程度,驱使石头如臂使指。可是他刚刚要让石头爆开,你居然能把他阻止了——你说说,你如果不是比他的石之道则还要深厚,怎么可能做到这一点?” 秦冲这才恍然大悟,多奴的石之道则是小成境界,而他在混沌道则的影响下,土之道则已经臻于大成。土之道则是石之...... ------------ 第一零一五章 恶水! 这赤火仙鹰最多只渡过十三次妖圣劫,在中阶妖圣中算修为较低的,毕竟也是中阶妖圣。 连它都被打得如此凄惨,如果是两头魔龙来承受秦冲的拳头,会怎么样呢? 原本,两头魔龙认为,虽然秦冲是中阶妖圣级别的肉身,但毕竟境界不高,他们两人联手之下,也足以克制住他了,所以他们很放心,整个队伍中做主的还是他们。 但现在看到了秦冲的实力,他们心里便不由自主地打起了鼓。 如果秦冲硬要抢夺他们押运的宝物,那他们该怎么办,他们有胆子...... ------------ 第一零一六章 别有心机! 巴蒂夫惊叫声中,已然变作原身,是一条长达二十余丈的漆黑大蛇,四足双翅,却生着一个蜥蜴脑袋,全身覆盖着厚厚的鳞甲,尾巴削尖,如钢枪一般,寒气森森! 粗壮的四脚在桥面上一踏,直把那拱桥都踏下去一尺多;众人惊叫声中,他已冲天飞起,正朝那水龙扑去,突然背上一重,原来是秦冲已一步跨到了它的龙脊上! “你干什么?”虽然是同一阵线,巴蒂夫还是忍不住一阵大怒:这是把他当坐骑了吗? 秦冲却冷笑道:“你激动什么,你以为你能...... ------------ 第一零一七章 过河拆桥! 比起猛火山,云龙山的道路更加坎坷不平,纵然独火仙灵驹神骏无比,却也难免磕着碰着碎石乱草,马车便一跳一跳的,像热锅里随着波浪起伏的两个汤圆。 秦冲坐在马车里,五心朝天,双目紧闭,正在回复状态;却不知为什么,他硬朗的脸上泛着一层淡淡的黑气,一双剑眉紧紧地扭在一起,似乎正在努力克制着什么。 自从下了猛火山,他的耳朵里便一直在回响着一个声音:“回去,不要过去!” 这声音不知从何而来,隐隐约约,却又偏偏听得清清楚...... ------------ 第一零一八章 只能靠自己! 在宰杀了一条拦路的低阶妖圣毒蟒之后,车队翻过了云龙山。 山背后是一条百丈宽的山谷,顺着山势蜿蜒向北,这就是大名鼎鼎的“腾龙湾”了。 走在腾龙湾里,所有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荒凉的山谷里满是野草,一根根白骨在草丛中若隐若现,有许多是妖兽的,但更多的却是仙人的,因为那手掌里还紧握着废弃了的法宝! 看着这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秦冲甚至在想,也许两头魔龙不会对他出手了吧?因为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要是还想着自相残杀,那...... ------------ 第一零一九章 终于逃出来了! 秦冲已经朝着洞口连续轰击了十一二拳,每一拳都竭尽了全力。 那洞口之中,隐隐有一股反震之力传出来,一记“破碎山河”轰出去,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力量是反震回来的,每一拳都震得他的胳膊一阵阵发痛;再加上这煞元黑风本来就有消耗神识和仙元的作用,对肉身也是一种腐蚀,种种缘故交织之下,秦冲很快就有些支持不住了。 但他还是一拳一拳地打下去,不为别的,只为他自己的承诺:他必须坚持三刻钟,不但要让巴蒂夫和李维斯逃出去,也要...... ------------ 第一零二零章 是真是假? 巴蒂夫也变回了人形,趴在荒凉的草地上,呼呼喘着粗气。 何萍坐在他旁边,有些失魂落魄,任由两行珠泪在青一块黑一块的脸颊上淌着。 她们是不幸的,不但被两头魔龙买来了,还遭到了这么大的劫难,甚至小翠还死了! 但她们又是幸运的,幸好遇到了秦冲,没让她们沦为炮灰,把她们都救出来了。 死了的,只能留下无尽的回忆;而活着的,则可以走出更加精彩的修仙路。 秦冲深吸一口气,转头望望黑风沸腾的九曲神窟,却猛然“咦”了一声。 黑风...... ------------ 第一零二一章 阴魂不散! 何萍正满嘴包着兔肉,含含混混地答道:“什么是真是假?” 秦冲问道:“你说过,我们之间,并没有任何关系,就是这句话,是真是假?” 何萍一愣:“萧公子,什么意思,难道你认为我们之间,还能有什么关系吗?” 秦冲笑了笑,回头看看巴蒂夫和李维斯,改用传音道:“我能让你比他们还要强大!” 何萍脸色一动,一抹狂喜闪过,却又马上冷静下来,传音问道:“我需要付出什么?” 秦冲却似答非所问:“我需要一个值得我全心信赖的人,因为...... ------------ 第一零二二章 你还是来了! 等到进入了昊天城之后,秦冲就和巴蒂夫、李维斯分开了。 他最终还是没有杀了这两条魔龙,毕竟人家还是把他带来了昊天城,也算帮了他。 当然七万枚仙晶的“工钱”还是必须要收的。而这样一来,秦冲的黑铁戒里就有了近二十万枚仙晶,可谓财大气粗,足够他在昊天城里生活一段时间的了。 不过秦冲没打算在昊天城多呆,他现在用的还是“萧勤”这个身份,如果太昊仙宫有心查他的话,恐怕要不了多久就能把他查个底朝天;而且越是时间推移,他...... ------------ 第一零二三章 狼心狗肺的东西! 大屋子内,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设在屋子正中的传送阵:六块半丈高的巨石,呈椭圆形围着一个小小的石台,巨石和石台上都雕着繁复的花纹,却没有半点光芒,也没有能量波动。 但秦冲没有去看那毫无动静的古传送阵,而是看向了传送阵旁边的一张八仙桌。 这张八仙桌摆在这儿不知道多久了,但奇怪的是,传送阵上都没有见到半粒灰尘,这八仙桌上的灰尘却积了厚厚的一层,别说吹风了,哪怕说话的声音大一点,都会吹起来一大篷。 八仙桌背后坐着...... ------------ 第一零二四章 秦冲被擒! 秦正方可以不顾君亦平的生命,秦冲却不会草菅人命,把君亦平丢开,他也好专心对敌。 眼见那剑光浩荡而来,秦冲嘴角微微一翘:看来,他和秦正方之间巨大的实力鸿沟,现在已经被完全抹平了。这道剑光,恐怕连他的肉身都切不开,他甚至都不想躲避。 但强大的肉身是他的底牌之一,他也不想就这么暴露出来,于是一拳击出:破碎山河! 轰,强大的冲击波在大屋子里猛然扩散,已经退到远处的君亦平和秦思文都受到了波及,同时张嘴吐了一口鲜血...... ------------ 第一零二五章 被遗漏的人! 这是一个鸟语花香的地方,天空是碧蓝的,有朵朵白云飘来飘去;地面是五彩的,各种各样的鲜花铺满了整个大地,再配上翠绿的大森林、枯黄的野草、洁白的石头房屋,组成了一幅五彩斑斓的美丽画卷,让人仿佛进入了仙境一般——不,这本来就是一座仙境! 可是不知什么缘故,这仙境之中却给人一种异常压抑、阴森的感觉! 天空白云飘飘,却有淡淡的魔气从白云里渗出来,给大地带来了一股无比沉重的压力。 石头房子是一片雪白的,却有若隐若现...... ------------ 第一零二六章 未曾见面的爹娘! 秦冲一直都想不出来,所以他很焦急;而心头一急,他马上就醒了。 刚一醒来,思绪还沉浸在梦里,却猛然听到一声惊恐的大喊:“走水啦!” “走水”的意思其实是失火,这是凡界通常的用法,没想到仙界这这么喊。 可是,这是仙界啊,怎么会失火呢?但凡天仙以上,有谁不是深谙火之道则的弄火大师,这火怎么可能燃得起来?就算真的失火了,又怎么可能没有水系仙人灭火呢? 秦冲嘟咙着,缓缓睁开眼,却像触电了一般,一下子就跳起来了! 他记...... ------------ 第一零二七章 功亏一篑! 那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当然也有可能,或者是大能者,地心火焰也烧不死,或者提前就被转移出去了,因为有人也许不会被关押百年之久。也许,你要救的人,并没有死呢?” 他看看秦冲那丧魂落魄的模样,又道:“上面有令,叫你跟我一起回去!” 秦冲“哦”了一声,像是失去了魂魄一般,缓缓站了起来,跟在那人身后,慢慢地走着。 那人叹了一声,也没有理会他,自顾着走下山岗,来到一处小树林里。 如果秦冲现在还保持清醒,就会感觉到,这...... ------------ 第一零二八章 好快的手速! 两个老者站在传送阵旁,看着已然恢复平静的传送阵,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左边的老者寒着声音:“该死的家伙,他居然调整了坐标,真是好快的手速!” 右边老者没好气地道:“我看见了!这下子,我们连他去了哪层天都不知道,怎么还能把他找回来?偏偏他是关键人物,好不容易等到他自投罗网,我们接连监视了他几十天,从昊丁城一直监视到现在,可是……这下子,我们怎么去向宫主交代!” 便在这时,又有噔噔噔的脚步声从楼下传了上来...... ------------ 第一零二九章 楚芊萧瑶都被困! “简单说,就是我们得到消息,无名仙宫将要被血洗了,楚芊姐姐和萧瑶姐姐放不下,带着许多人来支援,结果被困在仙宫里了,楚芊姐姐命悬一线,急等着我们去救命呢!” 段小歌一边同秦冲飞驰而去,一边为他细细解释起来。 原来,那天在洞玄虚空,由于闵柔毅然引爆瞬息珠,引起了本就极不稳定的断煞星宫也发生了大爆炸,无数星辰纷纷炸裂,整个洞玄虚空都被炸掉了东南一角! 当然秦茹、段小歌并不知道缘由,只知道断煞星宫爆炸了。 在爆炸...... ------------ 第一零三零章 只是利息! “无名仙宫、百宫联军,这笔血仇,我一定会叫你们彻底偿还!” 秦冲一身气机已经蓬勃怒发,连街上的行人,也被吸引得看了过来! “什么人,敢在煌然城的街道上策马奔驰,不要命了吗,还不下马受死!” 一个顶盔贯甲的真仙出现在两人面前,一伸手就挽住了闪电一般飞驰的仙马。 秦冲眉头一皱,段小歌连忙拉住了他:“秦冲哥哥,不要冲动,他们是巡街仙将……” 她话还没有说完,秦冲已一拳将那真仙打得飞出去数十丈远,眼看是活不成了! 然...... ------------ 第一零三一章 大战前的热身! 秦冲的背影不算太高大,但在段小歌看来,却像在仰望一尊魔神一般! 他的步伐也并不重,但那哒哒的脚步声,落在三员仙将耳朵里,震在他们的心坎上,咚咚直响,竟如洪钟大吕一般,还没等秦冲走到他们面前,那仙将黄泉“哇”地吐了一口鲜血! “废物!”秦冲皱皱眉头,却没有停下脚步,仍然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却听一声叹息,就像是从他心田里响起的:“小伙子,何必这么不肯饶人呢?” 听到这个声音,原本已经绝望了的三个仙将,似乎又...... ------------ 第一零三二章 一拳,破障! 在煌然城,问名坊是一座鼎鼎有名的建筑。 它雄踞在煌然城东北角,就连门口那两座石狮子,似乎也要比城中所有的石狮子都高出一头,守在门口的两个仙丁更是挺胸腆肚,不可一世。 就连喝斥路人的语气,也要强硬好几分:“那小子,鬼鬼祟祟干什么的?” 秦冲却不理会他们,一路走到两个仙丁面前,冷酷地一笑:“杀人的!” 两个仙丁大骇,连忙抽出仙刀,却只抽出一尺来长,两人的胸膛便都已经塌陷了下去! 眼看着两个只有地仙修为的仙丁倒下...... ------------ 第一零三三章 牯牛进了集市! 一个灰衣老者出现在秦冲面前,满脸惊怒:“好魔头……” 这灰衣老者是六劫金仙,提着一柄仙剑,是从后院急匆匆赶过来阻止秦冲的。 秦冲却没有和他废话半个字,一拳就把他砸进了一间大厅里! 只是灰衣老者并没有死,甚至都没有受伤,一转眼又从大厅里掠了出来。 六劫金仙,比刚才那个二劫金仙要强得多了,已不是秦冲一拳能够击毙的! 秦冲却只觉得心头的烦恶更加厉害,让他有一种想要发狂的感觉! 他蓦地长啸一声,震得前面大厅的屋顶咔咔...... ------------ 第一零三四章 金仙了,好厉害! 后院里,几个仙君面面相觑,一时谁也没有说话。 足足过了一刻钟后,铁衣老者才喃喃地道:“天劫追着他跑,你们看到过吗?” 要渡过天劫,不是都应该盘膝危坐、五心朝天、全力以赴才能有一丝希望渡过吗?什么时候仙人能够一边跑一边渡劫了,难道他不怕一个不注意跑进河水里,被雷电烧成焦炭吗? 一个仙君问道:“我们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渡劫成功?” 铁衣老者重重地哼了一声:“休想!他杀我问名坊这么多人,不把他抓回来...... ------------ 第一零三五章 雷霆之海又来了! 回想整个渡劫过程,秦冲还是觉得心有余悸。 雷劫其实并不是太恐怖,只是持续时间长,其他仙人第一次渡金仙劫,大概两个时辰就结束了,他却被轰击了整整六个时辰;不过雷电威力并不是很大,破不开他的中阶妖圣肉身。 从境界上讲,中阶妖圣就相当于金仙,何况妖族肉身都要比仙人强大。 真正让他感到危险的,还是天魔对神魂的侵蚀和控制,几次差点让他心神失守! 幸好他的神识也足够强大,总算是有惊无险地渡过来了,从此一步登金仙啊! 秦...... ------------ 第一零三六章 多谢了! 足足三个时辰之后,漫天劫云终于平息下来,蓝天白云再一次显现出来。 这一天,这荒山上差不多都被雷电包裹着,山上山下的妖兽们都吓得匍匐在地、瑟瑟发抖,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好不容易雷电消失了,顿时如惊弓之鸟,惶惶然飞蹿了出去。 不过也许是被浓郁的天劫气息包裹得太久了,后来,这座荒山不但生出了茂密的花草树木,许多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宝,而且时常有雷电劈下来,形成了远近闻名的“雷山”。 当然,秦冲并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 ------------ 第一零三七章 鼎名峰前! 冲破索火金雕的阻拦,秦冲指挥小晶落到了一座山峰下。 这山峰已经处于铁连山脉的外围,山峰下有个小小的村落,掩映在郁郁葱葱的大森林里,风景十分清雅秀丽,让齐横、小莲和小野都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的家乡。 阿蕾却问道:“公子,您让我们来这里,是要让我们躲在这儿吗?” 所有人里,她是最细心的一个。自己修为的急剧增长,她并不像小莲他们那样只顾着高兴,反而有着一种淡淡的担忧:她一个从凡界来的小姑娘都有这样的修为,那长...... ------------ 第一零三八章 倒转天罗! 站在鼎名峰前,秦冲不由得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鼎名峰是一座石头山,整座山上见不到多少树木,却到处都是嶙峋的怪石,使得整个山形都变得有些怪异,就像一个雕塑学徒正在打瞌睡,半梦半醒间雕出来的一件不满意的作品。 足有千丈高下的鼎名峰上,还隐隐透出一股股诡异的气息,秦冲知道,那是因为整座山都布置了阵法,使它看似从莽莽群山间脱落出来,实则与铁连山脉融合得更紧密,宛如一体。 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这座包裹了千丈高峰的阵...... ------------ 第一零三九章 这,只是开始! 整个空间之内,十几座陀螺似的山峰都旋转起来,一边旋转,一边还渗出一道淡淡的光芒。那山峰越旋越快,光芒也就随之而变得浓郁,直至后来便如十几条颜色各异的彩带! 十几座山峰真如被鞭子抽打着的陀螺一般,在秦冲眼前飞快地旋转着;十几条彩带将山峰两两连接起来,在他头顶上编织成了一张五彩缤纷的大网,铺天盖地罩了下来! 秦冲退了一步,却只觉得后脚一空,原来脚下这峰顶很小,他这一脚就跨到山峰外去了!那山峰外是一片虚空,...... ------------ 第一零四零章 哪一门的? “太虚仙莲大阵”当然不会只是一个幻阵。实际上,那十几座山峰也许是虚幻的,但那通过彩带传递到他身上的能量却是真实的,那对他的种种伤害,也是实实在在的。 如果是其他人,哪怕是七劫、八劫金仙,恐怕也只能被这座幻阵彻底侵蚀掉。除非来的是仙君,因为仙君的道则已经臻于大圆满了,所以才能够在太虚仙莲大阵里坚持下来。 可惜,这个阵法对别人也许很恐怖,对秦冲却毫无作用,因为“天地无量”! 在混沌道则的加持下,“天地无量”...... ------------ 第一零四一章 寰云锁星大阵! “我就知道,仙宫不会忘了我们——难道,您是直接从宫主卫队里出来的?” 秦冲脸色不变,冷哼道:“算你还不是太笨!怎么,有没有人闯到这儿来啊?” 那女真仙一听他是“宫主卫队”的,表情立即就变了,一骨碌爬起来,谄媚地躬下身。 “禀上仙,有个金仙闯进来,不过掉进陷阱里去了,现在,恐怕已经死了吧?” “恐怕?”秦冲冷哼道,“尸身没有被送上来,你敢确定他已经死了?不过也奇了怪了,一个金仙,怎么可能闯过‘太虚幻阵’那一...... ------------ 第一零四二章 推开星辰的力量! 秦冲一走过光幕,就看到了赫连尚多,脸上的嘲讽还没有消退,却又换成了满脸的震惊。 秦冲也没有去看他,而是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寰云锁星大阵里,就是这个样子吗?” 石梁后面是一间石屋,是由几块数丈高、十丈宽的巨石围成的。地面是一片光滑的石滩,巨石和石滩上都镌刻着星空图,密密麻麻的星辰中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雾气。 赫连尚多似乎终于回过头来了,冷冷地看着秦冲:“你想知道它真正的威力吗?” 他自然并不是真的想得到秦冲...... ------------ 第一零四三章 两星撞、灰飞烟灭! 这自然不是秦冲真的能够推动星辰,而是天道道则的运转。 修为达到金仙以后,仙人所依靠的就不单是仙元、神识之类了,而是道则。 秦冲并没有领悟星辰道则,但萧瑶是领悟了的,所以他也并不陌生;星辰道则兼具空间、火、风、土等诸多道则,乃是最为复杂的道则之一,但在层次上还是不如秦冲的混沌道则。 所以秦冲就算是临时抱佛脚,他领悟星辰道则的速度,那也是非常迅速的。 而一旦开始领悟星辰道则,就等于他从内部掌握了这一颗石濠星,...... ------------ 第一零四四章 她们也许还活着! 山道上,两个金仙正四处打量着爆炸现场,四只眼睛如鹰隼一般,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难道就是那家伙引发的?可是闻人渚和赫连尚多呢?” “闻人渚被打成重伤,被接引仙使送回仙宫去了,赫连尚多应该还在阵法里。” “这么猛烈的爆炸,他恐怕已经化成灰了吧,难道还躲得出来吗?” “关键问题是,那个家伙死了没有?长老可是发话了,就算尸体,也得给他抬回去的!” “唉,这么猛烈的爆炸,那小子也不可能活下来吧?我们上哪儿找他的尸...... ------------ 第一零四五章 你的路,到头了! 秦冲一闪身出了石洞,朝着鼎名峰南面疾驰而去。 楚芊和萧瑶就算还活着,她们的情况应该也不是很好,他必须要分秒必争! 但只走了两步,秦冲却又停了下来,嘴角泛起一丝苦笑:一个长身卓立的身影,此时就站在他身前不远。那身影很孤单,身边一个人也没有,秦冲却不敢就这么冲过去。 他也不敢绕开对方,因为这人竟是一位三劫仙君,而且,已如毒蛇一般盯上了他! “我叫仇邨!”那仙君开门见山地笑道,“那两个女的与我激战的时候,曾经多...... ------------ 第一零四六章 习惯性吐血! 站在中间的是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黝黑的脸庞上,生满了钢针般的胡须。 他掮着一柄巨斧,大大咧咧地指着秦冲,就像在宣布着上天的判决! 看上去,他就是一个莽夫,似乎没什么威胁,但秦冲却不会对他有丝毫的轻视,只因为拦路的这三大仙君之中,这个莽夫乃是实打实的五劫境,不是现在的秦冲能够对付的! 秦冲有信心越境对敌,如果对方只是一劫仙君,甚至是仇邨那样的二劫仙君,他虽然觉得自己应该不能战胜,但全身而退,应该是没什么问...... ------------ 第一零四七章 不妙啊! 如果换了其他人,见到秦冲重伤吐血,也许还会停下来说两句风凉话。 但初言讽却没有这个习惯,秦冲刚刚落下地来,他已如影随形般到了秦冲面前,又是一掌印在秦冲胸前,便听到了“咔咔”的骨裂声,不知打断了他几根肋骨! 只在几分钟以前,秦冲曾经“追着”仇邨打,让他连还手的机会都找不到。 现在,换成他被初言讽追着打,也是连还手的机会都找不到,便再一次吐着血飞了出去! 但他的处境,却比仇邨又要悲惨而危险得多了:仇邨是有同伴...... ------------ 第一零四八章 丢失的铁球! 秦冲一屁股坐在地上,只感觉地面很光滑、很冰凉,却又有几分软和。 他没有急着站起来,而是强忍着全身无所不在的疼痛,勉强坐起来,开始疗伤。 他知道,一旦运转“天地无量”功法,全身不知道会痛成什么模样,甚至可能会被痛死! 他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却愕然发现,除了刚开始运转功法的时候,全身的确像是被千万枚钢针扎着一样,有一些麻痒与疼痛交织的感觉,接着,居然就不怎么痛了! 巨大的心理落差,令他忍不住愣了一下,甚...... ------------ 第一零四九章 总能有办法的! 秦冲想到,赫连尚多似乎曾经驱动过两颗星辰,石濠星和孤狼星,这似乎有古怪! 假设,把这两条铁链上缺失的两颗圆球,想象成那两颗星辰,是不是十分契合? 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好办法,秦冲想到就去做,强大的神识侵入两条链子锤,很快就摸清了操作这件太上灵宝的办法,当然同时也发现了几处十分严重的破损。 幸好这些破损他都能够修补,而且材料是现成的,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两刻钟过后,虽然没能让它恢复原本的威能,却也暂时能够使用了...... ------------ 第一零五零章 解阵! 头脑已经昏昏沉沉的了,这是神识被过度消耗的结果。 秦冲就在虚空里坐了下来。很奇怪,虚空中什么都没有,他却像坐在坚实的大地上一般。屁股下面传来一种厚重的感觉,但低下头一看,却又确实没有看到任何东西。 他也不管,打坐休息了一会儿,神识便恢复得差不多了。不过这次他没有再将神识外放,而是双手一扬,十几只碧灵蛾振动着翅膀飞了出去——还好,碧灵蛾还能够在虚空里生存。 这个虚空不大,碧灵蛾扑拉扑拉地飞着,没用多久,就...... ------------ 第一零五一章 陪着你! 终于,就在爆炸声即将连成一片的时候,他又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嘶嘶”声! 他一把将两个女孩拉了过来,把她们困在星辰上的阵法,已经被解开了! 而就在此时,两颗星辰猛然爆炸,一道白光托着他们,直冲上了九霄之顶! 然后,秦冲就听到了一声冷笑:“小子,这滋味不错吧?” 秦冲猛然睁开眼来,却发现他并没有身在半空,而是就在那洼地旁边的一块巨石下,怀里还抱着楚芊和萧瑶,不过她们双目仍然紧闭着,身子没有半点意识,就像两具活死...... ------------ 第一零五二章 冲回凡界! 十八颗圆圆的铁球,都闪烁着淡淡的星辰光芒,自石洞里呼啸而下。 秦冲就在十八颗星辰的后面,身子倒悬着。他已经把楚芊和萧瑶用布带捆在身上,一只拳头顶着最上面一颗星辰,一旦它的速度慢下来了,他就一拳轰下去。 他的脑海里,一直盘桓着容不忆所说的那句话:“赶快去轮回道,救回她们……” 但这句话是真是假,秦冲一直持怀疑态度;就算这句话是真的,轮回道在哪儿,他不知道;就算他找到了轮回道,应该怎么救回楚芊和萧瑶,他也不...... ------------ 第一零五三章 你受苦了! “好小子,你厉害啊,居然一拳头把下九天都打出了一个洞!” 一个仙君眯着双眼,冷冷地看着秦冲,却好像没有发现,他这句玩笑话,根本就不好笑! 当然,他这句话也不能算错,虽然借助了十八颗星辰的力量,但秦冲真的打破了下九天,这却也是事实,在场的所有仙人一想到这个,就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秦冲目光淡然如水,往四周看了一圈。他周围挤满了人,粗略一数,至少好几千个。不过他们的修为,似乎基本上都被压制到了半步虚仙,...... ------------ 第一零五四章 东海一战! 秦冲脸上没有半点变化,只是静静地看着秦帝,似乎在等待他的表演。 “唉,你别不信!”秦帝招着手,“孩子,过来,让本宫好好看看,你是我们秦家人啊!” 他就像一个絮絮叨叨的普通老人,脸上有着说不尽的慈祥:“这么多年,你父母被擒,自己一个人流落凡界,实在是太苦了!唉,说起来,我们也是没有尽到责任啊!” 斯羽忍不住“扑哧”一声:“老秦,你演戏的本事不错,可是效果好像不行啊!” 秦帝却没有丝毫尴尬,冷冷地瞪了他一眼:...... ------------ 第一零五五章 地府幽魔! 秦茹霍然转身,又扬起了手中的玄嚣令。 却听秦帝阴笑道:“一枚玄嚣令可让本宫做一件事情,小姑娘,你已经吩咐了,要我们杀了无名仙宫这群人,就不能再要求第二件事了:我们要杀他,你无法阻拦!” 秦茹小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喃喃地道:“糟了,该让他保护哥哥的……” 秦帝又冷笑道:“当然,本宫可以卖你一个面子,收拾完这群人之前,我不杀他!” “收拾!”斯羽大怒,“姓秦的,你也太狂妄了吧,敢说你能收拾本宫?” “能不能,咱们...... ------------ 第一零五六章 下面到底有什么? 当海面上沸腾得如一锅粥的时候,海底却是一片平静。 这儿已经是东海的极深处了,海水足有万丈深。原本,如果只是秦冲和那仙尊的力量,那是绝对不可能掀动海底巨浪的;但是,秦冲动用了一颗星辰,那就不一样了。 链子锤上的星辰,都是无名仙宫首代宫主自域外星空采来的,每一颗都是真正的星辰,谁也不知道它有多重,一旦砸下,必然天崩地裂——它们,才是引起海底剧变的主要原因! 那初元浩乃是五劫仙尊,实力远超容不忆,他的仙术,自...... ------------ 第一零五七章 九一晦衍,现! 东海底部到底有什么,其实,就连秦冲也没有搞清楚。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在经历了一段难以忍受的黑暗之后,他居然看到了一座宫殿! 宫殿不是太大,数百丈高,占地应该不会超过千顷。走进高高的宫墙,里面也没有鳞次栉比的殿宇,穹庐一般的殿顶下面,只有一座百丈高的祭坛,还有几块巨大的石头。 每一块石头都有数十丈高,一共六块,呈六芒星形状,把祭坛围在中间。 祭坛上空无一物,祭坛前有一张香案,上面放着一个漆黑的香炉,冒着袅袅...... ------------ 第一零五八章 定性互殴! 秦冲不知道仙凡两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也不关心,他只想知道,他现在是在哪儿? “看哪,那儿有个疯子!” “哟,还背着两个女的——不会是强抢民女的吧?捕快,快去报告捕快!” “小梅啊,你站远点看,小心你也被他打晕了,背到背上,那就糟了!” “闪开,都闪开,别挡着老子做生意——妈咦,这是谁啊,怎么穿得这么稀奇古怪的?” 一大群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中间,秦冲木呆呆地站着,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楚芊和萧瑶还伏在他背上...... ------------ 第一零五九章 肚子饿了! 褚义用眼角余光瞄瞄秦冲,悄无声息地退了一步。 土鸡这小子他是知道的,整天偷鸡摸狗,实力却也不算弱,很有几把力气,对付两三个人不成问题。连他都在这家伙手里吃了亏,褚义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妄动的好。 反正只要抓回去了,一顿狂轰滥炸之下,不怕这小子软不下来。 什么,你问要是秦冲不去局里怎么办?开什么玩笑,他有这个胆量吗? 褚义一挥手,土鸡便只好乖乖地跟在后面,但秦冲却没有动弹。 这下子,不但褚义脸色有些不好看,东方正...... ------------ 第一零六零章 王庄镇! 秦冲怎么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他还能体会到“饿肚子”的滋味! 从突破到虚仙开始,他就不需要再吃东西了,就算有时候吃一点,也只是为了怀念、打探消息等等目的,而并不是真的要从食物之中吸收营养,更不会是因为饿了。 但现在他的修为一步倒退到玄境,久违了的饥饿感,就再一次传到了他的脑海里。 他深吸一口气,迈开脚步,顺着大道,一步步往前走去。 很快来到一个小树林里,秦冲在这儿停下了脚步。他解下楚芊和萧瑶,脱下“千斩云...... ------------ 第一零六一章 一定要救回你们! 作为一个“资深”流浪者,和一个与妖兽打了几十年交道的金仙,秦冲对妖兽太熟悉了。怎么猎妖、妖兽身上什么材料最珍贵,哪里的肉最好吃,他甚至可能比一些妖兽还要清楚。 当然这个世界好像没有妖兽,因为他刚开始就知道了,这儿没有灵气,更没有仙气,当然也没有妖气、魔气、鬼气等等,他在路上随手猎杀的黄獐和熊,都是普通的野兽。 秦冲笑道:“诸位还喜欢吧?喜欢的话,帮我算算价吧?” “这是上等食材啊!”一个厨师抚摸着粗糙的...... ------------ 第一零六二章 枪和枪之间不一样! 但是要怎样才能把她们救回来呢? 秦冲把两个女孩放在床上,自己坐在床边,脑海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不但想不出把她们救回来的办法,连自己怎么从这个鬼地方出去,他也是无计可施。 想着想着,一阵困倦涌上心头,他脑袋一歪,伏在床边沉沉地睡了过去。 然后,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一阵喧闹声把他惊醒了。 看看窗外,已经是日上三竿,秦冲便爬了起来,把脑袋伸出窗户去一看,只见有一群穿红挂绿的妇女,大概都有四五十岁了,敲着锣、打着鼓...... ------------ 第一零六三章 林中大战! 迎亲队伍里的枪,一共有五种颜色:红色的是火枪,能喷出一道三尺长的火焰;蓝色的是冰枪,喷出来的是蔚蓝的冰晶;黄色的风枪里喷出旋转着的风刃,银白的钢枪里吐出同样是银白色的钢针,而最后一种淡灰色的枪口里,则吐出一颗颗拇指大的弹丸,居然能够爆炸! 看样子,火枪是最常见的,七八个壮汉手里就有三把,剩下的每种只有一把。 这么多攻击,那老虎虽然凶残之极,却也似乎抵挡不住,咆哮着,身子猛然伏下,把两只粗壮的前肢挡在身...... ------------ 第一零六四章 石洞里的仙女! 可是秦冲又怎么可能只挨打,不还手呢? 他提起拳头就打,不过他还是不想把这老虎打死了,毕竟想到它的痴情,他就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于是十分力气只使出一分,在虎背上擂鼓一般敲打起来。 但他虽然修为大减,毕竟也是玄境武者的力量,哪怕只是一分力气,对于这老虎来说也是如泰山一般沉重,只敲了三拳,就生生把那高耸的老虎脊梁给敲弯了! 老虎哀嚎一声扑倒在地,却似乎还不甘心失败,四肢用力又想站起来。秦冲又是一拳砸下,把那水...... ------------ 第一零六五章 九息泪也来了! “后来,我就一下子猛醒过来,却发现已经到清凉江边上了。偏偏我对这事记得清清楚楚,心里自然很疑惑啊,就骑着快马跑进来,一路上什么野兽都没遇到,一帆风顺就跑进了洞里,果然就见到了那个女子,穿着一身奇装异服,啧啧,真是漂亮到了极点啊!” 王永清嘿嘿笑道:“最关键是,那女的还对我笑呢!我就想,我王永清这辈子要么不娶媳妇,要娶就一定要娶这个姑娘,所以回去以后,我自然就张罗着要过来娶亲啊!” 两个女孩一齐起着哄,...... ------------ 第一零六六章 一箭双雕! 在这个世界,“捕头”这个职业,是被叫做“缉查局”。 兴河县,是魏郡属下的一个县。从兴河县再往东北方向走,五百里外就是都城“雒邑”。 兴河县的缉查局局长,是一个满脸山羊胡子的枯瘦老人,深蓝色的缉查制服穿在他身上,就像猴子披了件长袍,看上去说不出的滑稽与古怪;他喜欢提着一根大烟杆,足有五尺长。这是他特制的,平时用来抽烟,战斗的时候就是兵器,不但可砸可劈,还能把它变成冰枪。 他一向是个和蔼的老人,虽然在兴河县...... ------------ 第一零六七章 三条路实际只有一条! 一头大老虎静静地伏在县府门前,微闭着双眼,似乎对那庄严雄伟的县府大楼不感兴趣。 秦冲倚着虎背,左手抱着楚芊,装着萧瑶和九息泪的背篓放在一旁。 他脚边趟着一个少年,满身锦衣华服,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伤痕,只是脸色有些青紫。 这便是县长大人的四公子,只接了他一拳,便已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其实秦冲也很无奈。这四公子虽然纨绔,但对女尸自然没有兴趣,他并不是想要强抢楚芊,而是想秦冲把大老虎送给他,他觉得,骑着老虎招摇过...... ------------ 第一零六八章 四大世家、两大门派! “记住,杀死你的人,叫做赵血卒!” 那护卫首领翻手取出一柄血红色的锯齿刀,呲开牙,狰狞地笑着,挥刀便砍! 却听一阵惊叹声,秦冲伸出两只手指,稳稳地夹住了血刀!那锋利的刀锋离他的额头只有两寸,却任凭赵血卒怎么用力,却无法前进丝毫,当然也没办法抽回刀身! 赵血卒双目一缩,却听秦冲笑道:“你们不是用枪的吗,怎么也有人用刀?” 此枪非彼枪,这个世界中的这种枪,与秦冲印象中的长枪,也是完全不一样的。 其实在他看来,与...... ------------ 第一零六九章 我给你自由! 秦冲很有人情味,他把鲜于大师带到一个小饭馆里,上了几个小菜、一壶酒。 然而问过之后,他又很失望,鲜于大师也只能告诉他这个世界的一些常识,而对他想知道的一些问题,比如哪儿有恢复神魂的药物,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至于“怎么离开这个世界”之类惊世骇俗的问题,秦冲直接就没敢问。 说到底,鲜于大师也只是这个偏僻县城里的一个高级护卫而已,他并不是先知。 但鲜于大师告诉他,这个世界是有仙迹的,多半有仙人存在。 这个世界其...... ------------ 第一零七零章 恋恋不舍的老虎! 小女孩吃了一惊:“公子,是明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吗?为什么要赶我走?” 秦冲淡淡一笑:“我从来不喜欢身边跟着人,特别是跟着小姑娘。你放心,我放你走的,鲜于闳不敢找你的麻烦,不然,我就会去拜访他了,我想,他不会欢迎我的。” 小女孩还要说什么,却听秦冲笑道:“既然你不走,那我走,也是一样的!” 他也不等小女孩回答,顺手提起箱子,一闪身便自房间里消失了。 小女孩呆了一下,忽然又是人影一闪,一只大手伸来,她手里的一...... ------------ 第一零七一章 大侠的特质! 秦冲的仙元和神识虽然消失了,但天道感悟却还是混沌道则大圆满,就算不说话、不动,全身也散发着一股天道气息,而这股气息,对于野兽而言,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妖兽最大的短板就是天道感悟,而野兽,在这方面则比妖兽又差了许多。 可以说,只是在秦冲身边跟了这段时间,这头老虎在天道感悟上的积累已经很深了,如果是在圣天世界那样灵气、仙气充沛的地方,至少也能支撑它突破到皇境了。 你说,他怎么不想继续跟在秦冲身边呢,这可是千...... ------------ 第一零七二章 桥头炮战! 知道了自己为什么被盯上,秦冲立即就改变了路线。 原本直接去雒邑的话,不到一千里就能到了;但他打算从丰邑绕过去,就得多走两百里。 不过为了路上不被打扰,秦冲觉得,多走这一天时间,完全是划得着的。 他驾驶着明石车,在前面三岔路口拐了一个弯,便朝着丰邑疾驰而去。 事实证明,他的做法是正确的,接下来的三天里面,他一帆风顺地到了丰邑。 原本打算不在丰邑休息,继续前进的,但很无奈:明石车“罢工”了。 找人看了一下,他才知...... ------------ 第一零七三章 神奇的传音板! 桥头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冲天的气浪把残砖碎石、车辆碎片、四肢残骸一齐抛飞起来! 再往下落去,秦冲感觉自己脚下的明石车,就算不被烈焰给熔化掉,也会被碎片击中! 如果只是他一个,他倒是无所谓,怎么都逃得出去的;但车里还有三个无法动弹的女孩,他可不能丢下不管:眉头一皱,他已翻身落下去,一只手又把明石车生生托了起来! 双脚往下一跺,他也不管踩在了什么东西上面,已如大鹏一般飞身而起,掠了出去! 大路上,一辆辆明石车...... ------------ 第一零七四章 偷车贼与偷香贼! 鲜于闳愣了一下,一拍脑门:“看来公子的确不知道,在我们明国,有一种传音板,能够定时定向传音,哪怕相隔千里,也能像面对面说话一样,十分迅速!” 他掏出一块灰黄色的牌子,非金非石,递到秦冲面前:“你看,我按一下这儿,这上面出现一串数字,就是我那兄弟的号码。你只要按一下这个号码,我就能和兄弟通话了!” 秦冲尝试着按了按牌子,便听到“嘟嘟”几声,牌子里传来一个声音:“阿闳哥!” 鲜于闳大声问道:“鲜于阂,你们出...... ------------ 第一零七五章 狐妖还是仙人? 秦冲乖乖地打开门,几个身穿紫黑色制服的缉查就冲了进来,手里都提着短枪。 一个满脸横肉的缉查把秦冲一推:“让开,看看偷车贼有没有躲在里面?” 秦冲眉头一皱,不过很快就松开了眉头,顺从地站到一边。 另一个缉查嘿嘿笑道:“偷车也算了,人家还偷香呢,三个如花似玉的大美女哟!” 缉查们都笑了起来,一个领头模样的缉查一脚踢在那同伴身上,笑骂道:“不好好做事,一天天的脑袋里尽想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小心哪天死在女人的肚皮...... ------------ 第一零七六章 有妖气! 到了玉厨寺,秦冲才发现,原来狐仙既不是狐妖也不是仙人,而是一座雕像。 玉厨寺在河阳郡城外的九狸山上。九狸山是由四座山峰组成的,如果从天空俯瞰下去,这四座山峰就像狐狸的两只耳朵、脑袋、背部和尾巴,组合起来,就是一只狐狸。 也不知是不是那狐仙真的有求必应,来玉厨寺上香的人特别多,从河阳郡城到九狸山的大路上一片车水马龙,甚至还有人用明石车顺道拉客,车费只需要二十块。 秦冲就搭乘了一辆明石车,这是一家人去上香:...... ------------ 第一零七七章 撞到泪腺了! “天哪,升仙池又开启了!” “快,快去,升仙池开不了多久的,想要一瞻仙容,那就得搞快了!” “升仙池不是在十天前才开启过一次吗,怎么这么快又开了?” “谁知道呢,上次的上次,应该还是在一百多年前开启的吧?今年倒好,接连开了两次!” “管这么多干嘛呢?传说中的升仙池开启,不是会挑选有缘人吗?据说,我太爷的太爷,在一百年前那次开启时,就曾经亲眼目睹,一位道士被选中,一下子飞升仙界了呢!” “你吹牛吧,这可是佛寺...... ------------ 第一零七八章 湖底狐仙! 秦冲揉揉眼睛,抹去满脸泪水,定睛看去,原来他前面有一块蔚蓝色的光幕。 这光幕似乎是由湖水形成的,还能看到光幕里有水波流动,却坚硬无比,撞在上面就像撞在花岗岩上一般,差点把秦冲的一张脸撞得比纸片还要平整! 不过看清楚了之后,要解决这光幕却是简单无比,刚才只是他太着急了些,没有想到这个洞穴里居然也设置了一个阵法。至于要解开它,对他而言不过是信手拈来。 不过这地方居然也有阵法,说明这个世界与圣天世界一定是有联...... ------------ 第一零七九章 被金山砸中了 “我师傅?我不知道啊!”冥狐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他在哪儿,我怎么知道?” 秦冲眉头一皱,一股凌人的气势便散发出来,震得冥狐周身忍不住颤抖! 它连忙摇起双手,叫道:“我是真不知道,他一百年前就不见了……” 原来这冥狐已经一百多岁了。一百多年以前,它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狐狸,在九狸山里无忧无虑地生活着。这九狸山本就是狐族的领地,有一个修炼到了中等灵兽级别的狐妖坐镇,自然能保得狐族一片安宁。那时候这只冥狐就...... ------------ 第一零八零章 不管不行! 当然,他猜测,自己能够有这么多信仰之力,其实并不代表他有这么多信徒。 他能够猜到,信仰他的,多半是以仙军和炎军的一部分为主,加上凡界、无极天、无名天、太昊天、太皇天等地的一部分人。这里面,除了凡界和炎军以外的,很多都是虚仙以上。 实力越强大的人,产生的信仰之力就越多,虽然他每天能收获两千多万份信仰之力,但他的信徒可能只有一二十万——这已经不少了,他所认识的人,恐怕还不到两千个呢。 可是,现在他只能是坐拥...... ------------ 第一零八一章 全烧光了! 他抱着段小歌就要掠过去,却听冥狐笑道:“秦公子,不用你去,你过去就暴露了!” 看来它也并不是真的“不食人间烟火”,对冥国的一些重要信息还是有所知晓的。 但秦冲似乎信不过它的能力,低声道:“这两个扫地小和尚有些古怪……” 他看得出来,这两个和尚都是上灵境巅峰,实力已接近半步玄境了。 “两头大蛮牛罢了!”冥狐轻笑着,身子一耸便飞掠出去,刹那间蹿到亭子左侧的小和尚身前,挥起爪子就朝他抓去。那小和尚一惊,下意识退...... ------------ 第一零八二章 硬闯! 烈焰熊熊,把整个迎宾酒店紧紧地包裹了进去,一股难闻的焦臭味铺天盖地:既有衣服、桌椅和其它材料被烧焦的臭味,也有尸体被烧化了发出的烤肉味,更是难闻至极! 谁也不知道,这场大火,到底烧死了多少人,烧毁了多少东西! 秦冲把段小歌丢给冥狐,至于它怎么保护她,他已经顾不上了。 他两手一扒拉,就生生从人群里分出一条路来。 这些人都不是救火的,很多人只是看热闹而已。但他们正事不做,脾气倒不小,被秦冲一下子推到两旁,立即...... ------------ 第一零八三章 好像是吧? 秦冲觉得,自己和冥石车一定犯冲:来到冥界不过十来天时间,他已经毁掉三辆车了! 冲出城门的时候,这辆新车尾巴上就被打出了数十道伤痕,有火焰烧出来的,有雷弹爆出来的,也有风刃刮出来的;而刚开出去不到十里远,又被一炮轰中,差点连车身都解体了! 他连忙抱着那已经冷却下来的铁箱子,冲出去上百丈远,险而又险地避开了冥石车爆炸! 前面是一座小山岗,大路是顺着山岗脚下绕过去的。秦冲没敢顺着大路继续往前走,而是往山岗上奔...... ------------ 第一零八四章 要醒了! 那条巨蟒也是高阶灵兽,如果不是有必要,秦冲也不想和它发生争斗。 秦冲皱了皱眉,不过想到丰水山上的“回环井”,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请这灵兽让一让的。 但他刚把铁箱放下来,那巨蟒已经将脖子一缩,箭一般地蹿过来了! 大嘴一张,一股腥臭的毒烟便笼罩过来,令冥狐忍不住捂紧鼻子,一脸嫌弃地跑开了。 秦冲眉头一皱,虽说他是辟毒之体,但现在仙元、神识和道则都不能使用,他也不敢大意,当下一声沉喝,深吸一口气,一拳击出:降龙拳的...... ------------ 第一零八五章 谈谈? 段小歌和九息泪的情况,与楚芊和萧瑶是完全不一样的。 楚芊和萧瑶的神魂,都已不在她们体内,秦冲也不知道她们这种情况,是不是已经死了。 但段小歌和九息泪却是神魂被禁锢了,神识太过微弱,无法唤醒神智。只需要让她们的神识增长到一定程度,就能够唤醒神智,让她们醒过来。 虽然她们的修为可能恢复不了,但只要让她们醒来,凭借她们的肉身、力量和速度,也能够在冥国横行,就像秦冲一样,那样,他身边的实力就要强大太多了。 想来她...... ------------ 第一零八六章 二十一层以下:轮回井! 秦冲也不催促它,只是淡淡地笑着,把注意力放到了洞子里面。 巨蟒一口咬在段小歌腰上,段小歌没什么事,倒把它崩掉了几颗雪亮的牙齿! 而趁着它被段小歌缠住,九息泪和冥狐已经进入了洞底深处,那儿有一件宝贝。 至于面前这冥界之灵,秦冲相信它能够做出最好的选择,他丝毫不会担心。 过了好半晌,冥界之灵才叹了一口气,然后,轻轻地吐了一个字。 秦冲还以为它终于做出决定了,却听到了一声冷厉的喝声:“杀!” 原来它还是没有放弃想要...... ------------ 第一零八七章 二十二幽冥境! 冥界之灵呵呵一笑,点着头道:“你下去吧,到了地方,自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话没说完,那张巨大的脸庞已渐渐变得虚淡起来,不一会儿就要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秦冲连忙问道:“那我现在是在第几层啊?” “你连第一层也没有到,这只是入口,哈哈哈哈!” 大笑声中,冥界之灵的脸庞消失了,只留下咬牙切齿的秦冲,双拳紧握,怒气冲天! 正好一条长长的蛇尾巴扫了过来,秦冲正在暴怒之中,恰巧找到了出气筒,一把揪住蛇尾巴便扔出去,顿时...... ------------ 第一零八八章 给本魔去死! 他干脆不忙着进入回环井了,而是放下铁箱子,倚着它坐了下来。 反正,如果不弄清楚一些问题,就算他这一刻就赶到轮回井,救回了楚芊和萧瑶的神魂,也要面临着无法出去的问题——冥界之灵所说的话,他可是一直都记得的。 他望着灭灵神魔,又问道:“我曾经听过十八层地狱、又听说过冥界二十一层,现在又来个二十二幽冥境。我就搞不明白了,你们冥界,难道还能自由伸缩的吗?” 灭灵神魔脑袋不大好使,没有发现秦冲在套它的话,大笑道:...... ------------ 第一零八九章 回环井下! 既然已经放开了打,秦冲就不和这家伙讲客气了。 不等手掌压下来,他已一拳轰在灭灵神魔身上,纵然灭灵神魔身体如虚如幻,但那强劲的拳风也吹得它如随风杨柳一般,竟似在回环井上站立不住,就要被吹跑了似的! 灭灵神魔大惊,也顾不得其他,连忙把双掌收回来,紧紧地护在身前,顿时那拳头便轰在了双掌上——它身子虚幻,这双手掌却是实体,是它的一件法宝,叫做“簸箕掌”。 秦冲一拳就轰得“簸箕掌”咔嚓作响,似乎下一刻就要碎掉了一...... ------------ 第一零九零章 比天堂还天堂的地方! 其实不止是段小歌,秦冲和九息泪的仙元、神识、道则,都已经完全恢复了。只是他们还没来得及惊喜,就听见段小歌一惊一乍的尖叫,所以他们自己也用不着惊喜了。 修为完全恢复,这自然是一件好事,但他们很快发现,这些修为,好像也没什么用。 因为这个世界实在太美好了,所有人都如赤子一般,善良、正直、谦逊、平和,也没有任何的利益纠葛,所有的东西都非常多,你想要什么,不管它放在哪儿的,直接取就行了。 但所有人都很克制,没有...... ------------ 第一零九一章 九归藏地! “你是十月初二的上午,辰时正;而你是十月初二上午的卯时末刻?” 不同于九息泪的几分娇羞、段小歌的满怀欣喜,秦冲却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她俩却没有发现有哪儿不对,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秦冲紧皱着眉头:“你们的意思是说,你们先后遇到了一个白胡子老爷爷,然后他放了九息泪、救了小歌,又给了你们一张符箓,一路把你们传送到东海上,而且是同时到达?” “是啊!”段小歌猛点着头,似乎还没有发现哪儿不对。 九息泪却也皱起了眉...... ------------ 第一零九二章 断灖之泉,圣灵仙国! “九归藏地?” 秦冲呆了一呆,望着眼前这个神国女人,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只是把对方拦下来,想要打听一下谁是医生,但他都还没来得及问话,对方就来了这么一句,直把他说得一愣一愣的:九归藏地是什么地方?难道是神国的医院吗? 他吞吞口水,指着冥狐,努力让对方明白他的意思:“它生病了,想去看看医生?” “生病?医生?”那神国女人明显没有听明白他的话,却还是明白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小嘴一撇,摇着头道:“我们神国可...... ------------ 第一零九三章 黑云魔影! 神国女子的芯片里,虽然记载了九归藏地和断灖之泉的信息,却并没有记载地图。 所以秦冲又去地图店里取了一份神国的详细地图。神国里的所有东西,都是摆在各式各样的店铺里的,但这些店铺都不用付钱,想要什么,你自己拿就行了。 因此神国是没有货币的,也没有交易、商人等等之类的说法。 只是秦冲很好奇,会不会有人多拿多占?他们是用什么办法来监督、防止的? 不过这跟他没有多大关系,他只拿了一份地图,又去食品店取了许多食物。至...... ------------ 第一零九四章 曜神之目! 与冥界的灭灵神魔相比,这魔影又全然不同。 它身高也有千丈,头生双角、浑身长着尖尖的倒刺,肋下生着一双数百丈长的血红翅膀。 但很奇怪的是,它身上并没有多少魔气,相反,它全身充盈着光明而伟大的力量! 这种力量,与仙元、妖元都大不一样,散发着一种让人折服的气息,就像面对着一座巨大无匹的雕像,让人忍不住就要跪伏下去,虔诚地奉献出自己的一切! 秦冲皱紧了眉头,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就像有人强迫着他,而又让他无法反抗。 ------------ 第一零九五章 只有逃! 但秦冲又岂会让他威胁到段小歌呢? 镇守九归藏地的敮血神魔,自然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他已经拥有堪比巅峰金仙的修为,秦冲又怎么敢让段小歌一个真仙,去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呢? 轻轻一闪身,秦冲又是一拳轰过去,双方同时退了数十丈,仍然平分秋色。 刚刚他们已经硬碰了十来记,谁也奈何不了谁,这已经让敮血神魔咆哮不已了。 不过这是因为他不知道,在神之境,秦冲的修为是受到一定限制的,最多只能发挥出七成实力;如果他知道这一点...... ------------ 第一零九六章 反派的特点! “追!” 敮血神魔声嘶力竭地咆哮起来,一个又一个的王座上,站起了一具又一具森白的骷髅;但是一旦站起来之后,这些骷髅就变得形态各异了,有身高一丈、膀大腰圆的,有身形精瘦、却神光饱满的,甚至还有形如小孩,头上还扎着根辫子的,真是奇形怪状、应有尽有! 每一具都是骷髅,但站在王座上,却是血肉丰满,宛如真人一般! 然而当这十几具骷髅化作十几道闪电,冲向秦冲的时候,却又变成了真正的骷髅。 只不过这些骷髅的颜色都各不相...... ------------ 第一零九七章 神境仙客! 秦冲、段小歌、九息泪,三个人都已是目瞪口呆! 因为冲出去的,赫然是已经变作有一丈来高的巨大妖兽——冥狐! 只见它张开大嘴,一股阴森的气息吐出来,竟与九归藏地的黑云有着五六分相似! 而双爪一挥,两道浑黄色的光芒就像两根绳索,缠向了那瘦猴似的神之骷髅! 神之骷髅尖嘶了一声,竟似不敢与它们硬拼,忙将两只漆黑的钢爪挡在身前,飞身便退! 但似乎已经迟了,那两道浑黄光芒已如闪电般缠上了它那森森的白骨上,刹那间,把它缠得...... ------------ 第一零九八章 浓雾深处! 秦冲一头冲进了浓雾之中,立即就感到了不对劲! 这不是普通的浓雾,却像是一团浆糊,死死地缠绕在众人身上;而且越往里走,这浓雾就越是浓稠,没走多久,秦冲就已经有了迈不开步的感觉,身上也黏呼呼的,很让人恶心! “秦公子,你们要小心了!”冥狐的声音传来,却让人感到有一丝丝的不真切,“这里面全是‘荡心魂力’,这是冥界的特产,对神魂有洗荡的作用——实际上,就是磨灭人的记忆!传说在有些世界里,人们用这种‘荡心魂力’...... ------------ 第一零九九章 仙界? 又过了一会儿,便听九息泪兴奋地叫了起来:“秦冲哥哥,石碑上有三句话,左右两边各有一句竖着的,叫做‘荡破魔氛兴神界,涤清鬼域定乾坤’!横着的那句,却只有四个字,叫做‘断灖之泉’!秦冲哥哥,这儿就是断灖之泉,咱们没有走错路!” 秦冲深吸了一口气,断灖之泉,终于到了。 可是,不是说断灖之泉是一眼没有泉水的干泉吗,怎么没看到井台,却只有层层迷雾呢? 再往石碑背后走,浓雾就更加稠密了,甚至产生了一股厚重的禁锢之力...... ------------ 第一一零零章 残魂,圣仙国! 这所谓的“高大”,并不是像他们经常见到的仙魔神佛一般,动不动就有数十上百丈高,头似小山、眼如簸箕,四肢粗壮得像四根石柱,一只脚趾头都有磨盘那么大。 这个身影只是“正常”的“高大”,比秦冲大概要高出一个脑袋,头戴平天冠,身披紫金衮龙袍,腰带上挂着一柄仙剑,眼似铜铃,脸庞方正,不怒自威。 任谁都想象不到,这个看上去年纪并不大的人,却有着那么苍老的声音;任谁也不会相信,这个看上去威风八面的人,却有着那么和煦...... ------------ 第一一零一章 魂幽潭! “雕虫小技……不对……糟了……” 磊落仙君残魂的冷笑,很快变成了震惊,然后便是一声惶恐的尖叫! 那水龙猛然撞击在锁仙链上,竟把那拳头粗的链条撞得咔咔直响,接着,轰然碎裂! 而水龙则没有被完全化掉,低沉的龙吟声中,已然一头撞在了磊落仙君残魂身上! “咔嚓!”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残魂“哇”地吐了一大口鲜血,远远地飞了出去! “吱!”旁边又传来一声猴子的鸣叫,却是那石猴竟然冲了过来,伸出长长的手臂,猛然搂向秦冲...... ------------ 第一一零二章 沥泉仙尊! “魂幽潭?” 磊落仙君点着头,道:“魂幽潭就是整个圣仙国最为奇特的地方。据说,那儿常年盘踞着一个大魔头,凶悍残忍,喜吸人血。我们整个圣仙国人人都是仙风道骨,修炼有成,只有那个魔头邪恶无比。也曾有仙人前去想要灭杀它,却都化作了它嘴里的亡魂,无比恐怖!” 秦冲双目一亮,圣仙国自然不会人人仙风道骨,实际上,他们修炼的功法,在经过冥气的侵蚀之后,也已经变得很是邪恶,接近于半仙半鬼了。可是,在全是仙人的世界里,...... ------------ 第一一零三章 三罡火! 据磊落仙君的残魂说,在整个圣仙国,仙尊的数量也是极少的:只有区区四位而已。这四大仙尊各据一方,平时极少见到他们的踪迹,甚至有人怀疑,他们已经不在圣仙国了! 除了这四位仙尊,然后就只有一位仙帝,他是整个圣仙国的主宰,正是“昊烈仙帝”。 现在,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整个圣仙国屈指可数的高人,竟然就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段小歌和九息泪都下意识地退了一步,前者乖巧地接过铁箱子,后者带走了冥狐。 秦冲皱起眉头,拱拱手...... ------------ 第一一零四章 还有机会! 不知什么时候,秦冲已经睁开了眼睛,正静静地望着沥泉仙尊。 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倒把沥泉仙尊吓了一跳:“你……你竟然没事……” 秦冲淡然一笑道:“仙尊毕竟是仙尊,竟创出了将情绪融入迷毒的法门。若不是我,换成定力稍差一些的,仙尊这‘迷情之忧’还真有可能令人心生忧虑,无法自拔,甚至忘了躲闪接下来的‘三罡怒星斩’。小歌、泪儿,你们倒可以学习一下,仙尊这无双配合,厉害啊!” 沥泉仙尊紧皱双眉,突然提起烟竿,朝着秦冲...... ------------ 第一一零五章 迷津水! “不,你没有机会了!” 秦冲冷喝一声,飞身上前,一拳打去。那沥泉仙尊却不知为什么,居然没有丝毫反抗,被秦冲一拳打在胸口上,却没有一丝鲜血出现,只是身躯被打得四分五裂,变成了一堆粉末! 可是他那疯狂的大笑声,却仍然在迷津渡上空回响着:“没用的,我们还有机会……” 秦冲怔怔地站在渡口边,望着沥泉仙尊消失的方向,仿佛出了神。 九息泪和段小歌走了过来,一齐低声叫道:“秦冲哥哥……” 秦冲一下子回过神来,冲着她们一笑...... ------------ 第一一零六章 死了? 然而他们刚刚站上船帮,下一刻,段小歌和九息泪却又一齐尖叫起来。 还没等他们完全稳住身形,那小船已化作离弦之箭,飞一般地冲向迷津里去了! 小船外面,迷津水泛起数十丈高的巨浪,一波接一波地朝着小船扑过来,就像一头张开了大嘴的巨兽,想要将小船一口吞下去似的! 船里,迷津水也从没有底...... ------------ 第一一零七章 九尾书! 然而这些,都还不是秦冲现在最担心的! 望着迷津里载浮载沉的那个大铁箱子,秦冲只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变成了一地碎片! “一沾迷津水,万世坠轮回……” 秦冲他们,算是勉强躲过去了——不,现在还无法肯定,他们是不是真的躲过去了;可是他却能肯定,楚芊和萧瑶,是一定没能躲过去:她们可不止沾了迷津水,那是泡在水里了! 一滴迷津水就能让人万世坠轮回,她们这是沾了多少滴,要坠入多少个轮回? 秦冲只感觉脑袋里嗡嗡的,后背一阵阵...... ------------ 第一一零八章 孽龙! 神算阁最高级别的通信,一共有三种:雁行、轻羽、九尾书。 九尾书是一个淡金色的信封,静静地躺在巷子口的一个墙缝里,封口上贴着九根羽毛。 九息泪的小脸写满了凝重,作为太清天屈指可数的师尊门徒,她的眼力是极好的,一下子就认出来了. 那九根羽毛,都来自于低阶妖圣,嘶天鸿雁! 九根雁羽上有浓浓的妖元波动,却又极其内敛,一方面把信封保护得严严实实,就算天仙都不一定能破坏得了它;另一方面又隐秘无比,只要不是这封九尾书的...... ------------ 第一一零九章 神通:漫天火雨! 随着一元仙尊略带兴奋的厉喝声,众人眼中,他的身躯蓦然膨胀起来,刹那间便化作了百丈高的巨人,身上那件战衣也跟着变大,却没有被那小山似的身躯涨破。 只见他身带金光、道袍飘舞,手中玩弄着数丈长的焰离梭,簸箕似的双眼冷冷地瞪着残魄冥龙,信手一挥,一股滔天烈焰便从焰离梭中散发出来,瞬间布满了圣山前的整片天空! 圣山里传来了一股浩瀚的气息,有个闷雷般的声音怒吼道:“残阳宫……” 那残魄冥龙一双巨眼里散发出一股欣喜,...... ------------ 第一一一零章 领域雏形! 一瞬间,几乎所有人的眼睛,都变得炽热无比! “尊上,我来帮你,我是残阳宫杜霬!” 一个粗壮的仙君大喝一声,率先冲出去,手中长戟一扔,化作一条游龙扑向了天残脑绡! 他是不是真心要帮一元仙尊,谁也不知道,但他开启了乱战的序幕,这倒是真的。 杜霬刚刚跃起,便有两个仙君同时动了,一个横切身子拦在他面前,另一个便冲了出去。 “两仪仙君董齐、何芳?怎么他们两口子也来了?” 一个仙君皱着眉头感叹了一声,脚下却不慢,挥起仙剑...... ------------ 第一一一一章 第五大仙尊! 这一刻,何止是圣山前,就连整个圣仙城,都看到了那个“太阳”! 街上,无数人都在这一刻停下了脚步,正无聊地坐在客栈房间里的九息泪则一步冲到了窗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圣山面前,凝聚在那团耀眼的白光上,又忍不住闭上了双眼! 那团白光,甚至比天上那轮真正的太阳还要耀眼,刺得人双眼一阵阵发痛! 其实这一拳刚刚打出去,秦冲就有了一种明悟:这一拳已不是单纯的“降龙拳”,似乎,在刚刚“逼”出混沌领域的雏形之后,他的...... ------------ 第一一一二章 大拍卖会 秦冲有一种感觉,似乎这场拍卖会,就是特意为他开的。 他现在戴的拳套还只是高阶仙宝,早就坏得不成样了,一直想换新的,却一直没有机会。却没想到,这场至尊拍卖会,第一件拍品就是拳套——难道是有人知道他要来参加吗? 便听台上的拍卖师在高声笑道:“诸位,今天的第一件拍品,‘尊龙拳套’,上古流传下来的异宝,虽只是先天灵宝级别,但早已通灵,更拥有一条神龙器灵,生前乃是高阶妖圣,早已通灵!起拍价一千枚仙髓,每次加价不...... ------------ 第一一一三章 疯狂竞拍! “大曜天帝经?帝经?怎么可能?” 拍卖场中又掀起了一阵波涛,仙君们的表情却不是欣喜若狂,而是都不相信。 帝经,顾名思义就是仙帝所修炼的秘籍,大概都堪比至尊灵宝了,何等珍贵自然不用多说;但正因为如此,仙君们才不相信,有谁会傻到把这样的宝物拿出来拍卖? 这时拍卖师又说话了:“众所周知,仙尊以上,功法就不通用了,每一位仙尊、仙帝,都必须走出自己的修炼之路,所以要靠着前人创下的功法修炼到仙尊,那是不可能的,更不...... ------------ 第一一一四章 大战初起! 他是一个滴水之恩总想涌泉相报的人,刚才九息泪用自己的仙剑为他抵押,在关键时候帮他拿下了大无为自在丹,这份情,他是一直记在心底,必须要报答的。 如果你有一百万,给了别人一百块,这份情也许算不得太重;但如果你只有一百块,却全都给了别人,那这一百块就重逾泰山;如果这一百块能救人家的命,那更是不得了的情谊! 但秦冲也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这柄天元朱雀剑注定不属于他,所以他能够感觉到九息泪的期盼,却只能狠狠地吞了吞...... ------------ 第一一一五章 冲出去! 秦冲忍不住退了两步,那条浑黄的土龙,却仍然没有后退。 十几个仙君结成了一个阵势,半空中幻化出一头金黄色的猛虎,龙头与虎头便像生在了一起似的,咬牙切齿地互相撞着,却谁也没办法把对方撞退,一时间,僵持不下。 但两侧的仙君已扑上来了,秦冲便只得后退,免得把自己送进别人的包围圈。 而他一退,便把身后的端木池和欧露现了出来。 欧露咬着银牙,转着小花伞便补了上来,纤纤玉手轻扬,小花伞漾起一圈快乐的波浪,几个仙君纷纷后...... ------------ 第一一一六章 反目与算计! 森林里,突然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左侧,一个仙君躺在血泊中,胸口扎着一柄小刀,圆瞪两眼,无神地看着空中。 他的两个同伴都紧捏双拳,满脸悲愤,却站在原地,没有为他复仇的举动。 不是他们不想复仇,而是对方已经飞远了,他们根本就不敢贸然冲上去。 杀人的,自然是欧露。她手握小花伞,就藏在旁边一株大松树上,等三个仙君走到树下的时候,树上突然飘落一柄尖刀,立即就把三人中最弱的这个杀死了。 但她也没敢停下来,把另外两...... ------------ 第一一一七章 波澜再起! “露露,你是属黑寡妇的吗?怎么会想到要谋害亲夫呢?” 身后传来端木池那低沉的笑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脱离了她的怀抱,却没让她发现! 欧露脸上浮现出一丝死色,她知道,胜负已分——且不说自己的计谋完全落入了他的圈套之中,只说他是怎么到她身后去的,这一手身法,她就已经比不上他了! 她为了避开强大的天元朱雀剑,却把自己送进了他的口中,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然而她修炼了这么多年,岂是为了当人家附庸的? 俏脸上厉色一...... ------------ 第一一一八章 九息泪没回来! 希吾是妖兽,对人类世界的法宝不是很了解,但它能感受灵气。 所以它知道,秦冲那件战衣相当不俗,在人类世界应该能算难得的宝贝了。 当看到战衣上冒起袅袅黑烟的时候,希吾了忍不住舒了口气。它觉得,秦冲应该不可能抗得住“万蛭毒水”的腐蚀,他的肉身,总不可能比他的战衣还要厉害吧? 希吾咧开了嘴,它已打算发起最后一击,把秦冲的心脏掏下来、吃下去! 然而它嘴角的口水还没滴到地上,胸前却又受了重重一击:就在它身前,地底下突...... ------------ 第一一一九章 怪兽! 那座宫殿很大,却很简朴,与其它宫殿都殷红似火不同,它却是沉闷的深灰色。 宫殿的戒备也很森严,虽然明面上没有看到什么守卫,但秦冲知道,在暗地里,宫殿内外至少藏了一两百个仙兵;而且还有几座很玄妙的阵法,把宫殿守护得严严实实的。 他皱了皱眉,正打算想个什么办法过去,却忽然听到一声呐喊:“九相鬼哭啦!” 秦冲愣了一下,猛然间脸色大变,随即又变得惊疑不定起来。 整个残阳宫中不知冒出了多少道气息,都如潮水一般,朝那声...... ------------ 第一一二零章 湖边大战! 人脑袋轻轻闭上双眼,忽然摇头一笑:“也是,和你们说这些,不过是对牛弹琴罢了,你们不可能理解。你们能够理解的,只有死亡与杀戮。也罢,我就成全你们!” 人脑袋闭上了嘴巴,另外八个脑袋却一齐仰起来,张开大嘴,发出了一声混杂着八种兽嗥的厉啸,震得整个湖面上一阵水波翻腾,数丈高的巨浪狠狠地朝岸边涌了过来! 一元仙尊仍然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却脚下一顿就往后退了数丈,把那群仙兵顶在了前头。 铁御踏上前一步,厉声喝道:“...... ------------ 第一一二一章 秦冲的报复! 这一刻,阴森的乐曲猛然变得高亢,九息泪怒目双目,箭一般掠向了九相鬼魔! 九相鬼魔怎么可能坐以待毙?低哼一声,九张脸庞一齐怒目圆瞪,龙、狮、虎、象、牛、狗、蛇、狼,八个巨大的虚影出现在它身后,呼啸声震天动地响了起来! 湖面上卷起了滔天的巨浪,谁也不知道,这个小小的湖泊里,怎么可能有这么多水,那浪花卷起来足有百丈高,铺天盖地朝着岸边涌过来,卷落了无数的树枝与碎石! 九息泪已经到了湖边,身后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 ------------ 第一一二二章 天冥狐! 秦冲猛地回头,冷笑道:“看来,你这是上赶着求虐了?” 昊烈仙帝笑着摇摇头:“只要你能虐我,尽管虐,本座还求之不得……” 话音未落,突然一声咆哮,庞大的身躯已重重地飞了出去,激起一道强烈的水流! 秦冲这一拳可是全力出手,他知道,如果不给对方一个教训,昊烈仙帝一定不会乖乖讲出通道的位置。他没有时间在这儿陪这个变态,只能先打服他,也许对方就会说了。 只是他也没想到,昊烈仙帝不但没有还手,甚至连防备都没有,被他一...... ------------ 第一一二三章 冥魂之战! 其实没等冥狐叫喊,秦冲已经一拳头打出去了! 自从踏上修炼之路以来,秦冲最不怕的事情,大概就是打了。 别说一个“不完全”仙帝和低阶魔帝结合起来的“怪胎”,就算面对的是仙帝本尊,他也是提着拳头就打的:打不打得过另说,如果连出拳的勇气也没有,那就已经一败涂地了! 随着秦冲拳头扬起,一条土龙蓦然从潭底冲了出来,一口咬向了昊烈仙帝的人脑袋! “好小子,胆子真大!” 昊烈仙帝怒喝一声,仰天长啸,原本修长的龙肚子便蓦然膨...... ------------ 第一一二四章 十八地狱道! 这一刻,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下来。 秦冲停止了动作,冥狐惊恐的神情凝固在脸上,九相鬼魔失去了最后一丝生命迹象,甚至连潭底汹涌的水流与火焰,也在这一刻,完全停止了动作,好像变成了一幅画卷! 而且,这时候,动与静,似乎都失去了意义——至少对于秦冲来说。 那道流光冲进他的额头,他便听到了一声极其猖獗的大笑:“哈哈哈,因祸得福了!” 仙人的脑海深处都有一座宫殿,颅骨为墙,神识为基,号为“泥丸宫”。 神魂就是长居于泥丸宫...... ------------ 第一一二五章 血河刀山! “拔舌狱?什么意思?” 秦冲虽然不知道自己到了哪儿,却能感觉到,空气中,像是凭空生出了一只只小手,正拼命往他嘴里伸来,似乎要将他的舌头连根拔起一般——这名字,还真是名副其实啊! 冥狐皱着一张小脸:“我曾听师尊说过,据说古籍记载,在幽冥神仙诸境之下,才是冥界的主体。轮回共有六道,冥界便是以这六道为主体的:我们已经经过的,是幽冥道,那是初入,第一层;仙道、神道,就是神国和圣仙国,是有大德大光的灵魂转世所去...... ------------ 第一一二六章 大祸! 这次,他来到的是一片火海之中。 当然这火不是普通的火,而是掺杂着一种神秘的东西,温度不高,却让秦冲有种感觉,仿佛在这里面多呆一会儿,他的血肉、骨骼、经脉等等,便全都要被它熔化掉了! 这种熔化,并没有让他感觉出来,而是一点点的,慢慢地把他化成虚无! 而在火海之中,有一团金色的火焰,像线条一般,勾勒出了三个大字:火海狱! 之前,他是上了刀山;而这一次,他则是下了火海! 秦冲咬咬牙,他可不敢在这火海之中多呆,必须...... ------------ 第一一二七章 轮回! “秦冲!你若再不出现,你的父母,你的亲人,你的一切朋友,都将为你而死!” “整个圣天世界里,全力通缉秦冲这个巨魔!一旦发现他的踪迹,任何人都要立即禀报!” “巨魔秦冲出世,天地将有不世浩劫,无论是人是妖,都将毫无生路!” 三道恢宏无比的声音,从不知道有多高的九天之上,一路响彻到了东海之底,甚至连冥国、神国、圣仙国中,也被这声音穿透了进来,引起了轩然大波! 可是,这无比洪亮的声音,却并没有被秦冲听到,虽然他...... ------------ 第一一二八章 破轮回! 秦冲并不着急,在自己的轮回道里又等了几天。 这几天里,他的个子又有了很大变化,由一个气泡似的神魂,差不多变成了婴儿的模样。 他以混沌之气重塑的肉身也渐渐成型,仙元恢复了七八分,境界也有了一些进步。 当然并没有完全成形,最后一步是灵魂与肉身的融合,这必须要离开了轮回道才行。 也是该从纪元空间里冲出来的时候了,再不出来,灵魂就会完全成熟,掉入母体了。 秦冲深深地吸了口气,扬起了小拳头。那尊龙拳套不愧是先天灵宝,...... ------------ 第一一二九章 超脱轮回,我要娶你! “扑通!”早已泪流满面的九息泪,和那个神秘的小姑娘一齐跪下去:“秦冲哥哥……” 九息泪痛不欲生,而那小姑娘却在双手合十,似乎在祈祷。 至于萧瑶、秦茹和段小歌,她们既没有痛苦也没有祈祷,而是都捏紧了小拳头。 她们早就打定了主意,他生,她们就生;他若死,她们不吝于同死! 三个女孩,都已到了自爆的边缘,就等秦冲彻底消散的那一刻! 却有几粒碧绿的光点,悄然落到了秦冲身上:奇迹,就在这一刻发生了! 这几个光点,大伙都不...... ------------ 第一一三零章 忘了! 段小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萧瑶、秦茹、九息泪和冥狐虽然没有哭出声,也一个个泪水长流。 冥狐也听段小歌、九息泪说过秦冲和楚芊的故事。当你了解了他们的过往,你就知道了这份感情的不容易,也明白了她们此时的心境:这是在为楚芊高兴,也在为自己高兴呐! 可是作为当事人的楚芊却没有太过激动或兴奋,她抬起头,望着秦冲,张了张嘴。 却在此时,一个声音非常不合拍地响了起来:“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女孩们恨不得找几...... ------------ 第一一三一章 麻烦上门了! 他一伸手,那张金纸就落在了他手心,上面写着寥寥几个字:上来,我们奉你为主! 秦冲皱着眉,望向天空,似乎想要看看,到底是谁给他来了这么一个恶作剧。 他当然什么也没看到,于是摇摇头,随手把纸条扔在一边。 几个女孩也没把那张纸当回事,楚芊笑着问道:“小哥哥,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秦冲深吸一口气:“事情还很多。芊芊,我们先去有人的地方,问清楚我们现在在凡界的什么地方,然后去找到炎军和临秋山长、云姑等人,特别是要...... ------------ 第一一三二章 青龙与火龙! 那火红的小母龙“昂”的一声,紧随着冲下来,惊慌失措地问道:“当家的,怎么了?” 青龙像头大蚯蚓似的躺在山坡上,浑身扭曲,竟像抽筋一般,哀嚎道:“该死的,我都这么小心地避开他了,怎么他还是能找到老子啊?老子不想给他当坐骑,不想啊……” 小母龙勃然大怒:“谁敢让当家的当坐骑啊,站出来,看我不啃他个东残西缺!” 青龙浑身一阵哆嗦,伸出粗壮的龙爪就要捂它的嘴:“别……” “啃成半边西瓜不是更好,为什么要啃个东残西...... ------------ 第一一三三章 仙界神算阁! 在昊玄天,玄明仙宫就是唯一的霸主,虽然还有几个仙宫,却都唯它马首是瞻。 昊玄天一共有十八座仙城,其中有十七座都像散落的星星,守护着昊玄天正中最大的那座,也就是玄明仙宫的所在地,雄踞于“千秋原”上的“光明城”。 光明城分为左右两个部分,左城是圆形的,全部用红色的城砖砌成,就像一轮太阳;右城则全用青砖,像一叶弯月,紧紧地保护着左城。玄明仙宫,就坐落在左城的正中央。 玄明仙宫是一座占地超过十万顷的巨大宫殿,巍...... ------------ 第一一三四章 你满意了吗? 这时侍女又将第二张卡递过来了:“93872,里面是十二万仙髓,是……算了,您收下吧!” 秦冲呆了一下,却听楚芊问道:“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些是你的吧?能知道为什么吗?” 那侍女却笑了:“您开玩笑了,我要是有这么多钱的话,还用当这个侍女吗?这是一位老人家给贵宾的,不过他是私下托我转交,所以我不能说出他的姓名,还请原谅!” 秦冲微微一怔,还是接过了卡片,拱手笑道:“多谢了!” 侍女也笑了,又帮他们讲解一下拍卖系...... ------------ 第一一三五章 同室操戈! “这是在哪里啊?” 一个满含疑惑声音回荡在幽暗的空间里,虽不大,却很突兀,就像平地起了一声惊雷。 但其实秦冲也不认为,他的问话会得到回应,他感觉这个空间应该一个人也没有。 却没想到他的话音刚落,竟马上听到一声厉喝:“什么人,敢打搅你爷爷睡觉?” 秦冲吓了一跳,便见一束光,不知从哪儿照了进来,照亮了前方的一间铁屋。 这屋子不大,天花板、地板、四面墙壁,全都是厚厚的铁板,闪着冰冷的光泽。 屋子开着一扇门、一道窗,...... ------------ 第一一三六章 混沌领域! 这战场乱得,不但同室操戈,而且还极易误伤他人。 两道仙术正在对轰,一柄玉如意对战一个火云罩,霞光与火光正在僵持不下,突然一个刚从塔里出来的贵宾闯了过来,顿时霞光与火光一齐朝他身上卷去,刹那间就把他吞噬了! 虽然他也是金仙,但玄明仙宫的金仙,显然不是别的仙宫能比的,何况他又是以一敌二,竟连惨叫声都没能发出来,便已被烧成了一片灰烬,地上只留下了几件孤零零的法宝! 秦冲刚走到广场边,便见一条金龙张牙舞爪地朝他...... ------------ 第一一三七章 终于舍得出来了! 从轮回道出来,秦冲就发现自己的道则已经达到了大圆满,有资格领悟领域了。 这几个月来,他一直在努力感悟领域,到现在,终于算是略有所成了。 他的直觉,混沌领域是一种十分复杂的领域,博大精深,妙用无穷,但现在他只发现了它的一种作用,那就是分解,混沌领域能够在无声无息之间,把别人的领域分解掉! 这是一种非常恐怖的能力,要知道,仙尊与仙君之间有着天壤之别,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领域的加持,至少能够让仙尊的实力增强两三倍...... ------------ 第一一三八章 早啊! 不知怎么的,秦冲看着那面仙盾,竟从心底下涌起了一丝激动! 秦逾所化的那团烈焰就停在不远处,似乎还保持着冷静,只是声音也在略微颤抖。 “你若自己破了诺言,天劫降临之时,恐怕你就不好过了,你真的想好了吗?” 谁也不知道他在和谁说话,但他话音刚落,便听到了一声回答。 “狗屁,你们都要杀我儿子了,还不准许我出来?秦逾,你的狗胆很大啊!” 那海波盾蓦然变大,一道道洪流自盾牌上冲了出来,刹那间,把整条街变成了一片泽国! ------------ 第一一三九章 尊祖! 九鹿仙车缓缓驰出乌斯坦城的时候,城楼上,出现了两个身影。 望着九鹿仙车的背影,左边那个身材高大的壮汉问道:“你怎么看?” 右边是个玲珑娇小的女子,嘴角微微翘起:“只是不知道他能闹到什么程度!” 壮汉笑道:“不管他怎么闹,如果你不想继续困在乌斯坦城的话,咱们都得做好准备。至于最后能够收获多大,那就要看老天爷的意思;但这个机会放过了,那就是我们傻了!” “这是当然!”女子笑道,“那么就说定了,你们与我,拴到一...... ------------ 第一一四零章 大战! 所谓“师妹”,就是杜欣墨。青龙认为自己是秦冲的妖宠,地位跟奴仆是一样的,本要称呼杜欣墨为“小姐”,但秦冲可不把他当奴仆,也算他是自己的半个弟子吧? 能成为秦冲的弟子,青龙自然是求之不得的,所以才会如此竭忠尽诚。 秦冲从来不会苛待自己人,所以现在连青龙的媳妇小绫,也对他很是忠心了。 虽然她成为了九息泪的妖宠,但她忠诚于秦冲,九息泪倒也没什么意见。 青龙的办事效率是很高的,这么快就找到了杜欣墨的下落,秦冲大为...... ------------ 第一一四一章 任务失败了! “本尊岂会被你一介仙君给吓着?真是岂有此理!” 大天尊怒喝着,手掌再次一扬,那雷龙便更加膨胀了一分,轰然落下! 却听一声嘻嘻的笑:“玩雷?不如我先来陪陪你,看你有没有挑战哥哥的资格!” 一道倩影冲天而起,吓得楚芊和萧瑶齐声尖叫起来:“秦茹,不要……” 秦茹悍然举起九霖雷杖,一道尖细的闪电,迎着那雷龙撞了过去! 秦冲眉头一皱,却无法抽身去帮助秦茹,他为杜欣墨疗伤已经到了紧要关头,如果现在撤开手掌,他和杜欣墨都...... ------------ 第一一四二章 要我的命! 当初在无名天鼎名峰前分别以后,杜欣墨就带着九鼎宫,准备去太皇天找仙军。 但她刚刚进入诸天通道,却遇到了无极天前去支援百宫联军的人。 带领这百余人的,就是宠幸城尊祖,他一眼就看上了杜欣墨,她的体质与楚芊的“玉鼎灵体”有些相似,正适合尊祖布下的“风月无双阵”,一下子就引起了他的兴趣。 尊祖布下“风月无双阵”,其实是受了无极仙宫的指使,宠幸城名义上与无极仙宫不和,实际早就投靠了无极仙宫,毕竟要想在无极天混下去...... ------------ 第一一四三章 是你吗!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他是想让她成为他的女人,还是他的工具。 秦冲却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直看得她深深地垂下了头去。 过了一会儿,她却又抬起头来,问道:“你有没有能够剥夺一缕神魂的秘法?” 秦冲嘴角一翘,他明白她的意思,这是愿意将一缕神魂交给他,自愿成为他的奴仆。 但在同时,秦冲也在暗自警惕:她情愿交出一缕神魂,这是不顾一切也要投到他手下了。那么,原本那么骄傲的赤练仙子,到底是遇到了什么,才愿意如此破釜...... ------------ 第一一四四章 炎龙天罡! 秦冲看着紧紧抱在一起的九息泪和八姑娘,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刚回来就碰到亲人了,这可是个好兆头啊。可是,这是在哪儿啊,怎么乱成这样了?” 可是没有人回答他,大家都乒乒乓乓打得正激烈呢,谁会搭理一个旁观者? 八姑娘又在紧紧抱着九息泪,正在激动,也没想到要先回答秦冲的问题。 楚芊在旁边笑道:“叫大家不要打了,好好问一下不就行了吗?” 这话却不巧被那粗壮仙君听到了,提着双斧叫道:“小小金仙,口气倒不小……” ------------ 第一一四五章 妖孽! 那一劫仙尊猝不及防,也顾不得朝凌、梅二人出手了,手中仙剑一抛,剑身里隐隐有一条巨猿的身影,看来这仙剑也是一件先天灵宝,内含剑灵的,实力不俗啊。 只是那巨猿也挡不住秦冲的拳头。 两条火龙一冲,那巨猿仙剑便远远地飞了出去! 那统盟内的一劫仙尊忍不住愣了一下,胸口早已挨了一拳,接连退了好几步,“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鲜血,不由大怒:“你敢偷袭?且看本尊的,灵猿领域!” 可是领域之力刚刚扩散出去,仙尊又是脸色一变...... ------------ 第一一四六章 跟我走! 秦冲采取的办法非常简单,让所有人都进入九鼎宫里,然后便独自上路了。 八支队伍一齐冲出去,秦冲就混在道灵仙尊带领的队伍里,顺便把秦虹也收进九鼎宫,呯呯两拳打翻两个金仙,便消失在了一片混乱的人群中,谁也不知道他跑哪儿去了。 言有信看着他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真是个有趣的家伙!” 秦冲不知道皇极仙宫的布局,但他有第二元神秘术,提前控制了两只蝴蝶,很快便找到了出去的路。他冲出人群之后,便把自己的修为压制...... ------------ 第一一四七章 冲破一切! “反出仙盟?” 秦虹还没有回答,反倒是皇甫鲁惊叫起来:“师尊,这事要慎重啊!仙盟和统盟几乎包含了整个太皇天九成以上仙人,都是拥有几千万仙人的庞然大物,而我们仙军只有十来万啊!” “你个没用的东西!”秦冲一脚又把他踢了个跟斗,“有十万人还会这么懦弱!” 他刚组建仙军的时候,只有赵家和小柴门的几百个人而已,哪曾想过坐拥十万大军啊? 秦虹笑道:“我从十几年前就说过,要跟着你了,是你不要我而已!” 秦冲也笑了,又把...... ------------ 第一一四八章 打不过,逃了! 秦冲心里暗自冷笑,他当然知道,这帮人,没一个是真的看重仙军,更不可能有人真的有“众生平等”的想法,他们突然间表现得这么热情,只是看到了他的潜力而已。 也许,还有人知道“九一晦衍”的秘密,知道他是上九天点了名的人物。 他看了言有悔一眼,既然言有信已经自爆而亡,那乾坤图就不能露出来了。 他一扬手,楚芊、萧瑶立即带着仙军往远处退去。仙盟中有人想追赶,但仙尊们没说话,普化也只是阴着脸,一言不发,于是仙盟终究没有...... ------------ 第一一四九章 界天绝域道然大阵! 众人连忙跟上去,他们都是修炼有成的,最弱的赤练仙子也是二劫金仙,就算没修炼时间道则,对时间也并不陌生,都能够保护好自己,无惊无险地便通过了空间通道。 当眼前再次亮起来的时候,他们发现,他们已来到了一片大海上方。 言露皱着眉头问道:“瀚海?不对,这海水比瀚海清澈。秦公子,这是哪里?” 秦冲笑道:“你们先在这儿等一下,我要去见一个人。” 他也不多加解释,一下子便隐入了虚空之中,只剩下海面上一片惊叫声。 “怎么回...... ------------ 第一一五零章 太始天! 这时四个族长也站了起来,虎族族长卢愆不甘心风头都被陀峰旋夺去了,抢着道:“上仙,我们就是靠着那通道里传来的妖灵之气,修炼到低阶妖王巅峰的!” 石破天也难得聪明一回,笑道:“那通道里,还有宝物落下来呢!” 秦冲脸上没有丝毫波动,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声:“哦,什么宝物?” 他是不相信什么“宝物”的,他觉得那只是五大族长的自夸而已。想想也是,层次不一样了,对五大族长他们来说也许是宝物,对他就完全没有吸引力了。 但一...... ------------ 第一一五一章 你饿了吗? 这一抓凌厉无比,却还是抓了个空,反而差点把他的脚背抓了一块肉下来! 秦冲太灵巧了,就在虎圣一爪抓下的这点时间里,他已经越过了五六头妖圣,已经能看到那两块巨石之间的巨鹰了:那巨鹰已经瞎了一只眼,浑身涂满了鲜血,却仍在顽强战斗着! 秦冲只觉得心头一堵,他已认出了这头巨鹰,正是跟在鹰英身边的那个丫鬟:鹰无玉! 他一直在担心着她,因为他在残月洞天里得到的那枚“鹰眼天青”,就带着她的气息! 不过现在看来,她终究还是...... ------------ 第一一五二章欺人太甚! 秦冲呆了一下,一时没有弄清她的意思,便没有回答。 鹰英笑道:“你这是什么?小米饼还是玉米饼?这么大一点,吃不饱吧?” 秦冲恍然大悟,忍不住笑道:“你要不要吃?吃了它,我保管你一定能吃饱的!” 他拿起那块“薄饼”,笑道:“这可不是什么玉米饼小米饼,这是‘蝰血凝魂沙’,你别看它巴掌大一块,它是几十条妖圣级别的‘黄金血蝰’的神髓凝炼而成的!而且它可不是用来吃的,它是极为珍贵的布阵材料!如果拿到拍卖会,至少能拍...... ------------ 第一一五三章 再回撕天森林! 鹰英轻轻推了推秦冲的胳膊:“你对他有怨气,也不要表现得这么明显,好不好?” 秦冲看着她那小姑娘撒娇的模样,情不自禁地笑了。 自从被他救醒以后,她在他面前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时不时会不由自主露出这种娇态。 但他心里却是古井无波的,且不说人与妖的区别,也不说她看似十几岁,实则早已几千上万岁了,只说他早已“名心有主”,他是绝不会背叛楚芊、萧瑶和秦茹的。 不能背叛的人就已经有三个了,他是真的不想让自己变成“种马”...... ------------ 第一一五四章 陪他一起死! 当秦冲从深坑里探出小半个脑袋的时候,刺目的光线让他忍不住眯了一下眼睛。 从深坑里冲出来,秦冲一眼就看到一头中阶妖王妖鹰,正拢着翅膀站在一株树干漆黑的大树上,长长的喙啄着羽毛,竟像是正在顾影自怜的漂亮女子,只是显得有些“作”。 那妖鹰耳朵很灵,秦冲刚爬出来,它就转过头来,顿时鹰嘴一张,就要一声长唳,却见光芒一闪,一根普通的羽毛扎到妖鹰的头顶上,顿时血光飙射,妖鹰“呱”的一声坠落下来。 鹰英站在他身边,两只...... ------------ 第一一五五章 反出鹰族! 那凌空抓下的“撕天凌神爪”不但没有停顿,反而以更快的速度,抓了下来! 一刹那间,秦冲已经嗅到了死亡的味道,却是毫无办法,五道凌厉的气机已然困死了他,别说闪躲了,甚至连动一下手指头,也成了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幸好在此时,只听鹰狜叫了一声:“陛下不可!”跟在鹰英身边的八大长老竟一齐出手,鹰狣、鹰狜、鹰猟等人纷纷抬起双掌,刹那间凝成一片浓黑如墨的乌云,托住了“撕天凌神爪”;鹰獝眼疾手快,一把将鹰英连同秦冲拉...... ------------ 第一一五六章 五凤妖皇! 不知是不是因为秦冲的光芒太耀眼了,只要跟在他身边的人,无一例外,都会被掩盖。 哪怕这人是修为远胜于他的鹰英,也同样如此。 甚至连秦冲自己都忘了,鹰英可是初阶妖皇,表面实力超过他一个大境界! 鹰英一把按住他的手,便生生切断了他体内仙元的运转,“身融空间”便没能施展出来;而就在鹰猳的身影在远处出现的一刹那,鹰英一沉身,便化作一头苍鹰,只有一丈来长,翼展一丈五尺,正好把秦冲驼在背上:“抱紧我,我带你飞出去!” ------------ 第一一五七章 炎军之危! “好了,不用装着要给本宫下跪!” 凤永明轻轻抬手,微笑道,“一看就心不诚!” 秦冲嘿嘿笑了两声,果然没有下跪。他可没有随便下跪的习惯,只不过这是在凤凰一族的地盘,又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不知道凤永明的性格,只能先做做样子。 当然,如果对方真的要侮辱他,那他大概率是宁愿大打一场,也不会下跪的。 凤永明风情万种地白了他一眼,在对面的太师椅上坐下来,两个丫鬟便站在她身后,为她打着扇子。她端起茶杯,问道:“这是我...... ------------ 第一一五八章 忠诚! 宇文莲意、李馨、宁清梦、张海、商容情、韦浮云、凌思退,还有从洞玄虚空里回来的罗海、欧阳天枫、朱玉等人,都成为了十三元帅中的一员。 在十三元帅府下面,又设了一个“军机处”,由林黄当处长。 至于秦冲原本在炎军之中提拔的武天隽、鲁平等人,全都被排斥在了权力圈之外。 此外,大武王国国王武毅弘已经死了,原太昊帝国中支持秦冲的一派,遭受了重大打击。 十三元帅各有“特色”,宇文莲意、李馨、宁清梦等人,毕竟没有执掌这么大...... ------------ 第一一五九章 美人阁! 秦冲驾着白云,带着冯三和东郭秀,离开了东胜帝国。 据冯三所说,此时的东胜帝国也在炎军的统治之下,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炎军派驻过来的“东胜大都督”竟是一个东瀛人,或者说就是原本东胜帝国的皇室余孽,叫做“宫川一郎”! 当然这是后改的名字,原本他叫做“川一宫本志郎”。 秦冲问道:“既然好不容易打下了东胜帝国,为什么要让一个皇室余孽来当大都督?” 冯三是三年以前被杀害的,据说是一个东瀛人发现了他神魂的异常,正好十三...... ------------ 第一一六零章 清理门户! 秦冲忍不住叹了口气,朝欧阳天枫招了招手:“你过来!” 欧阳天枫是他从烽火连营里选拔出来的,一直跟在他身边,久立战功,是值得信赖的人。 从见到秦冲出现的那一刻起,欧阳天枫便是满脸激动、满眼热泪,定定地望着秦冲,竟有些像犯花痴似的。此时见到秦冲叫他,连忙几大步跑了过来:“欧阳天枫,拜见阁主!” 秦冲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家伙太弱了,你代替我去收拾他,行不行?” 宇文莲意一愣,忍不住叫道:“阁主,欧阳的实力本...... ------------ 第一一六一章 诛秦冲,当亲王! 商容情能够统领炎军几十年,把云姑、宁清梦、宇文莲意等一干创始人都排斥掉了,自然不会是个庸才;相反,他的速度是非常快的,几乎可以用“迅雷不及掩耳”来形容。 李馨刚刚发布命令,准备调集五龙卫,陵清道场就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了。 前来报信的玄境武士吓得脸色青白:“代阁主,他们至少来了三万人,怎么办?” 李馨却没告诉他怎么办,而是退后半步:“阁主在此,我已经不是代阁主了!” 那武士却显然没明白“阁主”两个字的含义,...... ------------ 第一一六二章 烈焰军团! 秦冲那条线不是只划在周普脚边,而是绕着整个包围圈划了一个圆。此时周普部下一动,另几个方向便也有人蠢蠢欲动起来,一时间,这条线几乎沦为无物了! 五龙卫们都握紧了手里的刀枪。他们很多人身上的大力金刚符都快要失效了,却没有人想到退缩,眼神仍然无比的坚定,双腿没有一丝颤抖,就像一群铁柱般矗立着! 秦冲能够感受到他们的坚毅,他微微笑着,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么多年里,宇文莲意他们的确过得很艰难,但也把五龙卫打造得铁...... ------------ 第一一六三章 大战前夕! 烈焰军团就在桑干河北岸,邺城之中。 过了桑干河,就能看到连绵起伏的军营,从岸边一直延伸到近百里以外的邺城脚下。 这些军营都不是烈焰军团的,而是属于已经覆灭的大齐、大周、大鲁等各个王国! 秦余在为秦冲解释道:“商容情在攻打这些王国的时候,不是把它们的军队全部摧毁,而是把它们都收编起来。他把精锐的挑去编进炎军大营了,剩下的这些,直接就不管,甚至连个番号都没有给它们,让它们仍旧打着原本那些王国的旗帜,就让它们...... ------------ 第一一六四章 算总账! 看到朱玉失魂落魄地回来的时候,秦冲忍不住有些心疼。 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在感情方面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白痴,虽然有一个妻子、两个情人,但细数楚芊、萧瑶和秦茹,有哪一个是和他情深意投、水到渠成,才成为他的女人的? 如此苍白的感情经历,他怎么可能给别人当“情感导师”呢? 而且,秦冲哪有多余的经历来管这些事情? 烈焰军团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太昊城,五六百里路程,只走了两天。 但一来一回不过五六天时间,太昊城已经被围了个水...... ------------ 第一一六五章 天地巨变! 楚鸣空还有些懵懵懂懂的,秦冲已拽着他骑上狮龙兽,朝着前面蹿了出去。 为什么不能找到内狱的入口,就是因为内狱入口虽然在这一带,却并不是固定不变的,而是随时会在附近来回变化。所以不是熟谙空间道则的人,根本就找不到入口。 就连秦冲,也不得不配合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让狮龙兽自行冲进内狱,秦冲递给楚鸣空一个丹瓶。他以往炼的丹药都是五品、四品乃至三品仙丹,效果极其强大,却不适合低阶仙人服用。不过在来到太昊城的这段时...... ------------ 第一一四六章 蓬莱仙境! 太玄天,突然“长”出了一座座高山,山上却没有一块石头、一粒泥土,满山都是钢铁! 不但新冒出来的高山全是钢铁,太玄天上原有的高山、河流,乃至城镇、村落,也在缓缓变成一块块钢铁,就连树木、小草、妖兽、乃至人类,也在发生着这种变化! 太玄天正在变成一座“钢铁世界”,而太清天,则渐渐变成了“火焰世界!” 太渊天朝着“木之世界”转变,太昊天渐渐变得一片荒漠,太平天卷起了遍地狂风…… 一声长长的叹息,在一层层诸天之中...... ------------ 第一一六七章 神通的对决! “蓬莱仙境?” 望着那高达数十丈的石碑,秦冲忍不住有些恍惚。 凡界东海之上有六仙山,方丈为妖之圩,昆仑为人与仙之圩,荒庐已无人迹,不知是哪一界之圩,归墟为鬼之圩,却已深入海底,不知多少年没有重见天日了。 但渚舆与蓬莱,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后者据说是被仙帝拔到了三十三天之上,而前者则是真的不见了,不知多少万年以来,没有任何人知道它的下落。 但秦冲从神魔炼狱的内狱里冲进魔元,通过了两个神秘的空间,却...... ------------ 第一一六八章 仙尊! 如果秦冲能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他就会发现,今天这件事,非常不合理。 但他似乎已经没办法静下心来,嘶声咆哮着,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往山下跑去,那模样,就像山上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他,或是山下有什么好东西在吸引着他一般。 秦略雄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却似乎并没有传入秦冲的耳朵里:“吾儿,你怎么……” 转瞬之间,秦冲已经沿着山坡往下冲出去上千丈远,而且还在飞快地往下奔跑着。 “孩子大了,你就少操点心吧!”八荒仙帝微微笑着...... ------------ 第一一六九章 太皇天爆炸了! 这座城并不算小,也有百里方圆;城里人潮汹涌,街上人声鼎沸,十分热闹。 此时,厚重的乌云却在紧紧地压着城池,而且这乌云并不是刚刚才出现,而是在秦冲从那漆黑的“竖井”里出来之前,就已经把整座城压得严严实实了。 乌云底部,那圈触目惊心的暗红,似乎在预兆着这座城池接下来的命运! 街上的行人都慌了,虽然这些行人中间,哪怕一个五六岁的小孩也是地仙,真仙、金仙更是如过江之鲫,就连仙君也是随处可见,却也没一个敢在大街上...... ------------ 第一一七零章 穷途末路的太皇天! 听到这个消息,秦冲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却强忍下回头看看的冲动。 他这次传送的坐标就定在太皇天,本想着到那儿以后,再施展空间仙术回到凡界去。他不敢直接定位凡界,生怕被别人知道了他与凡界的关联,给凡界惹来大祸。 没办法,他的敌人都太厉害了,他的能力太弱,根本不敢把他们引到凡界去。 可是传送阵已经启动了,现在却有人告诉他,太皇天居然爆炸了! 太皇天虽然是三十三天中最低层的一座,那也是仙界啊,怎么可能爆炸呢? 但是,...... ------------ 第一一七一章 改造凡界! 东海,仍然是碧波万里,道道金光映在海面上,充满了安宁与祥和。 前来迎接秦冲的是赵爽和赵余两姐妹。赵余带着鹰英走了,她们要去把九鼎宫里的人都放出来,安顿好。这次,鹰英从镇仙城里带回来七千余人,是镇仙城最后一批守卫者,也是与九宫联军苦战了大半年的最后一批勇士。他们撤离以后,镇仙城也许还有人残留,但现在太皇天爆炸了,入口封闭,已经不可能再去接他们回来,而且,那些人应该已经都死了! 秦冲也问过。为什么太皇天好...... ------------ 第一一七二章 圣皇! 秦冲一声轻叱,一道沉重无比的压力便朝着弈邦直压下来! 正准备一把抓起一门晶炮砸过来,弈邦的脸色却在刹那间变了,因为他发现,原本他以为秦冲最多和他实力相仿,他还能够来去自如;可是现在他才发现,原来这只是他的错觉! 这股沉重的压力如泰山一般,直压得他浑身一沉,心里更是一阵深深的绝望! 他连忙施展领域,希望能够挡住那么一个刹那,他已经不想攻打凡界,也不想把那几个仙君救出去,他只想逃走,逃进诸天通道去,不要把小...... ------------ 第一一七三章 对战半步仙帝! 秦冲一巴掌拍在脑门上:“你这个主意……妖族倒是有妖帝,不也是帝境吗?” 楚芊横了他一眼:“你又不是妖兽。这事就这么定了,听我的,肯定不会有错的!” 于是定于七日之后,在太昊城紫极山上,举行了圣天帝国的开国大典。 整个圣天大陆都被纳入了圣天帝国的版图,秦冲则是圣天帝国的皇:圣皇。 作为修炼者,秦冲对繁文缛节很反感,开国大典只有三个步骤:祭天、颁诏和跪礼。 先是祭告天地(其实就是告知凡界天道,他自然不会有任何意...... ------------ 第一一七四章 魔界入口! 土龙与仙剑狠狠地撞在一起,却并没有爆发出预料之中的轰鸣声。 两大半步仙帝无比惊讶地看到,那仙剑顺利地刺入土龙体内,却像是被它一张口吞下去的一般,虽然他们还能从外面看到仙剑上那璀璨的光芒,却好像并没有对土龙造成什么伤害! 甚至土龙还能带着仙剑继续往前撞去,咆哮着,直直地撞向那半步仙帝挡在胸前的折扇! “黄元叹师兄,小心!” 颜清荷忍不住叫了一声,双手十指扭在一起,似乎是打算出手了。 那名为“黄元叹”的半步仙帝...... ------------ 第一一七五章 探索魔界! 魔界一片荒凉,甚至比秦冲曾经去过的太皇天瀚海沙漠、十八地狱道还要荒凉。 天空是浅灰色的,看不到太阳、月亮、星星,自然也没有日光、月光和星光;山脉和大地则是深灰色的,装点着一片片黑灰色的岩石,就像一个孩童在画板上胡乱涂出的几块颜色。 没有风,没有云,没有花草树木,也没有河流水井,自然也没有生灵。 如果不是秦冲在魔界地图里有所收获,加上他体内曾经存在过太皇天本源,让他对魔界的本源有所感应,还能指引他方向,他...... ------------ 第一一七六章 万魔天相! 韩四方和吴中天原本还对妙寒魔仙有所不满,想和秦冲斗一斗,以证明妙寒魔仙把他招进队伍纯属多余,但现在不说话了,脸色苍白地退到数丈以外,嘴唇抿得死死的。 其实妙寒魔仙非要招秦冲进入队伍,也只是想多找一个跟班而已,反正也不可能比她还强。但此时她却有些后悔了,一双美目望着秦冲,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这个队伍里,如果有人能和她的实力相仿,那就是一山难容二虎了! 那汉子似乎也有些惊讶,圆瞪着一双牛眼,突然哈哈大笑:“...... ------------ 第一一七七章 万魔心掌,天魔一击! 刚听到这句话,秦冲本来是攀在一块山石上的,差点手一松掉了下去。 幸好他及时反应过来,这个声音明显不是针对他说的:这地穴底下还有别人! 他慢慢地从山石上松开手,悄然落下去,如一片落叶般飘到地上,便见前面有一个洞口。 藏身在洞口后面,悄然探出半只眼睛。他不敢用神识探查,天知道外面的人实力有多高?他只能用这种原始的办法,因为在这种时候,越原始,就越靠谱! 外面果然有人,还不止一个,而是四个! 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 ------------ 第一一七八章 地底屠龙! 就像山洞里响起了一个晴天霹雳,一时间,秦冲的耳朵里,花师妹的声音在不断回响。 “杜婧师姐……杜婧师姐……” 他蓦然转身,想要问个究竟。虽然他也能猜到,此“杜婧”多半只是某个仙宫一位有点权势的弟子,应该不可能是他的母亲,甚至,她还有可能是“杜静”“杜靖”,等等。 但这么多年了,第一次听到母亲的名字,不管是真是假,他还是不忍心就此离去。 可是秦冲还没来得及问出口,花师妹已经走远了。 远处,那个山洞口有人大声叫道...... ------------ 第一一七九章 寻母! 花师妹怔怔地看着魔族神龙,又看着秦冲,满眼都是震惊的小星星! 秦冲却只是淡然一笑,顺手把魔族神龙的尸体收进黑铁戒,便往虚空魔井走去。 魔族神龙全身都是宝,好多都可以用来布置界天绝域道然大阵,可不能就这么浪费了。至于花师妹的目光,秦冲倒没觉得有什么,小妮子显然是象牙塔里长大的,没见过世面。 实际上,魔族神龙虽然强大,毕竟还没有到达帝境,没能魂融肉身,这就很好杀。 他刚走了两步,却听花师妹像是刚刚醒过来,尖声...... ------------ 第一一八零章 无耻! 仙界三十三天,上九天与下九天,自然是不能同日而语的,至少仙气就要浓郁得多了。 秦冲走在太阴天素月城的大街上,便很清楚地感受到了这一点。 太皇天已经爆炸了,太玄天似乎也到了爆炸的边缘,太昊天、太平天都有了清晰的感受,九一晦衍的阴影,似乎渐渐笼罩在了仙界的头顶上,但太阴天却似乎并没有感受到。 街道上,人们都是脸含微笑,彼此热情地打着招呼,带着满满的安宁与喜悦。 街道也很繁华,两边的商店都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 第一一八一章 我的儿子! 就在所有人都为胡趣的无耻而惊叹的时候,牛队长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楚他的话,便大手一挥,厉声吩咐道:“把所有人都带回去!敢挑战仙宫刑律者,一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谁也不知道他这话说的是胡趣,还是对秦冲说的,或者,他根本就没有对任何人说? 巡卫队一拥而上,把在场所有人都带走了。当然,他们也很“礼貌”,没有用上绳索、刑具等物品,两个人把秦冲夹在中间,随着人群走出饭庄,扬长而去。 不过秦冲觉得,他应该是沾了花月...... ------------ 第一一八二章 母与子! 就如一个晴天霹雳,震得整个慎刑殿似乎都抖了几下! 秦冲站起来,无奈地道:“我猜得到,说出来,一定会对你有所不利的,你又何必呢?” 杜婧冷冷一笑:“你是秦家的血脉,你爹爹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会不知道吗?” 秦冲一愣,本能地想到了蓬莱山顶的那个“无道仙帝”: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但还没等他说出来,却听一个声音冷冷地道:“你终于还是承认了吗?” 众人又是一惊,杜婧却嘴角一翘,冷笑道:“疯婆娘,你终于还是忍不住冒...... ------------ 第一一八三章 他就是秦略雄! 过了好一会儿,秦冲才清了清嗓子,轻轻地叫一声:“娘……” 花月娥在旁边感到有些好笑,杜婧自己看上去也只有二十来岁吧,而且在仙宫之中,大家一直都叫她“杜婧师姐”,谁会想到,她居然会有一个儿子,而且已经这么大了呢? 但看着他们相拥而泣,她又有些眼角发涩,这才是母子间的真情啊! 就算第一次见面,她就能为他放弃高高在上的仙宫少宫主之位,不带一丝一毫的犹豫;而他也能拼了命掩护她,被打得全身骨头尽折,差点死去:天底...... ------------ 第一一八四章 猖狂! 他并没有直接出去,而是在快要来到洞口的时候,用“身融空间”挪移到了远处。 果然,这一带已经能看到许多“游猎者”和姮娥仙宫弟子。很显然,他们都是冲着这三个“逃犯”来的——姮娥仙宫没有说出秦冲等人的身份,毕竟杜婧的影响太大了。他们只是说仙宫出现了三个逃犯,然后便是三人的气机、属性等特征。 秦冲已经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一劫金仙,水属性的,又换了一身褐色战衣,却并没有伪装成一个游猎者,而是装作猎人模样,乡里乡...... ------------ 第一一八五章 暂时的平静! “什么时候,区区一劫仙尊,竟然也敢如此猖狂了?” 那半步仙帝一步步地在空气中走着,看似很慢,实则无比迅速,话没说完,已然站到了秦冲身前,眯着双眼笑道:“本尊,太玄仙宫太上宫主,祭彬,本次百宫联军的统帅!” “百宫联军统帅?”秦冲微微一笑,他早就感觉到,在说话的同时,祭彬已经施展出了自己的领域,正悄无声息地蔓延过来,似乎想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这种领域,带着一股阴寒的感觉,似乎是冰霜属性的,又有些偏于黑暗。 ------------ 第一一八六章 圣皇与大大的后宫! 一个月之内,紫极山早已变了模样,竟让秦冲都有些认不得了。 整条紫极大道,都已经成了一片红色的海洋,街道两边遍插红旗,行道树上挽着红绸,两边房屋下也吊满了大红灯笼;就连七丈宽的大道上,也铺了一层鲜艳夺目的红毯! 不管是红旗、红绸、红灯笼还是红毯上,都用细细的金线绣着一个个“喜”字,只有米粒大小,却布置得错落有致,竟像是布成了一个个玄妙的阵法,还隐隐有着道道仙气流动。 紫极山上,更是几乎被鲜花和锦缎淹没了,...... ------------ 第一一八七章 终于来了! 秦冲吓了一跳:“娘亲,别乱说!” “怎么叫乱说呢?”杜婧笑道,“你的后宫越大,为娘抱孙子的希望就越大嘛!” 这句话把所有人都闹了个大红脸。秦冲苦笑道:“娘,您别以为您的儿子就这么优秀,所有女孩都追着抢着要嫁给我!小歌、阿泪、冥狐,她们都是好姑娘,我们是很好的伙伴!您这样做的话,要是以后连同伴都没办法做,那不就显得太尴尬了吗?” 他拉过楚芊、萧瑶和秦茹:“我爱她们,我要为她们负责,可是娘亲,您的儿子不想做...... ------------ 第一一八八章 囚神院! 这块神算令,是当年在断刃崖底的万虿天坑之中,被困甲字龙头狱里的天机老人,亲手交到他手上的,据他说,这就是他作为神算阁主的凭证,见此令,如见阁主。 他还说过秦冲的父母,说是因为当年衍天仙尊的判定,才会遭到无穷的追杀! 当时,天机老人可没说过,杜婧是一缕分魂,本体是姮娥仙宫的少宫主! 他更没有吐露秦略雄的身份,但他叫他“老秦”,似乎彼此之间又是很熟悉的。 那么,他为什么把秦略雄和杜婧的身份告诉秦冲呢?是他也不...... ------------ 第一一八九章 二一添作五! “大哥哥,吃一吃我家的汤圆吧,可好吃了,真的!” 秦冲倒没想到,在昊玄天居然也有“汤圆”这种食品,倒是可以尝一尝鲜;而这小男孩如此“盛情邀请”,他如果一口回绝,恐怕有些太伤人家的小心灵了,总之不大妥当。 他是个很有爱心的人,于是点了点头,笑道:“小朋友,你家在哪儿啊?” 小男孩的家,就在樱花巷内,是一间临街的小屋子,屋檐下有一把墨绿色的大伞,伞下摆着两张桌子、几条凳子,桌子上放着筷筒,虽然陈旧,却擦洗得...... ------------ 第一一九零章 自己的债,得自己来还! 秦冲一愣,下意识地答了一句:“上山打老虎?” 随即连自己也察觉到不对,忍不住笑了一下,拳头却已下意识地伸了出去! 幸好这个暗哨只是仙君而已,刚刚把仙剑刺出来,秦冲的拳头已重重地砸在了剑尖上! 仙剑折,那仙君口吐鲜血飞了出去,凄厉的惨叫声,震得秦冲的耳朵嗡嗡作响! 这下子显然惊动了藏在暗中的守卫们,随着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起,不知有多少人朝秦冲涌了过来,仙刀仙剑的光彩映得黑暗中一片光怪陆离,就像进入了一幅奇幻...... ------------ 第一一九一章 话说当年 秦略雄把笏板支在桌子上,望着门外,目光萧索,神情落寞。 “当然,这里面也有我的一份‘功劳’,甚至可以说,我就是那根导火索!” “我的修为进展太快了,因为我不敢等,本尊在蓬莱山顶,每天都在为打破天之极而努力,我不知道这样做会带来什么结果,但我想天道是一定会反噬的!天道这东西,不为别人而生,自有其运行规律,上古有一句话叫做‘不为尧存、不为桀亡’,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秦冲暗想:“虽然不为别人而生,却能衍化,...... ------------ 第一一九二章 少主! 秦略雄神情黯然:“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这一切,包括我们后来遭遇的百魔千仙大劫杀,都是因为有人算出了我的目的,才会不顾一切要毁了你!因为,如果我破天成功,此界融入宇宙,那时整个圣天世界的修炼环境都要提升好几个档次,他们宁愿关起门来作威作福,宁愿牺牲一部分诸天以换取他们暂时的平安,也不愿毅然决然的改变,不愿让到手的一切从此离他们而去!他们,就是一群蛀虫!” 秦冲默然,他知道秦略雄说得没错,那些人就是一群蛀...... ------------ 第一一九三章 时空磨盘! 幸好,甄素似乎早有防备,已掏出一柄雨伞,用伞面挡下了这一拳。 六大仙帝几乎同时舒了口气,甄素这件法宝叫做“御极伞”,虽然只是先天灵宝,但伞面是用“龙血天蚕丝”制成的,别说一劫仙尊,就算与她同为五劫仙尊,也不一定能打破它。 秦冲再厉害,身形再飘忽,只要打不破人家的防御,他想赢,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然而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六大仙帝便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甄素嘴角溢出了一缕鲜血,脸色如纸,炮弹一般倒飞了回去,狠...... ------------ 第一一九四章 自作孽不可活! 大隅却冷笑道:“其实在仙界,比它更残酷的神通,也是有的!” 他看着秦冲,道:“说它是最残酷的神通,最主要的是,它能够杀死仙帝!” 秦冲默然,他知道大隅仙帝的意思。在整个圣天世界,仙帝就是身份、地位最高的人,掌控着一切权力。他们把“时空磨盘”定义为最残酷的神通,只不过它能够威胁到他们而已。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九算叹息道,“修炼时空磨盘者,会成为整个仙界的千夫所指,甚至会引来众多仙帝的一致扑杀。因此要不...... ------------ 第一一九五章 白日梦! 秦冲搔了搔头皮,他觉得鹰无玉那一眼似乎别有意味,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也来不及反应,前面已经有几个仙尊,骑着仙鹤、妖鹫等妖禽飞了过来,把天空堵得严严实实的,如果鹰无玉就这么直生生地闯过去,恐怕就要一头撞上了。 秦冲皱皱眉,正要迎上去,却只听一阵惊恐的尖叫声,那几头妖禽刹那间就作鸟兽散了。 一个并不怎么高大的人影,正卓然站在天空中,望着那一群飞散的妖禽,冷哼了一声。 有大隅仙帝帮着驱散天空中的仙人,鹰无玉飞...... ------------ 第一一九六章 地底世界! 武城北面,一条大路直通百余里外的天炀山。 山脚下有一座山神庙,不远处还有一座小村庄,当年,秦冲正是在这儿救下了楚芊。 但此时来到小村里,却还是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楚芊,再一次被他弄丢了! 秦冲只觉得鼻子有点发酸,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也许才能缓解一下心里的内疚。 他为什么要把那么多事揽上身来?为什么要当这个圣皇,为什么要游历仙界,为什么要组建炎军、仙军、圣军,为什么要管圣天世界的死活,为什么要当什么救世主...... ------------ 第一一九七章转移计划! 他已经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他知道往往这种情况出现,都表明这个空间里一定有阵法。 只要有阵法,这事就难不倒他。他的阵道修为,恐怕很多仙帝都比不上! 果然,神识刚蔓延出去不久,秦冲便发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那地方离他足有上百里远,却并不是阵法,而是好像有几个人的模样。 秦冲迈开大步便往那地方赶过去。这个空间里没有仙灵之气,也没有魔气、冥气等等气息,荒芜到了极致,纵然他有“天地无量”,却也没办法汲取、转化能量...... ------------ 第一一九八章 天机老人! 他是没办法完全相信,毕竟天机老人的身份太神秘了,而且,似乎还不止一个。 已经失踪几万年的天机老人,和与秦略雄结交,为秦冲设下天机印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凌霄天大罗仙宫的宫主,与神算阁阁主,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天机老人? 而眼前这个赐予他神算令的天机老人,与他刚刚想到的那四个人,又到底是什么关系? 还有,明明知道天机老人还活着,为什么神算阁却那么迫不及待地认为他已经死了,甚至还弄了一个轩辕居之来当少阁主,而以...... ------------ 第一一九九章 风雨欲来! “你去见了一个人?是谁?” 秦冲还没有从近距离极速传送的晕眩里醒过来,便听到了一个非常凝重的声音。 一听到这个声音,他就一阵火大,猛转头,瞪着脸色严肃的凡界天道,冷笑道:“怎么现在舍得出来了?我还以为你已经安心躲起来,从此不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呢!” 凡界天道皱了皱眉头:“你几次召唤,我都知道,我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那时不能出现。但你这次去见了一个人,此事非常重要,你告诉老夫,是不是他?” 秦冲冷笑道:“你说...... ------------ 第一二零零章 再上仙界! 凡界天道并没有现出身影,只是在暗处低沉地道:“我当然得来。你说得不错,我们是合作伙伴。但就算只是伙伴,我们之间也最好不要产生裂痕,毕竟,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秦冲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闭着双眼,脸上没有露出半分表情。 凡界天道顿了顿,又道:“但你要相信,老夫并不是对你的事漠不关心。令堂与尊夫人被擒之事另有隐情,老夫若是出现,只会适得其反。老夫知道,我说这些,你多半是不相信的,但是……算了,以后你总会知...... ------------ 第一二零一章 现在它是我的了! 仙宫之中设有军营,大概在整个仙界三十三天之中,大罗仙宫也算是独一份了。 他们建有一支半成型的军队,叫做“罗仙卫”。 所谓“半成型”,是说这支军队已经有了军队的基本模样,有心人会发现,它们与当前很火的凡界圣军很有几分相像,却又没有圣军那么严苛的管理制度,也没有使用军队的旗号。 但即便如此,这支罗仙卫虽然平均实力不强——那是因为人数太多,但若是打起来,就算与十倍以上的散乱仙人为敌,他们也不会有丝毫畏惧,更加...... ------------ 第一二零二章 少主之争! 衍天仙帝仍然是无可无不可地一笑:“秦公子,对弼圣之言,你有什么看法?” 秦冲笑道:“晚辈听明白了,弼圣长老是说,还是要看实力啊,有实力,才能当少阁主!” 弼圣仙帝冷笑道:“自然如此,我神算阁,可不是谁都能染指少阁主之位的!” “既然如此,”秦冲站起来,朝轩辕居之一伸手,“我挑战你,没问题吧?” 满大厅的人都是一惊,就连九算和大隅也忍不住对望了一眼。 他们都知道秦冲有越级挑战的实力,以前也战胜过一劫仙帝,但那...... ------------ 第一二零三章 后果! “你闯大祸了,你知不知道?还赢了,区区一场胜利,能保得住你的小命吗?” 秦冲怎么也没想到,他赢了这一仗,却并没有得到表扬,反而引来一阵猛烈的抨击;而且这看似关心他的指责,不是来自拥护他的六位仙帝,而是弼圣仙帝旁边的一个女仙帝说的。 这反差来得有点太大了,秦冲好一会儿都没能反应过来,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那女仙帝转过头,向衍天仙帝抱拳道:“禀太上长老,小弟认为,现在变成这般局面,就是因为这姓秦的心肠歹毒、...... ------------ 第一二零四章 通天浮屠! “吾道号轩辕,凌霄天轩辕一氏族长,大罗仙宫长老院排名第二。”中年人淡淡地道,“本听说你也算一号人物,竟敢向吾儿痛下杀手,虽然修为低微,满肚子阴谋诡计,吾还想,多半也是个人物,抓回仙宫炼作魔奴,也算给你找了个好归宿。不过现在看来,名不副实啊!” 虽然面对着八劫仙帝,秦冲脸上也没有丝毫畏惧,淡淡地笑道:“你可真自信啊!” “什么?”轩辕仙帝一怔,便见秦冲将双手合在胸前,两根拇指同时翘起,天空中便突然“咔啦...... ------------ 第一二零五章 胆大包天! 通天浮屠是“浮屠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凡界天道曾经告诫过秦冲,千万不要去碰通天浮屠,但秦冲在了解了浮屠计划之后却发现,缺失了通天浮屠,浮屠计划就执行不下去了。 但浮屠计划到底是什么,别说秦冲,就连衍天仙帝、神机仙帝、弼圣仙帝他们都不知道。他们只知道“浮屠”二字指的是塔,传说在不知多少万年前,天机老人曾与瑶池天金阙仙宫的始皇仙帝合作,在仙界三十三天之中建造了七十二座宝塔,据说就是为了破开九一晦衍而特意...... ------------ 第一二零六章 小塔! 此时,秦冲已经来到了山涧对岸,随手一扔,便把那条隐龙扔回了涧底。他虽然不愿意出手教训这帮家伙,但那只是怕别人给他带来负面影响,仅此而已。 至于现在这帮家伙要怎样才能跃过涧来,秦冲就不知道了。 过了山涧,又翻过两座山峰,前面便出现了两山夹一沟的地形。 两条相距只有千丈的山脉,中间便形成了一条狭沟,最宽处也只有二三十丈宽。山沟里最宽的那片空地上,两条巨大的石缝中,便有一座数丈高的宝塔,却似在山沟里漫步一般! ------------ 第一二零七章 白驹之战! 秦冲紧皱着眉头站起来,他也察觉到了,真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从远处滚滚而来。 不过他既没有躲避,也没有迎过去,只是悄然压抑了自己的修为,静静地站在那儿等着。 来人很快现出了真身,是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偏偏生着一张阴柔的面孔,一身绚丽的花衣裳,头上挽着两个脸盆大的发髻、脸上涂着一层薄薄的脂粉,让人只看一眼就忍不住反胃。 但来人的实力,却让人不敢把这种反胃表现出来:竟是实打实的二劫仙帝! 一眼见到跪在秦冲身边的...... ------------ 第一二零八章 浮屠门前! 在通天的指引下,他没有惊动任何人,便进入了宝塔之中。 从外表看,这座宝塔每隔十丈就是一层,高耸云端的塔身,谁也数不清楚它有多少层。但进去以后才知道,原来每一层远远不止十丈高,恐怕百丈都不止! 通天为他介绍道:“其实这座塔一共只有二十四层高,分为四个部分,最下面六层是‘浮生层’,设有阵法,内含天道衍变,拥有大量的山脉、平地、沼泽、矿山等等,几乎所有的宝物都是在这里面自行诞生的。第七到十二层是转换层,展示...... ------------ 第一二零九章 共伐凡界! 秦冲站在门前,久久地站着,似乎在纠结着什么。 他在想着凡界天道的话:“浮屠计划,你千万不要去碰通天浮屠!” 他不知道凡界天道为什么会知道浮屠计划,知道通天浮屠,但他知道,若不开启通天浮屠,就不能完全启动浮屠计划,天机老人的嘱托,就不算完成。 “浮屠若成,就有希望!” 秦冲眯着双眼,天机老人所说的这八个字仿佛还在他耳边回响。他相信天机老人是个情系天下的人,虽然他在心底还对这位老人有所怀疑,但他觉得,这位老人...... ------------ 第一二一零章 战起! 秦冲转头望着他,静静地等待着他的下文。 不料他嘿嘿一笑:“幸好这句话是始皇仙帝说的,不是天机老人的话,不然还真没办法!” 大隅仙帝皱着眉头问道:“弼圣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要背叛天机老人,就算本帝有这个胆量,也得担心有没有人跟随!”弼圣仙帝嘿嘿笑道,“何况衍天兄虎视眈眈,恐怕就算神机兄与我联手,也不敢做吧?不过始皇仙帝是谁啊,别说他已经消失了几万年,就算他现在还在世,他也管不了咱们神算阁!” 他看着...... ------------ 第一二一一章 甩手掌柜! 这鬼气虽然霸道,却没有任何人察觉到。 秦冲已经离开了,这墓园虽然有人守护,但这鬼气似乎也很聪明,竟像是营造了一个幻境,在守护的人眼中,小草仍然是青的,树叶仍然很茂密,一点异样也没有。 身边全是高手,又有载人法宝,秦冲速度很快,从东海城到太昊城,只花了两天时间。 他把一千仙龙卫派去了昊阳山,帮助提升界天绝域道然大阵,然后回到了圣宫。 从紫极山下走上去,却见到了许多亲人朋友,原本在试剑城的楚鸣空、守护在临武关...... ------------ 第一二一二章 来势汹汹! 她没有猜错,秦冲已经带着楚芊、萧瑶和秦茹,离开了圣宫。 然后,他们就像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中一般,足足十几年,谁也不知道他们在哪儿。 十几年里,不管凡界还是仙界,都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他们却一直都没有出现! 靳寒用了三年时光,才终于殄灭了凡界的“鬼患”,在内卫府黎青的协助下,他终究还是找出了五六处鬼气泄露的地点,用秦冲留下的阵法,彻底镇压住了鬼气。 但即使是成功了,凡界的鬼域,也曾一度扩张到数千里方圆,瀛洲...... ------------ 第一二一三章 浩劫中的温情! 山顶离小镇大概两百余里,以秦冲等人的速度,不过十来分钟就到了。 但就是这点时间,妖兽已经攻破了镇门:妖兽中间有好几头圣兽,而小镇里实力最强的人也才天仙而已,远远不是妖兽的对手,能够坚持十来分钟,已经是超水平发挥了! 小镇里一片惨号声,鲜血在街道上汩汩地流着,刺鼻的血腥味冲得人直想呕吐! 幸好,秦冲等人终于赶到了,秦茹一马当先冲进镇子,没用别人动手,她两手中雷光震震,三劫仙帝的声势完全发挥出来,三下五除二...... ------------ 第一二一四章 对战,轩辕仙帝! 四大仙帝就像四轮明晃晃的太阳,在太昊城外的四处营地中闪耀着。 秦冲大老远就感知到了这四大仙帝,但他们却并没有感知到秦冲,因为秦冲已经压制了自己的修为,也许在四大仙帝看来,他只是跟在楚芊等三名仙帝身边的小跟班而已。 毕竟,半步仙尊的修为,确实也不能被四大仙帝放在眼里。 特别是这四大仙帝,个个都是七劫、八劫修为,就算放眼整个圣天世界,也是顶级的。 凌霄天大罗仙宫的二长老,轩辕仙帝;瑶池天金阙仙宫的二长老,太白...... ------------ 第一二一五章 决胜! 两只脚不约而同地提起来,却还没跨出去,眼前就出现了三个俏丽的身影。 龙性本淫,神龙妖帝敖天诀更是一条有着三千多条母龙的老淫龙,一眼看到三个女子,顿时两眼放光:“唉,你们说那小子有多坏,竟然舍得让三个娇滴滴的小美人……” 话音未落,猛见眼前白光一闪,一条长长的锁链巨龙一般缠了过来! 萧瑶俏脸含煞,厉喝道:“胡言乱语的家伙,找死!” 敖天诀冷笑一声,身为七劫妖帝,他自然没把区区三劫仙帝放在眼里,当下一伸手,一...... ------------ 第一二一六章 融合! 这样的场景,在大罗仙军营寨附近,是经常上演着的。 天仙能战胜真仙,真仙也能击退金仙,甚至有一个天仙遇到了金仙,虽然刚开始被轰得口吐鲜血,但周围的十个小队迅速合过来,另九个小队长都将一缕光芒凝聚到那天仙身上,不但让他的伤势在刹那间痊愈,更是让他修为节节攀升,一剑就把金仙刺出了一个大洞! 这种连跨两级杀敌的案例,在这片战场上,也发生了好几次! 而率领着大军的雷刚子等人冲过去的时候,甚至连大罗仙军的仙尊都抵挡...... ------------ 第一二一七章 胜负! 火已经烧起来了,但这把火,秦冲却仍然一时并不想使用它。 一粒火星,从点燃野草,到燃起漫天大火,那是需要一个时间的。 而在秦冲心里,这个时间,其实很漫长,足足大半年过去,这个时间也没有结束。 大半年时间,太昊城的局势并没有什么变化,仍然被四面围困,不过四座大营里的士兵,则全都换了面孔:四大势力都是有轮换的,毕竟这四座大营里,原本都是凌霄天大罗仙宫、瑶池天金阙仙宫、太始天神龙一族等顶尖势力的嫡系,不能让他们...... ------------ 第一二一八章 反击! 几十万大军在大地上漫过,从半空中看下去,就如道道洪流,气势无比磅礴。 当然看的人不同,心情也是不同的。秦冲是面带微笑,轩辕仙帝则是满脸愤怒与绝望! “你到底是从哪儿找出来这么多军队的?你的太昊城里,不是只有十万圣军吗?” 轩辕仙帝死死地盯着秦冲,咬牙切齿:“真是阴险啊,藏了这么多军队,只为了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吗?不过,你难道不知道,这座大营里的,并不是真正的大罗仙军?” 的确,大罗仙军早已被轮换到其它地方...... ------------ 第一二一九章 惊天巨掌! 他伸出一根手指头,从自己开始,往敖天诀、太白仙帝、轩辕仙帝三人身上指了一圈,冷笑道:“是,本座的确应该承认,你的天赋非常强大,区区一劫仙帝,就能对抗八劫!但你可不要忘记,你终归只有一个人!你总不可能自认为,你能够挑战四大高阶仙帝吧?” 秦冲是个怪胎,虽然没有帝生死相搏,但大家都知道,轩辕仙帝没有把握能杀死他。所以,纵然有杀子之仇,但轩辕仙帝却一直没有下死手,因为那没有意义。 不过,如果是四打一,那就不...... ------------ 第一二二零章 天道! 打着打着,有的队伍发现,自己的将军突然没了;有的敌人发现,自己的对手也消失了! 顿时间,几乎所有的凡界土著都陷入了惶恐,而仙界的仙人则都是大喜过望,刚刚才明晰的局势一下子又翻转过来,整个凡界的局势,刹那间就陷入了危机之中! 却听天上那声音大喝道:“苍天已开,仙界所有人,立即退回,一个不得留下!” 九霄之上,果然出现了一条裂缝,像一只睁开了的眼睛。 但好不容易获得胜算的仙界,怎么可能自行离开?这句话虽然传遍...... ------------ 第一二二一章 再上蓬莱山! “进入玉清天的通道?”秦冲一愣,“那不应该是诸天通道吗?” 凡界天道瞪了他一眼:“你要不要去看看,诸天通道,你还敢走那条道吗?” 清虚帝君也笑道:“九一晦衍,已经深入仙凡两界的本源,诸天通道里的空间道则,现在已经紊乱不堪,几乎没办法通过了。当然,这里面也有小友你的功劳,你将凡界自成一体,彻底动摇了圣天世界的根基,也在一定程度上加剧了九一晦衍……” 凡界天道似乎突然间变了,变得特别喜欢瞪眼睛:“这可怪不了...... ------------ 第一二二二章 绝仙域! 然而如果真要说这是蓬莱山,秦冲却又觉得有些怀疑。 与他上一次来看到的大不一样,同样是孤峰出岫直插云天,但上一次看到的是遍山碧绿,修竹翠林,鸟语花香;现在,却只见整座大山都蒙在一层血色里,到处都是暗红色的,还有大片的峭壁悬崖裸露出来,像是镶在山上的一处处补丁,竟让人感觉寒意森森,狰狞可怖! 也没有感觉到秦略雄和八荒天帝的气息,不知道他们是离开了,还是躲起来了。 秦冲微皱着眉,便听凡界天道叹了一口气:“这蓬...... ------------ 第一二二三章 信仰! 秦冲来不及认真研究圣殿这个地方,宇文莲意、欧阳天枫等人便已经到了。 他也没时间给他们细细解释,先用玉瞳复制了几份地图,当然那实时变化的红绿光点是复制不出来的,然后匆匆递给宇文莲意、欧阳天枫、云姑和宁清梦:“我在地图上都标出了几条路线,你们各带五十万大军,按照路线一直往前打,最后在圣殿四周汇合!” 又命令黑长雪与蔡天河:“你们各带五十万人,负责在他们身后接应!” 六员大将就带走了三百万圣军,剩下的就只有十...... ------------ 第一二二四章 十二重楼! 何萍的办法很简单,就是让秦冲混在她的团队里,当她的亲兵。 这是个很管用的办法,因为在绝仙域,所有仙人都失去了仙元,至少从外表上,谁也不能看出对方是谁,只能大致分辨出,这是凡界的人、这是仙界的,而已。 而混在一大群仙军中间,如果不是有人盯着看的话,也的确很难发现秦冲是凡界的人。 不过秦冲觉得,何萍的目的似乎并不那么单纯。 成了她的亲卫,她的第一个要求就是叫秦冲紧跟在她身边,不能离开她一丈之内。她是没有马的,...... ------------ 第一二二五章 目标! 就在十二重楼垮塌的那一刻,在绝仙域之外,突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蓬莱山顶,不知何时覆盖了一层云朵,厚比天地,殷红如血,映得整座蓬莱山一片血红! 仙界的三十六重天,包括已经爆炸了的太皇天、太玄天和正在爆炸中的太平天、太清天,以及稳居三十三天以上的上清天、玉清天和兜率天,甚至还包括凡界,在这一刻,所有的天空都像裂开了巨大的裂缝,一团团火焰、雷霆,一座座山峰,还有一条条洪流,都从裂缝里倾泄下来,轰得大地...... ------------ 第一二二六章 生与死! 他冷笑道:“你虽然是难得一见的奇才,但说实话,你的天赋,还不足以让本上破境!只有以你的血脉诞下的儿子,才有可能对本上有那么大的帮助!所以你不知道,当本上知道我的好徒儿,终于提出‘破天计划’的时候,本上有多么高兴!因为只有本上才知道,你的这个计划会有多大的阻力!你是绝不可能成功的,所以你只能寄希望于你的儿子!” 秦略雄凝视着他:“那么,当初你听到这个计划的时候,那么愤怒,那是装出来的?” 始皇仙帝笑道:...... ------------ 第一二二七章 地水火风! 但很显然,这一对双子魔都没有神智,只不过是仙人炼制的魔宠而已。 谁有这么大的手笔,能够炼制出这一对顶级魔宠——不过,这似乎也是明摆着的事情。 始皇仙帝还在不停地唠叨,似乎还想影响秦冲,让他返回来:“你们不是重情吗?人家把命都交给你了,你居然还不回来看上一眼!这是有情吗?你不过口是心非的家伙罢了!还想破境成祖?做梦去吧!唉,本上真为这个女孩子感到不值啊……” 他也不是不想亲自赶过去,毕竟他从来都认为,动手...... ------------ 第一二二八章 混乱时代! 始皇仙帝强行通过她们去影响仙界天道,两个女孩却怎么也不配合。刚烈的秦茹甚至暗中积蓄力量,用漫天雷电把始皇仙帝逼退数步,帮助冥狐逃了出去! 始皇仙帝毕竟肉身与神魂不完全融合,加上没有防备,竟让秦茹得手了! 愤怒之下,同时也是为了杀鸡儆猴,始皇仙帝一掌就湮灭了她的神魂,撕断了她一条腿,洞穿了她的胸口,把她挂在了石台下,还让双子魔守在那儿。 倔强的秦茹,一直到死,也一滴泪都没流、一个字都没说,只是那双眼睛一直...... ------------ 第一二二九章 再破苍穹! 秦冲一惊,几大步蹿出圣殿,便见整个紫极山上下,不知有多少人都在仰望着天空。 他也抬头看去,只见原本湛蓝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得有几分透明,现出一层层朦胧的光影,仔细一看,竟有二三十层,似乎正对应着三十三层诸天。 秦冲眯着眼睛细细看去,果然见到最下面的几层,应该就是下九天了,却已是面目全非。 太皇天、太玄天、太平天和太清天,已经变得一片浑浊昏黄,还有一块块巨大的苍白,像镶在衣裳上的补丁,那应该是大爆炸...... ------------ 第一二三零章 疯! 真是巧,前不久才在绝仙域中见过她,现在居然又见面了。 而且,她的修为似乎又增进了不少,速度居然极快,秦冲只是一恍神的功夫,她已扑进他怀里,双臂紧紧地搂着他脖子,呜呜地哭着,两腿已朝他腰间盘了上来! 但她又似乎极为狼狈,披头散发不说,身上衣衫也是破破烂烂的,裸露出来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呼吸中也透着一股虚弱,似乎被折磨得很惨,然后自己逃出来的。 秦冲忍不住摇了摇头,神识一动,一股天地之力就把楚芊震开了:“没...... ------------ 第一二三一章 三大祖妖! 接连通过了太清天、太平天、太昊天、太渊天,都是一片死寂,见不到一点生机;界壁脆弱得令人心痛,被秦冲一拳就轰开了;秦冲刚刚离开,就化作一片薄纸飘走了。 秦冲站在无极天的大地上,这儿的仙灵之气还没有消失干净,他打算稍微休息一下。 一路打到现在,他也有些累了,信仰之力虽然能令他迅速恢复,但毕竟没有仙灵之气那么经济划算。打通三十三天,这是一个“大工程”,急不来的。 但刚刚停下脚步,却发现大地在嗡嗡颤抖,到处淤积...... ------------ 第一二三二章 又见通天浮屠! 黄常忍不住厉声叫了起来:“麒麟族,你们是要和凤凰族联起手来,背叛始皇仙帝吗?” 虽然祖麒麟出现,闻讴生却还是能说话的:“我们妖族一向自由自在,神龙族甘愿为始皇仙帝当狗,为什么要拉我们一起?告诉你,我们早就选择圣皇了!” 却听一个声音冷冷地道:“谁说我们神龙族甘愿成为始皇仙帝的狗?” 正在唤祖的敖天诀一下子脸色惨白:“敖天掌?谁把你放出来的?” 一条足有数万丈长的神龙,吞云吐雾地现了出来,它背上站着几个人,...... ------------ 第一二三三章 炼化诸天! 原来上九天甚至连诸天通道也没有关闭,这纯纯就和下九天、中九天是两个世界! 秦冲先去了一趟瑶池天,但是金阙仙宫已经人去楼空,除了几个看守的老人家,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大多数去了凡界,剩下的则不知道往哪儿去了。 在瑶池天没有找到始皇仙帝的蛛丝马迹,在凌霄天同样没找到与天机老人有关的东西。大罗仙宫也已经搬空了,神算阁同样人去楼空,现在他们全都去了凡界。 大罗仙宫原本参加了“诸天共伐凡界”,但在得知了天机老人就...... ------------ 第一二三四章 希望! “你太高看你自己了吧?” 始皇仙帝哈哈笑着,一棍横扫,棍身上那道细细的裂缝已经消失了。 如果说刚才那一棍,给秦冲的感觉是一座大山,那这一棍,简直就是一个世界! 一个世界的力量,呼啸着压下来,简单明了,却是摧枯拉朽,势不可当! 拳头被通天柱一棍扫得粉碎,秦冲“哇”的一声又吐了一大口鲜血,全身伤口里的鲜血更是如井喷一般,就像被拍中的苍蝇,远远地飞了出去! 始皇仙帝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似乎也赢得并不轻松。但不管如何...... ------------ 第一二三五章 信仰! 秦冲也不知道,楚芊的声音,是怎么钻进他脑海里的。 但听到她的声音,他的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深深的恐惧! “不要上来,你们不是始皇仙帝的对手!守好凡界,千万不要上来!” 秦冲别无他法,只能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呐喊着。但楚芊的声音只说了那么一句,然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秦冲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听到他的呐喊? 但自此以后,他更是心急如焚,就连神魂也出现了好几次波动,甚至差点让他心境失守,仙元暴动而走火入魔,...... ------------ 第一二三六章 破阵! 秦冲一惊,便看到了始皇仙帝的那张大脸,蓦然出现在他面前。 当然,这只是幻觉,这个大阵虽然是始皇仙帝布下的,他却也不能随意进出。 他只是利用阵法的特色,把这张脸幻化在秦冲面前,好对他说话而已。 “没想到,你们圣天世界对你还真好,居然派了这么多仙帝琮救你!原本,本上是打算与你慢慢磨的,反正你又逃不出去,等本上真正突破到祖境,你不过就是本上菜板上的菜!但你的那些同伴太厉害了,竟能从本上的‘万妖劫’之中脱身出来...... ------------ 第一二三七章 毁灭! 这是“小挪移符”,品阶不算太高,但一下子挪走这么多仙帝,也让段小歌几乎用尽了所有仙元和神识,再加上通天柱影响,她刹那间就变得脸色腊黄,双腿一软,差点摔倒下去! 转瞬间,整个队伍中最强的几个战力,全都失去了战斗力! 而始皇仙帝所付出的代价,不过是恍惚了那么一瞬间,让楚芊等人逃出去了而已。 让他受伤肯定是不可能的,而通天柱也还在缓慢地撞向洞口那张光膜! 但即使只是这样,已经让他感到怒不可遏了:胜败事小,面子事...... ------------ 第一二三八章 最后的决战! “其实,当初冲儿昏迷不醒,多半还是不能消化如此巨大的实力膨胀。” 天机老人叹道,“加上他爹爹的死,你们的重伤,让他的心境遭受了极大破坏。可是这都两年多了,他还不能稳固修为、调整心绪吗?怎么还不醒啊!” “是啊,我们也用尽了办法!”楚芊也叹道,“甚至,我们能想的办法都想到了,可是为什么他老是不醒呢?天机老爷爷,您见多识广,能不能帮我们想个办法啊?” 她没有明说出来的方法,其实就是“双修”,这并不是什么稀奇...... ------------ 第一二三九章 家! 金斗仙帝大怒,也不顾身上还缠绕着沉重的星云锁链,厉声喝道:“布阵,杀!” 秦冲听得双眉一剔,暗暗捏了捏拳头;但回头一看,却忍不住一阵失笑。 原来北斗宫那三十名仙帝,此时正布成一个阵法,以一名八劫仙帝为首,那三十名仙帝的仙元汇集过来,倒也显得气势汹汹,那八劫仙帝怒喝道:“放开宫主!” 就连萧瑶都笑了:“这阵法是我们的,是谁给你们的勇气,让你们用它来对付我们的?” 原来这阵法就是秦冲创下的“军阵”。当初仙军草...... ------------ 第一二四零章 绝世之战! 楚芊拿着四面小旗,看着旗面上的玄水、后土、离火、巽风,怔怔出神。 “地水火风,创世之力?” 她抬起头,俏目中含着珠泪,“小哥哥,你这是把生的希望都留给我们了啊!” 她留下了后土旗,而将另三面小旗交给了萧瑶、九息泪和段小歌:“这是小哥哥留给我们的,这片天地,要我们共同来守护。回去以后,蒙儿你就要承担起圣皇的责任,在你的宇文姑姑、黎姑姑、欧阳叔叔等人的辅佐下,守护好你爹的家!而我们四个,就要努力去参悟这四面...... ------------ 第一二四一章 灭神! 角木蛟挥着三叉戟,亢金龙扬着仙刀,氐土貉用棍扫,房日兔用枪刺,尾火虎用剑砍,箕水豹举起双锤,心月狐则舞着两条长袖,一齐把秦冲围了个严严实实! 秦冲望着山顶方向,轻轻地冷笑了一声,始皇仙帝不会以为,这样就可以对付他了吧? 如果这么简单就能对付一位半祖,那始皇仙帝也实在太瞧不起他自己了。 秦冲往前跨了一步,角木蛟的三叉戟原本已经刺到他胸...... ------------ 第一二四二章 逃! 五神主的脸色都变了。 他们都能感知出来,围在他们身边的这几块石头,虽然表面上看没什么出众之处,但实际上内有玄机,竟似连成了一个什么阵法,如绳索般紧紧捆着他们,令他们丝毫动弹不得! 如果胡安娜想要一统化外六天,现在就可以出手了,他们连反抗的可能都没有。 加卡尔脸色一片苍白,强笑道:“这是怎么了?我们,好像,没得罪你吧?” 却听胡安娜笑道:“你们怕什么呢?我对你们又没有恶意。不过是提醒你们,进去以后,不要自作...... ------------ 第一二四三章 凡与神的对决! 原本五神主也是没这么容易离开的,虽然相距足有千丈,但对仙帝而言,这点距离基本可以忽略不计,甚至都用不到一眨眼的时间,就足以把五神主给淹没了。 但就这点距离,直到五神主全部离开,一大群仙帝也没能冲过来。 自然不是五神主挡住了,而是秦冲以雄浑的毁灭之力,延缓了那群仙帝的速度。 而始皇仙帝刚刚才放了大话,说秦冲不可能把五神主送走,此时却像一巴掌扇在他脸上,顿时,那如熊熊火焰一般的愤怒,简直就像要把他整个人都点...... ------------ 第一二四四章 毁天灭地! 这么多人,当然不是完全平铺在水面上,而是分为了四个层次。 最下面一层,自然是铺满海面的人群,粗略估计应该不下十余亿,全都是仙人;这十余亿人分成了上亿个小组,每组多的几十个人,少的只有几个,每个小组都有一个领头者,修为都在天仙以上,他们就组成了第二层;这些领头者又组成几千个阵法,分布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所有阵法都由一位仙帝主持,宇文莲意、宁清梦、云姑、临秋、赵爽等人都在其中。 而居于第四层,也就是最顶层...... ------------ 第一二四五章 放手一搏! 此时此刻,似乎所有的仙术、神通,都已经失去了作用。 始皇仙帝抱着通天柱,秦冲挥着大拳头,两人就用最原始的战斗方式,你来我往,每一柱每一拳,都震得整个东海震动不已,巨浪哗哗地涌起来,足有万丈高! 甚至,遥远的昆仑山、方丈山上,也泛起了一阵阵耀眼的光芒,那是界天绝域道然大阵在闪光,随着一层层诸天消失,仙凡两界的边际越来越淡薄高远,界天绝域道然大阵已经无法遮盖整个凡界,而只能护住昆仑山、方丈山、昊阳山、临武...... ------------ 第一二四六章 天机! 所有人都看着那修长、挺拔、儒雅的身影,一双双眼睛圆瞪着,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只因那个人,竟然是谁也意想不到的——天机老人! 令人惊讶的,当然不是天机老人会出手,秦冲是他的弟子,他出手相救并不令人意外;但他能够一伸手就托住通天柱,这就让人感到匪夷所思了。 天机老人的肉身不是被始皇仙帝占用了数万年吗,他不是被迫与凡界天道融合了吗,不是只有神魂没有肉身吗,那只如婴儿般白皙的手臂,又是怎么回事呢?他又哪来的这么...... ------------ 第一二四七章 万事俱备! 然而九息泪却嘶声叫了起来:“你要再不醒,我们就死给你看!” 段小歌凄然哭着:“九儿,不要这样,秦冲哥哥已经死了,死了啊……” 九息泪蓦然转过身来:“不,你们都忘记‘一根情丝’了吗?” 就像一声晴天霹雳,震得萧瑶、段小歌、冥狐都忍不住呆住了! 在轮回道中,已经证实了,与秦冲有“一根情丝”联系的,有楚芊、萧瑶、秦茹、冥狐、段小歌、九息泪这六个女孩,现在秦茹是真死了,其她人则都在这儿。 她们体内的一根情丝都没有断...... ------------ 第一二四七章 新生! 他踩了这一脚,通天柱便从上清天入口里掉了出来,直直地砸向凡界。 秦冲正要伸手去接,却有一只大手从上清天里伸出来,一把捞住通天柱的尾巴,就要把它拖回去,一个声音高叫道:“圣天小世界,归顺我弥罗世界,可得永生!” 秦冲大怒,一拳就轰向那只大手:“去你妈的永生!圣天世界,宁要自由!” 刚才上清天内的天外来客就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在他们的全盘谋划中,圣天世界是专门负责为他们提供灵气、资源和奴隶的,他们所谓的“永生...... ------------ 第一二四八章 那一抹回眸一笑的风情! 这种震动,就像用铁砧在敲打着铁板一般,主要的作用,便是剥离。 利用敲击的震动,把一层层薄如蝉翼的诸天,从天穹上剥离出来,回归本源。 这种剥离是毁灭与新生的剥离,剥离之中毁尽一切,剥离之后重获新生。 效果是明显的,后果却也是极为严重的! 一刻钟过后,天穹上便飘下了一张比指甲还薄的、却足有数万丈见方的“纸片”,这便是早已被熔炼了的太皇天,甚至秦冲还能从上面看出来,哪儿是无尽沼泽,哪儿是皇极城! 有了第一张就有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