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修仙日记 乾兴十八年十月初八,阴有时有阵雨 今天是我穿越的第三十八天,在短暂的平庸之后,命运的齿轮果然开始转动了。 我被仙师带到了凌云宗,正式开启了修仙生涯。不过我并没有太过兴奋,毕竟身为穿越者,我早料到有这么一天了。 我的师父云仓道人却很兴奋,见面就直呼我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奇才,非要收我入门下,感觉当时我要再矜持点的话,他能跪下来给我磕一个。 理所当然的,我一进宗门便成了他的首席大弟子。这意味着在凌云宗,我是一人之下......一人之上的存在。 我是说,我下面还有一个小师妹。 小师妹是与我同一天进门的,不过进门的时候我比她先迈的左脚,所以我是师兄。 对此小师妹一度持有异议,但是被师父打一顿以后就没了。 介绍下,我们凌云宗位于云领山脉的南麓,终年云雾缭绕,灵气飘渺,占地高达上千万平方......厘米,具体来说就是有三间木屋、一个小池塘外加一片小树林。 小池塘是那种一个猛子就能从一头扎到另一头的,而小树林则是那种钻到最深处,也能被人一眼看清你在里头干什么的。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师父再三保证,三间木屋不是租的。 所以很明显,我们是属于那种不显山不露水的隐世宗门。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鳖......算了,我编不下去了。 他吗的,整个宗门就我们两个弟子,再有就是一堆到处拉屎的鸡鸭鹅! 一开始我还以为那些是仙禽,结果老头说好好喂、勤铲屎,养大了好拿去市场卖钱! 我感觉我好像上当了。 下午的时候,我跟师父做了一次简短的沟通,开诚布公地告诉他,我对是否应该继续在这修行抱有怀疑。 不过被他打一顿以后就没了。 吗的,这老登! 乾兴十八年十月十五,阴有雨 池塘里真的有鳖,小师妹钓上来的。 这疯丫头胆子是真的大,一天到晚打宗门动物的主意,之前偷鸡鸭吃,被师父打了几顿后,现在改偷池塘里的鱼和鳖吃了,理由是师父发现不了。 我认为那个小池塘里的鱼和鳖迟早会被她吃光的,到时候东窗事发,师父一定不能轻饶,所以谨慎如我是不可能跟她同流合污的。 可,红焖鳖是真的香。 今天趁师父不在,我吃了两只,小师妹吃了一只,但吃完后我们的心情都很沮丧。 因为现在能确定,那的确不是可以提升修为的灵鳖,而是普通的土鳖,毕竟吃完之后身体毫无反应。 这就说明我们宗门是真的穷,或者说师父混得是真的差。 听说隔壁的青月宗,哪怕是炼气期的弟子,一个月都能吃上一条小灵鱼,吃完后那叫一个龙精虎猛......差距啊! 于是我们又焖了一只,毕竟吃土鳖的心里负担没那么重。 可能没给阿黄吃,阿黄一直在对着我们狂吠。 阿黄是条狗。 它最近越来越没礼貌了,我打算今晚跟它好好谈谈,让它知道知道谁是大师兄、首席弟子,以及天命穿越者。 我这人脾气暴,到时候场面可能会有点血腥,呵呵。 乾兴十八年十一月十八,阴有雨 被阿黄咬伤大腿的第三天......今天终于可以下床了。 师妹说晚上带我去找阿黄报仇,被我严词拒绝了,身为堂堂修仙者怎可与一条狗斤斤计较,传出去岂不是笑话......以后看到它绕着走就是了。 话说,师父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正式教我们修仙之法? 这世界很危险,上有飞天遁地、一言可定人生死的修行大佬,下有诡异凶残、变幻莫测的妖精邪祟,中间还有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封建王朝,要是不修仙,怕是活不过几集。 对了,可能是鳖吃多了的关系,小师妹最近发育地很快,脸蛋也越来越好看了。 但我的内心并没有掀起什么波澜。 在穿越前,我六根不净,动不动就小船儿推开波......浪,导致还没步入中年就不得不枸杞续雕,回想起来也是唏嘘。 好在如今我是一个精壮的少年,正所谓人不可能在同一个沟沟里跌倒两次,所以这次我打算清心寡欲,好好保护自己。 女人会不会影响拔剑的速度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女人一定会加快枸杞消耗的速度。 PS:师妹今天又给我送了一碗清蒸鳖,就冲这我以后都得罩着她。 乾兴十八年十一月二十,阴有雨 有个好消息,今天师父终于正式教我们修仙了。 修仙第一课:自悟。 很好,我问怎么悟? 师父说:自悟。 我:?? 想起来到这里后的种种,我便直抒胸臆地表达了我的看法:“老登你是不是玩我们?” 嗯,现在是子夜时分,算了算,我已婴儿般睡眠八个时辰了,人中都快被师妹掐肿了才醒的。 但是床头放了一本书,师妹说是老登给我的。老登最近要闭关,让我们好好自悟,没大事不得打搅他。 我看了下,书名叫《天机道》,听上去很高深的样子。不过现在头还有点疼,明天我研究研究。 PS:老登给师妹的那本叫《道法基础三百篇》,果然以她的天赋只适合学基础。 PS2:师妹晚上做的鳖汤有点咸了。 乾兴十八年十二月二十九,晴 《天机道》有炼气之法,历经一个多月的自悟,今天我终于炼气入门了。 就是感觉有点怪怪的,师妹只花了七天就炼气入门了,而我花了一个多月? 可能是我天赋太高,所以基础要打得更牢吧! 今天开始,我打算学点法术! 说出来可能没人信,《天机道》中居然有隐身术! 这可是天下至强的仙法之一,即便五大宗门的嫡传弟子都未必能学到! 对此神技我觊觎已久,毕竟隐身之后能干很多有意义的事情,懂的都懂。 果不其然,我只花一个时辰就学会了。从这点来看我可能有大帝之资,而不光只是玉树临风这么简单。 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因为他吗的,那隐身术,是!隐!别!人!的! 是的,我没弄错,我施展出法术之后,发现我没隐,但是阿黄隐了——我能看到它的虚影! 看得出当时它也很慌,第一时间就跑去找好朋友阿美了——阿美是只鸡。 然后阿美也慌了,它的第六感告诉它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后面挂到了自己身上,但是转头一看却什么都没有,场面一度很混乱。 我现在道心有点崩——谁能告诉我这破法术有个毛用? 总不能我辛辛苦苦练会,然后打架时帮别人隐身吧?那还有个鸡毛的爽点啊,小说都不这么写了好吗? 还有,要是单独遇到妖怎么办,难道要跟它谈谈,让它放了我,然后我给它隐身偷看女妖精洗澡? PS:晚上小师妹来送红烧鳖的时候,提出让我给她隐个身,说有点事要办,被我拒绝了。我怕她小小年纪,万一起了歹念,就不干净了。 乾兴十九年二月初一,晴 我知道,修仙的路上总是充满荆棘与坎坷。 所以经过几天的调整,我又斗志昂扬,展现出了不屈不挠的穿越者精神。 于是今天我学了第二个法术,叫“水遁术”。 没错,就是那种可以遁入水中化为无形,且在水里飞速畅游的高级仙术,据说整个清河郡的修者中,会此术者都不超过一只手。 我天资卓绝,果然不到一个时辰,又学会了。 但是现在我怀疑,我修的可能是假仙! 因为他吗的,那水遁术,不是让我遁没,是!让!水!遁!没! 是的,我没弄错,当我施展出水遁术之后,屋后那个小池塘里的水全都不见了!只剩下大大小小的鱼在池底乱跳! 有几只鳖趴在泥里斜眼看我,那种眼神,感觉就不是很看得起我! 现在我的道心已经彻底崩了——再问一句,谁能告诉我这破法术有什么用? 本来遇到高手,可以遁入水中保命的,可现在我只能把水弄没......是主打一个把对手笑死? 我在池塘边沉默了很久,晚饭都没吃。 晚上小师妹来送盐焗鳖的时候,说就算我是个废物她也还会认我当大师兄的。 可是她明明在笑,一直都没停过! PS:现在师妹洗完衣服后都会让我施法,让衣服速干。我以为我以后会成为修者中的战斗机,没想到他吗竟是个烘干机。 乾兴十九年四月二十六,晴 今日无事,陪小师妹吃鳖。 想起好几月没写日记了,大抵也有写一些的必要了吧。 这几个月,我一直在炼气。我认为那些法术之所以没有用,是我根基不深的关系。 经过没日没夜的苦修,我现在终于确定,根本没关系。 半年多过去了,我除了学会几个并无卵用的技能,炼气也才二重。 师妹安慰我说这是正常的,然后说她也只是炼气九重。 他吗的! PS:我现在有点怀疑,我和她到底谁才是“天才”。毕竟同样修行半年多,我举步维艰,而她却一日千里,日日精进。 乾兴十九年四月二十七,晴 该来的还是来了。 三天后,掌管全郡宗门和修者的清河郡修行院,就要举行每年一度的全郡新弟子历练考核了。 我和师妹作为修行半年以上的新弟子,必须参加考核,否则就终身禁修。 身为穿越者,我不可能不修仙。 不修仙,难道给人去当牛马?那以后出门还怎么跟同行打招呼? 我想搏一搏,可是很可能单车变担架。 今年的历练地点是黑水瘴泽,据说从十年前开始那里的妖气就莫名增长,至今都没能查明原因,故而危险程度极高。 别说我一个炼气二重的,就是师妹这种炼气九重的,在那里也称不上绝对安全。 我去问师父怎么办,结果老登连门都不开,只一口咬定说,没问题的,你可是三千年一遇的天才! 怎么感觉和一开始说的不太一样? PS:来自后世的君子们,如果你们看到我的日记,请出门左转走到第三间木屋,帮我看看那老登是不是还在闭关,他吗的! ------------ 第2章 我连狗都教 云岭山脉位于帝国的东南沿海,每年的春夏之交,雨水很盛。尤其是山间,持续几个月都云雾缭绕,倒有几分仙境的韵味。 正值清晨,朝阳躲在白雾之后,让天地分界成黑白两色,绛染出一副水墨般的山水画卷。 苏慕芸身穿一袭紫色长裙,背着个包袱,站在木屋的檐下。 “师兄,如果卖掉三十只鸡、二十五只鸭、十五只鹅,那我们就能换到一个特价处理的微损的低等纳石,足够装下所有衣服和干粮。 她身姿纤长,俏脸粉嫩,明眸弯弯,一抹浅笑勾兑了清晨的阳光,让粉红的少女气色更甚,宛若夭夭桃花十里,散发出这个年纪的少女最极致的朝气、清纯和娇媚。 顾源从木屋里出来,他身穿一袭褐色的布衣,将一个厚重的包袱背到身上,先打了个结,然后又打了一个,用力一拉。 这才说道,“你算的没错,可是没必要说得好像我们还有三十只鸡、二十五只鸭和十五只鹅一样。” 为了这次历练,顾源刚刚将所有的家禽都拿到集市上卖了,这才换得了足够的干粮,以及必要的盘缠。 篱笆围成的院子里,有一口石磨,石磨旁趴着一条通体黄毛的土狗,此时正一脸不爽地瞪着他。 阿黄有两只玩得很好的鸡,这次也被顾源给卖了,这让它狗生的乐趣少了一大半。 身为凌云宗一霸,阿黄曾一度对顾源龇牙咧嘴表示要单挑,直到被苏慕芸打了一顿后,才收了这个想法。 在阿黄眼里,苏慕芸大抵是个歹毒的女人,打狗用很粗的棍子,丝毫不念同门之情。然而这蛇蝎一般的女人,在顾源跟前,却又总能表现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来。 女人真是一种可怕而又复杂的动物。 苏慕芸看顾源锁好了那扇可有可无的破木门,便向前一跃,双腿并拢地蹦到他跟前。 然后浅笑盈盈地说,“师兄,你不用紧张,到时候你跟在我后面就好了,我会保护你的!” 顾源每次看到那张清纯又半带妩媚的脸庞,总会设想下她要是穿条格子短裙,再配件修身白衬衫,得是怎样摄人心魄的好妹妹,当然有丝袜更好。 但她终究是缺了温柔好妹妹的潜质,比如现在说话时,她的手就搭在他的肩上,明明说着关心师兄的话,但展现出来的却是:好兄弟,一会砍人我罩你的气势。 于是顾源就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说,“好兄弟,够义气!” “师兄,你干嘛总跟我称兄道弟的!” 苏慕芸似有不满,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我明明是个姑娘家啊,今天还穿了裙子的!” “别拍,小心拍坏了。”顾源忌惮地看着苏慕芸那双看上去柔荑般的手,好心地劝阻。 毕竟她眼下主修的是“崩雷掌”,一种刚猛至极的掌法,正常的使用者,应该是四肢发达的抠脚大汉。 顾源一开始也想不通她身为女孩子,为什么要主修这种技能。直到有一天深夜,看到她往池塘里拍了一掌,“嘭”地一声之后就有好多鱼和鳖肚子朝天地漂起来…… 谁能想到呢,原来她只是想崩鱼而已。 顾源觉得,整个宗门就他自己一个,还算是正常人。 ...... “走吧,跟师父去道个别。” 两人便走到一间许久未开,门上已长了青苔的木屋前,先跪下朝里面磕了个头。 凌云宗虽小,但是规矩可不少。 “师父,我们准备出发了。”顾源说道。 很快,屋里传来师父那威严而浑厚的声音。 “好,此番是你二人第一次历练,为师送你们三句话。其一:妖虽凶,却凶不过人心。你们可知何意?” 顾源没有思考,随口答道:“知道。师父的意思是,江湖险恶,人心叵测,我们要防妖,更要防着人。” “不错,”云仓道人高兴地一笑,又说,“果然跟我想的一样蠢!” 顾源听罢,脸上却毫无波澜,他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也不想争辩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毕竟老登的想法向来出人意料、神鬼难测,你要跟他争,很可能晚上起夜撒尿时,突然被他在背后拍上一掌。 所以,一开始顾源还常常苦恼于,自己的想法不够离谱而总跟师父格格不入,但慢慢的也想通了,那就是只要自己配合好老登的情绪,入不入是他的问题。 于是他立马很配合的,用恭敬的语气说,“徒儿愚钝,请师父解惑。” 只听云仓语重心长地说道,“为师问你,如若你是那黑水瘴泽的妖,一辈子面朝沼泽背朝天,老老实实以打鱼为生,突然某天有人闯进你家,二话不说就杀你妻儿剁你父母,还抢走你辛辛苦苦攒下的宝贝,你是个什么心情?” “???” 虽然有所心理准备,但是这次顾源还是有点怒了。 不是,我跟你说斩妖除魔、捍卫正道,你却跟我说入室抢劫、杀人全家? 咋的,出门前我再给你反思一个呗? 不过他很快收起了情绪,转而义正言辞地说道,“师父,要这么说的话,清河郡的修者可是每隔五六年就会去黑水漳泽大肆屠杀、劫掠一番的,简直凶残至极!我要是妖,那我的心情只能是......害怕极了。看到人我就怕!” “对喽。”云仓拖着长音夸奖了一句,然后说,“所以为师的意思就是,妖虽凶,但人比它更凶。你二人只要气势不输,就先赢了一半!” “......”好唯心的说法。 但顾源还是做出“受教了”的表情,说,“弟子谨记。” 苏慕芸却撅着小嘴,不知道在嘟囔什么,好在顾源故意把声音说得很大,给她盖住了,要不然这丫头怕是得再睡上八个时辰才能出门。 顾源只觉得,在这破凌云宗,是真的心累。 云仓继续,“其二,这个就很重要了。你二人途中,如遇到乞丐、疯老头、落魄少年、瞎子或是残障人士,切莫嘲笑讥讽。有些无聊的高手,就喜欢玩这种扮猪吃虎的把戏,切记切记啊。” “师父英明,这种事徒儿在书上也见过不少,那些扮猪吃虎的属实可恨!” 顾源说的挺义愤填膺的,但心里想的却是,特么落魄少年不是就我们吗? 别的宗门讲究以灵石、灵鱼、灵宝啥的提升弟子灵力,咱这凌云宗有什么?光特么讲究个心诚则灵了。 所以这话应该跟凌云宗外面的人说去:莫欺少年穷,莫欺少女穷,莫欺老登穷! “师兄,你看的都是什么书?”苏慕芸很好奇地问他。 “师父训话,不要插嘴!”顾源一脸严肃地训斥,以表达对老登......嗯哼,对恩师的尊重和敬仰。 云仓果然受用,呵呵一笑,继续说,“其三,这个最为紧要。此番历练,你们务必要带阿黄一起去。” “为什么呢,请师父指点!”顾源问。 “没什么,主要是遇到危险,好歹可以让它先去送个死。”云仓答。 “......那它要是真的死了呢?” “那你们拔腿就跑。” “......” 顾源不由看了眼石磨旁的阿黄,然后用力点了点头:“谨遵师父教诲!” 阿黄这会儿正坐地上用右腿唰唰唰地猛挠脖子,听到这话身体猛地一僵,随后就站起来朝木屋一阵狂吠。 “嗷呜!嗷嗷嗷呜!嗷嗷嗷,嗷嗷,嗷呜呜!” 骂得应该挺难听的。 ...... 道别完毕,二人一狗便离开木屋,沿着蜿蜒崎岖的山间小道下了山去。 而此刻,山间的木屋内。 仙风道骨的云仓依然在闭目打坐。身上的伤,尚需一段时日才能痊愈。 三年前的那场大战没有见证者,所以也没人能想象,身为正道七巨擘之一的他,会输给一个此前从未显山露水的无名之辈,甚至差点身死道消。 不过好在,那厮也伤得不轻,应该也在疗养。 可无论如何,这世界显然正在发生某种变化。 俄顷,屋中的空气忽然发生一阵轻微的异动,接着隔空传来一个女人高冷而空灵的声音。 “师弟,你放着五大宗之一的掌门不当,却跑来这躲清闲,不觉得有负师门么?” 云仓没有睁眼,只是淡淡一笑,说,“我这脾气若是当了掌门,五大宗迟早要打起来。为免生灵涂炭,我还是窝在这里的好。” 女人冷哼一声,又道,“少来,你分明是为了那女娃。那女娃天生圣体,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奇才,你想独占了这份教化功德。” “师姐说是,那便是吧。”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那个狗脾气!”女人顿了顿,又道,“既然你想教那女娃,又为何收那少年为徒?那少年资质平平,若在我宗怕是连做杂役的资格都没有,收他岂非累赘?” 云仓不由微微一笑,道,“师姐此言差矣。我徒顾源虽看上去资质平平,但实际上资质极差......收他主要是给芸儿做个伴。另外也好有个鲜明的对比,让芸儿更有自信。” “......就为这?” “自然。不过,源儿既是我徒,我也自当尽力教他。以我的能力,他即便是下下之资,也能成就中上之业......吧。” “呵呵,就这资质,能突破炼气期就不错了!教他,简直是浪费物力!” “我连狗都教,不差这一个。” “......” 屋里一阵沉寂。 不多时,女人又开口道,“你可知今年的黑水瘴泽,比往年更凶险?苏慕芸纵然天才,可你只让她自悟半年,还让她带一个炼气二重的累赘,甚至连基本的兵器都不肯给,届时她若是历练失败,岂非影响道心?” 云仓蓦地睁眼,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要的便是过不了!古往今来,有多少天才倒在了‘自负’二字之上?他们只有失败一次,方能领悟修行之路多险阻,今后才会谨小慎微,步步为营!” 没错,云仓承认,自己方才给两个徒儿的临别赠语,都是废话。 便是让他们自悟半年,也是有意为之。 他根本就没想过让他们通过考核。 让他们失败一次,然后意识到修行之难、之险,这才是他们此行最该得到的收获! 说起来,自己第一次当师父就如此用心良苦,果有大贤良师之资啊! ------------ 第3章 大恐怖 世界很大,需要用脚去丈量。 顾源和苏慕芸连续赶了两天两夜的路,这才来到了宗门所属的云岭县的县衙。 在这里,有郡修行院派来的宝船,可免费搭乘至黑水瘴泽。 所谓的宝船,就是一种像船但是能飞行的法宝。它可大可小,大的长几十丈,里头不但有普通舱,还有装修精致的贵宾舱,而小的只有几丈长,里头也只有几排木制的长凳。 两人现在坐的就是几丈长的小宝船。别看小,若是外边各大商会运营的,坐一次都是三五个灵石起步,可不是他们这种穷人能负担得起的。 不过,现在船舱内只有寥寥数人,倒也不挤。 “师兄,看来今年的修士比较少,没准竞争没那么激烈!”苏慕芸庆幸地说道。 “你想多了,那是因为大多数宗门都有自己的法宝,可以直接送弟子过去。”顾源无情地打断了她的幻想。 说完,看向船舱之外。 窗外白云悠悠,底下山川大好,若是能御剑自由飞行,想必是极其惬意的事。 据说,大乾有纵横三十万里的疆域,换算一下就是四十五个蓝星之大,夸张至极。 而在大乾之外,还有数个大陆,每个大陆都有不同的风土人情、秘境诡地,估计没几个人能说清这个世界到底多大。 想想自己就算是每天坐在宝船上,也一辈子都不够从一头飞到另一头。 但是有种人,却能一步万里,咫尺天涯。 这些人的每一言都能引山河共鸣,每一行都能载入史册,每一个念头,或善或恶,都可能影响无数人的存在与毁灭。 世俗王朝,在他们眼里不过替他们圈养生民的工具而已。 这些人都在五大宗。那是顶级天才与擎天大佬的聚集之地。 “哎,不应该啊,我这种穿越的不是刚出生就会被那些宗门招走吗?” “不招就不招吧,你好歹给个系统啥的啊,要不怎么发挥?” 顾源觉得,这不是他要的剧本。 宝船飞行了三个多时辰,这才降落于黑水瘴泽中心地带的一块巨大空地上。 顾源下船后,发现空地上已经聚集了五六百人,显然其他县来参加历练考核的也都到了。 这些人大都在十三岁到十八岁之间,这是公认的鸿蒙悟道的最佳年龄。有几个衣着华贵的世家子弟,身边还带着各种珍奇的灵兽。 土狗阿黄混在灵兽当中好像也没那么自卑,昂首挺胸的,甚至还想勾搭一只毛色纯白的灵狐一起嬉戏,屡次试图挂到人家身上去,玩得飞起。 顾源看到在人群上方,有七个身穿蓝袍的修士御剑悬浮。这些修士面无表情,但散发出来强大威压,却是让底下所有人噤若寒蝉,不敢造次。 有长辈指着那几个修士,对自家孩子说道,“看,那就是郡修行院的院士!他们可管着全郡的宗门和修士哪!如果将来你能进郡修行院,我给你办十天十夜的流水席!” 那孩子嘟哝道,“清河郡修士十几万,修行院却仅三百六十人。我要能进,就去祖坟放鞭炮,让祖宗蹦出来吃十天十夜的席!” 又有人指着蓝袍修士的头顶,那张覆盖整个空地的丝滑轻薄的膜,说道,“看,那就是三百年前,郡修行院李院长设下的结界,这才让瘴泽的妖进不来!” “这么多年过去,此结界竟然还如此稳固,李院长不愧是我郡修者的楷模啊!可惜英雄难过美人关,竟然为了一个女妖触犯了律法,不知道他如今在刑部大牢可好?” “听说那女妖为了救他,还去坤明山盗仙草,想用仙草贿赂刑部官员!结果被归密宗的人打得魂飞魄散,也是可歌可泣啊!” “连五大宗之一的归密宗的东西都敢偷,这女妖当真是情深意重,千古难寻啊!” 顾源津津有味地听了好一会儿,这种野史他很喜欢,直到苏慕芸一脸拍案惊奇地跑过来。 “师兄,我好像听到那边有人在说零食!一会儿应该还有免费的零食可以吃,咱们可别错过!” “免费的......零食?”这下轮到顾源拍案惊奇了,现在的机关单位都这么人性化了吗? 考虑到苏慕芸向来思路清奇,于是他连忙假装路过,亲自去听了听。 却听几个少年修士聚在一起议论。 “可不是么,一个小纳石才三块下品灵石,就算是小宗门的弟子也能攒的下来吧,这都没有?” “不是我瞧不起穷人,可穷文富武,修行就是要灵石铺路!连三块下品灵石都拿不出来,还修行个甚?浪费时间!” “关键还带一条土狗,我还以为是什么造型奇特的灵兽呢,吓一跳!” “他俩是正经修士吗?” “小声点,他来了!” 顾源顿时黑脸,心想这特么不是在说自己么? 可环顾四周,好像的确只有他和苏慕芸背着包袱。 这就说明,整个清河郡比他们更穷的修士,已经没有了。 顾源咬牙,有心跟他们来一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可是想想自己才炼气二重,在河东住得根深蒂固、枝繁叶茂的,只好愤愤作罢。 “但愿能通过这次考核,据说只要通过考核,就能领取奖励,而且还能在郡修行院接到任务,赚取灵石!”顾源心想。 ...... “历练考核的规矩每年都一样,不多,就四条。” “其一是你们可自由组队,三人一组,限时三个时辰,只要能擒杀沼泽中任意一只妖,便算通过考核,还可以凭妖尸兑换奖励。” “其二,沼泽中可能有大妖,遇到大妖你们可大喊爷爷救命,我会来救你们的。当然,杀妖作战千钧一发,我来不来得及就是个问题了。” “其三,如果两组人看上了同一只妖,可以彼此竞争。竞争中若有死伤,那就各安天命。” “最后,如你们所知,为了避免庸才浪费资源,考核不通过的,终身禁修。祝你们好运!” “我说完了,有疑问赶紧问。” 负责本次历练考核的裁判官,是郡修行院考举科的执事叶无伤。 叶无伤坐在一个宝葫芦上,悠闲地悬浮在半空,手里又拿着一个酒葫芦,整个人就像一个被掏空了的葫芦,无精打采的样子。 宣讲完规矩,他喝了口酒,又懒洋洋地看向底下众人。要不是院长大人看他太闲非要派点事情让他做,他才懒得陪这些菜鸟玩。 此时有人问,“前辈,请问为什么是三人一组?这样的话,修为差的就能蹭修为好的战力,岂非不公平?” 叶无伤说道,“能蹭到也是实力。运气、人情世故,都是实力的一部分。小朋友,慢慢你就会知道的。” 一个身材高大如铁塔,肩上扛着把足有一人高的大斧子的年轻人走上前,声若洪钟地问,“请问,如果我不止杀了一只妖,奖励是否会随之增加?” 叶无伤闻言,饶有兴致地看了那人一眼。 然后轻笑道,“你就是李家那位天生神力,号称本届新修中第一天才的......叫什么来着?” “我叫李根硕!”斧头男大声道。 众人闻言,立即朝他投去各种意味深长的目光,惊讶、崇拜、讨好、羡慕、嫉妒......毫无疑问,这位李根硕在本届新人中的名声极大。 “好名字。” 叶无伤看着李根硕,说道,“若是真有本事杀两头妖,奖励就翻倍。杀三头,则翻倍之后再翻倍,以此类推,上不封顶,明白了?” “哗!”人群顿时一阵骚动。 有人惊呼,“原来杀妖的奖励,是翻倍上涨的!为何我此前竟从未听说?” 有人立即苦笑,“没让你听说,是因为没什么用!按照以往的经验,历练考核顶多只有一半组别能杀掉一只妖通过考核!而能杀掉两只以上的,这两百年来,好像只有三组人!” “对,我记得其中一组杀了三只,那是最高纪录,载入了郡史!” “这个我知道!那组中的三人都是天才中的天才,其中两个后来去了州修行院,而另一个据说都得到了皇家修行院的邀请,可不知道为何,他竟拒绝了,如今也不知道在哪!” 叶无伤静静地听着这群菜鸟的议论,嘴角不自觉地抹过一丝云淡清风的笑,仿佛看到了往事,随后仰脖又喝了口酒。 这时,他无意间瞥到了站在角落的两个年轻人。 那两人都背着包袱,确切的说他们是全场唯一背包袱的,似乎连最便宜的纳石都买不起。 但是他们带了一只灵......额,土狗? 现在的修士,都朴实无华到这种程度了? “有趣。” 百无聊赖的叶无伤来了兴致,轻轻发散神识,先探查了下那姑娘的修为。 旋即双眼猛地一眯。 “炼气九重......” 修士中,一年之内到炼气四重算姿势尚可的,之后就越来越难,一个合格的修士,要想练到九重,一般需花费十年左右。 而她却在一年内做到了,这种近乎变态的速度......竟跟自己当年一样? “这少女,未来至少是镇压一州的存在,却也不知道是何宗门有此气运,竟能收此高徒?” “那么,那个少年的修为,应该也同样恐怖吧?” 叶无伤怀着浓郁的好奇心,又探查了下顾源。 果然......大恐怖! 炼气二重,这位纯粹是来给妖送口粮的啊!如此恐怖的勇气,是谁给他的? ------------ 第4章 运气很重要! “朋友,组队吗?二缺一,我师妹很强。”顾源对一个修士诚恳地说道,前世当过销售的他,顺便亮出了自己队伍的核心卖点。 “可是,你似乎连纳石都没有?”那修士看了眼顾源身后的包袱,狐疑地问。 “哦,我们宗门主要是苦修,所以没有纳石也是非常合理的。”顾源熟练地说谎不打草稿。 “可是一个最便宜的纳石,也才三个下品灵石,便是小宗门的弟子也拿得出来吧?” “我说了我们是苦修,朋友。但我师妹很强。” “可是别人都拉灵兽来,你却拉条狗,是不是不太严肃?” “你特么......” “哟哟,急了,他急了嘿。”修士笑着跑开了。 顾源眯眼看着修士的背影,心想这特么是贱修吧? 历练可以三人一组,所以他现在想再找一个队友,倒也不要求对方的修为有多高,原则是能多一份战力是一份。 没想到一打听才知道,大家都很有原则,原则是能离他多远是多远。 也难怪,毕竟修行之人要想有所成就,确是少不了灵石铺路,即便五大宗门中的那些天才也是如此。 可他连三块下品灵石的纳石都没有,自然没人看好他。 现场每个人都在绞尽脑汁的寻找更强的人跟自己一组。 比如李根硕,他身边就围满了希望跟他组队的修士。 而他最终选择的队友,也引发了全场一阵骚动。 他们分别是,青月宗资质考核第一名的余贤,和白日门资质第一的齐大山。 这两人,都号称是自家宗门百年未遇的天才。 “我们的目标是,杀三头妖!”站在人群中央,李根硕挥舞了下斧子,一脸傲色地说道。 众皆哗然,却无一人敢质疑。 而此刻的顾源,则只能看着翘首期盼发零食的苏慕芸,以及正猛嗅一只灵狐屁股的阿黄,陷入了沉思。 开局一个智障师妹加条狗,这怎么玩? ...... 傍晚时分,决定在场修士命运的历练考核,正式开始。 一艘大宝船载着所有历练者,缓缓驶出结界,进入了黑水瘴泽的上空。 从空中往下看,底下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沼泽,之中遍布黑色的湖泊和河流,以及一些灰色的灌木。此外,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黑色的瘴气,在一片死寂中勾勒出一副如同地狱的画面,众人见之无不面色一凝。 “三人一组,往下跳!”宝船内,一名蓝袍院士冲众人喊道。 第一组三人,就咬咬牙从离地两丈高的宝船上跳了下去。 宝船继续前行,很快就是第二组、第三组......就这么随机空投。 “师兄,这么一来有些人遇到的是大妖,有些人遇到的是小妖,岂不是不公平?”苏慕芸发现了这个问题。 顾源还没回答,旁边一个长相白净的年轻修士,就抢着回答了。 “故意的呗!这是一个附加考核,测运气,最近几年才有的!” “测运气?”苏慕芸和顾源都一脸懵,表示闻所未闻。 “对!”白净男继续说,“此法据说是源自于五大宗之一的龙云宗五长老的研究,他发现近三千年来,但凡修行有成的大能,都有各种各样的奇遇,所以得出‘运气也是硬实力’的著名论断。 “而鉴于五大宗在修行界的巨大影响力,这个论断就被广为采信,最后‘测运气’就被纳入了新修的附加考核之中。” 他话音刚落,就只听一个蓝袍院士喊道,“叶凡、萧言、李长安组,遇炼气十重大妖一只,扣三个评分!” 另一个蓝袍院士则唰唰唰将其记录在档案中。 顾源觉得这三人的名字好亲切? 白净男又解释道,“他们三人如果杀妖成功,依旧不影响通过考核,但是在评级上会吃亏,因为修行院会认为他们运气差,未来惊喜有限。 反过来,如果有人落地正好碰到一具妖尸,不管他们什么修为,都可以算过,而且可以额外加评分。” “可我总觉得这不公平!”苏慕芸又凑近顾源,问,“师兄,你觉得呢?” 遇到不理解的事情,苏慕芸会习惯地去问顾源,因为师兄懂得各种奇奇怪怪的知识。 比如昨天他跟她说,越太平的世界,女孩子穿的衣服越少,结果她找了三百年前盛世时的女子画像来看,果真是。 顾源耸耸肩,说,“这有什么不公平的。有人重伤掉下悬崖就捡无上秘籍,有人给乞丐几个铜板就买到了至高真传,还有人下了盘什么珍珑棋局就得盖世神功。跟这些老天爷喂饭吃的比起来,天赋算什么?” 还有人穿越就带系统呢,就特么老子没有! “兄台说得很对!” 白净男又咬牙切齿地补充道,“还有更可气的!我听说,有人在森林里一迷路就遇到洗澡的仙子,仙子被他看光后不但不杀他,还非得嫁给他。嫁就嫁呗,最气人的是,春宵一夜后还把修为给了他!你就说,过不过分?” 顾源也怒了,义愤填膺地说,“确实过分离谱……那森林在哪,远吗?” “哈哈......”白净男爽朗一笑,又挤眉弄眼地说,“可以再去逛逛,仙子未必只有一个对吧?” “在下赵韫山。”白净男性情开朗,对顾源拱拱手,说,“我要跳了!希望你们也能过,这样我们还能有缘再见!” 赵韫山话里话外,似乎认为他一定能过。 顾源也冲他拱拱手,说,“好,祝你好运,有缘再见!” 赵韫山那组跳下后,苏慕芸问顾源,“师兄,那你觉得一会儿我们的运气会怎样?” 顾源想了想,说,“应该不会太差吧。” 呐,自己可是金手指都没有,要是跳下去就一堆大妖,那可就提前完结撒花了啊。 ...... 一刻钟后。 顾源和苏慕芸站在一片灰色的草地上,看着周围前后左右无数个大大小小,散发着浓郁妖气的湖泊,陷入了沉思。 “师兄,湖里都有妖。”苏慕芸说。 “我知道。” “而且都是炼气九重以上的大妖。” “嗯......” “我们被大妖包围了,这个运气分怎么算?” “先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那先做什么?” 顾源镇定了下情绪,一脸倔强地说,“先让阿黄去送死看看!” ...... 此时两人的头顶,一道肉眼不可见的分身悄然而至。 分身叶无伤在空中,默默地观察着顾源和苏慕芸。当看到他们被十余个有水妖的湖泊包围后,不由双眼一眯。 “这两个小家伙的运气分,得扣光了啊!” 叶无伤从头到尾都不认为他们能通过考核,现在就更认为不可能了。毕竟他们组就两人,其中一个还可以忽略不计,这样就等于苏慕芸一人了。 但他依然派分身来此,主要是为了看护好苏慕芸。 毕竟这样的天才若是死在了历练上,传出去可不光是成为笑话那么简单,没准还会引发皇家修行院的大怒,到时候整个郡修行院都得遭殃。 就在这时,分身叶无伤忽然感觉空气中又传来一阵轻微的波动,接着是一阵无形的威压扑面而来。 “那又是谁的神识,竟如此凶悍?”他心头微微一震。 分身林桂芝并没有在意分身叶无伤,身为五大宗的人,她连皇家修行院也不放在眼里。 甚至换句话说,如果苏慕芸和顾源知道他们其实是五大宗的弟子,也可以不把在场所有修行院的人放在眼里。 这无关乎实力,五大宗弟子的身份,即是一切。 当然,既然云仓选择隐瞒,身为师姐的她自然也不会戳破。 分身李桂芝也看着苏慕芸,她正是为她而来。 林桂芝认为,一辈子放浪形骸的师弟很不靠谱,所以身在宗门的她特意放出一道神识,不远十余万里地赶来,打算亲自看着苏慕芸,确保这位天生圣体,未来很可能成为宗门擎天支柱的少女,不出任何意外。 至于那个炼气二重的小朋友......忽略不计。 当然,如果没有太大的危险,她也不会贸然出手。诚如师弟所说,让苏慕芸失败一次,或许是有好处的? “不过,这俩娃子,遇到的是什么神仙开局?” ------------ 第5章 都陷入了沉思 此时,顾源和苏慕芸在一片灰色的草地中,已经站了有一会儿了。 这把高端局,顾源觉得没计划好之前,不宜轻举妄动。 “师兄,你想好对策了吗?”苏慕芸提醒道,“瘴气有毒,以你的修为,可能坚持不了多久。” 顾源又沉吟了下,问,“师妹,水妖也会上岸对不对?” 苏慕芸点头,“对啊,如果我们经过岸边,很可能会遭到水妖的偷袭!不过,水妖不能离开水太久。” “那它们聪明吗?”顾源又问。 苏慕芸似乎明白了顾源的意思,一脸遗憾地说道,“炼气九重以上的妖,已经颇有灵智了呢,它们知道不能在岸上久待,所以很难引上来打!” 顾源听罢,却是眉头微微一舒,自言自语道,“不是智障啊?那......这运气就很好了啊。” 苏慕芸不解地看了顾源一眼,心想不是妖越蠢才越好打吗?遇到聪明的大妖,反而运气好? 她觉得师兄跟师父越来越像了,思路越来越清奇,自己总因为想法不够奇怪而跟他们格格不入。 这么说来,凌云宗就剩自己一个正常人了。 顾源又将脑海中的计划整理了一遍,然后果断道,“阿黄呢,快让它去送个死先。” “它已经去了!” “嗯?” 出乎顾源的意料,他原本以为这贱狗会怂的,没想到这厮进入妖地后,竟然抖擞起来了。 昂首挺胸,目光如炬,它犹如一头雄狮般,走到一个湖岸边,不屑地往水里瞧了一眼。 然后撒了泡尿。 众所周知,这是犬类宣示主权的方式。 顾源嘴角一抽,“这......水妖不能忍吧?” 果然,没多久,黑色的湖水像沸腾了一样冒起无数气泡,紧接着一到数丈高的水柱冲天而起! 在水柱中央,一头鱼身人首、手持鱼叉的妖气势汹汹,居高临下地怒视着阿黄。 苏慕芸星眸一凝,立即向前一步挡在顾源身前,说,“半身化人,炼气十一重以上了!师兄小心!” 顾源虽有所心理准备,但还是不由头皮一麻,毕竟这是他第一次见妖,而且还是炼气十一重的大妖。 光看这造型和气势,果然恐怖如斯啊! 于是立马拉着苏慕芸后撤了几步,躲到一个灌木丛中,示意她稍安勿躁。 “咕噜噜,噜噜噜,噜噜!”那边,妖精指着阿黄,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 炼气期的妖还不能口吐人言,不过应该是在表达某种愤怒的情绪。 阿黄也不甘示弱,立即冲它狂吠,“嗷呜,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啊!” 这个不用翻译,顾源一听就知道是阿黄在骂那妖。 苏慕芸见状,立即撩起袖子说道,“师兄,这是好机会!你在这躲着,我偷偷绕过去一掌崩死它!” 顾源连忙拉住苏慕芸,然后问,“你猜那妖为什么不上来?” 苏慕芸想了想,说,“水妖不善陆战,当然不敢随便上岸。” “换个角度。如果你是水妖,看到岸边有一条狗,你会联想到什么?” “狗......对了,我会想到有人!” 顾源点点头,很高兴师妹出门带脑子了,又说,“所以它应该猜到岸边有人埋伏了,必有防备!” “所以偷袭不行么?”苏慕芸一脸遗憾地说道,“不能偷袭,难不成硬拼?” “那看怎么偷了!”顾源淡淡道。 苏慕芸感觉临危不乱的师兄,这一刻看上去非常伟岸,有大帝之资。 但很快,她就看到他突然趴到了地上,身体没入草丛之中,然后以一种类似虫子的姿势,一点点地往岸边蠕动过去。 苏慕芸:“???” “呆在这别动,我去去就来。” 顾源很快蠕动到了湖岸边,躲在一堆灰色的草丛中。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计划,但毕竟面对的是很可能秒杀自己的大妖,他还是很紧张的,心突突直跳。 这时他猛地发现身后有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 那声音由远及近,速度还很快,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沼泽里也有陆妖?” 他连忙回头一看,却发现不是妖,而是同样是趴在地上,蠕动而来的苏慕芸。 同样是蠕动,但是苏慕芸姿势比他熟练,速度也比他快,就像一条真正的毛毛虫......嗯,这很合理,毕竟她学什么都快。 “师兄,我来了!”苏慕芸一脸坚定地说,“无论如何,我都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冒险的!” “够义气!” “情和义,值千金!” “好兄弟,同生死!”顾源拍了拍苏慕芸的肩,又赶紧嘱咐,“但我们这次讲究的是斗智斗勇,你千万别冲动。” 苏慕芸秀眉一皱,再次提醒:“师兄,我是女孩子啊!而且其实很好看的,刚才好多修士跟我搭讪呢,就是你没发现!” 顾源:“嗯嗯!” 两人在岸边又趴了一会儿。 这时,也不知道阿黄“骂”了什么,只见那水妖顿时暴怒,庞大的身躯一抖,引湖水猛地一震! 紧接着,湖中便有一只黑色的巨掌破水而出,猛地拍向阿黄。 阿黄丝毫不怂,只听它“嗷呜”一声,凌云宗一霸的气场顿然全开,昂首迎向那巨掌! 然后整条狗就镶嵌进了土里…… “阿黄!” 苏慕芸惊叫一声,又勃然大怒道,“他奶奶的,师兄退后,我一掌崩死它,给阿黄报仇!” 却一转头,发现身边的师兄早已不见。 师兄呢? 顾源此时已站在岸边,按住心中恐惧,凝神聚气,随即大袖一挥。 只见湖中之水瞬间消失! 苏慕芸见状,秒懂。 这是师兄的水遁术! 既然妖精不肯上岸,那么用水遁术将水变没,效果也是一样的。 水妖失去水,战力定然打折!虽然这样也未必打得过,但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师兄闪开!” 苏慕芸认为自己已经了解师兄的意图了,随即一声娇喝,一跃而起,便要朝那水妖杀去。 “女侠且慢!” 顾源赶紧抱住她的大腿,将她从半空中拉了下来。 “作甚?” “说了是斗智斗勇!跑!” 顾源说完,拉着苏慕芸撒腿就跑。 苏慕芸一脸困惑,又双眸泛红地说,“师兄,此时不战更待何时?我们还得给阿黄报仇呢!” 她刚说完呢,就只见一道黄色的身影如同闪电一般从自己身边窜了过去,眨眼就将他们甩在了身后。 苏慕芸愣住了:“阿、阿黄?” 阿黄回头,冲她张大嘴吐出舌头,苏慕芸仿佛听见了一声嘲讽的大笑。 “师兄,阿黄没死,这样都不死的吗?” “能死就怪了!”顾源说道。 他早看出来了,这就不是一条正经狗子好吗? 谁家正经狗子见到灵兽不但不怕,还敢上手调戏啊?还有,谁家正经狗子见到大妖敢对喷,甚至差点喷出人话来啊? 以这货浪荡的性子,要是能被一个炼气期的妖弄死,那早死一百回了。 顾源拉着苏慕芸跑了一会儿,又回头一看,见那水妖果然没追来,这才大松了口气,停下脚步。 “现在怎么办?”苏慕芸说道,“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总要跟它打一场的!” 顾源却是拉着狗绳,吊脖子看着远处的湖,不紧不慢地说,“别急,先看戏!” 此时,干涸的湖中,无数鱼虾在淤泥里蹦跶。 而鱼身人首的水妖,则呆呆地站在淤泥里,心情比蹦跶鱼虾的泥潭还乱。 什么情况?水去哪了?家......没了? 它很愤懑。 毕竟身为黑水瘴泽里排得上号的大妖,莫名其妙的家就被偷了,这算什么事啊? 传出去,沼泽里的鱼虾会怎么看它?其他的妖会怎么看它?以后还在水妖圈里怎么混? 关键是,随着离开水的时间越来越长,它的身体也会越来越虚弱,到时候随便路过几个人类,就能要它的命。 它得赶紧找个新家! 于是将目光投向了隔壁一个湖泊。 那湖泊之中,栖息的是一只炼气十重的虾妖。 鱼妖没有思考太久,很快就一跃而起,轰然跳入那湖泊之中。 片刻之后,湖中顿时发出“轰隆隆”、“轰隆隆”的巨响。 所谓一湖不容二妖,很显然,两妖打起来了。 伴随着巨响,两股磅礴的妖息互相碰撞,引得一阵翻江倒海,黑色的湖水疯狂旋转,水中时不时迸发出或蓝或红的电流。 都是为了家,身为成年妖,谁还不拼命呢? 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不多久,只听又“轰”地一声,湖中发生了剧烈的爆炸,爆炸引发的水柱有十几丈之高! 水柱爆散之后,无数的水珠,连同数不清的鱼、虾、鳖等水货,下雨一般的落在了岸边,蔚为壮观。 岸边观战的顾源和苏慕芸见状,都忍不住啧啧惊叹。 “咦,师兄,这只河虾好大,而且还有手有脚呢!”苏慕芸指着一只足有两人高,长着人手人脚的大虾说道,“它能吃吗?” 顾源想了想,笑道,“手脚就算了,身体应该可以吧?弄个蒜蓉的?” 这一口咬下去,不得满足感爆棚啊? 躺在岸边的虾妖吐出一口鲜血,一双虾眼瞪着两人,大抵也是没想到,自己都变异成这样了还有人敢吃? 就在此时,只见那鱼妖又冲出水面,朝它轰然一击。 虾妖,卒。 “师兄,我们好像通过考核了?”苏慕芸瞪大眸子,说。 都还没出手呢,这也行吗? 顾源却是一指对面的鱼妖,笑呵呵道,“师妹,你的崩鱼掌呢?” 苏慕芸抬头一瞧,只见那鱼妖浑身鲜血淋漓,鱼须都掉了一根,一看就是重伤了。 于是秒懂顾源的意思,当即一跃而起,炉火纯青的崩雷掌瞬间迸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那鱼妖的头顶拍去。 “轰隆!” 伴随着凌厉的掌风,苏慕芸一掌拍在鱼头之上,于此同时一道闪电顿时贯穿了那鱼妖! 本就重伤的鱼妖,哪里来得及闪避,甚至连闷哼一声都没有,就一命呜呼了。 苏慕芸一把抓起巨大的鱼妖尸体,脚尖一点水面,又干净利落地跃回岸边。 然后看着两具妖尸,又眨巴了下清亮的眸子。 “师兄,我们好像追平郡修行院历史第二的纪录了?” 是不是简单得有点过分? 但顾源却是沉默不语,大脑开始了飞快的运转。 “这鱼妖在失去领地后,第一反应不是追杀人类,而是赶紧找个新的湖泊,以防在岸上被人类发现......” “这不就是老登说的‘妖更怕人’么?” “所以,老登那几句话看似随口说说,却已暗中点出了此番历练制胜的窍门?” “我擦,大佬说话就是不一样......” 顾源越想越激动。 “既然这样,那就完全可以来第二次,第三次......” “修行院规定,每多杀一只妖奖励就翻倍,翻倍之后再翻倍......这是什么概念?” “老登......啊呸,大师,我悟了!” 顾源压抑住满心的兴奋,兼怀着对师父的崇敬之心,连忙跑到了另一个湖边,再一次施展出水遁术。 待那湖水消失之后,他二话不说就又拉起苏慕芸,迈着欢快的步子,扭头就跑。 “师妹,我们可能要发财了!” 苏慕芸先是一愣,但很快就明白顾源的意思了,忙兴奋地说,“师兄,你要再来一次?” 顾源一脸狠色,“一次怎么够?起码再七次!” “啊?”苏慕芸有些担心道,“那师兄......你身体吃得消吗?” 顾源勃然大怒,“看不起谁呢?” 虽然他才炼气二重,在瘴气中坚持不了多久,但只要他还能爬,还能施放水遁术,就绝对不走! 以后能不能吃上饺子,可就看今天了啊! 而此时,某个湖底,一只原本怡然自得的鳖精,看着突然空荡荡的大湖,先是懵了一下,然后就陷入了沉思。 分身叶无伤和分身林桂芝看到这里,凝久无语,也陷入了沉思...... ------------ 第6章 穷怕了啊 鳖精显然很不理解,自己好好的在睡觉,这湖水为什么突然间就干了?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身为一只鳖精,它比任何妖都明白人类的可怕。 因为人类特别喜欢吃鳖精,认为那是大补之物...... 如今在城里,一两鳖精能卖到三百两黄金,或者一百个下品灵石,可谓贵极一时。 商家们会把鳖精剁成小块,用精美的盒子包装起来,很多有钱人就会买去送上司、送长辈、送即将考试的孩子。 还有,很多世家联姻,若是女婿第一次上门,能给老丈人孝敬一整只鳖精,就会被认为是极有诚意和面子的事情。 所以,在人类的大肆捕杀下,它们比沼泽里的任何妖都知道,人类的可怕。 鳖精决定立刻、马上、迅速找个湖泊藏起来。 很快,它就窜入了隔壁一个湖泊当中,毕竟犹犹豫豫不是鳖的性格,那是乌龟。 “轰隆隆!” 湖中两妖很快打了起来。 黑色湖水再度剧烈翻滚,宛若狂风骤雨中的汪洋大海。两妖在水中打得难解难分,看上去实力相当。 顾源和苏慕芸在岸边等了许久,这才看到一只断了数条腿的蟹精,忽地飞出水面,接着又重重地落在了地面。 苏慕芸这回有了经验,赶紧上去补了一掌,那蟹精立毙。 “师兄,那鳖精还在湖里!”苏慕芸指着湖泊说道。 “好说!”顾源微微一笑,随后大手一挥。 下一瞬,只见湖水再度消失,淤泥里果然躺着一只浑身是伤的鳖精。 鳖精一双小眼睛睁得滚圆,显然整个鳖生观都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水呢?水又没了?! 自己是犯了什么天条了吗?走到哪水干到哪? “孽障,还不速速受死?”顾源威风凛凛地大喝一声。 话音一落,阿黄和苏慕芸就以“大威天龙“的气势冲了上去。 阿黄咬住了一条鳖腿,苏慕芸则顺势一个崩雷掌劈下,本就重伤的鳖精甚至还没来得及哀嚎,卒。 “师兄,又两只!而且其中一只还是鳖精,这个很补的,对修行极好呢!” 苏慕芸兴奋地喊,她站在鳖精的背上,这样既宣示了主权,又能确保唯一的新鞋不会被淤泥弄脏。 分身叶无伤和分身林桂芝看到这里,沉默声已是震耳欲聋了。 说好的不可能通过考核呢? 说好的那少年可以忽略不计呢? 那种只需区区炼气二重,就可以瞬间把水变没的野生仙术他是从哪里学来的? 林凤芝见过无数诡道异术,但她承认,这种法术她从未见过,也从未听师弟提起过。 师弟生性不羁,若是自创了这种法术,也一定会忍不住跟自己来显摆的。 “所以,莫非这是他自创法术?” “可是迄今为止,能自创法术的至少得是化神期的修为,他区区一个炼气二重,怎么可能?” 而分身叶无伤,看着自己保持了近百年的纪录就这么被轻松打破,心里更是百感交集。 更过分的是,这才过去一刻钟! 于是,他又想到一个问题。 “要这么下去,他们能杀多少妖,得多少灵石奖励?” 按照往年惯例,通过考核的组别,每组可获得五十块下品灵石的奖励。若是杀两只妖,就是一百块,杀三只就是两百块,以此类推。 叶无伤算了下,光现在他们就能得四百下品灵石了。 如果他们继续这么杀下去,翻倍之后再翻倍,随着基数越来越大,最后的总数怕是极为惊人! “还好,受瘴气影响,那小子应该快撑不住了!”叶无伤心想。 就在这时,只听顾源说道,“师妹,那螃蟹壳里是不是有东西?” 苏慕芸一看,只见壳内果然隐约有光芒泛出,连忙将其拽到了岸上,然后打开一看。 顿时喜道,“哇,这么多灵宝!我们发财啦!” 顾源也是心下一喜,连忙清点战利品。 里头有纳石一个,好像空间还不小,有半个足球场那么大。这就相当于雪中送炭了,要不然他们还不知道怎么搬运这些妖精的尸体呢! 另外,纳石中还有下品灵石五十二块,白银数十两,三张布阵符文,一本修行秘籍,以及一柄依然锃亮、透着霜气的宝剑! 很可能这是蟹精从一个擅长符阵的修士手里抢来的,因为那把透着霜气的剑,明显是增强冰霜类符阵用的。 那这么说,那本秘籍也应该是符文类秘籍,回去可以研究研究! “哎呀,还有一瓶护心祛毒丹呢,正好让我们抵御瘴气之毒!”苏慕芸惊呼道。 “你确定?”顾源忙问。 “上面写着呢!”苏慕芸指着瓶子上的字说道。 顾源一看也乐了,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于是连忙取出丹药,塞进......啊等下,别急,要稳健! 顾源看向阿黄,露出友好的笑容,然后一把抓住狗嘴,把药先塞了进去。 嗯,先让它尝尝有没有毒,反正它死不了。 顾源现在确定,师父说“先让阿黄去送死”,并不是在跟自己嘻嘻哈哈。 不过阿黄却不这么看。 “嗷呜,狗狗狗,狗狗狗,狗狗!”它愤怒地朝顾源狂吠。 顾源自然是假装听不懂,听懂他不就成了狗? 过了会,见阿黄服下之后果然没有异样,顾源这才倒出黄豆粒大小的丹药,和苏慕芸各吃了一颗。 丹药下肚之后,顾源只觉一阵神清气爽,不但瘴气再也无法入体,就连之前吸入的瘴毒也顿时消散无踪了。 欣喜之余,顾源又道,“快快快,继续!我们只剩下两个时辰零七刻了!” 顾源是真的觉得时间很紧,毕竟他也没想到这个地方的灵石和灵宝这么好赚,简直等同于白捡! 白捡啊喂,这要是不抓紧时间捡,晚上回去能睡得着觉?但凡浪费一分钟,自己就是睡着了也都得猛地坐起来,给自己一巴掌! 穷怕了啊,(下巴抖动),真的穷怕了啊...... ...... 而此刻,距离他们十余里外的黑水瘴泽中。 一头炼气十重的庞大鱼妖,正在岸上疯狂地施展蛮力,攻向三人! 手持巨斧的李根硕一边躲避,一边对余贤和齐大山喊道,“很好,我们成功了!终于将它骗上岸了!” 余贤和齐大山也都是精神一振! “根硕道友,你的巨斧果然威力无穷,若非你刮下它十余片巨鳞,它也不可能上来!”余贤恭维道。 齐大山更是兴奋道,“照这么下去,我们没准能在一个半时辰之内耗死它!这么一来,三个时辰内我们能杀两只,定然排名第一!还能追平百年历史的第二,起码载入县志!” 李根硕却神色凝然地摇头道,“不!我们为何要与那些庸才比?我们要杀三只!要载入郡史!能让我们追赶的,只有这两百年来最强的那三个天才!” 伴随着一声大吼,他猛地跳将起来,朝那鱼妖头部看去。 巨斧霎时间通红,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连同周围的空气仿佛也灼热起来。 他们显然还不知道,不远的某处正在发生什么。 ------------ 第7章 那是什么? “啊,第十六只了!可惜这只鲇鱼精很穷,只有三块灵石!”苏慕芸眉眼弯弯,巧笑嫣然地看着顾源把鲇鱼精的尸体装入纳石中。 顾源收拾完毕,又抬头望了望四周,发现周围湖泊都已经被自己扫荡一空,就剩下一个湖泊了。 这就有点不好办了,毕竟一个湖泊的妖,打不起来啊。 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主意。 只见他迅速拿出那把带霜气的剑,砍倒了一颗灰色的树。 然后劈开,得两根结实的厚木条。再将底部削平,两头则削出一个向上翘起的弧度,最后在中间镂出两对一前一后,比他脚略大的洞。 做成了滑雪板的模样,只是他这个略长,是双人的。 苏慕芸蹲在地上,一手托腮,明眸圆睁,一脸好奇地问,“师兄,这又是什么?” 她虽然不解,但满心欢喜。 平日里,苏慕芸最喜欢看师兄在院子里做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或者在星空下给她讲各种光怪陆离的故事了。 苏慕芸觉得,师兄超级聪明的,要不师父怎么会说他是三千年一遇的天才呢? “这个叫滑雪板,在雪地里穿上它,可以如履平地飞速穿行!这里没有雪地,不过有大片草地,也能用。” “那怎么用呢?”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顾源说完,先牵起拴在阿黄脖子上的狗绳,然后双脚踏上木板,伸入洞中。 “你也上来。” “好呢!” 苏慕芸立即欢欢喜喜地踏上木板,将双脚也伸入洞中,站在顾源身后。 准备完毕,顾源就大袖一挥,朝着那个湖泊施展出“水遁术”。 没有例外,湖水瞬间消失。 两只正在繁衍后代的黑鱼精顿时蒙了。 水呢?家呢?谁在偷窥? 两只黑鱼精连忙穿上衣服,它们是体面妖,不像很多妖都已经上半身化人了,还不要脸不穿衣服。 懂体面的妖,一般都已炼气圆满、灵智大开,这两只妖就是。 公黑鱼精往岸上一看,立马用妖语说道,“夫人勿慌,只是两个人族罢了!待我上去宰了他们,晚上与你人肉吃!” 母黑鱼精一脸忧愁道,“夫君,我听说女子被人看光后,是要嫁给对方的,这可怎办?” 公黑鱼精急得跺了跺尾巴,“夫人,要看也是我先看的,你管那作甚?” “可你不是人,不算的!” “可夫人你也不是人啊!” “哦,也对!”母黑鱼精松了口气,然后娇羞道,“还是夫君懂得多。那我们一起去吧,人家最近有点乏,想吃人脑补补呢!” 于是两妖化作两道黑旋风,直扑顾源和苏慕芸而去。 到底是炼气圆满境界的大妖,其速度之快令人咋舌,苏慕芸都忍不住惊呼一声,“好快!” 顾源却是淡定一笑,冲阿黄喊道,“妖精来了,快跑啊!” 阿黄回头不屑地瞪了顾源一眼,嗷你个呜,我一好吃懒做的土狗,你拿我当雪橇犬? 但是被苏慕芸瞪了一眼后,它立马就撒开丫子狂奔了起来。 苏慕芸好像对它有血脉压制。 虽然拉着两个人,但是阿黄的速度丝毫未减,快如闪电! 两只炼气巅峰的黑鱼精竟一时追它不上,不过它们并未放弃,依旧紧追不舍。 毕竟家都没了,还有啥可放弃的? 风呼啸着从耳边刮过,两旁的景物在飞速后退,苏慕芸紧紧地抱着顾源的腰。 这是她第一次搂住男子的腰,感觉有点怪怪的,可是想想那是自己师兄,又觉得心安理得了。 抱师兄总比抱别的男子好......咦,好奇怪的想法啊? “师兄,好快啊,我感觉在飞!”小妮子兴奋地喊着,风吹乱了她的秀发,于是她索性低头,把桃花般粉白的小脸蛋贴在了师兄的背上。 师兄的背暖暖的,很舒服。 顾源也发现了后背传来的某种别样的触感。 那种感觉......软软的,很贴心。 这说明师妹又长大了。 顾源本以为即便师妹抱着自己,自己也不会有什么想法的,毕竟他一直都只想和师妹保持“让我们荡起双桨”的纯真友谊。 然而小妮子这么一贴,那“双浆”似乎一下子消失,就剩下前面四个字了。 这让他有点慌,毕竟身为修仙者,定力不够是大忌。 镇定,镇定!想想森林里的仙子,啊不对,想想保温杯里的枸杞! ...... 顾源的计划是,利用阿黄的速度,把两条黑鱼精引到别的大湖,然后再跟其他妖打。 然而他错算了一点,那就是阿黄不是骡子不是马,是狗。 这狗东西撒开丫子之后,就到处乱窜,拉都拉不住! “阿黄,我让你去湖边,你特么往草丛里跑什么?” 阿黄表示自己也没办法,毕竟这片草丛很软就像麦田,而且有一人多高,试问哪条狗子能抵挡在其中撒欢的诱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顾源和苏慕芸忽然感觉身体猛地一轻,接着便坠了下去。 “噗通!” “什么情况?” “师兄,我们好像掉进了一个洞!” 顾源从略感湿滑的地上爬起来,随后环顾四周,只见眼前漆黑一片,唯有远处,似乎有一丝金色的亮光闪动。 “师兄,那个亮光是什么?”苏慕芸问。 “不知道,没准是大妖,先别靠近。”顾源喉结上下一动,谨慎地说道。 说完,他抬头往上边看了看,只见头顶也一片漆黑,不由眉头一皱。 “不对啊,如果是掉入洞中,那洞口应该就在我们头顶,可......” “是啊,为什么上面没有洞口,我们明明是从上头掉下来的啊!”他这么一说,苏慕芸也惊讶起来,“那现在怎么办,我们会不会出不去啊?” 顾源沉吟了下,说,“看来我们非往前走不可了,毕竟那个光源有可能是出口。” “可你刚还说是大妖?” “无妨,遇事不要慌!”顾源尽可能镇定地说,“阿黄呢?先让它去送死看看。” ...... 此时,草丛的上空。 分身叶无伤一直无精打采耷拉着的眼皮子,突然猛地一跳。 他分明看着两人一狗跑进草丛的,可为何一眨眼就不见了? 叶无伤不信这小小的黑水瘴泽里,还有什么能量能挡住他的视线,即便那是只他的分身。 更何况,他也根本没有觉察到这片区域,有任何的能量波动。 可是,人的确就这么消失了。 他猛地想起,上一届历练的修士,也有几人在黑水瘴泽神秘消失了,其中三个还是那届最优秀的天才,引发了全郡的轰动。 结果,郡修行院和州修行院调查了小半年,一直都没能找到消失的原因,只能草草以被“吞入妖腹”结案。 “所以,其实吞噬修士的地方就在这草丛?而他们恰好又进去了?” 叶无伤一想到这就头皮发麻,当即心念微动,真身便立即驾驭葫芦,飞速赶了过去。 但心里却已是灰暗一片。 他认为,这两人将步前面几人的后尘。毕竟前面那几个,综合战力可比他们高得多。 而且,那股能吞噬人的能量,连他都无法探查,就说明即便他被吞噬,也未必能活着回来! “要是这样的话,郡修行院就糟了啊!” 而此刻的林桂芝,内心的惊诧却比他更甚。 毕竟身为拥有着三千七百多年修为的当世大能,她比叶无伤知道的更多。 她能觉察到,那表面波澜不惊,但实际磅礴无比的能量。 她虽不知道这股能量是什么,但能确定的是,即便如她这般修为,若是被这股能量击中,起码皮肤会有点红。 换句话说就是,这股能量,只需边缘一小丝一小毫,就能立即让两人灰飞烟灭。 由于她的分身也被这诡异的能量所阻,于是真身林桂芝便立即心间掐诀,使出“大挪移”术,化作一道霞光,从三十万里之外踏空而来。 “希望还来得及!”她心想。 ------------ 第8章 因果道宫 地下洞穴。 阿黄照例没有怂,直奔那光源而去。 “怂”字头上两个人,指的就是它身边那两个。阿黄一直觉得没有自己,凌云宗毫无前途。 顾源和苏慕芸远远地跟在它的后面,始终保持两丈左右的距离。 不多久,他们看到眼前有一个不大的地下湖,湖水中央有一小块平地,平地上悬浮着一个拳头大的金色光团,所谓的光源正来自于此。 “那东西是啥?”苏慕芸好奇地问。 顾源也没见过,只能说,“看上去很神秘的样子,没准是个宝贝?” “可是好像也没有感应到灵力波动。”苏慕芸又说。 “我好像知道了。”顾源说道,“没准就是它让黑水瘴泽的妖变强了。因为它不会引发灵力波动,所以郡修行院怎么也找不到原因,更找不到它。” “啊?”苏慕芸先是惊讶了下,然后欢喜道,“那它一定大补的!师兄你吃了它,肯定修为大涨!” 顾源瞥了她一眼,只见她小手紧攥,眸子里泛着秋水般粼粼的光泽,小脸上的那一抹兴奋,却比他更甚。 也不由心里一暖,心想这丫头,对自己真的没话说。 可问题是,这玩意看着也不像是吃的啊,她是怎么联想到“吃”和“大补”的? 这时,只听苏慕芸又突然说道,“师兄,地上有尸体,三具!” 顾源低头一看,果然发现脚下正躺着三具白花花的骷髅,顿时吓得一个白鹤亮翅,蹭地跳到了一边。 “我擦!” 毕竟在蓝星,他哪里见过这个? 苏慕芸却是很镇定,她蹲下去摸了摸其中一具尸体,又仔细地观察了下。 然后说,“尸体骨骼寸断,应该是被从天而降的重物砸击致死的。看新鲜程度,或是上届的修士。另外,他们的骨骼很密,应该是煅体类修士。” 顾源懵了一下,师妹什么时候变成仵作的? 不是,身为女孩子,还是漂亮的女孩子,你就不能先花容失色一个,配合下气氛吗? 顾源轻咳一声,缓解了下尴尬,然后走过去说,“这说明这团光有某种力量在守护,以我们现在的能力,还是不要去碰为好。” 嗯,修仙不稳健,不如下山大保健......玩什么命啊,找到出口继续去捡钱不香吗? “可是好像来不及了......” 苏慕芸指了指湖边,让顾源自己看。 嗯,阿黄已经熟练地在湖里撒尿了。 顾源顿时脸色一白。 阿黄有三宝:打不死、速度快、狗尿能引怪。 一泡尿刚撒下,果然湖中就掀起一道巨大的水柱,随后一道金色的光......不对,确切地说,那是一条金色的巨型鱼尾,狠狠地拍在了阿黄的身上。 阿黄再一次入土为安。 想必,那几个修士也是这样被那巨尾拍死的。 顾源和苏慕芸立即往后撤去,此时湖水之中,只见一条两丈多长、冒着金色妖焰的鲤鱼,正立在水中,居高临下,以睥睨万物的气势,不屑地看着他们。 那种无形的威压如同实质,让两人都不约而同血气一僵,心悸不已。 苏慕芸惊道,“师兄小心,它似乎有筑基境了!” 顾源也吃了一惊,来的时候他就听说,为了方便新手历练,整个黑水瘴泽都被修行院之前的那位李院长做了封印,这里的妖顶多只能到炼气巅峰,之后就再无突破的可能。 没想到,这鲤鱼精竟然强行突破了。 不用说,肯定跟那团金色的光有关! 苏慕芸显然也想到了这个可能,立即说道,“师兄,看来那宝贝真的很厉害,我去与它纠缠,你趁机去抢!” 顾源连忙拉住她,说,“不要命啦?那是筑基期,只要打到一下你就没命了!” “那也得试试,要是拿不到晚上怎么睡得着觉?”苏慕芸咬牙撩起袖子,露出皓腕,一副玩命的架势。 就在这时,只听那鲤鱼开口了。 “你们,找死!” 声如炸雷,直刺耳膜。 顾源又是一惊,反应过来后,拉着苏慕芸扭头就跑。 边跑边说,“不是说金丹期才能口吐人言吗?” 按照师父的说法,只有金丹期的妖,才能说话。 但显然这条鱼妖不是金丹期,否则光是它周身的妖焰,就能轻易把他们给烧成灰了。 “我知道了!”苏慕芸说道,“这团金光的能量,足以很快让它的灵智开到金丹期。但是因为它原先根基太浅,所以一下子受不住,只能强行拔到筑基期!” “根基太浅?”顾源心念猛地一动,若有所思。 就在此时,只见那金鱼凌空而起,再度甩动巨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二人扫来。 一时间,洞内狂风暴起,巨尾未至,一股股混合着飞沙走石的罡气,就刮得二人皮肤生疼。 苏慕芸怕师兄速度太慢,连忙抓起顾源的肩,奋力一跃。 凭借着炼气九重修士中近乎极限的身法,竟给她生生躲开了。 但是下一瞬,金鱼精已经逼近在两人的跟前,如同一座巨山般碾压过来。 “糟了!”苏慕芸心里一震。 到底是筑基期大妖,根本不是一个境界的,完全没法打。 却在这时,她忽然发现那座金色的“大山”,莫名其妙的就......消失了? 什么情况? 直到顾源气息一空,踉跄了一下,她才反应过来。 “师兄,你用隐身术,把它给隐了?” 隐身术是极限仙法,故而极耗真气,以顾源的修为,只要用一次,就会真气全空。 可苏慕芸想不通的是,师兄才炼气期的修为,怎么可能隐得了筑基期的妖? 而此刻的金鱼精,也有很多事想不通。 比如,自己的身体去哪了呢? 为什么感觉自己像一团透明的空气,飘荡在空中? 它试着施展几个为数不多的神通,然而很快发现,没有实体做支撑,体内气息根本爆发不出来。 金鱼精大怒,又尝试着抬起尾巴,再一次狠狠地扫向顾源! 倒是扫到了,可是巨尾直接穿过他的身体,没有造成任何伤害,甚至连一丝风都没有掀动。 金鱼精彻底蒙了。 欸,记得自己是妖来着啊,怎么成阿飘了? 顾源看着眼前那坨被自己施展了“隐身术”的巨大虚影,终于大松了一口气。 他承认刚刚自己有赌的成分,但是赌对了! 按照常理,他的隐身术,根本不可能对筑基期的妖产生任何影响,毕竟“境界压制”这个词,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但这头金鱼精却不同。它虽然已有筑基期实力,却是被金光硬拔上来的,加之整个黑水瘴泽都没有筑基期,它就只能摸着石头过河修行,根本无法熟练地操控筑基期的身体。 所以,隐身术能起效! 而且,隐身术的效果,也和顾源预计的差不多。 一开始他以为,这隐身术不过是能隐了对手,反倒让对手占便宜。 但后来他通过多次拿阿黄做试验,发现每当阿黄中了隐身术,就会跑去占阿美便宜,可是阿美除了第一次有些惊恐外,后面就再也都无所鸟谓了。 因为阿黄对它造不成任何实际伤害。 这就说明,隐身之后,阿黄其实处于一种真正的“虚无”状态。 换言之,现在金鱼精也是如此,自己打不了它,它也打不了自己! 不过这隐身术估计持续不了太长时间,于是顾源立即对苏慕芸说道,“快去,把那宝贝拿回来!” “哦,好!” 苏慕芸一听,便立即飞奔至湖边纵身一跃,来到了湖中央那金色的光团之上。 伸掌朝那光团猛地一拍。 “师兄,接住!” 顾源见光团朝自己呼啸而来,连忙伸手去接,却不想刚一接触,光团便消失不见了。 苏慕芸愕然,“师兄,宝贝呢?” 顾源也一脸懵逼。 是啊,我大宝贝呢? 难道是直接进了自己的身体?可为什么毫无感觉? 那种强悍的气息突然进入体内,然后自己浑身抽搐,甚至难受得满地打滚,苏慕芸抱着自己,纤细洁白的手指被自己咬出血也不放开,最后自己猛地一哆嗦,顿感一切都索然无味,却发现已然突破、晋升,世界变得更加真切、纤毫毕现的大场面呢? 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来这个? 顾源大怒,可预计那金鱼精马上就会复原,于是只好说道,“不管了,先撤!去找出口!” 还有什么比保命要紧? 就在这时,忽然只听一个声音传来。 “等下等下,带我一起走吧!” “什么玩意?” 顾源循声看去,却发现什么都没看到。 不过下一瞬,他眼角忽然瞥到地上,正躺着一条肥壮的金鱼。 顾源吃了一惊,本能地拉着苏慕芸后撤了一步,然后问,“你......就是刚才的金鱼精?” “对,我就是!”那金鱼鱼唇一张一合地说道。 “你已经现形了?可......为什么突然变这么小?” “我觉得这样可爱一点,方便大家心平气和地沟通,对吗?”金鱼精忽然温和起来,甚至显得很有礼貌,再也没了刚才嚣张跋扈的气焰。 顾源一听,立即拉着苏慕芸又后撤了两步,毕竟这妖精的情绪,看上去很不稳定有没有? “别紧张,要不我给你们表演个鲤鱼打挺怎样?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金鱼认真地提议。 “......”顾源咽了下唾液,佯装镇定道,“不是,你有话赶紧说......我们也赶时间。” “好好好!”只听金鱼精立即说道,“你不是拿走了‘因果道宫’吗?现在道宫就在你身体里,能不能让我住进去?” “啥玩意?”顾源和苏慕芸对视了一眼,两人眼里都是一片茫然。 ------------ 第9章 好上进的妖精啊! 金鱼精语气急切地解释道,“你放心,我不白住的!我进去之后在里头修行,修行多少功力,你就能得到多少。如果哪天我鲤鱼化成龙,还能守护你!你很划算的!” 顾源心中惊异,不过自不会轻信,说,“我怎么知道你说得是真是假?” “我怎会害你!”鲤鱼精急得原地蹦跶了下,又道,“这是因果道宫!我进去后,便与你互为因果!所以我修炼多少,你就成长多少! 反过来,你没命,我也会没命!简而言之,便是只能你好我也好,对不对嘛?” “好好说话,别那么暧昧。”顾源嫌弃地制止,想了想,又说,“等下,互为因果的话,那岂不是你倒霉了,我也得倒霉?” “不会的!你是因果道宫的主人,道宫内一切对你不利的果你完全可以斩断!不信,你现在气沉丹田,神识入海,自己看一看,身体里是不是有道宫?” 顾源便怀着强烈的好奇心,当即神识入海,果然在自己的意识世界中,看到了一个雄伟的道宫。 那道宫极大,有一座飞檐斗拱的主殿,还有数座副殿,只不过眼下主殿大门紧闭,进不去,而副殿则被云雾环绕,只能看到屋顶。 主殿前的广场,有一个长方形的水池,倒是正适合养金鱼。 “所以换句话说,我可以在这里养妖?然后养出来的妖,成长多少修为,我就能得到多少?” 顾源心动了,毕竟他正愁怎么练都只是炼气二重。 修为低,不光战斗力低,而且《天机道》上各种他觊觎已久的仙术,也都学不了。 不过,只凭鲤鱼精的一面之词,他当然不会立即做决定。 万一人家夺舍了呢? 就在此时,只听苏慕芸兴奋地说道,“师兄,真的有因果道宫呢!” 她手里捧着那本《道法基础三百篇》,将其中的一页指给顾源看,“这里头有记载,说这是七万年前北海真君升仙前所化!后来他的弟子为了争夺道宫自相残杀,这因果道宫就不知所踪了,没想到竟在这里!” 顾源仔细看了一遍,果然发现上头的描述,与鲤鱼精所说基本一致。 就是有一点不同。 因果道宫,要自己先发动“因”才行。 也就是说,鲤鱼精要想在里头修行,自己必须先提供灵力给它,比如灵石。 喂养灵石——鲤鱼精成长——反哺修为给自己,基本上就是这么个逻辑。 换句话说,就是跳过了自己修行的步骤,让妖代替自己修行。 而根据描述,即便妖的资质很差,因果道宫的环境也能让它修为大进。当然,资质好的妖,修为涨得更快,那么主人也会成长更快。 “所以,我只要拼命搜集灵石就行了?”顾源在心里琢磨。 ...... “我没瞎说吧?”鲤鱼精问。 顾源没有回答,而是板起脸,故作严肃地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我刚来这的时候,就听一个声音在跟我说这些。可惜我不是人,要不然我早吞了它!”鲤鱼精一脸遗憾地说。 既然这样,顾源就不再多问了。毕竟修仙的世界,一团光会说话是很合乎逻辑的。 于是说道,“根据书上的说法,你想进入因果道宫,就必须自愿被我杀死,你愿意接受?” 鲤鱼精猛地一个打挺,迫不及待地说,“愿意愿意!现在就动手吧!你把我杀了,我的肉体你还可以吃,很补的!对了,我教你做一道名菜‘鲤鱼跃龙门’如何?我研究很久了!” 顾源嘴角一抽,“你研究这个干嘛?” “人吃了我就能变强,这样我住在里面也安全点。但是我又怕有人不喜欢吃鲤鱼,所以想把自己弄好吃点!” “......好有道理啊!”苏慕芸不由一阵点头。 顾源也忍不住点头,“好上进的鱼!” 然后就拔出那把凝霜的长剑,比划着说,“那么问题来了,你告诉我,我该怎么杀你?” “简单,先去麟!”鲤鱼精毫不犹豫地说道。 顾源便唰唰唰,刨去了它的鳞片。 筑基期的鱼其实刀枪不入,但架不住鲤鱼精自己配合。 顾源看去鳞时,它在微微抽搐身体,于是关心地问了一句。 “疼吗?” “还行!”鲤鱼精语气坚定地说道,“你再受累,给我肚子上剌一刀。” “......”顾源照做。 鲤鱼精继续指挥,“啊对,内脏掏出来,要清理干净!嘶......没事没事,然后从我尾巴到头部以下,切花刀!花刀会吗?斜切,对对对,一刀刀斜切上去,然后换个角度再斜切下去,使刀痕交错。” “......”顾源开始有些手抖,毕竟他真没杀过会说话的鱼,感觉像是在杀人,还是活剖。 这鱼也太猛了啊! 这时,只听鲤鱼精又说道,“对了,你帮我看看,我背上有没有多根刺?最近背有点痒,我怀疑是骨刺增生了。” 顾源嘴角一抽,忙说,“......那应该不是一回事,你多虑了!” “好吧,切完了?回头你记得拿葱姜、大料、料酒之类的腌一下啊,姜别放太多。哦对,到时候还得裹上面粉,面粉你家有吧?” “......我回头去买,你放心。” “好,一定要买啊!不过没事,做的时候我会在道宫里继续指导的!” “行,你......要不安心先去?” “行,那回见......少年人,今后你我生死相依,你勿负我,我必不负你!” 鲤鱼精认真地嘱咐完最后一句话,这才闭上了不停开合的鱼嘴,吐出了蕴藏的最后一口妖气。 接着,只见一道淡淡的魂魄离开鱼身,缓缓飞起。 顾源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妖死后都有魂魄的,这说明鲤鱼精并非寻常之妖。 他随即开放了道宫,鲤鱼精魂魄便纵身一跃,进入了他的身体,直达道宫。 然后“噗通”一声,跳进了主殿前的池水之中,欢快地畅游起来。 顾源凝久无语,但大受震撼。 为了成为龙,它一直在研究怎么做了自己...... 试问,连鱼都这么努力,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 顾源回头,发现苏慕芸也是目光炯炯,若有所思。 于是说道,“行了,别感动了,赶紧找找出去的洞口吧!” 却听苏慕芸突然问,“师兄,你说要不要放香菜?” 顾源愣了愣,合着她是在想这些? 于是就懒得理她了,赶紧将拾掇得已经差不多了的鱼收入了纳石之中。 随后看了看头顶,突然惊喜地发现,那个洞口又出现了。 不用想,肯定是因为光团进入了他的体内,导致某种封印被解除,所以洞口重现。 ...... 顾源和苏慕芸带着刚从土里出来的阿黄,跳出了洞口。 发现那对黑鱼精早已不见。 倒是看见头顶飘着两个人,一个是叶无伤,另一个则是肤如凝脂、媚骨天成的成熟大美女,就是不认识。 顾源懵了下:什么情况? ------------ 第10章 你们的名字里写满了故事! 叶无伤见到两人又重新出现,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以为两人必然已经死了,正如之前消失的那几个修士。 可他们竟然出来了,还面色红润有光泽,完好无伤的样子。 “这都能死里逃生......这两人的运气分又可以加满了啊!” 他心里这么想着,也有心问问他们到底遇到了什么,可是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懒得问。 如果一问,就得写卷宗上报,划不来。 叶无伤向来不喜麻烦,但是现在他有个避不开的麻烦,就是身边这女人。 于是他扭头对那个过分妩媚,妩媚到令他这个风月老手都有点不自在的女人拱手道,“前辈,他们已安全出来了。” 言外之意是,你赶紧回去吧! 毕竟她的出现,让在场所有修行院的人都压力很大。 能不大吗,这女人使用“大挪移术”踏空而来,光是行走时的外溢的气息,就将郡修行院耗时十八年打造的“平安清河”防妖结界网吹得七零八落,估计大伙儿至少得加班两个月才能彻底修复! 谁知道她一会儿还会搞点什么事出来? 真身林桂芝自然没理他。 其实她也是刚到,原本她是想撕开屏障,看看底下到底有什么的,对她而言这很轻松。 不过眼看两个小家伙已出来,那屏障也已消失,就没这必要了。 林桂芝已经猜到,那股能量可能已被两人收服,说白了就是转化成了两人的一桩机缘。 对她而言这不是什么稀罕事,毕竟她见过、听过太多这种事了,包括她自己也曾经历过数次。 更何况,从这股能量的强度来看,这桩机缘在她眼里,也就一般般。 只不过,在扫了眼二人之后,她的秋波潋滟的明眸中,还是掠过一丝惊讶的涟漪。 “......得到能量的,竟是这区区炼气二重的废材?” “他如何办到的?以他的根骨,那股能量明明足以将他的身体,撑破上万次的。” 林桂芝的确惊讶,惊讶到有心问问过程,但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既然是机缘,那就天机不可泄,问了对谁都没好处。 “只不过,这机缘给他也是白费,若是给那女娃该多好。” 资质太差的人,即便侥幸获得机缘,也不太可能有什么成就,反而容易惹祸上身。 林桂芬这么想着,随即一扭头,又不发一语地踏空而去。 “前辈慢走啊!”叶无伤忙喊。 这不是客套,是真心话,毕竟她要再用“大挪移术”,修行院得加班半年了! 顾源和苏慕芸则看得莫名其妙。 “叶前辈,我们......没犯规吧?”顾源忙问。 他就怕这叶无伤是来搞事情的,纳石里藏了十五头妖尸的他,现在心情就跟中了几百万巨奖一样,万一不能兑现,估计跳楼的心都有。 真的穷怕了啊!(抖下巴,哭腔) 叶无伤苦笑了下,说,“没有。” 没犯规,只是你们杀得太多了...... 叶无伤坐着葫芦,又默默地飘走了。 顾源见状,连忙对苏慕芸说道,“快快快,还有半个时辰,应该还能杀几只!” 没说的,继续捡钱啊! “好嘞!”苏慕芸欢快地应了一身,然后一指东面,说,“那里妖气冲天,想必有很多妖聚集,去那!” 两人便不再多说,往东边一阵狂奔! 总是被忽视的阿黄满腔愤懑地“嗷呜”一声,但还是飞快地跟了上去。 它觉得,凌云宗要没它,迟早得散。 ...... 顾源和苏慕芸一阵飞奔,不多久路过一片小水池,在池边遇到了三个别组的历练修士。 这三人中,其中一个长相颇是俊朗的少年见到他们,顿时一脸惊讶道,“咦,你们竟然还没退出?” 顾源一看,正是那个之前那个嫌弃他没纳石、牵条狗,不跟他组队的修士。 于是忙里抽空地反问了一句,“我们为什么要退出?” 那人说道,“你们不就是连纳石都买不起的那两位么?我没看错啊,一条狗,一个漂亮师妹,是不是你们?” “所以呢?” “所以难道你们没有碰到妖?不对啊,包袱都跑丢了,应该也碰到了吧?那为什么还在这?”那人看着顾源和苏慕芸空荡荡的肩,说。 言外之意是,你们应该早就喊“爷爷救命”,弃权退出了才对。 不过顾源和苏慕芸闻言,却只是不约而同地一笑。 “呵呵!” 顾源反问,“那你们呢?为何在此歇息,不去杀妖?” “别提了!我们其实不比你们好多少!”那人苦着脸说道,“我们一落地就遇到炼气十重的大妖,与它缠斗了两个多时辰,实在没力气了!哎,这次我们估计是过不了关了,以后也没得修炼了!” “落地就遇十重大妖?” 顾源感觉这好像在宝船上听到过,于是又问,“敢问三位道友尊姓大名?” 那人拱手道,“叶凡!” 另两人也冲他拱拱手。 “萧言!” “李长安!” “果然是你们,在下顾源!”顾源还礼之后,说,“不过,你们三位联手,应该很厉害才对啊!” 叶凡愣了愣,颇为困惑地问,“为什么?你听过我们的故事?” “没有,”顾源摇摇头,又很认真地说,“但是你们的名字写满了故事!” 实事求是的讲,这三位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是随处可见的主角名有没有? 这时苏慕芸凑上来,一脸不可思议地问道,“你们才遇到一只炼气十重的妖,就放弃了?” 重音在“一只”上,毕竟他们可是一下遇到十多只,然后捡钱捡到飞起。 顾源连忙用眼神制止苏慕芸继续说话——吃鸡的时候,你得考虑下鸭的感受不是? 但是美女的逼问,还是让三人都面露出一丝尴尬。 叶凡叹气道,“也对,你们即便如此穷困,还被妖追得四处乱窜也没有放弃,而我们却......” “可不是么!”顾源笑了笑,心思到底还是在捡钱上,自没工夫跟这个嘴贱王者生气,又匆忙说道,“不聊了,我们还得继续跑。不过,我觉得你们可以再拼一拼,光听你们的名字,我就觉得你们是干大事的!” 三人看着顾源和苏大美女远去的背影,一脸的问号。 这跟名字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他会算命? 片刻之后,那个叫萧言的忽然一攥拳头,沉声说道,“对!我萧某一生不弱于人!走,再去试试!” ------------ 第11章 院长,咱有两亿多灵石吗? 半个多时辰后。 大乾乾兴十九年,清河郡的一场新修士历练考核,终于结束了。 在此之前,很多人都认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考核,没有谁真正在意。 直到,回到空地上,清点战果的时候。 “区小宝、王大、齐小六,三人得妖麟十七块,未通过考核!” “武大定、李小藕、陈美凤,三人一无所获,提前退出妖域,未通过考核!” ...... 随着一名蓝袍院士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宣判,这些人都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有些人甚至抱头痛哭。 毕竟未通过考核,就意味着他们今后再也无法修行了,不但与长生之道彻底无缘,也成了彻头彻尾,屈居于修士底下的二等人。 而因为今年的黑水瘴泽莫名增强,所以通过考核者,约莫只有三分之一。 这让现场的气氛越发凝然。 这时—— “李根硕、齐大山、余贤组,杀妖两头,另得炼气十一重大妖鳞片十七块,通过考核!评级:甲中!” 三人的成绩一公布,在场所有人都“嗡”地一声炸开了! “两头!今年的妖这么强,他们竟然还是杀了两头,果然天才就是天才,不是我等凡俗可比!” “追平了百年第二的记录,这可以载入县志了!” “而且评级为甲中,这就意味着,他们以后接悬赏任务,可以额外多得二成的奖励!这是郡修行院对天才的特别扶持!” “我记得去年评上甲等的,也才三组!真的好强啊,可惜我们没资格跟他们一组!” 此刻齐大山和余贤二人满面红光,就差把傲然两字写脸上了,而李根硕却是低着头,没有丝毫兴奋之色。 只见他喃喃着:“再给我半个时辰,就半个时辰,我可以杀三头......三头!” 顶级的优等生炫起优越感来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别具一格。 却是又引发众人一阵惊叹,甚至连不少修行院的人,也投去了怜惜的眼神。 “那人好会啊!”苏慕芸一脸鄙夷地看着李根硕说道,“怎么看上去他比没通过考核的还难过?” 顾源笑道,“那可不,人家失去的只是修行资格而已,而他失去的,可是杀三头妖,载入郡史的机会啊!” “噗!”苏慕芸忍俊不禁,笑着看向顾源,恰巧发现顾源也在看她,于是两人心照不宣,又齐齐补了句,“下贱!” 论吐槽,他们可谓是同心同德,平时暗地里也没少吐槽师父,当然也没少因此而被揍——师父神出鬼没,你永远不知道正在闭关的他,会何时跳出来给你后背一掌。 这时,只听蓝袍院士又说,“萧言、叶凡、李长安组,杀妖一头,通过考核!” 苏慕芸惊讶道,“咦,他们真的通过考核了!” 顾源摸了摸下巴,心想这三个货不会真是主角命吧? 不多久,上交完妖尸的三人走了过来。 齐齐冲顾源行了个大礼。 “多谢顾兄那番话,让我等重拾信心!后来我们又回去找了那妖,没想到果然被顾兄言中,我们竟当真侥幸杀了它!”萧言正色道。 “啊,三位客气了,”顾源回过神来,笑了笑,然后一本正经道,“我只是觉得三位未来必有一番大作为。你们这种名字吧,一般都是起点很低,但是成长会很迅速的。未来,没准你们比李根硕还强。” “这,兄台你会算命?”叶凡连忙上来问道。 “略懂,略懂一点点,哈哈。” 萧言猛地又一抱拳,说,“之前我兄弟言语间对你多有得罪,没想到顾兄心胸宽广以德报怨!就冲这,今后你就是我萧某的好朋友!” 叶凡则赶紧拱手,赔笑道,“之前是我嘴贱了,我这人一向嘴贱,顾兄别介意。” “无妨。”顾源笑笑。 叶凡见状又叹了口气,一脸遗憾道,“哎,只可惜,顾兄未来不能修行了,也不能与我们一起并肩作战,同修正道了!否则,那是何等痛快!” 顾源嘴角抽了抽,说,“叶兄,你以后能少说就少说吧,这样可能更有前途,......” 这时,只听蓝袍院士又喊道。 “顾源、苏慕芸、阿......阿黄?咳咳,这组杀妖二、二十......嗯?” 什么鬼啊,怎么这组的信息乱七八糟的? 杀二十三只妖都出来了? 蓝袍院士非常气愤,立即转头,怒视摘录数据的那位。 你怎么做事的? 然而摘录数据的那位却一脸无辜地看向他,双手一摊,表示我也不知道啊,给我的信息就是这样的,还是叶大人亲自给的! 蓝袍院士更气愤了,心说好,非要闹笑话是吧?那就一起丢人! 于是大声道,“这组杀妖二十三头!” 来来来,你倒是上交二十三头妖尸看看啊! 果然,话音一落,就只听全场“轰”地一声笑成了一片。 “二十三头,我没听错吧?” “哈哈,还有人能杀二十三头,这数据是怎么录的?” “郡修行院现在这么不严谨的吗?” “不是,说的莫非就是那两个连纳石都没有的家伙?要是真的,那我可得给他们磕一个,哈哈。” 直到—— 顾源微笑地走到人群中央,然后掏出纳石。 一头妖尸、二头妖尸、三头妖尸.......二十三头庞大的妖尸,如同小山一样,叠在众人跟前。 全场顿时一片寂静,寂静到掉针可闻。 蓝袍院士瞪大了眼珠子,整个人都僵住了,只有下巴上的山羊胡在飞快地上下抖动。 这这,这到底什么情况? 说好的数据出错大家一起丢人呢? 他竟然来真的? 良久,他才回过神来,连忙去找本次历练的裁判官叶无伤。 这种破了天的大事,肯定得让叶无伤来处理啊,他自己一个字都不想评论,也不敢评论! 然而叶无伤不在。 有目击者称,叶无伤很早之前就往郡修行院飞去了。据说飞得奇快,葫芦屁股都拉出烟来了。 没错,此刻的叶无伤,正在郡修行院的院长屋中,非常认真、非常严肃、非常正式地向院长请教一个问题。 “大人,咱们院里,现在还有两亿零九百七十一万五千二百颗下品灵石吗?” “要没有,两千零九十七万一千五百二十颗中品灵石也行。” “或者,二百零九万七千一百五十二颗上品灵石亦可!” “实在没有的话,咱修行院估计得收拾收拾腾地方了。当然,这也只能抹去一些零头。” ------------ 第12章 他们下手不至于太黑吧? 雅致的院长房间内,叶无伤还是那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不过他的眼神却是异常的笃定。 毕竟这道数学题他已经掐指算过好几遍了,按照“翻倍翻倍再翻倍”的规则,杀二十三头妖,的确需要奖励这么多灵石,肯定没有错。 至于合理不合理他管不着,反正清河郡立郡九百三十二年以来,一直都是这个规矩,之前也从来没人探讨过合理与否的事情。 而此时,坐在紫檀木的长案后,那张舒适宽大的太师椅上的郡修行院新任院长,刚刚调过来的林朝山林大人,听完则是屁股像被扎了根刺一般,猛地调整了下坐姿。 “老叶,你说啥?” 今年三百五十多岁的他,原本老脸上就满是褶子,这下皱得更能夹暴苍蝇了。 沉吟了下,他又说,“老叶啊,你不是不知道,咱修行院一年就算是对各宗门横征暴敛、巧取豪夺,哪怕豁出去,再巧立各种名目骗取朝廷拨款,那顶天也就能有个三十万下品灵石的收入!” 就这,刨去各项开支也剩不了多少,你他娘开口就问我有没有两个亿? 我喷你两个亿的唾沫星子你要不要? 叶无伤听完,耸了耸肩,说,“三十万也不是不行,应该能付个利息......当然,得好好跟人商量,毕竟钱庄的利息可不止这些。” 向来以沉稳、严肃著称的林院长一听这话,差点就要掀桌子了。 都拿去付利息?他娘的全院上下大家都不用吃饭,也不用干活了是吗? 不玩了! 玩不起了还怎么玩啊? 什么鬼,自己上任不到一周年,踌躇满志的五年计划才刚刚跟上头汇报完毕呢,一回头修行院就要盘给人家了? 可到底是三百多岁的人了,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玩不起也得玩啊!因为修行之人须循天道,而天道是什么?是规则! 原本,若对方只是在某处发现了两亿多颗灵石,那他抢了也无妨,毕竟修仙争锋夺宝,本是常事。 但如今,人家之所以赢得两亿多灵石,是基于一个众所周知的规则——这个规则传承了近千年、至少有全郡一亿人的认可且遵循,试问谁敢说那不是天道的一部分? 所以,他若是公然耍赖,或者临时修改规则,那就相当于否定天道,对抗天道。 若是因此触发天道因果,那他这辈子都别想证道有成了。 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诸恶做尽、声名狼藉的修士,最后都悄悄转为了邪修。 林院长当然不想转行去做见不得光的邪修,而且以他要脸的性子,宁可不做这个院长,也不会公然与两个小朋友耍赖,否则传出去,以后在修行界还混不混了? 可是怎么办呢? 请示州修行院肯定是不行的,州院那些老家伙得知自己把难题甩给他们,不骂自己就不错了,还指望他们帮着想辙? 但自己的确拿不出那么多灵石。 然而又不能耍赖。 所以这个时候就应该...... 沉吟到这里,他立即对叶无伤说道,“快,快去请郡守来!勿说其他,就说我有新茶请他品!” 这个时候就应该多找几个人来倒霉……啊不对,一起来想想办法啊,反正自己刚调过来,跟郡守也不是很熟!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把那两个人,包括那条狗,也给我请来!” 心想,给不起,那就只能跟他们商量商量能不能高抬贵手了啊。好在他们就两个初出茅庐的小朋友,手不至于太黑吧? ...... 黑水瘴泽的空地中,震惊的气氛依旧在持续。 在场所有修士,包括修行院的人,脸上怀疑人生的表情就一直没停过。 “这、这怎么可能?我郡立郡九百多年来,最高的记录也就三只,他们一下子把纪录提升到了近六倍?” “别说本郡,就是咱们东海州,立州千余年以来也从无这等纪录!整个大乾国倒是有,可那也起码得追溯到几千年前了!” “难不成他们已经筑基了?可一年内就筑基,就算是五大宗,几千年来也才出过三五个而已!” “不可能!要是他们有这种资质,早被五大宗收走了,怎么可能会来参加朝廷举办的历练考核?” 这时,只听李根硕突然大声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作弊,他一定是作弊了!” 全场最不想接受这个事实的大抵就是他了,毕竟此前他名列第一尚且要消沉一下,现在一下子被拉开这么大差距,就该直接沉到水底了。 再说,论天赋,他是公认的本届新修中的第一天才,论背景实力,他是全郡第一世家的少爷,凭什么会输给两个小宗门出来的穷鬼? 然而这次,刚刚已经确认结果有效的那位蓝袍院士,没有惯着他。 只听他厉声道,“放肆!谁给你的胆子,敢质疑修行院公布的结果?河东李家,号称本郡第一世家,莫非现在已目空一切到这地步了?” 这话一出,全场瞬间噤若寒蝉,连李根硕都不得不低下头,避开了那双严厉的眼神。 在大乾,别说一个区区郡第一世家,便是再大、再不可一世的世家,在修行院面前也不敢造次。 你问什么原因?因为大乾的皇权由五大宗联合授予,每一任皇帝登基前都必须得到五大宗的册封,这就意味着皇权是五大宗的,皇权之下的皇家、州、郡修行院,本质上也是五大宗的。 说白了,各级修行院是在代五大宗,掌管人间修者。 故而,挑衅修行院,就是在挑衅五大宗,试问谁敢? 于是很快,就有很多人开始反驳李根硕。 “怎么可能作弊?要知道,整个考核过程都会被‘回眸镜’记录,一旦发现可疑,上头随时都会调看记录!” “是啊,再说要作弊,干嘛做得这么离谱?这不是逼着上头调阅记录么,谁会这么傻!” 顾源现在算是明白,何为“入关后自有人为我辩经”了,反正现在最不缺的,就是为他说话的人。 不过,除了为他说话的,现场突然又出现了几个带哭腔的声音,显得尤为刺耳。 一个身穿青衣的年轻人猛扇了自己一巴掌,然后嚎了起来,“我、我真是瞎了狗眼啊,他来邀请我两次、两次啊,我竟都没有同意!” 另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哥更是一咬牙一跺脚,说,“他也来邀请过我的,我当时连看都没看他就躲开了,我、我他娘就是个蠢货,我这种蠢货就活该被淘汰!” 更有甚者,则直接蹲地大哭起来,“老天爷给过我机会的,是我自己不开眼,是我自己......” 也难怪这些人情绪激动,毕竟当初要是跟顾源一组,他们现在不光能通过考核,继续求长生之路,而且凭这成绩,足以光宗耀祖名动一州,未来前途何等光明? 苏慕芸凑近顾源,眉眼弯弯嫣然一笑,问,“师兄,这就是你说的莫欺少年穷吧?” “嘘!”顾源一本正经地对她说道,“这等谶语不可随便说。” “为什么?” “容易产生天地共鸣,然后开启主线剧情,我还没准备好呢。” “何为主线剧情?师兄你又说奇怪的话啦!”苏慕芸笑,却是一脸的崇拜。 其实现在不光是苏慕芸,就连顾源身边的萧言、李长安、叶凡三人,震惊的情绪中,也夹杂了一些类似的情绪。 这是一种源自人类本能的,对于未知的崇拜和敬畏。 “顾兄先是一语言中我们能杀妖成功,然后又闷声不响地创下此等神迹......顾兄,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叶凡瞪大眼,一脸认真地问。 萧言则正色道,“顾兄深藏不露,又心性宽广,实乃我等修者楷模!如蒙不弃,今后我们以兄弟相称如何?若能得顾兄这般兄弟一起求仙问道,当何其痛快!” 叶凡立即帮腔道,“对对对,不瞒顾兄,萧家在丰水县乃是第一世家,我叶家......额,反正叫世家也行。 至于李长安李兄,他除了修为差点,其他的近乎无所不知、无所不会,也是大大的人才!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就是说我们不是想攀龙附凤,纯粹是想交顾兄这个好朋友!” 顾源笑了笑,当即很人情世故地冲几人拱手道,“能与诸位成为好友,在下自是求之不得。” 说着,又转头看了眼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李长安。 这货当真无所不知、无所不会? 李长安接到顾源的眼神,一双剑眉微微一展,冲他露出一丝好看的微笑。 然后淡淡道,“能认识顾兄,在下三生有幸。叶兄说话向来浮夸,在下其实不过略懂点杂识罢了,顾兄不必当真。” 顾源觉得他过于平静了,平静到就像一个白发苍苍,终日佝偻在屋檐下的长者,然而那副面孔,那双眸子,却分明是少年的样子。 这货,不对劲啊? 几人正说着呢,却忽见一院士御剑而来,飞至众人上空之后,喊道,“顾源、苏慕芸,带上你们的狗,随我前往修行院一趟!” ------------ 第13章 年轻人,格局要打开啊! 清河郡修行院,坐落于清河郡北部最繁华的南霖城内。 其主殿是一座七层的红色塔楼,矗立于城内唯一的险峰的观澜峰之上,仿佛一个巨人俯视着全郡一万万生民。 而在观澜峰之下,则有数十座分殿和寮房,星罗棋布地散落在一块绿树掩映、小桥流水的巨大空地之中,这些建筑无不飞檐斗拱、雕梁画栋,震撼至极。 顾源和苏慕芸都从未见过如此巍峨而又豪华的建筑群,有点刘姥姥逛大观园的感觉。 “师兄,你说光郡修行院就这样了,那州修行院、皇家修行院,甚至传说中的五大宗门,得是如何惊人?”苏慕芸一脸惊叹地问。 顾源没有回答,因为这个问题不是他能想象的。 他这会儿,只是满脑子都在计算50X2的22次方是多少。 在穿越前他也谈不上学渣,不过这种数学题没有计算器,真的很难算有没有? 足足算了一路,他才算出一个初步的结果,那就是很多,真特么多! 多到他都开始怀疑,修行院是不是真的能拿出这些灵石。 不过看到这些建筑群以后,他心情又好了不少——这么大家业呢,他们就算要耍赖,也不会太离谱吧? 而此时,红塔的第六层,院长房间内,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肩负着全郡一万万百姓福祉的王光泰王郡守,现在很愤怒,非常的愤怒! “林院长,你说请我品茶,我信你堂堂院长不至于诓我才来的!可你呢,你这不是拉我一起下水吗?你良心何安?” 也难怪,郡修行院基本只听命于州修行院,一般的事情郡守也管不了,所以原本这事王郡守大可以作壁上观的。 可这下好了,他人都来了,不管也不行了。因为就算他现在回去,林朝山等会无论做出什么决定,也一定会说是他们两个一起商量后的结果。 王郡守算是明白了,这位新调来的林院长,看着浓眉大眼的,实际上也不是什么好鸟。 林朝山却依然是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他不紧不慢地给郡守沏了杯茶,然后说,“我这不正请你喝着嘛,何时诓你了? 再说了,咱们郡出了这等少年人才,不也说明郡守你牧民有方、教化得当嘛!我同你分享下喜悦,有何不妥?” 这话倒也没错,毕竟本州立州以来的历练纪录,的确是在王郡守的地盘被打破的,甭管俩孩子用的什么方式,这都算他的政绩,说出去也长脸。 王郡守喝了茶,气顺了些,也知道来都来了,现在再吵架也没用。 于是想了想,说,“行了,就两个小朋友而已,我们先跟他们推心置腹地谈一谈,再尽可能地给他们点实惠,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嗯,王郡守觉得这种事他还是很在行的。 对待这种初出茅庐的年轻人,就不能跟他们谈灵石,你得跟他谈人生、谈理想、谈胸怀、谈格局不是? 小朋友格局一打开,还计较什么奖励?敢计较什么奖励? 林院长一听,顿时二话不说就给林郡守作了一揖,然后肃然起敬地说,“郡守大人高见!那一会儿就全仰仗大人了!” 呐,一会儿无论郡守如何诓骗小朋友,那都是他的主意! 老夫修行大道,一身正气,可半点没参与! 说话间,叶无伤就带着顾源和苏慕芸进来了。 “学生顾源、苏慕芸,拜见郡守大人、院长大人。” 两人行了礼,落了坐,王郡守、林院长首先表达了对两人取得佳绩的热烈祝贺,随后又例行寒暄了几句,接着就进入了正题。 王郡守笑眯眯地问,“两位小友,你们的梦想是什么?” 顾源一听这话当时就眉头一皱。 这味儿太冲了啊,而且怎么似曾相识? 上辈子也当过社畜的他,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好家伙,我来跟你要奖金,你却跟我谈梦想,当我是个雏儿呢? 于是他眨了眨少年人清澈的眸子,然后一脸无邪地说道,“回大人,我的梦想不大,就是多赚灵石,然后发财,过好日子!大人有所不知,我们宗门可穷了呢!” “赚灵石......发财?” 王郡守眼角微微一抽,心里的火差点又要窜出来了!人家修行是为求大道、求长生,你他娘的就想发财,这是穷了几辈子啊! 憋住火,他又看向苏慕芸。 没等他开口问,苏慕芸就直接答了:“我要赚很多灵石,然后吃遍天下美食!大人知道吧,很多用妖肉,或者天材地宝做的美食可贵呢! 尤其是京城最出名的七大楼,随便一盘菜就得上百个灵石,大人你去过没?到底有多好吃呢?是不是大补?” “......”王郡守攥了攥手心,心想这位又是饿了几辈子啊,人家修行到一定阶段都开始辟谷了,你却满脑子想着吃吃吃! 不是,他们真的能杀二十三只妖? 王郡守本来很清晰的思路,一下子就被打乱了,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啊。 好在这一百多年的郡守也不是白当的,稍微整理下思绪,他又微微一笑。 说,“挺好,挺好。不过两位小友,身为年轻人,格局不妨再大一些嘛。你们换个角度想,发财也好,吃美食也罢,若是你们将来修行有成,是不是就更易如反掌?” 顾源一听“格局”两个字,差点汗毛都竖起来了,这玩意他过敏啊! 于是故意不接话茬,又看了眼苏慕芸,让她也别接。 就不配合,看你怎么表演? 气氛顿时冷场。 林院长一看不对,连忙捧哏,“啊对,是这个道理!” 王郡守熟练地无缝接话,“但是修行可不光有灵石就够了,还需天时地利人和,这能理解吧?” 林院长:“哟,您细提点!” 王郡守:“比方说,你得有名师指导吧?老话讲,井要淘人要教,人无良师终难求益,得师不得传,学会也枉然,对吧?” 林院长:“欸,这个真是!” 王郡守:“两位的尊师,什么名讳?” 林院长:“这我知道,云仓道人,资料上写着呢。” 王郡守:“你可听过此人名号?” 林院长:“哟,这我可孤陋寡闻了,您讲讲?” 王郡守:“我也没听过。当然了,这也不是说他能力不济,我只是在想,若是我们破格录取两位进修行院,然后再联手悉心教导,是不是更好?” 林院长顿时眉开眼笑:“嗨!那是真好,我怎么没想到呢!” 顾源:“......” 这是改说相声了? 所以,不接茬你俩也能唠十块钱的是吗? 可是,你们就算再多才多艺,也不能赖两个小孩的账吧? ------------ 第14章 见好怎么收? 王郡守眼神笃定地看着顾源和苏慕芸,认为他们一定会答应的。 毕竟一旦成为郡守和郡修行院院长的联名弟子,就意味着从此能在清河郡横着走,谁能抵挡这种诱惑? 况且,了解过事情本末的王郡守还知道,两个小朋友只是凭一个稀奇古怪的法术,让妖自相残杀,这才侥幸创下纪录,不见得他们的师父有多高明。 而自己二人能身居高位,凭的可都是足以镇压一郡的真才实学,这些年多少名门俊才想拜自己门下而不得? 就不信他们不心动! 林院长更是满怀期待。 毕竟只要顾源和苏慕芸拜他为师,他就可以正大光明代为保管他们的灵石了嘛,奖励之事自然可解! 当然,更妙的是,他还得了一个一年内就达炼气九重的超级天才,此等幸事何其难求——话说,这资质上五大宗都够了,能被他林朝山捡到,简直是林家祖坟冒了青烟! 两人的算盘珠子拨的实在太响,顾源隔着肚皮都听出来了。 好家伙,不但不给灵石,连人也要没收了是吧? 开什么玩笑,自家老登虽然又穷又老还不洗澡,可三言两语就能指点自己大杀四方,一本《天机道》更是单单自悟就妙用无穷,明显就是隐姓埋名的大佬啊,自己是多傻才会改换门庭? 于是赶紧起身,冲两人作了一个长揖,又挤出一副情真意切的表情来,说道,“多谢两位大人抬爱。不过,家师虽不出名,却与我们师徒情深!他老人家舍不得吃舍不得穿,把最好的都给了我们,含辛茹苦将我们拉扯长大,又教我们修行做人!此刻富贵在即,我们若离他而去,岂非禽兽?” 苏慕芸一听,连忙帮腔,“对,师父虽然经常打我们,可是......额,可是年纪大啊,被他打几顿也很正常嘛!” 咦,好像也夸不出什么来啊,师兄是怎么做到含着泪说那么多的? 王郡守和林院长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都陷入了沉默。 这两个孩子倒是难得的重情重义,不过连郡守和院长的弟子都不想当,好像真没啥梦想啊? 这还怎么继续? 一直昏昏欲睡的叶无伤有点看不下去了,他觉得两个老家伙又想坑人灵石又拉不下脸,这么聊下去可没完没了,他还等着下值去喂家里的狸花猫呢。 于是赶紧接过话头,直言不讳地说道,“顾源,苏慕芸,咱们开门见山吧。你们的奖励高达两亿多灵石,修行院肯定是拿不出的。但是我们也不想耍赖......不如你们看看这里有什么是你们想要的,就折价抵那些灵石吧。” 顿了顿,又提示道,“例如,两位大人即便不做你们师父,做你们的靠山总够了吧?两座靠山我觉着......怎么也值一亿下品灵石吧?” 王光泰和林朝山听完,顿时都不约而同地瞪了叶无伤一眼。 简直一派胡言!我二人向来秉公执法、正大光明,什么靠山不靠山的......那都是对晚辈的关爱! 嗯,你继续,好好说! 苏慕芸一听,当场就不乐意了,瞪大眼说道,“一亿,就是一万万?可是我听说,只要一百万下品灵石,就能买一个郡守当了!” 王郡守感觉受到了侮辱,登时勃然大怒道,“那是卖官鬻爵,抓到是要杀头的!老夫苦修一百七十载方才金榜题名,又兢兢业业履任十一地三十二县,为朝廷贡献了一百五十多年光阴,方才得此郡守之位,你拿老夫与那些宵小相提并论?” 顾源赶紧示意苏慕芸收声,别再说了。 毕竟修行院的确不可能拿出那么多灵石,硬逼是没鸟用的,逼急了人家直接躺平爱咋咋地,你再硬也没用不是? 所以这种事,只能一边尽可能地索取,一边温柔地照顾好对方的感受。这个过程可以让对方痛一下,但是要注意掌握节奏和分寸,力争到最后大家都能感到和谐与快乐。 而刚才他之所以装傻充愣,就是想让对方先开这个口,这样主动权就在他手上了——他向来喜欢主动,不喜欢被动,除非是累了。 于是立即说道,“郡守大人息怒,我认为两位大人对我们的爱护之心,远不是金钱、灵石能衡量的!不过既然叶大人开价一亿,那便一亿,算是晚辈得了大便宜,还望两位大人成全!” 嗯,这个项目他顾源投了!要知道修仙多的是杀戮和争抢,没点靠山怎么行? 但靠山不是拿灵石买的,而是靠人情攒的。所以此时他不但不能还价,而且还得把话说得漂亮,让这个人情落到实处。 否则,他若是扣扣嗖嗖、坐地还价,就显得两位大佬不值钱似的,即便“买”下了靠山,人家心中生厌,关键时刻也有的是理由不帮你。 这些基操顾源自然是手拿把掐了。开玩笑,你以为蓝星上的小老板是嘻嘻哈哈呢?那不都是察言观色、人情世故中磨练出来的么? 果然,这话一说,王光泰和林朝山的脸色就好看不少。 这小子机灵着呢,孺子可教! 顾源说完,又转头看向叶无伤,然后笑嘻嘻道,“至于剩下的,叶大人是说,这里我看得上的,都可以折价拿走?” “对,随便拿。”叶无伤信誓旦旦,反正又不是拿他的。 却听顾源说道,“我觉得你那葫芦不错,飞来飞去很是潇洒。我和师妹每次出门都要步行,有了它就方便多了。” “???” 叶无伤终于撑开了一直耷拉着的眼皮子,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眸光一现。 不是,修行院的劳资纠纷,关他一个只想准点下值的打工人什么事啊? 再说,这葫芦可是他好不容易才从东海无名岛弄来的紫金纳海宝葫芦,不但能当坐骑飞行,而且还有高达一个城池大小的收纳空间,最重要的是它坚不可摧,关键时刻可以抵挡对方致命一击,寻常大能等闲不可破! 还有,不觉得在造型上,它跟另一个酒葫芦很搭吗? 李院长和王郡守见状,连忙齐刷刷递给他一个火辣辣的眼神。 爱吗?忍痛割了吧!先把他哄走再说啊! 叶无伤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卸下腰间那个吊坠般大的葫芦,递给顾源。 说,“使用口诀回头教你。折价么,就一亿下品灵石好了。” 这回顾源可不客气了,立马递回,说,“那太贵了,不要。” “八千万!”叶无伤咬牙。 “两千万!”顾源直接一刀砍脚脖子上。 “行了行了,诚心要三千万给你!”林院长表示他做主了。 毕竟这东西宝贵归宝贵,但实际价值也就不到十万下品灵石,折价三千万都算坑蒙拐骗了——你得知道修行院全年收入才二三十万。 顾源这才收了那葫芦,然后目光又盯在林院长跟前那张桌案上,一支隐约泛着紫光的毛笔。 微笑且不失礼貌地问,“莫非,这就是传说中,院长的架梁破空笔?” 林院长立即瞳孔一缩,露出痛苦的神色。 王郡守和叶无伤一看,立即递过去鼓励的眼神——爱吗?忍痛割了吧,先把他哄走再说啊! 李院长只好咬牙道,“这笔可依主人神识而自行书写文字,且用来画符文的话,可让元婴以下的符文威力倍增!就抵你剩下的灵石吧!” “抵三千万吧!”顾源还价。 “我说的是威力倍增!你懂何为倍增?”林院长瞪眼强调了一遍,又说,“最低四千万,不要我收起来了!” “那就三千五百万,能卖卖,不能卖我再看看别的。” “行,拿走拿走!” 顾源笑呵呵地接过笔,收入纳石中。 接着又把目光投向了郡守大人。 王郡守当时就喉结上下一动,咽了口唾沫——你不要过来啊,我就是来串个门的! 只见顾源人畜无害地一笑,然后说,“在历练的时候,我听人说郡守大人有三大灵宝,其中一个是三等伪明镜台,用来悟道极为有用。不知道......呵呵呵!” 郡守咬牙,心想我自己也指着它继续悟道呢! 但是林院长和叶无伤立马投去了两双灼热的目光——爱吗?忍痛割了吧!你看我们都割了,咬咬牙就挺过去了嘛! 王郡守长叹了口气,只好愤愤地从怀里掏出了那法宝,黑脸递给顾源。 说,“这下总能抵消剩下的了吧?” 顾源收好三样法宝,再看着三人一脸肉痛的表情,心里又是一笑。 他知道这三样宝贝,虽然对自己而言极其珍贵,但对这三位而言,却都不是最重要的宝贝,否则也不会这么快就成交了。 这就是分寸,跟长短无关,但跟力度有关。 话说回来,这次意外事件,无论怎么说,都算是他的一桩机缘。 既然是机缘,那么如果他要得少了,就会被视作迂腐,或者太过懦弱,白白浪费了机缘,反而让人看低。 但是如果要多了,真触及了对方的底线,对方也同样要憎恨你。 所以,现在这个力度刚刚好。 按照这个原则,顾源最后说道,“差不多了,两位大人,只要再给我......三万颗下品灵石,这账就两清了!” ------------ 第15章 池中金鳞 灵石当然还是要的,毕竟因果道宫里的金鱼精急等着用呢。 不过他打听过了,郡修行院一年也就二十来万灵石的收入,刨去各项开支,跟他们要多了也拿不出来,但是三万的话,应该还可以。 当然,这三万灵石放在任何地方都是巨款。 就算在五大宗,据说他们的内门弟子,一年也只能领一到三万不等,而人家的内门弟子随便拉出一个,都可能是元婴甚至更高,这都差不多够用了。 换成他,那必然能用很长时间了。 一听顾源还要三万下品灵石,林院长就胡子一抖,要知道整个修行院,现在也就六万多结余了。 但还能怎么办? 赶紧大手一挥,说,“行,那就这么定了!老叶,拿我信物,带他去办手续、领灵石,回头记得写张收据!” 他是一刻钟都不想耽误,就怕这小子突然想起什么,再跟他要点啥! “多谢院长大人慷慨!” 一夜暴富的顾源赶紧起身,带着苏慕芸欢天喜地的拱手告退。 王郡守和林院长看着两人出去的背影,都凝久无语。 未几,王光泰说道,“我怎么觉着,这炼气二重的小子,未来在修界的名号,会比那炼气九重的姑娘更响?” 可不是么,这小子才初出茅庐,就敢从郡守、院长以及本郡第一天才的手里各薅走一件法宝,下手是真的黑。若是换个人,怕是光面对三人的威压,就已唯唯诺诺,任凭摆布了! 更重要的是,他虽然手黑,可是却仿佛黑得恰到好处,让三人都恨他不起来。 修仙讲资质、运气、胆魄、人情世故,除了第一个,后面三个他可全占了。 林朝山摸了摸山羊胡,沉吟了半晌,补了一句,“但愿到时是好名号吧......要不然,咱们这两座靠山,怕是也难逃干系?” 嗯,总觉得这小子透着一股邪劲儿,就跟他那个莫名其妙让水消失的法术一样! 对此,王光泰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么?总感觉这小子迟早要弄出大事来,到时候我都未必敢保他。” 林朝山却是呵呵一笑,说,“后悔?将来他有事你要不帮他,他能跑去郡守府大门口,把你我二人今日以三件价值不足三十万的灵宝,生生卖他两个亿的事情说上三天三夜你信不信?” 王光泰不由也跟着笑了笑,笑中又轻轻摇头。 真是个有趣的小子啊,就是......邪气了一些! ...... 在郡修行院领完灵石办完手续后,夜幕已经落下。 身为棍棒底下打出来的好孝子,顾源和苏慕芸本想连夜回宗门跟师父报喜的,想必师父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高兴地跳起来吧? 但是实力不允许他们这么做! 你想啊,怀里揣着一辈子都没见过的巨款,而且好不容易下趟山,这要是不在城里挥霍一把,怎么对得起自己,怎么对得起池塘里快被吃绝种的鳖,怎么对得起几度陪他们出生入土的阿黄? 阿黄觉得很对,它已经在“春来楼”二楼包间的桌子底下,啃完五根大牛骨棒子了。 第六根棒子,顾源甚至还帮它蘸了春来楼的秘制酱,这让它难得的甩了下尾巴,感觉这个破宗门凑合还能呆。 阿黄的头顶,那张可坐八人的八仙桌上,则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山珍海味。顾源和苏慕芸此刻嘴里都鼓鼓囊囊的,嘴唇上泛着一层油光,吃得滋味正浓。 而与此同时,月光下,重回寂静的黑水瘴泽的一片草丛中。 一个黑衣修士,看着草丛里那个本不该出现的黑黝黝的洞口,心里咯噔一下。 随即,他猛地跳入洞中,踩着泛着湿气的泥土,飞快地往前跑。 跑到前方的一个地下湖边,他愣愣地看着眼前黑漆漆、静悄悄的一片,一股凉气顿时从脚底窜到了天灵盖。 我那团大能金光呢? 我那条“池中金鳞”呢? 我逆势崛起、暗中成长,以便在某年某月师父生辰那日陡然天降,大声公布其十宗罪,又剑指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八师兄,告诉他们都该死十次,然后当众霸占大师姐,又无情凌辱小师妹,最后在所有人瑟瑟发抖、惊恐无状的表情中屠尽宗门......的依仗呢? 赵无约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和浓重的抑郁之中。 三年前,他在黑水瘴泽中,无意间发现了这团金光。因不知其为何物,又见它蕴含着巨大的能量,故而他喊它“大能金光”。 原本,他也试过将这团大能金光收于体内,然而很快他就发现不可能。 因为他是邪修,而那金光......是正道的光。 正邪不两立,如若直接吸收,他必死无疑。 于是他想到了一个间接吸收的办法,那就是冒死偷了师父用来练功的“池中金鳞”,也就是那条罕见的、体内拥有龙种血脉的金鱼精,投放到这片湖中! 那金鱼精没变龙之前就是妖,故而可吸收金光之能,而他也用了邪术与金鱼精签订了血契,能从金鱼精中,汲取修为! 这就等于变相的,他汲取了金光之能。 就这样,短短三年内,他就从一个炼气四重的小邪修,一跃成为筑基初期的高手。 幼年时在宗门倍受欺负的他,一直幻想着就这么暗中成长,来逆天改命,然后有一天屠尽宗门,一雪前耻! 然而就在几个时辰前,他发现自己和金鱼精的血契,完全消失了! 于是他慌忙赶到这里,然后看到了这让他无比心碎的一幕。 “一定是本次历练的修士,偷走了我的宝贝!” 赵无约攥紧了拳头,牙咬得咯咯响。 他发誓,一定要找到那贼,将他碎尸万段,然后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 顾源和苏慕芸在酒楼大吃了一顿,直到肚子滚圆,再也吃不下了,这才罢休。 同样肚子滚圆的还有阿黄,它把两人吃剩下的全都给吃完了,吃到兴起时它还想上桌,但是被苏慕芸瞪了一眼后只好作罢。 它觉得苏慕芸终归没拿它当自己人,不免有点心灰意冷。 所以现在一个人......啊不对,一只狗走在后面,表示在生闷气,可是也没人哄它,这让它又觉得这破宗门没法呆了。 “师兄,咱们吃了这么多,竟然只花了一个下品灵石还不到!这灵石果然值钱呢!”苏慕芸走在顾源旁边,开心地说。 灵石在修行界是通用货币,但是在世俗也能用,毕竟普通人得到灵石,也可以去兑换成金银和铜子儿,有专门做这行的。 顾源说道,“那是自然,一颗灵石三两金,折合白银就是三十六两,这笔钱够普通一家三口过上半年了。所以,才有那么多人拼命要修行。” “对,只要修行就能有钱,就能吃好多好吃的!”苏慕芸为自己选对了人生目标而高兴。 两人吃完饭,又在城里晃了一大圈。这个世界没有宵禁这一说,而他们又在本郡最大的南霖城内,故而夜间的夜市热闹非凡,什么吃的、用的、玩的,应有尽有,让穷惯了的两人大开眼界。 一直逛到子夜时分,两人才意犹未尽地投宿客栈。客栈选的是最好的,房费只用吃饭时找来的银子就够付了。 两人各自一间,一夜无事。 第二天,日上三竿。 两人刚从客栈出来,就看到了怀中抱剑,倚靠在客栈大门边的叶无伤。 PS:感谢还上学不1以及书友2021***17599的打赏,也感谢大家的推荐票! ------------ 第16章 云仓:我指点了吗? 叶无伤看上去还没睡醒的样子,看到两人后打了个哈欠,语气幽怨地说,“修行之人,当日落而息、日出而起,这才是依循道法自然,你们怎生如此怠惰?” 顾源看了眼明明起床气都还没散的叶无伤,憨厚地一笑,说,“我们睡到自然醒,你帮我们琢磨琢磨,哪个更自然一些?” 叶无伤抬了抬眼皮子,果真思考了一番,然后吐出三个字。 “他娘的。” 无业人士的快乐他有点体会到了。 叶无伤是来护送两人回宗门的,这个要求是顾源提的,毕竟他和苏慕芸现在浑身是宝,要是出了城,被人打野爆一地灵石和灵宝就划不来了。 这个修仙世界虽然比洪荒安全,但是拦路劫杀的事情可从不少见,尤其是在官府管不到的荒郊野外。 由于城中禁行一切飞行物,于是三人走到城外,叶无伤方才御剑。 这是他早前的交通工具,没什么特色,最近他正在考虑要不要去灭几个邪宗,没准能得到更炫目的飞行类法宝,那个不算抢。 他低头向下看了一眼,然后发现底下两人也在抬头看他。 于是问,“葫芦呢?不是教你们使用口诀了么?” 御剑飞行需要筑基期才行,但是驾驭葫芦不需要,要不然那怎么叫灵宝? 顾源指了指城门口喧闹的人群,一脸谨慎地说,“财不外露,在这里怎么能用?” “那你们怎么回去?” “挤挤就好了嘛!” 顾源说着,就咕噜一下翻身上剑,然后非常有安全意识的抓住叶无伤腰间两侧的衣服。 苏慕芸见状,就抱起阿黄,轻轻一纵,也站到了剑上。 叶无伤皱了皱眉,他选择不用修行院的宝船而用飞剑,就是图个自由自在,可现在三人一狗站在剑上,跟个肉串似的,一点感觉都没了。 想起肉串他就想起了酒,想起酒他就想起了酒葫芦,想起酒葫芦他就想起了飞行葫芦,最后长叹了一声“他娘的”。 心念一动,他脚下的未央剑便腾空而起,直入云霄。 顾源看着脚下的景物突然变得如微缩模型一样,不由咽了咽唾液,两手拽叶无伤的衣服拽的更紧了。 一路无话。 顾源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于是想活跃下,问,“叶前辈,昨天去库房领灵石的时候,我听他们说你修行未满百载,却已经是修行院第一高手了?” 叶无伤没有回答,只是双手抱胸静立。 “前辈?” 顾源侧身,偷偷瞄了眼叶无伤的脸,却发现他已经眯上眼开始打盹了。 啊这......飞行员睡着了? 这操作太不规范了啊!大乾国就没有《航空器安全行驶法规》之类的吗? 顾源表示有点慌。 ...... 叶无伤一路盲飞,但是不到一刻钟,就带着他们安全抵达了凌云宗上空。 顾源记得自己出门时,先是走了两天两夜,然后又坐了三个时辰的宝船才到。 对比之下,顾源也更加好奇,叶无伤究竟什么修为? 同样的,叶无伤落剑后,站在满是泥地的院子里,看着那三间简陋的木屋,闻着周遭毫无灵力但残留着鸡鸭鹅粪味道的空气,也是一脸的好奇。 这也算一个宗门? 如今民间开宗立派,似乎比开勾栏还方便了......等下,好像哪里不对? 叶无伤又看了苏慕芸一眼,心想如果这样的条件,她依然能在一年内修到炼气九重,那她得是何等天赋? “叶前辈,有事?”苏慕芸见叶无伤眼神奇怪地看着自己,忙问。 “没什么......”叶无伤收了思绪,又问,“尊师何在,我代表修行院,正想拜访于他。” 他这次来,也是受林院长委托,来看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凌云宗”,究竟是个什么情况的。 尤其是,究竟是何方高人,能培养出这两位卧龙凤雏? 而现在,他更想知道了。 “师父在闭关。”顾源说道,“叶前辈请稍等,我们先去禀报一声。” “好。” 顾源和苏慕芸就走到三间木屋中最靠右的那间,然后跪下磕头。 “师父,我们回来了。” 木屋中,闭目打坐疗伤的云仓,缓缓睁开了眼。 只听声音,他就知道两人安全无虞。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有阿黄在,他们就不可能有危险,可别以为这狗子真的只能被妖拍进土里。 云仓还知道他们带了一个外人回来,猜测应该i是他们新交的朋友。 对此云仓表示欣慰。自己教过他们,修仙就是要广结人脉,两人即便历练失败也仍记得这点,说明道心坚定,不愧是自己苦心调教的弟子。 当然,这趟历练,他们学到的,应该远不止于此。 于是他问道,“此番历练,你二人悟到了什么,与为师讲讲。” 顾源恭敬答道,“回师父,徒儿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修仙其实也没那么难!” 云仓感觉自己的老腰好像被闪了一下。 这说法,似乎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沉默了好一会儿,云仓问,“如此说来,你们过了考核?” 顾源说道,“正如师父所料,我们轻松过关!” 云仓:“......” 顾源又一脸崇敬地补充道,“不过这全赖师父指点!师父只寥寥数语,就点明了制胜的关键,让弟子二人在沼泽大杀四方,名动一郡!徒儿并非妄言,只是当真觉得,师父真乃天底下少有的大贤良师也!徒儿感佩之心,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又如大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瞧啊,咱这马屁拍的,是不是正中最痒处了? 云仓听完,不自觉地挪了挪坐在蒲团上的屁股。 露出一脸牙疼的表情。 不对啊,老夫......指点了吗? 哦,好像是指点了......可那不是随口胡诌的吗,这都能管用?! 这时,只听苏慕芸又说,“对对对,我也这样认为!师父你是不知道,我们在妖域好一番烧杀劫掠呢,杀了足足二十三头妖!” 云仓又老眼微微一眯,问,“多少?” “二十三头!”苏慕芸认真地重复了一遍,又说,“据说打破了什么什么纪录,可风光呢,可惜师父你不在。” 云仓:“......” 云仓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古人云四十不惑,他已经快不惑一百次了,但还是感觉这次触及了他知识的盲区。 是,想当初,他自己初次历练时,拿着一把师姐送自己的剑,从历炼之地东边砍到历练之地西边,足足杀了三百多只妖,震惊师门不说,还赢得了好些女弟子的芳心。 可那时的他,上有五大宗之一的掌门师父亲自教导,下有各种天材地宝洗髓伐经,配上他的无上灵根,不到一年就已步入筑基境,杀些炼气境的妖自然易如反掌。 但他们二人,半年来都是自悟,一个炼气九重,一个更是只有炼气二重,甚至连把兵器都没有,这都能连杀二十三只妖......此为人事乎? 云仓很想问问两人是怎么做到的,然而气氛已经烘托至此,身为一语点悟弟子,让他们大获全胜的“大贤良师”,他怎可能傻乎乎地问过程? 那不得来个“一切如老夫所料”啊......还是回头问师姐吧。 但云仓知道,无论如何,让他们从失败中体会修行之艰险,然后铸就一颗“谦虚自谨”的道心的计划,已经彻底破产了。 云仓为了培养他们,有两个大计划。 一个就是这次的让他们首战失败,而另一个则是“穷养”,也就是一开始什么都不给,以“苦其心志,坚其道心”。 他之所以要如此大费周章,是因为他年轻时在这上面吃过亏。 想当初,首次历练,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得了宗门第一,于是便开始目空一切,各种越级接任务,后来在一次宗门任务中,差点被一个父母双亡、还被女方退过婚的对手打死。 还有,当初掌门师父对自己偏爱有加,给了自己无数天材地宝,于是自己渐渐养成了依赖,而怠于修行,直到某次宗门大比,自己惜败,被师姐给退了婚。 话说回来,他之所以后来幡然悔悟、修行有成,还多亏了师姐退婚......咦,这么说退婚好像附带了某种天地伟力? 想远了...... 除此之外,其实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宗门内的那些老家伙,都说他浪荡有余、沉心不足,所以一直不允许他开门授徒,说是怕他误人子弟。 所以这次,他想证明自己有“大贤良师”之资。 云仓很想看看,若干年后,自己携两位爱徒重回宗门,在同期弟子比拼中大杀四方之时,那帮老家伙又会是何嘴脸? “可惜,如今两大计划只成了一个!”云仓遗憾地想着。 收拾了下思绪,他终于说道,“你们做得很好。但是,这些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成就罢了,修行之路漫漫,你们需戒骄戒躁,明白吗?” 屋外,顾源听得这话,不由眉头一皱。 他的感觉一直很敏锐,发现从刚才到现在,师父的语气中,好像对这个成绩不是很满意啊? 也对,毕竟师父的思路总是异于常人。 于是忙说,“师父说得对!这次成绩可能没那么理想......不过,我们这次还得了修行院奖励的三万颗灵石,以及法宝数件,相信未来我们能做得更好!” “是呢,师父,我们发财啦!”苏慕芸立马兴奋地接话道,“我和师兄商量好了,我们也要盖大房子,还要盖个大厨房,请三......请五个厨子,专门做菜!” 云仓听到这里,差点喷出一口老血来。 两个炼气修士而已,修行院竟奖励得如此离谱,这是何道理? 完了,这下“穷养”的计划也失败了啊! ------------ 第17章 修行狂鱼! 云仓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因为灵石、法宝他有的是,就这点东西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他之所以辛辛苦苦装穷这么久,就是为了让两个宝贝徒弟知道,修仙的资源,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争、是抢、是用鲜血换来的! 苦其心志,才能坚其道心哪! 可现在好了,两人只出去一两天就得此横财,回来后的第一个念头,果然就是盖房子、招厨子! 要是他们年纪再大点,没准就想着骄奢淫逸了,这还是修仙该有的心态? 云仓心里那个气啊! 修行院那位当家的究竟是何方蠢货?两个小屁孩罢了,就不知道诓他们一顿,跟他们谈谈人生、抱负之类的,然后再给个三五百灵石打发掉吗? 要不是重伤未愈,他高低要找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摸过去套上麻袋揍那厮一顿! 云仓不甘心,尝试着能不能把两人的想法板回来。 于是又严肃道,“有奖励是好的。不过,三万灵石虽看着不少,在漫漫修途中却也不过沧海一粟。要想问得大道,你们还须加倍努力才行。” 苏慕芸点点头,说,“好的!不过师父,你看咱们的大厨房造哪里好?” 云仓深吸了口气,说,“芸儿,为师是说,修仙之路远没你们想的那么简单!” “是的师父,您说厨房造湖边好不好?” “你们即便有了些小小的成就,亦不可飘飘然!” “好的,师父您看要不要造个山门,山门造得大大的,上面写上‘凌云宗’三个大字,可威风呢!” 云仓咧嘴,很想跳出去给苏慕芸一掌,但凡再年轻个几百岁他都会这么做。 不过到底是几千岁的人了,最近他想做一个慈祥可亲的师父......除非实在忍不住。 冷静下来想了想之后,云仓安慰自己,问题还不大。 “这次算他们运气好,但不可能次次都这么好吧?” 不过历练而已嘛,再帮他找找合适的,只要这次...... ...... “晚辈修行院叶无伤,代院长大人,来问凌云宗主好。” 等候已久的叶无伤终于忍不住,走上前来,打断了云仓的美好思路。 云仓从思绪中回过神来,颇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随后淡淡道,“好,也替我问院长好。” 他自没有兴趣与郡修行院攀交情,毕竟以他的身份,即便是皇家修行院的院长,想与他说话还得看有无这机缘。 叶无伤又道,“院长要晚辈传个话,说可否请教云仓宗主,出身何门何派,师承何人?” 云仓依旧淡淡道,“请转告院长,就说乡野道人,不足挂齿,亦不足为外人道。” 叶无伤眉头微微一皱,但很快答道,“晚辈知道了,宗主请好,晚辈告退。” 不该问的,他从不多问,也懒得多问。 与二人道了个别,叶无伤就御剑飞去。 离开时,他居高临下地又看了眼脚底那平平无奇的三间木屋,却没来由地生出一股敬畏之心来。 “那老头,究竟何方神圣?” ...... 中午时分。 凌云宗内,窝棚搭建的简易厨房里,顾源和苏慕芸正热火朝天地烹饪“鲤鱼跃龙门”。 此番历练,他们得了不少“大补”的天材地宝,这鲤鱼精的肉自是首当其冲,所以要第一个消化。 道宫内的鲤鱼精,此时正亲自担任场外指导。 “葱姜、大料、料酒、花椒、生抽、盐,搅拌!给我搅匀了!” “面粉加水,弄成糊糊状,备用......我是说备用,你给我放那!” “起锅温油!小火,温油用小火!这么大火你当我是田螺爆炒呢?愚蠢的人类!” “裹面粉,下油炸!对,一边炸一边把鱼头和鱼尾向上坳,弄出鱼跃龙门的姿势来!” “是鱼跃龙门,不是泥鳅打滚!两头朝上弄出一个弧形很难吗?蠢货!” 烹饪的过程非常顺利,除了顾源因为不满鲤鱼精的态度,几度跟它发生口角外。 传世名菜“鲤鱼跃龙门”很快大功告成,整个窝棚顿时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在出锅的瞬间,只见一道耀眼的金光猛地乍起。 顾源吓了一跳,“我擦,什么情况?” 苏慕芸却是喜道,“师兄,说明这是上上品的灵食呢!只有上品的灵食,制成之后才可能引灵力共振,发出光来!而这道光如此耀眼,证明它是上品中的上品,肯定大补!” “是么?”顾源心下也是一喜,他总觉得自己有点虚,比如只要一用出隐身术,就感觉两腿发软,身体被掏空。 这不光是因为他体内真气少,还因为他的身体强度太低。 修士的爆发力和耐久力,和两者皆有关系,所以即便是纯道修之法,或多或少也会带有一些煅体之术。 否则身体跟不上真气的增长,后果就是有力无处使,憋屈程度不亚于太监上青楼。 如果这鲤鱼精真能大补,让他的身体素质有所提升,那是再好不过了。 大菜上桌,准备开吃。 “等下!” 苏慕芸果断掏出一把香菜,洒在表面,表示这样才有灵魂。 顾源没有多说什么,他一直纳闷,放不放香菜这种事,有什么好争执的?想吃就吃,不想吃就扒开好了嘛! 苏慕芸放完香菜,又用汤匙沿鱼的中线,将其分成两份。犹豫了下,又“忍痛”从自己那份里头,挖了小小一匙给顾源。 “师兄,这鱼对你有好处,你多吃一点。” 倒的确是一点,不过能让她从嘴里抠出一点吃的来送人,也就顾源一个了。 顾源夹了一块鱼肉。 入口之后,果然奇香无比。 鱼肉下肚,又觉有一股气息回上来,这气息迅速融入经脉,又滋养了浑身的骨骼和肌肉,舒服至极。 点点头,攒道,“果然是上上品的灵食,有生肌肉壮骨之效。” 苏慕芸此时也一块鱼肉下肚,心满意足地说,“是呢,而且真的很好吃!” 道宫中,鲤鱼精傲然道,“那是自然了!我可是能化成龙的鲤鱼,怎么可以跟一般的灵食比?” 鲤鱼精非常兴奋且期待地看着自己的肉被一口口吃掉,气氛温馨而和谐。 顿了顿,它又对顾源说,“你吃我背上的肉看看,有惊喜。” “什么惊喜?”顾源吃了一口,细品,发现口感极佳,又赞道,“嫩滑紧致,很好吃。” “是吧?我每天都做三千次鱼跃,就是为了让背部肌肉更紧致,口感更好!”鲤鱼精解释道。 顾源一愣,问,“则么说,你一直都在为被人吃掉而做准备?” 现在当条鱼也卷成这样了? 鲤鱼精深沉地一笑,在池水里打了个圈,说,“对啊,宿主吃了鱼会更强,这对我也有好处,所以我提早保养,研究食谱,确保他会喜欢吃。” 顾源突然有点感动,感动的泪水从口腔分泌出来。 为了成为一盘出色的菜,它几乎做了所有能做的努力,试问这是一种怎样的精神? “你再尝尝我的鱼腹,鱼腹这块我也有好好保养的!”鲤鱼精又说。 顾源便夹了一口鱼腹肉放入嘴中,果然极为鲜嫩,入口即化。 于是再也忍不住,放下筷子,推心置腹地说,“鱼兄,刚才我说话大声了些,我跟你道歉!你是修行界所有碳基生物的楷模,能吃你我深感荣幸。你放心,我一定把你吃得精光,一根鱼刺都不会剩!” 鲤鱼精哼了一声,然后踌躇满志地说道,“这算什么,从今天起,你晚上睡觉前记得把灵石铺满整个房间,我整晚都要汲取灵力!白天的话,你不出去最好,出去就必须全身都挂满灵石,方便我随时汲取。注意,要挂身上,不可以放纳石中,这样我吸不到。” 顾源忙小心翼翼地问,“鱼兄,晚上这个环节没问题,但是白天的话,能不能标准稍微低一点?毕竟出门身上挂一大堆灵石,这种造型很容易挨打。” 鲤鱼精顿时大怒,“欲修大道自然要分时必争,怎可有丝毫松懈?你是要十年后的你,感谢今天努力的你,还是憎恨今天懒散的你?你是要帮惰性,杀死未来那个傲视群雄的你,还是要帮未来傲视群雄的你,杀死惰性?” “......” “我修行谁得好处?还不是你?只是让你挂点灵石而已,你就推三阻四,简直烂泥扶不上墙!你这样我很痛心啊!” 顾源低头反思:顾某何德何能,竟得此修行狂鱼?惭愧啊! 不过,幸好这条鱼掌握在正义的手里! PS:感谢塔拉塔拉的打赏!今天两大章近六千字,算是小小的回报!也感谢所有追读的朋友,追读很重要,谢谢大家! ------------ 第18章 投机取巧,成绩不算?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半个月过去了。 六月,盛夏,骄阳似火,蝉鸣阵阵。 木屋里的顾源光着膀子,盘膝而坐,上半身近乎完美的肌肉线条,已赫然显现。 汗水和污垢沿着肌肉缓缓下淌,不多久,他忽然感觉耳畔嗡鸣一声,紧接着浑身一颤,舒畅地吐出了一口气。 再睁眼,只见世界仿佛揭开了一层纱,越发真切了。真切到他能一眼看到木板门缝里,藏着的那条极小的蠹虫,也能听到百米外,野兔经过草丛的细微之声。 “炼气五重了!”他内心一喜。 短短半个月,他连升三重小境,这个速度放眼整个大乾帝国,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那金鱼肉果然非同寻常,几乎将我的筋骨重塑了一遍,正因如此,我才能源源不断地接收狂鱼兄反哺过来的修为,实现三连升!”顾源心想。 当然,这也得益于道宫里的狂鱼,近乎十二时辰不停歇的疯狂修行。但凡换一条鱼或者什么妖,他也不可能达到这个速度。 现在顾源还知道,狂鱼兄的修行之路跟自己想的不同。 普通的妖,大抵都与人类修士类似,分炼气、筑基、金丹、元婴......等境界。 但是狂鱼说它们龙族的修行境界是独树一帜的,主要分为:金鱼、灵鱼、龙鱼、金龙鱼、大金龙鱼、大金龙神鱼、渡劫神鱼、成龙。 而据说,它现在已经是灵鱼后期了,正在准备冲刺龙鱼境。 顾源也曾提出过质疑:“这分明是按你自己为模板想的吧?要是人家生下来就是龙,说自己现在是‘金龙鱼’境,马上就能晋升‘大金龙鱼’境了,是不是很羞耻?” 记得狂鱼当时表现得很愤怒,反问他,你这么懂你怎么不化龙?接着就是“飞龙在野”、“亢龙无悔”之类生涩的话,大意就是说顾源不懂就别问,有意见可以保留。 想到这里,顾源不由失笑。 时至中午,他收了思绪,随后下床穿鞋。 发现满地的灵石又有好些暗淡无光了,于是将它们收起来,又换上了新的灵石。 狂鱼的修行效率惊人,往往一晚上能吸干数十颗下品灵石,而普通人一个月能吸干七八颗就已经很不错了。 好在顾源现在有的是灵石,那三万灵石他和苏慕芸一人一半,够用个一两年了。 这时,门外传来了苏慕芸的声音。 “师兄,吃饭了!今天我炖的是人参鳖精汤,可补呢!” 顾源一听到“补”字,就顿时一阵牙酸。 那天杀了那只鳖精后,苏慕芸就偷偷割了两条腿藏起来,上交时镇定自若地跟修行院的人说,打得太激烈,两条腿找不到了。 别看那只是两条腿,可比他人还高,所以顿顿吃、餐餐吃,吃了半个月还没吃完。 “师妹啊,你是不是认为师兄我很虚?”等苏慕芸端着汤进来后,顾源一脸严肃地问。 “你不虚吗?”苏慕芸眨巴着眸子,问。 “师兄不虚!”顾源挺直腰杆,庄重地回答。 “不虚的话,为什么一用隐身术,你就会一哆嗦,然后双腿发软,全身无力呢?”苏慕芸提出自己的疑问。 “那种虚不一样!”顾源有点恼羞成怒。 “不一样在哪呢?”苏慕芸一脸清澈地问。 顾源觉得是时候给她普及下知识了,于是说道,“好,那我给你看看师兄我到底虚不虚!” ...... 此时,清河郡修行院。 院长房间内,林院长手捧着一盏茶,黑脸盯着茶盏里的茶叶,神游天际状。 而他的对面,一个看上去眉清目秀的白袍修士,则一脸肃然地看着他。 “林院长,州上让我来问问,郡院擅自将三万巨额灵石转赠于一个区区炼气期的人才,是否有渎职的嫌疑?” 这白袍修士看上去还很年轻,按照坊间的标准,大抵才三十出头。即便按照修行者的标准,一般来说,也不会超过一百岁。 却面对三百多岁的林朝山,言语间一片奚落,并没有给他留什么颜面。 林朝山听罢脸色更黑,抬头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 揶揄道,“老夫在州院当差时候见过你,那时候你也不过是个普通院士罢了,见了老夫连头都不敢抬。没想到短短几年不见,你竟也成了执事,还能跟老夫兴师问罪。看来如今的州院,当真是天才遍地了。” 白袍修士淡淡说,“过去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林院长,州上的意思是,那两个娃子并非凭借真才实学,而是投机取巧赢下的第一,所以成绩取消,奖励也必须全部追回!” “追回?”林朝山冷笑道,“不就是他妨碍了那位李根硕拿第一,导致他不能特招进入州院么?” 在官场上百年,林朝山太清楚这里的门道了。那李家跟州院的院长是姻亲,州院长此刻借机发难,不是为了李根硕,又是为了谁? 之所以说是“借机”,是因为最近清河郡治下的丰水县发生了妖案,此妖案极为诡异,郡院束手无策,故而只能向州院求援。 这位白袍人便是州院派来的,名叫陈元达,号称“州上捉妖第一人”。 不过案情没聊几句,他倒是立即把话题转到历练考核的名次上去了。 陈元达听林朝山这么一说,当即黑脸道,“林院长,你敢污蔑州院?” 林朝山一声“呵呵”,随后说道,“总之,我郡院向来言而有信,给出去的就不可能要回来。再说,这三万灵石,是本郡奖励人才所用,有何不妥?” “人才?”陈元达笑了起来,“那好啊,你让他们去丰水县捉妖吧。倘若他们能捉到那妖,州院自然会承认他们是人才,还是毋庸置疑的天才,你奖励多少我们绝不过问!” “岂有此理!”林朝山顿时怒道,“他们不过是区区炼气期,你想让他们去送死?” 此妖之厉害,林朝山自然知晓。须知这段时间来,除了郡院,还有当地宗门高手和衙门的缉妖房都试图追捕,但是付出了三死七伤的代价,也没能抓获! 要不是他自己手上还管着三个案子,他都想自己出手。 所以,让那两个小朋友去查,这跟杀了他们有什么区别? 陈元达见林朝山怒了,不由露出了胜利者居高临下的笑容,说,“既然他们捉不了妖,也没有什么真本事,那林院长还判他们第一,就很难令人不怀疑,这里头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了。” “你是说,本院营私舞弊?”林朝山压着怒火,问。 陈元达却又是不屑一笑,淡淡道,“等着吧,我先去捉妖。等捉了妖,我会把今天的事,如实汇报给州院的。” 说完,便转身就走。 林朝山看着对方出去的背影,差点没把茶盏捏碎。 “州院欺人太甚!” 而就林朝山咬牙切齿的当口,他忽然依稀看到一个老头,从自己的门前路过。 ------------ 第19章 撒豆成兵 林朝山心里一惊:那老头是谁?又是如何进得塔来的? 要知道,这座七层塔可是郡院的禁地,不但有修士看守,而且附近还有五个大阵,一般人绝不可能擅闯。 尤其是,他所在的这一层,因为涉及机密,看守更为严密。 即便那人是访客,按照规矩,下面的人也会事先跟他通报。 林朝山立即起身追了出去,然而却见门外空空如也,哪有什么人? “难道是我眼花了?” 蜿蜒崎岖的山道上,云仓双手负在背后,不紧不慢地走着。 他的步子迈得并不快,甚至看上去有些老态龙钟,然而身体却一步数里。 好久没有出来走走了,看着山间的野花,他心情还是不错的。 如今重伤未愈,他一般不轻易用神识出窍的法术,故而方才在修行院出现的,确是他的真身。 原本他是想去修行院聚贤殿,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悬赏任务,能让两个徒儿去做的,不过看到那层七层宝塔的第七层,似乎藏着有趣的东西,于是便去瞧了眼。 果然有点意思。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下楼后,正巧听见了那桩“妖案”。 “那妖案可不简单,”他自是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于是改了主意,“那就让他们也去凑个热闹。” 云仓当然知道,这桩连郡修行院都解决不了的妖案,不是自己那两个徒弟能解决的。 但是,他要的不就是这个效果么? 不让他们吃个亏,碰个壁,自己又如何教他们做人,如何铸其道心? 想到这,云仓又微微一笑。 “老夫当真是用心良苦啊!” ...... 凌云宗,院子里。 再次被虚无的阿黄,愤怒地对着顾源龇牙咧嘴。它本来想骂的,但是很快它就发现,自己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苏慕芸一脸惊讶道,“咦,真的啊,师兄你现在完隐身术,腿一点都不软了!” 顾源此刻也很欣喜,因为他发现自己不但施展隐身术更轻松了,而且阿黄的隐身时间也变长了。 果然,炼气五重和炼气二重,无论是真气爆发的强度还是储备量,都提升了好几倍。 而且,随时境界的提升,现在他能学的法术也多了起来。 “师妹,师兄我还领悟了《天机道》上一个全新的神技。” “真的?”苏慕芸顿时眸子闪闪发光,兴奋道,“快说说,是何神技?” “撒、豆、成、兵!”顾源一字一字地说道。 没错,此神技他心仪已久,但因为极为复杂,所以练了一个多月都没有练会。不过,就在刚刚,他突破到炼气五重时心神一荡,突然就顿悟了! 现在,整个过程在他脑海里无比清晰,再没有任何一个困惑的环节。 苏慕芸听完,登时小嘴微张,惊奇道,“这可是传说中五大宗的老前辈才可能施展的仙术,会此术者据说不超过五人!师兄,快施展出来与我看看!” “可以,去弄黄豆来!”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须躬行,顾源觉得是时候实践一下了。 很快,苏慕芸就弄来了一大把黄豆,塞到顾源手里。 顾源深吸了一口气,心中默念咒语,又催动全身气息,果断地将那把黄豆扔了出去。 “唰!” 果然,只见黄豆一落地,顿时一群身穿金甲、手持金戈的武士就拔地而起,端的是一个威风凌凌! 顾源一数,发现武士有三十六个。也就是说,并不是所有的黄豆都能变成兵,他现在的极限,顶多只能召唤三十六个。 但这也不少了。 更难得的是,这次没闹出什么奇奇怪怪的幺蛾子来,跟自己想象的完全一样,可算靠谱一次了! 顾源心中大喜! 但是片刻之后...... “什么玩意?” 好像不太对劲啊! 顾源怔怔地看着眼前那诡异的一幕。 只见三十六个强壮的金甲武士,在他没有下达任何命令的情况下,一个个将手上的金戈倒转,就如锄头一般飞快地......挖起了坑? 很快,一个个半人多高的坑就挖好了。 “这是......提早挖坑准备埋人?”顾源尽量往好的方面想。 但这个念头刚刚划过,只见这些武士便纷纷跳入了坑中,半截身子在土里,半截在外边。 “埋自己?” 顾源看清后,整个人都麻了,这是个什么操作? 打阵地战吗?可这特么不是热兵器时代啊,玩冷兵器的你挖什么坑? 于是问,“你们在什么?我让你们去土里了吗?” 却听一个“黄豆兵”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我们是黄豆啊,不该埋在土里?” “......”顾源深吸了一口气,先平复了下心情跟血压,接着循循善诱地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都已经撒豆成兵了,所以你们现在是兵,不是黄豆?” “可是我们能埋在土里,就证明我们是黄豆!”黄豆兵非常坚决。 顾源顿时勃然大怒,“我也能埋土里,难道我也是黄豆?” 黄豆兵眨了眨眼,说,“对啊,你能埋土里,为什么我们就不行?” “我......欸?” 顾源竟一时语塞。 什么破逻辑啊,为什么听上去好像被它说通了一样? 此时,那些黄豆兵已经麻利地把坑边的土,全都拨回到了坑里,把下半身都捂好。 然后齐刷刷转头,一脸迫切而期待地看着顾源。 这一步顾源倒是秒懂——他吗的松土以后,它们正等着自己浇水呢! 可这是什么鬼啊?自己明明是要召唤一群兵的,怎么变成种地了?军事跟农业同属一个频道了是吗? 苏慕芸在一旁呆呆地看到这里,终于嘴角开始微微抽搐,接着使劲抿嘴,差点没把嘴唇抿破,最后迫不得已只好伸出葱白的手紧紧捂住小嘴,俏脸憋得通红。 可还是—— “库库库.....师兄对不起,我突然想到了好笑的事,库库库......” 顾源就更加恼羞成怒了。 “你们出不出来,不出来信不信我收了法术,让你们重新变回黄豆?不光变成黄豆,我还把你们碾成渣渣,血流一地,然后变成豆浆喝掉!” 黄豆兵们顿时又齐刷刷点头,表示这个主意好,它们本来就是黄豆啊,成为豆浆很合理! 顾源败。 苏慕芸笑得蹲地上,差点岔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止住。 然后说,“师兄,你不觉得它们很可爱吗?要不然咱们就浇水看看,万一它们能长大,那岂不是能结出好多黄豆兵来?” ------------ 第20章 师父必然大有深意! 苏慕芸的话,倒是让顾源眼前一亮。 也对啊,种豆得豆,种兵得兵,要是真能结出黄豆兵来,那岂不是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到时候,从一万个黄豆兵里,总能选拔出三五百个不这么智障的吧? 那打起架来得是什么场面? 顾源很兴奋,本着大胆试验小心求证的精神,立即拿出水桶,从池塘挑了满满两桶水,挨个给这些黄豆兵浇灌了一番。 水刚浇完,阿黄就跑过来撒尿了,尿得很均匀,每个黄豆兵头上都撒了几滴,大概是想跟对方表明这是它的地盘。 黄豆兵们如饮甘泉,非常快活。 几息过后,只见这些黄豆兵突然身形暴涨,从一人左右高,长到了一丈左右高,而且还在长。 顾源和苏慕芸看得都愣了愣。 苏慕芸兴奋地说,“师兄,原来浇水是能让它们迅速变大!虽然不是结出黄豆兵,但是想必变大之后,它们也会更硬更强的吧!” 顾源挠了挠下巴,觉得师妹言之有理。 别的不说,就说这么多“金甲巨人”往这一杵,起码气势上先赢对手七八分了。 看它们还在往上生长,顾源不禁又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它们到底能长多高?会不会长到天上去呢?万一惊动仙人怎么办?” 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只见这些巨人长到三丈多高的时候就停止了。 但不是不长,而是开始横向发展了。 眨眼间,它们的胳膊和腿上长出了无数细小的分支,分支又很快变大,接着是胸口、脖子、嘴巴、眼睛、头顶......同样长出了很多分支,分支上很快又绿油油一片。 顾源目瞪口呆地看了会儿,然后反应了过来。 “这他吗不是又变成黄豆了吗?” 没错,现在巨人不见了,金甲也不见了,站在凌云宗院子中央的是,三十六株参天大树般的黄豆秸秆。 或许叫黄豆树比较贴切。 顾源怒了。 什么鬼啊,说好的撒豆成兵呢?合着白忙活了? 苏慕芸突然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看上去很是怪异。 “嗯哼,师兄,我有点事先走了,库库.....真的有事,库库库......” 顾源黑脸,“都笑出来了,就没必要换个地方了吧。” “噗......”苏慕芸破防,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可是师兄,它们结了好多豆子,起码、起码我们不用买豆子了!”一边笑,她一边尽力安慰。 顾源看了眼,果然发现这些黄豆杆上,结了密密麻麻的豆荚。这些豆荚巨大无比,里头的豆子,目测至少拳头大小。 可是,拥有数万颗灵石的凌云宗,缺豆子吗? 这时,有棵“黄豆树”可能是被沉甸甸的豆子压得直不起腰了,于是猛地甩了下豆荚,顿时一颗拳头大的黄豆,“啪”地就被甩了出去。 其他黄豆树一看,顿时纷纷效仿。 一时间,“噼啪”之声响成一片,无数黄豆如同子弹一般,密密麻麻、遮天蔽月地朝前方射去。 顾源愣住了,感觉这个场面似曾相识。 “豌豆......啊不对,黄豆射手是吗?” “等下,一开始这个技能叫什么来着?” 顾源整个人都麻了,他想过这个技能可能会跟自己想的有点偏差,但是完全没想过会偏到脱靶的地步啊! 就在这时,云仓回来了。 “源儿、芸儿,为师有一件......嗯?” 云仓一脸纳闷地看向眼前,那一小片遮天蔽日的黄豆林。 忍不住问,“这是何物?” 苏慕芸立即说道,“师父,这是师兄刚刚学会的神技,叫‘撒豆成兵’!” 云仓老眼微微一眯,这个是“撒豆成兵”? 兵呢? 如果这也算,那自己那个,能变出一堆金甲武士的法术叫什么? 身为大乾正道七巨擘之一,宗门老祖钦点的下任掌门之位继承人,云仓最为精通的便是法术,是这片大陆公认的道法第一人,即便放眼整个五大宗都无出其右者。 但是强悍如他,现在也一时想不出,顾源究竟是如何一下子变出这么大一片黄豆林的。 “不可能啊?” 云仓想了想,觉得这肯定不是《天机道》上的“撒豆成兵”,毕竟那个天字甲等的仙术,必须至少化身境修为才能催动。 而且它也绝对不是用来种地的! 顾源看云仓凝久不语,疑心他可能生气了,毕竟自己把好好的”撒豆成兵”练歪成这样,哪个师父看了不生气? 于是忙说,“师父,这就是我瞎琢磨的,跟撒豆成兵没关系,没有一个铜子儿的关系!” “......”这都能自己琢磨法术了? 云仓怀疑自己的嘴是不是开过光,说他是三千年一遇的天才,他还真当上了?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可能是修行院那帮人,或是什么人教他的。 他自是瞧不上这种农业风的低等法术,于是说道,“少琢磨这些胡七八糟的道法,修行要脚踏实地......为师刚说到哪了?” 顾源不敢顶嘴,连忙说,“是,师父。您说到,有一件什么事?” “哦,对。”差点忘了正事,云仓又肃然道,“为师想到一件事。最近丰水县有妖作乱,你二人正好没事,去把那妖捉了吧。” 顾源看云仓说得轻描淡写,便问,“师父,那妖修为应该不高吧?” “不高,一点都不高。”云仓信誓旦旦地说。 毕竟跟他比起来,是一点都不高。 听他这么一说,顾源就放心了,毕竟师父可是隐士高人,绝对不会错判,上次历练不就是么? 想起上次历练,顾源就又问道,“师父,这次您有什么指点吗?” 云仓心想,我指点个屁,等你们被那妖虐得哭了鼻子,老夫再来指点还差不多! 于是说,“不要总想着师父指点,师父不能教导你们一辈子。所谓‘万法皆是门,修行靠个人’,这次你们要自己拿主意。” 顾源听完若有所思。 “万法皆是门,修行靠个人”,蓝星上倒也有句类似的话,叫“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很好理解,意思听上去也很普通。 但是师父必然大有深意,没准就指明了捉妖的方向! 等到了那,必须好好参透参透! ------------ 第21章 师兄,你看我是不是也有几分美色 云仓说完就进屋继续闭关了,临进屋前命令顾源,赶紧把这些豆秆给撤了。 顾源无奈,只好悻悻收了法术,那些巨大的黄豆树又变成了黄豆,回到他的手里。 不过寻思着这好歹也是自己辛苦悟出来的法术,不用也是浪费,于是想了想,就掏出“架空破空笔”,把这法术写在了一张符文之上。 大多数法术都能处理成符文的模式,好处就是更便捷了,不必经过念咒掐诀,随手一抛符文就能施展出来。 吃过午饭,他回屋继续睡觉,或者也可以称作“睡修”,毕竟他睡觉时狂鱼兄吸收的效率最高。 而苏慕芸则顶着大太阳,领着山下刚上来的两个泥瓦匠,去湖边勘察地形去了。 凌云宗大兴土木的计划的确被云仓给否决了,不过鉴于原先的厨房实在太破,云仓还是允许苏慕芸,在湖边找一小块空地,建造一个厨房。 苏慕芸很重视厨房的修建,故而全程参与,她希望在回来之前,工匠能把厨房的图纸给她,然后立即施工。 ...... 第二日,顾源和苏慕芸便照例带着阿黄,下山去也。 丰水县就在云岭县隔壁,但是这个世界的“县”的规模可远超蓝星,实际两县间的路程达一千余里,于是两人一合计,就坐上了宝葫芦。 不得不说,宝葫芦的速度超乎想象。而且它自带风屏,不用担心飞太快吹乱发型什么的,可时刻保持悠然自得、仙风道骨的姿态。 “可是,我们为什么要飞这么低,在林子里穿来穿去的?” 苏慕芸表示不解,毕竟飞到天上去,风景肯定更好。 顾源一脸沉稳地说道,“有句话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林子里最多只有一些不入流的野匪强盗,他们便是想抢我们的宝贝,也追我们不上。但是飞得高了,万一遇上个狠的,那就难说了。” 苏慕芸点点头,然后饶有兴致地问,“师兄,什么叫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那是一个典故,我给你讲讲?” “好啊,不过能不能先把上次的白雪公主说完?”苏慕芸咬牙切齿地说道,“那坏妖修皇后用毒苹果害死公主之后,公主到底有没有复活?有没有去报仇?” 果然,这类后宫争斗+大女主复仇的故事,哪个世界的女生都爱听,尤其是这个没有被短剧洗礼过的世界。 顾源心里想着妖案的事,有些意兴阑珊,便说道,“后面也没什么,就是后来经过一个王子,王子见死去的公主很漂亮,还栩栩如生的,就把她放到马背上打算带回家,就在这个时候,毒苹果被颠了下来,然后公主就......” “等下!”苏慕芸突然打断道,“这王子出于什么想法,才把公主带回家的?” “我说了啊,看她很漂亮,还栩栩如生,可能还热着......欸?”顾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对啊,这王子要干嘛? 苏慕芸却是认真了起来,严肃地问,“师兄,我记得你还讲过一个睡美人的故事?” “记得啊,怎么了?” “里头是不是也有一个王子,看到睡美人在睡觉,然后偷偷潜入了她的房间,在并没有征得她同意的情况下,亲了她?” “......嗯???” 顾源突然感觉好像接触了新世界。 对啊,那王子又要干嘛? 要是睡美人没醒,后续剧情应该是什么? 苏慕芸又道,“而且你说,这些事都发生在几十万年前的远古大陆?” “啊嘞,怎么说?” “我怀疑两个王子是同一个人!你发现了吗,他们作案的目标出奇一致,都是无力反抗的美貌女子!” “......” 所以属于同一个人,流窜作案是吗? 顾源不得不重新打量了下苏慕芸,一个十七岁的少女,她为什么知道的这么多,了解的这么深? 正常女孩子谁会联想到这些啊? 不由说道,“师妹,虽然师父一再不让问,但我还是想知道,你在来师门前,在哪里生活?又见的是什么人?” 苏慕芸皱了皱眉,说,“我也忘了,我只记得那天师父问我要不要跟他学修仙,我问有没有吃的,他说有,我就答应了。然后,他就在我额头点了一下,我以前的事情就都不记得了。” 顾源摸了摸下巴,越发好奇师妹究竟是什么来路,竟让师父封印了她的记忆? “师兄,你说我可能是来自哪里?”苏慕芸也好奇地问。 顾源回过神来,笑了笑,说,“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都被你找到了蛛丝马迹,说明这桩妖案我们肯定能破!” ...... 半个时辰不到,两人就进入了丰水县。 在县城十几里外,顾源就收起了宝葫芦,然后和苏慕芸步行到了丰水县城。 在进城门时,看门的皂吏一看两人是外县来的,还是修士,顿时警觉起来。 清河郡有民一万万,有修行资格的也不过十万左右,而且大都在宗门,所以不是很多见。 皂吏很快叫来了一个捕快。 那捕快是个大胡子,叫赵金,仔细查看两人的身份文牒后,看向苏慕芸,问,“进城作甚?” 大抵是觉得女孩子说话可靠些。 “奉师命,前来捉妖!”苏慕芸不假思索道。 捕快赵金顿时脸一黑,说,“就你们?两个炼气期的?胡闹!” 将文牒还给苏慕芸,又严肃说,“你可知,那妖特别喜欢扒美人的皮?劝你还是赶紧回去,这细皮嫩肉的,要被那妖找上,后悔可来不及!” 苏慕芸立即说道,“我还怕它不来找我呢!” “你说啥?”赵金脸更黑了。 顾源赶紧上前拱手道,“这位大人,我们二人既然来了,那自然后果自负。不过,能否与我们说说那妖的事情?” 他想的是,衙门里的人,消息肯定最多、最全,找他们了解是最好的。 但赵金不耐烦地摆摆手,说,“去去去,忙着呢!我最后再送你们一句话,修行不易,切莫拿性命和前途开玩笑。” 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这话你俩爱听就听,不爱听就当我放屁。但是记住了,回头别帮倒忙妨碍我们捉妖,要不然保管叫你们知道,衙门的棍子是怎么吃肉的!” 顾源无奈,只好先和苏慕芸进了城。 赵金看着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随即挥手叫来一个衙役,低声说了几句。 ...... 丰水县规模不小,里头多的是酒肆、茶庄、客栈、赌坊等,街边也满是商铺,人来人往热闹得紧。 据说,这是因为城外有条丰水河,此河为南北水路交通要道,往来客商极多,就带动了本地经济。 两人沿着主干道一直往前走,在城中一条河边的柳树下,听到两个妇人在聊天。 “知道吗,昨天第三个了!欢月楼的,又是被扒了皮!” “是啊,据说昨晚在欢月楼,至少有衙门和本地宗门派去的七八个好手暗中埋伏,可还是叫那妖给跑了!” “这还不算什么!我听人说,那妖精现在不止扒青楼花魁的皮,还扒良家妇女的皮!但凡是美人,都逃不过它的魔爪!” “哎哟这可怎么办啊!我、我们全家都没一个懂修行的,那妖要是来扒我的皮可怎么办?” “就是啊,我最近都打算搬出城去了!” 顾源看了眼那两个妇人,发现她们都已经四五十的年纪了,一个脸上都是麻子,一个腰宽体肥的,很想说她们的担心有点多余啊。 不过这也说明,现在整个县城,是多么的人心惶惶。 顾源有心过去跟她们聊聊,探听下消息,但是两个妇人看他们面生,当即就躲开了。 “这可怎么办?”苏慕芸叹了口气,然后问,“师兄,你看我是不是也有几分美色?” 顾源一皱眉,“你干嘛?” “要不我去青楼,勾引那妖出来?”苏慕芸一脸舍小我为大我的表情。 “闭嘴!”顾源觉得,苏慕芸要是去青楼,难免会有些无辜的嫖客遭到毒手,让本就堪忧的丰水县青楼业界彻底崩盘。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 “咦,顾兄?这不是顾兄吗?” 顾源循声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锦衣的少年正在朝自己招手。 “叶凡?” ------------ 第22章 挖一挖 丰水县衙门,后堂。 县令王允堂端坐于长案之后,手里捧着一盏茶,正若有所思。 赵金急一脸匆匆地入得堂来,见县令身后有侍女伫立,便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状。 王县令便挥手让侍女退下,随后看向赵金,问,“何事?” 赵金立即说道,“大人,又有两个修士入城,说是来捉妖的!不过年纪都不大,属下探过他们的修为,都是炼气境。另外,他们好像也无甚背景,文牒上写的是‘凌云宗’,属下第一次听说。” 赵金一语就阐明了所有要点,显得极为干练,没有上司不喜欢这样的下属。 这就是他无需通报,便能直入大人后庭的原因。 “凌云宗?”王县令沉吟了会,又淡淡道,“这个宗门的来头可未必小,本届新修历练的第一,便出自此宗。” 赵金脸色一变,“当真?那我们......” “无妨,本县打听过了,此二人的确只是炼气期的修为,只不过凭借一个略显奇异的法术才得了第一。” 赵金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但也不可掉以轻心,派人盯着他们。都到这步了,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王允堂又道。 “大人放心,属下已经派人了。” 王允堂赞许地点点头。 赵金又道,“另外,北门的弟兄说,州院派来的那位陈元达大人,今天也入城了。同行的还有七八个郡院的人,看来这次他们要大张旗鼓了!” 王县令微微颔首,道,“那陈元达可不简单,三十五岁入州院,四十五岁成执事......要格外小心才是。” 赵金忙拱手道,“属下愚钝,如何应对,请大人吩咐。” 王允堂想了想,说,“查,是要让他们查的。不过,先把小桃红和朱婉儿从青楼接出来,藏到红柳别院去吧。” 正在此时,只听外头有人喊。 “大人,有人状告楚家公子当街行凶伤人,是否即刻过堂?” 王县令闻言,当即重重地将茶碗摔在桌上,怒道,“岂有此理!光天化日行凶伤人,简直目无国法!赵金,速去拿人!” 赵金立即应道,“是,大人!” “升堂!” 王县令说完,虎步而出! ...... “顾兄,苏姑娘,这边走。” 叶凡带着顾源和苏慕芸,进了一个大宅。 阿黄紧随其后。 大宅是三进出的,进门之后,只见花红柳绿、水榭亭台处处,端的是一个富丽堂皇。 只不过略显诡异的是,如此大宅竟然没一个下人,而且也没有亲戚长辈同住,似乎只有叶凡一个人。 而且,这宅子好像还在翻修,很多地方瓦片还没盖上,或者地砖尚未铺完。 叶凡热情地带着两人,来到了一个位于湖畔的水榭之上,坐了下来。 此处凉风习习,湖中又荷花盛开,赏心悦目至极,连阿黄都舒适地摇起了尾巴。 “如此大宅,叶兄是一个人住?”顾源问。 “对,是否略显冷清?”叶凡笑道,“不过好在,我有萧兄和长安兄两个好朋友,他们经常过来,就不那么寂寞了。” 顾源想起来,萧言和李长安也是丰水县人,于是说道,“那不如,请他们也过来一叙?” 他一直对号称什么都懂一点的李长安很好奇,想印证自己心里的一个想法。 不过叶凡却摇头道,“他们这几日应当没空。因为萧兄即将订婚,所以长安兄这几日正在陪他采办一应物资。萧兄的未婚妻是郡上名门,可不敢有丝毫怠慢。 对了,萧兄说到时候也想请你一起来参加订婚宴呢,没想到请帖还没发出,顾兄就到了!” 顾源闻言愣了愣,萧言订婚? 为什么总感觉他要被退婚呢...... 两人寒暄了会儿,便进入正题。 “你们是来查妖案的?”叶凡一脸惊讶,“这妖案,衙门、本地宗门乃至郡修行院都束手无策,你们能查?” 苏慕芸闻言,皱眉道,“有那么难吗?” 顾源也是有些意外,心想连郡修行院都搞不定的案子,师父还说得那么轻描淡写? 不过又一想,老登虽然向来思路清奇,但从没有错过,他说自己能查就一定能查。 而且,查案的关键,应该就是他的临行赠语。 “万法皆是门,修行靠个人......” 这话的表面意思不重要,关键是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信息呢? 顾源收了思绪,说,“我们既然来了,那就无论如何都要试试看。只是这里我们人生地不熟,又不了解情况,不知叶兄能否帮忙一二?” 叶凡沉吟了下,然后一拍桌子,说,“行,我也好奇那妖究竟是何方怪物,既然顾兄要查,那我也参加!说不定,我们走狗屎运破了此案,那岂不是扬名立万了?” 顾源立即拱手道,“叶兄一起,那就再好不过了。” 叶凡立即把他所知道的妖精的信息,都说了一遍。 然而他所知道的,跟顾源听来的相差无几,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三人沉默了会儿,叶凡说道,“这样的话,那就只能深入虎穴了。要不去刚发生过妖案的欢月楼逛逛?里头的人总比咱们清楚。” “对,事不宜迟,现在就走!”苏慕芸表示赞同。 顾源一把拦住她,“师妹且慢,你就不宜深入了吧?” “我可男扮女装!”苏慕芸又生一计。 “你以为唱戏呢,所有人都瞪眼看不出来?”顾源说道。 叶凡想了个折中的办法,说,“欢月楼旁边有个瓦舍,那里有杂耍、唱戏可以看。苏姑娘不如去那稍坐,也不至于等得心焦。” 苏慕芸这才勉强应下。 ...... 几人这便往外走去。 走到一处看上去正在修缮的屋子时,叶凡突然说了声“等下”。 然后就跑进屋子,看了看屋顶剩了一半的瓦片,又低头看了眼地面铺设的青金色地砖,沉吟了会儿,就利索地挖了十来块地砖,放入纳石之中。 顾源:“???” 顾源不明所以,直到跟他出门,走到街角一个泥瓦铺,见他将那些地砖拿出来,换来三十多两银子后,才恍然大悟。 “啊这,叶兄,原来那些缺瓦少砖的屋子......” “对,我缺钱了就卖点,”叶凡笑呵呵道,“这青金砖行价得五两多银子一块,这边收三两,不过这些也够咱花一天了。” 顾源愣了愣,原来这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砖块,竟如此值钱? 看来这叶家,之前也不是一般的世家,却不知道为何沦落到这般地步? 叶凡见顾源不说话,又咧嘴一笑,说,“你不用担心,挖完了还有门和窗户呢,而且我才挖了前院,中庭和后院都还没挖!” 顾源咧嘴,“......那倒是还能挖好一阵。” 叶凡将银子装入纳石,然后就搭着顾源的肩往外走,豪情万丈地说,“不说了,走走走,到了欢月楼我先请你好好喝一顿,算是为你接风洗尘!” ------------ 第23章 不可思议 三人刚出铺子,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阵鬼哭狼嚎。 “哎哟喂,这谁家的狗啊!松口、快松口!” 顾源回头一看,只见大黄正气势汹汹给地咬着一个伙计打扮的中年人的袖子,任那人如何喝骂,就是不松口。 苏慕芸赶紧上去喝止,“阿黄,不许咬人,松口!” 顾源知道阿黄不可能随便咬人,于是细看了眼那人,忽然想起好像在哪见过? “对,城门口。” 按理说,那人原本处在城门口的一个角落,根本没人会注意。 但顾源不同。 当时他见那捕快态度不好,就立马联想到他一声令下不分青红皂白地拿下自己,然后自己被严刑拷打,被逼问是不是妖精同党,还被抢走了纳石,彻底一夜返贫的悲惨场面。 身为长在新社会的好青年,他眼中的封建社会,就是这么可怕。 为了能随时逃跑,他曾仔细观察过附近,故而对那人有印象。 “所以,他一直跟着我们?” 顾源想到这里,就明白阿黄的意思了,它之所以不咬肉只咬袖子,是为了让自己意识到,它并不是跟对方发生了冲突,而是对方有问题。 毕竟,阿黄要是真咬人,都是直接照着大腿咬的,那儿的肉又嫩又细......别问顾源怎么知道的。 “对不住对不住,这狗脾气躁了点,我们回去一定严加管教!”顾源立马上去,跟那人道歉。 随后又塞了几个铜板给他,表示赔偿。 那人哼哼唧唧又骂了几句,但很快扭头就走了。 顾源看着他的背影,小声对苏慕芸说道,“师妹,跟着他,看看他要去哪。” 苏慕芸一脸纳闷,“他有问题?” 顾源点点头,“很有可能。” 他现在怀疑那人是捕快赵金派来的,但是毕竟对方一直穿的都是便服,也可能是本地的地痞流氓,所以得确认一下。 可如果是赵金派来的,那又是为了什么? 苏慕芸便不再多问,悄然跟了上去。 ...... 欢月楼,县城三大青楼之一。 正值中午时分,大厅内几十张桌子座无虚席,看来并没有因为妖案而有所减少。 正中央的一个舞台上,有艺妓长袖翩翩而舞,而底下则有各色花枝招展的姑娘穿梭,好一派莺莺燕燕,风尘留香。 叶凡打一进门起,就不停地有各色姑娘凑上来,娇滴滴地喊他“叶公子”,看来他平时没少在这丢他家的瓦片和地砖。 而顾源还是第一次领略古时的青楼,自不免多看了几眼。 叶凡笑呵呵道,“顾兄,大厅没啥可看的,这么多人呢,也就是寻常喝酒罢了。我带你去包间,特色还得看那。” 顾源正色道,“倒也不必特别色,我们终究是来办事的......这有没有三十左右的女子?” 叶凡顿时“嘶”了一声,惊奇说,“原来顾兄这浓眉大眼的,对此道竟也颇有研究?这个年纪的妙处,一般人可领略不来!” “叶兄想岔了,我意思是年纪太小的都不太敢说......” “顾兄不必解释,我懂你心!” 很快,两人在老鸨热情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雅致的包间。 又过了不多时,各色菜肴已经备齐,两个三十不到些,风姿绰约的女子,也款款落位。 一人抚琴,一人琵琶,不得不说,也堪称色艺俱全了。 “顾兄,我先敬你一杯!可惜今日萧兄和长安兄不在,要不然他们见了你,定然也是极高兴的!” “叶兄客气了,来,干!” 两人连续喝了几杯,叶凡便让两位姑娘停下,一块儿来行酒令了。 姑娘自不会推辞,毕竟来这里的爷是什么心思,她们都懂,方才抚琴弹唱,也无非是调节气氛的前奏罢了。 姑娘们放得开,酒自然也喝的下。 就这么折腾了半个多时辰,顾源看她们脸颊都已绯红,显是酒意已然上头,便进入了正题。 “这位姐姐,听说昨天这里还发生了一桩妖案?”顾源问坐在他身边的一个姑娘。 姑娘闻言,眼神中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但很快就被她职业的娇笑给掩盖过去了。 “啊呵呵,公子都知道了还问,该罚酒。” 顾源掏出一锭十两左右的银子,放在桌上,又笑吟吟说,“放心,我就是纯好奇,我这人喜欢听这类奇诡之事。” 两个姑娘彼此对视了一眼,似乎犹豫不决,顾源就又掏出一锭银子,摆桌上。 他不信,在青楼还有银子打不开的嘴。 果然,收了银子后,顾源身边的姑娘说道,“没错,我们店的头牌小凤仪死了。” “嗯......”顾源喝了酒,又不动声色地说道,“也是奇怪啊,不是说之前死了两个了么,你们老鸨就没想过把她看护起来?” “当然想到了!”那姑娘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当天她根本没接客,而且老鸨还请了七个好手守着她!四个守在里面,就围着小凤仪的床,前后左右地守着!另三个则守在门口,公子说,这是不是够严密了?” 顾源和叶凡齐齐点头。 却见那姑娘哽咽道,“可她还是死了!也是被扒了皮,浑身血淋淋......跟前几个一模一样!” 顾源眉头一皱,忙问,“那七名好手呢,也被杀了?” “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了,”另一个姑娘接话道,“他们都好好的没事!” “这不可能!”叶凡说道,“尤其是里面四个,他们不是盯着那花魁吗?花魁被杀,他们要么也被杀,否则怎么可能一点反应没有?除非他们是共谋!” 顾源身边的姑娘摇头道,“不可能,那四名好手都是从衙门花重金请来的,其中一个还是本县的总捕头陈大人,怎么会是共谋?” “陈总捕头也在?”叶凡越发惊讶,说,“陈总捕头在本县供职七十余载,为人刚正,人品有目共睹,应该绝不会干那种事......” 顿了顿,又吸了一口气,一脸不可思议地说,“可是他都筑基境了,那妖竟能在他眼皮子底下作案,而他连发现的机会都没有?” 顾源听到这里也觉得难以置信。 沉吟了下,他又问,“那陈总捕头,是怎么描述当晚发生的状况的?” “他说,整晚他们都坐在小凤仪床前,连尿尿都是在里头解决的,根本没发现异常,甚至都没有听到过任何可疑的声音。 直到......直到天亮,他们要换班,想着跟小凤仪说一声,可怎么喊她都不醒,于是就掀开床帘一看,发现她全身紧裹着被子。又掀开被子,就见她已经......” 那姑娘说到这里,也许是兔死狐悲,再也装不出笑脸来,呜咽着,情绪濒临崩溃。 顾源和叶凡则面面相觑。 这妖的作案手法,的确诡异至极...... 就在这时,顾源猛地听到道宫传来鲤鱼精的声音。 ------------ 第24章 有妖气 “有妖气。”金鱼精突然说道。 顾源吃了一惊,连忙用意识问它,“在哪?” “就在你旁边那位姑娘的身上,只是一般人看不出来!” “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蠢货,我也是妖,遇到同类会感知不出来?” 顾源觉得有道理,不由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合着说半天,妖精就在自己眼前? 又赶紧问,“这么说,这女的是妖精所化?那她岂不是起码金丹期了?” 只有金丹期的妖,才能化成人形,口吐人言。 鲤鱼精却是困惑道,“好像不是?她身上的妖气还没有我强,不可能金丹期,或许连筑基都没有。” 顾源又愣了下,不是金丹期,那这妖怎么可能变人形、说人话? 沉吟了片刻之后,他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会不会,是她被妖精附了身?” 对于顾源而言,这不难理解。毕竟蓝星上就有的是各种“鬼上身”之类的传说,如今他身在修仙界,遇到个“妖上身”,就更加合理且科学了。 这个假设一出来,很多思路也随之打开了。 “这么说,小凤仪身上的妖,也是早就有的?” “所以陈捕头他们才怎么也弄不明白,那妖是如何进屋的,因为它早已藏在小凤仪体内了。” “然后到了深夜,潜伏在小凤仪身上的妖突然行动,在一瞬间就杀死了小凤仪,故而她不可能发出任何声音。” “现在的问题是,那妖为什么明知道人类在追捕它,还要冒险作案?而且,它作案的对象,为何非要选择青楼中的美貌女子?” 想到这里,顾源又不由看向坐在自己身边,刚刚止住哭泣,又撑出一副娇笑表情的姑娘。 她也许还在害怕成为下一个,然而事实上她已经被指定为下一个了。 她叫琪琪,一开始声称是刚刚入行不久,且因为丈夫吃喝嫖赌败了家业才不得不沦落风尘,但酒后承认她已经入行三年多了,入行的原因是被一个负心的书生抛弃才自甘堕落。 她可能没一句真话,毕竟这类女孩子顾源见得多了。 但顾源觉得她有权利活着,即便生如蝼蚁。 而且他也想把那妖捉出来,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怪物。 “顾兄,这妖怕是不简单,我们还要继续吗?” 叶凡看着顾源,讪笑道,“不是兄弟胆子小,主要是......我还有两个大院没挖完呢!” 别人是钱没花完人没了可惜,他是家没卖完人没了遗憾。 顾源不置可否地一笑,他也不想勉强谁。 就在这时,忽然只听得外头喧哗阵阵,又伴随着各种“劈里啪啦”杯盏落地之声。 “修行院查妖案,所有人大厅集合!拒不配合者,格杀勿论!”有人冷声在外边喊。 叶凡顿时脸色一变,忙说,“顾兄,修行院的人来了,我们赶紧去大厅,那些人可不是好惹的!” 琪琪和另一个姑娘也猛地站了起来,连招呼都没打,就赶紧往大厅跑去,生怕去慢了惹来祸事。 顾源皱了皱眉,但还是跟着去了大厅。 一到大厅,就只见里头站了密密麻麻几百号人。 楼里的姑娘、老鸨、龟公合站一处,其他合法嫖娼人员则另合站一处。 顾源和叶凡属于包间贵宾,直接被安排在最前排,好在不必抱头蹲下,也没有画师现场作画留档。 在正中央的舞台上,则站着一个身穿白袍的中年男子。男子身边有一耄耋老者,低眉带笑地陪在一边。 叶凡讶异道,“周老也来了?他可是本县名望最高的士绅,儿子在京城做官!看来这位州院下来的,来头不小。” 舞台底下,有六七个如狼似虎,身穿蓝袍的郡修行院院士。 其中一人上前道,“大人,人都到齐了!” 陈元达点点头,随后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一股杀气顿时弥漫全场,众人无不噤声低头,乱哄哄的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诸位,众所周知,本县近日妖案频发,郡院、衙门及本地宗门多番调查无果,故而在下奉州院之命,现在全权负责此案。” “因为妖案皆发生于青楼,且来去无踪,故而我怀疑,青楼之中或有妖的同党里应外合。所以,请诸位随我们走一趟,配合我们的调查。” 陈元达话音一落,顿时全场轰然,有人脸色发白,有人更是浑身微颤。 在这个世界,普通人最怕两件事:一是上衙门,二是进修行院。 因为这两个地方都能让你站着进,躺着出。 而相比之下,修行院更为恐怖。 毕竟在衙门,但凡你是本地人,多少有些人情世故可以发挥,但是进了修行院,那帮院士可个个自诩天之骄子,根本懒得与普通人拉交情。 “大人,我们是路过的行商,案发当天我们根本不在,有入城文牒为证,请大人明察啊!”有个身穿锦衣的富态商人连忙大喊。 但刚说完,就被一个蓝衣院士一脚揣在了肚子上,当时就疼得蹲了下去。 陈元达冷冷地瞥了眼那富商,又道,“是不是同党,本执事自然能辨!再说一遍,此案关系丰水县七百万百姓的安危,请诸位务必配合,切勿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那周老见状,连忙上前帮腔,“没错,这位陈大人可是州院缉妖房的新任执事,曾破获数十起大妖案,连州院院长都赞誉有加。他定会明察秋毫,大家无需担心!” 说完,笑着和陈元达对视了一眼,待他点头,周老忙又后退一步,站在他身后。 在场大都是本地人,见周老对县太爷都没这么客气过,便知这位州院下来的大人,的确不同寻常。 于是,再无一人敢出声。 叶凡叹了口气,小声说,“顾兄你来得真不巧......刚来就要挨打。” 顾源好奇道,“我这么清白的也要挨打?” “顾兄,这里头的门道你不知道!”叶凡对顾源正经道,“州院下来的这个,肯定也知道这么查是没什么结果的,但是他还是这么做了,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他要先喂饱这些郡院的!郡院的抓人之后,照例先打,有人打得受不住了自会乖乖送钱赎身。等他们油水拿够了,谁还好意思不为他卖命?” 顾源听罢,不由皱了皱眉。 听说郡院的院长之位空缺了两年,骨干全走了,如今剩下的,果然只是一些不入流的货色。 林朝山这院长,也是难当。 叶凡又很讲义气地说,“但是顾兄你放心!你先告诉他们你是历练第一,他们多少会给点面子,没准不会打你。等我出来,就算挖了剩下的两个院子,也会把你赎出来的!” “叶兄......你够意思。” “情和义值千金,说这些作甚!” 顾源不由一笑,让叶凡为自己提前拆家,他还真有点过意不去。 当然,他也不打算被带走,更不能让自己唯一的线索琪琪被带走。 想到这里,他就不由看了眼那个抱剑倚在门口,看上去正昏昏欲睡的家伙。 那货不是叶无伤,又是谁? 顾源心道,手下在那作威作福你不管,倒是在那躲起清闲来了? 那不得给你点事做做? 正在此时,一个郡修行院的人走来,沉着脸朝众人挥挥手,示意所有人都跟他走。 众人自不敢违抗,都战战兢兢地跟着往前走。 唯有顾源一动不动。 那人顿时皱了皱眉,冷声道,“你为何不走?” 顾源淡淡一笑,说道,“我为何要走?” 全场顿时一片死寂。 无数道目光,悄然聚集在这个傲骨铮铮的翩翩少年身上。 嗯,这一刻,顾源的背挺得很直! ------------ 第25章 不能拿 舞台之上,陈元达转头看了顾源一眼,眼神锐利如刀,似要剖开他的身体。 但未等他开口,周老便向前一步,道,“谁家的竖子,胆敢扰乱州院办案?就不怕,全家在本县,都再无立足之地么?” 顾源大声答道,“在下郡修行院执事叶无伤的弟弟叶大郎,不住本县,又待如何?” 周老一愣,问,“你是叶执事的弟弟?那,因何叫大郎?” 顾源叹了口气,说,“因为我哥什么事都不管,见了家里人也不打招呼,所以我娘说就当他死了吧,由我来承袭大郎之位。” 周老一下子就陷入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沉思:此子所说,人话否? 可叶无伤就在门口,他怎敢如此胡说八道? 门口的叶无伤,此时突然发现,有数道热辣的目光正看向他。 陈元达、周老、以及所有郡修行院的人...... 他心累地叹了口气。 我没有这样的弟弟。 可他还是撑开了眼皮子,然后挤过人群,走到了顾源跟前。 问,“你怎么在这?” “奉师命,来查妖案。”顾源没有隐瞒。 叶无伤桃花眼微微一眯,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们师门,现在管得这么宽么?” 隔着上千里,来隔壁县捉妖? “对,降妖除魔,我辈修士责无旁贷!”顾源义正言辞。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们师父不要你们了?”叶无伤又说。 这妖多少修为还不清楚,但是叶无伤觉得,至少不是炼气期能除的。 所以他也好奇,凌云宗内的那位神秘宗主,究竟是出于什么考虑,才让两个分明很有前途的弟子,来冒此奇险的? 顾源摆摆手,说道,“这你别管,反正我也在查案,你别让那小子烦我就行!” “你觉得我能做到?”叶无伤的眼眯成了一条线,难得耐心地解释道,“他是州院的执事,我是郡院的,他比我大。” 顾源却是嘿嘿一笑,说,“那我不管。反正我不能被带走,而且我身边的这位兄弟,以及这位姑娘,也不能带走。” 顾源指了指叶凡和琪琪。 琪琪不明所以,眸子里充斥着惊讶和不解:为何也有自己的份? “这位公子,难不成……” 叶凡更是呆若麻瓜。 心说顾兄啊顾兄,虽然你是本届新修历练的第一,叶执事可能很欣赏你,可总不可能到为了你,跟州院的上司对着干的地步吧? 男人间的欣赏,能有如此之大的驱动力吗? 舞台上,陈元达见两人私语许久,不由微微皱眉。 冷哼道,“叶执事,你我同在修行院,当知执法无情。即便此人当真是你弟弟,他这般抗拒州院执法,你说该当何罪?” 叶无伤转头,看向陈元达,淡淡道,“他并非我弟弟。” 陈元达冷笑一声,“那罪加一条,还不拿下?” 叶无伤却摇头,说,“不能拿。” 陈元达眉头更紧,沉声道,“若是我说要拿呢?” 叶无伤依旧淡淡道,“不能拿。” “叶执事,我奉州院院长之命,全权负责此案!”陈元达严正提醒。 “不能拿。”叶无伤是个复读机。 却是一只会思考的复读机。 叶无伤说顾源不能拿,不光基于郡守和院长答应过做他的靠山,更是基于考核那天,两人神秘消失后,那个踏空而来的庞然怪物。 对,在叶无伤眼里,无论那个女人有多妩媚,都是一个怪物,至少在一千年内,是他无法触及的存在。 也是陈元达,乃至州院的院长无法触及的存在——他们可能是一辈子都无法触及。 而显然,顾源跟那个女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样的存在,能拿么? 陈元达能以这个年纪身居高位,自然不是傻子,他也开始好奇,这个平平无奇的小子,究竟是何背景,竟让叶无伤都如此袒护? 但气氛都烘托到这了,他自不可能再退让,否则就别想再带动这些郡院的修士,以及调动此地一切资源为自己所用了。 “便是这小子有背景,但自己总归是为州院办事,便是皇亲国戚也无可指责,顶多抓了再放就是,但现在不可不抓!” 陈元达凝神,盯着叶无伤,再度一字一句说道,“若是我说,非要拿呢?” “打赢我就行。”叶无伤轻轻移步,拦在顾源跟前。 顾源愕然。 他原本只是想让叶无伤替自己求个情,没想到他不管球个情,直接打算开干? 赶紧小声说道,“叶前辈,会不会太刚了啊?” 叶无伤淡淡道,“无妨。论查案,他是州上第一,我比他差十万里。但是论打架,他比我如蝼蚁。” “不是,我是说,你回去怎么交代?” “要什么交代?你比他先查出妖案不就行了?” 顾源咧嘴,“可你刚不还说,他是州上查案第一?” “也不完全是,”叶无伤想了想,又说,“偶尔其他州也会来找他破妖案,他可能是几个州的第一。” 顾源:“......” 陈元达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但已骑虎难下,只好冷声笑道,“呵呵,好啊!都说你是郡院的第一高手,那今天我就领教领教!” 叶无伤淡淡道,“好,你官比我大,我让你双手双脚,聊表敬意。” 全场先是一片死寂。 没有人能想到,一个郡院的人,不但敢挑战州院堂堂执事,甚至还声称要让双手双脚。 这已经不是挑衅了,而是直接砸了州院的招牌,然后还在上头啐了口痰啊! 等反应过来后,所有人又都“轰”的一声四下散开,生怕自己一会儿被误伤。 顾源自然也窜出去好几丈远,但是也没忘拉上琪琪姑娘,毕竟这可是唯一线索。 琪琪星眸圆睁,越发难以置信:公子又护着我? 她不禁要问: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很快,几百双眼睛都带着热切的期盼看向陈元达,就像看戏台上的老将军,有人甚至偷偷拿了把放在桌上的瓜子,准备边看边磕——没人不喜欢看一场免费的修士大战。 此刻的陈元达已经不知道怎么回应那句“聊表敬意”了,于是一咬牙,黑脸跃至叶无伤跟前。 旋即,凝神聚气,准备一战! 能进州院的他,自然不止会查案,修为亦属同龄人中的上上等。 就在此时,忽然只听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住手,两位大人,快快住手!”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县令王允堂,带着几十名衙役,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顿时无不大喜。 有人含泪道,“太好了,王县令来了,我们有救了!” 又有人激动道,“是啊是啊,有王县令在,他肯定不会让州院的人,轻易把我们带走的!” 果然,那王允堂进屋之后,立即说道,“欢月楼一干人等留下配合查案,其余无关人等皆散去吧。都慢些走,别踩到人了!” 顾源一脸惊讶地看了眼王允堂,心想这县令是真的猛啊,连州修行院的命令都敢无视? 不禁问琪琪,“王县令好像官风不错?” 琪琪立即点头道,“那是自然了!王县令铁面无私,爱民如子,自从他来了以后,丰水县再没有敢为非作歹的豪强了,连强盗都知道,丰水县不能进!我们都叫他王青天,要是大乾处处都是这样的官,那就天下太平了!” 顾源又见王县令身边,那位叫赵金的捕快,正耐心地疏散众人,不由眉头微微一皱,若有所思。 总觉得这丰水县不太对劲。 不知道师妹那边,有没有查到什么? ------------ 第26章 这钱,奴家给! 王县令干净利落地压下了这场冲突,众人也趁机鱼贯而出。 叶凡弯着腰脚踩小碎步,溜得最是利索,但是回头一看顾源没走,想了想之后,觉得这样太没义气,便又小碎步踩了回去。 郡修行院的那几位,眼看着这么多富含油水的“肉票”跑了,无不一脸遗憾,却无一人再敢阻拦。 因为他们看到,叶无伤已经将他的剑,轻轻放到了桌上。 熟悉叶无伤的人都知道,他向来懒散,不喜多言,故而当他将剑放于桌上或者悬于空中时,就相当于他已经劝了你一万遍要放下执念。 如果你还是放不下,那他就会让你躺下,换个姿势再想想。当然,想完你还能不能站起来,那就不一定了。 陈元达见状,心中的愤怒已经达到了顶点。 他看向王允堂,冷声道,“王县令,你私自放走嫌犯,回头若是期限内捉不到妖,上头怪罪下来,你担当得起么?” 王允堂拱了拱手,笑呵呵道,“陈大人息怒。本县知道陈大人捉妖一向铁腕无情,肯下血本。就说去年您在楚水县,为了捉那大妖,足足豁出去三百六十二人个百姓呢。 记得其中三百多是被您拷打致死的,另有几十人则被您拿去做了诱饵,这才捉到妖!可本县胆小,下不了这个狠心,自无法与大人相提并论......呵呵,还望大人海涵!” 王允堂说得飞快,言语中的嘲讽之意具象在了唾沫星子里,如雨点一般喷到陈元达的脸上。 “你!” 陈元达似乎被戳中了痛处,用吃人的眼神瞪着王允堂,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在场众人见此,便知王县令说的皆是事实,顿时个个面露不忿。 顾源也是吃了一惊,旋即就忍不住说道,“我听说大乾境内,已经很少出现残害百人以上的妖了。陈大人却一出手就是三百多,那妖精见了你,怕也得跪下喊一声老祖,难怪能屡破妖案。” 无数道鄙夷的目光,顿时射向陈元达。 陈元达恼羞成怒,一掌拍在旁边的木桌上,那木桌登时炸得粉碎。 “好,好一个丰水县令!”沉着脸,他又看向叶无伤和顾源,“又好一个郡院执事,好一个炼气修士!既然如此,那我倒要看看,没有我这铁血手段,你们如何捉妖! 八天,就剩八天,若是八天后上头那位贵人途经此地,那妖依然未除,我保证你们每一个都会人头落地!” 说完,陈元达怒步而走。 周老见状,立马冲到顾源跟前,大声道,“你太过分了!既然是来捉妖的,小兄弟你为何不早说?都说英雄出少年,老夫看你就是!小友你记着,有什么需要尽管说,老夫及本县所有乡绅,定然全力以赴,助少侠一臂之力!这是为全县百姓的大事,千万别客气啊,小仙师!” 顾源听得都愣住了:他是如何做到一句话情绪递进四五次的? 周老现在是弄清楚了,不管这位少年有没有捉妖的能力,他的背景都定然不可小觑,要不然叶无伤怎会为他和州院的执事开战? 所以,得赶紧找补回来啊! “小仙师?”他又露出谦卑的笑脸。 顾源有点不适应,连忙一脸谦虚地说,“周老所言甚是,所言甚是......” 现场重归平静,王县令也未多呆,安抚了一番在场众人后,又与顾源及叶无伤寒暄了几句,表示欢迎查妖案,接着就带着人回去了。 这时,青楼老鸨走了上来,看着顾源问道,“这位公子,你......当真能捉了那妖?” 顾源犹豫了下,“这个......” 还真不敢打包票。 老鸨又道,“若是能捉,我们全县十八家青楼妓寨,可送一家给公子作为酬金。若是不能,那......公子既然来历不凡,可否帮我们找个能的来?” 老鸨说了心声,毕竟再这么下去,别说客人还敢不敢来,就是楼里的姑娘也不敢呆了。 顾源想了想,说,“我们既然来,便定然会尽力。不过,眼下我倒是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 “公子请讲。” “这位琪琪姑娘,现在我可否带走?” “带走?是算时辰还是包夜?”老鸨习惯地脱口而出。 但很快就发现不对,这个时候还谈什么钱啊? 正当她想重新组织语言时,只听琪琪姑娘立马羞涩地说道,“无妨的,钱......算奴家身上好了,奴家给。” 顾源:“???” 叶凡:“???” 叶无伤:“???” 琪琪低着头,脸上抹起一丝绯红,难得的羞涩了一次。 可是,就冲公子方才连续护她两次,她就愿意出这钱。 这年头,提上裤子不认人的嫖客她见得多了,像公子这样重情重义的少年嫖......侠,她还是第一次见! 她感受到了温暖! 她甚至想好了,要是时机成熟,就告诉公子,她其实攒了三个百宝箱,价值不菲,要是公子不弃,她愿意带上百宝箱从此追随公子......当妾就行,而且她还能生! 叶凡此刻用看真仙的眼神,痴痴地看着顾源。 “一会儿叶无伤,一会儿青楼姑娘,男女通吃啊这是......顾兄,究竟是何方神圣?” ...... 欢月楼门口。 顾源问叶无伤,“叶执事,得罪了州院的人,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等你破妖案。”叶无伤不假思索。 “破不了呢?” “坐牢,或者落草为寇。” “叶前辈,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我一定努力破案!”顾源郑重地表达决心。 “你?” “哦,还有我师妹。” “那完了。”叶无伤抬了抬眼皮,一脸失望地说,“还以为你们师父,起码派了个高手来带你们呢!” 叶无伤叹着气向前走去,走了几步后抬起一只手,背对着顾源挥了挥,说,“要是我被抓了,记得买杏雨村的谷雨杏花酒去看我,要进村第二家的,其他家的不够醇。” ...... 顾源、叶凡、琪琪三人,旋即回到了叶家。 苏慕芸已经回来了,正在池塘边喂鱼,看到琪琪,立即问,“这位姑娘是?” 顾源就让叶凡陪琪琪在水榭里呆着,他则把苏慕芸拉到一边,将方才之事细说了一遍。 苏慕芸惊讶道,“你是说,妖就在那姑娘的身体里?” “对,但是不能确定,那些妖案是这一只妖干的,还是很多只妖陆续干的。所以,得先抓出来,再观察。” 顾源说着,又问,“你那本《基础道法三百篇》里,有没有捉附体之妖的办法?” “自然有的,”苏慕芸说道,“难道你那本没有?” 顾源心想问得好,为什么她那本基础的什么都有,而自己这本号称《天机道》,却除了乱七八糟的技能,什么都没有? 但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顾源赶紧让苏慕芸拿出书,细研究了一番。 “用糯米、向阳花的根、凝神草、无垠叶混合再捣碎,让宿主服下,那妖便能被逼出来了。”苏慕芸总结道。 “咦,都是常见的食材和药草?” 顾源也没想到原来如此简单,于是很快就买齐了那几样东西,还顺带手买了个捣药的石碗,回来后就开始捣药。 捣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什么,问,“对了,你跟踪那人,有什么发现没有?” 苏慕芸说道,“有!这人后来又去了城门口,找了之前那个大胡子捕快。过了会儿,那捕快带着他连去了两家青楼,分别各接走了一个姑娘。 接着,他们用马车,将两个姑娘护送到了一个叫‘柳红别院’的地方。不过他和大胡子捕快很快就出来了,但是两个姑娘再没有出来。” “你是说,从青楼接的?”顾源沉吟了下,问,“哪两家青楼?” “好像是......明月坊和醉欢楼?” 顾源不由眉头一皱。 因为那两家青楼,正是之前两桩妖案的发生地。 “你说,这件事跟妖案,是不是有什么联系?”顾源问苏慕芸。 ------------ 第27章 得再加一层保险! 两人一边捣药一边聊,却是也没聊出个结果来,因为信息实在太少了。 这时药也捣好了,顾源就打算先让琪琪尽快服下,以避免夜长梦多。 不过在此之前,顾源决定先做些准备,防止那妖出来后逃跑。 虽然鲤鱼精说过那妖的修为不高,但是“不高”是多少谁知道呢,多一手准备总是没错的。 于是他先来到了叶家的大花园,找了一块很大的空地。 随后,他就掏出了早已画好的“撒豆成兵”符文,往地上一丢。 “啪”,眨眼之间,只见三十六株参天巨树般的“黄豆射手”,就在空地中拔地而起。 而且这次,比之前的还高大了一倍有余,连豆荚中的黄豆也变成了两个拳头大小,那遮天蔽日的枝叶,更是让整个院子的光线直线下将,此时方才傍晚,但站在底下,却犹如夜幕已经降临。 “别说,你还真别说,林院长的架梁破空笔的确能让符文威力倍增。”顾源仰头接近九十度看着这些巨树,笑呵呵道。 无论如何,这些树看模样是挺吓人的,就是没经过实战,不知道战斗力如何了。 这时,苏慕芸说道,“不过师兄,这些黄豆树也太明显了,那妖精看到后,必有防备。” 顾源想了想觉得有道理,要攻其不备才是王道。 “有办法!” 他当即看着那些树,然后对着自己,发动了“隐身术”。 结果当然是,他没隐,但是那些树全都化成了虚影。 当然,这些虚影只有他能看到,在其他人看来,则是树已完全消失不见了。 对于非活物,隐身术能持续的时间就很长了,可长达六到十个时辰。 而这些黄豆树,本质上都是一些黄豆,赋予它们生命的是灵力,自然不算活物,所以隐身时间完全够。 另外,隐去非活物所消耗的真气也少,只有活物的几十分之一,故而顾源一次性隐完这些树,也并没有到双腿发软的程度。 “不过可惜,隐身术这种大法术,不能用符文代替,否则画它个几百张,就能随时用了。”顾源心想。 苏慕芸看到那些树瞬间消失后,不禁赞叹道,“师兄,你的隐身术好像越来越有用了呢!这么一来,那妖就肯定跑不了了!” 顾源一听苏慕芸说“肯定”两个字,就顿时眉头一皱。 什么“肯定”?反派才说“肯定”,说完“肯定”就被对手各种打脸。 不行,还得加一层保险! 于是想了想,他说道,“师妹,要不我们再布个大阵?” “太好了!”苏慕芸立即兴奋地附和道,“我就说嘛,我们凌云宗连个护山大阵都没有,早该学起来了!” 顾源点点头,说,“对,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这本天机道中,就有不少阵法。” “嗯,我这本书里也有很多呢。” “那就先用你的吧,师兄的太深奥,暂时......还不宜使用。”顾源委婉地说道。 “看不懂对吗?”苏慕芸问。 “非要这么聊天的话......对!”顾源冷脸。 “呵呵,”苏慕芸笑了笑,说,“真巧,我的我也看不懂......” “......” 聊天被迫中断。 不过顾源很快想起来,自己在历练时,从螃蟹壳里找到过一本符阵秘籍,想必那本应该是大路货,能练。 于是就迅速掏出了那本秘籍。 只见封面上写着:“五行阵法概要”。 苏慕芸立即说道,“咦,竟然是五行宗的秘籍?” 顾源吃了一惊,他就算再没江湖经验,也总归听过五行宗的大名。 那可是五大宗之一,其阴阳五行之术号称立宗之本,单论这方面,堪称天下无双,其余四大宗都难以望其项背。 “你确定?”他不确信地问道。 “当然了,下面不是写了吗?”苏慕芸指着封面下方一行小字,说道。 顾源低头看去,只见上头写着:五行宗折梅殿,六个字。 “这么说,这书原本是五行宗下属折梅殿弟子所有?” 顾源感觉自己的心在狂跳,毕竟这可是来自于五大宗的秘籍! 尽管阵法并非五行宗的最强项,可是随便挑出来一个,也足以引发一场腥风血雨的争抢! 这么说吧,五大宗里头,即便是最烂、最差的拳法,放在五大宗外,那也是绝世秘籍的存在! 而他现在手握一整本,怎能不激动? 感觉要起飞了啊这是! 这时,苏慕芸困惑道,“不过,据说五大宗的弟子基本上筑基期才会下山历练,而且身上必有保命灵宝,可那螃蟹精不过炼气期,怎么可能杀得了那位归密宗弟子?” 顾源也沉默了下,不过很快说道,“谁知道呢,弄不好是重伤之后才跑到那里,然后被螃蟹精得了便宜,管他的!” 顾源现在最担心的是,自己连凌云宗的阵法都看不明白,五行宗的阵法就更加看不明白了。 毕竟,那起码得差好几个等级吧? 然而看完之后,他和苏慕芸都沉默了。 沉默许久,苏慕芸说道,“师兄,五行宗的阵法好像也平平无奇吧?为什么那几个炼气期的大阵,我一眼就能看懂?” 顾源点点头,因为他也看懂了。 什么玩意啊,为什么感觉这本秘籍,跟自家的那本,差了不止十个档次? 顾源一脸狐疑道,“师妹,你说这玩意,会不会是有人拿了个普通的阵法,然后冒充五行宗的,以此牟取暴利?” “有可能!” “吗的!” 顾源骂骂咧咧,但想着白用不白用,于是就选了一个水系的冰霜阵,毕竟自己有一把带霜气的剑,可以作为阵眼使用,或多或少能增强些威力。 按照书中的方法,两人开始在花园里各种测量,确定阵脚,然后是阵眼的位置。 随后按照其符文样式,开始画符。 五行阵法的符文非常难画,每一笔必须精确至极,别说画错,就是稍短稍长一些都不行。 好在顾源有架梁破空笔,只需盯着书中的符文,笔就能自动书写,分毫不差。 符文画完,接着就是埋于各个阵脚之中。 再就是,将凝霜剑插入阵眼位置的地面,如此五行符阵之冰霜大阵,就算大功告成了。 “烂归烂,还是得试试威力的!” 顾源说着,就看向了阿黄。 无事可做的阿黄,正在池塘里怡然自得的游泳,看起来它的狗刨式已经有很深的造诣了,撵得两条红色的观赏鱼四处乱窜。 “阿黄,别游了,过来送个死先。”顾源冲它喊道。 阿黄勃然大怒,当即就冲出池塘,朝顾源飞奔而去! ------------ 第28章 就不按套路来是吗? 在阿黄简单的意识中,凌云宗内的地位排序,从上到下依次是老头、妖女、狗以及其他。 顾源就被分类在“其他”,跟鸡、鸭、鹅、鳖、磨盘同属一个序列。 证据很充分,因为它咬过鸡咬过鸭,也咬过顾源,它们一度见到它都绕道走。 所以面对顾源的挑衅,它决定再给他一次深刻的教训,不亚于上次咬他大腿的那种。 阿黄跑得很快,如一道离弦的箭,很快就冲进了冰霜大阵所覆盖的范围。 顾源在设大阵时,并没有将阿黄列入可信任的名单,于是大阵如期启动。 霎那间,上千平米的圆形范围之内,无数霜雪夹杂着一阵狂风凭空而起,放眼望去满目皆白,犹如置身于极地的暴风雪之中。 但顾源和苏慕芸身边,却是无一丝霜雪,也不觉得半点寒冷。 而阿黄的全身已经挂了厚厚的一层霜雪,行进的速度也有所降低,每走一步身后都留下一条白色的雪线。 苏慕芸喜道,“师兄,大阵好像成了?” 顾源却是叹了口气,说,“是成了,可是好像只有观赏价值啊?” 的确,满目的霜雪很有气势,若是被骚客看到,指不定又要吟出几首好湿来。 可阿黄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依旧在朝他狂奔,而且龇牙咧嘴的,看上去怒意值已经被动拉满,要打出一波暴击来的节奏。 顾源现在百分百确定,这本五行阵法,肯定是奸商假冒的。 毕竟就算这只是炼气期的阵法,可要是真的出自五行宗,怎么可能这么弱? 眨眼间,阿黄就已经离他几丈远了。 顾源一怒之下,就把黄豆树的隐身状态给撤了,心想反正来都来了,再试试黄豆树的威力。 三十六棵巨大的黄豆树顿时现形,每一棵树上都挂着厚厚的冰霜。 用不着顾源指挥,一看阿黄要攻击主人,它们便即刻开始狂甩黄豆。 霎那间,无数超大号的黄豆,如同一颗颗炮弹,遮天蔽日地朝阿黄射去。 每颗黄豆的周身,都带着浓郁的霜气。 “砰砰砰!” 一轮精准的齐射,无数黄豆砸在了阿黄的身上,阿黄顿时凄惨地“啊呜”一声,接着就没声了。 苏慕芸一脸震惊地喊,“师兄,阿黄被冻住了?” 顾源也怔怔地看着阿黄,只见它正被严严实实地包裹在一块巨大的、透明的冰块之中,像个雕像一动不动。 顾源陷入了沉思。 “这是......改冰冻射手了?” “又升级了是吗?” 抬头看着这些挂了霜的黄豆树,他半天也没想出来,这是什么原理。 没听说符文和法术,还能这么混着玩的啊? 但是很值得庆祝就是了! 苏慕芸也兴奋道,“恭喜师兄,黄豆树又变强了!你现在只是炼气五重,要是等到筑基境,它们不知道得有多强呢!” “以后就别叫黄豆树了吧,”顾源摸着下巴,想了想,说,“它们一直都有自己的名字的,叫撒豆成冰......冰冻的冰。” 虽然绕了一大圈,但是这法术名好歹又圆回来了,真是可喜可贺...... 苏慕芸笑道,“那没准是一开始写错了呢!” “管他的,有用就好。”顾源心情大好,但是看了眼阿黄后,又皱了皱眉。 “对了,怎么把它放出来呢?” 顾源发现,自己没有解冻的法术。 心下也有些着急,虽然阿黄皮糙肉厚打不死,但谁知道会不会缺氧而死呢? 环顾了下四周,他看到旁边有一块大石头,于是赶紧过去,举起石头,狠狠地朝那冰块砸了过去。 “梆!” 石头被弹了回来,冰块却纹丝不动。 “这么硬?”顾源不可思议地咧了咧嘴。 苏慕芸也是一脸意外,但想了想之后,说,“师兄让开,我一掌崩开它!” 说着,便撩起袖子,身影轻巧地一闪,跃至冰块上方,紧接着就一掌拍在了冰块之上。 “轰隆!” 伴随着凌厉的掌风,一道闪电也随之而出,穿过冰层,也穿过了阿黄的身体。 顾源好像看到阿黄好像痛苦地抽搐了一下。 不过好在,冰块果然裂出了一道缝。 “有用,师妹继续!”顾源鼓励道。 苏慕芸大受鼓舞,于是又一次手起掌落。 “轰隆”、“轰隆”! 她连续劈了七八下,冰块的裂缝越来越多,终于在最后一下时,那冰块轰然炸裂。 同时炸的,还有连续挨了七八下雷劈的阿黄的毛。 阿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浑身湿漉漉的,身体上有不少焦黑的斑点,看上去有点像斑点狗。 “阿黄,你怎么样?”顾源连忙上去,抱起了躺在地上的阿黄。 阿黄静静地看着顾源,眼中满是风霜,半带凄凉。 过了会儿,它默默地站了起来,抖抖毛甩开了顾源,然后耷拉着脑袋,缓缓地朝池塘走去。 “阿黄,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啊!都是为了研究法术做贡献嘛,凌云宗是不会忘了你的!”顾源在后面大声宽慰。 阿黄跳入了池塘,湖水淹没了它的狗头,但是化不开它内心的冰冷。 这破宗门,大抵是真没法呆了。 ...... “公子,我、我体内真的有妖?”花园内,琪琪一脸惊恐地看着顾源。 “对,但是你别紧张,我带你来,就是帮你祛妖的。”顾源安慰道。 叶凡一脸狐疑地看着顾源,“顾兄,你怎么看出来这妖就在她身上的?” “用眼睛看的。” “哦,那怎么抓,用手抓是吗?”叶凡发现问了也白问,于是说道,“你等会。” “干嘛?” 顾源和苏慕芸不明所以地看向叶凡,但是在一息之后,忽然感觉被什么刺眼的东西,晃了下眼睛。 顾源吓一跳,“什么玩意?” 再定睛一看,只见一把巨大的剑,剑头向下,剑柄朝上地立在草地之上。 它有两层楼高,两人肩宽,就像一块巨碑,在阳光下泛出刺眼的寒芒。 叶凡拍了拍剑背,说,“现在可以了。只要有它在,这妖就别想逃。” “......”顾源对叶凡突然掏出来的大家伙充满了好奇,问,“这是剑?” “对,学名镇妖剑!” “你挥一个我看看?” “挥不动。” “那怎么用?”顾源费力地仰起脖子,眯眼看着这巨剑,说,“就不能变小?” “能变小,口诀小时候我娘教过我,可是我忘了。”叶凡一脸遗憾地说道。 “这都能忘?”顾源咧咧嘴,又问,“既然挥不动,那有什么用?” “放在这就好了,什么都不用干,”叶凡淡定地说道,“我用它杀过一只筑基期的妖,非常轻松。” 顾源和苏慕芸都惊了,竟然还有这种武器? 往那一摆,不需要主人干什么,就能杀筑基期的妖......那要是能挥得动,这剑得多离谱? “那你在历练的时候怎么不用?”苏慕芸想到了关键的问题,疑心叶凡是在吹牛。 一提这个,叶凡就一脸气愤地说,“我也想用啊,可是萧伯伯,就是萧兄的父亲,说这个已经超出正常兵器的范畴了,郡院不让用,要不然就会被判作弊,且没收作弊工具!” 顾源和苏慕芸听完,都下意识地猛点头。 这肯定不在正常兵器的范畴之内了啊,甚至能不能算兵器都两说,毕竟它看着更像......神器? 要是这玩意都能让他用,那今年的郡修行院可真是祸不单行了。 “可是,什么家庭,才能有这种东西?” ------------ 第29章 师父的话不可能有错! 顾源确定叶凡肯定不只是什么世家出身,在这个世界,世家在本地修行院面前都抬不起头,绝不可能有这种宝物。 于是忍不住好奇道,“叶兄,你家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令尊和令堂现在何处?” 叶凡凝神回忆了下,说,“不知道。我从小没见过我爹,我娘也从不提我爹,只说我爹是个负心汉,让我不要学他,以后要做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男子汉!” 顾源点了点头,说,“令堂真是用心良苦,后来呢?” 叶凡神色突然有些悲伤,说,“后来,在我八岁那年,我娘也跑了。她给我留了封信,要我也不要学她。” “......” 顾源、苏慕芸、琪琪顿时都面露同情之色,却又不知道该从哪个角度下手去安慰。 叶凡这个富二代也是难当。 此时琪琪已经吃下了药,紧张地等待着结果。 不多会,她忽然浑身颤抖,脸色发白,接着捂着肚子翻滚起来。 “好痛,好痛啊!” 如此呼唤了几声后,只见她突然张大嘴,喷射出一口黑色的汁液来。 汁液过后,又只见一条圆滚滚、巴掌长短的绿色虫状物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她嘴中飞出! 甫一飞出,它就迅速变大至一个成人大小,且长出了两个翅膀,如同一只蝙蝠。 “咯咯咯!”它发出了恐怖的笑声。 但是还没笑完,只见院中那一排遮天蔽日的黄豆树重新显现,继而无数“炮弹”就倾泻而出,狠狠地砸在了那妖上。 那妖即刻冻结成冰。 几乎于此同时,周遭的空气仿佛突然被某种力量压缩,压缩成无数丝缕状的实质,如果非要打个比喻的话,那就是空气化成了剑。 无数把剑! 这些肉眼不可见的“剑”,互相交织着,瞬间穿透了巨大的冰块,将冰块连同那妖,肢解成了一块块规整的小碎片! 那妖直到临死前都还瞪着眼,显然没料到自己会连一个呼吸的时间都没坚持住,就直接退场了。 顾源:“!!!” 叶凡:“!!!” 两人都一脸震惊地看着对方。 “顾兄,你这是什么法术竟如此犀利,能教我吗?”叶凡激动道。 “叶凡,我日你啊,你这是什么破剑这么凶残,我还想留活口呢!”顾源也激动道。 叶凡耸耸肩,不好意思地说,“这剑发挥起来就这样,我又控制不了......” 于是几人赶紧拾起妖精的碎片,将它拼了回去。 “你们见过这种妖吗?”顾源问。 叶凡摇头,表示没见过。 苏慕芸则拿出她那本《道法基础三百篇》,翻了翻后就说道,“我这有!” 顾源一愣,这次他终于忍不住了,问,“师妹,你那书不是只有三百篇吗,怎么什么都有?” “是三百篇,但是每篇分一百多章,每章又分一百多节,每节还分几十个小点。”苏慕芸举着薄薄的书,说道。 顾源咧嘴,心想这是基础道法?这是个PAD的吧? “这妖叫长翼嗜魂鸟,是一种以吸食人类或其他妖精魂魄为生的妖。它最大的特点是,能寄生于人体,且在将人的精魄吸干之后,取而代之,也就是俗称的夺舍。” 苏慕芸看着书,继续说道,“但是这个过程非常复杂,一旦某个环节出错就会失败,失败的标志是妖体会撑破对方的皮肤。” 书上的资料大概就这些。 顾源听完,分析道,“所以,这妖是想占据某个花魁的身体。只是因为技术不够熟练,所以屡次失败,便造成多位花魁殒命。 而之所以那些花魁的皮被完全剥去,是因为它想掩盖自己的品种,让人类误以为是画皮妖所为。” 叶凡和苏慕芸都齐齐点头,表示赞同。 “可是有个问题,它的目的性为何这么强,非要针对花魁?“顾源又问。 叶凡想了想,说,“有没有可能,它就想当花魁?有些妖精的癖好很难讲的......” 顾源摇头道,“不太可能,因为从出来时它释放的妖气强度来看,它似乎只有炼气五六重的样子,这种妖灵智未开,或许连花魁是啥都不知道。” “对!这种妖行凶全凭本能。”苏慕芸点点头,随后又道,“那会不会,是花魁身上有什么特质,吸引了它?” 三人都陷入了沉思。 毕竟如果这个问题不解决,这桩妖案就只能算破了一半。 此时顾源觉得,是时候参悟师父的指点了。 “万法皆是门,修行靠个人。万法皆是门,修行靠个人......老登快显灵!” 心里反复地念叨着这句话,同时这一天下来所发生的各种场景,化成一条条线,在他脑海中交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眼皮子猛地一抬。 “万法皆是门,修行靠个......人?有没有可能,这才是这句话的正确打开方式?” “师父是在说,这件事的背后,是人?” “如果是人在驱使这妖犯案,那么那人一定是邪修,这又跟‘万法皆是门’对上了,毕竟那句话的意思,明显是在说妖修也是万法中的一门。” “我擦,我好像悟了?”顾源心里一喜。 但很快又皱了皱眉。 “不过,那位邪修是谁?又为何非要让妖占据花魁?究竟有什么目的?这才是本案的关键所在!” 顾源将自己的推测全盘告诉了苏慕芸和叶凡,两人听完都表示不可思议。 “师兄,目前已知的邪修,能驱使的妖就那么几种,但是好像不包括这个鸟,而且书上也没说它能被邪修利用。”苏慕芸提醒。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顾源坚定的认为,师父的提点肯定是不会错的。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书上的高人,都是这样指点弟子的! 苏慕芸也就不再坚持了,转而问,“那么,我们该怎么找这个邪修呢?” “问得好!”顾源微微一笑,说,“你还记得捕快赵金,把两个青楼女子接到别院去的事情吗?” 苏慕芸道,“你是说,赵金是那个邪修?他把两个青楼姑娘带到别院,是为了方便继续施展妖法?” 叶凡困惑道,“可赵金以前为什么不这么做?” 苏慕芸说道,“很简单啊,毕竟把人带出青楼,就有迹可循了,到时候人一死,就很容易查到他头上。但是现在,因为查得紧在青楼不好下手,而他可能基于某种原因又必须继续施法,所以就冒险把人带走了。” 苏慕芸的分析好像也不无道理,不过顾源不这么认为。 “赵金不过一个捕快,连捕头都不是,他就算有钱也不会买别院,因为太惹人注意了。” “也对,”苏慕芸皱眉,“那到底是谁呢?” “县令!”顾源吐出两个字。 对,早就看那老小子不对劲了! 比如在欢月楼,就算他真的爱民如子,那他放跑在场所有人就已经够了,为什么还要嘲讽陈元达,让他颜面尽失?难道就不怕州院记恨,以后不给他丰水县捉妖了?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想阻止陈元达办案,甚至想把这位州上查妖案的第一人,给气回去。 就问,还有谁比他更可疑? 但是叶凡听完,却是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王县令在本地为官五十多载,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好官!如果王县令是邪修,这里怎么可能如此太平?你要知道,丰水县这五十多年来,只出现过两次妖案,这次只是第二次!” “这个么……” 顾源听完,也不由摸了摸下巴,心想这的确是有点矛盾啊? 但凡邪修所在之地,必然妖孽辈出,这是普遍规律。而且王县令如果是妖修,那就不太可能到今天,才对普通人施以妖法。 “要这么说的话……” 顾源想到这里,便咬咬牙,说道,“既然这样,那今晚,就只能去别院看看了!” PS:感谢刘尔力的打赏,也谢谢每一位追读、投票的朋友!新书期,数据少,每个追读、每个投票(无论推荐还是月票),每个打赏都是莫大的安慰与支持,谢谢大家! ------------ 第30章 我肉身呢? 夜探绿柳山庄到底是无奈且冒险之举,需从长计议。 于是顾源扭头对琪琪说道,“琪琪姑娘,你身上的妖已除,现在可以回去了。” 已经完全恢复的琪琪闻言,愣了下,一双美眸里不自觉地露出一丝遗憾。 犹豫了下,说,“公子,这妖万一还有残留呢,要不然去屋里......劳烦公子再帮我仔细检查一下?” 琪琪的确担心有残留,但她更想跟顾源单独说会儿话。 虽然她现在也已知晓,顾源之前做那些只是为了捉妖,并非其他,但是又觉得,有时候幸福是自己争取来的。 琪琪想离开青楼很久了,她早已厌倦了那种生活。如今她也有钱为自己赎身,只是未遇良人。 这种情况下即便出了青楼,她一个弱女子也无法在这个世界立足,毕竟每晚光是来扒窗的光棍和无赖都足以让她过不下去了。 这大抵就是那么多青楼姑娘,愿意跟穷小子私奔的原因之一,她们需要一个能庇护自己的男人,而琪琪眼里的顾公子,英俊、善良又有本事,实在是上上之选。 她现在不奢望顾公子能纳自己做妾,只希望对方愿意收留自己,让自己有个去处,只要他点头,她就可以送出一切,包括那三个百宝箱。 她的想法不能说不单纯,但是顾源还没说话,就发现四道锐利的眼神射向了自己。 于是赶紧说,“琪琪姑娘,我看过了,你身上妖气已除,就没必要再检查了。” 琪琪只好失望地走了。 出了叶宅,走到巷子口,她回头又看了眼那里,心中又平生出些惆怅来。 却在这时,一个壮汉来到她的跟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修行院办案,请跟我们走一趟。” ...... 黑夜如同一块幕布,缓缓笼罩了整个县城。 城中驿站,某房间。 陈元达双手负在身后,凝眉看着远处的繁灯如昼的夜市。 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丰水县在王允堂的治理下,的确井井有条,繁华富庶。 正因如此,王允堂曾多次受到州牧的嘉奖,这也是陈元达今天忍了这个哑巴亏的原因之一。 但忍一时,不代表要忍一世。 此时,一个身穿便装的汉子走了进来。 拱拱手说道,“大人,那小子的身份查清楚了。他最早是云岭县一户农家的儿子,后来入了一个叫凌云宗的小宗门。据说,今年凭借一个奇异的小法术,投机取巧地得了历练第一。” “历练第一?”陈元达依旧看着远处,冷笑一声,“有点意思,难怪叶无伤这么护着他。” “是,本届历练的监考官正是叶无伤,这么算起来顾源也算他的门生。另外,据说叶无伤还曾亲自护送他回宗门,说明两人关系极好。 叶无伤此人,就是这性子,当年为了朋友,他连皇家修行院的人都敢得罪,此事很多人都知道。” 陈元达点了点头,心里也略松了口气,原本自己还真以为那小子有什么背景呢,看来是多虑了。 于是淡淡一笑,说,“很好,那就先从这小子开始吧。'' 顿了顿,又道,“欢月楼那个婊子呢,说了什么?” 汉子道,“她说那小子带她走,是因为妖就在她身体里,而且那小子还帮她把妖捉出来杀了。” 陈元达顿时皱了皱眉,喃喃道,“他还真捉了那妖?我们都还没头绪,他倒是先捉了?” 汉子同样一脸不可思议道,“那婊子是这么说的,应该不敢骗我们。但是我也奇怪,那小子才炼气期罢了,有这本事?” “呵呵,当然不可能!” 陈元达玩味地一笑,说,“怎么能是他捉的妖呢?分明是他知道妖在琪琪姑娘身上,见差点被我发现,于是利用叶无伤对他的信任,强行带走了她,至没人处便让那妖跑了。 此事前半段,今日欢月楼所有在场的人都可作证。后半段么,那婊子可以作证,事实非常清楚。” 汉子听完愣了愣,但很快就露出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大人说得对!这妖连郡修行院都抓不住,那小子怎么可能抓得住?至于他怎么会知道那姑娘身上有妖,以及为什么要放跑那妖,背后又是谁指使的......那就得咱们来查了! 呵呵,别的不说,只要他落到咱们手里,属下一定给他全身上下,都好好查一查!” 还有句话汉子没有说,那就是如此一来,回头只要随便抓一只妖交差,陈大人身为州上捉妖第一人的面子就保住了,毕竟他怎么可以输给一个炼气期的小子? 可这种话他是打死也不敢说的,毕竟陈大人一向是体面人,也是州院最受重视的天才之一,怎么能有这么龌龊的想法呢? 陈元达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又说,“不过不必着急,你先让那琪琪姑娘招供吧。告诉她,只要她‘如实’说了就没事,毕竟这案子本就跟她无关。” 汉子呵呵一笑,“大人放心,俗话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她会说的!就算不说,我也有一百种方法让她说!” ...... 月下,绿柳别院。 高大的围墙之上,有绿柳探出头来,间或有几朵红花出墙,在月色下疏影斑驳,极是美妙。 三个黑影悄悄摸到了墙下。 然后开始轻手轻脚地挖土。 几个小洞挖出来后,三人迅速埋上符文,又将一把宝剑插入中心的地面,冰霜大阵瞬间布好。 接着,顾源又掏出“撒豆成冰”符文,待“冰冻射手”们出来后,又立即用隐身术隐去。 然后看向叶凡。 叶凡秒懂,立马掏出自己那超大号的“镇妖剑”,立在地上。 顾源同样用隐身术将其隐去。 然后长出一口气,说,“好了,这就是我们的基地,万一有突发状况,我们就在这集合。这样,就算遇到高手,黄豆树和巨剑至少能帮我们挡一阵,我还有宝葫芦,可扛大能一击,坐上它还能快速逃命。” 叶凡叹为观止地说道,“顾兄,我八岁就没爹没娘,一生如履薄冰,但是跟你比起来,我还是胆大妄为了。” 顾源愉快地接受了赞扬,然后说,“无他,惟手熟耳,慢慢习惯就好。” 叶凡点点头,说,“行,那我们就赶紧行动吧?这里房间甚多,估计要找好一会儿!” “不急,”顾源说道,“还有一道工序。” “什么?” 叶凡不解,但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身体一轻,好像飘起来了。 “???” 叶凡很快反应过来,觉得自己是被别院里的大妖给勾走了魂魄,毕竟在这个世界,这种传说遍地都是。 他很慌,但是想起自己还有两个院子没挖完,就顿时浑身又充满了力量,于是拼命挣扎起来,倔强地想找回自己的肉身。 可是—— “欸,我肉身呢?!” 他张大了嘴,可是怎么也喊不出声来。 “叶兄勿慌,这是我的隐身术,保你出入平安的。”顾源说道。 ------------ 第31章 就给看这个? 叶凡怎么也没想到,顾源竟然还有这等神技。 等顾源给他解释清楚后,他的脑海里顿时就多了无数个大胆的想法。 顾源知道他现在有很多想法,但是先让他不要有太多想法。 说,“这个隐身术,现在只能维持十五六个呼吸的时间,所以你要记自己的呼吸,呼吸到第八次的时候,务必要返回来,由我继续给你施法。” “隐身期间你无法调动身上的真气,也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但是根据我师妹的经验,可以控制身体,往各个方向跑,且可穿越障碍物。” “隐身时,奔跑速度会比平常快很多,但是也容易失控,注意别跑太远。” 叶凡听完,立即尝试着操控身体,飘飘悠悠地往那高大的院墙撞去。 只觉眼前一晃,再定睛一瞧,发现自己果真进入了院内。 再转身轻轻一蹦,他发现自己又置身于墙外了。 “!!!” 叶凡的思路彻底打开了,想法也更大胆了。 不过这时隐身效果也结束了,这次顾源只是让他熟悉一下,以便一会儿行动时,能更好地操控身体。 现形后,叶凡忙问,“顾兄,你们凌云宗还招人吗?我愿意献上所有家产,只为加入贵宗,匡扶正义!” 顾源拍了拍叶凡的肩,冷面无私辨忠奸地说,“叶兄,你算盘珠子都蹦我脸上了,捡捡吧。” 一旁的苏慕芸轻笑道,“行了,你拜了师也练不会的。这门仙术,只有师兄会,连我都学不来。” 这是实话,毕竟以顾源的头脑,肯定想过让苏慕芸也学一下隐身术,这样两人你隐我,我隐你,岂不是很妙? 但学什么都快的苏慕芸,却连续学了好几天都没学会。 不但没学会,甚至还指出里头至少有五六处违背常理的真气运行方式,有一处甚至还可能导致经脉逆行。 当然,顾源是不承认这些的......总之,这事最后不了了之。 叶凡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感慨一场大机缘就这么没了。 ...... 一切准备完毕,顾源就给苏慕芸和叶凡,分别施展了隐身术。 两人立即冲入别院,开始挨个房间寻找两位青楼姑娘的藏身之地。 隐身术可持续的时间不长,但好在隐身后速度飞快,又能穿墙,所以搜寻效率应该很高。 顾源则躲在墙外的草丛中,打坐回气,毕竟两人要是第一趟找不到,还得第二趟,这是很耗真气的。 “狂鱼兄啊,你抓紧练,我这炼气五重根本不够用。”他对道宫里的金鱼精絮叨起来。 “挂灵石,赶紧挂灵石,全身都挂满!” 连续修行了二十多个时辰,刚刚打算休息一会的狂鱼兄一听,顿时又跳了起来,一双鱼眼中燃起熊熊烈火。 顾源一看,衣服内里挂的十几颗灵石,果然又已变得暗淡无光,于是赶紧换上了新的。 就在这时,苏慕芸和叶凡先后跑了回来。 “找到了!”苏慕芸说道,“在后院的一个厢房里,两个人都在!” 接着叶凡说道,“守卫情况也摸清了,就五个家丁,六个丫鬟,三个老妈子,还有一个赵金,在两个姑娘隔壁的房间睡觉呢。” 顾源想了想,说,“这就说明这两个姑娘,的确不是赵金的相好。如今风声紧,那位幕后之人肯定想尽快处置这两个姑娘,没准就在今晚。走,移阵!” “移什么?”叶凡一脸懵。 却见顾源收起了冰霜大阵和撒豆成兵,然后跑到别院后院的墙外,围着墙重新布了阵,这样大阵就能覆盖两个姑娘所在的房间了。 叶凡一看,也赶紧把自己的巨剑立在了后院附近,心说跟顾兄比,自己的前半生真的太孟浪了。 三人准备停当后,便轻轻跃上了两位姑娘所在房间的屋顶。 趴下后,苏慕芸掏出三张“龟息符”,一人给一张,各自贴上。 龟息符是苏慕芸那本书里所有,可以很好的掩藏气息,加上此符文用架梁破空笔所画,效果自然更好。 三人在屋顶趴了大约一个多时辰,到了子夜时分,终于看到有人匆匆进了院子。 顾源定睛一看,果然是王县令! 王县令入得屋内,随后就响起了两个姑娘娇滴滴的声音。 “大人,你怎么才来啊,奴家等你等得快睡着了。” “是呢,也不说早点来。” 王县令呵呵地笑了起来,“公务繁忙,公务繁忙嘛!哟,婉儿,你这小兜兜是新的?” “讨厌,奴家这里痒,大人快帮我抓抓。” “这里吗?不对吧,应该是......这里吧?” “啊,咯咯咯......大人住手,才不是那里呢!” “大人,你就光抓她的啊,奴家也痒呢!” 屋顶,顾源、苏慕芸、叶凡三人顿时都表情凝滞,接着都不用自主地看向了别处,尽量避免目光的接触。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家人在看电视,忽然看到了一场床戏。 顾源怒了。 什么情况啊,说好来看妖修的,老子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额,好像不能这么说? 反正剧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难道,我真的猜错了?县令将她们转移到这里,只是单纯怕她们被妖精给害了?” “可他又派人跟踪我,又刻意与陈元达起冲突,该怎么解释?” 就在这时,只听屋内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尖叫! “啊!” 紧接着,又传来男人的“呜呜”的闷哼之声,中间伴随着一阵茶盏掉落的声音。 三人大惊。 却听道宫里的鲤鱼精又喊道,“有妖气!同一种妖气,就在屋子里!” 顾源一听,便再不犹豫,大吼一声,“杀!” 他话音一落,苏慕芸就一掌拍在屋顶,顿时拍出一个大洞来,三人旋即落到屋内。 定睛一看,只见恐怖一幕,一个双目赤红、披头散发的姑娘,正吐着长舌头,死死地卷住了县令的脖子,而王县令已然双目暴突,脸涨得通红,眼看就要昏死过去! 来不及细想,顾源即刻心念一动,便要用冰冻射手射死那妖。 却是苏慕芸抢先一步,一个崩雷掌拍去,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女子当即倒地不起,血红的长舌也松了下来。 王县令惊魂未定地滚倒在地,咳嗽、呕吐不止。 但是顾源三人却是懵了。 “妖修不是王县令,而且他才是受害者?” ------------ 第32章 王县令的难言之隐 这时,只见一个壮汉手执腰刀,猛冲了进来。 一个鱼跃跳至王县令跟前,对着顾源三人大喝道,“大胆,竟敢刺杀......” 顾源赶紧指了指地上的长舌怪,打断道,“壮士,看清清楚再喊。” 那壮汉低头一看,登时双目圆睁,“婉、婉儿姑娘?” “咳咳咳......陈捕头......”王县令趴在地上,依旧咳嗽连连,但是挥了挥手,示意让他出去。 壮汉就又二话不说,腾腾腾地跑了出去。 “他就是陈捕头?” 顾源摸着下巴,心想这哥们看上去不像是当捕头的料,当个猛将兄还差不多,难怪王县令很多事只安排赵金去做。 衣衫不整的王县令咳了许久,终于渐渐平息下来。 随后,他抬头看着顾源三人,眼神里带着两分惊讶,两分感激,一分尴尬,两分尴尬,三分尴尬......现场气氛微妙了起来。 “你们......怎么会在这?”王允堂终于开口问。 “我们......路过。”顾源说着,抬头看屋顶。 “啊对对对,正巧路过。”叶凡笑呵呵地接话,视线从旁边另一个敞露香肩的姑娘身上掠过,然后同样抬头看屋顶。 苏慕芸没看屋顶,她蹲在地上津津有味地看着长舌头,还拿一根小木棍戳了戳。 王县令连忙穿好衣服,然后让吓傻了的小桃红也穿上衣服,去了隔壁。 隔壁的赵金好像到现在还没醒。 几人又尴尬地沉默了一阵,最后还是王县令打破了沉默。 “想不到几位少侠,真有捉妖的本事,本县......先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 说着,他附身朝三人作揖。 顾源将他扶起,然后说道,“王县令,事已至此,要不然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其实我们进城之后,很早就发现赵捕快在派人跟踪过我们了,否则我们也不会找到这里来。” 王县令苦笑一声,脸上尴尬更甚,几度欲言又止。 但思考片刻后,还是说了。 “不瞒诸位,本县为官五十余载,自认秉公无私,还算是个好官。只是本县有个隐疾,却是外人所不知的......” “本县自幼修的是纯阳功,原本已摸到筑基境门槛了。可就在十二年前,本县在一次修行时走火入魔,受了重伤,故而......故而不得不用采阴之术,来调和体内阴阳,以疗伤。” “一开始,我是只采我夫人与两位小妾的,奈何需求实在太大,若是长期下去势必对她们的身体有所损害。于是没办法,本县只好长年流连于烟花柳巷之地。” “丰水县十八个青楼,本县几乎都逛了个遍,里头的花魁,也都相继成了本县的相好。但毕竟朝廷有规定,官员不得狎妓,所以一切都是在暗中进行的,除了几个信得过的老鸨,外人概不得知。” “也多亏了她们,本县伤势才有所康复......直到青楼发生了妖案。本县怕上头来调查时,会牵出萝卜拔出泥,导致丑事曝光,届时难免身败名裂。” “于是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请自己的师门兄弟来查。也因此,对郡院、州院以及你们几位,极是抗拒和提防,恨不得你们立即回去。无论是在欢月楼对抗陈大人,还是跟踪你们,皆是如此。” “而我之所以把小桃红和朱婉儿接到这里,是因为知道她俩胆小,很容易就把这些事抖露出去。”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朱婉儿竟是妖!” ...... 王县令把事情的缘由一五一十地都讲了。 采阴补阳之术,顾源早有听闻,但是从未见过实际案例,所以和叶凡两个人听得津津有味。 时不时还插上一嘴,拐弯抹角地引导王县令,展开讲讲细节。 苏慕芸叹了口气,觉得师兄突然好学起来的样子有点烦人——就完全没当自己是女孩子是吗,当着面聊这些? 气得苏慕芸,又用小棍子戳了戳长舌头。 就在这时,只见长舌头猛地缩了回去,而朱婉儿的嘴也猛地张开,紧接着一条拖着长舌、周身布满绿色粘液的蠕虫,缓缓地爬了出来。 一开始它只有拳头大小,但很快就变得如人一般大了。 “竟然还活着?” 苏慕芸大怒,于是又抬起一掌,狠狠劈在那蠕虫妖身上,那妖顿时肚皮炸裂,飙射出好一片绿色的粘液来。 苏慕芸眼疾手快,自是避开了,但手上还是沾了不少。 于是她拿起桌布,缓慢而仔细地擦了擦小手,体现出了女孩子应有的优雅、娴静和从容。 苏慕芸偷偷看了眼师兄,然后发现师兄也在看她。 就是眼神有点凶。 嗯,如果抛开他一脸绿色的粘液不谈,这个眼神会让她觉得师兄变了。 可现在...... 苏慕芸连忙抬头,看屋顶。 “师妹,炸粪坑之前能不能先通知一下?”顾源黑脸,然后也赶紧拿起桌布擦拭。 这时,王县令也看到了那条虫子,可能想起了很多个和朱婉儿难解难分的缠绵之夜,于是又伤心的......吐了。 吐得浑身抽搐,肝肠寸断。 顾源和叶凡一脸同情地看着他,纷纷猜测不知道王县令以后会不会有心理阴影。 叶凡认真地安慰道,“大人节哀,大不了就当是睡了牲口......” 这大概是他能组织出来的,最暖心的语言了。 感动得王县令当场就哽咽了,差点一口气没回过来,蹬腿西去。 ...... “这种虫子叫长舌食心虫妖,钻进人体后会从心开始吃起,吃完心后也能夺舍,和那鸟妖一个原理。” 苏慕芸恢复了神色,说,“不过,刚才我检查了下,它好像已经夺舍成功了。婉儿姑娘......醒不过来了。” 顾源看着朱婉儿毫无血色的脸,也不由叹了口气。 然后说道,“现在很清楚了,这些妖之所以要夺舍花魁,目的就是为了刺杀王县令。只不过,夺舍的概率不高,所以死了好几个花魁才成功。” 苏慕芸点点头,说,“这么看来,应该是有妖修在背后操控,因为这些妖都灵智未开,不会主动针对王县令。” 顾源便问王县令,“大人,你最近有没有得罪谁?” 王允堂仍未从悲伤的情绪中的脱离,长叹了一声。 这才说,“要说得罪,这丰水县的豪强,本县估计都已得罪光了。本县自幼穷苦出身,最看不惯的便是豪族恃强凌弱,这些年光被本县判斩立决的县上纨绔,就有七八个了......” 顿了顿,又说,“不过,估计这些人也不敢对本县如何。毕竟本县如今已得县令官印认可,肩负了一县的气运!” ------------ 第33章 真是一出妙计啊! “肩负一县气运?” 顾源听罢,心里也是暗暗称奇。 因为这世界,有官千百万,但是能被官印认可,且肩负所治之处气运的,却寥寥无几,据说不到万中取一的概率。 有些人为官不正,自不可能被官印认可,但有些人勤政为民了一辈子,所治之地的百姓也是安居乐业,却同样无法被官印认可。 说白了,这除了辛勤的付出,足够的政绩,还需要一定的运气。 而一旦被认可之后,其对于修行的益处,又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 如王县令这般,肩负一县繁华之地,近千万人口的气运者,若是这些年没有受伤,估计至少已经筑基大成了,没准进入元婴也说不定。 只不过,有好官肩负一县气运,固然是该县幸事,但如若这名官员死于非命,那么该县气运就会骤降,甚至带来灾殃。 这些都是修行的常识,顾源自然知晓。 想到这里,他赞同道,“大人说的是。这些豪强扎根本地,如果杀了你,天降灾祸的话,他们的产业也会受到影响。再说,这么多年都忍下来了,他们应该不会现在才突然想起对你下手。” 叶凡说道,“其实吧,县里的世家,对王大人的意见也没那么大。听说很早以前,他们经常为了利益互相打斗,闹出了好多人命。但自从王大人来了之后,大家不但不用打了,而且还比以前赚得更多,应该开心才对。” 王允堂微微颔首,随后说,“那如此看来,是邪修自己要杀本县,而并非受人之托。” 叶凡奇怪道,“王大人现在修为也不怎样,那邪修既然能操控妖,想必已经很强,为何不亲自来杀你?” 王允堂道,“本县已被官印认可,所以谁来杀我,只要被我看到,就会被记录于大印之中,那妖修自然不敢亲自出手。” 顿了顿,又颇是困惑道,“可是本县十几年没见妖修了,我与他们素无恩怨......” 顾源想了想,说,“那就是单纯奔着毁丰水县气运去的。” 此话一出,几人都陷入了沉默。 毕竟是修者都知道,一般有这种需求的邪修,都是准备搞大事情的——比如毁掉一个县城。 王允堂沉吟了会,突然郑重地冲几人拱手道,“几位少侠,此事我会上报朝廷,就算拼着身败名裂,也要护我全县百姓安全。但是朝廷那边恐怕没那么快做出反应,故而,还请几位继续帮忙查探,本县先谢谢诸位了!” 王允堂现在相信,这两位来自凌云宗的年轻人,有能力助自己破案。 叶凡、苏慕芸却是没有即刻回答,两人都看向了顾源。 而此时,顾源正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 翌日,上午,县城驿站。 陈元达正坐在桌边用早膳,壮汉双眼顶着黑眼圈,战战兢兢地站在他的对面。 “你是说,你花了足足一晚上的时间,也没能让那婊子开口?”陈元达黑着脸,又带着一丝不可思议的语气,问。 壮汉点点头,说,“这女人嘴太硬了,我是真没想到啊!怎么打,怎么用刑,她就是一句话,说公子是好人!” 陈元达便不说话了,低头就着热豆浆,吃起了油条和煎饼。 “呼,嗦嗦,嗦嗦嗦~~” “吧唧,吧唧,嗦嗦~~~” 看得壮汉不由咽了口唾沫,他娘的自己也没吃早饭呢! 陈元达把面前的东西吃了个精光,然后才抬起头,微微一笑。 说,“公子好人是吧?那行,咱们就先让他成为坏人再说。” 壮汉跟了陈元达好几年了,一听这话,就知道大人又要多行不义了,于是连忙露出一脸谄媚带奸的笑容,把气氛瞬间烘托到位了。 “大人,您说,属下一定好好办。” 陈元达朝他招招手,壮汉就连忙将耳朵贴过去。 “你,先去散布消息,就说城里来了邪修,而且是伪装成正道人士的邪修。青楼的命案,都是那帮邪修所为,本大人已经查到一些眉目了!” 壮汉一愣,忙问,“大人,当真?” 陈元达气得扇了他脑门一巴掌,然后说道,“蠢货!我说的邪修指谁,你不知道?” 壮汉顿时恍然大悟! “大人英明啊!这个谣言一旦散布出去,不出几日就一定会有人添油加醋地把它说得跟真的一样!到时候,咱们抓几个传谣的,让他们去指证,说邪修就是那小子!人总不可能个个都是硬骨头,总有几个肯就范的,到时候那婊子的证词就不重要了!” “哼,还不算笨!” “对了,既然那婊子没用了,是不是就......” 壮汉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然后冷笑道,“咱们带她来的时候没人瞧见,杀了她,正好也可以算在那小子头上,哼哼,哼哼哼......” 陈元达又给了他额头一个巴掌,怒道,“咱们是州院命官,你笑得像奸贼一样作甚?” 壮汉揉了揉额头,然后咧嘴问,“那还杀不杀?” “要杀随时可杀,但是这张牌还能用,先留着!” “是,属下知道了!” 陈元达看着壮汉出门,嘴角不由扬起一丝得意的笑,心情也明媚了起来。 真是一出妙计啊! 呵呵,叶无伤,这次看你还怎么保他? ...... 中午时分,某热闹的酒馆。 一位本地口音的混混,在喝了一碗酒之后,大声道,“我说,你们都听说了吗?” 这开场白顿时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毕竟众所周知,混混嘴里总是有说不尽的奇闻逸事,像谁谁老婆带上家资跟人跑了,连口锅都没留,或者哪个光棍昨晚又去扒寡妇窗户了,结果跳进去发现人家公公在床上,诸如此类,总是能博人一笑。 于是马上有人问,“什么事啊?快说!” 那混混便说道,“我刚刚才听说啊,咱们县出现的那几个妖,是妖修带进来的!那妖修极其厉害,据说能通过妖,吸取人的气运和寿元呢!” 话一出,顿时惊讶声一片。 有人说,“真的假的?” “当然真的!”混混说道,“你们想,为什么那些妖专挑花魁?去找花魁的又是些什么人?” 有人立即答道,“能找花魁的,当然都是有钱人了.......咦,对啊,有钱人的气运可比咱们强,而且能买到好些延年益寿的丹药,比咱们寿元要长!” “对上了吧?”那混混呵呵一笑,又道,“还有,听说这可是州院下来的陈大人查出来的,还能有假?” “哪个陈大人?” “陈元达陈大人啊,州上查妖案第一人!就在前天,他还手刃了一只妖,解救了一个被附身的姑娘呢!” 那边正说得热闹,这边一个貌不惊人的胖子,听到这里便悄然起身,离开了酒馆。 出门后,他行色匆匆地赶往城东的一个小巷子,又进了一个普通的民房。 房子门窗紧闭,光线很暗,直到他点亮了一盏油灯,才看到那个在床上打坐的,枯瘦的中年男人。 “师兄!”他连忙规规矩矩地行礼。 枯瘦男睁开眼,问,“打听到了吗,县令有没有死?” 胖子说道,“县令家并未发丧,但是县令今日没有去县衙,而且县令家今天里里外外戒严,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凝重,我猜应该已经死了!” 枯瘦男冷声道,“不要应该,要确定,下午继续去探!” “是。”胖子点点头,然后又说,“不过,刚刚我还探到一个重要的消息!” “什么?” 胖子咬牙切齿道,“咱们之前附在琪琪身上的那只妖,并非被那个带走琪琪的小子所杀!而是被陈元达所杀!” 枯瘦男眼中猛地露出一丝杀气,问,“哪个陈元达?” 胖子道,“就是州院那个,号称州上查妖案第一人的陈元达!” 枯瘦男点点头,说,“我就说,一个毛头小子,哪有那种本事认出附身之妖?原来是陈元达,那就可信多了!” “对!那陈元达不但看出了这是妖修所为,还精准地点出了这是伪装成正派的妖修所为,看样子他已经初步掌握我们的动向了!” 枯瘦男不由冷笑一声,身上的杀意更浓,说,“这陈元达,是当真不知道自己姓谁了......” 胖子又道,“师兄,我们的大计即将实施,为了避免意外,应该尽快除掉此人!” “此人自然要除!但不急,我自有成策!” ------------ 第34章 就不能挑点光辉事迹说? 县衙后院,王县令卧室。 王县令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坐在床边的县令夫人泪水涟涟,两个小妾也哭得梨花带雨。 县上最出名的胡神医给王县令把完脉,深深地叹了口气,然后就开始收拾药箱,准备走人了。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郎中不说话。 尤其在丰水县,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如果胡神医诊完谁的脉,没说一句话就走,那么那人基本上就活不过三个时辰。 一个小妾忍不住小跑了上去,哭着问,“胡神医,您行行好,告诉我们老爷到底怎样了行吗?哪怕就说一句!” 县令夫人也是一双泪眸,死死的盯着胡神医,心里不停地祈求他能停下来说一句。 然而胡神医却依然不发一语,甚至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轻轻推开小妾,随后大步朝大门走去。 小妾顿时瘫坐在了地上。 县令夫人也长叹一声,随后一跃而起,伸出一掌猛地拍在了胡神医的后背。 勃然大怒道,“老娘让你走了吗?跪那,给老娘说话,从现在开始不停地说话,停下来就掌你嘴!” 胡神医喷出一口老血,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县令夫人。 一秒后,忙大喊,“夫人,夫人息怒,息怒......” 那小妾又上去踹了一脚,怒道,“你没哑巴啊?刚才让你说话,你为何不说?” 胡郎中缩在墙角,瑟瑟发抖地说,“我想这样、这样显得神秘,跟其他郎中不一样,好招揽生意......” “神秘?我让你神秘!”另一个小妾也冲了上去,一阵拳打脚踢。 在一片哀嚎和嘈杂声中,服下龟息丹不久的王县令,缓缓地闭上了眼。 眼角却有一滴灼泪滑落。 这就是自己的夫人和两位爱妾......所以流连青楼,真的只是自己一个人的原因吗? 俄顷,就只听县令夫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响起。 “老爷,老爷啊,你怎么丢下我就走了啊!” “哎哟喂,这可让我怎么活啊!早跟你说了,不要去那种地方,不要去那种地方!你要玩,我们姐妹三人啥不会啊,还不够伺候你一个人的吗?” “已死”的王县令,紧咬着后槽牙,恨不得跳起来给夫人的嘴缝上。 老夫一生勤政爱民,你就不能挑点光辉的事迹说? ...... 王县令突然暴毙的新闻,很快就传遍了县城的大街小巷。 与以往听到各种小道消息不同,这次全城的百姓没有拿这当茶余饭后的谈资,而是纷纷跑向县衙,一路上恸哭不绝。 有商户罢市,有学生罢课,就连小摊贩也都纷纷撤了摊,一时间从县衙门口到县衙所在的整条大街,密密麻麻都跪满了百姓,哭声直冲云霄。 就连乞丐之中,也有不少人磕头顿地,哭得撕心裂肺。 而跪在最前排的,赫然是县上几个豪门的家主。 人群中的顾源和苏慕芸,被这一幕震惊了。 苏慕芸说道,“王县令真是深受百姓爱戴的好官呢。师兄你看,百姓们哭得多伤心啊!” 顾源点点头,说,“做官能做到这份上也是不容易。看来,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帮他把妖修捉出来了。” 毕竟只有这样,王县令才能避免丑事曝光、身败名裂,继续做他的“王青天”。 这年头,官场里的好官跟青楼里的烈女一样稀缺,能帮一个是一个吧。 “走,咱们忙咱们的。” 顾源又说了一句,然后就和苏慕芸急匆匆地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 夜幕再度降临,今晚的县城没了夜市,灯火基本都集中在县衙附近。 不过叶宅里头,却是灯火通明。 顾源、苏慕芸、叶凡以及叶无伤,围着一张桌子团团而坐。 叶无伤是顾源硬拉来帮忙的,不过除了他,郡院的其他人顾源一个都没叫,毕竟那些人看上去很不靠谱。 “怎么样,搜寻了一天,有没有什么收获?”顾源问大家。 顾源的推测是,邪修毁丰水县气运的目的,无非是想防止一些邪术被一县气运镇压,从而无法发挥威力。 这种情况是客观存在的,比如五大宗为什么要维持人类的朝廷?除了让朝廷代为管理俗世之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必须培养和稳固人族气运,以防止妖族反扑。 大约五十万年之前,人族先贤经过惨烈的七次大战,才战胜了妖族,赢得了这片大陆的统治权。而在这场战斗中,人族发现只要大家团结一致、一鼓作气,就能爆发出强大的力量,由此便诞生了“人气”的概念。 又经过十余万年的演化,“人气”被赋予了更多涵义,最后修仙史上最著名的仙人之一的北海仙君,将其进化成了“气运”的概念。 天下一心,则人族气运强盛,可破万妖之妖。天下离心,则人族气运衰弱,难挡群魔乱舞。 回过头来讲,邪修之中,如果有什么牵涉到需要用一县气运来镇压的,那一定是一种范围极广、对人类危害极大的邪术。 而这类邪术,通常需要借助大型妖阵来启动。 所以,今天一整天,顾源和苏慕芸等人,一直在全城寻找可疑的符文、道具或是诡异之物,因为这些都可能是妖阵的阵脚或者阵眼。 “我有!”叶凡第一个站起来,然后一脸神秘地说,“我这里找到了一张十分可疑的符纸,只不过我看不懂,你们谁看得懂?”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略有污损的纸团,然后摊开来放到桌上。 顾源凑近一看,果然发现纸上笔走龙蛇地画着一个古怪的符文,不由兴奋了一下。 说,“的确是符文!符文是阵脚最常见的形式之一,叶前辈你能看出它是哪类符文吗?” 叶无伤伸出食指和无名指,夹起那张纸看了看,忽然眉头一皱。 叶凡忙问,“怎么样?是妖术符文吧?我就说它透着邪气!” 叶无伤先把符纸还给了叶凡,接着淡淡道,“这是定身符的一个小变种,叫僵直符。顾名思义,使用之后人体会僵硬,主要用于外科手术之中,可防止患者因为疼痛而挣扎。 不过,这个是局部版,也就是说只能僵硬人体某一处地方。” “僵硬某一处?”顾源转头问叶凡,“你是在哪捡到的?” “李老汉家的门口。” “李老汉?”顾源重新看了眼那污损的僵直符,脑补了下后,合成一个新的词:“李老硬汉?” 叶凡先是一愣,接着手就像被烫了下猛地一抖,赶紧将那符纸扔出数米远。 愤愤然骂道,“他娘的!真晦气!” 顾源和叶凡纷纷对他投以嫌弃的表情。 只有苏慕芸一脸好奇,问,“怎么了怎么了?李老汉难道是不是有问题?” 顾源连忙摆摆手,说,“他的问题已经有解决办法了。那什么......你有收获吗?” ------------ 第35章 本地的邪修,太没礼貌了! 苏慕芸立即说道,“我也有!” 说着,只见她立即从纳石之中,掏出了一柄生锈的长剑。 “这是我从一个拱桥的底部发现的!这剑就悬挂在桥底,我怀疑就是某种阵脚,甚至是阵眼!” 叶凡一看,立马瞪眼道,“你是不是从丰济桥底拿来的?” 苏慕芸一脸惊讶地说,“对,你怎么知道?我取剑的时候,还看到远处河面上有个撑船的渔夫,张牙舞爪的,一副要跳脚的表情,我怀疑他就是监视此剑的邪修!” “所以呢?”叶凡猛地站了起来,心吊到了嗓子眼。 “所以我把他打晕了,藏在船舱里。船又被我弄到一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我们可以随时过去审他!” 叶凡一听,先是大松了口气,然后又有些激动地说,“那是张伯,就住在这附近!张伯多好的人啊,白天河里捕鱼,晚上免费渡人家过河,几十年来没收过大伙儿一文钱!原来他是你打晕的?现在大伙儿还在找他呢!” “嗯?”苏慕芸一愣,然后问,“那剑呢?” “那剑悬在桥底下一百多年了,镇桥用的,本地风俗!你把剑取了,张伯能不跟你急么?” “额,”苏慕芸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讪笑,然后连忙起身,说,“你们聊,我先去放人。” 叶凡忙说,“我跟你一起去,帮你解释下,省得张伯去报官!” 两人说着就跑了出去。 顾源无语地看着两人出门,然后看向叶无伤,问,“叶前辈,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叶无伤说道,“没发现什么。不过,倒是发现一家不错的酒馆,回头带你去尝尝。” 顾源看着过分淡定的叶无伤,总感觉这家伙好像缺了一根神经,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完全无法共情的样子。 就连大妖案他都无所谓么? 顾源知道,修行有两种,一种是入世修,主要是斩妖除魔、捍卫正道,铸就一身正气,兼积功德,以证大道。 而另一种,则是出世修,就是不管人间事,只顾参悟无上大道,于自己的三千世界中历练红尘,也能证大道。 顾源觉得自己虽然没有舍身为人的觉悟,但是也做不到看着全县百姓面临生死而无动于衷,所以大抵只能走入世修。 可叶无伤这种,既在修行院,又懒得管事,两者都不搭边的情况,却是让他看不懂了。 但无论如何,今天大概是一点线索都没有了。 又心想,“不知道赵金和陈捕头那边有没有什么发现?” 赵金和陈捕头负责监视县衙附近有无可疑人员出没,这也是重要一环,不过两人到现在也没有传信过来,应该也没什么大发现。 这时,叶无伤起身,伸了个懒腰,说道,“我要回去睡觉了。你再想想,城里还有哪些地方我们没去的,明天我再帮你去瞧瞧。” 叶无伤走后,就剩下顾源一人了。 “城里还有哪些地方没去?” 顾源掏出了丰水县城地图,开始在上头写写画画,不过写着写着,忽然想起什么。 “对,还有个地方,肯定没人去过!“ 想到这里,他立马起身,快步出了门去。 ...... 黑暗的房间内,橘黄色的烛光不停地跳跃,让氛围更加阴森。 胖子弄了一碗暗红色,类似于血的东西,恭敬地放到了枯瘦男的床边。 低声道,“师兄,吃饭了。” 枯瘦男看了眼碗中之物,顿时勃然大怒道,“我们是邪修,又不是妖精!你个蠢货,为什么每天都弄这些恐怖的食物,就不能去酒楼买点像样的吗?” 胖子一脸为难地说,“今天酒楼都关门了,连青楼都关了。据说,大伙儿是为了悼念王县令,自发的。” 枯瘦男的神色这才好了一些,冷声道,“这么说,他是真的死了?” 胖子一脸笃定地说,“肯定死了!我悄悄用飞虫去测过尸体,的确没有任何气息。而且,看其家属以及赵金、陈捕头的反应,都不像是假的。” 枯瘦男点点头,“那就好!他也理当死,我那宝贝虫子已然夺舍成功,照道理就不可能失手。” 胖子叹气道,“是,可惜虫子也死了,您养了十多年呢。” 枯瘦男说道,“它杀了王县令,肯定也会被发现,死了也在意料之中。但是,它不会白死的......会有无数人,给它陪葬!” 胖子一听这个,顿时兴奋起来,说,“是啊!这丰水县城之内,可足足有五十多万人呢,只要死一半,那也是二十几万!二十几万人的怨气,想必定能让老祖大悦,赐给我们无上的威能!” 枯瘦男哼哼一笑,然后咕咚咕咚喝了那碗血一样的汤。 转而又问,“对了,东西可都放好了?” 胖子点头,“都放好了,师兄放心,没有任何人注意,也不可能有人注意!” 枯瘦男点点头,说,“但是不可掉以轻心,尤其是陈元达!让你盯着他,你去了吗?” 胖子说道,“我探查完王县令后,就一直盯着陈元达呢!这陈元达竟然没去吊唁王县令,而是整个下午都在安排手下查妖修!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这次他用的,不光是郡院的,还有州院的!我数过了,他一共调来了三个州院的高手!” “州院的?三个?” 枯瘦男眉头不由微微一皱,沉声道,“突然调这么多州院高手,难不成……” 州院肩负着全州三十一郡三百七十六县,总计十余亿人和几百万修士的管理和捉妖工作,但编制却也只有三百六十人。 所以,一般的妖案,州院都只会派一人下去,然后借助郡修行院和当地衙门来侦破。 而一旦派出三人以上,就说明是要破大案,或者抓大妖了。 而不谦虚地讲,枯瘦男认为,整个丰水县能配得上让州院如此大动干戈的,也就他了! 胖子却是狐疑道,“我们很谨慎,照道理他不可能这么快就摸清我们的底吧?” 枯瘦男说道,“当然不可能,但他应该已有预感,所以才调集这么多高手加以防范......不愧是州上捉妖第一人啊!” 胖子点点头,又连忙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枯瘦男沉吟了会,冷笑道,“与其提心吊胆,倒不如先下手为强,打他个措手不及!今夜县令方死,全城大乱,正是我们举事的大好时机!” …… 丰水县驿站。 正在和三个手下交代任务的陈元达,突然打了个喷嚏。 不过他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一会儿去抓那两个妖修的时候,你们要记得,能不与叶无伤动手就不动手。当然,如果他非要阻拦,那也不必客气!” 陈元达说完,嘴角微微一扬,一脸胸有成竹的表情。 他之所临时叫来这三个手下,就是为了针对叶无伤的,以防其阻拦自己抓人。 “总之,今晚无论如何,都必须先抓了此二人!”他心想。 现在,抓不抓这两人,早已不是什么恩怨的问题了。因为他接到衙门通报,说王县令,是被妖精所杀! 身为全州捉妖第一人,王县令在他眼皮子底下被妖精杀了,这将不光让他颜面扫地,也无法跟州院交代。 所以,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将这两人是妖修的事情坐实了,或者至少要将他们,定性为妖修的帮手。 有没有证据?有!根据别院的一个护院透露,在县令死的当晚,他看到这两人就在现场!而且,他们并未经过通报,而是翻墙进去的! 铁证如山! 如此一来,他的责任就几乎没有了——毕竟在欢月楼,无数人都看到了,他当时就要拿顾源,是叶无伤拦着不让! 只要再一份漂亮的报告写上去,他全州捉妖第一人的地位,依旧无可撼动。 这就是他不惜调动州院三大高手来此的原因。 说白了,哪有那么多捉妖第一人......无非就是靠手段堆出来的。在修行院是这样,在整个大乾,又何尝不是如此? (此文有修改) ------------ 第36章 他也是妖修! 丰水县的城墙高达七八丈,比其他县的城墙,要更为高大和结实许多。 主要原因是,城墙外有条宽阔的丰水河,河水非常充沛,随时可能倒灌入城,故而城墙实际上也是堤坝。 站在城墙之上,可远看江面上船灯处处,渔火辉煌,亦可感受习习凉风,极是舒爽。 县令大人爱民如子,所以城墙在夏天的夜间是开放的,以供县民纳凉谈天之用。 不过今天纳凉的县民不多,即便偶遇几个,也大都在长吁短叹地谈论着县令的死讯。 除了他们,还有两三个皂吏,在城墙上巡逻。 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顾源来这里自然不是看风景的,而是之前叶无伤的话提醒了他——除了城内很多地方还没有找以外,还有城墙也没找。 他觉得,城墙是最容易被忽视的,自然也是最容易被利用的。 但是走了一阵却毫无收获。 于是他便在一个城垛上坐了下来,打算想想后续该怎么做。 县令大人假死,自然是他和县令想出来的将计就计,目的是引邪修出手。 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们找不到妖阵之类的线索,这样就无法确定邪修出手时的位置。 “老登是不是弄错了,怎么看那些邪修也不是我和师妹能抓的啊?”顾源在心里嘀咕。 他一边嘀咕,一边随手就抠起了城墙上的裂缝。 丰水县的城墙已建成几百年了,故而难免有不少细小的裂缝。 顾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抠,就像没人知道,为什么男人都无法拒绝一根笔直的木棍一样。 抠着抠着,他就发现手里突然多了一粒米粒大小的......种子? 顾源也没在意,毕竟这很正常,有时候你打完电话,也会发现手里莫名其妙的多了些东西。 正当他准备扔掉的时候,只听道宫里的鲤鱼精又喊了起来。 “有妖气!种子有妖气!” 顾源登时一惊:“有妖气的种子?” 冷静下来后,他找到另外一个缝隙,试着用树枝抠了几下,果然又发现了两颗一样的种子。 “也就是说,城墙的缝隙里,到处都是这种带妖气的种子?” “难不成这就是阵脚?可是用种子做阵脚,是不是有点奇怪?” “等下......” 顾源突然想起了自己的“撒豆成冰”,那黄豆一丢入土中,可是眨眼就能长成参天大树的。 那么同理,要是这些种子也瞬间长成参天妖树,岂不是能轻易把城墙撑爆,然后崩塌? 一想到城墙要崩,他就立马转头,看向了城墙下那条波澜壮阔的大河。 背后渐渐泛起一丝凉意。 “如果妖修先弄崩城墙,然后再发动妖术引丰水河入城,那到时候就是一场滔天洪水席卷全城。关键现在还不是汛期,城内毫无准备,破坏力就更强了!” 顾源不敢确定这就是妖修的计划,但显然这种可能性只要存在,他就不能无视。 如今,虽然县令只是假死,丰水县的县运仍在,但城墙一旦倒塌,哪怕妖修的法术只能发挥一部分,也会让不少人淹死! 这么一想,他就有点手痒难耐了。 要不......悄么鸡儿的,把它们抠出来? 当然得悄么鸡儿的,要是发动全城百姓来抠,那岂不是明着告诉妖修,他们的计划已被发现,还怎么引他们出来? 另外,最好只抠一大半,剩个一小半。 这样的话,不但能让种子对城墙的威胁减少大半,而且即便妖修发现了,也不能确定是不是计划被发现了——毕竟,常理之下,若是官府发现种子有问题,就肯定会全部都抠出来。 没准到时妖修还会悄悄来补种子,这样的话正好一网打尽! 想到这里,顾源就不由心里一惊:“原来这世界真的存在,美貌和智慧并存的少年?” 收拾了下小心情,他便环顾了下左右,确定没什么可疑的人之后,就开始用小树枝,抠起了城墙上的缝隙。 一颗又一颗的妖树种子很快被他抠出来,握在手里沉甸甸的,于是他又琢磨,也不知道这些种子能不能为自己所用? 不过自己一个人抠,好像太慢了。 这时,他突然看到旁边有两个人,正好奇地看着自己。 这两人,一人是个胖子,而另一个人,则是个枯瘦的中年男。 顾源看他们第一眼,就觉得这不是一般人。 他们穿着粗布的衣服,皮肤黝黑,尤其是脸部更为粗糙,胡子又像是十年没打理了一样乱糟糟的,这一看就是......穷苦的劳动人民啊! 顾源立即决定,请他们一起抠,给他们赚点零花钱!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淋过雨的人,更懂得为别人撑伞! 于是,大慈善家顾源面带着亲切的笑容,走到了两人跟前。 随后,摊开手心,露出那把妖树种子,笑盈盈地问,“两位,敢问你们可有见过这种种子?” 妖修胖子和妖修高瘦男,看到顾源手里那把熟悉的妖树种子时,头皮顿时一麻。 他们原本是想来确认下现场情况的,一旦确认安全,那么就会即刻施展妖术,毁城墙、淹全城。 他们想在陈元达动手之前下手,只要启动妖术,那么他们就能专心对付陈元达了。 但是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直接把他们给整不会了。 什、什么情况?! 不是,大晚上的,又是这么小的种子,他是怎么看到并抠出来的? 又干嘛要抠这玩意呢? 借着挂在城墙上的灯笼,两人不由又仔细地打量了下眼前的少年。 随即,脸色都猛地一变。 “他就是那个在欢月楼,带走琪琪的少年!”胖子用眼神示意高瘦男。 高瘦男那日也见过顾源,自是认出了,于是当即就陷入了沉思。 一开始他就有点奇怪,为什么这个少年不带别人,偏偏要带走身上有妖的琪琪? 当时他认为是巧合,毕竟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怎么可能看得出琪琪身上有妖? 但现在,对方又精准地找到了自己的妖树种子,那就不能用巧合来解释了啊! 如果这也是巧合,那他拿着种子,来问自己两个“可有见过”,难道还是巧合吗? 这么看来,真相就只有一个了! “他也是妖修!”高瘦男心中暗道。 原因很简单,如果是正道修士,别说是他这个年纪,就算是陈元达,也绝对发现不了种子上那极其微弱的妖息。 只有妖修,才能发现这种妖息! ------------ 第37章 到底怎么搭上话的? 这么一想,高瘦男就立即发现,所有的事情都能得到合理的解释了。 “那么也就是说,从咱们一入城开始,就已经被本地的同行盯上了!” “包括陈元达之所以能那么快,就找到并杀了琪琪身上的妖,大抵也是他提供的线索。毕竟,一开始人是他带走的!” “但是当时他并没有正式报官,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所以应该只是在表达某种警告,表示我们的计划,都在他的监视中!” “见我们没理他,于是他就索性直接找出种子,在这等咱们过来!” “咱们一出现,他就直言不讳地问一句‘见没见过’,显然是在说他知道这种子是咱们的,甚至也已经知道了咱们的所有计划。” 高瘦男想到这里,就感觉不寒而栗,但眼里也同时抹过一丝杀意——他不允许任何人破坏他的计划! 胖子见状,连忙给了他一个“冷静”的眼神。 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自己二人是外州来的,他却是本地的! 更关键的是,看他淡然自若、谈笑风生的表情就能知道,他一定有底牌! 没准,附近就埋伏着很多他们的人! 高瘦男也从胖子的眼神中,读懂了他的意思。 “没错,若无底牌,他怎会独自前来,且如此轻松?” “从欢月楼到现在,我们的每一步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甚至连今晚会来这里都被他精准掌握......” “可想而知,他背后的本地邪修,是何等的恐怖!” 高瘦男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于是也立即还了一个眼神给胖子。 “不急,先盘盘道,看看他们到底什么意思!” 于是,高瘦男立马对顾源说道,“不知道......公子何意?” 灯光黑暗,顾源自然看不到他们眉来眼去的表情,只是觉得这位高瘦大叔说话一板一眼的,好像有点拘谨? 果然是朴实的劳动人民啊! 于是赶紧露出温和的微笑,说,“你们别紧张,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问问你们,有钱赚你们要不要?” 胖子和高瘦男一听,顿时眼睛不约而同地微微一眯。 “他说没有恶意,表明他不想起冲突。” “然后又问有钱赚你们要不要?这明显是反问,毕竟有钱赚谁不要?我们要,他自然也要!所以他的意思是.....此次计划的收益,他也要分一杯羹!” 对于邪修而言,杀人、放火、水淹、施毒......为了就是让人非正常死亡,然后产生怨气。 而这种怨气,可以通过特殊的工具和仪式,献祭给邪宗老祖。老祖收到怨气后,便会根据怨气的多少,给予相应的奖励。 高瘦男认为,顾源,或者说他背后的本地妖修,是想平白无故分走一部分怨气。 “本地的邪修,太没有礼貌了!” 一想到这,他就不由愤恨地牙痒,毕竟他冒了多大险费了大多心思才有今天,而对方什么都没做,却想平白分走怨气! 不过虽心中恼怒,但理智还是战胜了一切! 自己布局了好久才有今天这样的机会,若是与本地的邪修发生冲突,势必前功尽弃! 于是,他冷声道,“那么,请问兄弟,这钱是怎么个赚法呢?” 兄弟,你想分多少呢? 顾源笑了笑,说,“很简单,这种子我很喜欢,你们帮我从墙缝里抠出来,每一粒算十文钱,先来个一万文如何?” 一万文,就是差不多十两银子,顾源心想反正是做慈善,不如多给点。 你看这两位大叔,生活过得多难啊,总是愁眉不展的。 高瘦男和胖子听完,果然眉头都舒展不少。 “他意思是,必须分他一万人的怨气,否则他就把种子抠光,彻底毁了咱们的计划!” “不过,只要一万怨气,倒是不多!毕竟这一把弄好了,至少能得到二十万人的怨气!” 这个数字的确大大小于高瘦男的预期,他完全能接受,不过他疑心等洪水入城之后,本地邪修一看死那么多人,又会反悔。 毕竟,要是言而有信,那还叫什么邪修?说出去都让同行笑话。 于是他立即说道,“小兄弟,这个数字能定下么?” 顾源点点头,“当然,我说了就不会改,你们尽管放心。” “好,那敢不敢对着老祖承诺?”高瘦男又问。 “你们好麻烦啊!”顾源有些不悦道,“放心好了,别说老祖宗,跟谁我都敢承诺。” 不就是十两银子嘛,看不起谁呢? 高瘦男大喜,又忙问,“那就好!公子尊姓大名?” “顾源!不是你们怎么回事,不信我就拉倒!我跟你们说,也就是看你们......懂吧?要不然我真不让你们干了!”顾源表示很气。 “别,别!马上,马上!” 高瘦男急了,赶紧大袖一挥,只见空中突然出现一面铜镜,镜面正好照出两人的全身。 高瘦男说道,“邪修弟子王明钊、顾源,特此向老祖立约,凡此次丰水县之计成功,所获之怨气,顾源得一万,其余皆由王明钊、李小山二人均分!违者,老祖降罚杀之!” 邪修与邪修之间,也不能一点信任都没有,要不然还怎么合作干坏事?于是当年邪修老祖就发明了一种叫“立约镜”的东西,只要邪修双方在镜子前约定好某事,两人的姓名和影像就会传到邪宗的总部,由总部人员记录。 总部一旦记录在案,那么任何一人敢违约,就会遭到全体邪修的无限追杀——那将是极为恐怖的后果。 高瘦男把约定说清楚了,然后老脸强撑出一副笑容,对顾源说道,“公子,麻烦你说一声,无异议,或者点个头也行。” 顾源听到这,整个人都已经麻了。 邪......邪修? 卧槽,大晚上跑来找邪修的线索,结果邪修就在自己跟前? 欸,不对啊,那我是怎么跟他们对上话的? 等下,我特码的怎么也成邪修了? “兄弟,麻烦快点成吗?你不会又反悔了吧?”高瘦男催促道。 顾源咧了咧嘴,心想那还能说啥?总不能在这当场干起来吧? 于是连忙点了点头。 唰! 只见铜镜顿时金光一闪,随即便恢复了平静,镜面之中再无两人的身影。 某神秘地穴,邪宗总部。 阴暗潮湿的大殿里,一个戴着鬼头面具的男子,看着位于大殿中央的一块气云状物体中的两个人影,说,“南部散人王明钊和一个叫顾源的,定合约一个,内容是......” 他刚说完,另一个坐在一张长案后,戴着骷髅面具的人,就记录完毕了。 不过他说了一句,“那个顾源,是我们的弟子嘛?之前怎么没听说过。” 鬼头面具的说道,“咱们邪宗散落在世界各处,没有记录在案的多了。不过,王散人既然跟他定合约,那就说明已经考察过了,能确定他就是邪修。别人你可以怀疑,但是王散人向来处事谨慎,就不必怀疑了吧?” 骷髅面具的点点头,说,“那我把他记录在弟子档案中吧,省得到时候被我们的人误伤。” 鬼头面具的说道,“应该的。把他的名字、影像都记录好,可别弄错了。如今非常之际,老祖希望我们能尽一切可能,联络上各地的邪宗散修。当然,前提是一定要安全,切莫让正道的混进来。” 骷髅面具说道,“那不可能,我们邪宗自成体系,与正道截然不同,是不是正道修士,稍微接触一下就能判别出来了。” 鬼头面具冷声道,“你这是麻痹大意。有空跟王散人出去历练历练吧,学学什么叫小心谨慎!” ...... 此时,城墙下。 得到线索飞奔而来的陈元达,看到站在城墙上的顾源,顿时一阵大喜。 ------------ 第38章 本地的邪修很正宗 “妖修在那,上!” 城墙下的陈元达一指顾源,随后身体轻盈如鹞子般拔地而起,朝顾源飞扑而去。 此时叶无伤不在,顾源身边只有两个“路人”,他怎可错失此等良机? 他身后的三个州院高手一听,也登时纵身跃起——区区七八丈高的城墙,对他们而言如履平地。 枯瘦男和胖子一看陈元达领着一众好手杀来,登时双目圆睁,目露杀意! “你报官了?!”枯瘦男,也就是王明钊的第一反应是看向顾源。 顾源这会儿总算搞清楚了状况:虽然极度莫名其妙,但自己现在的确被对方视作是邪修了。 于是登时以一个邪修的标准姿态骂道,“报你娘的蛋!老子要是报官,会在这等你?” 王明钊反应过来,的确是这个道理! 没办法,邪修之间勾心斗角太多了,刚才他也是本能反应。 “师兄,他们是冲我们来的!”胖子连忙说道。 毕竟,他们本来就已经被陈元达盯上了嘛,再说本地的邪修如此神通广大,怎么可能轻易暴露? 王明钊深以为然,立即又对顾源说道,“顾兄弟,你们的人呢?只要挡住他,我就能启动大阵,水淹县城了!” 顾源愣了愣,心想我们的人?我背后像是还有人的样子? 还有,我一个浓眉大眼的好青年,看着像是能帮你水淹县城的人? 我特么想阉了你还差不多! 但既然气氛都已经烘托到这了,他也就立即虎躯一震,摆出了身后有几百名大汉的气势。 言之凿凿地说,“放心,我们的人会出手的,你们先假意与他缠斗!” 说完,就立即闪出了好几丈远。 好可怕好可怕,大佬干起来了,可别波及到自己这小小炼气期! 王明钊一看顾源这般,登时火冒三丈,心想本地的邪修果然是正宗的邪修,有利窜出来,有事就躲一边! 刚才真该让他们跟老祖多承诺一条,帮自己一起对付州院的人! 但王明钊并不畏惧,他堂堂邪宗南部七十二散人之一,什么风浪没见过,会怕几个州院的人么? 见此时陈元达离自己已然只有几丈之远,于是他索性哈哈一笑,冷声道,“邪修在此!” 话音未落,他身体便化作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陈元达呼啸而去。 陈元达见状,猛地一惊,两只眼睛顿时瞪得如铜铃一般。 你娘!真、真有邪修? 自己就是来欺负一个炼气期的假邪修的,你来真的? 他应该不会想到,自从他想出那条污蔑顾源是邪修,且让人到处散布谣言的时候起,命运的齿轮就开始转动了。 直到,在这一刻直接卡死。 陈元达从对方铺面而来的强横气息,立刻判断出对方至少是金丹期十重以上的大邪修。 这让他越发惊惧交加:因为他只有金丹期二重,也就是初期! 他这般修为,之所以能当上州院的执事,完全是凭借各种投机取巧手段攒下的所谓“捉妖第一人”的称号,以及各种媚上的本事。 但王明钊可不管这个,迅速接近陈元达之后,他便一掌拍向陈元达头顶。 邪修都阴毒,出手就要人命,王明钊猜到陈元达可能有宝甲护身,所以直击头颅。 陈元达正在飞行中,哪里来得及躲避,慌乱之下,只好两手交叠于头顶,硬抗下这一击。 “轰隆”一声,只见一道血色的光在陈元达头顶爆散。 陈元达登时跌落在城墙上,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体内真气亦动荡不止,蓦地就喷出一口鲜血。 金丹后期的邪修,果然恐怖如斯! 陈元达此刻后悔得只想立即钻进城墙的缝隙里去,要是知道有这等强手,他说什么也不会亲自来冒这个险的! 王明钊一看陈元达如此轻易就倒地不起,不由眼中掠过一丝不屑。 “原来所谓捉妖第一人,也不过浪得虚名!” 冷笑一声,他又俯身向陈元达冲去,欲将其一击毙命。 好在,陈元达喊来的三个手下,都并非庸手。 要知道,东海州有修士百万,但是能入州院的仅三百六十人,这些人哪个不是几千中挑一的天才? 三人虽然都还年轻,没到百岁,但除了一个也是金丹初期外,另两个乃是金丹中期,比之陈元达可强多了,无非是没陈元达的手段,才做了其下属。 于是其中两个金丹中期的瞬间杀至,长剑一左一右,逼退了王明钊,保了陈元达一命。 而另一人则与胖子妖修缠斗起来。 陈元达从恐惧中挣扎出来,他知道此刻后悔已无用,于是立即掏出了院长赠送的碧血凝气丸,服下之后迅速止住了真气动荡,且感觉力量大增。 观察了下,他觉得胖子较弱,于是毫不犹豫地先攻向胖子。 如果能杀胖子,那么哪怕一会儿他逃跑,也够不上临阵脱逃! 一时间,六人在城墙上打得狂风四起,飞沙走石,又各种异光大起,焦灼至极。 顾源远远地躲在几十丈之外,有心去喊叶无伤过来帮忙,但是又想这么远一趟跑下来,人家都打完了,还喊个什么劲? 再说,万一陈元达打赢了,抓了那两个妖修,那他们还不得供出自己这个“同党”? 陈元达跟自己有仇,到时肯定往死了弄自己啊! 退一步讲,哪怕没捉到那几个妖修,以陈元达的尿性,看到自己跟妖修在一起,也照样要弄自己。 所以,虽然顾源还不知道,陈元达早已将他定性为妖修了,但是他认为,陈元达必须死! 哪怕让那两个妖修逃走,也必须杀了陈元达! 什么正道不正道的,活着才能走正道,死了就只能走黄泉道了! 于是他又悄悄靠近了些,在离几人十丈左右的位置,先把附近的灯笼弄灭,然后迅速布阵! 冰霜大阵布起,撒豆成冰搞上,再甩几张隐身符。 感觉差了点什么,于是又把腰间的宝葫芦卸下,变大,身体一猫躲在葫芦后头。 万一不行,这葫芦还能抵抗致命一击,然后坐上飞走。 “手里的底牌还是太少了......”布置完这一切,顾源紧张而遗憾地想着。 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苏慕芸和叶凡在城墙底下,远远地跑了过来。 原来,顾源出门时在家留了纸条,两人放了张伯,回家看到纸条就赶了过来。 顾源赶紧跑到明处,朝他们招手。 两人看到他,连忙身体轻纵,踩着城墙几番兔起鹘落后,终于到了他的身边。 “什么情况,怎么打起来了?”叶凡看着飞沙走石的那头,一脸震惊地说,“好强!这得是金丹期了!” “两个妖修,三个是州院的!”顾源说道。 “那我们赶紧去帮忙!”苏慕芸顿时一撩袖子,说,“我看双方势均力敌,我们过去,正好可以拿下妖修!” “拿什么拿,人家只要一下就能要你命!” 顾源连忙拉住她,然后对叶凡说道,“快把你的大宝剑拿出来,我们伺机行动。” 叶凡立即说道,“这种情况,一把不够吧?” 顾源一愣,“你还有几把?” 叶凡嘿嘿一笑,没有回答,先是掏出了那把巨剑,然后又开始掏正常大小的长剑。 一把,两把,三把......十把,二十把,三十把......足足掏出了三十六把。 顾源:“......” 苏慕芸:“......” ------------ 第39章 是正道来的吗? 附近的灯笼都被顾源弄灭了,今夜也没有月亮,只有几颗星辰。 但那三十六把剑,在星辰微弱的照耀下,竟依旧能散发出熠熠光辉。 它们悬浮在半空,围绕着巨剑缓缓旋转,似乎随时等待着召唤。 很显然,它们每一把都不是凡品,甚至在整个东海州,都未必能找出几把这种等级的剑。 顾源叹为观止地看了会,然后赶紧用隐身术将它们都隐去。 接着又抱着诚心请教的心态问,“叶兄,你家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难道你娘一句都没跟你提过吗?” 叶凡认真地回忆了下,说,“我娘好像跟我提过一次,说我爹是当世无双的剑道集大成者,一生与人比剑从未输过,是天生剑种。我娘说,她有一说一,这点连她也不能否认。” 顾源和苏慕芸都不由点头,心想难怪他有这么多绝世之剑。 不过,姓叶的修剑大家,好像没听过啊? 于是顾源又问,“那后来呢?” “后来......”叶凡犹豫了下,脸上又露出了些许痛苦的神色,说,“后来我娘指着他的肖像,要我不停地说剑种、贱种、贱种、贱种.......要我说一百次。” “???” 蛇精腚啊,到底哪个jian? 顾源和苏慕芸都先是嘴角微微一抽,但很快又各自同情地怕了拍叶凡的肩。 叶凡这富二代,是真的难当。 三人又将视线投向前方,发现那边的战斗,似乎已经进了尾声。 陈元达那头,四人已经躺了两个,就剩下陈元达和一个金丹中期的在鏖战了。 而妖修那头,胖子已经倒下,只剩下枯瘦的王明钊一人了。 这时,陈元达身体后跃,将手中长剑抛向空中,长剑顿时一分为三,焕发出青绿色的光芒。 只听他又大呼一声,“老钱,快加持!” 那名叫“老钱”的金丹中期的修士一听,顿时眉头一皱,因为此时他正在面对王明钊猛烈的进攻,若是强行腾出手来,为这把“三行”剑加持,非死即伤。 陈元达见他没有出手,又急切地大喊了一声,“老钱!” 这是最好的机会! 他才不管老钱会不会死,只要杀了那妖修,对他而言,那就是最好的结局! 老钱没有办法,州院弟子第一条,便是令行禁止! 于是,他一咬牙,身体狠狠往后一纵,尽量与跟前的妖修拉开距离,随后凝神聚气,手中一道金光骤起,然后拼尽全力朝那三柄剑甩去。 金光瞬间附着于三剑,三剑光芒大作,杀意倍增,便是十几丈外的顾源,也感觉脸上犹如被剑割过皮肤,一阵生疼。 但这一下,也让老钱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金丹后期的王明钊自不会错失这等良机,直接伸出五指穿过了老钱的身体。 老钱闷哼一声,便从空中跌落下去,看来是无生还可能了。 顾源、苏慕芸、叶凡三人,都不由心中暗叹一声,又一脸鄙夷地看向陈元达。 但陈元达的眼中却是抹过一丝惊喜之色,因为现在王明钊侧对着他,他可以全力施展这致命一击! 只见他一指王明钊,大喊一声,“着!” 三把杀意磅礴的剑,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巨响,裹着长风,咆哮着朝王明达的上中下三路刺去。 速度之快,犹如电光火石。 却在这时,只见空气中忽然出现一方血色长印,长印一丈见方长,半丈见方宽,底部刻有复杂的铭纹,铭纹之上淌着殷红的鲜血,而鲜血之中似乎蕴藏了无数怨气,发出尖利凄惨的嚎叫。 三柄剑尽数砸在了血印之上,眨眼便被血印吸收,消失不见。 不过,很快血印也“轰”地一声,炸成了碎片。 陈元达见状双目暴突,而王明钊见状,亦不由老眼一睁。 显然,双方都没有料到对方的法宝,有如此之大的威力。 剧烈的爆炸,掀起了一阵排山倒海般的冲击波,那冲击中又混杂了磅礴的正道真气与邪修妖气,威力自是更甚,眨眼间便让城墙塌了十余丈,无数城砖碎片如雨点般崩落下去。 也让本就有伤在身的陈元达和王明钊,顿时口喷鲜血,从空中跌落,重重地摔在砖堆里。 便是十余丈外的顾源三人,也感觉体内突然一阵翻江倒海,好在有宝葫芦挡在前面,调息稍许便可恢复,否则非受重伤不可。 如此,现场突然安静了下来。 坍塌位置离顾源、苏慕芸、叶凡三人很近,三人就大着胆子,往下看了一眼。 借着微弱的光,顾源看到几个州院的高手和那胖子,都半截身子被埋在了砖里。 而陈元达和王明钊,则都浑身是血地躺在砖堆里,互相瞪着对方,却一动不动。 似乎是没有再战之力了? “哎哟嘿,要这么说的话.....” 顾源顿时虎躯一震,然后就召来了宝葫芦,让葫芦挡在身前,他则趴在葫芦上,悄咪咪地探出一个头。 一个头很快变成两个头、三个头——苏慕芸和叶凡也学着他的样子趴好了,都很稳健的样子。 嗯,再观察观察! 尤其是那王明钊,据说金丹期以上的邪修,有的是各种诡道异术,即便将死也能爆发出骇人之力。 此时,陈元达忽然大喊道,“顾源,你们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身为金丹期的他,自然知道顾源一直躲在暗处。 顾源看着他,不由微微一笑,说,“我为什么要动手?” 陈元达大义凛然道,“我辈正道修士,自当以降妖除魔为己任!如今我与州院弟兄与他拼到油尽灯枯了,你只要杀了他,便是大功一件!” 嗯,这会儿他非常坚定地相信,顾源不是妖修了。 可是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顾源就气不打一处来。 当时就骂道,“我功你娘!现在想起我来了?一开始你怎么不想想,我一个小朋友站在妖修旁边,你们这么冲上来我会不会死?” 陈元达勃然大怒,咬牙道,“你不帮我,就是妖修同犯,必死无疑!” 顾源皱眉,“你再大声点说一遍我听听?” 陈元达提高声调,咬牙切齿地说,“我说,你......是个好修士,对不起!” 他决定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先服个软又如何?只要能活着回去,今天的耻辱就一定能千百倍地要回来! 顾源笑了笑,又问,“那我这修士,是正道来的吗?” “是,是!”陈元达连忙说,“你是正道修士的楷模,我一定帮你上报州院,给你请功!” 顾源哈哈一笑,“你确定我是正道修士?” 他这话一出,王明钊也就跟着笑了。 看着陈元达道,大笑道,“哈哈哈,你这个蠢货!他本就是妖修,是你不知道罢了!” 陈元达闻言,顿时猛地一怔,又喷出一口老血。 他、他真的是邪修? 不是,自己污蔑了半天,结果污蔑出一个真的? 这么灵怎么会躺在这里的...... “顾兄,你什么时候成邪修了?”叶凡一脸纳闷地问。 顾源笑而不语。 这时,王明钊冲他喊道,“顾兄弟,时候不早了,你还不赶紧杀了他?” 顾源瞥了眼王明钊,见他虽满身鲜血,却是精神头十足,就不由眉头一皱。 他别过会儿又能蹦跶了吧? ------------ 第40章 主要是害怕极了 顾源是那种,别人放个屁,他都要怀疑有没有毒的人。 所以尽管王明钊浑身是血,而且一只胳膊和一条腿已明显断了,露着森森白骨,他依然认为这货还有可能突然蹦起好几丈,然后给自己来一把狠的。 毕竟那可是恐怖的金丹后期啊! 于是他想了想,试探着说道,“不着急,我是在想,这货把你打成这样,是不是让你亲自杀了他更解恨?” 王明钊瞪眼道,“我要还能杀他,会躺在这里吗?” “哦,”顾源又问,“那你们就没有其他帮手?” 王明钊又道,“我们就两人,你们本地邪修不是一路盯着我们吗,哪里还有帮手?” “那你师弟呢?” “我师弟都躺尸了,你没看到?”王明钊催促道,“说这些作甚,你赶紧杀了他,要不然衙门的人来了!” 顾源微微一笑,说,“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王明钊顿时怒道:“你什么意思?都这样了,莫非你们还不肯帮忙?” “时间还有嘛!”顾源慢悠悠地从纳石中掏出了一把匕首,然后对底下二人说道,“我们来玩个小游戏,我这里有把匕首,一会扔下来,你们谁抢到就能杀掉谁。我管这个叫......鱿鱼的游戏。” 王明钊听完眼珠子都瞪圆了,不由骂道,“你们本地邪修,是真特娘的邪!” 但是不得不说,这是邪修能干出来的事。 王明钊一只没有骨折的手,有意无意地放到了胸前,衣襟的位置。 身为金丹后期,他当然还有后手。只是这后手以修为全废为代价,他自不会轻易使用。 而陈元达却是双眼放光,像是看到了最后的希望,连忙对顾源喊道,“给我,给我,我就能杀了他!我可以保你进州院,进州院!” 的确,两人现在谁都没有真气,就好比两个残废的普通人,用手打是杀不了人的,但是有匕首就不同了。 顾源便呵呵一笑,“那你可要接住了!” 说着,他便轻轻一丢。 只见那匕首,啪的一声,直接掉在了王明钊的怀里。 王明钊一愣,随即哈哈一笑,完好的那只手便又从衣襟处伸回,握住了匕首。 其实这也没出他的预料,毕竟大家都是邪修,对方还等着自己发动大阵收割怨气呢,怎么可能不帮自己? 陈元达则瞬间面如死灰,眼中绝望一片,随后浑身颤抖着看向顾源。 “你、你......” “别你你了,你这么喜欢随便指人是妖修和什么妖修同党,那我现在身为妖修同党,玩玩你不是很正常?” 顾源笑了笑,随即笑容一收,冷声道,“临死前好好想想,去了地下怎么面对那些被你拷打至死的冤魂,还有被你害死的州院弟兄吧!” “你们两个,就、就看着他帮妖修吗?”陈元达惊恐得浑身颤抖,连忙看向苏慕芸和叶凡,面如厉鬼般大喊,“杀了他,要什么我都给你们,杀了他!不杀你们就是同党,迟早逃不过州院追杀的!” 苏慕芸直接无视,抬头看天,她才懒得管陈元达是谁呢,她只知道自己跟师兄是一头的。 师兄说过,情和义,值千金,出来混,讲义气! 叶凡原本还想劝一下顾源的,毕竟陈元达好歹是州院的人,可是听陈元达这么一喊,也就立即抬头看天了。 毕竟那厮有多心狠手辣他也早有听闻,如今又是这个态度,要是让他活下来,别说顾兄,就连自己弄不好也要被灭口。 这大抵就是因果循环,陈元达用各种自以为傲的手段,成了“捉妖第一人”,但也因为这些手段,最终葬送了自己。 王明钊没有浪费时间,他立即狞笑着,爬到了陈元达跟前,然后一匕首刺了下去。 陈元达用尽浑身力气挣扎,但匕首还是插进了他的脖子。 顾源见状,便立即心念一动,启动了大阵! 丢匕首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王明钊去杀陈元达,然后方便自己偷袭啊! 不是他阴,实在是他害怕极了。 谁知道这金丹期的大妖修,还有没有什么保命大招之类的? 霎那间,只见无数冒着霜气的“炮弹”呼啸着射向王明钊,伴随着一阵密集的“嘭嘭”声,王明钊顿时被冻成了一根老冰棍。 叶凡反应也快,一看顾源出手了,也立马喊道,“宝剑宝剑,快帮我杀妖修!” 嗯,他完全无法操控这些剑,也没有什么口诀,所以得像求雨一样求。 但是很灵。 话音刚落,只见巨剑发出“嗡”的一声轰鸣,旋即围绕着巨剑的三十六把名剑便瞬间飞起,直入云霄。 之后又如雨点一般俯冲下来,带起一片赤橙的光,绚丽至极。 三十六把剑,眨眼就刺入冰块,密密麻麻地插在了王明钊身上,让他如同刺猬。 顾源看到王明钊身上渗出的血,已染红了冰块,估摸着他这下应该能死透了,这才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摸了摸额头的汗,松了口气。 叶凡也松了口气,然后对顾源说道,“顾兄,我还以为你丢匕首只是想羞辱陈元达,原来是想偷袭那邪修!他都这样了你都要偷袭,跟你比起来,我前半生真是孟浪了。” 顾源嘴角微微一咧,说,“你这条件,孟浪一些倒也无妨。” 叶凡连忙摇头,“不不不,我要向你学习!能阴人的时候,一定要阴人!” 顾源严肃地纠正了一下,“咱们正道人士,不谈这个。咱们谈稳健,所谓修仙不稳健,不如下山大保健。” 苏慕芸立即兴冲冲地问道,“什么是大保健?要不回头去试试?反正这趟任务也结束了!” 叶凡则问道,“是哪个jian?” 嗯,他现在对“jian”字过敏。 几人正放松间,忽然只听“嘭”地一声。 顾源一惊,循声看去,只见一大片碎冰在空中炸散开来,连同那三十六把剑,竟也一同飞散到了各处。 而那王明钊,已然高高跃起,横在空中! 他浑身鲜血淋漓、披头散发,七窍也流血不止,皮肤肌肉溃烂,露出数段森森白骨,又双目赤红如血,端的像只恶鬼一般。 “原来,你不是邪修!” 王明钊怒吼着,被愚弄的强烈羞耻感让他变得更加狂暴,浑身妖焰高涨。 哪怕拼尽最后一丝妖气,他也要将这个不是邪修但胜似邪修的小畜生,彻底撕碎! 三人见到这般场景,无不神色一滞,耳畔嗡鸣。 金丹期强者,恐怖如斯! ------------ 第41章 算脏了身子吗? “师兄快跑!” 苏慕芸见那妖修是奔着顾源来的,连忙一把拉住他的衣后领子,撒开大长腿就噔噔噔地在城墙上跑了起来。 顾源就像一根腊肠被她拖在地上,脚后跟差点擦出火花。 “不是,你先让我站起来啊!”顾源吼。 叶凡也吓得跳了起来,一边跑一边喊,“宝剑快显灵,帮我杀了他!” 那三十六柄宝剑果然比他爹妈都亲,立即在空中调整了阵形,再度朝王明钊杀去。 然而王明钊只是一声咆哮,便又将那些宝剑悉数弹了开去。 很显然,没有剑诀操控,那些剑根本发挥不出该有的威力,更不足以对付一个金丹期的高手,哪怕已经重伤。 叶凡带着哭腔喊,“娘,剑诀你到底给我放哪了啊!” 但王明钊根本没理他,他血红的双眼中,现在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顾源。 拼尽这最后一口妖气,冒着全身修为皆废的风险,他只为一件事,那就是将那小子的肉一块块撕下来,让他知道一个邪修的愤怒,是何等的恐怖。 到底是金丹期,只眨眼间,他便只离顾源和苏慕芸几丈远了。 苏慕芸一看不对,便咬咬牙,松开了顾源,接着向前一跃,挡在他的身后。 她要跟王明钊拼命! 其实苏慕芸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拼命,她只是觉得要是师兄死了,那孤身一人的自己,就和再次回到那片无边无际的死寂之地没有分别了...... 尽管她早已想不起那究竟是什么地方,甚至什么样子,但那种空旷和死寂的感觉,始终都印在她的脑海之中。 直到来到凌云宗,直到认识师兄,她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可以这么有趣。 她再不想回去了。 苏慕芸凝神聚气,美眸坚定,正要一跃而起。 却被顾源一把拽入怀中,然后按趴在地上。 “卧倒!” 苏慕芸仰倒在地上,呆呆地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师兄,像一只傻眼了的土拨鼠,轻唇微启,清澈的眸子圆睁着。 这.......可是要生小孩的动作啊,别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 一旁的叶凡见状,也顿时懵了一下:这什么时辰啊就睡? 啊不对,什么时候了都! 顾源没有解释,因为根本来不及说话。 就在他们趴下的瞬间,只见一个巨大的黑影,就从他们的头顶悄然飞过。 那黑影巨大无比,至少有十几丈长,如同一座小山,而且速度极快,如流星般忽闪而过。 直奔王明钊而去! 用出了禁忌妖术的王明钊,此刻早已如同失去理智的行尸走肉,赤红的双目中只剩下复仇的怨念,然而当他看到这座小山般的黑影后,还是本能地瞳孔一缩。 “那、那是什么?!” 这个问题刚刚从他脑海划过,就只听“嘭”的一声巨响。 王明钊感觉自己好像在向后倒飞,而且身体已无法控制,就像断了线的风筝。 他没有感觉疼痛,只感觉整个人都化成了零件,要散开去,播撒在大地上。 许久之后,王明钊重重地掉在了丰水河边的一个乱石滩上。 这已经飞出去上百丈远了。 这次他没能站起来,因为浑身骨骼都已经稀碎,几乎没一块完整的。 王明钊血眼圆睁,他怎么也想不通,一个炼气期的修士,究竟是召唤出了何种禁术,能将自己撞成这样? 但是叶凡看清了。 他急忙刹住脚步,然后用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对顾源说道,“顾兄,你这葫芦,还能这么玩?” 的确,撞王明钊的,正是那只预先召唤出来的宝葫芦。 “这是个好问题。” 顾源忽然正经起来,一脸认真地给叶凡算了起来。 “宝葫芦最快可日行五万里,换算成时速就是一千多公里每小时。” “而且它坚硬无比,号称可抗大能一击,所以密度至少超过铁。” “另外,它最大可以放大至直径五十多米,高二十多米。” “那么根据动能公式EK=二分之一MV的平方,这个.......可就是几百万的当量,当量懂吧?” “反正,抛开对不对不谈,这么算肯定是没错的。所以,拿它当大型进攻型法术,也是很合理的。” 顾源不紧不慢地说着,接着又是什么“加速度”、“惯性”之类难懂的话,引得叶凡又一阵好奇,空气中充满了知识的味道。 等他说完,他也已经从苏慕芸身上,非常自然、不着痕迹地下来了。 嗯,再不下来,兄弟就没得做了。 这丫头,平时离远点还好,一近距离接触,就会发现腿是长的,身体是柔软的,脸是勾人的,连呼吸都是带着香味的......总之很费枸杞。 顾源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一旦打开了枸杞罐子,就一定关不上了。 等顾源起身整理好衣服,苏慕芸才反应过来。 也连忙起身,却小脸绯红,澄澈的眸子如有一江春水,片片桃花掉落。 她前半生的记忆已被封印,来这个世界也不过半年多,很多知识都是听山下的几个大婶讲的,所以现在她有个问题很想问。 自己,这算是脏了身子吗? 几个大婶说过的,要是女孩子脏了身子,就该赶紧嫁人了。 她追问过一句怎么算脏了身子,那几个大婶就咯咯笑着说,男人压你身上了就算。 “师兄压我身上了......”苏慕芸喃喃。 顾源和叶凡自然猜不到她在瞎想什么,两人已经再度趴在了葫芦上,准备去乱石滩看看那邪修到底有没有死透。 “顾兄,我觉得这几天萧兄和长安兄没来见你,是他们的损失。”宝葫芦上,叶凡说道。 这算是他的肺腑之言。 一开始,他觉得顾源只是个连纳石都买不起的穷人,但是现在他发现,人家不但法宝多,仙术多,而且还花样多,玩法多。 自己虽然也算浑身是宝,但跟他比起来,顶多只是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顾源听完叶凡的想法,却是苦笑一声。 玩得花,那还不是可玩的太少了? 要不是实在没手段了,自己也不可能想到拿葫芦当武器啊。 “这次回去得好好参悟几个新法术,最好是保命类的,要不然每次命悬一线,菊花一紧,特么的心脏受不了啊!” 两人坐着葫芦,很快就来到了乱石滩上空,刚要降低些高度去看王明钊,却只见他忽然发出一阵诡异的大笑。 “咯咯咯,咯咯咯!” “弟子王明钊,以我血祭老祖!老祖不朽,邪宗不朽!” 话音一落,只见他的身体当即冒出一团黑烟,眨眼便化成了血水。 血水渗入土地后不久,只见丰水河沿岸忽然血光大起,一片连着一片。 紧接着,平静的水面忽然掀起惊涛骇浪,那浪潮高达十余张,直扑城墙而去。 而与此同时,城墙缝隙里,突然长出几十株巨大的妖树,巨大的树根顺着缝隙狠狠扎下去,很快就扎崩了几段城墙。 顾源顿时头皮一麻。 “糟了,这邪修用自己的身体为引,强行激发了大阵!” 叶凡也是大惊失色,说,“县令不是没死吗,难道县运还镇不住?” “县运对妖术有所压制,但可能是他以自身为引,所以威力比预想的要更大了。” 两人说话间,汹涌的河水已经冲过了城墙,疯狂地涌入了城内。 城内很快响起了一阵刺耳的敲锣声,又夹杂着女人的尖叫、孩童的哭喊、男人的呵斥......一时间,乱成了一团。 叶凡急得大喊,“顾兄,怎么办,你还有什么仙术吗?” ------------ 第42章 九天之剑 要说有没有针对水的仙术,顾源倒是有,那就是水遁术。 但要说有没有针对洪水的仙术,顾源是真没有,因为水遁术能遁掉的量太少了! 丰水河宽达数十丈,又连通了横贯帝国南部数州、长达五千多里的通天河,可谓无穷无尽,加上水位已经超过了城墙,每时每刻都在疯狂涌入,他就是累吐血也遁不过来! 眼看城墙附近的洪水已经冲毁了不少房屋,很多人都在洪水中挣扎,顾源只能硬着头皮一小块面积、一小块面积地遁,遁完赶紧将人救上葫芦,因为洪水很快又会补上。 苏慕芸和叶凡也赶来帮忙,三人倒是很快救了几十人,可也无非是杯水车薪罢了。 “县令呢,苏慕芸你快去喊县令,用他的大印来试试看!”顾源喊道。 就在这时,只见空中传来一声大喝,“本县来了!” 县令王允堂脚踩一只判官笔,手托县令宝印,心急如焚地赶来。 屋顶上不少县民见状,顿时喜极而泣。 “县令显灵了,县令大人显灵了,他来救我们了!” “不对,是县令大人没死,大人没死啊!” 王允堂飞至丰水河上方,二话不说就将县官大印抛向空中,随后朗声道,“吾县气运余一力担之,吾县之难余亦一力受之!弟子王允堂,以本县气运,兼本人阳寿,祈大道之力,平此水难!” 铮铮之语,如大道真言,从他嘴中迸发而出,旋即化成金光,盘旋于江面! “王县令要以自己的命,来镇压洪水!”叶凡大惊,随后双目泛红。 “他真的是好官!”苏慕芸也是一脸震动地说道。 顾源亦不由心念一动,心想如果天下都是王县令这样的好官,那人族气运得强到什么地步?怕是这片大陆都不可能有妖了! 王允堂说完不久,就“噗”地一声喷出一口护心血,随后从空中跌落下来。 顾源连忙驾驶宝葫芦将他接住。 葫芦上的百姓顿时都急扑上去,有人大喊自己有护心药,有人又说得赶紧去找高人医治,多少钱他都出,还有人则大声恸哭起来。 王允堂却是喘着粗气,语气微弱地对顾源说道,“堵、堵缺口!” 顾源连忙往葫芦下方一看,只见洪水的势头的确大减,至少水位已经退到城墙以下了。 只不过,现在城墙有三个很大的缺口,每个都长达十余丈,最大的一个有二十余丈,洪水现在从缺口处疯狂涌入,若是不堵上,不出半个时辰全城还是会被淹。 “缺口这么大,水流这么急,这可怎么堵?”叶凡急道。 顾源想了想,连忙说,“有办法!” 说着,立即指挥黄豆树,朝其中一个缺口处的水集中射击! 黄豆树并没有被洪水所冲垮,且威力丝毫不减,顿时无数冰冻炮弹如蝗虫过境一般,朝那缺口呼啸而去。 很快,一部分水就被冻结成冰了。 然而,水量实在太大,后续涌入的水,眨眼就又把冰冲掉了。 “看来还得先阻挡一下后面的水!”顾源说道。 “水太急太深,这可怎么阻!”叶凡急得团团转。 就在这时,只见天边忽然飞来一抹霞光,继而霞光化成巨大的剑影。 剑影落在城墙跟下,大水之中,生生劈出一道长数百丈、宽数丈的空间,空间之内剑气弥漫,咆哮的洪水竟一滴不得过! 所有人都为之一惊:好强的剑修!这得是何等境界? 顾源更是惊喜交加,连忙冲踏剑而来的那人喊道,“叶前辈,你终于来啦!” 叶无伤打了个哈欠,好像刚刚起床,耷拉着眼皮子,面无表情地对顾源挥挥手,示意他可以继续了。 没有了后续的洪水,顾源终于顺利地将三个缺口上的水冰冻了。 冰块比城墙都硬,自然就堵住了缺口。 待叶无伤的剑气散去,城外的水已无法涌入城内。 丰水县保住了! 葫芦上被搭救的几十县民,顿时喜极而泣,不停地对顾源三人说着感激之语,有人甚至当场在葫芦上磕起了头。 同样,也有人感谢叶无伤。没有他那惊世骇俗的一剑,顾源也不可能堵住缺口。 叶无伤却没有理任何人,他只是饶有兴致地盯着那片巨大的“黄豆林”,盯久了之后,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 忍不住问顾源道,“你这法术,什么原理?” 他性情向来寡淡,好奇心也没那么强,很少问人问题,尤其是打听别人的修行功法。 但是这个“黄豆林”实在太莫名其妙了,即便天才如他,也怎么都想不通其原理为何,甚至连基本的设计思路都猜不出来。 顾源耸耸肩,说,“不好意思前辈,本门机密,无可奉告。” 嗯,他也解释不出来。 叶无伤只好遗憾地吐了口气,但视线依然没有离开黄豆树,还好奇地用手指去戳了戳豆荚,引得黄豆树一阵枝叶乱颤。 此时,顾源看向王县令,忙问,“大人,你感觉如何?要不然,我先把你送郡院去,那边或能帮你医治。” 却见王允堂虚弱地一笑,说,“不必了!大道怜我,似乎还给我留了十余年的阳寿,而且......咳咳,而且好像并没有收走我的修为!” 顾源一听,顿时松了口气,说,“十余年够了!大人有县运加身,只要伤愈,未来势必一飞冲天,届时阳寿自可增加,倒也不差这区区几十年。” 王允堂又是一笑,说,“承公子吉言了!公子此番救了我全县百姓,本县不知如何报答......” “王大人客气了,我辈修士,自当以降妖除魔,匡扶正道为己任,都是应该做的。”顾源一脸谦虚地说道。 这时,叶无伤又淡淡道,“护得一县平安,算我郡近五十年来的头功了。回头记得找郡守和院长要宝贝去,不给就赖那别走,食堂管饭。” 卖完郡守和郡院院长,叶无伤就淡定地飞走,回去补觉了。 顾源顿时觉得,叶前辈这人又帅说话又好听,值得一交! 不过话说回来,好不容易立了这么大的功劳,不管郡院管不管饭,那都得去讹他一笔啊! 见丰水河水位已经消退,众人便回到了县衙歇息。 而此时,邪宗总舵之内。 ------------ 第43章 道宫的副殿 总舵一处石洞之中,一须发皆白的老者盘膝而坐,他双目垂垂,却是散发出着瘆人的寒光。 老者身边,有十余条巨蟒盘旋交错,有两条已然化出了半个美女之身,它们缠在老者身上,口中叼着葡萄,妖娆地想喂到老者口中。 老者却没接,而是看向站在跟前的一名弟子。 淡淡问道,“那王明钊,以血献祭老祖了?” “回长老,从祭坛的异象来看,是的!”那弟子恭敬地答道。 他看上去大约三十左右,眼圈、嘴唇皆发黑,却是精神奕奕。 老者沉吟了下,说,“若非身陷绝境,他也不至于血祭老祖。如今正值重振我宗的关键时期,此等人才不可就这么白死了。去,查查看,若查到是谁干的,就杀了他,血祭王散人。” 弟子忙点头道,“是,长老!” 老者又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说,“涛儿,你是我开门大弟子,你娘又跟我很有交情,想当初为了我,她手起刀落,杀了你爹全家,连隔壁邻居都没放过,是个女中豪杰。 所以,你如今才能身居此探查使一职。但多年来宗内对你非议颇多,认为你德不配位。这次是个好机会,你可千万别叫为师失望!” 探查使卜义涛闻言,顿时神色一凛,一脸决绝道,“师父,弟子这一百年来一直潜心研修邪道,如今早非当日之涛儿!请师父放心,此事若调查不出来,徒儿便自刎谢罪!” “那就好。”老者点点头,又道,“那你说说,你打算怎么查?” “据消息,王明钊死前曾与一个叫顾源的我宗弟子订立合约。所以弟子认为,如若那顾源还活着,只需找到他,便能知道现场究竟发生了什么。” “怎么找他,需不需要做些准备?“老者又问。 “徒儿打算直接去丰水县打听,倒也不需要做太多准备。” “你再想想?”老者看了他一眼,又冷声问。 卜义涛吓得后背一凉,连忙沉思了下,说,“要不,徒儿带点特产过去,先与他建立关系?大家虽是同宗同祖,但是有了关系,自是更好说话些。” “带你个狗屁特产!先把你的眼影和黑唇擦了,蠢货!”老者大怒道,“作甚要弄那些,如此一出门,岂不是人人都看出你来路不正?” 卜义涛缩了缩脖子,连忙说,“徒儿这是为了在宗内看上去威严一些,这才......总之出门时,徒儿肯定会擦掉的,师父放心!” 老者叹了口气,说,“行了,你再找个机灵点的陪你一起去吧,等事成之后就杀了他,这功劳就是你一人的了。” “是,师父!” 老者顿了顿,又说,“你的修为我是放心的,不过为确保你万无一失,为师再给你件宝贝防身。” 卜义涛大喜,连忙跪在地上,喊,“弟子多谢师父!” ...... 顾源三人在县衙喝茶还未多久,就只听外边锣鼓声声,鞭炮齐鸣。 “顾公子、叶公子,苏姑娘。”县令由夫人搀扶着,走进厅来,说道,“本县乡绅带着县民,来感谢你们了!还请公子务必赏光,去和大伙儿见一面。” 顾源无奈,只得和苏慕芸、叶凡两人一起,出得县衙,来到门口。 只见门口黑压压站了数百人,而且还有人不断地赶来。 为首一人,正是周老。 “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周老一看到顾源,就激动得走上前去,说,“老夫是不是一开始就说,公子定能降此妖人的?打那天看到公子第一眼起,老夫就觉得公子风度翩翩,潇洒倜傥,英姿勃发,傲骨天生,绝非凡人啊!” 说着,就亲手给他戴上了结成大红花的绸带。 顾源虽然认为周老说的基本接近事实,就只差精神方面的,例如“一身正气”、“刚正不阿”之类的没说了,不过当着这么多人,他还是连忙做出谦虚状。 说道,“周老过奖了,都是应该的。我辈修士,自当一身正气、刚正不阿,岂能因个人安危,坐视妖邪作祟而不顾?” 这时,只见一浓妆艳抹的老鸨上前说道,“公子,起先我与你说过,只要破此妖案,便送您一座青楼,我们说到做到。您说要哪一座尽管开口,本县青楼勾栏瓦舍联合会,一定帮您拿下。” 这话一出,旁边的苏慕芸和叶凡,顿时都以一种热辣滚烫的眼神看向他。 苏慕芸:师兄不会真要吧? 叶凡:顾兄不会不要吧? 顾源此刻却是突然陷入了沉思。 “开局送漂亮小师妹,现在连送青楼都出来了?” “不对啊,为什么自己越是想戒,就越是有各种机会来勾引?” “难道大道知道我六根不净,所以特意安排这些来考验我?” 想到这里,顾源赶紧做出一身正气状,大义凛然道,“多谢美意,不过我们修道之人,不看重这些身外之物,诸位就不必为此费神了。” 呐,顾某一身正气、一心求道,只为造福天下苍生,早已视红颜为骷髅......不知道大道有没有看出来? 可千万别再考验了,这种考验......几个人经得住啊? 此话一出,叶凡就立即泄了气。 本来还想在顾兄的青楼当个贵宾中的大贵宾呢,到时候花魁就能想见就见......也不想想城内各大青楼之中,一般人想见花魁有多难? 不过除了他,其余人却是对顾源越发钦佩了。 苏慕芸更是转头看着顾源的侧脸,一双眸子中秋水盈盈,心想师兄果然是个正人君子。 此时赶过来的百姓越来越多,无数人争相目睹拯救了县城的那位“小天师”和他的师妹的风采,便是连叶凡都戴上了红绸缎,一跃成为本县豪门都啧啧称赞的“壮士”。 丰县人也实在,寒暄一阵后,各种赠礼又纷纷奉上,以表达发自内心的感激之情。 而就在此时,顾源忽然感觉到体内道宫一阵异样。 仿佛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顾源赶紧神识入海去看了眼,然后就惊喜地发现,道宫之内其中一座副殿,原本缭绕的云雾,竟然散开了! 一道朱漆的大门清晰可见,仿佛就等着他去打开。 “这是怎么回事?”顾源忙问金鱼精。 金鱼精说道,“应该是百姓对你的感激之情到达了一定程度,由此产生了念力。正是这念力驱散了云雾,没准你现在就能打开这副殿了!快去试试看,里头有什么!” 金鱼精显然也是十分好奇。 顾源更是心中诧异,心想原来道宫还暗含这种天机?那位北海真君,果然是正道老神仙啊,这不是在激励自己多多为民降妖么? 于是他立即调动意识海中的自己,跑到那副殿的大门前,重重地推了一下。 ------------ 第44章 三光神水 道宫副殿的大门很沉,但是似乎一推就开。 门打开后,顾源细细一瞧,发现里头空荡荡的,只在正当中有一张方形的桌几,卓几上放了个铜盆。 铜盆看上去很普通,跟洗脸盆差不多,走近一看,里头还真有半盆水。 顾源愣了下,这是几个意思? 在意识空间里丢半盆水,难道是要让自己洗涤下灵魂? 不至于不至于,肮脏的灵魂才需要洗涤,自己现在可是个正经人,晚上看图片书都不用锁门。 于是连忙跑去广场,把鲤鱼精从池子里抓了过来。 将它的头怼在盆边,问,“看看,这是什么?” 鲤鱼精一看,也猛地愣了下,然后说,“三光神水?” “什么水?” “三光神水,传说中的七大神水之一!”鲤鱼精大声重复了遍。 顾源不由兴奋了下,虽然不清楚有多神,但都排上“七大”了,肯定差不了。 但还是问,“你以前见过?怎么这么确定?” “墙上不是写着吗?” 鲤鱼精试图用鱼鳍去指铜盆后面那片有些阴暗的墙面,可惜鱼鳍可以活动的角度太小了,顶多八十多度,而它又正对着墙面,所以只好扑腾了一下。 好在顾源还是找到了刻在墙面上的介绍词,倒是写得密密麻麻,比博物馆里的展品介绍可详细多了。 顾源赶紧拜读。 “三光神水,北海真君于飞云山之巅偶然发现。北海道君:可考生卒年为大成十三年至大夏七万八千九百二十三年,本大陆著名仙家、诗人、词人、画家、书法家、发明家、教育家、思想理论家及慈善大家,大修仙时代的代表人物没有之一(已成仙),一生耕耘于修仙事业,对修仙理论的发展、进步和完善做出了不朽的贡献。 北海真君文采堪称举世无双,往前推百万年,往后推百万年无出其右者,代表著作有《红尘劫的十七种渡劫方式》、《和谐道侣关系与修仙初探》、《我的前半生:从渔家子弟到大道之巅》、《我与若兰仙子不得不说的故事》等......” 顾源看到这就感觉眼睛有点酸了。 过分了啊,不是三光神水的介绍吗,为什么通篇都是北海道君的介绍? 而且一看就是他自己写的吧...... 更过分的是,《我与若兰仙子不得不说的故事》、《红尘劫的十七种渡劫方式》这两本书,既然说都说了,为什么不放在这? 一看可读性就很强啊! 直到看完一千多字,顾源才看到终于又跳出来“三光神水”的介绍了。 “此水可愈天下一切伤,解天下一切毒,修复天下一切破损之灵宝,亦可让枯木逢春,乃至白骨生肌。” 短短一句话,跟前面北海真君的生平事迹比起来,就像是广告里插播了一段正片。 不过顾源看完依然大喜。 好家伙,这等于是起死回生的圣药啊! 外加万能修复液! 还有,这水能让枯木逢春,说明是很好的营养液,那么要是用到“黄豆树”上,又会发生什么呢? 想到这里,顾源赶紧对着墙壁拜了拜,然后说道,“多谢北海老神仙赐水,晚辈感激不尽!” 话音刚落,只听“啪嗒”一声,从大殿的梁上掉下来一本书。 顾源捡起一看。 “我与若兰仙子不得不说的故事?” “啊这,真有这书啊?话说,若兰仙子不就是五大宗之一的离花宗的开宗老祖吗,这玩意......属于禁书吧?” 这还用想吗,指不定书里有多少两人的私密往事呢,那会儿又没有什么内容审查,北海真君也一看就是个敢写敢当的人,内容肯定劲爆! 顾源心扑扑直跳,连忙将书藏入怀中。 忽然想起这就在自己意识中,没必要藏。 鲤鱼精说过,道宫里的东西没人能瞧出来,要用的时候也只需要用意念召唤,便可取出。 “不过回家看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关门。”顾源心想。 ...... 丰水县妖案算是告一段落了。 顾源和苏慕芸在叶家住了一晚之后,第二天又按照惯例,在城里玩了一天。 叶凡全程陪同,阿黄尾随。 叶凡总觉得这狗有点怪怪的,比如昨天晚上,他曾隐约看到它在城墙那边出现过,但是事后又发现它就在自家的池塘里游泳,好像哪都没去过的样子。 不过后来听顾源说,这狗一直就神神叨叨的,也就不以为意了。 女孩子都爱逛街,苏慕芸也是,在街上买了好些东西:锤子、绳索、砖头、石灰、木料......嗯,她还没忘记盖厨房的事。 不过她买阿胶糕顾源就看不懂了:“你还需要用这个补?” 苏慕芸摇头,“不是,我给几个好朋友带的。” 苏慕芸除了顾源,最好的朋友,就是山下那几个大婶。 截至目前,她所有做女人的经验,都是这帮大婶传授的。 但她觉得还是很欠缺,比如师兄还是拿自己当兄弟,所以回去还得继续学! “顾兄,萧兄和长安兄在外地采办还没回来,不过萧伯伯说晚上想请你吃个饭,权当代萧兄替你接风了,你去吗?”叶凡问。 萧家也是本县望族,之前在县衙的时候萧家家主好像有事没来,只派了管家过来。 可能这次想弥补一下。 顾源心想,人家正准备订婚大典,本来就忙,还是别去打扰了。 于是说道,“下次吧,等萧兄正式订婚那天我再来道喜。” 三人一直逛到傍晚时分,顾源和苏慕芸正打算回去,忽然只见欢月楼的老鸨跑了上来。 “顾公子,琪琪要见你最后一面,你可否去看看她?” 顾源一愣,“琪琪怎么了?” 老鸨就把事情大概讲了一遍。 便是陈元达企图让琪琪污蔑顾源是妖修,琪琪宁死不肯答应,最后被折磨到断手断脚,直到今天下午才在驿站的地窖被人发现,但人已经奄奄一息了。 “竟有这等事?!”苏慕芸听完,当时勃然大怒,表示现在就要去一掌崩死那些折磨琪琪的郡院院士。 老鸨赶紧表示,那些人早跑了,不过王县令正准备亲自去郡院要凶手。 没说的,顾源立即和老鸨去了青楼。 “公子,你来了?”琪琪躺在床上,没有血色的脸上,强撑出一丝笑容,说,“听闻公子做了大英雄,我好生欢喜......便也想看看英雄。” 顾源见她如此,也是心念一动。 问她,“你有没有什么心愿?” 琪琪苦笑一声,眼角似有泪珠滑落。 “我年岁已不小,不想再呆在青楼这腌臜之地了。若说心愿,便是想过个平常日子,可惜一直找不到能护着我的男人......” 顾源笑了笑,说,“我倒是可以给你找个地方,过平常日子。” 琪琪费力地摇摇头,说,“倒也.....不必,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 “那可未必。” 顾源旋即从意识中调出三光神水,在琪琪手脚伤口处各撒了几滴。 几乎是眨眼间,伤口便痊愈了。 再眨几眼,琪琪的气色就恢复如初了。 琪琪顿时美眸圆睁,“公子,我、我......” “你没事了。”顾源说道,“我们宗门山下有个村庄,叫狗娘子村......应该是这么叫的,村里人都不错,住那应该不会欺负你的。当然,欺负你的话,你可以上山来跟我来说,我会帮你的。” 琪琪不由喜极而泣,连声应好。 ------------ 第45章 大事件! 长亭外,古道边。 王县令带着赵金等人,送别顾源和苏慕芸一行。 “顾公子,苏姑娘,本县已将二位,以及叶公子载入县志。今后如有需要,本县能帮得上的,你们尽管开口。” 顾源感谢了下王县令,随后又跟叶凡道别。 “顾兄,真的不能让我加入你们凌云宗吗?”叶凡再次提出了要入宗的想法,可能这是第十八次。 他本就没有师门,这几天跟着顾源大涨了见识,还当了回英雄,所以今后要跟顾源混的想法非常执着。 顾源没辙,只好表示回去问问师父。 一番惜别过后,顾源、苏慕芸、琪琪三人上了宝葫芦,先飞到了凌云宗山下的村子。 将琪琪交给了苏慕芸的好朋友牛爱芬、李金花,赵翠娥三位五六十岁大婶,拜托她们照顾。 大婶很热情,连声答应。 苏慕芸让顾源先走,说她要跟朋友聊会天,顾源觉得她跟这帮大婶混有点奇怪,但是想想又不能阻止师妹社交,于是没说什么,就独自回宗门了。 一回到宗门,他才发现师父不在。 接着,就在自己屋中的桌子上,看到了师父留的一张字条。 “为师有事出门几日,你二人可先自己反省。” 顾源愣了愣,心想自己和师妹不但查出了妖案,还救了一个县,为什么还要反省呢? “难道,这次任务,还有什么不完美的地方?” ...... 大乾中部,龙云宗。 身为帝国五大宗之一,龙云宗光是护山大阵所笼罩的内宗之地,就约有方圆三千七百多里。 其内峰峦叠嶂、云山雾绕,古树参天,奇花异草无数,间或有仙鹤掠于山峦之间,又有钟鼓鸣于群峰之巅,一派人间仙境之象。 而在其中心地带,有七座异常高大的山峰。 山峰上错落着各类或雄伟的大殿,偶有御剑者在殿间穿梭,这便是龙云宗掌门和长老们所居住的核心之地了。 在其中一座叫“忘也峰”的山峰上,大殿之内正在召开一月一度的例行长老会议。 只是这次会议,跟以往相比,多了个人。 云仓。 当然,这其实不是他的真名,他的真名叫秦浪,道号叫云云上人。 这两个称呼,后者人们提到时都会一脸肃然,而前者当人们提到时,必然会被长辈扇个后脑勺——云云上人的名讳,也是你能喊的? 身为龙云宗老祖指定的掌门接班人,秦浪自从说出那句“我就是在外面饿死也不当这掌门”之后,已有三十多年没回来过了。 他现在就是云仓,要求大家也必须这么喊他。 而他这次回来,是因为修行界出了件大事,故而代理掌门沈百川亲自给他传的音,喊他回来。 随着仙风道骨的沈百川的入座,这个由七位长老,一个闲人参加的会议,正式开始。 “闲话不多说,”沈百川神色凝然道,“离花宗出现异象的事,大家都听说了吧?根据五行宗那边的推断,怀疑是邪宗老祖逃脱了。我不知道大家怎么看?” 原来,就在半个多月以前,五大宗之一的离花宗,所在的离花州,突然之间出现三千里血光,引起州内一片恐慌。 后来,离花宗对外解释说,是因为本门“百炼峰”长老锻造神兵时,不小心引爆炉火所致,。 但其他四宗都认为这个解释,并不能让人信服。 尤其是五行宗,声称当天在离花宗附近,“碰巧”监测到了超出平常上万倍的妖气,故而怀疑是离花宗镇压了十余万年邪宗老祖逃脱所致。 然后离花宗就要求五行宗解释,到底是“碰巧”,还是五行宗在长期窥伺各宗? 离花特别在意这事,因为她们宗门里头清一色都是女的,故而两派一言不合差点打起来。 说回邪宗老祖,那也算是个历史遗留问题了。 当初四大宗就曾一致表示,应该及早杀死老祖,否则他总有一天会跑出来为祸人间,而且还表示,离花宗要是不方便杀,他们可以帮忙杀。 然而离花宗却说什么都不同意,理由是自家开宗祖师若兰仙子说过,邪宗老祖只能镇压,绝不可杀,所以谁来杀都不行。 “现在好了,若是那邪宗老祖当真跑出来,恐怕又得闹腾好一阵子了。” 沈百川气鼓鼓地用四指的指节敲了敲桌子,说,“关键是,这种大事,为什么离花宗要隐瞒,其中有什么隐情?发人深思啊各位!” 他刚说完,五长老白浅丘就立即说道,“根据我对相关七千多篇文献的研究,这邪宗老祖与离花宗老祖若兰仙子,好像有过一段露水情缘。嗯,有没有可能牵扯到这些?” 白浅丘一说这个,所有人就顿时来了精神。 “老白,你说真的?”云仓立即一个侧身,调整出吃瓜的姿势,兴致勃勃地说,“不是说若兰仙子跟咱们的老祖北海道君才是一对吗,这中间这么曲折吗?” “不对吧,”七长老李大通立马接话道,“如果若兰仙子跟邪宗老祖有情缘,那后来为什么镇压他?是因爱生恨,还是大义灭亲?啧啧,值得深思啊!” “胡说八道,当然是大义灭亲了!”三长老王药丹一脸正色道,“要是因爱生恨,说明两人爱得很深,你致我们后来居上的老祖于何地?老祖英明神武,难道会去捡邪宗老祖的破鞋?” “住口,三长老你歧视女性!”林桂芝气得敲了敲桌子。 “就事论事嘛,又没有说你。”六长老说道。 沈百川看着众人七嘴八舌,眨眼就把话题聊到十万里外去了,大怒。 猛地一拍桌子,说,“都给我住口!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顿了顿,又看向五长老白浅丘,说,“白长老,下次研究新课题之前能不能先打个招呼?之前你研究什么运气和修仙的关系,声称一条运气好的狗,都可能比一位万中挑一的天才更有成就,结果弄得各地修行院纷纷将运气纳入考核,简直胡闹!” 白浅丘耸了耸肩,不说话了。 其他人也终于安静下来了。 沈百川虽不是这里修为最高的,但却是年龄最大,资历也最老的,所以大抵也只有他能镇住这些桀骜不驯的长老们了。 就连云仓也认为,他是掌门的最佳人选。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祭祖仪式上,老祖会指定他做掌门? “所以我和五行宗戴掌门商量过了,这件事他离花宗越要瞒,我们就越要查!我和戴掌门都认为,那邪宗老祖,身上很可能藏着中古修仙时期的秘密!” 沈百川顿了顿,又换了个语气说道,“当然,他也可能知道一些若兰仙子与我宗老祖的秘辛往事,想必老祖不想公开。所以,得趁邪祖没有恢复实力前,及早捉拿!” ------------ 第46章 如何让师兄后悔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抓?” 沈百川抛出问题后,为防止这些人又开始扯东扯西把方向带偏,于是立即自问自答道,“我和戴掌门都认为,邪宗老祖要想恢复功力,就必须回到邪宗总舵的祭坛里去。所以,只要能找到邪宗的总舵,就能将其一网打尽。” 他话音一落,五长老白浅丘就接话道,“根据我对邪宗长达七十年的跟踪研究,其总舵应该是采用了一种特殊的邪阵,可防止被正道窥探和发现。这种邪阵来自于中古时期,破解之法早已失传,所以......” “就直说找不到好了!”七长老李大通接话道,“要是能找到,那儿早被咱们端了!” “非也!最近我在查阅中古时期的资料,已经有所眉目了。”白浅丘立马说道。 “是么?”沈百川一喜,说,“大约在哪?” “大约就在大乾境内。” “能不能再具体点?” “某个州!” “好的,白长老你别说话了。”沈百川黑脸,这是眉目?这连影子都算不上吧? 不过话说回来,这也不能怪白长老,毕竟中古时期距今已过去十万年到三十多万年,遗留下来的资料凤毛麟角,想找到破解对方大阵的办法,的确如大海捞针。 这时,只听三长老王药丹说道,“我有一丹,谓‘如实相告’丹,只要我们抓一个邪宗弟子,让他吃下丹药,便能让他说出邪宗总舵所在。” 白浅丘立马摇头道,“没用的,先不说邪宗弟子未必个个都知道自家总舵的位置,就算是知道告诉了咱,只要那大阵在,咱们也找不到入口。 需知,那大阵很可能是邪宗老祖鼎盛时所布,定然有识别身份的能力,若非邪宗弟子,或是看到邪宗弟子身边有陌生人,绝不会敞开入口。” “白长老说的对!”七长老李大通说道,“这么说来,只有一种办法了,那就是我们派人打入邪修内部,取得信任之后再进入他们总舵,然后伺机打开入口,让我们进去!” 这话一出,五长老、云仓等人顿时嘿嘿笑了出来,其中就属云仓笑得最欢。 “我以为龙云宗内只有我的想法最是天马行空,没想到老李你也不遑多让啊。”云仓大笑道,“众所周知,邪宗的人行为处事与正道截然不同,而且其邪术也与正道大相径庭,别说混进去,就是稍微接触久一些,也会被识破! 还想混入人家总舵?要是能混进去,我云仓以后用鼻子吃面,嘿嘿!” 沈百川便看向云仓,说,“那秦师弟有何高见?” 云仓立马说道,“简单,离花宗既然敢隐瞒此事自行处理,就说明他们一定有找到邪宗老祖的办法。我跟她们宗主有交情,可亲自去一趟离花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她把方法说出来便是!” 沈百川听完却是仿佛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顿时胡子一抖,赶紧说道,“秦师弟你有心了,但还是别有了,此事我们另想办法。” 白浅丘立即笑道,“是啊是啊,秦师弟你要有自知之明!当初你与离花宗主双宿双飞的确如胶似漆,可后来你不又和玉玲珑好上了么?后来离花宗主发现此时,就将你扣在了离花宗,差点做成花肥,你忘啦?” 林桂芝闻言,不由冷哼一声,又揶揄道,“是呢!为解你这个桃花劫,沈师兄带着大伙儿冲到离花宫要人,差点引发两宗大战,彼时天下人心惶惶,皇帝都快吓哭了,谁不知道?” 云仓大怒,“污蔑,你们这是污蔑!我与她之间的恩怨纠葛,外人根本不懂!再有就是,以我的修为会当花肥?我那是让着她!” 沈百川听到这里,就知道方向又偏了。 于是心累地敲了敲桌子,又怒道,“吵吵吵,一见面就吵,成何体统?”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 沈百川又道,“总之,无论如何,邪宗老祖身上藏了太多中古时期的秘密!无论是为了老祖的脸面,还是为了今后我宗能位列五大宗之首,我们都必须抢在离花宗和五行宗之前,抓住他!” 顿了顿,又冷声道,“你们今天要是想不出办法,那就明天继续想!我已启动护山大阵,从现在起,谁要是敢踏出这门一步,谁就尝尝老祖的万剑之劫!” 护山大阵是老祖升仙前所布,其中的万剑之劫更是号称“仙人之下无可抵挡”,这十几万年来不知道灭了多少胆敢来龙云宗闹事的大能和巨妖。 众人一听,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个个唉声叹气。 云仓更是大呼,“师兄你太过分了,我还有两个徒儿要教导呢,没有我你让他们怎么办?” “咦,秦师弟你竟然也能收徒?你让他们学什么,学你浪荡江湖,到处惹祸?”白浅丘惊讶了一声。 “哈哈哈。”众人皆笑。 屋子里顿时又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 凌云宗。 顾源美美地睡了个觉,起来时感觉丹田胀胀的,于是小小打坐了会,伴随着一哆嗦,顺带手就晋升炼气六重了。 修行半年多,达到炼气六重,这个速度已经算得上一个郡里的天才之资了。 不得不说,狂鱼兄日以继夜的努力,是成效卓著的。 可是顾源觉得,还是慢。 在见识过金丹期的威力之后,他现在才知道自己的渺小。 尤其是见过叶无伤那惊天一剑后,他觉得自己更加渺小了。 他觉得,哪怕自己现在能有个筑基期,那无论是直接战斗力,或是大阵、技能,定然能更强上几番。 “有没有什么办法,再加快点修行进度呢?” 此时天色已暗,宗门里静悄悄的。 顾源便走到院子,问阿黄,“阿黄,师妹和师父还没回来?” 阿黄正趴在石磨上打盹,听到顾源的话,立马给了他一个看智障的眼神,表示狗怎么可能听懂人话? 白痴! 然后继续睡觉。 顾源便换了个话题,又说,“晚饭还没吃呢,要不然去山下的镇上吃酱骨头?” 阿黄耳朵猛地一竖,然后就“噌”地一下跳了起来,窜到顾源身边,抬起狗头,咧嘴露出满意的笑容。 顾源便轻扇了下狗头,“不牛了?再骂一个我看看?” 一人一狗正要出门,就看到琪琪姑娘进了院子......啊不对,那是苏慕芸? 顾源透过院子门口的灯笼,看到苏慕芸穿着淡黄色的半透明绫纱裙走了进来,走路时呈小碎步,还一扭一扭的。 于是连忙上去问,“师妹,你受伤了?” 苏慕芸闻言愣了下,然后咬了咬牙,说,“没受伤!师兄,你不觉得我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吗?” 现在她可是一个婉约可人小女子,这套走路动作跟琪琪学了很久呢,三个大婶哪个不夸好看? 不说仪态万千,起码几百总有。 “还那我当兄弟?哼,让你悔不当初!”苏慕芸心想。 顾源终于有点看出来了,摸着下巴说,“好像是不太一样了,变得更女人了的确是。” 可是为什么要变成那种倚在青楼门口,看上去三两银子就能拿下的女人? 我那清纯无敌,适合穿运动吊带和短裙的女高中生师妹呢? 苏慕芸很高兴顾源能意识到这点,又玉步聘婷地走到磨盘边,说,“师兄,晚上我给你做豆腐吃好不好?” “啊?” “可是这磨盘好重啊,人家推不动,要不你来推?” 顾源眯眼看着一脸娇受的苏慕芸,越发心如刀割。 上午还好好的人,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想了想,连忙说,“师妹小心,石磨下面有蟑螂!” 作为美食爱好者,苏慕芸最恨蟑螂,于是当即就跳了起来! “蟑螂哪呢?” 顾源看她手举百斤石磨的英姿,终于松了口气。 “没事了没事了,不是夺舍就好。” 苏慕芸的第一波“让师兄后悔计划”就这样彻底失败了。 ------------ 第47章 顾源的新神技 顾源和阿黄下山去镇上吃了晚饭,苏慕芸没去,气呼呼地磨了一筐豆腐。 直到顾源回来,给她带了最爱吃的冬瓜排骨汤,外加一杯加冰的紫苏饮后,她的心情才又好了起来。 吃完饭,在院子里点上灯,熏上驱蚊木,两人就各自搬出一张竹躺椅,躺着看星星。 在夏天的夜里这是一种享受,尤其是和漂亮的师妹一起。 这种时候,顾源经常会以“几十万年以前”的名义,给师妹讲蓝星上的事,一解离乡之愁。 而苏慕芸也从不怀疑他说的那些,总是睁大清澈的眸子,认真地听着,像只好奇的小猫。 偶尔讲到有趣的点,她就会咯咯咯地笑个不停。若是讲到可气的地方,她还会咬牙切齿地把他按在躺椅上,非让他说完坏人最后得到了怎样的惩罚,才肯罢休。 在前世身为宗师级浪里白嫖.......咳咳,浪里白条选手的顾源眼里,这应该是男人与女人之间最好的状态。 有时候他想,这样的师妹,怎么忍心与她恋爱,然后分手,然后彼此老死不相往来呢? 在又讲了个白蛇传的故事后,顾源喝了口水,突然问,“师妹,你现在什么修为了?” “炼气十一重了。”苏慕芸喝着紫苏饮,说,“郡守大人的伪明镜台很好用,我觉得我很快就能摸到筑基的门缘了。师兄你呢?要不要借你用用?” 三等伪明镜台一直苏慕芸在用,因为顾源用不上。 “不用了,师兄我......也有很大进步。”顾源很要脸地没提自己炼气几重,转而说道,“而且,就在天黑之前,我又悟出了一个神技!” 没错,就是在晋升六重时领悟的。 顾源现在发现,每一次的境界提升,都有可能领悟出《天机道》上的一个技能。 他觉得,这就是师父用心良苦的地方——在教自己法术的同时,让自己也注重基础能力的提升。 一听又是“神技”,苏慕芸顿时从躺椅上坐了起来,兴致盎然地说,“师兄,我给你掌灯,你给我表演一个吧?” 顾源想了想,说,“这个可能不太好表演,而且大晚上的,有点吓人。” 苏慕芸一愣,忙问,“师兄,到底是什么法术?” “借、尸、还、魂!”顾源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好刺激啊!”一听这个,苏慕芸就更兴奋了,说,“师兄你快表演一个,看能不能吓到我!” 看她双目炯炯,一脸迫不及待的表情,顾源就知道肯定吓不到她。 但是,新技能还是得尽早熟悉起来的,万一很快就能用上了呢? 于是他就舒展了下筋骨,说,“那师兄就,献丑了!” 说罢,便心念口诀,接着神识一动。 果然,耳畔就传来“唰”的一声就,他便感觉自己浑身一轻,晃晃悠悠地就飞了起来。 “没错了,先是神魂出窍!” 他心中暗喜,这回果然没出什么幺蛾子,一切如自己所料。 “那么,接下去我就该熟悉魂魄飞行的方式,然后飞下山去,看看哪里有刚死不久的人!” 他刚想到这呢,忽然就感觉眼前一黑。 “什么情况?” 当他再度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片枝叶繁茂的森林之中,远处朦朦胧胧的好像有月光,橘黄色的月光非常亮。 借着月光他又细看了一眼,然后就发现这森林不太对劲。 “为什么这里的树,树干都不是木质的,而是......像草?” 低头,他又打量了自己的身体一眼。 黑色,圆圆的腹部,六只手,头上还有两根须? “蚂蚁?!” 顾源反应过来了,自己借尸借到了蚂蚁身上! “就是说,只要是死尸,哪怕是脱离哺乳动物的范畴都可以?” “不过话说回来,蚂蚁的视力和听力都很差,我却能大致看得清三十米以内的事物,还能略微听到些声音,说明我的神识在起作用。” “如果神识更强些的话,就能看更远、听更大声。” 这时,他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师兄?师兄你已经神魂出窍了吗?回来的口诀你没忘吧?” 顾源开动六条腿,循声爬过去,果然看到一个高耸入云般的巨人在那说话。 “师妹好大!” “不过这也说明我还没离开院子,去远点的地方试试!” 顾源施法,再度神魂出窍。 这次,在脱离蚂蚁身体的时候,他用力地向前一冲。 “嗖!” 周遭景物飞速掠过,顾源只觉得比宝葫芦全速时还快。 接着又是眼前一黑。 待他再度睁眼......啊不对,这次没有眼睛。 通过神识,他确定自己现在是......一棵树? 一棵枯死了柳树。 “好极了,所以说连动物都不需要,只要曾经是生命体就行了对吗?” 这时,顾源突然感觉自己的“脚”有点痒,然后又感觉一股股莫名的能量通过“脚”涌上身体,还怪舒服的。 “这就是......枯木逢春?”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的头顶长出了一片绿芽。 树活了! 顾源很好奇,如果一棵树有了灵魂,那会变成怎样? 于是他用力将树根从泥土里拔了出来,然后向前一甩,再次扎入泥土,接着拖动身体...... 树走路了! 虽然移动缓慢,但是的确在走动。 树林里,一只夜间出来捕食的豹子,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一幕。 顾源想跟它打个招呼,于是伸出柳条,轻轻抽打了下它的屁股。 豹子一惊,当即扭头玩命地跑,连刚刚捕获的一只兔子都不要了。 身为林中一霸,它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一棵树给揍了。 “有趣啊!”顾源大喜,“不但能操控树行走,还能打架!不过看起来,树的能力和我神识的强度有关!” “这么说来,我成了树妖?” “对了,一开始这个法术叫什么名字来着?” 正想着呢,他忽然觉得眼前又是一黑,随后身体便被强制抽离了树身。 “原来这个技能也有可持续时间,大约一刻钟的样子?一刻钟后,就会被强制离开。” “有点可惜,要是没有时间限制就好了。” 不过想想,要是没有时间限制,自己肉身不就腐烂了? 想到这里,他又是意念一动,眨眼间就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师妹,别掐了。”还魂第一件事,他就提醒苏慕芸,别再掐自己人中了。 苏慕芸看他回来了,终于松了口气,说,“怎么去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回不来了呢。” “我多试了几次,现在应该基本掌握诀窍了。” “借到尸体了?” “那当然!”顾源舒展了下筋骨,然后对苏慕芸说,“对了,你是不是也该练新招数了?总是一个崩雷掌,是不是有点单调?” 苏慕芸摇摇头,“不单调啊,我打算先把它练到大圆满!” 顾源皱了皱眉,然后语重心长地说,“你知道要把一门功法练到大圆满得多久么?现在什么程度了?” 苏慕芸说道,“大圆满前夕。” “......”顾源沉默了下,问,“那预计离大圆满还要多久?” “今天是前夕,明天就是大圆满啊。”苏慕芸奇怪地看着顾源,认为自己说的并无歧义。 顾源又沉默了下,然后搬起竹躺椅进屋,“睡觉,睡觉了......” ...... 连续三日,师父都没回来。 这几日顾源除了睡觉,就是看那本《我与若兰仙子不得不说的故事》。 看的时候,他都是关起门来的。 毕竟,实在太劲爆了,要是被离花宗的人发现,肯定得被剁了狗头!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风云际会下,一场大事件卷起的风暴,正在朝他这个毫不起眼的炼气期小朋友,缓缓靠近。 ------------ 第48章 妖修越来越多了? 顾源想到师父为什么要让自己反省了。 此次丰水县之行,自己为了拯救百姓、捍卫正道,不顾个人安危、不计个人得失,冒着巨大的生命危险与妖修斗智斗勇,实在是太不爱惜自己了! 可是反省完毕,师父仍未回来。 印象中,这是师父离开凌云宗时间最长的一次。 “师父不会被人打死了吧?”苏慕芸说道。 “别胡说,阿黄一条狗都没那么容易死,师父怎么会死?”顾源驳斥。 又过了三日,顾源都炼气七重了,师父却依旧不见踪影。 倒是王郡守和林院长来了,还带着两个人。 一个是州修行院仅次于院长的院监大人,叫王淼。另一个,则是在本州地位仅次于州牧的州判李浩然李大人。 四人来到凌云宗后,先是大大地被震撼了一番,大抵也是没想到,如此贫困的凌云宗,竟能同时培养出两位卧龙凤雏。 随后,王郡守就丰水县妖案一事,先猛夸了一顿顾源和苏慕芸。 同时又隐晦地向李州判提出,他已将自己的贴身法宝伪明镜台赠与了两位,这次他们能立此奇功,或多或少......应该、也许、大概、可能跟那宝贝有关。 而林院长就没那么多话了,全程他都是鼻孔朝天看王淼的,可以说疯狂甩脸子。 “州院既然认为老夫定他们为历练第一,且赠与他们三万灵石,有徇私舞弊之嫌。那么此番事情之后,请州院尽快派员前来调查。”他如是说。 也对,毕竟就在前不久,州院还以顾源和苏慕芸“投机取巧方才赢得第一”为由,要求林院长判成绩无效,承认李根硕为第一,且追回三万灵石的奖励。 但林院长却说什么都不肯,于是州院那头就指责他有“徇私舞弊”之嫌。 好在这次顾源和苏慕芸出人意料地杀了妖修,拯救了一个县城的百姓,引发全州乃至更上层的震动,州院这才不敢再提此事。 王淼此时只好全程赔笑。 “那都是误会!顾小友、苏姑娘以炼气之资,拯救了一县黎民,这说明林院长你慧眼识人、善于擢才嘛!区区三万灵石,跟一县百姓比起来算什么?我认为还给得少了呢!” 王郡守连忙补充,“可不就是么,现在皇家修行院以及户部、刑部都知道这事了。户部那边昨儿还派人跟我打听呢,说两位少年英雄生活上可有什么困难啊?有需要,户部一定帮忙解决!刑部那边则派人来问,两位要不要去刑部的斩妖司,他们一定重点培养!” 林院长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 很快,王淼和李浩然就分别代表州修行院、州牧府,宣读了对顾源和苏慕芸的嘉奖令。 伴随嘉奖令的,自然还有奖励。 州院这边给的是一颗上品纳石,大约能容纳五个粮库那么大的空间,倒是值点灵石,但对于顾源和苏慕芸而言,已无太大用处。 州牧府这边给的,则是一盏十分精致的、类似琉璃灯的东西,不过外观不重要,重要的是琉璃灯里边,藏的是“伪离火”。 离火,众所周知,是与“三昧真火”齐名的神火,据说可烧尽天下一切邪魔,是妖邪的天级克星。 但真正的离火,天底下只有离花宗才有。 “此伪离火之威,虽无法与真离火相提并论,但对付妖邪也是大有奇效!州牧大人年轻时曾凭此建功立业无数,如今他将此火赠与你们,是让你们再接再厉,继续降妖除魔,捍卫正道!”李浩然一脸正色地说道。 如此一比,州院和州牧府谁的诚意更足,一目了然。 几位大人随后在院子里喝了会儿茶,关怀备至地跟顾源、苏慕芸拉了会儿家常,便准备离开了。 离开前,林院长又偷偷塞给顾源一个木偶。 说,“此为傀儡木偶,关键时候用出,可骗过对手,替你抵挡致命一击!拿好,别让别人知道,知道了就不顶用了!” 这么一来,原本想去郡院讹林院长一把的顾源,反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再想想林院长为了自己硬刚州院的事情,顾源就觉得,老林这人能交。 于是说道,“林院长,没什么事的话,留下来吃个饭再走吧?” “不了,”林院长摆摆手,说,“明天还要去十里河朱家粮铺抓几个江洋大盗,今晚我得召集弟兄们布置下。” “十里河朱家粮铺?”顾源想了想,说,“那不是我们县最大的粮商么,怎么会是江洋大盗?” “粮商不过是掩护。”林院长说道,“我们查清楚了,朱家粮铺一家七口人瞧着有老有少,极普通的样子,实际上都是百年以上的修士,经常集体出动,灭人满门,夺人灵宝。” “这么凶残的,我还去他们家买过粮......” “以后别去买了。我们还查清,他们最近想在粮中下毒,毒死一片人以后,就以此为投名状,去投靠邪宗。” 顾源不由皱了皱眉,说,“奇怪了,最近怎么这么多妖修,和想成为妖修的?” “不知道,咳咳,我也觉得奇怪。”林院长说着,咳嗽了几声。 顾源看出异样,忙说,“院长,你似乎受伤了?” 林院长笑了笑,“无妨,前天抓一个大妖时,不慎被打了一下。” “现在这些事,都需要你亲自出马吗?” “没人啊,”林院长苦笑,“郡院除了叶无伤,其他人都不堪大用。可是咱们全郡一万万人,近百个县,最近不知为何案件高发,他一个人也分不开身,我不就得替他分担点么?” 顾源这才明白,原来叶无伤没自己想象中的清闲。 也对,郡院除了他和林院长,其他人是什么货色,自己在丰水县就已经见识过了。 顾源倒是有心帮帮林院长,可是一想起自己就那点修为,还是算了吧。 林院长也看出了他的心思,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说,“行啦,朱家粮铺那家子都是高手,最强的有金丹巅峰,我上去都危险,你就更别想了。” 顾源知道,郡院实力不比州院,对付金丹巅峰的确是吃力。 于是问,“林院长,州院那边为何不过来帮忙,还是因为我的事?” 林院长哈哈一笑,笑容中有无奈。 “不全是!你别多想,好好修行便是,将来等你和你师妹变强了,自可帮老夫。” 说完,他便御剑腾空了。 顾源冲他拱拱手,道,“院长保重!” ...... 小小的插曲过后,宗门又恢复了平静。 顾源收好宝贝,就又进了屋子,准备继续睡觉,以辅助金鱼精修行。 毕竟炼气七重,依旧太弱了! 刚躺下不久,他就听到苏慕芸在外面喊,“师兄,有客人来!” 顾源连忙起身,心想莫不是萧言他们送请帖来了? ------------ 第49章 妖修找上门 顾源出门一看,却发现是两个看上去都三十来岁的男子,一个高点,一个矮点。 他确定自己没见过他们,于是问,“请问两位是?” 卜义涛仔细打量了下顾源,确定他的长相和自己在总舵弟子名册上看过的一样之后,终于长舒了口气。 心想,总算找到他了! 卜义涛和他身边这位赵甲乙,其实早在五六天前就已经到了丰水县,但一打听才知道,“顾源”不是本县人。 继续打听,他们才得知他是“凌云宗”的人,可是这个小宗们格外难找,他们足足找了五天才找到。 当然,这期间,他们也打听到了,“顾源”挡住水害,拯救了一个县城的百姓的事情。 这就让两人有些困惑了。 因为一方面,身为一名邪宗弟子,怎么可能去做“救人”这种大逆不道、不知羞耻的事情? 但另一方面,邪宗正式弟子的名册上,明明白白就写着他是邪宗弟子,甚至名字后面还有个贴心的小备注:介绍人王明钊。 王明钊何许人也?那可是南部七十二散人之一,行走江湖一百多年的资深邪修,怎么可能看错人? 不过话说回来,因为很多邪宗弟子都混在正道之中,所以也经常发生为了不暴露而不得不做点好人好事的情况。 所以,两人一致决定,先不表露身份,观察观察,等确定其真实身份后再做决定。 于是卜义涛上前,拱了拱手,说,“敢问阁下,可是顾源顾少侠?” 邪宗打招呼,倒也不用什么黑话之类的,和正道的没差别。 历史上确实也有聪明的邪修,发明过一些黑话,比如什么“上梁问好汉,馒头吃几个”,意思是我是邪宗高层,你在邪宗什么地位? 结果时间久了就发现,正道的人一听这种话,基本是上来就揍。 那时他们一度认为是黑话泄露了,直到后来一个正道变节过来的人告诉他们,不是泄露,而是正经人就没有这么聊天的。 正经人谁好好的话不说,非得说些别人听不懂的?这不就摆明了说这话的见不得光么,不揍你揍谁? 后来,加上正道对邪修的打击力度越来越大,这种一开口就会表明自己是邪修的黑话,就渐渐没人用了。 言归正传。 顾源见对方彬彬有礼,便也拱拱手,说,“正是在下,怎么说?” 卜义涛便笑了笑,又道,“那就对了!我们二人是当日在丰水县路过的行商,那日大水,承蒙顾少侠相救,我们方才捡回一条命。今日正巧路过此地,听闻少侠的‘凌云宗’就在山上,故而顺便前来拜访。” 说着,卜义涛就不失时机地递上了礼品,正是一些本地的特产。 这些年虽然一直躲在邪宗总舵,但他可是看了无数描述正道世界的书,像什么《东南往事:混在正道的那些年》、《如何让正道女修士化身魔女》、《魔女的秘密》、《魔女的秘密插画本》等,他都快翻烂了,故而对这些正道的人情世故,自然信手拈来。 顾源听罢,却是愣了愣。 心想凌云宗根本没多少人来过,而且藏在深山中,要想知道确切位置,怕是得下一番功夫多方打听,或是使用飞行类法术满山寻找。 怎么看也不是两个普通行商,能“顺便”上来的吧? 向来稳健的他,顿时觉得不对劲。 又想,如果他们在说谎,那就一定是敌人。 自己有敌人吗?那肯定有啊! 陈元达和那邪修都是死在自己手里的,有没有可能是他们的朋友家人,来报仇了? 还有,自己抢了李根硕的第一,会不会是李根硕派人来整自己?虽然脑残了点,但郡上第一世家什么的,不是专门出脑残子弟的吗? 另外,昨晚去镇上吃饭,因为人多不小心跟本县一个宗门的弟子撞了下,当时他的眼神就很不友好...... 要这么说的话,吃饭时自己跟对面的大汉对视了一眼,是不是也有可能...... 但是怀疑归怀疑,他还是不动声色地接过礼品,笑道,“兄台客气了。” 说话间,有意无意地碰了下对方的手。 邪修是人,所以身上妖气很弱,除非除非大乘境的大能,通过天人感应才能觉察。 不过,鲤鱼精因为是妖,所以只要通过肌肤接触就能判断。 顾源想先排除对方是邪修的可能。 然而没能排除。 只听鲤鱼精大喊,“邪修,他是邪修!而且修为比王明钊高!完蛋,一尸两命了要!” 嗯,一条人命,一条鱼命......鲤鱼精觉得对方是来杀顾源的。 顾源也吃了一惊:还真特么是邪修? 不过他很快又镇定下来,心想如果对方真是来杀自己的,有那种修为,还需要玩这种套路么? 很明显,他们是来调查王明钊死因的。 “王明钊是我杀的,但是我肯定不能认。不能认那就......” 顾源稳了稳情绪,然后对两人说道,“两位兄弟远道而来,快请进屋说话,院子里太热。” 卜义涛和赵甲乙对视了一眼,两人都觉得顾源太热情了,这作风可不像是邪修。 如此,等弄清楚后,定然要杀了他! 但两人还是跟着进了屋子。 顾源跟在两人后头,等他们进屋后,突然关上了房门。 卜义涛皱了皱眉,问,“顾兄,关门作甚,里头不闷吗?” 却见顾源“桀桀桀”地狞笑了起来。 随后袖子一抖,一把铁锤就从袖中滑落,眨眼就落在了他的手上。 “呵呵,两位朋友,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 只见顾源一边轻晃着榔头,一边说道,“知道我这凌云宗为什么这么难找吗?因为来过的人......都死了!” 卜义涛和赵甲乙自然不怕这个,但是眼睛都微微一眯。 嗯,味儿终于对了! 这是很正宗的邪修,而且是那种打造杀人魔窟的邪修,非常的上档次! 卜义涛的眼里更是充满了惊喜。 毕竟搞杀人魔窟的邪修,一般都极为忠诚,回头自己问什么,他肯定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赵甲乙赶紧给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信,可以再试探看看。 赵甲乙为人谨慎,所以卜义涛这次才带他一起出来——当然,完事后按照师父的吩咐,他也会杀了他,然后独揽功劳。 ------------ 第50章 好无聊,要不去灭个满门玩玩? “我们先来玩个游戏吧,桀桀桀。” 顾源笑容阴沉,说话的时候脖子一歪一歪的,就像是在神经质地抽搐。 “我打算砸你们一人五锤,但是你们可以通过卸掉对方身上的某个部位,来抵掉一锤,比如眼珠子、手、脚什么的。如果五锤都被某人抵掉了,那他就可以活着回去了。” 他没见过真正的杀人魔,但是这并没有限制他的发挥,毕竟穿越前那种变态的小电影,他也略微看过几部。 顾源确定自己现在只有一条生路,那就是“证明”自己也是邪修,比邪修还邪修。 卜义涛认真地想了想这个方案,然后不由点头赞许道,“此法既凶残血腥,又能让两个好友反目成仇、大打出手,可谓杀人又诛心,一下子就撕破了正道中人口中的义气、友情,确是很妙!” 他常年呆在邪宗总舵,因为有师父罩着,所以众人都对他客客气气的,自是很少见识邪宗弟子折磨人的手段。 所以他觉得如果顾源真的是邪修,那可是大大的人才,毕竟他才炼气期,就已经这么变态了。 顾源对卜义涛的话表示惊讶,说,“兄弟懂行啊!怎么,你也有这方面的经验?” “呵呵!”卜义涛不由傲然一笑,说,“顾兄弟好眼力!快把锤子收起来吧,我们与你一样,都是邪修!” 既然到了这步,他觉得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毕竟,哪怕这小子不是邪修,那大不了一会儿把他吊起来打,再弄点邪术折磨,总归是能问出点什么来的。 顾源却是猛地收起了笑容,又冷声道,“呵呵,你还蹬鼻子上脸了?邪修有那么礼貌的吗,上门还带礼物?” 卜义涛顿时一脸严正地澄清,“顾兄弟误会了,送礼看上去是出于礼貌,实则是暗藏祸心呐!因为我下了毒,这毒是我亲手炼制的,只要是正道人士,吃下去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能满地打滚求饶!” 嗯,他是正经邪修,不是那种不要脸的伪君子型邪修,这点必须澄清。 而且他也没说谎,他下的毒叫“正消散”,确实只在与正道修士体内的真气融合时,才能起效。 众所周知,邪修身上的妖气太弱,除了妖以及开启天人感应的大能可感知出来,就连邪修和邪修之间都很难感知,所以此毒便成了测试对方是正是邪的黄金准则。 赵甲乙见话已点破,便开门见山地说道,“小兄弟,你尝尝那花糕吧。要是吃下去没事,那你就是和我们同宗同祖的好兄弟、好邪修。 但若吃下去有事,就说明你是正道中人,那我们可就要狠狠地折磨你了,兴许还要霸占一下你那漂亮的小师妹,望知悉。” 赵甲乙是个“光明磊落”的邪修,做坏事之前一定要先通知一声,这也是对自己实力的自信。 当然,更有实力的邪修还会在杀人之前,于对方家门口印上血手印什么的,这个自然更威风,只是目前赵甲乙做不到,毕竟万一人家喊来大佬,他未必扛得住。 顾源一听这话,顿时眼睛微微一眯。 心想,这世间居然还有辨别正邪的毒药,难怪正道人士几乎混不进邪修队伍中去。 邪修好可怕啊,太可怕了......嘻嘻! 赵甲乙见顾源不说话,不由冷笑道,“你怕是不敢吃吧?别装了,早看出来你是正道了!若非正道,怎会救下一城的百姓,一城!” 一说这个他就来气,一城的百姓几十万呢,就算淹死一半,那产生的怨气,也能助老祖早几天恢复实力,走出祭坛! 顾源看这个赵甲乙也来气,于是骂道,“老东西,骂谁是正道呢?你才是正道,全家都是!还有,你们说让我吃我就吃,当我傻子玩呢?” 卜义涛闻言,不由呵呵一笑,接着抬手轻轻一挥,只见屋中的木桌顿时“哧”的一声冒起一股淡淡的白烟,紧接着就化成了一堆腐木,如同已历经了上千年的风霜侵蚀。 “现在可以了吗?”他问。 顾源愣了下,然后就心平气和地说,“这位大哥你稍等!” 说完,立马拿起那封特产糕点,撕去牛皮纸后,拿出一块,大口塞进嘴里。 吃完一块,又拿了一块,照样狼吞虎咽。 一口气吃了三块。 吃完咂咂嘴,他淡定地说道,“不错,就是桃花味的没有桂花味的香。” 说话间,又从道宫中提取了几滴三光神水到嘴里,咽了下去。 说实话,当毒全部消散时,他甚至都还没察觉出那毒有什么特性。 简直不堪一击! 卜义涛和赵甲乙都在心里默数“一、二、三”,一直数到十,却发现顾源依旧生龙活虎,面色红润,一点事都没有。 两人对视了一眼,终于确定,此人定然是邪修。 毋庸置疑、无可辩驳,因为此药自大乘期以下,无人可解! 卜义涛大喜,毕竟如果顾源是正道人士,那有可能还会瞒点什么,但是邪修的话,就根本没这必要了。 于是连忙过去拍了拍顾源的肩,笑道,“哈哈,想不到我邪宗在外头,竟然还有你这般优秀的弟子!” 顾源一脸谦虚地说,“过奖了!在下不过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偶尔强抢民女而已。” 顿了顿,又问,“那么两位是?” “我乃邪宗总舵一等探查使卜义涛,”卜义涛说着就拿出自己的令牌递给顾源,又指着赵甲乙道,“这位姓赵,你叫他赵大哥便是。” 顾源立即一个虎步上前,紧紧地握住了两人的手。 然后五官凝结,双目含泪地说,“两位同道,日盼夜盼,我可把你们给盼来了!你们可知,这段日子我们好苦啊!我那好大哥王明钊,为了老祖的大业,也壮烈捐躯了!” 卜义涛忙问,“怎么回事,快与我们说说?” 顾源便把那晚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那州院的陈元达十分了得,你们可去打听,他号称捉妖第一人,威震北海州及周边部分地区!” “对阵之时,我大哥王明钊知我修为浅薄,于是果断将我扔过去送死,不想那陈元达根本不中计,假意杀我却剑指王明钊!” “两人打得难解难分,直到一个胖子,带着郡院几个高手也加入战场,王大哥这才惜败被杀!” “不过死前,王大哥先是杀了所有郡院、州院高手,又重伤了陈元达,最后毅然启动血祭,意图水漫全县!” “但是无奈,那胖子法力高强,竟用冰冻之术,将城墙缺口堵住了!” “我一看不对,赶紧装好人,用一个小法宝,也就是宝葫芦帮忙救人。胖子见我这么卖力,就问彼此还未完全断气的陈元达:此人是谁?” “陈元达大抵只记得王明钊将我抛向他,便说我是正道修士,那胖子很满意,就说你小子走运,这拯救全县的功劳就归你了!” “我问为啥,他说他不便抛头露面,因为他还有个大计划。为此,他还威胁我身边两个朋友,让他们必须对所有人说是我救了全县,而不得提他。” “就这样,我被正道污蔑成是什么拯救全县百姓的英雄.....每每想起这个,我就心如刀割,度日如年哪!” 顾源说得言之凿凿。 毕竟,那晚天黑,即便是葫芦上被救的那些县民,也没看清什么。 至于自己身边的苏慕芸和叶凡......顾源不确定他们有没有去找过叶凡,不过无所谓,叶凡说了什么反正都是胖子威胁的。 另外,就算他们看出苏慕芸和叶凡不是邪修,可邪修混在正道中的比比皆是,也无伤大雅。 总而言之,除非两人是杠精,否则他们怎么会相信,一个正宗的邪修,会放着一万怨气不要,去帮正道? 卜义涛的确没有丝毫怀疑顾源。 毕竟,邪修一旦入了邪道,就必须一条道走到黑,如果又去走正道,那么会因为神识与体内邪气相冲突,导致命脉逆行而亡。 而且,王明钊把小老弟扔给对手去送死什么的,也很符合他的性格。 而赵甲乙虽然怀疑顾源有隐瞒的地方,但也没怀疑是他杀了王明钊,顶多怀疑他为了推卸责任,而将自己的过失轻描淡写了。 但这也无伤大雅,毕竟邪道之人不这么做才不正常。 沉吟了一会儿,卜义涛就问道,“你知道那胖子究竟是谁吗?” 顾源摇头,说,“不知道,那天他蒙了面!” 赵甲乙说道,“他能这么快就赶过来,定然是住在附近的。” 卜义涛觉得有理,说道,“那我们就好好找找此人,总之这个仇必须报,否则回去也会被师父骂!” 顾源顿时一阵牙酸,心想我特么上哪给你找那个胖子去? 然而卜义涛却信心十足地说,“你放心,那胖子既然能跟王散人一战,修为定然不错。本县之内修为好的人不多,我们只要花些时日,定能盘查出来!” 顾源咧了咧嘴,问,“这么说,你们是想在这住上些时日?” 赵甲乙黑脸道,“怎么,不行吗?” 顾源心里想笑,不是我不行,是怕你们不行啊! 我师父可是通天彻地的大能,等他回来,你们怎么死都不知道! 不过嘴上却说,“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我师妹是正道修士,你们可千万别穿帮了才是!” 卜义涛顿时笑道,“这个你放心,我研究正道人士的行为举止已久,断然不会露馅。我赵师弟更是精明过人,也不会露出马脚。” ...... 卜义涛和赵甲乙就这么打算在凌云宗住了下来。 苏慕芸觉得很奇怪,因为师兄从来没提过有这么两个朋友,不过师兄向来特立独行,她也没多问。 晚上,顾源请卜义涛和赵甲乙在自己屋里喝了顿大酒,几人相谈甚欢。 不过酒后,好不容易出得总舵的卜义涛,有些寂寞难耐起来。 问,“顾老弟,你平常夜里,都做些什么?” 顾源不假思索道,“要么修行,要么睡觉,偶尔无聊了,就去杀几个人什么的解解闷。” 卜义涛顿时眼前一亮,说,“我好久没杀人了,要不咱去杀几个?” 顾源顿时一愣,心想尼玛真杀啊? 不是,老子上哪给你找那些倒霉蛋去啊? 这是,赵甲乙笑道,“顾老弟,我们也算大老远跑来看你,你不请我们杀几个人,说不过去吧?” 顾源又是嘴角微微一抽,特么的,请吃请喝倒是听过,可是请杀人倒是头一回听。 邪修就是特么的邪性! 不过要这么说的话,自己要是不“请”,岂不是显得太小气了? 于是想了想之后,他呵呵一笑,说道,“杀几个有什么意思?既然卜大哥和赵大哥都有兴趣,要不我们去灭个满门怎样?” 卜义涛顿时一脸钦佩地看着顾源,心想这就是野生的邪修么,一言不合就灭人满门? 跟他比起来,显得自己很不专业啊...... 于是连忙说道,“好,那就去灭个满门!顾老弟,你说吧,去灭哪家的?” 顾源嘿嘿一笑,说道,“十里河有个朱家粮铺,是我们全县最大的粮商,肥得流油呢。咱杀他们全家,杀完没准还能带点好东西回来!” 卜义涛大喜,“好,那就这么定了!” ...... 夜,子时,朱家粮铺。 朱家粮铺位于十里河镇一处繁华的街巷上,总共有五个铺面,铺面后头就是朱家的大宅。 平日里粮铺有二三十个伙计,不过此时已月上西楼,伙计们早已盘点完毕回家了,宅子里就只剩下朱家七口人了。 朱家一直没有丫鬟、家丁之类的下人,大抵也是怕自己的勾当被下人知道,徒添麻烦。 很快,三个影子悄然落到了院墙之外。 “就是这家?”卜义涛问道。 “没错,这家有七口人,据说抠得很,平时也不请什么家丁护院。”顾源介绍道。 赵甲乙冷笑,“如此家业,怎会不请护院?分明是他们自己有修为!” 顾源连忙点头,说,“赵老哥慧眼如炬,的确如此!所以我们要万分小心才是!” 卜义涛却是不屑一笑,“区区商贾,能有多大本事,我们去杀他个一干二净!” 赵甲乙淡淡道,“小心为好。不过,若他们真是修士,那没准能抢些灵石什么的,倒也划算。” “说得对!”顾源点头道,“不过,我修为低,一会儿就只能躲在二位大哥后头,伺机偷袭了。” 卜义涛和赵甲乙听罢,也没说什么,毕竟邪修玩阴耍诈是理所应当的。 于是三人又商量了一番,便翻墙而入! PS:今天两章合一了。另外,想问问谁是不是帮我花钱去别人评论区拉人了?如果有,谢谢你,但是咱没必要花那钱哈,停了吧!(是哪位麻烦私信我) ------------ 第51章 强盗圈有点乱 三人进了院子之后,只见里头黑漆漆、静悄悄一片。 卜义涛小声道,“顾兄弟,你以前来踩过点吗,这家人住哪几个房间......欸,顾兄弟?” 他忽然发现顾源不见了。 但很快,他又猛地看到院中的一口水井里,探出来一个脑袋。 要不是邪修,他准得吓一跳。 顾源蹲在井里没有说话,而是冲卜义涛挥了挥手,然后指了指位于南面的两个主卧房。 他来买过几次粮,所以大概知道那两个房间,是有人住的。 指引完毕,他又立即缩回了井里,只露出一双眼睛高过井沿,视线透过一把刚刚拔来,能遮掩头部的杂草,偷偷窥伺外面的情况。 卜义涛看着像只土拨鼠的顾源,心想顾兄弟实在太阴了,天生就是做邪修的料。 难怪王散人死了,他都没死。 但顾源此刻心里想的却是,一会儿最好卜义涛和赵甲乙,以及那些江洋大盗一起都死。 如此一来既帮林院长除了贼,自己又脱了险,顺便还可以打扫下战场,没准能赚到不少外快呢。 “就是不知道朱家人厉害,还是这两个邪修厉害?” 俄顷,他看到卜义涛和赵甲乙对视了一眼,随后两人各掏出了几张红色的符文,轻轻一甩,便贴到了两个主卧的外墙与窗户之上。 顾源又心道,“看样子是准备使用邪术了,得好好观察他们是如何用邪术潜入别人房间的,以后再遇到邪修,也好有所防范!” 刚想到这里,他只听“轰隆”、“轰隆”两声巨响,随后便是一阵刺眼的血色火光冲天而起,又有无数碎砖片瓦和燃烧的木料,在滚滚浓烟中飞向空中。 顾源瞪大眼,直接看懵了。 什么鬼啊,干坏事不是该偷偷摸摸的吗,搞这么轰轰烈烈干什么,谈恋爱呢? 以后看到邪修能杀就杀吧......没法防啊,太特么残暴了! 话说,爆炸过后,眨眼之间两间厢房极其附近一些建筑,就化成了一堆废墟。 旋即,浓烟下的废墟中,就迅速窜出来三个人影。 两男一女,都没来得及穿衣服。 不过女的裹了条绣了鸳鸯的浴巾,算是勉强保留了些神秘感。 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鲜血直流。 其中一个光着膀子,肌肉雄健的男子怒吼道,“何方狗贼,纳命来!” 顾源一看那人就知道,他便是朱家的家主朱大郎,卖粮时见过。 当然,这名字肯定是后改的,这些江洋大盗哪个敢用真名? 朱大郎手持一把半人高的断头刀,当场就腾空而起,双手一起用力,朝着离他最近的卜义涛头顶劈去。 而另外的一男一女,则向赵甲乙杀去。 朱大郎这一刀看似朴实无华,却快如闪电,刀刃破开空气的瞬间,引发一阵刺耳爆鸣之声。 强大的真气加持下,断头刀犹如刚从锻造炉中出来一般赤红。 惊惧和激愤之下,朱大郎似乎用出了全力。 卜义涛见势也不由瞳孔微微一缩,他知道这得是金丹期巅峰的高手了。 但他并没有丝毫慌乱,因为他是金丹期大圆满。 巅峰和大圆满的差距,就好比是前者拉到姑娘的手了,后者则是已经能约姑娘回家看会后空翻的猫了,两者都可以说金丹期已经达成,但显然后者离下一阶段更近。 卜义涛轻轻一闪,便避开了那来势汹汹的一刀,那刀的刀气擦着他的身子而过,透过一间厢房,厢房轰然倒塌。 “有点意思!” 卜义涛淡淡一语,此时手里已经多了一把铁手银枪,此物前端是一只五指锐利的骷髅铁手,而下端则是一杆枪柄。 这是他的本命武器,一百多年来他始终形影不离。 “今日正好饮血。” 他哈哈一笑,旋即身影轻晃,便赫然从原地消失。 下一瞬,只见月下院中,白色的身影无数,犹如幽灵般飘忽不定,又如潮水般向朱大郎涌去。 朱大郎大惊,但好歹是金丹巅峰的高手,当即凝神横刀。 刀出,风雷大动,满院刀影,在月光的照射下幻光重重,如梦如幻。 刀影斩断白影无数,然而到底是受着伤,且实力略逊一筹,朱大郎很快就感觉左臂传来一阵剧痛,余光一瞧,便见臂上少了一块肉。 而卜义涛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屋顶,居高临下,用审视猎物的眼神瞧着他。 “金丹巅峰,难道就这点本事?”他笑道,“我并未出全力呢。” 躲在井里的顾源心想,这朱大郎好像也没那么强啊,根本不是卜义涛的对手。 没用的东西!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从外头又飞进来三男一女,有老有少。 朱大郎见状,登时大喜道,“二郎、三郎,快来助战!” 却见那四人之中,那位二郎先是看了眼没穿衣服的朱大郎等人,接着大怒道,“贱人,你们背着我又在作甚?” 同来的一个老者则劝道,“大郎的老婆没穿衣服,与你何干?先杀敌!” 二郎气道,“又不叫我!多少次了!” 老者大怒,“也未叫我,你急个甚!” 女的赶紧劝,“行了,下次我叫你们!” 井中的顾源听得一脸懵:什么情况,这强盗圈,怎么比邪修圈还乱? 不过到底大敌当前,几人很快就捐弃前嫌,各自亮出兵器,如流光一般杀了进去。 三个直扑卜义涛,另一个则直奔赵甲乙,仿佛他们都心意相通,根本无需谁来指挥。 “都是金丹期!”只听赵甲乙大声道。 他显然没想到,小小一个粮铺,竟然有这么多高手。 而且,这七人浑然一体,出手时有攻有守有伏击,配合之精妙,简直天衣无缝! 卜义涛显然也没想到,自己偶尔来灭个满门会这么难,也不由眉头微微一皱。 顾源见他都皱眉了,就赶紧把头缩进井里,然后掏出宝葫芦,放大至与井口差不多大,顶在头顶。 这样万一有什么落下来,也能挡一挡。 葫芦挡住了本就微弱的光源,井里变得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耳畔传来各种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掀起的音波,让井壁都开始不停地震颤。 “不行,得再往下缩缩。” 顾源便小心翼翼地踩着潮湿光滑的井壁往下爬。 爬了足足十余米后,在快接触井水位置时,他忽然感觉脚下传来一阵异样。 “咦,那是什么玩意?” ------------ 第52章 离花宗圣女是他姐? 顾源用脚尖反复地踩着脚下的那个异常之物,很快通过脚感,判断出那好像是一种类似铁环的东西。 于是怀着好奇心,他蹲下去摸了摸,果然如是。 “井壁上有个铁环?” 这个念头一出来,手就根本不受控制了,就像是刻在基因里的某种程序突然启动——试问,当你摸到一个趁手的铁环时,谁能抵挡住拉一拉的诱惑呢? 顾源用力一拉。 随后只听井壁发出了“咔擦、咔擦”,一阵岩石摩擦的声音。 顾源感觉左手边的石壁动了,于是连忙伸手去摸,却摸到了一片空气。 “我擦,这是一个洞口?” 没有多想,他立即从葫芦中掏出火折子和一个火把,迅速点燃。 这些东西自是修士常备的,当然有钱的修士会使用一些灵宝来照明,只不过顾源觉得这会露富,容易遭贼惦记,所以没买。 借着火把的亮光,顾源看到这的确是一个通道的入口,于是就钻了进去。 通道狭窄,人只能蹲着走,不过走了大约十来米,里头就豁然开朗了。 竟是一间石室。 室内的陈设非常简单,就一张木桌,两把椅子,以及一个靠墙的书架。 书架之上塞满了各种书籍,木桌上也有,顾源随手抽了几本,就发现都是些修行的秘籍。 大抵是七人强盗团,这些年从各处抢来的。 顾源当然看不上这些所谓的“秘籍”,毕竟在他眼里,天下最好的秘籍都在五大宗,而自五大宗以下,最好的秘籍就在凌云宗了。 “甚至大胆点想,师父就不能是五大宗的弟子吗?没准还是内门弟子呢!都说五大宗内门弟子强如半仙,看老登那一天到晚牛哄哄的样就像!” “所以,我的《天机道》弄不好也出自五大宗,这些破书能比?” 一边这么想着,顾源一边将这些书,全部都收入了葫芦之中。 “有钱不赚王八蛋,有空拿去黑市卖了,应该也能换不少灵石。” 收完书,小小的石室里一下子就空荡了许多,但顾源环顾四周,总感觉哪里不对。 “照道理,这里应该就是他们存放赃物的地方,所以才造的这么隐蔽。” “可为什么只有这些破书,就没有其他赃物吗?比如灵石、灵宝啥的?” 修者虽然有纳石,但是一般不会把所有家当都放里头,毕竟强中还有强中手,万一哪天遇到比你强的,抢走了你的纳石,岂不是一夜返贫了么? 还有,在这个世界,如果不是深仇大恨或者有灭口的需要,修者之间也不会轻易开杀戒——不是杀不起,而是击败对手后,让对手的家人或宗门拿灵石来赎人,更有性价比。 所以,谁都不会没事把所有家当带身上,否则纳石一旦被收走,还哪来的钱赎身? 就连顾源,都在凌云宗的树林里埋了好几个纳石,每个纳石中都藏了不少灵石。 “欸,这块石头背后好像有空音?” 有空音就代表后面有空间,于是顾源凝神聚力,照着那块有空音的墙面,一脚踹了上去。 炼气七重的他,一脚起码有八百斤的力气,然而墙面却纹丝不动,似乎材质不一般。 但是它越抗拒,顾源就越喜欢。 他仿佛看到了墙面背后,黄金珠宝和灵石灵宝堆成山的宏伟场面。 于是他略微想了想,便直接走到书架前,用力一挪。 果然,书架移动了大约半丈左右的位置,一扇隐蔽的石门就又打开了。 顾源咧咧嘴,吐槽道,“真就一点创意都不肯想是吗?” 赶紧举起火把,进入那个石室后。 随后,他当时就震惊了。 什!么!都!没!有! 除了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室内空荡荡的,别说宝藏,就是老鼠都没一只。 不过,借着火光,他发现桌上好像有一些东西。 凑近一看,发现是两本书,一封信。 两本书的名字分别是《正道转邪修之法概要》,以及《魔女的秘密插画本》。 “什么玩意?” 顾源嫌弃地把《正道转邪修之法概要》仍在了地上,然后手一抖,将《魔女的秘密插画本》,收入纳石之中。 然后拿起桌上的那封信,细细看了一眼。 只见上头写道: “大郎吾弟,见字如晤。” “主要是两件事,第一件就是你想加入邪宗,就必须向老祖献祭怨灵,你开粮铺的,能毒死多少毒死多少,往大了搞就行。” “第二件事,离花宗那位圣女会在六月十五那天,去丰水县参加他弟的订婚仪式。她身上有老祖的血衣,对我们很不利。我们打算弄死她抢走血衣,到时候你来帮忙。” “对了,接头的地点在丰水县城外的百花亭。你们谁都不认识谁,也别打听谁,到时候你头戴黑色簪子,坐在百花亭中把脚搁到石桌上,自然就会有人来接洽你。” “记住,千万别暴露你的身份,也别打听别人的身份。” “另外,有七颗特制的‘百妖精华’随信送你,你们缓缓吸收,可提早将真气邪化。” “以上,草草不尽,敬颂钧安。” 信没有落款,也没有时间。 顾源看完信,随手便将放在桌上的一个盒子打开,发现里头果然有七个小瓷瓶,估计里头就是所谓的“百妖精华”了。 “给我,给我!”道宫里,鲤鱼精立马喊了起来,“这东西对我有奇效!” “行。”顾源也不多说,便先将盒子收入了纳石。 然后心想,离花宗的圣女,六月十五那天,要去丰水县......参加她弟弟的订婚.....啊等下? 丰水县,订婚仪式? “难不成是萧言的订婚仪式?” “那个离花宗的圣女,是他姐?” 顾源愣了下,然后顿时觉得这事不太简单。 离花宗的圣女,是下任离花宗的宗主,其人选向来是最高机密,基本上除了离花宗内的几个高层,根本没有任何人知道。 包括五大宗中另外四宗的高层。 所以,这个消息邪宗是怎么知道的? 他们不但能确定离花宗的圣女是谁,而且还知道她的行踪,甚至还能公然安排刺杀......这离花宗也不太靠谱啊! “不管怎样,这事儿肯定得通知人家一声。”顾源心想。 “对了,卜义涛这个总舵探查使知不知道这个事情?要是不知道的话……” 那可就有得玩了。 ------------ 第53章 去邪宗总舵? 顾源把信收入宝葫芦中,又在房间仔细搜索了一遍,发现确实没有其他宝贝,也没有暗门以后,只好失望地叹了口气。 把萧言的事情放一边,他先得想想怎么出去。 “不知道外面打得怎样了。” 想到这里,他便心念一动,施展出了“借尸还魂”。 很快他就灵魂出窍,沿着井向上飞了一阵之后,就猛地感觉眼前一黑。 再睁眼时,他就发现自己躺在台阶上,胸脯上好像多了点沉甸甸的什么。 但是相应的,裤裆里又似乎少了本该沉甸甸的什么。 “我变成了那个荡妇?晦气!” 顾源发现自己附身的就是那个披着浴巾的女人。 不过这也说明此女已经被杀。 顾源发现自己身上还压了个汉子,就是那二郎,二郎七窍流血看起来也死了,但是一双满是鲜血的手,还捧着她的脸。 这二郎死前可能是有过一段深情告白的,开场词一定是“X妹”,用的是家乡话,反正一定得朴实,结尾还得加一句“来世不做贼了”、“哥带你回家”、“家乡的樱花开了”之类的,要不然气氛就不到位。 “呸,死舔狗。” 顾源嫌弃地推开他,然后环顾院子,发现地上还横七竖八躺了一群人。 赵甲乙也躺了。 院子里只剩下两个人仍在打斗,一个是朱大郎,一个是卜义涛。 两人都浑身是血,看上去都受了重伤,连打斗时外溢的气息也较刚才少了许多。 这时,只听朱大郎说道,“别打了,我真的是想投靠你们邪修的!” 很显然,朱大郎已经通过卜义涛的出手方式,看出他是邪修了。 却听卜义涛冷笑道,“好啊,那你立刻放下兵器,趴在地上,我便信你!” 卜义涛当然不信,打了大半天,自己眼看就快赢了,对方突然说自己人,搁谁谁信? 朱大郎也不信他,毕竟邪修的名声,可比他们江洋大盗还臭。 忙说道,“趴在地上岂不是任你摆布了?这肯定不行,但是我有证据可以证明,我早已准备为你们邪修办事了!” 顾源一听,便知他说的就是那封信,不由眉头一皱。 “卜义涛要是信了他,两人去井底拿信,发现信没了,就有两种结果。” “一种是卜义涛信我,不听他解释,杀了他,这是爽文常有的套路。” “但现实可能偏向另一种,那就是卜义涛觉得我在井底,有可能偷了信,再联想到我将他骗到这里,害他差点被杀,于是就开始怀疑我。” “他不会怀疑我是正道,他只会怀疑我想黑吃黑,骗他们两败俱伤,然后坐收渔利,搜刮他们的宝贝。” “要是第二种,那我肯定跑不掉了......那可是两个金丹期啊!” 一想到这,顾源就躺不住了。 连忙神识一动,返回原身。 然后迅速窜到井口,抬手扔出了“撒豆成兵”的符文。 眨眼间,巨大的黄豆树便形成,随后遮天蔽日的黄豆,便朝朱大郎激射而去。 朱大郎此刻正一面专心对付卜义涛,一面想着如何说服卜义涛罢手,自无法再腾出神识防备偷袭。 “嘭嘭嘭!”眨眼间他就中了三五颗硕大的“黄豆炮弹。” 因为没有布冰霜阵,故而黄豆没有冰冻对手的功能,而论威力,打朱大郎身上,其实也造不成什么伤害。 毕竟,再受伤,朱大郎也还是个能蹦跶的金丹期巅峰,区区炼气期的法术实在不值一提。 不过,这么一来,却打乱了朱大郎的阵脚。 高手过招,都在瞬息之间。 朱大郎阵脚一乱,卜义涛便一个闪身,轻松地将铁手插入了他的胸膛。 顾源见朱大郎踉跄了几下,终于倒在了地上,不由松了口气。 灭口还算及时! 要是容他继续说下去,没准卜义涛就会被说动,到时候局面就越发难以控制了。 “卜大哥,你还好吧?” 顾源跑到卜义涛跟前,一脸关切地问。 卜义涛看到终于出现的顾老弟,露出一丝不置可否的笑,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转而说道,“顾老弟,我还以为你跑了呢!” 顾源一脸正色道,“跑是不可能跑的,只是方才没有把握,故而我一直不出手。你知道的,我修为低,不能一击成功的话,肯定会没命。” 卜义涛冷笑,“若是方才我败了呢,你是不是更不会出手了?” “当然不会了!”顾源理所当然地说道,“你要是败了,我出手不是送死吗?我们做邪修的,主打一个‘阴’字,绝不可意气用事!” 卜义涛沉吟了下,觉得好有道理啊。 “专业......” 卜义涛觉得自己又学到了一些做邪修的先进经验,他向来是个好学的人,要不然也不可能看那么多书。 话说回来,其实刚才他是可以杀朱大郎的,之所以迟迟没下死手,就是想看看这小子到底会不会出手。 原本想的是,他若是躲到底,就说明他胆子太小,做不了大事,那回头杀他泄愤算了——谁让他带自己惹了这么多高手的? 但现在看来,他不但敢出手,而且专挑对方最虚弱的时候偷袭,这份沉着和阴险实在少有人及。 “看来这厮的确是个人才......书上说,欲成大业,需有良才谋士辅佐......” 一直在总舵备受轻视的卜义涛,做梦都想建功立业,来证明自己配得上探查使的地位。 但是他又很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江湖经验太浅,迟早会制约自己的雄图伟业。 他缺一个献计献策的帮手,所以这次带了江湖经验丰富的赵甲乙出来。 不过现在赵甲乙死了,而且看起来赵甲乙也远没有这个“顾源”有脑子。 这么一想,他看顾源的眼神就渐渐不一样了。 “此子心狠手辣、作恶多端,动不动就想灭人满门,却至今逍遥法外,可见有着极为丰富的江湖经验。” “而且从方才来看,他沉着冷静,对局势的判断洞若观火,可谓诡计多端,阴险狡诈。” “最重要的是,他修为不高,极好掌控,带在身边非常安全!” “试问,如此合适的人才,上哪去找?” 卜义涛彻底兴奋了。 赶紧按耐住情绪,他不动声色地对顾源说道,“顾兄弟,你人不错,我很欣赏!你可愿意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啊?” 顾源立马点头,“卜大哥,我太希望进步了!” “很好!”卜义涛点点头,说,“那你先跟我回总舵吧!” 顾源懵了下,“啊,现在吗?” “当然是现在。”卜义涛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下气息,说道,“我已受伤。今晚闹出这么大动静,明天起官府就可能会派高手来搜捕,所以还是先回总舵为好。” 顾源点点头,说,“那是对的,打完就跑、流窜作案,是我一贯的宗旨,不过......” 不过特么的老子不想去啊,谁要去你们那鬼地方? 还有,离六月十五就七天时间了,这一去也不知道要多久,还来不来得及通知萧言他们。 说起来,萧言还不如被退婚呢! “怎么,你不愿意?”卜义涛闻言,当即冷声问道。 顾源感觉一股刺骨的寒意袭来。 于是咬咬牙,只好连忙改口,说,“怎么会!我只是想,跟我师妹告个别......” 他自然不敢幻想自己能跑,哪怕手里有宝葫芦。 毕竟那可是能杀金丹巅峰存在,想想王明钊就知道了,这种存在有多可怕! 卜义涛闻言,顿时呵呵一笑,说,“不必了!记住,女人只会影响你杀人的速度,远离才是对的。” 旋即,他掏出一艘宝船,拉着顾源上船后,便往邪宗总舵的方向直飞而去! ------------ 第54章 邪宗总舵 此时,凌云宗内。 被关了五六天的云仓,终于回来了。 这五六天里,凌云宗的高层围绕着“如何找到邪宗总舵”这个命题,展开了激烈的探讨,最激烈的时候差点打起来,最后才勉强探讨出了一个方案。 方案一出来,云仓就连夜跑路。 跑路时当场发誓,直到自己弟子扬名立万的那天,自己都不会再来宗门了。 但是铁骨铮铮的誓言,却并没有赢得应有的尊重,反而让一众长老都大笑起来。 “秦师弟你不想回来就直说!” “秦师弟你以后连老祖都不来祭拜了吗?那要不跟老祖说一声,让他去看你?” 类似的道别之语不绝于耳,气得他咬牙切齿。 这就算了,一回到凌云宗,他又发现好徒儿顾源竟然不在。 这属于夜不归宿了,简直目无宗规! “芸儿,你师兄呢?”云仓背着手,站在苏慕芸房门口,气鼓鼓地问。 苏慕芸刚刚睡下,听师父回来了也是高兴,连忙说道,“师父你回来啦?师兄跟他两个朋友说去山下逛逛,算时辰应该也快回来了吧。” 云仓哼了一声,“为师强调多少遍了,师父在与不在要一个样!我一不在,他就夜不归宿,简直岂有此理!” 苏慕芸连忙说道,“师兄不是故意的,可能是两个朋友相邀,盛情难却吧。” 顿了顿,见云仓仍是脸色不善,又赶紧说道,“师父,好歹师兄也捉了丰水县的妖,大涨了一把我凌云宗的威风,你就饶他这一次吧!” 云仓闻言,顿时又老眼一睁。 “你说......丰水县的妖,你们捉了?” 苏慕芸点头道,“对啊,不但捉到了妖,而且还查到了背后的妖修!” “那妖修呢?” “杀了啊!” “谁杀的?” “师兄啊!” 云仓眨了眨老眼,开始怀疑自己的伤势是不是又加重了,出现了臆想和幻念? 当日他在郡修行院听过案情,故而十分确定,此妖案背后定然是邪修所为,而且那邪修至少金丹期了。 所以,源儿一个炼气期的,不但能破解金丹期的“驱妖夺舍”之术,还能顺藤摸瓜,找到并杀了他? 云仓觉得自己知识的海洋里,好像不止出现了盲区,而是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 黑洞之大,一脑子都装不下! 苏慕芸见他不说话,又问,“师父,要我穿好衣服出来给你细说吗?” “不用,睡你的!” 云仓背着双手,踱步来到了顾源房间,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这次,他想等顾源回来,亲自问问情况。 不过,刚一进门,他就猛地发现屋内流淌着一丝淡淡、别样的气息。 “妖气?” 云仓皱了皱白眉,很快就确定,这股极淡的妖气,来自于桌上剩下的花糕。 又瞥了眼,他便看出,糕中混有消正散。 “这是邪宗之物!” 云仓当即就意识到了什么,瞳孔猛地一缩。 “源儿,我的源儿!” 身影一晃,他便如鬼魅般又回到苏慕芸房门口,问,“他们去了哪?” “说是......山下的十里河镇,具体什么地方,他们也没说。”苏慕芸说道。 “你在宗门呆着,不许踏出一步!” 云仓说完,旋即转身,踏空而去。 月下,云仓白发飘渺,神色如刀,一步数百里,如仙人夜巡。 “邪宗若动我源儿,我必要他百万邪修抵命!” ...... 宝船之上。 卜义涛见顾源有点魂不守舍,便笑呵呵地宽慰道,“放心,卜大哥我在总舵亦不是泛泛之辈,你跟着我,只会吃香喝辣,绝不会有邪修敢害你。” 刚才,卜义涛已经跟顾源说了,要收他做义弟,从此狼狈为奸的想法。 还说,要在老祖的祭坛前磕头结拜,因为如此一来,谁敢背叛,就必遭老祖降罚,折磨一百八十天而死。 顾源就不免有些担心,如果祭坛真的那么灵,那会不会看出自己其实不是邪修? 这要是被看出来,邪宗里头起码有一千多种方式招待自己这个遥远的来客啊! 不过他还是立即抽回了思绪,一脸正色道,“多谢卜大哥!我也觉得卜大哥绝非凡人,若是能与你义结金兰,当真是荣幸之至。” 现在也没办法,只能先抱住卜义涛的大腿了。 “哈哈哈,顾老弟的确是聪明人!”卜义涛大笑,对顾源越发满意。 这艘宝船不是凡品,速度比之前坐过的郡院的宝船,起码快了十余倍。 不过即便如此,还是飞了一晚上,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才缓缓降落。 透过船窗,顾源看到外面是一片黄色的山丘,山上没有一棵树、一根草,恍如荒漠。 卜义涛带着顾源下了船,随后指着一望无际的荒漠,说道,“顾老弟,这里叫黄沙坪,方圆三千里都是这样的荒漠,渺无人烟。你知道,这片荒漠是如何形成的吗?” 顾源心想肯定是邪宗老祖干的,要不你丫怎么吹牛皮? 但还是一脸“好奇”地说,“我猜不出来,卜大哥请讲。” 卜义涛呵呵一笑,果然一脸傲色地说道,“这是我宗老祖,当年一剑劈出来的。老祖不喜山山水水,也不喜欢看到人,于是就一剑斩断了这方圆三千里的所有生机。” “包括蚯蚓吗?”顾源好奇。 “包括土!” 卜义涛说道,“连土都失去了生机,于是这里寸草不生!” 顾源咋舌,心想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这都不懂,你们老祖发不了财。 好在那货现在被镇压在离花宗,要是再跑出来到处乱砍,全球荒漠化进程立马加剧,气候也可能随之改变,求雨行业需求会大增,五行宗那帮人可就要发财了......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土丘旁。 卜义涛又说道,“顾老弟你看好了,老哥我给你变个戏法!” 说着,只见他拿出一块黑色的晶石,轻轻一抛,让其悬于空中。 很快,黑色轻轻晃动起来,发出一阵嗡鸣。 嗡鸣三声之后,顾源只见眼前猛地一晃,紧接着自己仿佛转换了时空,原本空无一物的沙丘,竟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石洞入口。 顾源惊奇道,“原来,这石头竟是进入总舵的钥匙!” 卜义涛笑道,“不,光有石头没用,你还得是登记在册的正式弟子。只有石头、你的名字、你的影像全部都对上,然后里头负责监视的人没有觉察到异样,此结界才会打开,我们才能进来! 当然了,这石头也不是谁都配有的,只有长老信任的人才有,这类人在我们总舵中不超过二十个。” 顾源不由点头,心想这大概就是正道怎么也找不到邪宗总舵所在的原因之一。 说话间,石洞的大门已经打开。 PS:求追读,求推荐,求月票!真的,数据很重要,新书求呵护! ------------ 第55章 主打一个诛心 石门之内,是一个宽阔的通道,通道的两旁每隔数米插一根火把,但是看上去依旧阴森森的。 顾源跟着卜义涛走进通道,刚一进去,就感觉到一股刺鼻的血腥味迎面而来。 低头,发现脚底下的石砖,仿佛在血里浸泡过一样,每一块沾染着黑色的血污。 “味道有点难闻是吧?”卜义涛对顾源说道,“没事,过会儿就适应了。地上的血可珍贵呢,都是童男童女的,每年都要洒。” 顾源一阵不寒而栗,但还是强作淡定地说,“原来如此。看来,这大阵需要童男童女的血才能维持。” “那倒不是,”卜义涛又道,“大阵是我们老祖十几万年就设下的,不需要用到的什么。” “那这血是?” “你不觉得这样,只要一进门就能感觉到阴森恐怖之气了吗?” “......所以就是为了提升下氛围感对吗?”顾源心想这设计师,原先是他吗设计鬼屋的吧? 想了想,又问,“那为什么非要用童男童女的血?” “这是总舵,当然要用高级一点的装饰了,普通人的血怎么配得上?”卜义涛理所当然地说道。 两人说着,便走到了通道的尽头,前方是一个用黑色巨石砌成的大厅。 很大,高十几丈,长宽更达上百丈,大厅中央有一块巨大的黑色石碑,石碑上有血红的文字,文字在不停地变换。 “北元州老虎山,杀隐士吴大琨,金丹后期,限期三日。级别:黄甲。” “南原州长丰县,灭余不修满门,元婴初期,限期一月。级别:玄甲。” 类似的文字在滚动播放。 卜义涛指着石碑介绍道,“这里是我总舵弟子接任务的地方。每个任务都会根据难度分级,不同的任务奖励也大有差别。” 顿了顿,又说,“你想体验下吗?反正等我疗伤完毕之后,咱还得回清河郡找那胖子,你可以接个附近的任务,我带你去做。” 顾源心想那我岂不是真成邪修了?正想推脱,却又忽然看到一行字。 “清河郡丰水县,灭萧氏一族,金丹中期,限期七日。级别:黄甲。注意:有离花宗弟子。” 顾源不由条件反射地多看了一眼,随后心中惊讶。 “看上去这个任务,在邪宗总舵也平平无奇,只是一个黄阶甲等的评级,和杀金丹后期的隐士同等级。” “这就奇怪了,不是说萧言她姐是离花宗圣女,而且身上有老祖的血衣么,这两个因素叠加,这个任务怎么也不可能只有这点评级吧?” 顾源沉吟了下,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难道给朱大郎发任务的那位,不是邪宗的人,而是伪装成邪宗的另外一股势力?” “那会是谁?” “还有,邪宗总舵好像不认为萧言他姐是圣女,也不认为她持有老祖的血衣,那么到底谁的情报对?” 卜义涛见顾源的视线盯在灭萧氏一族的任务上,就立即笑呵呵道,“看中这个任务了?有眼光!这个黄甲任务奖赏也算丰厚了,原本你这炼气期弟子是接不了的,但是有我帮你,自是易如反掌。” 书上说,“欲取先予”,卜义涛觉得应该先给他尝点甜头,他才会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 顾源想了想,便立即点头道,“卜大哥慧眼,我正是想借大哥之力,搏一把大的呢。” 他决定了,无论如何都得再去趟丰水县。 这倒并非为了萧言,毕竟他和萧言交情不深,可以算场面上的朋友,但谈不上真朋友。 顾源很少拿人当朋友,在他眼里,只有一起经历过生死且意气相投的才算朋友。 按照这个标准,叶凡算一个。 而萧家订婚典礼那天,叶凡肯定会去。 就算抛开典礼不谈,现在邪宗的目标是灭萧家满门,那小子天天跟萧言混一块,也难免不遭波及。 卜义涛笑道,“行,那回头大哥带你去接任务。” 两人说着,继续往前走,绕过石碑,通过了一扇拱门,往前又是通道。 这个地下宫殿似乎大得离谱,顾源跟着卜义涛在里头足足走了小半个时辰,走过了无数个通道,也穿过了数十个大殿,却依旧没有走到底的迹象。 直到两人又来到一个石门前。 卜义涛喊道,“师父,徒儿回来了。” ...... “赵甲乙死了,杀王散人之人也没找到?”半躺在石榻上的老者,冷眼看着卜义涛。 他叫魏英峰,卜义涛的师父,也是邪宗的三长老。 卜义涛不敢直视师父的眼睛,低头道,“师父放心,我们很快就能找到那胖子的!请师父......帮我疗伤,疗伤完毕我明日就出发!” 魏英峰冷哼一声,又看向顾源,眼中露出一丝寒光。 问,“涛儿说,要与你结义金兰?” 顾源一阵不寒而栗,忙说道,“是晚辈高攀了,晚辈不敢!” 魏英峰不置可否地冷哼了一声,又问,“你何时,又是如何走上邪路的?” 顾源早有准备,淡定道,“回长老,三年前我被一个老头欺负,气不过当晚就偷偷拿刀杀了他。正巧遇到一个邪修前辈,他说我年纪轻轻就心狠手辣,有当邪修的潜质。于是便教了我一套邪修口诀,我便入了邪道。” “哦?背来听听。”魏英峰又道。 顾源立即背道,“不正在心,飘渺自道。万法无法,万宗无宗。非邪而邪,不正而正......” 他背的,正是邪修的基础功法口诀。 至于他怎么知道的? 本大陆著名的文学家北海真君,在他的《我与若兰仙子不得不说的故事》中,说了一个叫“齐无涯”的人,说他心术不正还痴心妄想,长得丑还想追求若兰仙子....... 嗯,齐无涯就是邪宗老祖。 在说齐无涯的那个章节里,北海真君把齐无涯自创的基础心法给写了出来。 当然,可能是为了防止被太多人学去,只写了一半。 但是,他特别指出,是齐无涯告诉若兰仙子,然后若兰仙子告诉他的...... 嗯,主打的就是一个诛心。 顾源不知道这书发行以后,齐无涯有没有找北海真君决斗,但是若兰仙子应该挺难做人了,当然十几万年前的事情,现在也没必要考究这些。 总而言之,因为书就在顾源的意识中,所以他能随口就背便是了。 而他没想到的是,他眼中的基础功法,却是让魏英峰猛地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 第56章 老祖的咆哮 魏英峰先是一抬手,杀了站在他身后的两个美貌侍女。 接着双目圆睁地盯着顾源,问,“教你这套心诀之人,可提过他的名讳?” 顾源被吓了一跳,不过马上说道,“没有!他不肯说自己是谁,而且我当时就只能看见一个黑影,连他长啥样都看不清。” 这种事,当然是说得越模糊越好了,细节一多就容易露馅。 魏英峰却是陷入了长时间的沉思。 因为顾源刚才背的,正是邪宗失传已久的至高心诀——《无正无邪诀》。 此心诀乃是老祖亲创,只不过十余万年过去,此诀如今只剩残篇,寥寥一百来字而已了。 这些年无数邪宗大能想补上缺失的部分,但是穷尽方法也无济于事。 此诀太过于深奥与玄妙了! 但这次不同。 方才顾源背诵时,魏英峰也在暗中参悟,结果还没背到一半,就已经解开了三个困扰他几百年的困惑。 “这是真正的《无正无邪诀》!” 行家就是行家,一听就能辨别真伪。 魏英峰顿时血气翻涌,心想如果能得到此诀,自己的修为定然能一飞冲天!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他现在想得有点深。 “这《无正无邪诀》历代宗主乃至各大邪修终其一生都不可得,那黑影却不但有,还肯这般轻易就传给了别人......” “难不成,他是老祖的分身?” “若非老祖的分身,试问还有谁能揣测出《无正无邪诀》?又还有谁能有此魄力,说传授给别人就传授给别人?” 邪宗一直有传闻,那就是老祖虽然被镇压在离花宗,但是仍有一缕分身在外游荡,随时护佑着邪宗弟子。 邪宗嘛,就算没有故事,那也得编点故事,要不谁跟着你玩命啊? 但说的多了,说的人层次高了,比如历代邪宗宗主都这么说,甚至有的还言之凿凿地说自己见过,那信的人自然就多了。 魏英峰身为邪宗长老,跟了两代宗主,那两代宗主都提过老祖分身的事,他自然没理由不信。 “如若那黑影当真是老祖,那么他就是老祖的亲传弟子,所有人的太师叔祖!” “等老祖出来后,他必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需提早下注,才能搏个大大的前程!” “但是,如何确定他是否老祖的弟子呢?” 想到这里,魏英峰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那就允许他们去祭坛前结拜!老祖的英魂如今就在祭坛,若他真是老祖的亲传弟子,祭坛必然有反应!” 不得不说的是,卜义涛原本想跟顾源去邪宗祭坛前结拜的想法,纯属想多了。 毕竟如今老祖回归祭坛,那里戒备森严,怎么可能轮到他们这个级别的弟子进去? 但是三长老魏英峰有这个权力。 只见他收起了一贯的阴森表情,朝顾源微微一笑,露出两颗黄板牙。 然后全力做出亲切又和蔼的表情,说道,“年轻人,意气相投是难得的。既然你们要在老祖的祭坛前义结金兰,那我就带你们去。” ...... 顾源忐忑不安地跟着魏英峰和卜义涛,前往所谓的祭坛。 他是真的不想去,毕竟万一祭坛真的识破了他的正道身份,那就只能赶紧自绝,图个痛快了。 此刻的顾源还不知道,祭坛里还有邪宗老祖在,要不然现在他得哭。 经过了三扇石门,又由魏英峰亲笔签署了进入祭坛大殿的日志后,最后一扇石门终于打开。 伴随着巨石摩擦的声音,顾源感觉一阵阴冷的气息迎面袭来,不由打了个冷战。 “好冷!” 再抬头,只见眼前是一片用黑色石头堆砌的巨型大殿,大殿四四方方,正中央有一处台阶,目测多达上千阶之多。 视线沿着台阶而上,当头后仰到极限的时候,方能看到台阶的尽头。 那里似乎有个平台,但是太黑看不清平台上有什么,只能隐约看到有一丝血色的光。 而台阶下,则站着七个黑甲修士,一个个面无表情犹如雕塑,但仅凭他们散发出来的强大威压,就可知绝非寻常修为。 魏英峰目视着最高处的那丝血光,旋即神情肃然地跪了下来。 然后大声道,“禀老祖,有我宗弟子顾源、卜义涛情投意合,欲义结金兰!现按我宗规,特来祭坛前起誓,求老祖见证!老祖不朽,邪宗不朽!” 说完,他转头看了两人一眼。 顾源只好硬着头皮,和卜义涛一起跪了下去。 心跳得却更厉害了。 “这怎么说得好像邪宗老祖就睡在里面一样?” “要真这样,那我干脆自己一个头磕下去撞死算了,好歹也算宁死不屈......谁特么能瞒得过邪宗老祖啊,那可是跟北海道君齐名的存在!” “不过不可能,他不是被镇压在离花宗么,邪修虚张声势罢了!” 顾源赶紧安慰自己,穿越者的运气不会那么差的。 这时,只听卜义涛小声对他说道,“一会我说一句,你说一句,千万别说错,惹老祖生气!” “哦,好。” 卜义涛便大声道,“弟子卜义涛!” 顾源咬咬牙,只好跟着说,“弟子顾源......欸?” 他话音刚落,就忽然发现眼前闪起一片红光,连忙惊诧地抬起头。 只见台阶的尽头,那个所谓的“祭坛”所在之处,那道原本微弱的血光,不知为何,竟突然变得耀眼刺目起来。 那血光越来越大,很快就覆盖了整个大殿,顾源感觉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血红,就连那七个黑甲武士,仿佛也穿上了红衣。 顾源大惊:“什么情况?!” 此时大殿之内,所有人无不露出惊异的神色,包括一直都面无表情的七个黑甲人。 但很快,他们似乎反应了过来,立即齐刷刷地跑向顾源。 顾源顿时头皮一麻,菊花紧得能夹暴小核桃。 “不会吧,真的被发现了?” 顾源二话不说立即跳了起来,他自然不想就这么束手就擒,心想哪怕拼一把被打死,也比被邪宗抓住折磨致死要好! 然而就在这时,令他意想不到的一幕又出现了。 只见那七个黑家人跑到他跟前后,立即手捂胸口,然后对着他弯下了腰。 顾源整个人都懵了,“这又是哪出啊?” 此时,却见魏英峰小跑了过来,说道,“顾小友勿慌,红光大作是老祖在对你表达欣赏和认可之意!他们七个见此,便也向你表示了敬意!” 顾源顿时呆若木鸡。 心想,你们认真的吗? 不是,他一个邪宗老祖,来欣赏我一个正道的奇男子......虽然很合理,但是立场是不是不太对? 于是忍不住说道,“魏长老,你确定吗?” 魏英峰强行压制住了内心的兴奋与悸动,一脸肃然道,“此等大事,怎会有误?” 顿了顿,他又解释道,“三天前我宗宗主向老祖禀完近三百年来我宗的发展概要之后,便也是这般红光大作!宗主亲口说的,这代表老祖对他,以及对各位长老的努力,非常认可和欣赏!” 顾源眨了眨眼,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心想,那么老祖欣赏我的点在哪呢? 是玉树临风的外表,还是三千年一遇的天资? 这时,卜义涛连忙说道,“那、那我们还结拜吗?” 他现在当然更想跟顾源结拜了,毕竟这可是老祖都欣赏的人,要是老祖真的出来了,那他定然平步青云,自己身为他的结义兄弟,自然好处多多! 然而他这话,却让魏英峰露出了醍醐灌顶的表情。 他现在想的又有点深。 “很明显,老祖不可能无缘无故表达欣赏,所以刚才应该是老祖在与他打招呼!” “那么他就是老祖的亲传弟子没错了!” “如此一来,按辈分他就是太师叔祖,若是让涛儿与他结拜,他岂不是矮了自己一辈?自己还想不想活了?” “所以,与其让涛儿结拜,不如趁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我提早跟他结拜!” 当然,魏英峰也知道,现在提出跟人家结拜太唐突了,反而适得其反,还是先培养下感情为好! 打定主意,他便立马说道,“既然老祖打断了仪式,那就说明你大抵配不上顾小友,结拜之事今后便勿提了。” 卜义涛闻言,顿时呆立当场。 “我.....配不上我想收的小弟?” 但是想想又好像没错,毕竟老祖的英魂自入祭坛后,到目前为止,只对两个人表示过欣赏和肯定。 一个是宗主,另一个就是顾源! “可老祖为什么这么欣赏他呢?”卜义涛百思不得其解。 不光他,顾源也很懵。 但是这会儿,魏英峰热情地拉着他,非要他去他屋里坐会儿,他也就只好跟着去了。 三人很快走出了大殿。 此时大殿里的红光依旧耀目,甚至比刚才更刺眼了。 红光的源头,祭坛的内部,似乎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咆哮。 “那是龙云宗弟子!是北海老狗的徒孙!是混进来的奸细!” “回来,都给我回来,你们这些蠢货!” “从宗主,到底下,全是蠢货!” 然而没人能听到。 刚从离花宗跑出来不久的邪宗老祖,现在还只是气态的游魂。 他要是能出来,一定先杀了那位宗主。 “把宗门带成这样,他哪来的脸说本座欣赏他?!” PS:疯狂求票,求追读! ------------ 第57章 “顾小友,请!” 三长老房中,顾源和魏英峰推杯换盏,好不惬意。 屋子里有葡萄美酒、美姬舞袖,间或有丝竹管弦之乐,一派骄奢淫逸之象。 顾源身旁还有两个轻衣薄纱的美貌女子,一个娇媚如丝地喂他喝酒,另一个则依偎在他怀里,柔软的小手轻轻摩挲他的脸,又摸向他的胸膛,接着又缓缓下移,也不知道在找啥。 身为清河郡正道楷模,顾源感觉自己对组织的信仰正在逐渐丧失...... 可是又不能推开,毕竟万恶淫为首嘛,邪宗聚会都不“淫”一下,你礼貌吗? 顾源端酒,说,“魏长老,我提一杯!祝魏长老修行大成,平步青云!” 魏长老连忙端酒,“那老朽,也祝小友邪功大成,一飞冲天。” 双方都想给对方上人情世故。 当然,这一切卜义涛是没份的,他被三长老打发去疗伤了。 屋里也没其他人,毕竟三长老可不打算把顾源是老祖亲传弟子、本宗未来宗主的事情,让外人知道,抢了他巴结的机会。 喝完酒已是深夜,魏英峰给顾源安排了一间雅致的大屋子,三个侍奉的美人,还特地表示这三位都是他的爱妾,让顾源不必怜惜。 顾源一想起这三人也是邪修,就一阵反胃,于是进屋就装醉酒,躺下就睡。 一天下来,他有点恍若隔世之感。 毕竟一开始他是被卜义涛胁迫才来的这里,可现在摇身一变,就成了邪宗长老的座上宾了,这特么谁能想到。 “所以,邪宗老祖为什么这么欣赏我?” “难不成我真是三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只是现在表现得不明显?” 一夜无事。 第二日晌午时分,邪宗总舵秘密出入口。 “涛儿,此去丰水县,乃是顾小友为本宗贡献的第一个任务,你务必要好好辅佐!记住,哪怕刀山火海,你也得助他完成!” 魏英峰一脸严肃地对已经伤愈的卜义涛吩咐道。 卜义涛现在情绪不是很高,毕竟他本来是想收个小弟的,可没想到一夜之间,自己成人家小弟了。 但还是连忙说道,“师父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辅佐顾兄弟的。” “放肆!”却听魏英峰怒道,“顾小友是为师的小友,你该如何称呼?” 卜义涛愣了愣,这才发现自己现在想做人家小弟,都算是僭越了。 于是连忙对顾源点头鞠躬,重新喊,“师叔......” 顾源亲切地拍了拍好大侄儿的肩,说,“嗨,不用,哪有那么多讲究,师侄。” 三人走到出口的石门前,只见卜义涛又掏出了那块黑色石头。 顾源突然好奇心大起,说,“我能试试看么?” 卜义涛规规矩矩说道,“回师叔,每块石头只有一个主人,您用不了。” 魏英峰顿时发现了人情世故的机会,于是立马小声对顾源说道,“顾小友,此物得对本宗立有大功者方才可得。这样,你先去完成本次任务,回头我再帮你挑个大任务,我们一起完成,功劳算你的!如此,我便能正大光明地给你了!有了它,你便能来去自如了!” 顾源有些惊讶地看了魏英峰一眼,心想你是不是也太把我当自己人了? 自己在凌云宗做不到来去自如,想下山还得看师父脸色,这怎么在邪宗反倒是有了家的感觉? “啊呸,老子跟邪宗以及赌毒势不两立!”他赶紧端正立场。 ...... 丰水县,萧家。 作为本县首屈一指的望族,萧家的宅子大过县衙,不过也没什么人觉得不妥。 因为萧家的长女萧若瑜是离花宗的弟子,只这一条就够了。 这几日萧言订婚在即,故而萧家又重新布置了一番,张灯结彩的非常喜庆。 不过此刻,在萧家前院,萧言、叶凡、李长安三人,却都是眉头紧锁。 “你是说,顾源兄弟失踪了?”萧言问叶凡道。 叶凡点点头,一脸焦急地说,“是啊!顾兄的师妹说,自从昨天晚上他和两个朋友一起下山后,就再也没回来!” 叶凡是因为给顾源去送请帖,才去的凌云宗,结果去了之后就听苏慕芸说,顾源失踪了。 萧言凝眉沉吟了会儿,说,“勿慌,我去找下我姐,她一定有办法的。” 说完,他一转身,就跑了后院。 站在一栋精致的小楼下,他抬头朝着二楼喊道,“姐,起来了吗?我有急事找你!” 不多会儿,楼内便传来一个清冷但是悦耳的声音。 “上来吧。” “好,谢谢姐!” 萧言先对叶凡和李长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们千万要保持安静,在下边等自己。 然后就进了一楼厅堂,再绕到堂后的楼梯,噔噔噔地跑了上去。 叶凡和李长安就在原地都默不作声地等着。 但是没多久两人就听到楼梯那边传来一阵“轰隆”、“轰隆”的爆炸声,然后小楼内就冒起了一阵黑烟。 又过了一会儿,只见萧言连滚带爬地从里面冲了出来。 他满脸黑灰,披头散发,头顶的几撮毛都立起来了,衣服上烧了好几个洞,鞋子被炸飞了一只,另一只倒是还在,只是大脚趾头从里头探了出来,似乎也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叶凡和李长安叹了口气,不约而同地拍了拍萧言的肩表示安慰,但依然谁都不敢出声。 因为一出声,下一个炸的很可能是他们——对于萧若瑜,他们还是有点了解的。 萧言拍了拍满身的灰,抬头对着二楼喊道,“姐,你怎么没撤机关啊?” 却听里头传来一个平静如水的声音,“哦,此机关是去年设的......我忘了。” 萧言咬咬牙,说道,“姐,你故意的吧!去年你来的时候,说千年的机关忘了!” “的确是忘了,”萧若瑜淡淡地应了一声,似乎不想争论,然后说,“上来吧。” 萧言便赶紧一阵风地又跑了上去。 来到二楼的门口,他先轻轻地推开门,仔细观察了下屋子,没发现什么异样之后,才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生怕又踩到什么机关。 萧若瑜坐在一张圆桌前,她长发随意地盘起,显得有些慵懒,水墨般的眉毛下,一双清澈的眸子如月下深潭一般,静谧而清冷。 萧若瑜的美貌在五大宗都无人不知,但同时也无人问津,今年二十六岁的她依旧单身。 此刻她纤长洁白的手指,在一个棋盘上左移右挪,似乎在推演什么。 听到弟弟进门,她并没有转头,而是盯着棋盘,淡淡地问,“何事?” 萧言说道,“我有一个朋友叫顾源,他昨晚失踪了!所以,我想请姐你算一下,他现在大概在哪。” “顾源?”萧若瑜停下了手里的事情,略微沉吟了下,说,“便是那位拯救了全县的少年么?” “正是!”萧言用力地点点头,说,“我们从历练的时候就认识了,我说过要拿他当兄弟的,不能说话不算!所以,请姐务必帮忙!” “何必说那些,既是同道,自然要帮的。” 萧若瑜说着,纤手微抬,一个圆形的,类似罗盘的东西,便瞬间出现在她手上。 此物唤作“寻灵盘”,可搜寻方圆千里之内某人的大致行踪,是离花宗独门手段之一。 又对萧言说道,“把他的贴身之物给我。” 萧言愣了愣,“贴身之物?我没有......” “没有贴身之物是找不出来的,我记得之前与你说过,你因何不记?”萧若瑜秀眉微皱地说道。 萧言一见她皱眉,顿时就如同见了大妖般后退了一步。 “我、我忘了,对不起姐!” 慌忙道歉了一句,然后拔腿就跑。 萧若瑜一脸困惑地看着弟弟的背影,心想自己有那么可怕吗? 却在这时,又只听“轰”地一声。 萧若瑜张了张殷红的轻唇,清冷的眼中闪过一丝歉意。 “糟了,忘告诉他这机关是双向的,正面一次,反面一次......” 萧言嘴里喷着黑烟,踉踉跄跄地跑出了这座由二层小楼构成的魔窟。 叶凡和李长安连忙上去将他扶住。 “怎么弄成这样?”叶凡小声问。 “咳咳咳......”萧言一脸绝望地说,“我只是没带顾兄的贴身之物,我姐就又炸我!” “太过分了!”叶凡咬了咬牙,说,“撤!” 嗯,这仇没法报! ...... 顾源先是回了趟凌云宗,发现师父依然没有回来,师妹也不在,连阿黄都出门了。 料想师妹可能是见自己一直未归,便带阿黄寻自己去了,于是赶紧写了张字条,告诉她自己安好,不用担心。 但是没写自己接下去要去丰水县,主要是怕师妹跟过来,而自己身边有卜义涛在,反倒是多有不便。 很快,他和卜义涛就来到了丰水县县城外的百花亭。 “师叔祖,如果要灭萧家满门,我们只需先找个客栈住下,然后等夜黑便可,来此又是作甚?”卜义涛困惑地问顾源。 顾源心道,自然是找出朱大郎接洽的那股势力了。 从现在来看,那股势力很可能不从属于邪宗,因为他们的行动,连邪宗总舵都一无所知——否则总舵就不会发布灭萧家满门的任务。 但是能确定的是,他们也是奔着灭萧家满门来的,而且还是借着邪宗的名号。 既然如此,那索性借邪宗的手,将他们除了,以绝后患。 没准,自己还能立个“大功”,然后得个开门石呢! 想到这里,他便对卜义涛微微一笑,说,“你想不想立个大功?” 卜义涛连忙点头,说,“自然是想的!不瞒师叔祖,我身为探查使,有很多人并不服气......” 顾源拍了拍他的肩,说,“放心,跟着师叔祖,师叔祖带你吃香的喝辣的,有的是大功可立!” 卜义涛觉得这个台词好像自己说过,但是师叔祖说出来,好像更有底气...... 不愧是连老祖都欣赏的人。 卜义涛决定,要是这次真能立大功,那以后就死心塌地跟着师叔祖混了。 百花亭就在出城的古道边,此时盛夏,道边芳草萋萋,于是顾源就带着卜义涛,藏在道边的草丛之中。 “算算时间,他们这几天也该接头了。”顾源心想,“得先观察观察,到底有多少人,什么修为。” 本来他也想过凭那封信,冒充朱大郎的,毕竟信上说他们谁都不认识谁,也不准打听谁。 但是后来又觉得朱大郎已死,消息没准已经传出去了,万一那个幕后策划者已经得知,那岂不是一眼就被看穿了? 于是他决定另想办法。 果然,到傍晚的时候,有个头戴黑簪的人走进亭子,然后将脚搁在了石桌上,敞开衣衫,假装纳凉的样子。 “探探他什么修为。”顾源说道。 卜义涛就立即发散神识,查探了一番,随后说道,“金丹初期的样子。” 没过多久,又来一人,也是戴着黑色的簪子,在石桌上搁起脚,假装纳凉。 “这个金丹中期左右。”卜义涛说。 顾源点点头,继续耐心等待。 不多会儿,就有个黑衣人走进了亭子。 短短与那两个黑簪人交谈了几句,那两个黑簪人便跟着他走了。 “那个黑衣的,金丹后期了。”卜义涛举一反三地又说道。 顾源对这个好大侄儿很满意,问他,“你能跟上他们吗?” “自然是能的。” “好,那你看看他们去了哪儿,回头去风来客栈找我。” ...... 顾源独自进了城,找了个客栈,吃了几个饼子,就舒舒服服地睡下了。 天黑以后,卜义涛就找过来了。 “他们进了城中的一座宅子,进去后就再没有出来过。”卜义涛说道。 顾源点点头,“那你怎么才回来?” “我得确定他们有多少人,所以一直盯着。现在我确定,有五个人!而且除了那三个金丹期,另外两个都是筑基期。而且从他们的行为来看,似乎都是正道的变节修士,也就是修士转变的江洋大盗,而并非邪修。” 顾源一脸惊讶地看着卜义涛,“师侄,你不是很少出江湖么,为什么办事这么利索?” “我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一个老板让伙计去看看市场有没有土豆,第一个回来说有,老板问多少钱,但是他答不上来。 后拉又派第二个去,那个不光说有,还把总共有几斤,什么价、品质如何说得一清二楚,于是老板就升他做掌柜了!” 顾源点头,“你这么好学,以后可以去考研。” “何为考研。” “没什么,”顾源笑了笑,说,“既然最高才金丹后期,那就没什么好怕了。今天早点睡,明天我们一起去办件大事。” ------------ 第58章 一夜筑基? 打发走了卜义涛,顾源想了想明天的计划,就上床睡觉了。 当然,上床前他又用灵石铺满了房间,顺便把那七瓶“百妖精华”也打开了瓶盖,放在床边。 睡至子夜时分,他忽然隐隐感觉有什么气息在屋子里盘旋。 茫茫然睁开眼一瞧,只见黑暗中,一条金色的龙正在空气中怡然自得地遨游。 “什么情况?!” 顾源吓一跳,猛地坐起身来。 那“龙”见他醒了,嘴角微微一咧,似乎得意而孤傲地一笑。 紧接着,只见它伸出一爪,指了指地面。 顾源彻底懵了,不明白它什么意思。 那“龙”见他迟迟没有动作,不由冷声道,“跪下!你这愚蠢的凡人!” 顾源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再仔细一看这条“龙”,只见它前面是个龙头,但身体却没有印象中那么细长,反而很短且肥,就像......鱼的身子? 不过怪可爱的。 顾源自然猜到这是怎么回事了,便笑了笑,说,“不错嘛,这么快就变成龙了?看来也不需要道宫了,那我就关了吧,你回东海还是南海,有空记得给我写信。” 话音刚落,只见那“龙”就“嘭”的一声,瞬间变成了一条鱼。 狂鱼兄的鱼。 “别别别,我这刚开始呢!”鲤鱼精连忙说道,“我只是入龙鱼境了,专程以全新的形象来跟你打个招呼!” “咦,这么快吗?”顾源惊讶,“不是说原本还要几个月吗?” 鲤鱼精哼了一声,说,“七瓶百妖精华对我有奇效,我不是说了吗?以后类似的东西你多搜集,我还能更快!” “原来如此!” 顾源点点头,随后又好奇地看着鲤鱼精,“这么说,到了龙鱼境就可以出来了?” 赶紧抬手去摸了摸,然而只见手掌穿着鲤鱼精的身体而过,显然那只是一个虚影。 不由失望道,“原来只能显摆,还以为能召唤出来打架呢。” 鲤鱼精怒道,“什么叫显摆?你难道没有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压迫感?关键时刻我一出来,对手难道不会吓一跳?” 顾源摸着下巴,再度回忆了下刚刚那条短尾肥身的龙,不由笑了出来。 “你这卡通龙啊,小朋友都吓不到吧?” “不知好歹!”鲤鱼精大怒,“你等着,等我成为金龙鱼的!” “成为金龙鱼就能出来打架了?” “当然!金龙鱼之威,可不是你这等凡人能想象的!” 鲤鱼精言之凿凿地说完,就金光一闪,立即又钻入了顾源的体内,开始疯狂修行了。 顾源开始有点期待了。 “话说,要是真能召唤一条金龙鱼出来打架......不说威力如何,起码比灵兽什么的可上档次多了,对手肯定得懵。” 想到这里,他就翻身下床。 反正醒都醒了,那就先去嘘嘘一个,然后更换被吸干的灵石。 但是一下床,他就感觉好像哪里不对? “身体好像轻了很多?” “而且好像力量也涨了很多,感觉哪怕走上一万里,都不会觉得累?” “最关键是,好像整个客栈都在自己的监视之下,甚至只要凝神聚息,楼下马棚里一只蚊子在飞都能听到!” 意识到了什么,他赶紧内试着调用真气。 随后就发现,体内真气增长了十倍不止。 如果说之前真气在经脉中,只是游丝状的话,那么现在起码已经形成一条小溪了。 “这岂不是......筑基了?”顾源目瞪口呆。 这时,鲤鱼精哼了一声,说,“自然是筑基了!我跳了一个大境界,你便也可跟着跳!当然,你要是跳了个大境界,我也能。但是你不中用,估计没这种可能了!” 鲤鱼精说得有点贱,但是顾源丝毫不在意,毕竟他现在整个人都在狂喜之中。 “上了筑基境,那不但意味着自己的力量暴涨,也意味着那些仙术的威力,也将大幅度提升!” “之前看到金丹期,基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但是现在,弄不好还能还个手,即便杀不死对方,让对方疼一下总有可能了。” “这样的话,那明天的压了就小很多了。” 顾源一阵激动,直到鲤鱼精第八次催促他赶紧睡觉,好让它以最快速度修行后,才躺回床上。 ...... 翌日上午,丰水县城外,离百花亭大约一里地左右的距离。 “师叔果然料事如神,又来了两个!”卜义涛看着前方两个头戴黑簪的人,对顾源说道。 顾源点点头,这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毕竟那帮人原先是请了朱大郎一家的,说明他们需要这个战力配置,现在朱大郎一家没来,他们肯定得继续补充。 毕竟,他们要杀的可是离花宗的弟子。 “两人都是金丹期,其中一个还是金丹期巅峰了。”卜义涛又道。 顾源微微一笑,说,“很好,计划都清楚了?” 卜义涛点点头,“清楚!请师叔放心。” 于是顾源就朝着那两个黑簪人走了过去。 走到他们跟前,抬手便将他们拦住了。 随后轻声道,“百花亭已暴露,跟我来。” 两个黑簪人一愣,随后互相对视了一眼,眼中有惊讶,也有狐疑。 顾源又道,“不用想了,灭萧家全族,杀离花宗弟子,我就是接头人,快跟我来!” 说完,转身就走。 那两个黑簪人见他说的这么详细,便不再犹豫,立即跟了上去。 顾源之所以在这拦截,而不是去百花亭,是因为他怀疑百花亭附近有对方的人在观察,所以还是提早拦截较为稳妥。 很快,他便带着两人上了附近一座小山,又来到了一个小树林。 卜义涛自然也跟在后头。 “敢问,其他人在哪?”树林中,其中一个男子感觉奇怪,便问。 “两位稍安勿躁。”顾源笑了笑,随后轻咳一声。 卜义涛此时正站在两人身后,听到顾源轻咳,就立即抬起双手,狠狠地劈向两人的后脑勺。 他的修为本就比他们高一截,而且还是偷袭,自然不可能失手。 两人各挨了一掌,其中一人闷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而另一个金丹巅峰的,大抵是练了一种增强防御的功法,竟然只是趔趄了一下,随即还拔剑,朝卜义涛攻去。 “你们究竟是谁?” 好在卜义涛是金丹大圆满,很快就将他杀了。 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卜义涛说道,“师叔,我戴上黑簪,冒充这个金丹期巅峰的没问题,但是你冒充另一个,怕是有点难。” 顾源笑了笑,说,“你说的对,他们虽说辨不出身份,但我太年轻了,肯定被怀疑。还有,我在成为丰水县的英雄后,有太多人见过我,没准他们之中也有人能认出我。” 说到这里,他收了笑容,又道,“但是,师叔想告诉你一件事。那就是,以后当你怀疑师叔的决定时,先反思下自己,是不是眼界太窄、见识太浅。” 卜义涛心中大怒,却也不敢发作分毫。 沉吟了下,说,“师叔是老祖都欣赏的人,想必自有妙计,是我多虑了!” 心里却想,等到露馅的时候,看你怎么办! ------------ 第59章 谁愿去,重赏! 顾源先把那具金丹巅峰的尸体埋了。 然后将另一巨尸体收入纳石,对卜义涛说道,“你在这等我。” 说完,便离开了树林,又在山上巡视了下,找了个草木茂盛,极为隐蔽的地方。 随后布下冰霜阵和撒豆成冰。 再掏出尸体扔一边,他自己则钻进隐蔽处。 最后默念口诀,神魂出窍。 ...... 树林中,卜义涛震惊地瞪大了眼,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那个刚刚被自己亲手杀了的男子,说道,“你、你真是师叔?” 用借尸还魂术占据了这个名叫“赵安大”身体的顾源,点点头,说,“就是我,不必怀疑。” “这......师叔,你竟然不用妖,便能夺舍?”卜义涛大受震撼,因为他从未见过妖修之中,有人能直接夺舍的。 要说有,那也只能老祖能做到,可那些都只记载在传说中,根本无人得见。 顾源淡淡道,“我如果说,这是老祖教我的,你信吗?” 卜义涛疯狂点头,“我信,我信!” “那我说你见识浅,你还生气吗?” “不不不,师叔教训的是,是我见识浅了!”卜义涛摸着自己并不存在的良心,发誓道,“今后师叔说什么,我便做什么,若是再敢怀疑师叔,那真当天打雷劈!” 顾源微微一笑,“很好,孺子可教。” 嗯,这就算PUA成功了。 想了想,又说道,“不过你记住,这夺舍之术,每隔一刻钟就会短暂失效一次。你得时刻看着我,万一失效我会倒下,到时你就扶我一把。” 这也是没办法,毕竟借尸还魂只能持续一刻钟,一刻钟后就会被强制离开尸体。 不过顾源觉得问题不大,离开了,再钻进去不就好了? 反正现在筑基期了,真气比之前可雄厚多了,钻个几十次问题不大。 ...... 两人很快就到了百花亭。 坐下后,双脚搁到了石桌上。 果然,没多久,昨天出现过的那个黑衣人,便又走进了亭子。 说,“两位,请跟我来。” 顾源故作谨慎地问,“你是?” “灭萧家,我就是接头人,两位不必怀疑。” 小半个时辰之后,城中某大宅。 屋内总共有七人,除了黑衣人、顾源阿卜义涛,还有昨天到的四人。 “各位,我想大家都已经收到‘无名大哥’的书信了吧?” 黑衣人说道,“没错,首先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那就是我们邪宗的老祖,已经修行大成,冲破了离花宗的镇压结界,重返总舵了!” 屋内,那四人的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兴奋。 他们原本都是正道修士,但是因为坏事做多了,在正道混不下去,所以就想投靠邪宗。 如今听闻邪宗老祖已从离花宗的镇压下逃脱出来,对他们而言,自是天大的利好。 但是顾源却有点懵,因为他是第一次确切地听到这个消息。 之前他听魏英峰对着祭坛喊老祖什么的,以为那只是一个精神象征,毕竟对着一个老祖的衣冠冢,也可以喊“老祖”。 但是现在,如果老祖真的已经出来,那他就不得不怀疑,自己跟对方线下面过基。 然后就不免想得有点深。 “照道理,我的身份肯定是瞒不过邪宗老祖的,如果他真的对我表示欣赏,那是不是只有一种可能......” “我踏马,真的是邪修?” 顾源这么想,不是一点根据都没有的。 比如,他的仙术总是奇奇怪怪的,不按套路来,起码正道之中找不出类似的。 再比如,他现在就在一具尸体中,操控着它说话、走路、呼吸......这踏马,像是正道人士能干出来的事? 还有,那老登整天神神叨叨的,现在想想,也不像个正经人吧? “不至于不至于,”他连忙安慰自己,“我要是邪修,那历练时郡院早看出来了。要坚定立场,坚决不能当反派啊!” 此时,只听那黑衣人继续说道。 “其次,我要恭喜你们!只要完成本次任务,你们就将得到去总舵,面见老祖的机会!到时候,老祖将赐予你们无上的力量,和来自中古修仙大世的顶级修法!” 那四人的眼神,开始渐渐灼热起来。 但是顾源和卜义涛,却是一听就知道,这是在扯淡。 毕竟这个任务,在总舵也只是黄甲级,这都能让老祖传授顶级修法的话,那老祖也太闲了点。 打完鸡血后,那黑衣人就开始说正事了。 “我们这次的目标就一个,杀了萧若鱼,也就是那离花宗圣女,同时抢走她的纳石,因为里头有老祖血衣。” “但是众所周知,离花宗有两大利器,离火以及机关,加之届时现场高手众多,所以我们必须智取,尽量避免硬拼。” “根据上头的指示,我们要分两步走。第一步,就是派人先打入订婚典礼现场,布下‘法术禁绝阵’。一旦布下此阵,萧若鱼布置的机关,就完全不起作用了。” “第二步,就是在现场投毒。我们有无色无味的‘白骨散’,吃下后普通人立即化成白骨,高手则必须立即运气抵抗,只要他们运气,我们就杀进去,十拿九稳。” “当然还有第三步。那萧若鱼可能已经辟谷,所以未必会中毒。不过没关系,我们还有整个环节,最为精彩的部分。” 说到这里,黑衣人顿了顿,一脸的神秘。 顾源连忙捧哏,“敢问,是什么环节呢?” 黑衣人微微一笑,这才说道,“如果萧若鱼没中毒,那么我就需要有一位朋友,前去刺杀新娘!” 卜义涛皱眉,说,“刺杀新娘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因为我等这般修为,若是突然刺杀新娘,全场就只有萧若鱼有能力去救!萧若鱼一救......呵呵,必死!” “为什么必死?”顾源好奇地追问。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黑衣人看着顾源,轻笑道,“不过兄台你这么感兴趣,要不然这个任务你去?” 其他几人一听,顿时纷纷点头。 “这位兄台一看就机灵,我看行!” “对,要想混进去,不机灵怎么行?” 很显然,谁都知道混进去,刺杀新娘的这位,死亡率最高。 顾源当时就拍桌子了。 “为什么是我?到现在为止我可啥好处都没得,空口白牙你们就让我去送死,是不是过分了?” 黑衣人见状,连忙问其他人,“那你们,谁愿意去执行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 众人顿时都抬头看天。 开玩笑,投奔邪宗就是因为正道活不下去了,去那找条生路,谁愿意去送死啊? 卜义涛倒是有点跃跃欲试,毕竟杀离花宗弟子可是大功劳,好在被顾源一个眼神瞪住了。 黑衣人无奈,只好咬咬牙,说,“谁去执行这个任务,送灵石三千,外加灵宝一个!还有,法术禁绝阵的符文,也免费送他了!” ------------ 第60章 那究竟何物 重赏之下,必有挑夫、纤夫、伙夫或者前夫,但是未必有勇夫。 只见那几人依旧抬头看天。 没别的,这活儿死亡率实在是太高了。 也不想想,当着一个离花宗弟子的面,去刺杀新娘,这意味着什么? 这就相当于自己嫌人家太弱,主动让人家双手双脚,外加把后背露给她,然后等她给自己来上一记狠的。 对方要是连这样都杀不了自己,那干脆就别叫五大宗弟子,也别号称什么圣女了。 黑衣人一看,顿时一筹莫展。 就在这时,只见顾源猛地一拍桌子,一脸狠色地说道,“再加两千灵石,这单我接了!” 众人顿时露出惊为天人的表情。 兄弟要钱不要命,是个杀人放火的大才啊! “兄弟够胆,在下佩服!” “兄弟有魄力,在下自愧不如!” “兄弟杀伐果断、一身是胆,实乃我邪道中人的楷模!” 一阵阵恭维之声顿起,众人都想赶紧把顾源捧高,然后定死在高处下不来,免得他反悔。 黑衣人更是激动地一把抓住顾源的手,说,“好,成交!你放心,行事之前,我定然把所有东西全都给你!但是有一点,定下了就不能改了!” 顾源顿时一瞪眼,怒道,“兄弟是不是瞧不起我?我以前的老家叫莽村,你知道莽村的莽字是怎么来的吗?” 黑衣人赶忙点头,“知道知道,看兄弟你这样就知道了!是我唐突了,兄弟别介意!” 众人也跟着点头。 有人感慨,“莽村出来的,果然都是莽人啊!” “莽人算个屁!”顾源一拍桌子,“我是草莽人!” 众人一愣,但明白过来后,叫好之声就更大了。 愉快地散会! 会议最终决定,由顾源带着卜义涛前往萧家卧底,负责布置“法术禁绝阵”和下毒。 然后在订婚宴上,再由顾源去送死。 啊不对,由顾源去草莽,刺杀新娘。 黑衣人又告诉顾源,萧家伙夫房的主管是他们的人,可以让他们以帮厨的名义,进入伙夫房——但是必须马上就去,因为这个时间出入的人多,好混。 顾源表示你们真特么是蓄谋已久啊,够阴险。 黑衣人表示过奖,接下去没事就不要见面了,有消息会通过伙夫房主管传进来的。 ...... 和众人道别之后,顾源就跟卜义涛一起,来到了萧府的后门。 为了将那伙人一网打尽,他只好继续顶着这具身体,不停地“出窍”,再“入窍”。 在后门,卜义涛忽然说道,“师叔,妙啊!” 顾源瞥了他一眼,说,“妙什么?” “本来我们杀萧若鱼有点费劲,但是现在这么一来,就相当于免费找了很多帮手,杀她就简单多了!”卜义涛说道,“另外,他们帮了咱,还给师叔你灵石和灵宝,简直是倒贴!” 顾源点点头,“啊对,师叔是不是诡计多端?” “对!不过师叔你是怎么知道,他们也要杀萧若鱼的?”卜义涛问。 “师叔当然有师叔的办法,你慢慢学吧。” “好的,那么师叔,我听说萧若鱼是离花宗的第一美人,不知道到时候可否......”卜义涛一脸邪笑。 顾源眼一眯,说,“没这机会吧?我们要的是杀她,又不是生擒她!” 卜义涛继续邪笑,说,“刚杀的,不是也行嘛。就是下手注意点,品相别弄差了。” 顾源愣了愣,反应过来后顿时起一胳膊鸡皮疙瘩,立即踢了他一脚。 “滚!做邪修也是要底线的,再提老子阉了你!” 心想,邪修就是邪修,这货看来留不得,有机会就弄死算了。 两人在后门站了会儿,没多久就有一个肥头大耳的人出来,问,“谁让你们来的?” 顾源答,“一个黑衣大哥。” 那人就将他们带进了门。 进去之后,边走边说,“什么都别问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们是来做伙夫的,主要负责洗菜。从现在起就好好干活,不得偷懒。” 顾源心想,也不知道萧府之中,这种吃里爬外的,有几个? 顾源和卜义涛洗了一下午菜。 还刷了上百个盘子。 也不知道萧家到底有多少人,需要吃这么多。 顾源本来想混进来后,再偷偷溜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回归本体,再找萧言报信。 然而始终没有找到出去的机会,因为那个肥头大耳的一直都在门口监视。 这么一来,他就累成狗了。 倒不是洗菜刷盘子累,而是他每隔一刻钟都要重新灵魂出窍一次,每一次都要耗费不少神识。 另外,他每隔一个时辰还得回自己的本体呆上一会儿,以活跃血脉,要不然一整天下来,他的肉身不发臭才怪! “筑基期的修为也不够这么玩啊!”顾源又嫌弃自己修为低了。 就这么熬到了晚上,两人跟着其他伙夫吃完饭后,就被带到了下人房。 下人房三人一间,每人都有自己的一张床,倒是不错。 顾源赶紧倒头就“睡”。 神魂出窍后,先是回自己的肉身,好好休息了两个时辰,感觉就像又充满了电,无比的舒坦。 随后又咬咬牙,重新回到萧家。 不过这次并没有回到那具身体,而是在萧家的院子里,寻找有没有蚂蚁尸体什么的,好借个尸。 他想先找到萧言的房间,这样明天一找到机会就能直接过去找他,不会浪费时间。 但是萧家必然守卫森严,所以现在借个动物的尸体去找,是最保险的。 寻了一圈,结果寻到一只死老鼠。 也罢,死老鼠就死老鼠吧。 借尸之后,他观察了下附近,发现旁边就有一栋精致的小楼,看着就是主人住的。 于是二话不说,唰地一下窜了进去。 刚进大厅,他就猛地感觉一阵阴风袭来,接着后背就传来一阵剧痛。 但没痛多久,他就感觉自己飘起来了。 “咦,老鼠又死了?” 顾源的神识在空中向下看了一眼,发现老鼠的后背插着一枚箭,那箭都把整个鼠身给贯穿了。 “好厉害的机关,甚至都不知道是如何触发的!” 顾源赞了一声,然后细听了一下,发现楼内没有动静后,便又钻入了老鼠的身子。 借一次也是借,两次也是借...... 老鼠又活了。 老鼠咬牙拔出了身上的箭。 然后爬上了楼梯。 就在这时,只听“嗡”的一声。 一条细线不知从哪冒出来,直接划过了老鼠的颈部。 鼠头顿时飞了起来。 顾源也再次飘了起来。 “额,这种情况还能活吗?”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顾源再次“借尸”。 老鼠又活了。 老鼠捡起了自己的头,按在脖子上,随后就愈合了。 老鼠继续向上爬。 “轰隆!” 老鼠被一团火烧焦了。 老鼠死了......又活了。 老鼠继续向上爬。 老鼠的眼神里满是倔强。 屋子里,通过一面铜镜默默观察外面情况的萧若鱼,整个人都麻了。 “那究竟何物?!” ------------ 第61章 何以如此倔强? 萧若鱼看着这只怎么也杀不死的老鼠,从一开始的惊讶,到后来的毛骨悚然。 “它死了一路,但是还在往上爬!” 萧若鱼认为自己这个总结虽然有点奇怪,但应该是最贴切的。 “可它究竟是如何做到一次次的‘死去活来’的?” 一直以来,萧若鱼对“杀不死”的理解,都是“对方修为比自己高太多,故而自己无论如何都伤不得对方分毫”。 这当然是一件恐怖的事情。 但是现在,她发现了另外一种,更加恐怖的可能。 那就是自己无论如何,都能用最轻松的方式给予对手巨大杀伤,甚至让对方身首异处......可对方马上就是不死。 “它活得......好倔强啊。” “它还在往上爬,是要来我房间么?” “它为何如此执着,我应当与它无冤无仇才是啊!” 萧若鱼拔出了削铁如泥的凤鸣宝剑,随后掏出一张符文贴在剑上,宝剑周身顿时散发出一阵炙热而金黄的气焰。 这气焰,便源自于离火。 虽然极少,但这是真正的离火。 “如果连离火都杀不了它,那就只能跑了。” 萧若鱼吐出一口气,又忽然想起,如果有回眸镜记录这一切就好了,这样就能让师父和师姐师妹们也看看这诡异的一幕。 她们要是看到,一定也会惊叹不已...... “不过回眸镜太复杂了,故而不太普及。有没有一种更方便记录,也方便所有人查看,然后能随时发表想法的法宝呢?要是有,一定销量不错!” “不对,我好像又想远了......” 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萧若鱼虽外表冰冷,但内心的想法极多。 这些年就是因为想法多,所以创造出了大量在凌云宗都广受好评的机关。 此时她凝神聚气,提剑在手,噌地一声上了房梁,又用了一张符文隐去气息,准备等老鼠进来后,再伺机偷袭。 且说被揍了一路的顾源,现在脾气也上来了。 “几个意思啊,我一只老鼠你都这么折磨?” “我倒要看看,搞这么多机关,要保护的那人,是不是身上镶金了?” 他吭哧吭哧爬到二楼,看到楼梯口就有一间屋子,屋子的门虚掩着,于是伸出鼠爪,使用一推。 门悄无声息地开了。 看了眼后,他发现屋中无人。 只有圆桌上,放着一个棋盘,棋盘上有一种人体造型的棋子,看上去有点奇怪。 不过,屋子里倒是挺香的,想必是个姑娘的房间。 “大晚上不在家,不知道跑去哪里偷汉子了吧?” 顾源腹诽了一句,突然感觉头顶有什么东西落下来。 但还没等他抬头,就只觉眼前一黑,身体又飘了起来。 顾源一咬牙,“偷袭是吧?老子再活给你看!” 正要再钻进老鼠体内,却愣了一下。 “咦,老鼠呢?” 老鼠变成灰了...... 萧若鱼看着地上的那一团灰,终于松了口气。 冷声道,“我倒要看看,化成灰你还能不能活!” 顾源这才抬头,循着声音看去。 然后就看到一张倾国倾城,祸国殃民的脸蛋,便是他这般风月老手,也不由愣了下。 “莫非这就是萧言他姐?难怪卜义涛那厮趁热都想......果然漂亮!” 没有尸体,魂魄就不能在外久呆,于是顾源赶紧回到伙计房的那具身体里。 心想,反正都是通风报信,那么跟萧若鱼说一声也一样。 于是他立即起身,前往茅房,然后掏出纸笔,写了张字条。 将字条放在茅房门口,他先回屋躺好,然后继续灵魂出窍。 这次,在萧家的院墙外,他找到了一只刚刚被蛇绞死的青蛙。 那蛇刚要准备吞下,却见青蛙又活了。 蛇:“???” 顾源抬手就是一蛙爪扇在了蛇头上,“看什么看,没见过青蛙王子啊?” 那蛇的蛇头一下就被按进了土里,毕竟加持了筑基境神识的青蛙,力量自不是普通青蛙能比的。 蛇扭头就跑,慌不择路,窜进了池塘。 兄弟们,说出来你们不信...... 青蛙蹦蹦跳跳,跳到了萧家的围墙上,用蛙爪吸住,再跳,几次之后就落入了院子中。 随后跳到茅房,叼起纸条。 进入小楼。 各种中机关。 各种华丽的复活..... 当它蹦达到萧若鱼房中时,萧若鱼已经快怀疑人生了。 “请问......你们是哪个妖族,为何如此倔强?”她诚心诚意地发问。 顾源没法说话,只好伸出蛙手,指了指自己嘴里的字条。 萧若鱼发现字条后,打开来看了下,随机脸色微微一变。 “萧言订婚日,有人欲杀灭萧氏一族。明日支开饭房王管事,我可来此细说。注:请撤去机关!” 这个消息非同小可,萧若鱼当即怒道,“何人如此大胆?” 但是想想这青蛙也不会说话,只好先作罢。 现在她已经不怕这青蛙了,毕竟知道想杀对方易如反掌。 但是她很好奇,于是抓起一只蛙腿,仔细地看了起来。 “咦,一点都看不出机关的痕迹......好厉害!” 顿了顿,又一脸恳求地说道,“蛙蛙你好,我也是专业研究机关的,能不能让我......研究下你?” 萧若鱼跟自己打赌,这青蛙肯定是机关术的一种,毕竟从来没听过谁还能驯服一只蛙,或者夺舍一只蛙的。 但是,为什么这机关如此巧夺天工,巧到只要蛙的身体还在,哪怕是以零件的形式存在,她就想不通了。 身为离花宗年轻一代弟子中,机关术的最强传人,她实在忍不住想看看。 于是没有等蛙蛙的同意,她就开始上手了。 摸摸肚皮,摸摸后背,再摸摸手、腿,一双纤纤素手到处游走。 顾源只觉得全身一阵发痒,感觉哪都被她一双小手给摸遍了。 萧若鱼却越摸越好奇。 “咦,为什么摸都摸不出机关的痕迹?” “这究竟是何原理?” 再拿起蛙一看,却发现它已经死了。 萧若鱼吓了一跳,“蛙,你醒醒?我下手也不重吧?” 顾源飘出窗外。 灵魂有点燥热。 “这女人的手,要是撸的不是青蛙的话......嗯哼,反正是一双巧手。” ------------ 第63章 订婚典礼如期而至 翌日。 清晨起床,吃完一碗粥配酱菜,顾源和卜义涛继续洗菜。 卜义涛悄悄说道,“师叔,我想到了一个妙计!” 顾源心想你特么又想害什么人了?于是问,“什么妙计?” 卜义涛咧嘴一笑,贴在顾源的耳边说,“你不是说不让趁热玩萧若鱼么?那我可以先把她的尸体装入纳石,等回到总舵之后,再用妖将其夺舍!如此一来,我想怎么玩就怎么玩,想玩多久就玩多久! 师叔,到时候要不然你先来?” 顾源愣了下,他倒是真没想到,这货特么竟然还贼心不死。 但很快干笑了一声,说,“呵呵......师侄真有孝心啊。” 心想,这回但凡要是让你活着回总舵,都算老子对不起邪宗老祖的欣赏。 就在这时,只见门口监视的那位肥头大耳的管事,突然被人叫走了。 顾源见状,立即对卜义涛说道,“你好好洗菜,哪都不准去!我去熟悉熟悉环境!” “师叔小心啊!” “知道!” 顾源说完,便出了厨房。 厨房离小楼也不远,他一路快走,没遇到巡查的家丁,很快便上了楼。 很好,这次果然没有机关。 到了二楼,他很有礼貌地敲了敲门。 “进来吧。”里头,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与昨晚那个摸青蛙的姑娘,好像判若两人。 顾源推门进去,见萧若鱼端坐于房中,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纱洒在她那张白皙如玉的脸上,犹如一张油画般精致。 萧若鱼也仔细地打量了下顾源,然后说道,“昨晚的青蛙与老鼠,可是出自阁下的手笔?” 顾源点点头,“正是。” 萧若鱼沉吟了下,又道,“能有那般手段,想必阁下的修为非同寻常。那么,为何昨晚阁下不敢现身,现在却又敢以真面目示人了呢?” 顾源摇摇头,说,“姑娘误会了。” “误会什么?你的修为不高么?” “不是,我是说,现在的我......也并没有以真面目示人。” “......” 萧若鱼星眸微微一眯,顿时又陷入了沉默。 这还不是他的真面目? 那他到底是个什么面目? 萧若鱼想起一种可能,又立即问,“那么,阁下就是妖修了?” 顾源继续摇头,“不是,如果是妖修,我就不会来通知你了,更不会告诉你这不是我的真面目。” 萧若鱼觉得有道理,有道理到让她再次怀疑了人生。 身为五大宗的弟子,她见过妖修、妖邪无数,经历过的诡异事件也数不胜数,但是像这次这么离谱的,她的确从未见过。 顾源见她张着小嘴,清冷的眸子开始渐渐呆萌,就知道自己把给弄懵了。 也难怪,不光是她懵,一开始自己也有点懵的。 于是赶紧说道,“萧小姐,这些说来话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的确有邪修想要灭你萧氏一族! 你完全可以相信我,因为我是萧言兄的朋友,叫顾源。在历练的时候我们就有交情,你可以去问问他有没有这个人,一问便知。” 萧若鱼反应过来,随后又是眉头一皱,说,“你就是顾源?” 这段日子,萧言可给她讲了不少顾源的故事。 在历练的时候,就是他一言断定自己弟弟能通过考核,后来弟弟受到鼓舞,真的通过了考核。 而这个顾源,则在考核中以令人咋舌的“二十三杀”,创造了全新的纪录。 还有,此人以区区炼气之资,于金丹期的妖修周旋许久,最终拯救了一县百姓。 然后......他假面目套假面目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萧若鱼素来心境恬淡,除了研究机关和修行,很少对其他事情上心。 但是现在,她对“顾源”的好奇心,就像汛期的丰水河一样泛滥。 不过,终究是五大宗出来的弟子,她很快收敛了情绪,将注意力放到了该注意的地方。 问,“那么顾公子,请问你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顾源立即说道,“很简单,我混入了邪修之中。” “可我听说邪修与正道泾渭分明,极难......”萧若鱼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 再看一眼这个顾源的假面目,换了个语气,说,“但是你能混进去,我是信的。” 不是偏见于他,实在是.....他看起来太像邪修了啊! 甚至像邪修中的优秀弟子,能研发邪术的那种,没准邪修老祖见了你都得表示欣赏呢! 顾源咧了咧嘴,说,“信就好。要不然这样吧,你们府里现在有对方派来的奸细,今晚我们一起去叶凡家,我会以真面目来找你们的。” 萧若鱼沉吟了下,说,“事关重大,容我考虑下。” 顾源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立即说道,“不用想了,要证明我是顾源办法很简单,你跟叶凡说,他爹是天生剑种,我说的,他就知道是我了。” 萧若鱼便不再犹豫,说道,“那好,如若无误,今晚我们就在叶家等你。” ...... 夜,叶家。 顾源魂归本体,急匆匆地跑入叶家。 几天没见顾源的叶凡,顿时高兴地扑了上去,差点挂顾源身上。 “顾兄,你终于出现了!我们还以为你死了呢,我难过得好几天没睡着觉!” 顾源看了下,发现除了叶凡,萧若鱼、萧言、李长安都在。 “顾兄,没想到你失踪,竟是为了替我萧家追查此等大事!”萧言冲顾源拱了拱手,说,“萧兄的恩情,我萧言铭记于心!” 顾源摆摆手,说,“既然大家说了是兄弟,那萧家有难,我自责无旁贷。” 李长安说道,“顾兄的情义自然需记在心里。不过眼下,还是请顾兄说下具体情形吧,我们也好赶紧安排应对。” 顾源笑了笑,说,“我们既然已经提前得知此事,应对之策倒是不难,难的是如何揪出此事的幕后。” 萧若鱼点点头,说,“没错,否则我们即便杀了这一群邪修,对方可能还会派一群过来。” “所以要抓几个活的,还得演一场戏!”顾源说道,“不过么,这场戏我的戏份虽重,但是主角可能还得是萧兄你啊。” 萧言愣了愣,“我么?” 顾源心想,废话,你可是萧言啊,你订婚也好退婚也罢,谁能抢得走你的C位? ......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很快,萧家订婚典礼,如期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