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章 鲁提辖,好读书 “鲁提辖留步,可否借我五十两,下月就还你。” “没有。” “鲁提辖说笑了,你不是刚领了官俸?就算俸钱不够,添支、禄俸、衣赐等补贴,也不少吧,何需吝啬?” 渭州,小种(chong)经略相公府外。 鲁达脚步不停,身上轻甲在渐浓晨雾中撞击出清脆声音。 便见他身高六尺,腰阔十围,面圆耳大,鼻直口方,一对双臂可跑马,把轻甲都撑得几欲爆开。 端是一副披甲横镗跨宝马,冲锋陷阵百人敌的好皮囊! 此刻他头也不回,目光停留在手上书籍,不耐烦道:“去去去!说没有就没有,休要耽搁洒家读书!” “你这大字不识几个的村竖,怎连五十两银子都没,莫非是不顾同袍之情?!”借钱者仍不死心。 鲁达猛地定足,双目圆睁。 毫不含糊,飞起就是一脚,砰的声便将这借钱者踢出数丈远。 “直娘贼,你不也没有,还问我借?!莫以为洒家不知道,你是想捐官,买‘统制使’之位以避战事!真是气煞我也,再吃爷爷一拳!” 借钱者如滚地葫芦般坐起,满脸的不敢置信。 “相公府内,你敢动武?” “你且看你在何处?”鲁达狞笑一声。 借钱者愣愣低头,便见好巧不巧,他已顺势滚到了府外的青石板街上。 府内差役眼观鼻尖,恍若未觉。 开玩笑,这鲁提辖可是小种相公的眼前红人,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管这凶人的事? 别打死人就行…… 鲁提辖得势不饶人,目光流露一丝狠辣,垫步拧腰,便轰然出现在此人面前,然后是…… 沙包一样大的拳头落下! 一拳油酱铺! 借钱者顿时眼冒金花,脸上挂了彩。 他还想反抗,端起兜鍪砸来,但鲁提辖眼疾手快,劈手夺过,并做一把,坚硬钢铁铸造的兜鍪,居然如面条般被他扭曲捏爆! 两拳绸缎铺! 借钱者顿时门牙俱落,鲜血迸流。 三拳水陆道场! 便打得此人气息奄奄,进气多出气少。 恰时,近十名同穿轻甲,手抱兜鍪的提辖,刚上禀公事领取俸禄,相继下值离开。 此刻看见这幕,顿时慌乱的冲了上来。 “鲁达兄息怒!” “大家同僚一场,可不兴自相残杀啊!” “快快快,快抱住鲁达兄,杜非这厮,怎么打起鲁达的算盘了!” 在场提辖见状纷纷大惊,三两个抱住鲁达胳臂,三两个拖着杜非的身躯逃走,还有两个在鲁达耳边说着好话。 鲁达冷哼一声,这才收了架势,从怀里取出一本有些皱卷的《宋刑统》。 鲁达:“洒家可是舍了本月的三石禄粟,这才求得小种经略相公答应借阅此书,如今弄皱了,你说吧,赔多少银子?” 杜非瘫软在地,口不能言,一说话就漏风。 此刻闻言,顿时瞪大了眼睛,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杜非身边两个提辖见状,替杜非答话, “五两银子?” 鲁达:“嗯?!” “十两,十两!” 两人悻悻一笑,快速从杜非兜里掏出他本月的全部俸禄,递给鲁达。 鲁达这才点了点头:“便饶了你这厮狗命!” 杜非见状,气一顶咽喉,翻着白眼,顿时昏死过去。 “唉,不成想城外的岷山响马,竟凶名如此?骇得杜非狗急跳墙,打起了鲁达兄的主意。” “呵呵,面对虎狼,无需跑得最快,只要有人落后即可。杜非倒是打得好算盘,捐官成了统制使,便能指挥我等提辖给他卖命了!” “谁说不是呢?我等提辖本就负责兵甲盗贼公事,岷山闹响马,我等自然责无旁贷,联手衙府白快皂三班人马除凶。 只是,连兵马都监左大人,都败北而归,还残了双腿。覆巢之下无完卵乎?” “岷山响马中,莫非真如传言所说,有妖道坐镇?有一手吹沙走石,指地成刚的法术?” “怪力乱神,狐野精怪之说岂能轻信?但想来,能击败左大人,定然是武艺绝顶,出神入化之辈。” 一瞬间之间,在场除了鲁达外,所有提辖都显得忧心忡忡。 鲁达看着这些面露慌乱之色同袍。 视线远眺,他还能看到身后相公府中耸皇居丽,银蟾光满,一派富丽堂皇的气派之景。 只是此刻,府内气氛肃杀,来往皆是兵卒,一些院落前更是挂着吊唁的招魂引。 鲁达铜铃般的眼眸中,罕见掠过一丝恍惚。 他也分不清是宿慧觉醒,还是转世投胎,脑海中那些高楼大厦,彩灯霓虹之景和面前的相公府重叠、纠缠。 半年前他本在跟西夏骑兵作战,老种一纸调令,将其调至渭洲,辅佐小种,当了名提辖。 月前,他奉命前往岷山勘查地形,绘制响马分布地图。 但回来的途中,不知怎的,便高烧不退神情恍惚,突然开窍了般,脑海中多了些一位同唤鲁达,民俗学专业的‘未来人’记忆。 这才造就了今日的他,既有‘未来人’跳脱狡黠的思维,又有鲁提辖悍勇怒目的脾性,是一种全新独特性灵。 “此时虽也是北宋,契辽、西夏多国并立,但光是北宋国土面积,就何止千万平方公里?” “沙场将士,力能扛鼎腰弩八石,能挽弓三百宋斤者不在少数,便是洒家,随随便便就能倒拔大榕树。 而那位左大人,更是人间绝顶,刀剑双绝,千万人中可取上相首级,洒家早该平常视之了,可为何还是有种惊惊为天人之感?” “洒家日后会拳打郑屠夫,逃去雁门县?可洒家乃朝廷中人,更有大小种家相公庇护,《宋刑统》中军律有言,以下犯上冒犯军卫者,可先斩后奏……我为何要逃啊?还是吃了读书少的亏啊……” “谁是我,我又是谁?似是而非,分不清,洒家真的分不清了……” 鲁达心底喃喃。 此后,几名同僚邀请鲁达去喝花酒,排解愁绪。 鲁达挥挥手,以《宋刑统》还未看完为由拒绝。 见此,众人也不意外,勾肩搭背的离去。 这段时间,鲁达一反常态,悬梁刺股钻研学问,众人已经习惯。 毕竟鲁达秉性依旧,记忆清晰,只是沾染了学习这恶习罢了,放在岷山响马这等危在旦夕之事前,实在不足挂齿。 只是鲁达终日沉浸读书之中,甚至为了珍惜时间,放弃了些本该争取的蝇头小利,在某些人眼中便成了痴呆愚傻的象征。 杜非,便是某些人之列了。 把银两揣进蹀躞,在鼓声中,鲁达离开相公府。 端午将近,家家户户挂艾草。 路上车马行人都行色匆匆,宛若背后有亡魂催命。 见到鲁达这魁梧的身躯,纷纷惊叹不已,在背后议论‘此人便是鲁提辖?’‘好生精猛的汉子,也不知婚配否?’‘谁家姑娘受得了这汉子的鞭挞?不过他真可转车轮?’ 鲁达对此视若罔闻,前往集市,买了三斤牛肉一坛新丰酒。 又去肉铺买了六只鲜活的竹鼠、八只大肉兔。 最终进杂货铺,扯了十匹厚若牛皮的墨色粗布。 再请了个递夫,将这些东西扛回家中后,鲁达捏了捏扁下去大半的蹀躞,眉头一皱。 若是放之前,孤家寡人的,凭借他提辖的俸禄,自然过得有滋有味。 可现在,金屋藏娇,家里还有张嘴巴。 甚至……每顿吃得比他还多。 手头一下就局促起来了。 “娘子她……怎么这么能吃?” 鲁达目光一凝,暗暗嗔怪。 ------------ 第2章 娘子,你终于现形了 世上真的没有精怪鬼神吗? 若是之前,鲁达大概是不信的。 可自己一来觉醒宿慧。 二来高烧不退时,恰有一白衣女子撑伞而来,自称乃川蜀青城山人士,你我两人乃十世情缘修得今生共枕,今日特来报恩。 再加之数日前,脑子里多了个件奇怪事物后。 鲁达估摸着,这世间确有鬼怪之事。 他或许便是其一。 “然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鬼神也需香火……还好有十两银子的额外进项,杜非真乃及时雨也!” 鲁达感慨了句,途经一排排破败瓦土木屋,水肆横流的街道,两侧景物逐渐变得精致宽阔起来。 很快,鲁达立于家门前。 小宅子位于渭州东南洒金街,毗邻大靖河,算是‘河景房’。 虽然只有一进大小,不算轩敞,但内外整洁干净。 鱼鳞覆瓦,柏木檩条,院墙与地面用的是特产大青砖,砖缝清晰平直,且成了天然的疏水沟,跟之前那些瓦土木屋,成了天然对比。 而此时,在宅外门槛下,立着两身穿绸缎之人。 一老一少,看样子已等待许久。 “鲁提辖!” 老者见到鲁达,眼前一亮,迎了上来。 鲁达看他一眼,道:“可是来求刀的?” 老者拱了拱手,脸上惊恐未消,颤抖着声音道, “小老儿乃外城悦来客栈的掌柜陈言,近日客栈闹了鬼怪,颇不安宁,想了许多法子也不管用,听闻鲁提辖随身有数口家传宝刀,沙场饮血,煞气极重,可驱妖邪,今日特来求刀!” 鲁达呵呵一笑,拍了拍肚皮道:“既知洒家有家传宝刀,那规矩也该知晓吧?” 老者点头如捣蒜:“知晓知晓,请刀银九两、请回家后,需绕家三圈高呼‘此乃小种经略相公府下,鲁提辖家传宝刀,开光见血,诛邪退避,如有不从,提辖亲至!’” 鲁达点头,推开门,对两人说道:“既如此,尔等且等洒家片刻,洒家去去就回。” “是是是……”一老一少点头答应。 进了院子,迎面就是一株高大桂花树,虽还只是五月光景,但看那伸展有致的枝桠,便知桂花盛开之景的绚烂。 饭菜香味正浓,隔着窗纱,厨房灶前一婀娜倩影正在忙碌。 “官人回来了?稍事休息,洗漱一下,马上就可开饭了。” 温润如水的声音婉转而来,还带着一股知性的慵懒,就宛若一只小蛇在耳边吐着信子,酥酥麻麻。 鲁达走进屋里一看,便见桌上六菜一汤,皆是硬菜,色香味俱全。 刚开坛的新丰酒澄澈透明,色泽如同南轩青竹,那淡淡清香隔着数丈之远,都清晰可闻。 论规格,论奢侈,普通人逢年过节才能享用一番。 鲁达一时间食指大动,却按捺住。 “娘子辛苦,我且取把刀。” 鲁达喊了声,穿过堂屋到了卧室,从床底拖出一个隐藏的木箱。 打开箱子,入目便是数十把所谓的‘家传宝刀’,有长有短,霜刃泛锈,映照着不少斑点。 不是周代的,而是上周的。 虽然大多数普通人,穷极一生也难以遇到几桩鬼神之事。 更多的是捕风捉影,以讹传讹。 但渭州幅员辽阔,管辖之境内,何止万户人家? 俗话说人病则忧惧,忧惧则鬼生。 人心浮动浊气弥漫,自然鬼鬼祟祟之事不绝。 可人怕鬼,鬼也怕人,尤其是怕鲁达这种上过战场,见过血,气血旺盛如火的壮汉! 这等人物随身的家传宝刀,带着一味煞气,同样天克各种妖鬼。 市场有了需求,自然便有供应商。 鲁达便趁机放出风声,做起了请刀镇邪的勾当。 缓解囊中羞涩之窘迫。 只是,宝刀是假的。是找铁匠铺新锻,然后做旧的。 而所谓的妖邪,也是假的。 但偏偏每次请刀镇邪都药到病除,荡清了一切妖魔鬼怪。 想来是这些装神弄鬼之人,听到鲁提辖必定亲临,不得已给他一个薄面吧…… 给了宝刀,那小老儿连忙奉上请刀银,然后千恩万谢的离开。 宅门合拢,荡起几许灰尘。 一注阳光倾泻开来,照得这院落熠熠生辉,仔细看去,墙角屋檐下居然半点蛛网都无,蚊虫苍蝇之属,更是看不到丝毫踪迹。 跟在小老儿身后的年轻人,突然驻足回首,看着陷入安静中的鲁宅,疑惑道, “爹,刚刚鲁提辖似乎喊了声‘娘子辛苦’,鲁提辖什么时候有了妻室?” 小老儿闻言,训斥了句, “胡说什么?!鲁提辖刚调任渭州半年,孤家寡人哪有家眷?虽然有几个远房亲戚投奔于他,但都住在外城乡下,这宅子啊就他一人!” “可是爹,我真的听到了。”年轻人有些不服气。 然而不待小老儿多说,哪怕他耳目迟钝,也清晰的从宅内听到鲁提辖那豪爽的笑声, “好酒好菜,有娘子这等贤妻,真乃洒家前世修来的福分!来,同饮同饮!” 小老儿猛地瞪大了眼睛,跟年轻人对视一眼。 鸡皮疙瘩顿时从两人脚底升起,沿着脊骨直通天灵盖,如同一只只死人眼珠子从毛孔里钻了出来。 糟了,连鲁提辖都被祟了? 大凶啊! 两人悚然一惊,吓得怀里宝刀都快掉了,鬼哭狼嚎着逃窜离去。 …… 入夜。 玉兔高悬,星罗密布。 明日便是五月初五端午,也是午月午日之时。 浊气下降,清气上升,属天地阴阳循环中的至阳之日。 家家户户都赶在鸡鸣之前采艾草,悬于门户上以辟邪气,且能令人不染瘟疫。 而此时,鲁宅中。 床榻之上,侧躺着一名身披轻纱,半遮半掩住关键部位的娇娥,精致的脸蛋上布满疼痛之色,下意识扭动着凝胶玉脂般的躯体。 只见随着她的扭动,白皙的皮肤上不时浮现冰冷的阴气,在端午阳气的冲蚀下,撕裂成伤,宛若一只被鲜血浇灌的白釉冰裂花瓶,令人怜惜不已。 白娘子咬紧牙关,控制住不发出呻吟声。 她虽是白蛇成精,有千年道行,但为了报恩化作人形,身处渭州这等人气、官气、才气聚集的千古都城,十成法力只剩下两三成。 端午节一来,更是如同渡劫,一个不好就得现出原形,元气大伤。 还好,饭后她以月事来临,身体不适为由,支开了鲁达分床睡。 只要熬过此夜便无妨。 时间流逝。 已是凌晨三刻。 阴阳之气对冲最盛之时。 白娘子隐隐有些控制不住体内法力,身上轻纱无风而动,胸脯之下的部位泛着微光,似涟漪扩散般,逐渐出现鳞片,化作蛇尾,盘旋在床上。 “嘿咻!” 突然,一道异响声传来。 白娘子豁然抬头。 便见梳妆镜后的窗纸,不知道什么时候,搓出个拳头大小的洞。 洞外,一只巨大的黝黑眼球,正咕噜咕噜的转动着。 或许是看得不过瘾,这眼球的主人猛地向前一撞,好大一颗面圆耳大的头颅,直接挂在了窗户中,梳妆镜上。 只见鲁达满脸兴奋之色,脸上横肉挤成一张狰狞鬼脸,笑道, “娘子,洒家苦等了一夜,你终于现形了!” “啊啊啊啊?!!!!” 床上的白娘子吓得三尸神狂跳,魂都要飞了,尖叫不止,蛇尾瞬间绷紧。 ------------ 第3章 志怪图,目击术 “娘子勿虑,安心过节,我已为你准备了吃食和遮阳粗布,保你周全。” 白娘子脸上惊恐未消,却见鲁达居然蹑手蹑脚的踱进屋里,手里则抄着一把明晃晃,亮堂堂的梢头棍! 棍身一长一短,中间有一铁环连接,主棍势大力沉,梢棍轻灵快变,两者表面遍布陈年血迹,斑斑如梅,一股骇人煞气传来,常人视之如被猛虎直视! 世人皆传言(鲁达自己放出的话),鲁提辖家传数口大刀,擅长刀法。 其实鲁达从军多年,最擅冲锋陷阵之法,犹使一手压箱底的棍法,泼墨不进,武艺超强。 “相公为何提棍?”白娘子强忍痛意,扯来衾被遮挡住蛇尾,怯生生的看着鲁达。 鲁达也不隐瞒,朗声说道:“自是提防娘子你有害我之心,不过此番也用不着了。” 嘴上说着用不着,但鲁达手里还攥着梢头棍。 知晓白娘子真是蛇精,鲁达心底也松了口气。 好极好极,只是蛇精。 要是什么兔儿爷、仓中鼠,或者画皮、千年夜叉之流,鲁达说不得只有痛下杀手了。 白娘子毕竟是积年的蛇精,很快便从震惊中回神。 此刻故作镇定之色,娇声问道:“相公怎就确定奴家是妖?” 鲁达:“娘子你不喜热食、立于室外必打伞遮阳、立身之处,虫蚁避退、皮肤白皙如雪胜过一切大家闺秀、体温昼暖夜凉,每逢月圆之夜便兴奋激荡……娘子,你还说你不是妖?” 白娘子顿时又惊了:“相公你一直在暗中观察奴家?” 鲁达大笑几声,如惊雷炸响,不提这茬,而是兴致勃勃的凑到床榻之前。 “娘子,你的尾巴也需要盖被子以免受凉吗?” “娘子可否让我看看你蛇尾跟人身的连接处,究竟是何构造,洒家实在是好奇得紧……娘子如此表情,可是生分了?” “但凡妖怪,为何都想当人?” “娘子你化作人形之后,似乎也继承了蛇妖的部分习惯,也就是说,即便成精了的妖怪,也是无法彻底掩饰原始本能吗?亦或是,道行不够?” “蛇妖的语言,跟社鼠黄狐野犬熊罴之流共通吗?” “为何自古以来,报恩的妖精都喜欢以身相许,就不能当牛做马搬运财运?还是说……也讲究个长相颜值?” “人、妖结合,能否诞生子嗣?是人妖、还是妖人,还是半人半妖?” “对了,娘子你是否还有个唤作小青的妹妹?” 如珠落玉盘,接连数道追问,白娘子听得一愣一愣的。 尤其是最后一句话,白娘子顿时悚然,脑袋里乱成一团浆糊。 “官人……怎么知道的?” “他也太好问了吧?” 看着白娘子失神的表情,鲁达这才反应过来。 白娘子如今的状态,实在不适合当个解惑先生,不由得压下心中好奇,转而指着院中桂花树下的兔笼。 “素听闻妖精有采补精气生气以全自身的说法,娘子请便。” “多谢官人。” 白娘子撑手坐起,也不见她掐诀施法,苍白的玉唇微张,开阖蠕动之间,便有荧光乍现,倏然刮起一阵清风。 院中鼠兔本饱满的躯体,瞬间干瘪下去,一股肉眼可见,呈朱砂色的生气,随着清风倒卷,吹入白娘子口中。 顿时,她本苍白的玉唇变得鲜艳起来,红润欲滴,一股妩媚之意流转而出。 “妙,妙啊!!” 鲁达看着这幕,两只放火眼射出精光,满意的点头。 …… 有了鼠兔生气的采补,再加之鲁达用遮光黑布将卧室门窗缠了个密不透风。 白娘子顺利过了端午之劫。 一日后。 正逢六月初休沐。 院中桂花树下铺开一张茵毯,毯上压着数坛新丰酒。 白娘子无惧高温,端出刚蒸好的重阳蜜晶糕,浇上了一勺浓浓蔗浆,跪坐到鲁达跟前。 一人一妖间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关系更亲密几分。 白娘子也不再遮掩自己身为妖精的神异。 吃着糕点喝着酒,鲁达突然开口, “还请娘子教我修仙求道之法。” 岷山响马就如套在脖子上的索命绳,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提起来。 鲁达虽龙精虎猛,武艺过人,但自觉较之兵马都监左不悔,还逊色良多。 大宋朝民风彪悍,习武之风昌盛,各个武道流派层出不穷,时不时就冒出个什么惊世游侠、千古猛将。 但归根结底,逃不开‘熬炼筋骨气血之强,打磨拳脚技艺之巧’。 也并无刻板的武学境界,只是笼统的用万人敌、千人敌、百人敌、十人敌来衡量习武之人的强弱。 鲁达自己,大抵有接近百人敌的实力。 放在战场上,可影响一场小范围的局势,若是骑上马,配上甲胄,战力自然又上涨数成不止。 但还是比不上左不悔,但凡能坐上兵马都监之位的,实力不会低于千人敌。 左不悔都光速跪败了,鲁达寻思着,就算来尊万人敌的绝世猛人,怕也够呛。 真遇到成了气候的妖鬼,习武之人也只是行走的血食,顶多像左不悔这般,保全性命罢了。 万般皆下品,唯有修仙高! 更毋用说,如果脑海中‘白蛇报恩’的民俗故事不假,天知道那法海什么时候会蹦出来,来一手降妖除魔。 镇白娘子于雷峰塔,渡洒家为佛门金刚! 远虑近忧加身。 所以鲁达自然不愿放过白娘子这碗‘软饭’。 “官人可是担忧盘踞岷山的那批响马?” “正是,不知娘子可知晓响马来历,真有妖道?” 白娘子叹了口气:“奴家久在深山修行,不闻人间事……不过奴家曾望气观云,只见岷山上空,人气妖气官气混杂斑驳,扰乱天象,想来背后定有修行之人捣鬼。” “官人若是担忧,不妨辞去官职,随我离去,无论是隐居山林还是当个富家翁,有奴家在,定护官人一世安稳。” 鲁达眉头一皱:“娘子这是何意?洒家食君之禄,便忠君之事,种家对洒家一片赤诚,洒家怎可弃之离去?!” “此事,休要再提!还是说回洒家修仙之事!” 白娘子沉默片刻,面露无奈之色, “恕奴家直言,相公你……修仙不易。” 鲁达双眉一竖:“何解?” “有道是此身未有神仙骨,纵遇真仙莫浪求。” 白娘子:“世间生灵,无论走兽飞禽还是人类,所谓修仙,都逃不开个‘明元神,消识神,去伪存真’。” “元神禀受先天精气所生,为生命之根本,尔等习武之人,尤其是类似相公你这样天生神力者,便是元神强大的外象。” “识神乃后天际遇七情六欲所化,受风云光影,喜怒哀乐影响,亦如乌云盖顶,横亘于元神之上,操控一个人的秉性,紊乱真灵。” “唯有消识神,明元神,累积精气,在眉心中观想出一尊阴神,方可修仙。炼精化气,炼气化神……所谓仙人,便是阴神过了三灾五难,道心不乱,与我合一不分彼此的逍遥之境。” 白娘子仪态端庄的跪坐于毯,一袭白衣柔锻儿似的身段,滑腻无比,散发着勾人的淡香。 配着这幅传道受业的口吻,居然给人一种圣洁不可玷污的错觉。 她看着面前鲁达,目露复杂之色, “可惜相公你先天元神强大,识神驳杂易怒,更是身在官位,身不由己。修仙难度,本就远超常人。” “更是天孤星转世,男人得之,六亲无分,专克亲朋师门,也就是奴家道行深厚且有十世情缘,方可不惧。 估计也没哪个修者道士,敢收你为徒,传箓授真。毕竟修仙可不是拿着一本功法,躲在犄角旮旯便能修成的,师门指导、同道交流、奔赴红尘见本性……一个也不能少。” 鲁达微微吃惊,不成想修仙居然有这么多门道。 他吃了两盏酒,借着酒劲上头,目光闪烁,露出沉思之色。 似乎有些受打击。 看鲁达这模样,白娘子心有不忍,不由得鼓励道, “但相公勿虑,有道是‘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若是修仙不难,那也不叫修仙了。” “奴家相信你,一定可以。” 鲁达轻轻点头:“多谢娘子劝慰。” 白娘子摆弄着碗筷,充当着情绪鼓励师的角色。 心底其实并未对鲁达修仙抱有多少希望。 不过她有句话没说,鲁达这种独特的禀赋,最适合的不是修仙,而是……修魔。 修魔者,百无禁忌,但凭喜怒,杀生可入魔,救世亦可入魔,为提升修为不择手段,为沽酒享乐可屠满城百姓为血池肉林,却偏偏恪守本心,不被外物所累,最终证得大自在天魔。 可修魔,乃天下之禁忌。 白娘子也不愿多谈。 …… 申时,日头西移。 白娘子提着木桶和皂角,从鲁宅后门出去,到渠间浆衣。 哪怕白娘子乃千年的妖精,在这王朝城镇中,也得遵循人道秩序。 鲁达看着院中桂花树,树叶随风摇摆发出沙沙声,猛地一口将酒坛喝尽,这才醉醺醺的倒头就睡。 但注意力,却凝聚于脑海中的一本古籍。 白娘子说得对,修仙求道之难,不易于一步登天。 可是…… 鲁达有【天书奇谈志怪图】 脑海中,一本线装带插图的古籍沧桑朴素,却又熠熠生辉,流转着莹莹光泽。 这是随着那位民俗专业的鲁达,宿慧转世觉醒时,一同出现的。 只是最初,此志怪录无法翻阅,毫无神异。 但随着白娘子渡过端午之劫,此录第一页,赫然成型。 【图一·白蛇奉身报恩图】 插图是一只通体雪白,鳞片森严的白蛇,蜿蜒盘旋在峰峦叠嶂的青山之中,只露出小半身躯。 白云苍渺,碧水如镜,九天之上隐有白虹。 而在插图底部,还有大量留白区域,显得有些突兀,似乎还可后续完善。 而在此图左侧,赫然写着一行墨字。 【助蛇女渡劫,因果缔结】 【得蝇头小术:目击】 【盖山野精怪者,擅以气蔽人,乱其心神,目光所视,猎物坐以待毙,莫不敢逃,谓之目击】 ------------ 第4章 还真闹鬼了? 几片落叶拂过鲁达耳畔,他的思绪沉入志怪图之中。 【习得目击者,可催动精神,外溢骇光,以摄旁物】 【此术乃蝇头小术,身无法力亦可施展,但强行催动精神而不滋养,伤身减寿,精神空空,乃无根水也】 而随之而来的是数百玄妙小字,详细记载了如何施展目击术,又有哪些注意事项。 【精怪擅虚张声势,人亦可仗势欺人】 【施术时,假想嗔怒之状,抱全神意于眼,憋勤精力于吸,挥斥怒意于嘴,谈笑怒骂肆意妄为,却不可心生怯意】 【怯意一生,胆气一退,便无势可欺,且精神两空,极易被外邪入侵】 鲁达意识沉浸,到了最后是又惊又喜! 这居然是神仙手段,法术之流! 虽然只是蝇头小术,也就是些难登大堂,无法借之求仙问道的粗浅法术。 但对于大多数不识天命的普通人来说,已经是三生修来的造化了! 只是‘开口神气散,意动火工寒’。 即便对于修道者来说,言语过多都会伤元气,思想杂乱,亦会导致道行的火候不足。 对于常人来说,施展法术,自然代价更大,会透支精、神。 更有午前子后阴气最重时,不宜施法;心有哀惧之事,也不宜施法等限制。 个中道理,繁琐复杂,各有不少道家的专业词汇。 看得鲁达似是而非,似懂非懂。 清风拂面。 鲁达猛地睁开眼睛,翻身坐起,又咕噜咕噜的灌了数口新丰酒,直到酒坛空空,这才扑通一声放下酒坛。 酒气上头,脸色泛红。 但鲁达的眼眸却陡然放亮起来。 他遵循【目击】之中记载的种种关隘,凝聚精神,只觉一股浊气怒意升腾而起,整个人不怒而威。 鲁达自觉自己似乎掌握了某种精髓和技巧。 “抱全神意于眼,憋勤精力于吸……其实就是集中精神,避免识神动乱,让元神显灵,这呼应上了啊……” 白娘子的话语在心间流淌,配合着目击术的记载,鲁达突然有了全新理解。 “此术,洒家要成了……” 鲁达心生欢喜,剩下的便是‘挥斥怒意于嘴’。 他遵循本性,大骂一声, “直娘……嗝儿!!!” 一股酒嗝从胃里翻江倒海而来,鲁达猛地张嘴喷出好长一口臭气,这才摇摇晃晃的站起, “糟糕,今日饮酒过多,有些上头了。” 无事发生,施法失败。 鲁达无奈,卷起茵毯,收了碟筷,摇转辘轳打取井水。 转动间,下面的‘家伙什’不慎撞击于辘轳上,居然撞得辘轳砰砰作响,摇摇欲坠。 鲁达见状,指着它笑骂一声:“你想替洒家转轮打水不成?” 洗了把脸,精神几分。 鲁达回到桂花树下,又施展起目击之术。 初时笨拙,不算精明,虽然告诉自己要凝聚精神,不要胡思乱想,免得识神捣乱。 可潜意识里似乎有无数声音告诉他。 “提辖,吃这修行的苦头作甚?去吃花酒啊!” “今有佳人暖床,更是白蛇,也不知牛牛跟白蛇欢好的滋味如何……” “尔等皆是心魔,岂可乱主人心智?鲁达,要不你试试真的能转车轮否?” 鲁达突然意识到,哪怕是区区蝇头小术,常人想施展出来,也是极难。 不过鲁达本就非凡俗,自带三分洒脱气,七分赤子心。 此刻想着既然压不下识神,干脆放任不管。 去了屋里,又提出一坛酒,在桂花树下吃着‘花酒’。 白娘子晾晒在院中的衣物哗哗作响,葱绿抹胸,雪脯亵衣端是乱花渐入迷人眼。 鲁达来了酒性,真就跑到水井前,掀起凉衫,把持着双手环握才堪堪架起的‘身根’,开始‘转车轮’。 辘轳转得很快,连目光都追不上。 鲁达的杂念似乎也随之抽离出去,冥冥之中,恰合某种‘丹田有宝休寻道,对境无心莫问禅’的无为之境。 鬼使神差的,杜非那厮借钱的穷酸模样浮现心头。 鲁达抓住了灵机,抱全神意于眼,憋勤精力于吸,大喝一声, “呔!横死贼!” 哗啦啦!! 装得满满当当的水桶,顿时水面涟漪晃荡。 倒影出鲁达那张凶神恶煞,大眼皂白分明,骇人夺魄的圆脸。 无形气机快速朝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院子针落可闻,落叶声清晰可见。 屋外路过行人也忍不住压低了脚步声,不敢高声惊语。 恍若有斑斓大虎在此巡啸山林。 但只是数息,便消散不见,宛若错觉。 一股虚弱感从四肢百骸传来,鲁达却朗声大笑。 目击,成矣! …… 下山前,师尊骊山老母曾对白素贞说,此时并非你报恩的最好时机。 最好等到国泰民安。 最好等待鲁达转世洗去天孤星命格。 最好等他干脆成为一介书生凡人。 凡人寿不过百,更难以牵扯进什么危险不测。 相夫教子数十年,守着他寿终正寝,便换取了结尘缘,功德圆满,位列仙班,岂不美哉? 审时度势,趋吉避害,才是上策。 可是,白素贞并不这么想。 山中岁月容易过,世上繁华已千年。 若真等千年过去,鲁达彻底泯灭了前世真灵,元神熄之将灭,识神混沌驳杂,再无修行之机。 她就算保他一世安宁,却只是扬汤止沸,最终还得坐视他在凡尘沉沦。 于是白娘子辞别师尊、还未化形的小青,提前下山。 “我要在红尘中渡他成仙!如果……他愿意的话。” “即便不愿,或者不行,此世他命运多舛,生死难料,有我在,也可护他周全,多留几分真灵。” 流水潺潺的坊间水渠前。 白素贞和灰捣衣,认真的清洗着鲁达的衣物,目露几分坚定之色。 附近,有不少妇人,不乏专替人洗衣赚钱的浣纱女。 此刻看到水渠边,多了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子,你看我一眼,他瞟我一眼。 终于,一个年纪稍长的老妪主动道, “这位娘子,是哪家人?脸生,俺们第一次见。” 白娘子停下动作,含笑道, “妾身唤作白素贞,乃小种经略相公府前提辖,鲁达之妻。” “什么?!原来是鲁提辖!” 老妪大惊,天可怜见,她去年还给鲁提辖牵线搭桥相过亲呢,可惜惨遭拒绝,如今碰到白娘子,便忍不住攀谈起来。 说到最后,更是压低声音道, “娘子小心了,鲁提辖性情刚烈可非良配……抓紧时间,给他生个一男半女,才能拴住他!” 白娘子虽是千年的蛇精,但也凡心未蜕,留有几分女子心态。 此刻闻言,不由面露赧然,几许绯红爬上脸颊。 “妾身知晓了。” 白娘子款款离去,细腰扶柳,罗纱的下摆掩不住饱满的臀儿轮廓,一上一下,宛若蛇扭。 水渠前,也有脸黄色暗,体态臃肿的妇人嗤笑一声, “呵呵,说不定是个狐狸精,这般标志,怪不得连鲁提辖都迷了心窍。” “就是就是,上个月鲁提辖都还是孑身一人,这么快就有婚配了?我看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妪对此,不管不顾,视若罔闻,只是捣衣的声音大了些。 …… 鲁宅外。 一老一少两道身影站在阶梯下。 赫然是前几天刚来求刀的悦来客栈掌柜,陈言和他的长子陈理之。 远远地传来挑担叫卖声,吆喝声、唱曲声、叫好声不绝于耳,热气腾腾。 但这父子俩却如受惊的鹌鹑,眼底慌张之色未退,立于门前,迟迟不敢敲门。 突然,一道温润如水的女子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两位有礼,不知在奴家门前徘徊,所为何事?” 奴家门前? 两人颤巍巍转身。 陈理之看着红唇嫣然,容颜绝艳的白娘子,恰合刻板印象中绝美女鬼的形象,不由骇然大惊道, “女鬼……呜呜呜!!!” 陈言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吞了口唾沫,勉强笑道, “小子口不择言,让夫人见笑了。我等前来,是想拜请鲁提辖屈尊降贵,前往客栈……除鬼!” ------------ 第5章 方圆径寸,社神何在? “相公勿虑,家里有我。” “相公武艺高强,胆气过人,此次为民除鬼,必定手到擒来,奴家就预祝相公凯旋了。” “此伞唤作‘方圆径寸’,乃奴家闲时炼制的小法宝,遮风挡雨也就罢了,相公若是遇到略显棘手之事,便打开此伞,唤我姓名,顷刻化险阻为夷途。” 鲁宅院中,鲁达从白娘子手中接过方圆径寸。 此伞以竹为骨,糊着一种鲁达看不出质地,散发幽光的皮纸,皮纸上又勾勒着虚虚实实的彩线。 似乎经过千年阳光晾晒,散发着淡淡桐油香味,远远看去,就像一朵朵盛开的牡丹。 鲁达不由感慨道, “娘子真乃贤内助也!洒家去去就回!” 从陈言父子口中得知,所请‘家传宝刀’不仅没效果,客栈里的怪事反而愈演愈烈。 深更半夜,灶房内人影攒动,薪柴无火自亮。 刚上桌的菜肴,还未动筷,便冷冰冰的失了温度,入口更是味同嚼蜡,如同泔水。 那口鲁家宝刀,更是折成两截,丢在粪坑中。 搞得客栈内人心惶惶,生意萧条无比。 陈言父子无奈,这才不得不请鲁达亲往。 鲁达自然信守诺言。 此行,有一定的风险。 而世间愚妇不知凡几,遇到大小事、凶事恶事,便长吁短叹,作小儿女姿态。 哪像白娘子,真就是体贴无比,还说什么‘略显棘手之事’,真是给鲁达留足了面子。 鲁达不消多说,收好方圆径寸,随身揣了些银两。 又把祖传梢头棍挎上,头裹芝麻罗万字顶头巾,脑后两个纽丝金环,配得这幅尊荣,端得是凶神恶煞。 出了大门,陈言父子早就备上车马,等候鲁达。 此刻见鲁达装扮,顿时眼前一亮,心底平白多了几分安稳。 鲁达哈哈一笑, “走!洒家便瞧瞧,这欺人之鬼神,能反被人欺否?!” …… 白娘子立于门后,安静的目送鲁达一行人远去。 清风徐来,吹起她的衣袖,也吹乱了她饱含担忧的目光。 渭州境内,有城隍阴司守护,官气人气盘旋,杜绝了大多数的妖鬼。 所以说能在此地作乱的,不敢说道行多深,但定是具备一定的特殊性。 “相公并非刻板愚信之人,见势不妙,想来自然懂得不立于危墙之下的道理,更有方圆径寸傍身……” 寻思着,白娘子关门闭户,回到院中。 她清眸扫视满院,尤其在桂花树、水井前停顿一二,秀眉一皱, “院中道韵紊乱,似乎有法术施展?” 白娘子心中顿时警觉起来。 她调动体内一丝法力,一跺脚,喊了声, “社神何在?” 呼呼呼…… 地面卷起黑风,吹得落叶哗哗作响。 一缕清气从地里钻了出来,在风中现行。 辉光一闪,在原地便多了个二尺高的小老头,慈眉善目,手持藜杖,身上散发着淡淡香火气息。 看长相,跟在洒金街头供奉的土地老儿,一模一样。 而此时,这社神却满脸讨好的朝白娘子拱手, “纪昕城隍上人御下,速报司第七十八社社神,李福德见过仙子。” 渭州的城隍神唤作‘纪昕’,成道已有数百年,乃秦末汉初人,当年替汉高祖赴死,被追封为渭州城隍。 也是在祂的治理下,渭州虽自古苦寒,远离京都,却极少发生妖邪作乱之事,维持着人鬼有别的平衡。 而这社神李福德,自然没这么大的来历了。 只是几十年前,死在洒金桥的一个穷酸秀才,为了给亡母守孝,耽搁了最后一次科举的机会,遗憾而死。 当地速报司便给了他个社神当当。 旧制时,二十五家为一社。 所以社神巡寮的范围不大,法力道行也比较低微。 白娘子指着院内,还未平复的道韵,道, “福德公有礼了,敢问此前有谁在附近施法?” 李福德闻言,脸上挂着谄媚表情,心里却百转千回。 眼前这白蛇精,可是纪昕城隍亲自打过招呼的。 来历不凡,要好生对待,但也暗中传令,需提防监视她的动向,随时汇报。 他这小神,自然不敢得罪。 可是……他也不敢得罪鲁提辖。 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 鲁提辖有官运在身,更是个喜怒溢于言表的精猛大汉! 先前鲁提辖在院中喝酒、赏肚兜,转车轮,施法的场景。 他自然默默窥探,看在眼底。 就跟他看了洒金桥百姓生老病死数十年一样。 “鲁提辖果然是天生神异,不同凡响啊……嗯,从各个角度看,都是如此。” 惊叹之余,福德公有些慌张,自觉似乎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若是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被鲁提辖知晓了,他这小老儿的神龛,今天晚上就得被推平犁地,修起猪圈来。 “仙子真乃名师也!传道授经,鲁提辖还未明道,便已掌握法术!那一手震慑人心之法,真是米上雕象,细微处见真功夫!” 福德公当头就是一拜,满脸敬佩之色,表示今日一定要左右逢源。 “休要胡说,我并未传授相公法术,他只是一介凡夫,识神未消,怎可施法?” 白娘子脸色微怒。 糟糕,拍马屁拍到马脚上了! 鲁提辖的法术,居然不是她传授的? 小老儿,似乎一开口就说错话了?! 福德公脸色涨成猪肝色,期期艾艾道, “这,可能是小老儿看错了,好像是路过的戏班,习得几手蝇头小术……” “是这样么……” 白娘子心底有些疑惑,但事态紧急,她也不再纠缠此事。 “鲁相公因诺前去除邪,妾身担忧鲁相公力有不捷,反受妖邪伤害,想请福德公暗中护佑,事后必有报答。” 福德公早就等这句话了。 此刻点头如捣蒜,拍得胸膛砰砰作响。 “此事包在小老儿身上了,仙子请便,小老儿去也!” 噗呲—— 福德公身影化作烟云消散,随着桂花树枝丫摇曳,融入地底,快速离去。 颇有种落荒而逃之感。 …… 悦来客栈位于外城西门,距离洒金桥有数十里地,常人脚程怕要走大半日。 好在陈言父子自知钱该省就省,该花就花的道理。 请的车马,乃良驹,有致远之才。 日啖刍豆数斗,饮泉一斛,便可日行八百里。 此刻不消片刻,便已到了外城。 便见六街三市,商贾云集,州官府衙,管辖有序,四处遍布茶坊酒肆。 马车上,鲁达看着此情此景,心底却想起了自己的【白蛇奉身报恩图】 也不知此图剩余的大量空白部分,该如何填充? 既可得【目击】之术,可否获得更多的法术? 那修行问道的经卷书籍呢? 既然是志怪图,那接触更多的志怪之说,似乎便是关键? ------------ 第6章 守夜 想到这,鲁达突然开口, “还请陈小弟帮忙去药铺跑一趟,买一根五十年的红参,此乃十两银子,若有不足,事后补上。” 施展蝇头小术,颇为消耗精、神。 鲁达迫不得已,只能少走二十年弯路,提前走上药补的道路。 陈理之看了眼陈言,没有说话。 陈言立刻堆笑道:“哪需提辖破费,这红参便当做送给尊夫人的赔礼。” 鲁达双目一瞪,哪里不知道陈言的心思,喝道:“哪这么多弯弯绕绕,给你钱你就拿着,一码归一码!” 陈理之又看了眼陈言,还是没说话。 陈言不露声色的点了点头。 陈理之这才接过钱财,知会了句‘此事包在我身上’后,便下了马车,一头扎进人群,随着浪涌推向街头巷陌。 或许是由此知晓了鲁达脾性,陈言打消了心中民不见官的疑虑,不由得对鲁达态度更亲切几分。 前面有耍拳弄棒的戏班子,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不少人。 鲁达看了两眼,却敏锐的察觉到,街上蓬头垢面,面露饥色的乞儿多了不少。 听口音、看穿着,非渭州本地人,似乎是其他地方逃难来的。 鲁达:“这些流民是何情况?” 陈言叹了口气:“是从泾州逃难来的。” 却是月前邻州‘泾州’的澜泾江涨水三百丈,海啸覆岸,摧毁堤坝,湮没沿江两岸万户人家,半个泾州都沦陷于江水中。 传言是一头百丈蛟龙所为。 自称‘水中君’,欲走蛟化龙归入大海,搞得当地官府焦头烂额,又是请高人除龙,又是挖渠疏通水患的。 鲁达皱眉:“朝廷怎么说?” 这等水患,已经绝非地方官所能治理的了,必须大开帑廪,拨银赈灾,协同附近各州之力,吸纳安置难民。 陈言嘴角露出一丝讥笑, “圣人高居云霄,此等琐事,想来还未传至他的耳中吧……毕竟我大宋,歌舞升平,国泰民安已有多年。” 正说着,路上流民见鲁达一行人的车马驶来,顿时涌了上来,妇孺孩童挤在前面,伸出手,露出一张张面无血色的脸。 “老爷行行好,给口吃的吧。” “我三天三夜没吃饭了,可怜可怜我……” “给个馍,给口汤,祝您长命又健康。” 陈言见状,面露不忍之色,下意识朝兜里掏钱。 却不料鲁达一把攥住他,双目一冷,对着外面的流民挥手驱赶, “洒家囊中羞涩,酒都买不起了,哪有钱给你们的,去去去!” 声若洪钟,响彻街头。 再看着鲁达那长髯狰狞脸,这群流民吓得一哄而散。 陈言张了张嘴,似乎想叫住他们。 半晌后他才无怒无喜的收回目光。 自此安静的坐于鲁达身旁,言语客气而疏远,也不愿再聊民生之事。 官就是官,民就是民…… 亦如猫鼠不相见。 …… 暮意四起,天色已黯。 车马停靠在悦来客栈,陈言给了车夫车资,然后领鲁达走进客栈。 鲁达环视客栈,打量一番,发现客栈面积不大,前店后院,二楼都是客房,收拾得干干净净。 一问陈言,说是开了四十多年的老店了。 只是此刻,客栈大堂的食客不多,稀稀拉拉几桌。 此刻看到鲁达身上的提辖穿着,纷纷脸色一变,隐隐猜到了鲁达的身份。 “掌柜,你可有印象,闹鬼一般从哪里开始?” “嘶……好像是从灶房?” 鲁达掀开帘幕,到了后院。 院子里的马厩养着几匹焉头巴脑的瘦马,一角堆放着柴火。 灶房不大,砖石堆砌,墙壁熏黑,烟囱里无时无刻不在冒着炊烟。 或许是由于生意萧条的缘故,灶房外一直供奉的灶王爷神像,供品寥落,香火已断,都是些残羹冷炙了。 “鲁提辖。” “鲁大人。” 厨子和端菜的小厮略显局促的朝鲁达躬着腰,似乎无形间众人间多了层薄膜壁。 鲁达早已习惯了,此刻指着后院的空地,道:“支张桌子在这,好酒好菜上着,今夜我便在这歇着了!” “关门避客,今夜大家伙都不要出门,老实在屋里候着!” 陈言不敢耽搁,点头称是,吩咐后厨。 “快好酒好菜伺候着。还请鲁提辖担待,本店拿手好菜乃虫草甫里鸭,颇受好评,可惜由于岷山里闹响马,山民们不敢进山,导致其中一味关键药材‘龙洞虫草’早就缺货了……” “无妨,此小事耳!” 鲁达挥了挥手。 陈言应了声,便转身去店里招呼着。 隔着垂帘,从店里不时爆发出争吵声,遥遥传来。 “马上就宵禁了,我们去哪儿住?” “你这掌柜,开门喜接八方客,哪有这般做生意的?” “掌柜你真是糊涂!世间哪有鬼神?都是愚夫愚妇的妄言!你枉费读了几年圣贤书! 是谁说的关门避客,让他滚出来,我刘茂才定要和他论个高下……哦是鲁提辖啊,那告辞。” 似乎是由于闭店和住宿者产生了冲突。 但陈言颇有手段,三言两语便化解了纷争。 很快客栈便安静下来。 “提辖官人,你要吃多少酒?” 后院中,酒保小心说道。 鲁达:“先打四两酒来,今日办正事,该少喝些。” 酒保打了酒来,一面铺下菜蔬、果品案酒。 又小心问道:“官人,吃甚下饭?” 鲁达:“问甚么?但有只顾端来,陈言老儿还差这些钱?你这厮只顾来聒噪!” 酒保噤若寒蝉,灶房厨子立刻热火朝天的忙碌。 不消片刻,有二斤熟牛肉、一只肥鹅、一只嫩鸡,数盘菜蔬端了上来。 鲁达吃得兴起,一口一斤熟牛肉,两口一只肥鹅,一顿风卷残云,看得酒保、小厮、厨子等人心惊胆跳。 居有人这般能吃?真是长见识了! 厨子是一阵好赶慢赶、火箱拉得呼呼作响手都快断了、墙角堆着的柴火明显少了一大片。 桌上菜肴翻了两轮。 鲁达又唤厨子上了两斤卤牛肉,这才打了个饱嗝,放缓进食的速度。 酒保等人不由立起耳朵,投来注意力。 鲁达笑呵呵拍了拍肚子:“七分饱,刚刚好,长夜漫漫留些肚子慢慢吃酒。” 众人“……” 莫说在场众人了,即便躲在暗中的福德公都暗暗心惊,这般好胃口,一顿能吃几个小孩啊! …… 入了夜,门扉紧闭。 院外就是百家灯火,打更声伴着灯光月光倾泻而来,灰蒙蒙的照出几分清冷。 客栈渐渐安静下来。 二楼的客人们吹熄了油灯,大夏天的也恨不得整个人塞进被窝里,连脚指头都不敢露出来。 鸟儿不叫了,更添几许幽静。 窗纸上摇曳的树影,斑驳摇曳,光怪陆离,如同什么野魅在窥探着。 但好在,从后院中传来的此起彼伏的鼾声,给众人带来了几许安全感。 便见空荡荡的后院中。 鲁达卸下外套,上身就披了件白练汗衫,下面是开裆竹布袴子,两条大毛腿时隐时现,就这样趴在桌上扯着鼾,已经熟睡。 陈言父子、厨子、酒保等人是躲在楼梯拐角的大通铺里,相拥而坐,不时目光颤抖的看向窗外。 “鲁提辖……怎么睡着了?”听到鼾声,陈理之愣了下。 陈言目光浑浊,迟疑道:“可是在养精蓄锐?” 他的目光看向酒保等人:“你们去瞅瞅?” 众人摇头如拨浪鼓。 时间流逝,已是深夜。 凄冷月色洒满院。 大通铺中众人昏昏欲睡。 鲁达鼾声不绝。 就在这时,便隐约听到院角处像有竹桶泛水的声音。 鼾声,猛地停下! ------------ 第7章 累土泥人 客栈马厩后面的墙垣上,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垫着砖,撅着屁股,正朝后院打量。 “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鲁达?说不定就是他一手编织的圈套,我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刘茂才本名刘生,年近四十才勉强过了院试,成了明经科的秀才。 但有道是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他这个年纪才考取明经科的秀才,已经算是‘前途无量’,极难晋升。 但他又觉得自己才高八斗,文情并茂,胸中所读之书,字字皆吐光芒,学识、文章不弱于前人。 只是腐朽刻板的科举制度害得他明珠暗投。 他也不事生产,整日找人文斗,比经略、比诗词。 赢了输了困了乏了,便随便找家客栈,凭借自己的秀才身份白嫖,蹭吃蹭喝,事后写一副对联抵账便是。 作为读书人,刘生自然不信鬼神之事,甚至还专门朝闹鬼的破庙、废宅里钻,就为了看看有没真鬼。 自然,鬼没看着,鲁达这样的假鬼,倒是碰到不少。 时间推移,已是丑时,即将天亮。 此刻, 刘生借着月色眯着眼,把后院看得一清二楚。 看着鲁达面前满桌好菜,又看着毫无异样的后院,刘生立刻笃定,鲁达又是装神弄鬼,骗取银两之辈。 “呸!人模狗样的东西,我定要去知府面前告你一状!” 刘生面露鄙夷之色。 但他却不知道。 在他身旁,从始至终,都飘着一个凡人肉眼不可见的身影。 刘生站在墙外看鲁达。 福德公飘在半空看刘生。 福德公皱巴巴的小鼻子耸动,在刘生身上闻了闻。 本慈眉善目的脸立刻变得扭曲嫌弃起来。 “这人真臭,臭不可闻!” 有道是文士有才气,在有道行的人眼中,便能从其百窍之中,看出才华几斗,锦绣缤纷与否。 才华上等者,才高八斗,其光上烛霄汉,与星月争耀,当得一句满腹锦绣。 才华中等者,才高三四斗,以渐而差,锦绣浮于表面。 极下者,亦荧荧如一灯,不堪锦绣一词。 而此刻,在福德公眼中。 这刘生腹内诗书经卷,字字化作黑烟,笼罩头顶,微末的才华,直接被浓云密遮挡干净,看不到半点光芒,更是散发着恶臭! 福德公无声无息的飘至屋顶,拉开跟刘生的距离。 看向院中鲁达。 “鲁提辖真是好命,居然有这等仙子看上他,可怜小老头我,孤零零近百年,还是个光棍……” “女大一千,位列仙班,啥时候有仙子看上我呢?” 福德公感慨了几句。 却也暗中集中注意力,鲁达一旦力有不捷,就到他显威卖人情的时候了! …… 鲁达隐隐听到了墙角有什么动静,却并未声张。 而是侧着头,悄悄睁开一只眼,偷偷打量着。 便见月光满院的砖石地板上,骤然冒出个脑袋。 戴着黑帽,一点一点如同春笋拔尖般,先是脖子,逐渐是身子,最后是双脚,竟从土里钻了出来。 却是一个青衣黑帽,两寸多长,打扮得像⼈间差役模样的小泥人,只有堪堪手指长短,面容栩栩如生。 小泥人看到桌上鲁达,许是见其气血旺盛,模样可怖,不大好惹,嘟嘟哝哝地又钻入土里。 少顷,有几个小泥人抬着一个官员打扮的胖泥人,从鲁达脚边空地钻了出来。 那胖泥人头戴幞头,身穿朱红色朝服,腰系鱼袋,看似符合礼制,但细看去又有前朝风格,里面穿着的还是件不合身的皂衣。 身后还跟着仪仗队、用驴子拉的马车等,都跟豆粒差不多大小。 此刻,胖泥人见鲁达分明醒了却还在装睡,顿时指着鲁达大骂, “何等粗人,见得上官还不跪拜?!” 其声厉然,却轻得如蜜蜂般嗡鸣。 鲁达不由睁大了眼睛,立刻坐起。 他毫不惧怕,反而忍不住低头弯腰,一双好奇的眼珠子,一个劲儿在这群小泥人身上晃悠。 “世间还有这么小的鬼?还会说话?!” “你才是鬼,你全家都是鬼!” 抬轿子的一个小泥人顿时怒了, “我是灵体!灵体懂吗?具备灵性的物体……等等,我不是物体,我是灵体,那具备灵性的物体还算不算物体……” 说到最后,这小泥人脑袋似乎转不过弯来,迷茫的看向胖泥人, “大人,你看我是物体吗?” “你是累土泥人!!小的们,给我上,擒此贼子!” 胖泥人似乎由于在鲁达面前落了脸皮,有些火大,立刻震袖一挥。 一众小泥人顿时蜂拥而上,又是拉鲁达的鞋子,又是扯他的袜子,却连他的脚都搬不动。 胖泥人嫌弃它们没用,挽起袖子攘臂而起,就要跟鲁达较量。 走到跟前,一抬头,便察觉到鲁达那体内淡淡的官气,腰挎的梢头棍更是散发着浓郁的煞气。 “不好,有埋伏,快撤!”胖泥人顿时反应过来,慌乱大叫。 一众泥人顿时四散而逃,有躲在桌角后面的,有藏进地砖缝隙的,也有急中生智,记起来可以钻入地底的。 那头拉着马车的泥驴挣脱缰绳,也不逃窜,反而伸长了脖子站在原地,发出‘吭唧吭唧’嘹亮的大笑声。 整个就乱成一团。 “呔,哪里逃!” 鲁达脑海之中,观想‘杜非借钱’之事,心底一股嗔怒之火熊熊燃烧而起。 目中顿时流露精光,宛若两道白练射出。 口中怒喝之声,更若平地惊雷,哗啦啦传出,便将满地泥人骇在原地,动弹不得。 墙外,似乎有重物摔倒在地,伴随着砖瓦倾倒,传来沉闷声。 客栈楼顶,也隐约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吃痛声,似乎也有什么东西滚下来了。 楼梯角大通铺里,传来此起彼伏男女老少的惊骇声,继而压低了下去,只是床榻似乎在打着摆子,沙沙个不停。 鲁达奇怪的看了四周一眼,隐约觉得今夜似乎颇为热闹。 但他也不在意,此刻眼疾手快,左手一个胖泥人,右手一个抬轿泥人。 “完蛋了,大人被抓了。” “分了家当散伙吧……” “等等,大人被抓了,那我就能当大人了,快快起轿,哎呀,官服还在大人那里呢!那汉子,先把衣服还我!” “我也要当大人,我也要当大人!” 几息过后,【目击】散去。 一众小泥人反应过来,看着反被擒拿的胖泥人,如丧考批,反应各异。 那三个抬轿子的泥人更是内讧起来,为了争夺‘大人’之位,当场厮打成一团。 鲁达见此闹剧,心生恼意,稍稍攥紧了右手,抬轿泥人顿时发出痛苦的嚎叫声。 胖泥人见此杀鸡儆猴之景,顿时打了个寒颤,立刻三申五令,喝止住这群泥人。 见此,鲁达这才垂下一对铜铃大眼,在胖泥人眼中,犹如天空撕裂,从中长出两颗惨白星辰,寒光闪烁,骇人无比。 “你这泥人,为何要为非作歹,在此处吓弄凡人?” “冤枉,冤枉!” 胖泥人满脸委屈道, “这是我家啊!那陈言父子闯入我家,每天让人来家里吃饭喝酒,彻夜不宁,我还不能吓他们一吓?” 鲁达气急而笑。 这悦来客栈已营业四十年,陈言手中的地契更是在官府备过案的‘红契’,什么时候成了这泥人的家了? “继续说,洒家倒要听听你是如何搬弄是非的!” 胖泥人嘟囔着嘴,解释道, “四十年前,这里还不叫悦来客栈,而是一家裁缝铺,裁缝是对小两口,我看着他们结发连理,看着他们儿孙满堂,又看着他们子孙不肖,卖铺卖地。” “又六十年前,这里还属汉制,是一间赁驴铺子,一对舅侄卖驴而生,可惜一场铁蹄衔铁,战火纷飞,舅侄死于非命,铺子归于当地豪绅手中,转手卖了出去。” “再三十年前,这里不过是一片荒地,渭州亦是弹丸贫瘠之所,尽皆无主。” 说到这,这胖泥人悲从中来,忍不住大声嚎哭起来, “那个时候,我等就住这里了,你说这里是不是我家?” ------------ 第8章 夜谈异事 鲁达沉默了下,继而小心把双手中的泥人放在地面上。 胖泥人整理了下衣着,扶正幞头,朝被按扁的身体部位吹了口气,那里顿时便鼓着饱满起来。 另外那只抬轿泥人却断了条腿,断腿落在地上。 但它却丝毫察觉不到疼痛,此时单脚站立,目光迷茫,还未从失重中回过神。 鲁达:“那前一百年你尚可与后续‘租户’相敬如宾,为何近日反倒做起怪来?” 鲁达也察觉到此间别有隐情,这些累土泥人也不像陈言父子所说那般恶毒凶恶。 不由地收了几分火气。 许是隐隐察觉到鲁达的态度改变,胖泥人嘴巴不停,一个劲儿的抱怨着, “世人都爱求神拜佛,之前的裁缝铺也好,还是赁驴铺子也罢,都在家供奉着灶王爷、财神爷,我等便享用供品,抵押作租了。” “可这陈家父子,由于岷山闹甚劳子响马,断了虫草来路,没了拿手菜揽客,店里生意便萧条了些。” “他们一来二想,就开始紧衣缩食,先断了灶王爷的供奉!” “可怜我等就靠这口吃食过活,这段时间饿得两眼昏花,形销骨立,怎能不气?!” 鲁达盯了眼胖泥人那圆鼓鼓、胖墩墩满是肥油的肚子,没接这话。 “尔等吃灶王爷的供品,就不怕这些神灵责罚?” “当然怕!” 胖泥人干笑一声:“但灶王爷是何等大神?天高皇帝远的,哪里会管我们这些小精小怪? 他老人家吃得是国祚香火,我等小泥鳅,只是享口腹之欲,吃两口供品,哪里有闲心责怪我等呢?” 鲁达听到这,也觉得很有意思。 所谓的妖鬼精怪,内部似乎也自有一套体系和价值观。 跟白娘子这等有跟脚,出身不凡,的千年蛇精不同,眼前这些‘灵体’看似具备常人所不拥有的‘神通’,却需依仗人气供奉。 知厉害,懂因果,不是什么一言不合就害人夺命的邪祟。 想到这,鲁达为胖泥人添了碗酒,道, “此事我也有过错,不分青红皂白吼了你们,洒家对不住了!” 在鲁达有意引导之下,一人一灵闲谈起来,时不时顺应文人墨客的约定习俗,笑骂一句当今圣人。 鲁达也从胖泥人口中知晓了不少妖鬼精怪之说,甚至一些有关修行的独特见解。 比如大多数精怪妖鬼,其实跟人类都维持着某种因果情仇的关系。 越是偏远荒废之地,除了一些苦修或闭关的妖鬼之外,栖息的精怪便越少。 人气越旺盛,滋生的妖鬼便越多,只是由于有城隍阴司、修行中人的制约,基本难以造成什么危害。 颇有种‘天下之大,人鬼共居之’的平衡。 胖泥人又说,鬼有三招,一迷惑、二阻拦、三恐吓。 又说大多数妖精都想化人,只因人生来便是长生种,动辄数十年的寿命,超过大多数的动物。 生来头顶天,脚履地,有九窍八孔,脊柱十二重楼,三百六十大窍,十二万九千六百筋节,生而智慧,可读圣贤书。 更不消说有无数前人前仆后继,为后人开辟修仙路。 实在羡煞百族。 只是人族太过凶残了,对异族凶,对自己人也凶。 浪费了许多成道的机会。 鲁达:“老兄可知渭洲各地,最近的有哪些仙家?有法术道行的那种……” 胖泥人又吸了一口酒气,便见本清澈澄净的美酒,顿时变得浑浊斑驳起来,没有半点酒气,跟潲水一般。 一旁,其余泥人东倒一个,西卧一个,早就喝醉了。 胖泥人毕竟是当官的,肚子大能撑船,此刻尚还清醒。 “别的地儿我不知道,但城中却有三个。” “一个住在东南上林署外的狗洞里,自称‘巨子大仙’,捉鬼降妖无所不能……其实就是只因嘴馋,偷吃了渭州朝贡给皇帝老儿的仙丹,被剥去官职,贬进狗洞的大橘! 只是时过境迁,当年的丑闻罕有人知,再加之吃了仙丹因祸得福,开智慧,炼法力,这才受人追捧。” “一个是待在轩懿门外广潭山上的‘独角兕大王’,一身神魔怪力,更修得沅俗敛财之术……其实就是只从屠肆逃出的独角水牛,偶然获得半本残经,有了道行,素来给人‘疏通’财运为生。” “最后一个倒是个囫囵的人了,唤作‘清凉老人’,听说是个有宿慧,觉醒前世记忆的,炼就一手拟物成真术,也有炼气境界了吧?” 鲁达摇了摇头,暗暗记下这些信息,心底却有些纳闷。 什么巨子大仙、兕大王、清凉老人的。 不就是一个猫妖、一个牛妖,还有一个妖人? 怎么都不大正经。 想来也是,正经的修行之人,不是躲在深山老林潜修,就是在各地游历寻觅机缘,希翼再登一层楼。 哪里会跟俗世纠缠过深,还接受旁人供奉? “咯咯咯……” 鸡鸣响起,破晓时分。 鲁达这才惊醒,自己居然跟一堆泥人推杯换盏,聊了一宿。 “我定会告知陈家父子个中缘由,也让他继续供奉灶王爷,不会饿了你们肚子。” 鲁达认真说道。 “你这粗人虽然长得凶,但不坏。” “你且等着,我们去去就来。” 胖泥人二晕二晕的点点头,似乎就等着这茬。 他拍了拍鲁达脚后跟,朝其他已经醒酒的泥人知会了声。 鲁达饶有兴致的坐在原地。 只听见墙缝中、砖墙里传来嗡嗡声。 不过片刻,泥人们回来了。 或四人搬运金钗,或两人扛着玉簪。 顷刻间金银首饰布帛之类的东西便散落一地。 “投桃报李,免得让尔等人族看轻我等累土泥人。” “我等去也!” 胖泥人说了声,盘点仪仗队伍,一阵敲锣打鼓,驱赶驴车,钻入地底不见踪影。 “沙沙沙……” 微风轻卷街边树,晨曦涌起紫金轮。 天际一缕初升的晨曦穿过云层,顿时照在鲁达的脸上。 他不由有些恍惚。 “鬼怪妖魔,皆为故事……此中,甚妙!” …… 大通铺中。 陈言、陈理之、酒保等人,一夜都没睡好。 尤其是半夜,鲁达那一嗓子,宛若夏雷在耳边炸响,更是半点睡意都无。 陈理之毕竟是年轻人,胆子稍大,最后蛄蛹着爬到窗前,看向窗外。 便见鲁达独坐桌前,却似乎在跟什么人言语。 自言自语,一夜彻谈,嬉笑怒骂。 陈理之顿时浑身长满鸡皮疙瘩,一股寒气从卤门倒灌入体。 心底害怕,觉得有点怪,却忍不住继续看。 直到天亮透了,客房中传来让店小二烧水洗脸的声音。 几人才从屋里踱了出来。 “鲁提辖,昨夜……”陈言拱手,试探性问道。 “呵呵,无妨了,只要尔等重新供奉灶王爷……” 鲁达没有隐瞒累土泥人的存在,将前因后果倾囊告之。 “世间真有鬼神也!” “泥人?爹,小时候我发高烧的时候看到过,当时你还骂我是中邪了!” “多谢鲁提辖!!” 陈言父子等人脸上表情复杂纷呈,先是惊愕,再是后怕,最终似乎想通了什么关节,一脸的恍然大悟。 随着阳光照耀,地面上的金银财宝散发着绚烂的光,夺人眼目。 然后从二楼客房中,骤然传出数道惊声大喊—— “有贼!我的钱不见了!” ------------ 第9章 五鬼搬运术 “事出紧急,需以五帝钱,通宝文各路金银镇压鬼神,洒家这才不问而取,请诸位担待。” 大堂中,鲁达手持梢头棍,单手作礼。 面前饭桌上,则摆着各色各样的金银财宝。 却是那群累土泥人脑袋里缺根弦,投桃报李的东西,尽皆是取自客栈众人。 还好鲁达素来有急智,顷刻间便想到了法子。 大堂中失主不少,但一来核实财物后发现并未缺少,二来鲁达浅有薄名,乃官家的人,三来有陈言父子在其中斡旋,免费请了众人早饭。 也就无人计较。 也是,能无声无息间取众人随身金银。 那顺便取了项上头颅,也不是什么难事。 吃着饭。 有胆大的,朝鲁达询问着昨晚镇鬼的经历。 毕竟昨夜吵闹,可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鲁达有分寸的没有多说,只是让其转问陈言父子。 而陈言父子,却也一副神秘莫测的表情。 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反而搞得众人越发好奇起来。 当然其中也有不信鬼神的,对此嗤之以鼻,但吃人嘴软也不好多说,闷头干饭。 待得财物认领之后,鲁达发现桌前还剩下一匹绞丝练染,质地上层的布匹,有云纹山水之图案。 “恭喜大人,此布唤作蜀锦,工艺极好,没几十年工艺可织不出来,听说几十年前,咱们渭州有对祖籍在川蜀的夫妻俩,倒是能织……” 陈言见多识广,认出这匹的来历。 鲁达心中一动,暗忖这些小泥人总算投桃报李一件自己能拿的了。 “大人,昨夜之恩无以为报,这些银两还请收下。” 看着面前五十两雪花银,鲁达摇头道, “又拿银子作甚,已经给过请刀银了!若是想报恩,再请洒家吃二斤牛肉即可!” 鲁达本就是无肉不欢的性子,看这群食客早饭吃的都是馓子、面团,肚子里便酸水直冒。 三推三让之后,陈言见鲁达不似作伪,是真不要银两,连忙称是,让后厨切上好的牛肉。 “掌柜的,不好了,刘茂才死在你家墙外了!” 正说着,拴马的小儿慌张撞入大堂。 “什么?!”陈言大惊,连忙冲了出去。 按理说,一名秀才平白无故暴毙于街头,官府定要调查个水落石出才是。 可报官之后,仵作来查。 只是看了几眼,便断定刘茂才乃受到极度惊吓,心脏骤停而死。 死亡时间,大概为昨日深夜。 垫起来,刚好能看到客栈后院的砖头、被吓死的刘茂才、昨日鲁提辖一人守长夜,怒斥鬼神…… 一瞬间,所有事情在众人心中连贯成线。 之前嗤之以鼻的那些人,也是惊疑不定,突然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似乎有人在吹气,吓得仓皇而逃。 知府的捕班快手抬着刘茂才的尸首离去,临走前倒是跟鲁达寒暄了两句。 提辖官按理说,只是微末小官,隶属基层。 但奈何鲁达出身小种经略相公府,跟知府是两套系统,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特殊时期却又互相依仗。 这些心狠手辣的捕班快手,也不得不给鲁达一个薄面。 否则换了旁人,牵扯进这等命案中,定要脱层皮! 只是,墙外偷听者乃刘茂才。 那昨夜房顶上,似乎还有个人,又是谁呢? 鲁达心底有些疑惑。 吃了饭,鲁达没有离去。 打开一个木盒,拨开除湿的蜡衣和炒米,便见其中安静的躺着根一尺余长,通体血红如脂,散发浓郁清香的红参。 鲁达用小刀切下一片,含于口中。 药力释放,昨夜施展【目击】带来的精神亏空,顿时好了许多。 人参得土中清阳之气,禀春升少阳之令而生,主补五脏,安精神,定魂魄。 而此红参,更是其中精品,无需熬煮煎服,最宜就着口中津液,在饭后生吞。 忌咀嚼、忌添臣药。 求得个所谓‘颠扑不破’的意境。 暗合道家伏食之说。 此参效果显著,当然价格也不菲。 十二两三钱,鲁达一个多月的俸禄。 而对于酒保、渔翁、砍柴樵夫等底层平民,月收大概有百文,需要他们积攒近半年。 “轰隆隆!!” 正感受着精神恢复,天穹骤然炸起闷雷,电蛇狂舞。 继而是滂沱大雨倾盆而下。 霎时间,像是天上的银河泛滥了一般,客栈外的天地顿时被一根根银线切割。 风吹裤脚和腿毛,鲁达看着街上慌乱避雨的行人。 有摊贩,也有流民。 湿漉漉的,如同落汤鸡。 鲁达:“酒保何在?” 酒保:“爷,何事?” 鲁达指着街上屋檐下的流民,道, “你去帮洒家跑一趟,打听附近流民之中,有谁会算术经略,最好跟其余流民是同宗同族,有些威望的。” 酒保不敢耽搁,将手上活路转交他人后,戴着斗笠冲入雨幕中。 不消片刻,酒保便带着一小瘦若鸡子的老头儿前来,此人身无半两肉,颧骨高耸,衣不蔽体。 但他的眼睛很亮,很有神,似乎所有的生命,都放进瞳孔之中燃烧了。 用帕子擦拭身上水渍,老头缓缓走到鲁达面前,稍稍拱手,脊梁笔直。 “老朽刘炬,见过提辖。” 其声平静而泰然,自带一股儒雅的气质,哪怕一身的蓬头垢面也无法掩盖。 鲁达看了他一眼:“你会算术?” 刘炬点头:“明算科及第,先后在吏部明经殿、白鹿洞书院进修,后回家乡教书,十年来弟子数千。” “哦?你这般人物,怎么也流落至今?” “千里行路难,饿殍遍寰宇……哪怕有经书百卷,也换不来一斛黍稷。” “官府如今对尔等可有安置手段?” “自有开仓放粮、设立屯田,可流民何止十万?又有多少能惠及我等?” 鲁达默然,坐直了身躯,神色肃然几分,请刘炬入座。 “衣裳脏乱,恐污了座椅,谢过提辖好意。” 刘炬拒绝,面色平静。 鲁达也不绕圈子,从蹀躞中取出所有钱财,又从腰上取下几贯钱,道, “稍后我再派人拿钱来,共计三十两银子,你且拿去,不管是安置住所,还是以工代赈,务必每笔钱财落于实处,不可贪赃,也不可直接交予流民。 其中缘由,你是学问人,自比洒家清楚。若有人刁难,报上洒家名号!” 如今北宋的时局,一个壮年男子月收入在八十文左右。 也就是说这三十两银子,足以换取近四百壮丁一月的劳动力。 虽对这浩荡的流民来说,只是沧海一粟。 但却可撬动一隅,让他们快速自救,从而扩散出去,一个帮扶一个。 刘炬愣了下,平静的面容骤然打破,不由得老泪潸然,就要长叩在地, “老叟,替其他人代谢鲁大人!” “莫大之恩,如山如海,铭感五内!” 客栈大堂内,吃酒的客人下意识停下动作,目光复杂的看来。 这年代,自己苟活尚且不易,又有几人有余力护佑他人? 不管鲁达出于何意,论迹不论心,都足以赢得良心未泯之人的敬佩。 “跪什么跪,少来这些繁文缛节!” 鲁达挥了挥手,不耐烦沉声喝了句。 刘炬心中一紧,竟然真的有些跪不下去,不由得转而作揖鞠躬。 鲁达起身,抄起蜀锦藏进怀中,朝门口走去。 大雨推门来,在阶梯下汇聚成潺潺流水。 “出来捉鬼,怎弄得囊中空空,只留几两银子了?” 鲁达一抹额头上的水渍,打开‘方圆径寸’。 伞面如花绽放,表面彩线被雨水打湿,蓦然变得鲜艳起来。 顿时,风雨不得进身,皆在一伞之外。 “娘子真是料事如神啊……如今大雨滂沱,可不就是略显棘手之事?” 鲁达讶然。 一缕注意力却凝聚于脑海中的【白蛇奉身报恩图】 只见在那青山之中,白蛇之下。 大片留白的区域中,隐约多了几只豆大的泥人身影,躲在乱石之后。 给人灵动之感,似乎下一刻就会跃出画卷。 一行墨字浮现。 【来踏烟霞来,去冲风雨去】 【凡人判鬼事,供台亦清明】 【全累土泥人之因果】 【得蝇头小术:五鬼搬运术】 【市井民间常见戏法,可搬运财气,亦可杀人】 ------------ 第10章 走,进屋 “霹雳手段,菩萨心肠,鲁提辖真乃神人也!” 客栈柜台后,老掌柜陈言一直目送鲁达离去。 回想起昨日在路上,看到鲁达‘见死不救’后心生间隙,不由得愧疚难言,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这才明白,一味的散财,对那些流民来说治标不治本,反而容易引来杀身之祸。 想通关节,陈言打躬作揖,久久不起。 “爹,灶王龛打扫干净了,供品瓜果也摆放好了……只是,真的有效吗?” 陈理之小步跑来,看老父亲这般动作,不由吓了一跳,接连将其扶起。 “鲁提辖是何等人物,还会诓骗我等?!” 陈言抖了抖身上灰尘,回头瞪了陈理之一眼,出了柜台,紧步走到灶房北面的一座小石龛前。 粗糙的石像勉强看得出轮灶王爷的廓。 左右随侍两神,一捧“善罐”,一捧“恶罐”,传言两罐中存有供奉者一年的言行记录。 “还请诸位保佑,老朽前些日子多有得罪,海涵海涵呐~” 陈言取来红蜡烛一对,点燃左右。 赔罪良久,这才在陈理之道搀扶下,患得患失的缓缓离去。 “那便原谅你罢。” 突然,一道嗡嗡低沉声隐约从灶王龛中传来。 陈言父子俩神色一惊,身体突然僵直在原地,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最终两人勉强平静下来,又朝灶王龛行了一礼,这才离去。 两人离去不久。 一群泥人从善恶两罐钻了出来,享用供品,吃饱后欢喜地原地打滚。 突然,这些泥人们疑惑的看着自己手臂上,兀的多了道类似符咒的图案,纹路蜿蜒,如同蛇形,乍然一亮后却消失不见。 那胖泥人嘀咕两句:“我等可是灵体,厌胜咒诅万法不落……莫非是我看错了不成?” …… 这场雨足足下了半个时辰,也丝毫不见小。 白娘子抓紧时间收了衣物,把左右房间门窗上了门栓。 妖风呼啸,吹得院中桂花树猎猎作响。 雨打屋檐,白雨跳珠从瓦当弧面上滑落,滴到院中。 但这一进的院子毕竟年存太久了,木质的封檐板有些腐朽,一些雨水斜着从缝隙中吹到屋檐下。 白娘子不得已端来木桶接水,又把一直堆积在屋檐下,容易返潮的筛箕拿进屋里。 忙里忙外的,与凡俗妇人一般无二,丝毫看不出有千年道行在身。 渭州城大,居不易。 鲁达往日里单身一人,又是大男子性格。 哪里在意这些家长里短,财米油盐的琐事? 却不知白沙在涅,与之俱黑。 久处污秽脏乱之所,也会元神蒙蔽,识神猖狂。 怎么能轻易闻道呢? 做完这些,她独坐屋檐下,微风轻吹凉如水,吹乱她的发丝。 她的目光流淌在庭院雨水中,却不由得想起了外出捉鬼的鲁达。 “也不知相公是否安好?” “悦来客栈地处外城西门,那里龙蛇混杂,也不知会出什么意外?” “方圆径寸并无唤醒的迹象,应该无碍,可是这大雨磅礴,道路泥泞,恐脏了相公的鞋子……” 白娘子有些患得患失,一腔心思都在鲁达身上。 正想着,庭院雨水骤然生起旋转涟漪。 一道香火烟气升腾而起,从中显出福德公的身影。 只是此刻,福德公鼻青脸肿的,似乎不慎摔了一跤,分外狼狈。 “仙子在上,小老儿有礼了。”福德公作了一揖。 白娘子立即站起,面色狐疑, “福德公,你这是……” 福德公面色不变,张口就来, “哦,日游之时被只不长眼的黑狗看到了,追了老朽三里地。 仙子你也知道,老朽这等小神掣肘颇多,法术也是时灵时不灵的……” 白娘子点点头,问起了鲁达。 “仙子无虑,鲁官人无碍。那闹鬼的,只是一群性子顽劣的累土泥人,现在已经不敢作乱。” 福德公抚髯笑道。 “居然是灵体?” 白娘子面露惊讶之色。 世间生灵众多,妖、精、鬼、怪、灵、僵、魔…… 湿卵胎化,有色无色,应天感应。 灵体是较为少见的一种。 无父无母,乃因缘际会,结合天地灵韵而生。 天生一颗赤子之心,大多数符咒巫蛊之术,都无法加身,且来去如风,擒之不得。 面对它们,莫说常人,即便是刚炼气,道童一级的修者,也分外头疼。 “万幸呐……多谢福德公暗中相助了,我这里有一件阴宝……” 白娘子自然以为是福德公以社神地祇之力,画地为牢,敲打泥人。 此刻不由得心生感激,行了个万福礼。 福德公脸上笑容陡然僵硬,有些绷不住了,讪讪咳嗽一声,身上好像有虱子在爬。 他毕竟是活了快百年的老滑头了,昨夜鲁达开口叱咤,目光如击,分明是习得法术在身。 且正气磅礴,隐含一股沛然之力,潜力如渊! 连他这个土地公,一时不察都没顶住。 可关键是…… 白娘子,似乎并不知晓? 可他又不敢道破个中玄机,打牙撂嘴,免得平白无故得罪了鲁达。 此番夹在中间,只恨自己知道的太多。 如坐针毡呐! 福德公哪里敢收礼,接连说道, “仙子客气,老朽也没出什么力……” “福德公何需拒绝?” “不能收不能收……” “还请收下!” “咦?庙前有人还愿叩拜,我得去照看一二,就此别去!” 却见福德公立刻化作一阵烟,极速从墙角遁走。 随手还把暗渠中,被落叶堵塞的水孔疏通了。 白娘子不由感慨,不愧是大城市的社神,远比深山中的那些山神宅心仁厚得多。 …… 直到天色微黯,云收雨歇。 白娘子却还未等到想等的人回家。 正心生担忧时,却见鲁达推门而入。 “娘子,洒家回来晚了。” 嘹亮声音传来。 白娘子笑靥如花,取来干净毛巾迎了上来。 便见鲁达小心从怀里取出一匹布。 他的衣襟稍稍打湿了,但这匹布却一尘不染,整洁如初。 “本想找裁缝给娘子做套新衣,却发现洒家还不知娘子长短肥瘦……” 白娘子如获至宝的接过蜀锦。 “还有娘子,洒家没钱了,路上救济了群流民,这几日恐怕得紧衣缩食些……” 鲁达一五一十道来。 白娘子脸上笑容依旧,明眸中洋溢着温柔的柔情,仿佛是一汪温泉,接纳鲁达的一切。 “这又何妨,与君相伴,糟糠腌菜却也味比山珍海味。” 鲁达哈哈一笑,拉着白娘子的手,朝内屋走去, “娘子快进屋,我为你量体裁衣。” “啊?大白天的,这……” 小若蚊蚁的声音传来。 “这有何妨,你我本是一体,何需顾此周礼?” “相公所言极是。” 又是一阵簌簌脱衣声。 “嗯?什么东西这么挺翘滑嫩……等等!娘子!我只是为你量体,你怎么把抹胸也给脱了?” “啊?!!” ------------ 第11章 未有神仙不读书 半月时间一晃即过。 鲁达在这半月里,除了正常去听取公事,缉拿一些小贼小盗外,其他时间基本都一头扎在读书和朝白娘子请教修仙知识上。 公事乏善可陈,也并无什么江洋大盗流窜过境,重伤后被鲁达捡便宜等,话本中才有的桥段之事发生。 倒是那因借钱,被鲁达三拳打晕的杜非,这段时间请了病假,羞于见人,故意躲着鲁达。 鲁达心情痛快,每日饭量都要上涨两成。 继而全身心攻读学问。 古时印书不易,得书亦难,非借不能读也。 但幸好小种经略相公府中藏书甚丰,鲁达便当起了借书客,赊欠的禄粟都抵押至明年去了。 当然,鲁达也不是随便借书。 而是有白娘子这位名师指导,循序渐进,由浅至深,打下牢固基础。 由来富贵原如梦,未有神仙不读书。 若无充足的知识储备,了解佛道两家经典惯用的术语特指。 哪一天真获得仙法了,也是一窍不通,连字都认不全。 强行修炼,蹉跎岁月还是幸运的。 走火入魔,逆乱筋脉,霍乱自己的比比皆是。 “相公求道心切,其余也就罢了,但奴家有件事必须说明。” 夏至将临,空气中平添几分燥意。 蝉鸣歇斯底里,炎炎烈日下,鲁宅院中却支起了葡萄架。 水井幽幽,散发阴凉。 白娘子躺于藤椅之上,身穿蜀锦所织的罗绮长裙,袖口上绣着淡蓝色的莲花,胸前是宽片裹胸,身子轻轻转动长裙散开,如同高山之花,绝美不似人间色。 白娘子看着读书如入魔的鲁达,不施粉黛的面容却十分复杂。 “哦?何事?” 鲁达放下手中《周易参同契》 白娘子:“人妖有别,尤其奴家乃千年蛇妖得道,还未真正渡过雷劫洗去垢体,故此还残留至阴之气,一旦引动,必须有一味至阳之气中和,否则必受反噬。” “而男子元精,便是至阳。” “若相公只是凡人也就罢了,无需在意元精是否遗失,不耽误我与相公……行房事,产子嗣。” “但相公若是想修行,必须保留这份元精,才能三关俱通,修得筑基境界。” 话落, 鲁达目光闪烁。 二八佳人体似酥,腰肢如剑斩凡夫。 此乃修行第一难。 若要享颠鸾倒凤之乐,便会失去元精,绝了证得大道的机会。 但好在,这似乎只是暂时的。 “也就是说……筑基后就可以了?”鲁达嗡声道。 白娘子轻笑点头:“而且那时,阴阳交合,对相公的修为也大有裨益……” 鲁达点点头,如同下了某个决定,开口问道, “敢问娘子,何为三关俱通,何为筑基?” 白娘子闻言,脸色似喜似忧,也不回答,转而问道, “相公可知,如何才能长生?” 鲁达面露疑惑:“修行不是能长生吗?” “非也。” 白娘子摇头:“旁门八百左道三千、正法真解、妖修之法,严格来说都算是修行之法。但真能证长生的,唯有正法真解。” 鲁达面露震动之色:“可是唯有正法真解,才是参悟了大道玄妙,明悟阴阳至理,性命双修?” 这段时间的苦读,鲁达也知晓了些许术语。 “额,不是。” 白娘子沉默了下,道, “是修行正法真解的人更强些,出过天仙真神佛陀;其他旁门左道,包括妖修,还没人修得天仙神佛之位。” 鲁达:“……” 也是,实力低微的,没等长生之时,便死了。 实力强大的,哪怕寿元有限,也会想尽办法提升寿命,然后把各种延寿秘法、仪轨写进道统传承之中。 至此之后,便成了长生正法。 “那娘子,正法真解又有哪些?” “外丹、内丹、符箓、存神、房中术……皆为正法,皆可成仙成佛。虽分属朝真降圣、入定坐关、采阴补阳等路数,但逃不过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返虚、反虚合道十六字。” “炼精化气第一境,分别为炼气、筑基两步;炼气者,阴神出窍,调理躯壳,先壮体魄,后强三魂七魄; 再吐纳天地灵机,子午抽添,卯酉沐浴…… 最终与天地精神往来,精气神三大关俱通,方可筑基!” 白娘子继续说道, “炼气有三关,固精、吐纳、养吾炁。凡俗中那些武夫游侠,所谓百人敌、千人敌万人敌,其实也暗合固精之法,论杀伤性,不逊色炼气士太多。 只是少了阴神出窍等法门,更不识天数,终究如窑头土坯,虽已成形,尚未经水火锻炼,一朝大雨滂沱,土坯便散为泥沙。” 时间流逝,不知不觉已是下午。 一番问道下来,鲁达收获颇丰。 然后他也不客气,闷声闷气开口问道:“娘子可有法术传我?” 白娘子沉思一番,道, “奴家的妖经不敢传授相公,恐污了相公为人根基。但的确有些蝇头小术…… 此法唤作蹈火术,可引火,可也制火,不受凡火所害。倒也无需法力摧使,只需消耗元神,鼓动肩上三把火即可。” 蹈火术不分上下,但习术者有上下,上等者可蹈三把火,引火、制火、生生不息;中等者可蹈两把火,引火、制火;下等者仅为一把火,引来之火也是驳杂摇曳之鬼火。” 说到这,白娘子眼底掠过一丝深邃之色。 她也想试试,眼前这位鲁相公真正资质如何。 半月前院内灵韵紊乱,疑似施法者路过。 那福德公言辞含糊,神色恍惚,隐有内情。 白娘子思来想去,心底骤然升起了不切实际的念头。 那施法者,莫非是鲁相公?! 只是这个猜测荒诞不羁,实在可笑。 毕竟凡人一来仙缘难求,从哪里获得法术? 二来但凡跟‘法’沾边的,莫不需要资质悟性和时间。 白娘子见过恒沙之数的老道士,分明已获仙经,但穷经皓首,归隐山林数十年,也没见悟出个所以然来。 天天说什么‘道在蝼蚁、道在稊稗、道在瓦甓、道在屎溺’,结果这也不修,那也不悟,天天争斗,死到临头才知惊。 能在凡俗时掌握法术的,万中无一。 她的师尊骊山老母数百年前,于贞观年间,收了名唤作‘樊梨花’的女子为徒,传授刀法、撒豆成兵、行云布雨之术。 在尚未正式修行前,她也是足足花了七日时间,才掌握点豆术。 即便如此,也让师尊颇为满意,认为樊梨花质上佳,可堪栽培,他日必有大成就。 之后果真灵验。 “请相公屏气凝神,随我念诵,若有领悟,便努力排除杂念,进入似睡非睡入定状态。” 白娘子唇齿微张,便是数百字脱口而出, “蹈火时,使气息归根,守虚极,致静笃,凡此少阳司天之政,气化运行先天,降为左肩为魂火,右肩为魄火,头顶为灵火……” 鲁达跟随默诵,深吸一口气,尽量在注意力凝聚于这些经文的本意上。 渐渐地,他脑海里似乎只留蹈火术,纷杂的识神也隐没消散。 鲁达的呼吸变得绵长平稳起来,如坠无念无感之境。 先是脚指头开始放松,再一寸寸到了膝盖、腹腔、头颅。 隐约合乎‘守虚极,致静笃’之境。 甚至似乎察觉到,自己左右肩、头顶三火,在升腾,燃烧着…… 见此,白娘子猛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一脸平静,双目微闭的鲁达,忍不住压低了声音,不敢惊扰。 “相公他,居然瞬息入定?” 白娘子心底震动,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樊梨花尚且七日习得法术,那鲁达呢? 这等天资,实在恐怖! “咄!你这泼皮……又想赚我银两,吃,吃洒家一拳,定要你血洒闹市口!” 突然,鲁达梦呓般喝了声。 继而又‘入定’了下去,发出连绵不绝的鼾声。 白娘子惊愕的张开嘴,目光迷茫,表情凌乱。 “瞬,瞬息入睡?” ------------ 第12章 公廨 第二日清晨,天色方明。 鲁达换上差服,跨上梢头棍,挎着小包裹。 朝白娘子打了声招呼,说是公门有要事,近日可能不回家了,便推门而出。 昨日练习【蹈火】无疾而终,鲁达和白娘子一人一妖颇有默契的没提后文。 白娘子反而安慰鲁达,可能昨日只是累了,状态不好,莫要放在心底。 日后再试。 “白蛇奉身报恩图中记载的术法,无论是【目击】还是【五鬼搬运术】,虽也晦涩,却并不难懂,施展修行起来,平白少了许多关隘,如有神助……” “看来,我的成道之机,最终还得应在志怪图上。” 街上灰蒙蒙的,来往行人不多,清风带着泥土的芬芳扑面而来,令鲁达颔下长髯微微摆动。 鲁达正思索着,突然有喊话声响起, “鲁提辖慢走!” 鲁达顺着声源处看去,便见一道有些熟悉的瘦削身影快速走来,肩挑竹篓,深一脚浅一脚的踩过青石板。 此人正是前些日子鲁达找的‘救济流民管家’刘炬。 而此时,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明眸皓齿,眉清目秀的少年郎,大概十岁出头,虽身着轻便布衣,却难掩眉宇中的那缕不凡之气。 刘文弘,刘炬的孙儿。 见此,鲁达有些无奈, “你这厮,怎么又来送瓜果蔬菜了?都说过了不必如此。” 刘炬面露憨笑:“要的要的,提辖不要,令正吃点沾露水的新鲜瓜果,美容养颜,也是极好的。” 这段时间,刘炬帮扶流民颇见成效。 见渭洲西门外三十里的桃溪县,瓜果蔬菜成熟上市,便主动前往跟乡正洽谈,无偿为他们统算价格、耗损等数目。 然后包圆了桃溪县的瓜果蔬菜,找流民运送至城中。 虽然苦点累的,但慢慢也解决了上千人的生计。 当然,其中鲁达的名号,也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否则各种官吏的刁难,足以让他血本无归。 白娘子听到动静,走了出来。 刘炬见状,二话不说卸下两个竹篓,将这些水灵灵的瓜果蔬菜朝宅里搬。 都是每日运输贩卖的头等货,一点瑕疵都无。 鲁达摇了摇头,有些无奈,但也没多管。 临走前,鲁达多看了那个少年郎一眼,颇有深意道, “你这孙儿长得倒颇为标致,平日里小心些……” 刘炬闻言,愣了下,猛地反应过来,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变得煞白无比。 “是是是,多谢鲁大人提点!” …… 渭州城虽地处西北边陲,但城郭面积极大,分为内城、外城。 外城周长八十八里二百三十三步,有城门十二座,遍布战棚、瓮城等防御设施。 内城周长四十里,能住内城的,基本都是官身和望族。 寻常有钱的商贾都没资格在内城置办房产。 鲁达也是凭借‘关系户’的身份,有种家背书,才有资格在内城租赁院落。 而且如今吏治败坏,天下乱象初显,甚至都出现卖爵鬻官的迹象,搞得内城房价一路攀升,官府也不得不加强巡逻和管制。 而现在,鲁达要前往外城的‘城守公廨’上值。 一般来说,他们这种直接向小种经略相公府负责的提辖,是无需去官署‘上班打卡’的。 甚至平日里基本都是外办,没有固定点卯地点,有事就做,无事闲逛。 到手月俸一分不少。 但昨日‘种师中’亲传手令,令府中提辖、统制使,乃至两位驻泊兵马都监齐往城守公廨,似乎有要事宣布。 对此,鲁达隐有猜测。 多半跟岷山响马有关。 出了内城,人气骤然变多了些。 处处皆是酒楼,门前挑出望竿,挂着酒旆,漾在空中飘荡。 鲁达挤过人群,直奔城守公廨而去。 远远地两排高大青石墙映入眼帘,公廨前摆着两尊石狮子,不怒而威,显得无比庄严肃穆。 此刻已近午时,一群同僚正在廊下小声议论着,似乎对那即将宣布的要事颇为好奇。 他们见到鲁达,都纷纷停下交谈,热情的拱手为礼。 人群中,脸上尚有淤青之色的杜非,不时跟身旁一位年轻人交谈,神色中颇为谄媚,若是有根尾巴,兴许早就摇晃起来。 此刻看到鲁达,杜非颇有些不自在的转过身去。 “鲁达兄来了,来,这边还有位置。” 廊下靠近树荫的地方,一个中年男子朝鲁达打着招呼。 说话者叫常文忠,跟鲁达比较熟,也是上次拳打杜非时,敢拉鲁达的人之一。 鲁达朝其余人知会了声,便走了过去。 “鲁兄可知什么内幕?”常文忠有些好奇。 鲁达奇怪的说道:“洒家哪知道什么内幕?洒家还恼种将军害得我走了这一趟路!天干气燥的,他日定要讨他口酒喝!” 另一旁,一位身形高大,腰胯双刀的汉子闻言,不由苦笑, “也就是鲁达兄,换作是我有这层关系,早就把消息打探得一清二楚,提前安排了。” 这人唤作靳火,早年间落草为寇成了绿林,之后被种家降服招安,论身手和力气,不逊色鲁达多少。 往日里,鲁达基本跟常文忠、靳火两人合作得比较多,也是知根知底的好友。 所以谈话间也放得开。 正说着,马蹄衔铁声从公廨外响起,由远及近。 便见是一群战马,剪影沿着青石板街道快速逼近,尘土纷飞。 一股血煞骇然之气,如同利剑,贯穿炎热的空气,光可夺目,让旁人不敢直视。 “来了!” “马车里下来的是左不悔大人,他腿伤未好,居然也来了。” “紫衣束带,厚底黑靴,银丝纹着……嘶,官府居然派武德司的人来了!看来这次是准备一口气,打下岷山响马了!” 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武德司可是出了名的暴力机关,起于五代,后经多朝变更,起起伏伏。 最终在宋太祖手中发扬光大,不再只是固守京都,火速推行至各路各州。 都府之中,威福自我,正言以下,皆胁肩低首,曲事不暇! 权势之大,暴力之盛,各地知府也不敢过多管理,顶多朝京都打打小报告。 三位武德卫下马,顾盼之间如狼环视,个个都有至少千人敌的实力。 三人身后,跟着两位兵马总监,另有七八名统制使。 左不悔是个不苟言笑的中年男子,须发皆白,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 另一位兵马总监却是个颇为年轻的女子,身穿劲装,勾勒出姣好的身段,长相略显中性,给人一种凌厉之感。 单晓叶,种师中将军晚年所收义女,根骨不俗,悟性通透,也吃得了苦,是一刀一剑杀出来的。 此刻这几人快速走过廊间,目光冷漠,从这群提辖、捕手身上掠过,并未停顿,迈过阶梯,朝大堂而去。 分明不远的阶梯,此刻却划分出两个世界。 一明一暗,一上一下。 廊下这群人,只能远远眺望大堂内的众人。 听取他们的命令和调度。 生死不由命。 ------------ 第13章 奉公求仙 倒是单晓叶发现了人群中的鲁达,稍稍驻足,颔首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鲁达等人原地等候半个时辰之后。 从大堂内突然传出一纸调令。 【拔擢左阎为军后统制使,管制三千乡兵,可调配十位提辖为左右将士】 此令一出,众人哗然。 之所以大家反应这么大,只因左阎此人,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更是兵马总监左不悔的嫡子! “左不悔似乎因伤力颓,在提前为左家铺路了!” 众人脑海里顿时明白了过来。 其中或许有种种利益妥协,权利输送。 但既然调令已出,加盖知府、经略府的官印,那么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无人可质疑! 好家伙,前段时间还有不少人想‘捐官’,买下这个统制使的空缺,来躲避战事。 结果机关算尽到头来,早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鲁达猛地抬头,目光如电,穿过人群。 看到了杜非身边的那位年轻人。 此人身边里三层外三层围着不少人,纷纷面带灿烂笑容朝他道喜。 左阎有些压不住上扬的嘴角,却故作矜持的朝旁人点头回应。 而在他身边,杜非脸上谄媚之色更盛。 此刻察觉到鲁达目光看来,不由得挺直了脊背,有种与有荣焉的自得,丝毫看不出曾经他也是捐官者之一。 他昂首回头,看向鲁达的目光中,难掩浓郁的恶意和阴毒。 手放喉间,做出割喉状。 …… 廊下树荫间。 气氛有些凝重。 良久之后,常文忠勉强笑笑:“杜非这厮不得不说,审时度势的本领倒是不差……对了鲁达兄,今晚可有空,哥哥我请客,请府中同僚去太和楼赏灯吃酒?” 言下意思,是当个和事佬。 化解鲁达和杜非两人间的恩怨。 毕竟杜非如今攀上高枝,站队成功,隐隐打上了左家烙印。 鲁达虽然也受种师中老将军看重,但两人正面碰撞,也是个两虎相争,自伤八百的下场。 靳火双手按在腰间双刀,鼻子里喷出一道浊气, “按我说,就该先下手为强,反正都得罪了,干脆弄死了账!” 常文忠闻言,瞪目斥责:“放你娘的狗屁!杀人简单,事后呢?人多眼杂,一旦暴露,闹得人尽皆知,种将军脸上也无光!” 靳火也想到了后果,脸上表情一僵,下意识松开了腰间双刀。 “哼!当官就是麻烦,哪有当年俺在山寨里爽快!鲁达兄,要不你请假一段时间吧,去外面躲躲,不受这鸟气!” 靳火冲着鲁达开口道。 一个劝和,一个劝冷处理。 鲁达目光不变,却意味深长的说道:“弓满则折,月满则缺,谁知世事无常呢?” 常文忠、靳火两人闻言,面面相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之间不解鲁达所言意思。 不过很快,众人的注意力便放在对统制使俸禄的讨论上。 “去年洪光宰酒后失言,曾说他们统制使一年的俸禄,差不多可以在内城非核心区域,买套元丰十载,十多年房龄的一进院子,真是羡煞旁人呐……” 常文忠脸色羡慕的说道。 似乎不管是什么年代,房产都是人们绕不过的大山。 靳火冷冷一笑, “此事早已辟谣了……哪需一年,半年足以!” 常文忠猛地瞪大了眼睛,羡慕得眼睛都酸了。 众人议论间。 大堂内诸位上官的商议终于结束。 跟鲁达预想的一样,岷山闹响马已有一月,影响恶劣,阻挡商路,朝廷终于动真格的了。 渭州知府、小种经略相公府、武德司三方联手,调兵遣将,开拨锱铢粮草,准备围山擒贼! 听说武德司中,还会派出万人敌层次的绝顶将领。 一则则公文下达。 但其中却有一个命令,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朝廷准备聘请僧侣道士,或者有道行的仙家出山,一同前往岷山。 “两军交战,还要请什么仙家做法?这不是胡闹吗?!还指望着一道符篆力敌千军不成?”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江州的白莲社、西域的袄教、川蜀五斗米道,在当地可是如日中天,连官府都受其掣肘,你说没点真本事,怎么可能?” “我有个远方伯爷,幼时他已老,直到现在也容颜不改,一饭斗米,翻山越岭如足下有风,听说是小时候有仙人抚过他的头顶!” 众人议论纷纷。 谈话间,单晓叶走了出来,立于堂前,长发挽起,朗声道, “我这里有个名单,皆是渭州城中,市井传言有道行的仙家,需要有人帮忙跑一趟,核实一二,谁去?” 没人开腔。 一个个眼观鼻尖。 刚才还热闹纷纷的廊下,现在立马就安静下来。 鬼神之事,人们天生便有一种敬畏。 更不消说此事即繁琐又折腾,要在内城外城到处奔波,夏日炎炎,夜短昼长的,仙家还没找到,自己先成仙了。 “我去!” 突然,一道沉闷声响起。 众人惊愕回头,便见一身材魁梧,豹头环眼的八尺大汉,迈步而来。 “鲁达兄?!”常文忠面色一紧。 “三思啊!”靳火也忍不住劝说。 却见鲁达没有犹豫,径直走来,对单晓叶拱手,接过名册,定睛一看。 其上记载的仙家不多,不出双掌之数。 前些日子从累土泥人口中得知的‘巨子大仙’、‘独角兕大王’、‘清凉老人’也在其中。 单晓叶见是鲁达,满意点头。 她之前没见过鲁达,却也听闻已久。 毕竟都算是小种将军的心腹,也无积怨和嫉妒,天然间便多了些信任。 鲁达这厮,可不像外貌看起来这般粗俗,其实颇知人心,懂进退。 有他去做此事,也可放心。 “好,便麻烦鲁提辖了!兵贵神速,还请领了公使钱后就立即出发!” “是!” 鲁达转身,大步离去。 一众同僚脸色复杂,惭愧者有之,疑惑者有之,看好戏者有之。 杜非的目光一直注视着鲁达的背影离去,神色无怒无喜。 鲁达似乎感应到了,稍稍驻足。 脑海之中,一张志怪图如风吹动,生起褶皱。 【五鬼搬运术】的符篆之文,似乎活过来般,却带着一股渗人的血腥意。 盈沛欲滴! ------------ 第14章 旁门左道 入夜。 外城东门十里处,略显荒僻,有一片老宅。 宅中,立着一座湘子庙。 此庙年代久远香火尽失,蛛网飞挂,神像蒙尘。 阴风吹进,刮得地上香炉翻滚作响,如同人的奸笑声。 中央的供台后,韩湘子泥塑的神像破败不堪,金漆表面黯淡无光,就连头颅都不翼而飞了,露出脖腕处黑黢黢的窟窿。 不知何时,杂草卷地。 一只个头硕大,体态丰腴的大橘猫出现在庙中。 这橘猫的皮毛端得是油光发亮,纯黄无杂色,一双碧绿琉璃眼散发精光,居然给人一种稳重的感觉。 大橘猫环视破庙,猛地跃身爬到神像最高处,韩湘子的脖子上蹲着,俯视着整间破庙。 “早就来了,何需隐藏?” 大橘口吐人言,颇有磁性。 “哈哈哈哈……” 苍老笑声传来,几朵鬼火兀自出现,飞向庙中几盏油灯。 昏暗摇曳的光线中,地上的一只香炉骤然旋转漂浮起来。 在卷起的灰尘中,逐渐露出一个肥头大耳,满脸慈悲笑意的僧人。 “弥陀佛……你这金丝虎果然眼力不凡,今日邀请我等前来此处,所为何事呀?” 清凉老人像模像样的道了个佛号,笑嘻嘻的抬头仰视大橘猫。 顿时就不笑嘻嘻了。 “叫我巨子大仙!” 大橘瞳孔微眯,俯视着纠正清凉老人的错误,尾巴上的毛微微耸立。 大橘:“等独角兕来了再说!” 清凉老人点头,走向一角,吹了口气。 顿时蛛网换珠帘,空地之上拟物成真,多了金碧辉煌的卧榻、屏风、案板,瓜果美酒,一应俱全。 清凉老人又掀开内衫,取出一个人种袋,解开系口,倒着抖了抖。 卧榻之上,顿时多了几道赤条条,凹凸有致的身影,有男有女,皆是面露狂热之色,蠕动扭曲着。 大橘猫见状,目露不善之色,露出獠牙, “你这淫僧,在自己淫窝里放荡就罢了,岂敢在我面前污了我的眼睛?!” 清凉老人前世乃佛门中人,可惜六根不净,被逐出师门,后转修无上欢喜佛,乐空双运,或骗或掳上千女子。 最终被佛门清理门户,就地正法! 可惜却逃了一丝真灵,转世重生,觉醒前世宿慧,重走欢喜路。 这一世他也学精了,传教立庙,以救赎前世罪恶,希翼来生超脱的名义,为信男信女拔除体内污秽。 此刻清凉老人闻言,脸上笑意不减,双眼眯成一条线, “男欢女爱,无遮无碍。一点生机,成此世界,大仙你年少之时,便被摘去铃铛,自然无知……” “嘶!!!” 大橘猫被说到痛处,顿时就恼了,吹着胡子,身躯紧绷上拉呈弓状,目光不善的盯着清凉老人。 “两位同道何必剑拔弩张……” 庙外有清脆的声音传来。 “大家都是唇亡齿寒的关系,何必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举动?” 人未至,淡淡的女子清香已吹入庙中。 大橘、清凉两人同时朝外看去。 一名只裹着绸兜,两根粉红丝带挂在脖间的美妇,款款而来。 发髻高挽,额前披下几缕碎发,遮挡住一只浅浅的犄角。 她面容端庄,眼神深邃而平静,手中提着一盏灯笼。 若是仔细看去,灯笼里燃烧的,竟是一颗才死不久的狰狞头颅!! 清凉老人见此,微微侧身,皱眉说道, “独角兕,你我可是在渭州城中,无故杀人,不怕被官府围剿?!” 莫要看他们两妖一人,炼就法力,可阴神出窍,已是炼气境界,弹指间便取人头颅。 但只算是旁门左道,不修长生法。 若真是跟朝廷撕破脸,自有朝廷命官,请了官印,领取文书,手持法剑,亲自来斩! 到时候王朝气运一压,什么法术都不灵了。 当场就得显出真身,屎尿齐出! 这就是未证得长生的旁门左道之限制了。 有道是‘鬼物见形象,梦寐感慨之。心欢意喜悦,自谓必延期。遽以夭命死,腐露其形骸。’ 旁门左道多追求速成,各种强取豪夺、不讲手段,短暂看来自然是‘心欢意喜悦’,但于大道无益。 越修行,道路越狭窄,早晚形骸腐烂。 不像正法真解,创道初期虽也有‘百日登仙’‘山中顿悟,便举霞飞升’的捷径。 但各派祖师成仙后,不管是有感天材地宝越发匮乏,要持续性发展也好,还是自觉造了过多杀孽,于是劝后人从良也罢。 都掉头来修改法门,加了许多‘缝掖工夫’,让修为都是一针一线兜拢出来的。 任风吹雨打,三灾五害加身,都不会消失。 一个有娘疼,一个自生自灭。 差距自然就出来了。 独角兕闻言,清婉一笑,胜却人间千百颜色。 “这有何惧?此人乃一屠夫,好像叫做什么郑屠,欠了奴家三两银子,月息四成,两年一滚,已是数十两,结果还不起钱,自然只有拿命来抵!” 清凉老人摇头,叹了口气,没有多说。 此近乎理论之争了,一旦说破了,就是不死不休的后果。 “好了,都到齐了。” 大橘猫的声音,打断了两位的对话。 大橘猫:“我有内幕消息,官家的人准备围剿岷山响马,会请城中修者出手帮忙,我等也在其中,想来他们派来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清凉老人目露凝重之色:“麻烦了。那马道人也不知是何来历,仅是炼气吐纳境,一尊阴神却可白日出游,无惧太阳,更会掌心雷法,我们拿人头去帮忙啊!” 一般来说,整个炼气境界的修者,阴神出窍只能夜游。 唯有精气神三关俱通,突破筑基后,阴神才会转阳,可白日出游。 左不悔便是吃了这个亏。 没料到马道人还有这一手,虽然故意在正午阳气最浓之时出手,但马道人阴神出窍,在左不悔肩后吹冷气,吹灭了一盏魂灯。 搞得左不悔气血凝涩,淤积体内,下肢残废。 独角兕目光平静,却透露着一股清澈的愚蠢。 “那我等闭门不出,拒绝应诏不就得了?!” 白痴! 大橘猫和清凉老人同时看了她一眼。 这女人真是胸大无脑。 既然身处渭州城中,平日里仰仗人气修行,到头来,哪有让你得了好处不卖力的?! 你前脚刚拒绝,后脚就是兵马伺候。 大橘猫端坐了起来,蓬松的毛发随风轻动,把尾巴盘在屁股下。 大橘猫:“人类有句话,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本来我是打算去内城知府里躲躲的,就说出门访友了,不在家。” “但我有内幕消息,内城中来了尊极为可怕的老妖精,城隍也对其恭敬客气,所以我建议……大家一起出去躲一阵子,再回来吧。 三日后子时三刻,外城西门见。” 清凉老人和独角兕对视了眼。 大家同是旁门左道,为何你这么多内幕消息?! 吃了几年皇粮,就这么了不起?! 不过出去躲躲,也不失良计。 “好。” “可以。” 正说着,庙外突然响起一道猫叫声。 大橘猫闻言,瞳孔骤缩, “官府来人了!” ------------ 第15章 法不轻传,道不贱卖 “额,这位喵大人有礼了,洒家鲁达,奉知府之命,有要事跟巨子大仙相商。” 外城,上林署院墙一隅。 天色微亮,露出一个杂草遮挡的狗洞。 鲁达双手抱拳,立于狗洞前,看着从洞中探出来的猫猫头。 这猫儿是只乌圆,通体雪白,但脑瓜子顶有撮黑毛,似乎是个混血。 “巨子大仙不在,请回吧。” 乌圆不咸不淡的说道,就要把头缩回去。 “请慢,此乃东华居的上等猫食,‘烀炭瓨鱼鳅’,是今早的新鲜货,还请喵大人享用。” 鲁达赶紧取出一个陶翁。 ‘烀炭瓨’就是装有木炭的陶瓮,其中木炭具备吸湿性,可大幅度保持肉类猫食的新鲜度。 而鱼鳅,都是细如筷子大小的溪鱼,乃狸奴的心头宝。 出门求人办事,自然不能空手来,此乃人情世故。 虽然这猫食不便宜,整整三两二钱。 但反正又不是花鲁达自己的钱,是公费报销,自然没有节省的说法。 果然,一闻着鱼鳅香味,乌圆缩到一半的头,顿时停了下来。 它颇为纠结。 若是失职,放这两脚兽进去,巨子大仙必定责罚它。 它有些害怕。 可它又实在抗拒不了猫食的诱惑。 它想吃。 最终…… 它选择了害怕的吃。 “我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地上长出小鱼干了?哼唧哼唧哼唧……” 乌圆一边埋头干饭,一边喉间发出呼噜声,尾巴高高翘起,毛发炸起,就如个小鸡毛掸子。 鲁达颇有默契的立刻蹲下,推开狗洞的木门。 这门后的甬洞,对于鲁达这魁梧的身材来说,实在是有些拥挤。 但好在初极狭,才刚钻几步,便豁然开朗。 鲁达抬头一看,对面就是一间空置的偏殿。 青瓦红墙,树影斑驳,宽敞的广场上,猫影重重,数十只猫咪正翻着肚皮晒太阳。 而在殿中,一只体型肥硕的大橘猫,正迈步朝外面走。 肚子下,还背着个圆鼓鼓的行囊,似乎要出远门。 随着‘啪叽’一声,一只晾晒脱干的鱼干从行囊中滑落。 大橘猫将之咬起后,一抬头,恰好对上了刚钻出狗洞,鲁达的目光。 啪嗒! 小鱼干再次掉落在地上。 大橘猫傻了,脑海中浮现一个念头。 “糟糕,晚走一步,被两脚兽堵住了!” 看大橘这体型,这气质,鲁达意识到它便是所谓的‘巨子大仙’。 鲁达不由得神色肃然几分,赶紧从悬挂于蹀躞中的袋里,取出公文,交予大橘看。 “大仙,我乃知府派来的,特请大仙出手……” 大橘无奈,卷起清风,倒着接过公文,扫了两眼,像模像样的点头后, “却是不巧,本仙应友人之约,要出趟门,左右护法,送客……” 说罢,大橘一口吞下小鱼干,双足蹲地,抬头看向屋檐,后肢和屁股扭动发力,就要飞檐走壁。 鲁达看着左右窜来的猫咪,步伐腾挪,如雁轻灵,从两猫缝隙中躲开,强行进了殿内。 “大仙且慢,我带了‘烀炭瓨鱼鳅’!” 大橘立刻停下动作,眼前一亮,伸手挥动, “先别送客!” “可是东华居的?有多少?” “自是东华居的。” 鲁达立刻又钻出狗洞,一趟趟搬运瓦罐,最终一排五坛落于大橘面前。 “咦?东华居不是一直有买四赠二的活动吗?你这五坛是怎么买的?” 大橘迈着轻盈的步伐,这个罐子闻闻,那个罐子拍拍,分辨是正品后,有些奇怪。 “哦,东华居货源有些吃紧,我去得稍晚,只有这些。”鲁达面色不改。 大橘点了点头,吩咐左右将陶翁收入库中,今年浪大风急,鱼获欠缺,这些陶翁必须好生保管,留作过冬。 “进殿吧,我这没有茶水瓜果,你随便找地儿坐吧。” 大橘对鲁达热情几分,闲庭若步般走入殿内。 鲁达便见殿内空荡荡的,只有几根立柱。 地面很干净,少有猫毛,似乎有人定期打理。 鲁达席地而坐,开口道, “既如此,不知大仙何时能出手?” 大橘闻言,奇怪的看了眼鲁达, “大仙我刚刚不是已经出手,喝住左右二将了?” 啊? 鲁达目露愕然。 出手不就是‘离开渭州城+进岷山+围剿响马’的综合意思吗? 怎么到你这儿,就成字面意思了! 不是,你到底看没看公文呐! “咳咳,大仙,出手是指帮忙施法诛杀岷山响马。”鲁达又解释了一番。 “什么?这,这就麻烦了呀!实不相瞒,我那好友乃一社鼠,我两有过命的交情,近日它便要坐化了,我要去送它一程!至交好友,却死不送终,这不是要将我置于不忠不义的骂名中吗?!” 大橘瞳光闪烁,满脸纠结。 鲁达皱眉,表情凝重,心中快速思考。 忽听得大橘说道, “除非,你把东华居买下来送我。” 鲁达沉默了下。 先不提这要多少钱。 渭州的东华居只是分店,总店远在京都,背后的主子乃当今圣人的第四女,享誉京都有‘爱狸公主’之称的顺淑公主。 这怎么买? 鲁达一言不发,就默默看着大橘。 颇有种死皮赖脸,不请动不罢休的静气。 殿外,一只只花色各异的猫咪,堵在门口。 一双双琉璃眼,在日光下反射出精光。 含毛量极浓。 这场景,足以吓破常人的胆子。 鲁达却还有闲心数了数猫咪的数量、种类,盘算如果想聘猫回去,聘礼几何,家有白蛇精,蛇猫可否共居之…… 见鲁达表情,大橘无奈叹了口气。 自知遇到个麻烦人物,今日也逃不过这劫,终于解下了包裹, “再买十坛烀炭瓨鱼鳅,我送你一个消息。” “好!”鲁达脸色不变。 管它十坛还是二十坛的,反正都能报销。 大橘愣了下,顿时意识到自己要少了。 它埋着头,有些烦躁的舔舐着胸前的毛发,直到数息之后,情绪恢复,这才漫不经心的吐出嘴里碎毛,幽幽道, “广潭山上的独角兕、欢喜庙里的清凉老人,偷闲躲令,准备逃离渭城,相约后夜子时三刻,从外城西门出。” “他们身上都不干净,建议狠狠地查!” 鲁达的目光从大橘屁股下面的包裹,移动到它的脸上。 也没问大橘是怎么知道的。 片刻后。 鲁达起身,抖落身上灰尘,朝大橘抱拳。 事已谈妥,大橘答应随军出发,只是要求必须为它打造一件覆体软甲,只需护住肚子即可。 此外还有猫粮、逗猫棒等物资,战后凯旋,刊登功绩的露布十二卷,卷卷得有它的名字…… 鲁达自然闷头答应。 “对了大仙,不知你可有什么修仙之法,捉鬼降妖之能,可否传授于我?” 大橘闻言,愣了下,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忍不住讥讽道, “凡人,你也配修仙?也不看看你的资质悟性,法不轻传,道不贱卖,若无缘分,就算是把东华……额,你把东华居买下送我,我便收你为徒。” ------------ 第16章 请灵 受到大橘的无情嘲讽。 鲁达面无表情的钻出狗洞,只是不慎挤落了木门的半扇户枢,关不住,有些漏风。 摸了把乌圆毛茸茸的脑袋,鲁达转身离去。 果不其然,鲁达先后去广潭山、欢喜庙,都吃了个闭门羹。 门子都说独角兕、清凉老人早就云游出门了。 鲁达缉拿贼寇无数,调查过许多离奇案子。 从广潭山、欢喜庙中,都发现了些不干净的东西。 广潭山上,那隐藏于浓浓花香下的血腥味。 欢喜庙中,那些求神拜佛的信徒眼底,掠过的狂热光芒。 “法无旁门,人有左道!” 鲁达面露怒色,心底一股邪火熊熊燃烧。 目光视去,那山峦庙宇之中,似有漆黑亡魂呼啸,淫语糜声响起。 但他最终,却又目光远眺,看向了知府的方向。 那边静穆庄严,歌舞升平,好不气派。 “养虎为患,纵恶行凶,同样该杀、该烧!” 鲁达冷哼一声。 此时天色已晚,城门即将关闭。 鲁达发现此处离陈言父子的悦来客栈已经不远。 于是穿街过巷,拐弯抹角,一刻钟之后便已来到客栈外。 鲁达惊讶的发现,客栈的生意极好,座无虚席,一侧的饮马池栓满了马匹,皆是走南闯北之人所有。 堂前设一小桌,一位白衣说书先生,正说着评书。 大堂的酒保看到鲁达,顿时眼前一亮,立即跑来,引至二楼雅间。 ‘砰!’ 堂下说书人一拍醒木,朗声道,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英雄五霸闹春秋,顷刻兴亡过手!” “却是某年某月某地,有一同福客栈,惊现鬼事,每夜有窃窃私语声响起……” 鲁达听了片刻,不由面露莞尔,顿时明白了过来。 陈言父子不愧是做生意的料。 自知天下之大,好奇者众。 人人皆畏鬼神,却又忍不住去打探了解鬼神之事。 陈言父子干脆把半月前的事,当做噱头,请了说书先生讲评书,只是模糊了人物和地点。 此外,还推出了什么‘袖里乾坤金银露套餐’,摆盘各异,有糖醋泥人,也有各式金银财宝模样的菜肴。 主打一个猎奇。 一时之间,还打出了名声! 扭转了缺少招牌菜的劣势,较之往日,生意更胜数筹! 鲁达刚坐下来,陈言便来拜访,极尽感激之状。 得知鲁达要住宿时,更是立刻吩咐人去准备天字一号房间。 只是临走前,陈言浑浊的眼底掠过一丝犹豫,立在门口欲语还休,似乎有什么事。 鲁达瞥了他一眼,道, “有事就说,不要坏了洒家吃饭的心情!” 陈言讪讪一笑,终于下定了决定,猛地弯腰拱手,声音颤抖道, “鲁提辖,还请救救刘炬进士,他……快死了!” 鲁达挑菜动作一愣,皱着眉头, “刘炬?昨日我见他还精神抖擞,引车卖菜的,出了何事?” 陈言面色悲切:“刘炬那孙儿刘文弘,生得俊朗标志,却因此引来大祸,被城中一位贵人看上,要契他为弟,强掳了去!” 北宋娼妓之风严重,断袖龙阳之好,更不在少数。 《梦梁录》云:官府公筵,及三学斋会,缙绅同年会,乡会,皆官差诸库角妓只直。 就是官府买单,让太学生们公费狎妓。 而契弟,则是以金银娶姿首韶秀者,与沟衾裯之好,以兄自居。 所以说不仅是红颜祸水,其实男子太好看了,也不安全。 鲁达:“那‘死’字何解?” 陈言叹了口气, “刘炬进士饱读诗书,哪里受得了这种欺辱?今日给客栈挑来三石新鲜蔬菜,却分文不取,说是报答往日之恩。 神色间,已有玉石俱焚之决绝,扁担中藏着一把尖刀!不管成与不成,救得回他孙儿与否,都逃不开官司啊!” “他为何不来求我?” 陈言摇头:“刘炬进士三申五令,不要告知提辖,不愿牵连于你。都说文人有风骨,想来这就是吧。” 鲁达:“那贵人姓甚名谁,哪家府上的?” “家住清平苑,从左数第三间大宅子就是了。乃小种经略相公府上提辖,杜非提辖是也!” 鲁达猛地抬头,不怒反喜,大笑道, “原来是这厮,倒是刚好!” …… 入夜。 一轮上弦月挂在天边,朦胧月光洒下,街巷如沐轻纱,让人有些看不清。 鲁达盘坐于床,待到丑时,睁眼起身。 他取来事先准备的菜刀和小瓷碗,用木锉将房梁木刨出木屑,放入陶瓷中。 而后,放入鸡公血。 再之后,用菜刀割破手指,鲜血滴入碗中,与鸡公血混淆。 “五方五灵,听我敕令!” 鲁达念念有词,摇头晃脑,在桌前绕行,如同跳大神般。 灯油摇曳,低沉诵词声隐约响起,无比诡异。 五鬼搬运术,乃一门流传甚广的法术。 多个法脉都有记载,只是细微处有所不同。 下等搬运者,要找五个死人骷髅头,年轻人为佳,上了年纪的头不好,老鬼跑不动,年轻鬼才会跑。 截取生辰八字,阻其转世投胎,在深山之中炼化百日,期间不得听到狗叫声,听见了法就破了。重炼,便需要二百天,以此类推…… 此法伤天害理,且过程繁琐,炼制出来的五鬼,也是乌烟瘴气,不知变通。 中等搬运者,则是唤来山川灵物,草木泥丸皆可炼化,讲究个你情我愿,搬运起来,自然事半功倍。 上等的,则近乎于拘灵遣将了,乃真正的仙家法术,一术出便有漫天神灵相助,估摸着连天庭都能搬运下来吧…… 而鲁达如今施展的,乃中等搬运法。 极有韵律的声调响起,佶屈聱牙,拖长有些尖锐,如同远古巫觋对神灵的祭词。 最终,鲁达屈指一点瓷碗, “请五鬼现身!” 噗呲! 接连数道烟雾从瓷碗中升腾而起。 屋外阴风阵阵,吹得窗棂哗哗作响,黑云遮挡月亮,屋里顿时陷入漆黑之中,唯有一盏油灯,散发摇摇欲坠的微光。 “我来也!” 突然,细若蜂嗡的声音传来。 一个个青衣黑帽,如同官差的累土泥人从烟雾中钻了出来,摇头又晃脑,你推我也搡。 二个三个四个五个…… 最后,一个轿夫打扮,断了一脚腿,单脚独立的泥人,费劲的蹦跳出来,抬起头。 正是当日被鲁达攥在手里,捏断腿的那只。 鲁达愣愣低头。 两人顿时大眼对小眼。 越看越生厌。 鲁达惊了:“怎么是你?!” 瘸脚泥人迷茫:“我不道啊!” “能退换吗?” “好像不能哎,我已受你符咒,除非我死……” “那洒家这就送你去死?” “不好吧!!” 鲁达有些头疼,看着这五只累土泥人,只能安慰自己还有四个腿脚利索的。 他抱拳拱手:“地址是清平苑,从左数第三间大宅子,唤作杜非,额头上有颗肉痣,有官运在身,还请诸位不要找错人!” “洒家别无搬运的,只想搬运他的……五脏!” 五只泥人齐声道, “公有所求,必不敢怠慢。我等去也!” ------------ 第17章 杀生亦护生,斩业非斩人! “杜老爷,刘文弘还是不肯。” 杜氏府邸,灯火通明,三进院落中皆挂着灯笼、贴着喜字。 几名面黄肌瘦的丫鬟踩高在树上挂着彩带。 厅内,杜非听着一名管事禀告,轻轻一笑, “无妨,文弘性子火辣,是要好生磨一磨,等我手上事了,便亲自调教他。” “这段时间,好酒好菜伺候着,不要把他饿瘦了。瘦了,就不好看了。” 看着厅外忙碌的下人,杜非目露满意之色,后仰躺在罗椅之上,心生一种掌握苍生生杀大权的畅快。 本来按理说,杜非只是提辖官,一无资格,二无足够俸禄聘请这些多的奴仆。 可是……城里流民实在太多了啊! 随便几文钱,几碗薄粥,便能挑选好几个过得去的奴仆,说不定还有什么大家闺秀,文人秀才之流。 再加上他榜上了高枝,有左家撑腰,便以‘救济难民,以缓知府压力’的理由,买了不少人进府。 管家点头,突然记起了什么,道, “有下人回禀,在屋外看到了那刘炬老儿,提着根扁担,似乎想来个鱼死网破……” 杜非闻言,笑得前赴后继,犹如听到世间最难以置信的笑话, “他莫还想上一出匹夫一怒,血溅五步的戏码?” 杜非失笑摇头,道, “莫要管他,等上契之日,我还得把他请到屋里,让他眼睁睁看着刘文弘入我的床帐!” 管家恭敬退去。 杜非缓缓起身,面带倦意,并未招呼糟糠之妻,而是独自朝卧房而去。 军事将临,不出一月便是奔赴岷山。 杜非也准备养精蓄锐,攒攒子孙袋,免得上了战场拔不动刀,双股颤颤。 想到这,杜非脑海中便浮现出鲁达的身影。 “匹夫之勇,可知谋略的重要性?到时候借刀杀人,定要你知道爷爷我的厉害!” 杜非目露冷色。 左阎为新晋军后统制使,管制三千乡兵,调配提辖。 到时候真与响马交起手来,随便扯个名头,便能将鲁达置于险境,而且军令加身,就算让鲁达当场引颈受戮,鲁达也不能拒绝! 这就是狐假虎威,权势的滋味啊…… 吹灯熄火,脱衣解带。 杜非很快就深睡过去,发出如扯风箱般的鼾声。 不知过了多久。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地底传出。 继而一个豆子大,官差模样的泥人钻出地面,倏然便融入床脚,上了床榻,稍稍分辨眼前之人的身份后,便从杜非耳朵里钻了进去。 鼾声戛然而止,杜非嘀咕两句,翻过身去。 二只三只四只…… 瘸脚泥人跑得最慢,落在最后面,只得从杜非鼻子里钻了进去。 数息之后,杜非闷哼一声,猛地瞪大了眼睛,无数血丝瞬间布满瞳孔。 他的躯体绷得笔直。 然后下一刻骤然放松,陷入死寂之中。 “此间事了,回去禀告鲁公!” 一个个官差泥人或捧或端着心、肝、脾、肺、肾,从杜非身体里跳了出来。 钻入地中,就此不见。 而在卧室床榻对面,衣柜门微闭,缝隙后。 一个面色苍白的俊朗少年,手持木质匕首,双目惊恐。 “鲁,鲁公?” …… “你这厮只有一脚,却是第一个跑回来的?” 悦来客栈,天字一号房间。 瘸脚泥人手里举着一块暗红色,形如杏子的内脏,邀功似的在原地蹦蹦跳跳。 此乃‘脾’,五脏之中质量最轻的一块。 鲁达哭笑不得,不过心中也算是松了口气。 “多谢诸位,还请飨食。” 话落,五只泥人顿时兴奋的一头扎入五脏之中。 只是片刻,五脏精气尽失,化作齑粉落在桌面。 而这五只泥人,则如同喝醉酒了般,东倒西歪着。 须臾间,便大了一圈,由最初的豆子大变为鸡蛋大小。 但紧接着,在泥人的控制下,又恢复如初。 五只泥人满意的离去。 冥冥之中,一缕肉眼不见的煞气,则融入鲁达体内。 五鬼搬运术,中、下等还未脱离邪法的范畴。 所请鬼神,若无血食享用,便会加害施法者。 所以杀人的因果落在了鲁达身上,但血食及人气,却是被累土泥人享用。 除此之外,施展五鬼搬运术消耗的精、神,同样会分匀部分给这些泥人,当做凡人施法的代价。 精神有些亏空,脑仁隐隐作痛。 鲁达取出木盒,切了一小片红参。 温润药性释放,渗入四肢百骸,脑仁疼痛渐消。 只见只是半月,这根红参便已消耗殆尽,只剩下指甲盖厚度,估摸着再服用两次便会彻底耗尽。 “杜非这独狼已除,剩下的,便是在大军开拨,剑指岷山前,觅得仙缘,尽快踏入炼气境界,才能获得有自保之力。”鲁达心中沉思。 当然,有白娘子这位贤妻在,鲁达更是随身带着‘方圆径寸’,性命倒是无碍。 只是会有吃软饭的嫌疑,为人不齿罢了。 “志怪图一·白蛇奉身报恩图,接触鬼神之事,完成一段因果后,便能获得对应鬼神的核心法门,那独角兕、清凉老人呢?” “只是这两,是有道行在身,炼就法力的,可不好惹……” 鲁达正思索着。 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情。 等等! 杜非死了,那【目击】之术,假想的嗔怒对象,又该找谁?! …… 金乌东升,天色破晓。 本宁静的杜氏府邸,陡然被一道尖叫声惊醒。 “啊!!” “杜老爷死了!!” “哈哈——呜呜呜,杜老爷你死的好惨!” 端水丫鬟发现了惨死床榻之上的杜非尸体。 杜氏府邸顿时乱成一锅粥。 正妻小妾们争抢着家产,下人丫鬟们夹带着金银首饰偷偷溜走,管家二话不说冲入书房翻找着有价值的公文。 无人注意到,一个俊俏的少年郎,鬼鬼祟祟的翻墙跳了出去。 而在杜府外,刘炬在街上角落里站了一夜,手着扁担,面无血色,眼底布满决绝。 此刻突然听得府内惊喊声,顿时又惊又喜。 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不远处的墙头跳下。 “文弘?!”刘炬喜出望外。 “爷!” 爷孙两相拥而泣,刘炬激动中,脸色泛起不正常的潮红,猛地掩面咳嗽两句,手中隐见血迹,却避开了刘文弘。 刘炬立刻拉着刘文弘快走离去,找到偏僻无人的角落,这才忍不住问道, “文弘,什么情况?杜非死了?” 刘文弘手握匕首,面露迷茫之色, “昨夜我潜入杜非卧房,大概是午时后,好像看到了几只奇怪的小人,从地底钻了出来,然后端着杜非的五脏离去。 小人还说着什么‘鲁公’?” 刘文弘抬头,似乎想到了什么, “爷爷,我记得鲁提辖,似乎有捉鬼神异,而且这小人,不就是……呜!” 刘炬一把捂住了刘文弘的嘴,脸色凝重, “别说!别告诉我!不管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一定要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能透露,包括我,懂吗?!” ------------ 第18章 佛堂抄经 第二日。 鲁达睡到日上高头,这才被饿醒。 没办法,昨日到处奔波不说,晚上还顺便杀了个人,实在是有些乏了。 舒舒服服的饱食一顿后,陈言恭敬送鲁达到门口离去。 鲁达离开不久。 陈理之青丝高束,以玉簪固之,身穿一袭带着柳树刺绣的青衫,大步而来。 见此,陈言眼前一亮, “理之,你通过了?!” “爹!我通过柳湖书院的选拔,从今天起,也是个生员了!”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陈理之年纪有些大了,考取功名多年也无疾而终。 今年或许是开了窍,居然一举过试。 成了生员,哪怕只是最低级的秀才,也能减免赋税,每年定额廪米钱粮,再也不是白身! 爷俩兴奋间,陈理之突然记起了什么,压低了声音, “爹,我从考场回来路上,途径闹市口,听说住在清平苑的杜非提辖离奇暴毙……可是刘进士所为啊?” 对于刘炬的遭遇,陈理之也有所耳闻。 只是陈理担忧影响到他的考试,只是简单说了两句。 “什么?!” “杜非死了?!” 陈言的后脑勺宛若被人抡了一棍,突然眼前发愣,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他骤然想起了昨日,对鲁达说的那些话。 哪这么巧? 前脚刚求鲁提辖帮忙,后脚人就死了? 只是,昨夜陈言数次起夜添灯,都看到鲁达房内有人影独坐,那鼾声如雷,隔着门窗都清晰可闻。 那又是何人所为? 或者说,是鬼神! 蓦然,陈言似乎明白了什么,嘴里一个劲儿的念叨着,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或许,是鬼神所为吧。” …… 又拜访了几位所谓的仙家,发现都是些招摇撞骗的跑江湖后,鲁达朝城守公廨而去。 刚进城守公廨,鲁达便发现一道道复杂古怪的目光,朝自己看来。 鲁达眉头一皱,喝道:“几日不见,洒家脸上莫非长花了?!” 众人齐齐收回目光。 没过一会,便见常文忠、靳火两人策马而来,在公廨门前翻身下马,脚步匆匆。 一见鲁达,两人脸色齐变,立刻将鲁达拉至一旁。 常文忠脸色凝重:“鲁兄,可是你杀了杜非?” 靳火一锤大腿,道了声彩:“杀的好,早就该杀了!快随我出城,不做这甚劳子提辖了!到时候占山为王,旌旗翻天,你做鲁大王,我做靳二爷,岂不快哉!!” 看着靳火那一个劲儿想拐自己入伙的表情,鲁达有些无语。 鲁达:“昨日我夜宿西门悦来客栈,彻夜都未出门,整个客栈都是人证。” “那就好。” 常文忠松了口气。 “那就可惜了……” 靳火有些失望。 常文忠面露轻松之色,转而好奇起来:“倒不知是哪位高手,居然在毫无创口的前提下,取了杜非的五脏!当场可把仵作给吓傻了,惊呼定是鬼神所为!” 靳火嗤笑一声:“我走了一辈子的夜路,累了就睡乱葬岗,饿了就吃狐狸肉,也没见什么鬼神。” “若是真有妖鬼仙人,出现在我面前,我把这对双刀给吃了!!” 鲁达默默看着靳火,没有说话。 “对了,单都监和洪光宰他们呢?”鲁达问道。 鲁达本来是准备将独角兕、清凉老人避而不战,借故遁逃之事,捅到上面去,借势压之。 有道是公门之中好修行。 鲁达自然不会傻到凭一己之力对抗两位炼气境仙家。 能摇人就摇人,不能摇人,就想办法摇人。 “左大人,单都监和包括洪光宰在内的多位统制使,已经前往军营,借调兵力了,估计要过几天才会回来,怎么了?”常文忠有些疑惑。 “这……” 鲁达目光一沉,没想到居然如此不巧。 可时不待我,若是等到单晓叶他们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那独角兕、清凉老人指不定已经跑到哪处荒山中躲着了。 想到这,鲁达豁然转身。 “鲁达兄,你这是往哪去?”常文忠两人问道。 “去找种将军聊聊天,顺便讨杯酒喝!” …… 小种经略相公府。 墨香四溢的书房中,用楠木雕花隔扇分成南北两间小室。 北室外,挂着写有‘大将生来胆气豪,腰横秋水雁翎刀;风吹鼍鼓山河动,电闪旌旗日月高’的匾额。 而在南室中,一位清瘦老者临窗而立,默默抄经。 老者已是知非之年,脸生皱纹,两条白眉,发丝银白,双手布满厚茧,那是无数次紧握兵器、驰骋疆场的证明。 种师中,种家军第三世后人,乃北宋名将,镇守边关已有多年。 正是有他的存在,羌、夏等蛮夷才不敢入境。 可此时,这威震边关的老将军,却面露难色的抄着经。 开始还颇有静气,但随着时间流逝,空余的抄经本还有一大叠,似乎压根就没减少。 他不由得越发急躁,手抖如筛,字迹也变得扭曲如蚯蚓。 “一百遍,今天还有一百遍……” 种师中如同疯魔般喃喃自语。 正抄着经,一名穿着马褂的管家静步而来, “将军,老夫人那边的笔墨纸砚又用光了。” 种师中沉默了下:“再拉两车笔墨纸砚过去,对了,今日怎么还没开饭,饿了。” 管家沉默了下:“老夫人立下了每日抄经万遍的目标,后厨的伙夫、厨子什么的,现在都撅着屁股趴在花坛上抄经呢。” 两人一同陷入沉默。 种师中将军的老母亲,已有八十余岁。 老人家没有其他爱好,什么养猫逗鸟赏花的,一概没有兴趣。 她信佛。 经堂里供奉着各色各样的佛像神像,凡是叫得出名字的,必定有祂牌位。 日夜抄经,其风大盛,席卷整个种府。 前几日更是走火入魔了,老夫人天天往马厩跑,要让马也抄经,说它前世造下无边杀孽,这辈子才当牛做马。 气得种师中……连夜又拉了几匹马回来。 没办法,慈乌尚反哺,羔羊犹跪足。 种将军孝心十足,自知这老母亲年轻时候,吃了太多苦。 种家军的男子,代代英雄辈出,铁马金戈驰骋江场。 可每位将军背后,都默默流着其母、其妻、其女的鲜血。 所以种师中也不愿委屈了老夫人。 不就是抄经吗? 我抄! 我操……抄! 管家:“将军,鲁达求见多次,您确定不见?” 种师中冷笑一声:“这泼才,文中所写居然要借我调令,去捉拿独角兕仙家、清凉老人……” “独角兕乃渭水行会的特聘客卿,每年纳税占据渭州商税十分之一!” “清凉老人更是跟柳湖书院的山长、王通判、马训导等人相交莫逆。他在发什么疯?!不见不见!!” 管家冷不丁开口, “可是,将军。鲁提辖刚才强闯府中,气势汹汹的朝后院经堂去了,大包小裹的似有金属碰撞声……” 种师中闻言,愣了下,继而勃然大怒,一脚踹飞管家, “反了反了!鲁达这厮,还敢逼宫?!” “傅彤!若是出了事,我先治你的罪!!” ------------ 第19章 借印 一间普普通通的佛堂之中。 种老夫人一身麻衣布鞋,素面淡然,端坐蒲团之上,正在念诵经文。 “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 而在她的面前,整个佛堂之中。 墙壁上、佛龛前、门柱里……但凡是能放东西的地方,都摆着密密麻麻的佛像。 就连抬头所见佛堂顶端,都有小型的藻井,雕刻着《千佛画》 三世佛、三身佛、五方佛、华严三圣…… 主打一个信仰广泛,宽容慷慨,雨露均沾。 “夫人,鲁提辖在院外求见。” 一个丫鬟前来禀报。 念经声缓缓停下,种老夫人睁开眼,神情平静。 “哦?可是道儿曾经的手下军官,刚调任渭州不久的那位?” “是他。” 种老夫人点点头:“让他进来吧。” 种老夫人孕有两子,长子种师道,如今坐镇延安府,幼子便是种师中。 鲁达毕竟在种师道手下当了几年官,也该给几分薄面。 只是…… 种老夫人也曾远远看过鲁达几面,对他的第一印象并不算好。 主要是鲁达长相实在粗鄙,一对放火眼、满脸络腮胡。 实在是不符合当今士子文人所追求的白衣翩翩,丰郎神逸的审美观。 有道是‘美姿态,面至白’,追求颜值放在任何时代都是共通的,只是要求不一样罢了。 远远地,一名体型健硕的壮汉大步而来。 身穿一袭三宝领的僧衣,腰带束紧,脚穿布鞋。 鲁达行到佛堂外,两手相屈,弯腰至膝,结手印上来,再合掌至胸前,行一‘问讯礼’。 “弥陀佛……种老夫人福慧双增,吉祥如意呐!” 肃穆的声音传来。 让人恍然间,让人误以为是佛门真佛降世。 此景、此声,简直是奔着种老夫人心窝子里去的!! 她是越看越欢喜。 种老夫人顿时面露笑意,立即站起,赞叹一声, “好一副佛门金刚像,鲁提辖,你与我佛有缘啊!” “哪里哪里,小子还想请教老夫人佛理……” 鲁达客套着,转而解开身上包裹,取出一对血迹斑斑的臂甲,金属质地的表面遍布刀伤剑伤。 本已断成两截了,却被一皮革状的腰带牢牢固定着。 “这是……”种老夫人面露疑惑。 “此乃小子当年,在老种将军麾下抗击西夏时所用,某年西夏夜袭,小子护送将军回营,这臂甲被西夏弓兵射中,断成两截……老种将军便取了他的腰带,将其栓住。” “事后,小子才知晓,这腰带原来是老夫人当年亲手为将军所做,小子哪敢横刀夺爱,如今物归原主……” 种老夫人闻言,瞬间眼含泪光,满脸柔软之色。 她接过臂甲,手指摩挲过腰带,还能感受到那股凶险惨烈的战事余韵。 爱屋及乌之下,种老夫人看鲁达越发顺眼起来, “好好好,好孩子,老朽之前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颇有眼缘……这臂甲你收好吧,道儿既然为你缝甲,我哪有拆掉的道理?” 正待两人说话之时,一道急促的叫喊声从屋外传来。 “母亲!!” “闭嘴。” 种老夫人满脸冷漠,无情训斥焦急赶到佛堂的种师中。 种师中闭上嘴,看着屋内鲁达两人‘祖孙情长’的场景,目露迷茫之色,愣在原地,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 “鲁达见过种相公。” 鲁达起身,行了一礼,表情无怒无喜,颇有几丝禅味,眼底却掠过一丝狡黠。 种师中在官场摸爬滚打数十年,也是人精,此刻见状,立刻就反应过来。 “鲁达这厮,怎么还懂得旁敲侧击,投其所好了?读书的效果,真就这么大?” 种师中眯着眼睛,看着鲁达的目光中,掠过几丝危险之光。 鲁达恍若未觉,而是跟种老夫人谈起了佛经,论起了佛理。 然后慢慢地,又‘不小心’提起了近日的经历。 “哦?原来你奉命寻仙,居然查到了有妖人作祟,利用妖法获利?!” 种老夫人目光不善的看向种师中。 种师中尴尬一笑:“疑似,疑似,还未确凿。” 鲁达点点头:“所以才想求种将军一纸调令,借我些人手。” 种老夫人目光看向种师中。 种师中无奈点头:“好吧。” “还想请种将军的‘急就章印’一用,退避闲杂人等,验明正身。” “什么?你还想用官印?!” “嗯?”老太太鼻翼阖动,擤出一口冷气。 “好吧……” “洒家还想去军需库一趟,取‘突火枪’五十,‘猛火油柜’十座,其他火器按需取用。” “什么?你是去攻城的还是请仙的?!”种师中大怒。 “嗯?”老太太又哼了句。 “也行。” “我还想……” “嗯?” “行行行!!你想干嘛就干嘛!但我只有一个要求!” 种师中有些头疼,奈何母命难违,只能把鲁达这笔账记下,他日再做清算了。 鲁泼才,来日方长! “将军请说。”鲁达朗声笑道。 “凡事当以稳重为先,审时度势,不可轻慢两位仙家,即便查出来什么东西,也得对簿公堂,切不可把事情闹大了。” 种师中言语间略带敲打之意,意思是把两位仙家留在城中即可,不可莽撞。 “当然。”鲁达一口答应。 …… “鲁提辖,你可欠我一个人情啊。” 在种师中不善的目光中,鲁达取了印匣和调令,刚出书房,迎面便遇到种府管事:傅彤。 傅彤笑眯眯的看着鲁达。 鲁达抱拳:“自然,多谢傅管家引路之恩,洒家定当铭记!” “呵呵,好说好说……” 傅彤犹如得了蜜饯的狐狸,脸上笑意更浓。 他见左右无人,不由压低了声音, “鲁提辖可知,那独角兕大仙,清凉老人背后有哪些人物,分属哪些派系?” 鲁达目光闪烁:“哦?这倒是不知……” “独角兕背后站着渭水行会,会长庄节早年本是卖药郎,自从遇到独角兕后,才平步青云,创立如今的渭水行会。” “清凉老人信徒过千,其中年轻貌美者不知凡几,跟柳湖书院的山长等贵人,频有来往……” 傅彤眼底掠过一丝精光, “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鲁提辖若是真擒住两仙,找到了关键证据…… 到时候,荣华富贵,官运亨通,皆在鲁提辖的一念之间,还望鲁提辖到时候,不要忘了在下……” 鲁达闻言,猛地啐了口唾沫,张口骂道, “去他娘的荣华富贵官运亨通,丈夫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耳!!哪有同流合污的道理!” “傅老头你且让开,别误了洒家大事!” “你!!你这,你这无脑匹夫!!” 看着鲁达离去的背影,傅彤脸色忽明忽暗,恼怒不已。 “粗鄙武夫,粗鄙武夫!” ------------ 第20章 仙术可敌炮火乎? 午夜。 外城西门。 青石板路在昏黄灯笼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银辉。 街上人影极少,左右商铺也早早关了门,一副死寂之感。 不知过了多久。 西门下,有两道身影蹑手蹑脚,缓缓靠近城门。 “清凉老人,你真是色胆包天啊,都这个时候了,还把人种袋带着呢?” 独角兕素衣而来,呜咽的风吹起她的发梢,露出嘴角刚饱食后还未擦拭干净的血迹。 清凉老人嘿嘿一笑,拍了拍圆鼓鼓的人种袋, “又是一批童男童女,我可得抓紧时间,好好调教,到时候茂林修竹,流觞曲水,共享天人之乐,岂不美哉?!” 独角兕冷冷一笑,没有多说。 两人等了会儿,直到约定的时间,也未等到巨子大仙到来。 正疑惑间,突然听到城墙外,传来声音。 “喵~~~~” 清凉老人失笑摇头:“这大橘猫,跑得倒快,都已经出城了。” 独角兕点头:“走。不过小心些,寅时两刻了,阳纯阴去,道韵晦涩,正是我等法力最为低迷之时。” “呵呵,道友过于谨慎了,都这个点了能出什么事?” 清凉老人倒觉得独角兕口不择言,尽说些吉祥话,不由目露恼色,恐会受到话谶。 一人一妖并未修行土遁之法,此刻只能攀援着城墙而上。 清凉老人取出一则‘神足符’,贴在脚腕之上,只见金光一闪,滚滚精气从脚底升腾而起。 他轻轻点地,便是数丈高,多次折返于城墙之上,数十丈的高度不过五六息便登顶。 独角兕则扇了道阴风,身躯翩跹而起,只是在城墙上借力喘息几次,便紧紧跟上。 出了渭州城,不远处便是官道,官道附近荒草萋萋,坐落着些小山包。 而此刻,在小山包后,隐隐可见火光摇曳,零星升起。 “巨子大仙可是在玩火?”独角兕疑惑道。 “哦,不是,是在引燃火线。” 鲁达粗重的声音,突兀响起。 独角兕:“……” 清凉老人:“???” 不好!! 一人一妖神色大变,然后还未来得及遁逃。 “轰隆隆!!!” 无数道火蛇骤然亮起,如天女散花般,从一座座小山包,四面八方而来,刹那间便饱和式的覆盖了一人一妖所处的位置。 砂石飞溅,尘土弥漫,火光隐灭。 嗖! 嗖! 烟雾中,冲出两道狼狈的身影。 清凉老人衣衫褴褛,缺了一只耳朵,浑身上下冒着烟,人种袋更是不知飞到了哪里去。 独角兕更是素衣化焦炭,一头黑发都烧光了,裸露出大片碳化的皮肤。 “啊啊啊!!狗官,给我死!!” 看着不远处,那道散发着淡淡官运的魁梧身影,一人一妖都快气疯了。 什么情况? 被朝廷的人埋伏了? 可是,我们的行踪是怎么泄露的? 莫非巨子大仙,已经糟了他们的毒手?! 一人一妖心中浮想联翩。 此刻, 鲁达见状,丝毫不惧,抬手示意。 刚刚手持‘突火枪’的将士蹲下,一排彪形大汉推着十座熟铜为柜,下施四足的铁柜,快速走出。 此柜唤作‘猛火油柜’,柜中置一火罐,油可从火铳中喷出,刹那成烈焰,水不能灭,中者数息间便化作焦炭。 或许是此界有修者存在的缘故,各种炼丹服饵之法大行其道,炸炉爆破的经验十足。 居然间接推动火器大幅度发展。 什么‘突火枪’,以钜竹为筒,内安子窠,射程足足有千米之远。 这‘猛火油柜’,外貌更是神似鲁达宿慧中的现代火焰喷射器,动辄放火烧山,牢底坐穿的那种。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火龙出水’,龙腹内装神机火箭数枝,龙身下前后各倾斜装着两个大火箭筒,居然还能实现二级推动,打击距离足足有十里之远! 只可惜体积太大,无法隐藏,鲁达在军需库中遗憾良久,恨不能全部端走。 “鲁达兄,他们可是仙家啊,这样不好吧?”常文忠按住猛火油柜,目露犹豫之色。 “哈哈哈!!直面突火枪不死,定是鬼神无疑,我可得加大火力……还好我来了,今日靳二爷我要以凡弑仙了!!”靳火兴奋大喊,一个劲儿的注油。 鲁达面色不变,数息之后,大喝一声。 “开炮!” 呼呲!! 一串串火柱如同瀑布般倾泻而来,烧得空气都扭曲发烫,落地便化作火海,地面宛若升出一轮太阳,明晃晃,烈灼灼! “啊啊!!痛痛痛,我的心快化了!” “别烧了,别烧了,我投降!” 两道凄惨尖叫声响起,划破夜幕。 只可惜城墙士兵和附近的居民,鲁达早就提前通知过,所以此刻压根无人靠近。 等火焰熄灭,鲁达提着梢头棍上前几步。 便见这一人一妖,早就烧得垂死,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那独角兕更是露出了原形,是好大一只水牛,身躯庞大而结实,覆盖着深灰色的厚实皮毛。 只可惜不少部位都烤熟了,此刻散发着浓浓的牛肉香味。 “汝乃何人,我等可有仇恨?” “饶命,饶命,我有千金奉上。” 一人一妖求饶着,但眼底却悄然掠过阴毒之色。 鲁达也不言语,取来铁锁,分别将一人一妖捆在两头。 又打开印匣,取出急就章印。 只见得印身上,一道磅礴正气恍然而过。 一人一妖,如遭雷殛,本孕育反击的法力,被彻底打散,体内一点力气都无。 鲁达将章印压在铁锁之上。 这铁锁顿时重于泰山,任一人一妖如何挣扎,都无法扯动一分。 见此,鲁达稍稍松了口气。 暗暗放下另一只手中握着的‘毒气弹’。 “原来是头牛妖啊……”靳火好奇的凑了上来。 常文忠却似乎认出了两位仙家的来历,脸色有些凝重, “鲁达兄,你怎么敢动这两位?糊涂啊!” 鲁达脸色平静:“无妨,我有打算。” 然后他看向城墙的方向,目露精光。 刚才炮火轰击之时,他隐约看到城墙半空处,有什么身影掉落了下来。 还伴随着痛呼声。 声音有些耳熟。 “去几个人,找到人种袋,看看是哪些人家失踪的孩童,尽快让他们归家。” 鲁达吩咐将士几句,将现场火焰熄灭,把一人一妖收押入监,他亲自来审后。 便朝城墙而去。 …… 片刻后。 鲁达和常文忠、靳火等人的身影彻底消失。 月光如水,小山丘附近再度浸入宁静之中。 唯有皲裂的地面,烧焦的杂草,还诉说着此处不久之前,发生过一场无情的战斗。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一只硕大的橘猫,畏畏缩缩的从土堆里钻了出来。 闻着空气中的焦味,其中还混淆着烤牛肉的味道。 巨子大仙满脸惊恐,整只猫的毛发根根炸立。 作为‘弃暗投明’的线人,它自然也想知道两位同道的下场,早就偷偷摸摸潜伏于此。 刚才那炮火洗地的场景,全部看在眼底。 “好可怕,好可怕!” “这两脚兽哪里是个莽夫?分明坏得流油!” “我吃了他这么多鱼干,他不会报复我吧?” 想到这,大橘心情烦躁,又害怕又纠结,下意识的埋头舔着尾巴上的毛发。 结果一舔,就露出个光秃秃的尾巴尖尖,一大撮黄毛落下。 清晰可见其下粉嫩的皮肤和毛孔。 见此,大橘惊恐更胜—— “啊!!!我秃了!!” ------------ 第21章 九方神灵御览珠 福德公现在有些慌张,发狠似的朝洒金桥土地庙而去。 脑海中,鲁达神色冷漠下令‘开炮’的场景,更是迟迟不散。 他甚至产生了某种被炮火击中的幻痛! 神仙知百事。 作为洒金街的社神土地,他管理一方的同时,也染上了喜欢‘偷窥’的恶习。 所以当他隐隐察觉到,鲁达似乎身具仙缘,居然无师自通掌握法术之时,心底便生出无穷好奇。 “一眼,我就只看一眼。” “今天看了,明天绝对不许再看!” “下次,下次一定!!” 只是可惜,福德公法力低微,像官家重地、书院经楼、修者洞府之类具备独特气运的地方,他无法靠近。 更不用说有白娘子坐镇的鲁宅了。 所以他也没看到什么特别的,只是目睹鲁达驱使泥人,似乎杀害了某人。 但关于鲁达如何获得驱使泥人的法门,却一概不知了。 但越是如此,他便越按捺不住,心里就好像有猫在挠一样,痒痒的。 这次便是如此。 并非是白娘子指使,让他来暗中保护鲁达。 纯粹是他忍不住,想看看鲁达又在搞什么名堂。 不成想……吓得又破掉了隐身法术,从空中坠落! “逃逃逃!!” “快快快!!” “鲁达好像发现了我?不不,不会的不会的……” 福德公目光颤抖,差点把自己的胡子都拔光了,一路随风遁行,吹乱了街边槐树和晾衣杆。 片刻后,他便回到洒金街,一座供奉于巷子尽头,一间简陋的庙宇之中。 庙宇以两块石头为壁,一块为顶,呈‘磊’型,袅袅香火在炉中燃烧着。 福德公归于神像。 一股包裹温暖之感传来,他顿时松了口气。 “有惊无险,有惊无险呐……” 正感慨着,没过多久,一道魁梧的大汉从土地庙外走过。 “是他!” 福德公心头大惊,却眼观鼻尖,附体神像之中装死。 许是天气炎热,这大汉在庙外树下稍稍驻足乘凉后,便转身离去。 见此,福德公猛地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没发现我……” 正想着,却见那大汉又折返了回来。 径直走进庙中,站在土地神像前。 鲁达的目光穿过氤氲的香火,如同两把利剑,正中土地像彩釉的双目之中。 “是你?” “!!!!” 福德公心神俱震,身影顿时从神像中滚出地上,他杵着黎杖,惊慌不定的抬头,大喊道,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呐,老朽不是故意……” 鲁达顿时就惊了:“还真是你?!” 福德公:“……” 求饶的声音戛然而止,福德公的脸色顿时涨成乌青色,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半点声音。 人比神奸诈,老朽我又上当了! 鲁达看着面前这须发全白,只有桌腿高的小老头,一阵啧啧称奇,好奇道, “你就是此方土地?怎么只有土地公,没有土地婆啊?” 杀人又诛心。 福德公笑得比哭还难看:“小老儿庙宇简陋,别人看不上……不过各地城隍大人在商议,为各个土地庙添一土地婆之位,想来要不了几百年,就能推行了吧……” 好家伙,这不是国家发老婆? 鲁达面容震动,又询问了些城隍阴司的事情,然后才问道, “你这老儿,为何三番五次偷看洒家?” 上次在悦来客栈中,与累土泥人夜谈的那晚,屋顶便有一神秘人惨叫一声后滚落。 事后鲁达也调查过,却无半点痕迹。 瓦片常青,并无脚印。 而且…… 鲁达想到了什么,眸光闪烁凶意,狞笑道, “那你,是不是还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梢头棍撞击地面,随着砰的一声,居然深及砖石数寸,烟尘四起。 鲁达那刚猛的气血混杂着官气,瞬间笼罩着福德公,让他如置火堆上炙烤,浑身刺痛。 完了! 要被杀人灭口了! 福德公面色苍白如纸,立刻跪地求饶, “鲁提辖饶命,小老儿并非有意啊,什么吃花酒,转车轮我都没看到啊!! 是仙子,哦,令夫人有令,要我留意洒金街动静,暗地里庇佑你……” 福德公不敢隐瞒,一五一十道来。 “哦,原来是娘子担忧洒家……” 鲁达心中怒意稍减,目光闪烁,也绝了杀人灭口的心思,但手中梢头棍攥得‘格叽格叽’作响,臂膀上的肌肉如老树根般盘虬扭动。 鲁达狞笑道:“可洒家该如何信你呢?” 福德公脸色煞白,脑海里百转千回,最终宛若认命了般,颓然站起。 “还请鲁提辖收了胆量和气血,不然小老儿施不出法术。” 鲁达轻轻点头,提起梢头棍后退几步。 那股如猛虎窥探的气势一扫而空,福德公松了口气。 他的神体陡然散发万千金色微光,最终隐变透明色。 一点幽幽如珠子般的事物,从胸膛中飞出,落于鲁达面前。 “此乃‘九方神灵御览珠’,印有天庭玉令,得渭州城隍贴黄,可监管神灵所作为所,录入功绩履历。 分为子目二珠,母珠在城隍大人那里,子珠便是眼前此物。每到年末,两相对照,评定功过,若有缺失,轻则往昔功绩一笔勾销,重则削去神职……我便将此物暂放鲁提辖这里。” 鲁达接过御览珠,好奇的打量。 便见密密麻麻无数蝇头小字在御览珠内外浮沉,记录着福德公的跟脚、过往履历、某年某月立下什么功绩犯了什么错。 懂了,这玩意儿就是神灵的任职凭证,外加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的全景摄像考核。 “世人都道神仙好,却不知体制内的神仙,也有功名忘不了……” 鲁达揣好此物,有些感慨。 只是,不知道是否为鲁达的错觉。 但御览珠入手的刹那,他脑海中的【天书奇谈志怪图】隐有所动。 这本线装带插图的古籍,表面流转的光泽中,带上了点点金辉。 一股浩瀚深邃,穷尽道理的波动蓦然传出。 似乎,又有了新的变化。 …… 而在另一边。 鲁宅之中,气氛有些凝重。 主屋之中,首位坐着一名眉眼狭窄,面相刁钻的中年妇人,身旁还有名单衣青年,他一只脚踩在凳子上,正大口吃着瓜果,汁水横流。 妇人喝了口白娘子端来的茶,继而‘呸’了声随手将茶碗放在桌上,带着审问语气厉声道, “你说你是达儿的妻子?那可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达儿的父母走得早,作为他的二姑,我便是他的长母,你可有向我问安过?! 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 第22章 你要儿子不要? 白娘子看着这所谓的二姑,脸上笑意收敛几分,淡淡道, “可奴家听相公说,二姑你当年为一己私欲,跟一个不知来历的镖师暗结珠胎,毅然跟家里决裂离家出走多年不曾联系……前些日子听闻相公调至渭州,这才来投奔的吧?” 被戳到痛处,二姑色厉内荏道, “胡说!!没想到你看起来人模人样的,但却是伶牙俐齿搬弄是非的东西!此乃鲁家家事,岂有你多嘴的?” “哎误会误会!!” 听着两人争论,那单衣青年一抹嘴角,嬉皮笑脸的站了起来,打着圆场。 “娘亲勿怒,婶婶也别介意,咱们都是一家人,何至于此啊?!” 他的眼睛余光瞟了眼那宽敞的院落、整洁的屋舍,回想起自家住的破落漏风的瓦房,不由得目光火热。 “婶婶祖籍是何处?可受得了咱们渭州干燥的气候?我那哥哥性格向来直爽,婶婶可吃得消?” 单衣青年唤作王世成,按照辈分,算是鲁达的表兄妹,只是年纪小了许多,才十四五岁左右。 除了读书外,偷摸骗抢样样精通,是个有名的泼皮。 当老家待不下去了,这才带着老母亲来渭州投奔鲁达,靠着鲁达的关系,勉强在城外县镇中安脚。 白娘子目光深邃,任由这王世成跟自己拉着家常,套着近乎,等着他图穷匕见。 看气氛活络的差不多了,王世成突然扑通一声,直接跪在白娘子面前,痛哭流涕,砰砰砰以额触地, “哥哥已是奔三的年纪,却还未有子嗣,他日婶婶若是独身一人,免不得受人非议,小成我愿意改姓为鲁,管婶婶叫娘,管哥哥为爹,给你们养老!” “这……” 白娘子愕然,没想到王世成居然玩这么一出。 想来是官府准备剿灭岷山响马的消息,已经闹得人尽皆知了。 王世成这一家子担心鲁达若是死在岷山,他的遗产按照北宋《户绝财产》中的记载,在户绝的情况下,会归为官府。 不过白娘子的出现,无疑打了两人一个措手不及。 但无妨,只要王世成过继成功,论遗产继承权,还要优于白娘子。 二姑顿时也反应过来,笑呵呵道, “是啊,白姑娘,哦侄媳妇,我家世成宅心仁厚,有两把子力气,他日帮你操持家务,也免得你一个人劳累啊……” 白娘子闻言,幽幽道, “二姑可知道,人心不足蛇吞象的道理?” “你!” “哈哈哈……” 突然,一道大笑声从门口传来。 便见鲁达提棍而来,魁梧的身躯凿开了沿途空气,搅得院中桂花树枝叶乱颤。 鲁达双目明亮如星,呲牙笑道, “是你想给洒家当儿子?” 王世成来之前,本来已经做过多次心理建设了。 他虽有吃绝户的嫌疑,但放在这个年代,过继之事本就不算罕见。 毕竟宗亲家祠最看重的,还是血脉及荣耀的传承。 个人辛酸放在集体利益面前,不值一哂。 虽然,鲁家没落得没几个人了,也没什么好传承的…… 所以,王世成自觉即便鲁达心生恼怒,碍于千百年来儒家源流塑造的价值观,也不好发作,甚至不得不答应。 此乃,大势加身! 只是,当王世成真的面对鲁达,尤其是看到他那张鼻直口方的煞脸,还是忍不住心底犯怵。 但王世成毕竟是个滚刀肉,此刻见到鲁达,当即上前,不管不顾又跪在他的面前,大喊一声, “爹!” 二姑笑容有些僵硬,略有些敬畏的看着鲁达。 白娘子身影款款走到鲁达身边,心疼的用袖子拍拍他肩上的火药灰烬。 此刻,她的世界里没有王世成两人,只有鲁达一人。 “相公几日不见,似乎消瘦了许多……”白娘子的语气略带埋怨。 鲁达憨厚一笑,跟白娘子装若无人的说了几句贴己话。 便转过头看着王世成,目光深邃。 这不巧了吗? 昨日还愁【目击】之术,没了假想的嗔怒对象,施展起来少了几分神意。 此刻就有了新的对象。 居然敢吃洒家的绝户? 真是耗子啃菜刀,死路一条 不过此刻,鲁达却点头应道, “也好,你回去便让乡正把你的户籍档案转至城中,我给户部那边,打声招呼即可……只是,希望你别后悔。” “啊?!” 王世成一脸惊讶,继而是狂喜:“好好好!!多谢哥……爹,多谢娘亲!!” 后悔?后什么悔? 这个儿子,我当定了!! …… 王世成两人离去后。 白娘子一脸疑惑的看着鲁达:“相公何至于此?” 鲁达失笑:“娘子勿虑,我自有打算,洒家可不是任由他人欺负的软柿子。” 白娘子点点头,正准备为鲁达烧水沐浴,却听得鲁达挥手拒绝道, “不麻烦娘子了,洒家待会就要走,帮洒家准备件干净衣服即可。” 白娘子闻言,不由面露几分委屈之色, “相公多日不归家,一归家便着急要走,可是嫌弃奴家了?” 鲁达哈哈一笑,拥美人入怀,歉意道, “娘子说得哪里的话,只是洒家今日,捉了两个旁门左道……” 白娘子听罢,隐约明白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肃然, “相公是想假借公门之便,拷问出他们的修行之法?” “没错。”鲁达坦然承认。 “这些左道行事乖张,视百姓为蝼蚁,简直该杀!” 一股煞气从鲁达体内迅速蔓延扩散,无形间笼罩整个院子。 温度骤降,气机紊乱。 桂花树哗哗作响,抖落无数叶片。 白娘子看着这幕,尤其感受到鲁达那颗坚定的求道之心、翻滚无边杀意的放火之眼,失神良久。 片刻后,鲁达离去。 白娘子回到院子,手持扫帚扫着落叶。 最终,她似乎下定了某个决心。 “罢了,相公若想修行,那就修吧,掌握微薄法力有防身手段也可。” “若真有一天,吃不了修行的苦,受不了清修戒律,我自有手段洗去他的修为,重新成为一个富家翁。” 清扫落叶,关窗锁柜,白娘子一袭白衣走出鲁宅。 “祁连山中,昆仑之虚,石老道那里有一味仙草唤作‘金钗石斛’,有明心见性,压制识神,再塑根基之效,想来足以让相公入道……” 她看着远远天际。 那白云苍茫间,一座巍峨山脉隐隐可见,坐落一片金光之中。 下一刻,她的身影便消失不见。 无人发现。 唯有院中,一棵掉落不少叶片的桂花树,枝丫摇曳,似乎在为她送别。 ------------ 第23章 洒家最爱吃牛肉 内城,司理院狱。 狭窄的过道中,瓷灯火苗左右舔动,微微照亮方寸大小区域。 鲁达大步走进监狱,嗅到了空气中潮湿的腐臭味,还伴随着淡淡血腥气。 “鲁爷,你们相公府上,新抓的两个罪人犯了何事?怎么神神秘秘的?” 有路过的狱卒略带好奇的朝鲁达打探着消息。 鲁达:“哦?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你确定要听?” “啊??不敢不敢,那啥,小的还有事,先告辞了。” 狱卒悻悻一笑,快步离去。 鲁达自知那两位仙家的身份敏感,所以未免打草惊蛇,早就吩咐常文忠等人不要走漏风声。 而有种将军的官印开路,这司理院狱自然是无比配合,将两位仙家关入最底层的死牢之中,有朝廷气运镇压,莫说只是炼气期的修士了,就算筑基修士,也插翅难飞。 走过层层旋转的粗粝阶梯,鲁达直下最底层。 “鲁达兄,来了。” “这两人油盐不进,我等拷问许多,也未吐露半字。” 常文忠、靳火两人见到鲁达,放下手中沾血马鬃鞭。 马鬃鞭的表面有一层细细硬如钢丝的毛发,且泡足了水,酷似马鬃,一鞭下去便叫人皮开肉绽,骨肉分离。 哪怕铁打的汉子,也吃不消三鞭。 哪知道这两位仙家颇为嘴硬,从进了牢狱开始,就咬定牙齿不放松。 搞得常文忠两人也无计可施。 鲁达点了点头,目光却看过靳火腰胯,发现他向来形影不离的双刀不翼而飞,而是挽弓配剑。 常文忠见状,嘿嘿一笑,若有所指, “老靳啊,刚刚一回家就着急换衣,怎么双刀都换不见了?我怎么记得某人说过,若是真有仙家当面,把双刀给吃了?” 靳火闻言,脸色不变:“靳二爷我向来一口唾沫一口钉,言出必行!所以……从今日起,我丢刀不用,学弓剑了!” “嘶,无耻老贼!!”鲁达两人异口同声道。 片刻后,鲁达神神秘秘吩咐两人去取来蜂窝炭、石砖,铁片后,独自进入关押独角兕的牢房。 墙壁是石块垒砌,有精钢栅栏为门。 密不透风,唯有手掌大小的方块窗采光,依稀可透入几道光柱。 但此刻窗子也被钢板封住了,所以光线昏暗。 破烂的草席上,躺着一只半人半牛的身影。 独角兕看到来人,苍白的脸蛋浮现几许怨毒, “鲁,鲁达,你休想从我口中套出什么内容……你最好放了我,否则……” 声音厚重嘶哑,更是扯着喉咙,不复往日的轻灵。 “否则?你的意思是,会有人救你?”鲁达问道。 “若我真是没有跟脚的小妖,岂敢在渭州修持?那些虚伪的人类,岂敢贸然与我合作?” 鲁达有些好奇。 这么看来,独角兕之所以能明智修行,获得妖经,似乎另有机遇? “哦?那是谁?何方来历?” 独角兕闻言,顿时又闭口不说。 只是看着鲁达好像看个死人。 “哎……” 鲁达摇了摇头。 恰时,常文忠两人端着蜂窝煤、砖瓦、铁片等前来。 “鲁达兄,你要这些东西干嘛?”常文忠面露疑惑之色。 鲁达爽朗一笑,砌砖成灶,点燃蜂窝煤,再将铁片平放于砖灶之上,再喷洒黄酒。 他手持剔骨钢刀,在独角兕惊恐欲绝的目光中,一刀插入她的肋骨到臀部之间的后半部位,环绕一切,便是一块上好的、血淋淋的‘西冷牛排’落入手中。 鲜血溅在鲁达脸上,他对着常文忠两人大笑道, “成精牛妖,这可是好东西啊!煎着吃烤着吃,牛腱子筋质绵密,肌肉发达,更是做酱牛肉的上等原料!” “来,两位兄弟一起啊!” 常文忠:“……” 靳火:“……” 两人是万万没想到,鲁达居然如此凶猛!! 成精的牛妖都敢吃,而且是当着原主的面吃! 哪怕靳火乃悍匪出身,见惯了血腥场景,此刻也不得称叹一句鲁达,你才是悍匪啊! 天生当绿林好汉的苗子! 常文忠面露纠结:“这不大好吧。” 靳火也有些犯怵:“不会受到报应吧?” ‘滋滋滋……’ 牛排在铁片上滋滋冒油,没过一会儿,表面便开始微微泛焦,散发出一股浓烈的香味。 鲁达也不嫌烫,直接抓起一块牛排,一边吃,一边说着, “怎么,只能妖怪吃人,不能人吃妖怪了?寻常牛肉吃了,尚且可筋骨强健,益气养胃,成精的牛妖,吃了说不定能……金枪不倒,雄风永驻?!” “还请鲁达兄,分我一块!”X2 两人闻言,对着鲁达如再生父母般鞠躬行礼,然后毫不含糊的坐下。 靳火更是不知从哪里搬出一坛珍藏多年的鹿鞭酒。 “补上加补,便是大补!”靳火嘿嘿一笑。 一时间,阴森瘆人的牢狱之中。 三人推杯换盏,吃着最新鲜的牛肉,嬉笑怒骂,好不畅快。 果不其然。 随着三人服用牛肉,都感到一股血勇之气游走全身,渗透入四肢百骸,能清晰察觉到自己的气力和精神都好了许多。 就连滴水穿石的武艺,似乎都有了新的领悟。 而其中,鲁达的效果更加明显(饭量更大) 之前施展【目击】、【五鬼搬运术】带来的精神亏空一扫而空,太阳穴鼓鼓的,双目凝视便有精光迸射。 这是浑身精气,达到了一种难以想象境界的外显。 较之武夫中千人敌的实力,也差不了多少! 而那独角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部位被切下、烤熟,然后送入三人嘴里,被活生生吓晕过去。 可没过一会,她又被痛醒,看到自己的牛腰子被鲁达挑在刀尖,然后又被吓晕。 如此反复几次,独角兕终于崩溃了,鼻涕横流, “我招,我招!只求让我速死!” …… 片刻后,鲁达三人面前多了厚厚一摞,被鲜血浸湿的黄纸。 其中大半,都记录着渭水行会历年前,巧取豪夺,侵占他人资产的罪证。 足足有数十桩,皆是会长庄节,请独角兕沅俗敛财,‘疏通’别人财运所致。 其余几页,便是独角兕所修仙的妖经,唤作《沅俗录》,不算高深,但人类无法修行,许多炼化横骨、拜月化形的前提关键,人类根本无法达到要求。 唯有一些修行的基础常识,对道韵、对阴阳二气、五行轮转之理的见解,倒是可以借鉴一二。 但独角兕的跟脚来历,她居然真的咬死不说,直到鲁达手起刀落斩下牛首,也是不提一字。 “奇怪,为何这次志怪图毫无反应,并未获得什么法术?” 鲁达有些疑惑。 此刻,脑海中的天书奇谈志怪图一动不动,似乎并未满足某种条件。 鲁达之前猜测,是只要自己接触更多的志怪妖精,参与并了结一段因果,便可获得法术。 按理说,杀人诛命,算得上是大因果了。 鲁达无论是帮助白娘子渡端午节,缔结因果。 还是解决累土泥人的‘租客’纷争。 都扯不上命案,按理说,只能算是小因果。 可现在志怪图的反应,似乎印证着鲁达这种猜测的错误。 “除非,独角兕本身牵扯进一场更大的因果之中,连带着,它的性命也算不得什么了。或者说,简单的取其性命,结业报容易,得善果极难?” 鲁达目光闪烁,若有所悟。 吃饱喝足,他转头进了关押清凉老人的牢房。 “老贼,洒家听闻,你也嘴硬不愿多说?” ------------ 第24章 参玄 “你对独角兕做了什么?!” 区区半日过去,本富态可掬的清凉老人,骤然消瘦了许多。 闻着空气中诱人的肉香,清凉老人心理上有些恶心,但生理上却老实的发出雷鸣般的腹部蠕动声。 此刻他依靠在墙角,看着鲁达,惊恐交加。 鲁达露出爽朗的笑容,但落入清凉老人眼中,却比凶神恶煞还要恐怖。 “哦,没做什么,只是当着她的面,把她吃掉罢了。” 虽然早已猜到,但此刻得到印证,清凉老人顿时还是露出兔死狐悲的悲悯,暗颂《往生咒》。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哆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 鲁达看着他,缓缓蹲下身,平静的说道, “听说你修无上欢喜佛,乐空双运,擅采补之道,那你说……我断了你的身根,灌入转阴的秘药,让你成为太监,再丢进烟花巷柳之中……” 清凉老人的声音戛然而止,愣愣抬头看着鲁达。 “我听说不少富家翁就喜欢你这种的,皮肤滑腻,肉感肥嫩,更带有佛门圣洁之意,亵渎起来……” “魔头,魔头,你是魔头!!” 清凉老人呼吸急促,下巴嘴唇忍不住颤抖,宛若看到了什么极度惊恐的东西,朝后挪动,蜷缩在墙角。 鲁达缓缓站起,看着清凉老人这幅模样,淡淡道, “想来,现在你不会再嘴硬了。” 灯光中,鲁达的背影拉伸延长,把清凉老人彻底吞噬进去。 缕缕气流吹动灯火,犹如惊动了某尊魔头般,那漆黑背影瞬间扭曲舞动起来。 身后,常文忠、靳火两人看着这幕,没来由的毛骨悚然起来,一股凉气从脊椎根部涌起直上天灵盖,宛若有一只只死人手在摸。 鲁达兄,竟如此凶残! …… 半个时辰后。 鲁达坐在血迹斑斑的木桌前,看着面前的《三阴札青种魔吐纳法》 清凉老人出身于五台山法相唯识宗法脉,按理说,所修之法乃正法真解才是,将万象略为百法,说明有情身心之相状。 可惜清凉老人求功近利,另有机遇,获得了这本吐纳法,居然从中参悟出双修之法。 据清凉老人所说,《三阴札青种魔吐纳法》乃是数百年前,一位名不见经传的邪道修士所创,只能修行至筑基期。 三阴,取自阴阳理论中的三阴三阳。 《素问·天元纪大论》中云:“阴阳之气各有多少,故曰三阴三阳也。厥阴、少阴、太阴、少阳、阳明、太阳…… 所以此吐纳法,剔除三阳,只修三阴,足以证明它的邪门。 修此法者,太阴为枢,一身精气及吐纳之灵炁,优先从手太阴肺经入,途径上中下三处丹田,再从厥阴足厥阴肝经出。 要知道,人体有三丹田,分为上中下,分别是眉心泥丸穴、两乳间膻中穴、肚脐朝下三寸位置。 一般来说,尤其是那些可得长生的正法真解,都是优先修行下丹田,当降服识神,明悟元神后,便用元神在下丹田中起火。 如同火在下,水在上,烧出一把氤氲法力,冲入中丹田,再入上丹田,冲开泥丸穴,阴神才得以出窍。 可《三阴札青种魔吐纳法》却反其道而行之,是从上丹田起阴火,阴火质沉浑浊,会影响人的神智,也会随着阴火沉淀,本能的朝中、下丹田而去,最终阴神从下丹田出。 这种方式出窍的阴神,自带一股逆转自然的魔意。 缺点是不符合下中上以次渐进的自然之理,修行途中劫难颇多,极易走火入魔,魔上加魔。 优点便是修行速度精进勇猛,一旦上丹田起火,哪怕不去修行照管,也会源源不断的生出法力。 但,法力源源不断,若境界困顿,迟迟不曾破开瓶颈,自然会把自己活生生……撑爆! 所以才说,旁门左道修行不易。 十个修行的,八个暴毙,一个被撑爆,还有一个疯了。 牢狱之中,血腥味弥漫。 清凉老人以血写书,已到气息弥留之际。 他看着鲁达那一字一句钻研吐纳法的身影,突然气血上涌,容光焕发,精神抖擞了许多,疯狂大笑, “哈哈哈哈,你是想修行?想修炼贫僧的种魔吐纳法?哈哈哈!!!盗道无师,有翅不飞,岂能得法?” 鲁达抬头,目光深邃的看了清凉老人一眼。 盗道无师,有翅不飞,就是说光偷来道术,而未拜师长,即使有了翅膀,也不能飞翔。 跟法术不同,功法更加成体系,也意味着更加容易被师门道统,塑造出‘护城河’。 各种真传一句话、呼吸观想的窍门、符号文字的隐形指向…… 甚至人各有异,特定功法的入门,必须有师长亲自出手,因地制宜的梳理筋脉穴窍,接引入门。 所以这也是白素贞,哪怕是千年的蛇精,也不敢贸然接引鲁达修行的原因。 得法易,修法难。 面对清凉老人的嘲弄,鲁达静默不语。 而在他的脑海中,随着九方神灵御览珠入手后染上金辉的志怪图,大放光芒。 冥冥之中,鲁达往日接触过的全部法术、法门浮现心头。 目击 五鬼搬运术 蹈火 三阴札青种魔吐纳法 其中,前两者由志怪图刊载记录的法术较为清晰,道理明白,已无过多需要参悟的地方。 唯有后两者,还朦胧不清,如雾中观山,只见一角。 此刻,鲁达遵循心中本能,元神的指引,控制志怪图上的那缕金辉,朝《三阴札青种魔吐纳法》而去。 檀木香火隐隐在鼻尖缭绕,恍惚间,鲁达似乎看到了福德公数十年来,受洒金街居民供奉请愿的场景。 而这些场景尽皆扭曲融化,化作一缕香火,汇入吐纳法之中。 顿时,一股玄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他乃佛门前一小沙弥,烧火挑水砍柴十余年,某日观山海,山海惊动天地感,无尽清香四溢,脚开三十二品莲花。 顷刻间,便入舍利金丹境界。 佛门惊动,天下震撼,尊称他为天台慧祖。 而又不知过了多少年。 佛门内部同室操戈,东土禅宗初祖达摩祖师‘只履西归’,被奸人所害,又有武帝灭佛,万家寺庙皆付火中。 在这佛门风雨飘摇之际,他却赤脚坦身下山,反出佛教,入了道门。 不愿生天及余趣,愿诸贤圣佐助我,得好芝草及神丹,藉外丹力修内丹,欲安众生先自安! 然后,他便成了佛门口中,最大的……魔! 而他所修行之法,便唤作《三阴札青种魔吐纳法》! ------------ 第25章 夺仙草 此刻,鲁达似乎成了‘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修行吐纳法。 万丈山巅,云雾初升,他迎着天地中第一缕灵炁,吐纳修行。 竹林阁楼,碧绿幽幽,他翻阅前人古籍,推陈出新,逆转圣贤之说,创下阴火烧身火上水下出阴神之法。 佛门重地,金碧辉煌,他跪于佛祖面前,用香烛中的灯油,在自己身上缓缓刺青,纹下千佛图。 只可惜,种种经历,仅止于‘他’创下吐纳法的炼气阶段,便戛然而止。 脑海中,似乎过去了千百年。 而在牢狱中,鲁达只是失神了一息。 时间的尺度,在此模糊,压缩于一线。 却最终尽归鲁达。 与此同时,鲁达只觉身体一轻,四周无数气流围绕着他旋转,元神、识神达成了某种平衡。 他的眼眸中,陡然精光万丈,几乎要燃烧起来般。 只差,一个火苗。 便会燃起阴火,由上而下,烧得个阴神出窍,自我通透!! “阴火显化,临门一脚?!” 本在草席上等死的清凉道人,猛地瞪大了眼睛,整个人愣愣的瘫软在地,表情呆滞,宛若看到了什么世间最难以置信的东西。 “无曲躬树而生色界天,误矣!” 他大受打击,喃喃自语,最终盘坐趺跏而亡。 最后那句话,却不知说的是他自己,还是鲁达。 …… 祁连山。 此山自古以来便传言为神仙之所,有昆仑之墟的称号,高二千仞,绵延不知其远。 山神更乃白帝少昊。 此刻,巍巍古山脉,白云沧海中,一条长达百丈的白色身影,蜿蜒在大山中,如玉似霞,自然合一,点缀于天地道韵之中。 白娘子一进入祁连山,便恢复了蛇形。 对她来说,人身更多是方便在人世中行走,去体验红尘滚滚。 但真论实力的完全解放,还得是显出真身。 而且,祁连山人烟稀密,遍布各路精怪、神灵,本就是异类栖息的道场。 显化妖身,泄露气息,反而会减少许多麻烦。 白蛇一路游走,气息弥漫,往往只会骇退有道行,开始修行的妖怪。 反而是些懵懵懂懂的獐猪野鹿,丝毫不觉,对她的经过视若无睹,只当她是条会‘走’的河,是座会移动的山。 不知过了多久,月升日落,漫天星辰。 树木茂盛的山林之中。 骤然多了片园亭高阁,水榭楼台。 白蛇在体园外停下,卷起蛇躯,昂首轻语, “石道人何在?在下白素贞,前来拜访。” “月明如水浸楼台,得知原是故人来……原来白仙子当面。” 一阵轻笑声传来。 便见园中梧桐树上,有一老翁,凌枝而坐。 白藤帽,一袭葛衣,皮肤暗沉却有莫名的纹路流转其上。 老翁幽幽道, “仙子不在骊山修行,以待凝婴之机,怎么到我祁连山来了?” 白蛇碧绿瞳目倒映出石道人的身影, “在下已下山多日。今日前来,是想问下道友,当年所说的饶命之恩,是否还有效?” “当然!”石道人一口答应道。 石道人的本体,乃祁连山中一具七窍异石,偶有一无名道人,在祁连山中结庐而居,采集地煞天罡炼制丹药,不慎打翻了炼丹炉。 还未融化的‘金钗石斛’等仙草,便被异石吸入,开了神智。 那道人有感此乃天意,因缘际会。 便为异石诵经传道数十年,传下法门。 石道人因此而得道。 而在数百年前,白素贞的同门师妹樊梨花挂帅西征,途径祁连山,在山脚安营扎寨。 这石道人受好友相邀,便施法为难樊梨花,夜间突然狂风大作,一时间飞沙走石,黄尘弥漫,目不能视,整整刮了七天七夜。 樊梨花便返回山门搬救兵,请师姐相助。 白素贞应邀下山,设计生擒了石道人。 但念其本是受恶人蛊惑,再加之同为异类修行,殊为不易,不忍打杀了他的性命。 便留他一命,赶回祁连山,勒令五百年不得下山。 此刻听到石道人一口答应,白蛇神情一缓,道, “在下此次前来,是想求一株‘金钗石斛’。” 石道人脸上的笑容猛地僵硬起来,他似乎觉得树枝有些磕碜,下意识挪了挪屁股,迟迟不曾回答。 苍白圆月高悬,寂静的深山中,突然鸟兽惊起。 白蛇目露不善之色,探出蛇首,淡淡道, “道友迟迟不语,可是不愿?” 石道人皮笑肉不笑,道:“仙子却是不知,在下前日有所领悟,悟得一道。” “哦?”白蛇有些惊讶。 道,不可轻言领悟。 事关自我所求,乃修行之根本,道理之寄托。 唯有领悟了道的修士,才有望统化纲纽,金丹破婴,堪称真君。 白素贞没想到,百年不见,这石道人居然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到了悟道的边缘? 石道人不语,只是挥手一震,空气中现出红光,凝聚成一行字迹。 “车斤大道” 车斤? 白素贞目露疑惑之色,但立即便反应过来,眸放精光。 斩?! “在下这‘车斤大道’过于霸道,此时还不敢贸然组合归一,便是想借助那最后一株‘金钗石斛’,多开一窍第八窍,将斩字放入其中。” 石道人看着园外白蛇,道, “此乃在下成道之机,怎能割舍?除非……” 石道人声音陡然变大,目光火热隐含一缕贪婪之色,直勾勾的看着白蛇, “除非仙子愿意用你的至阴之气交换!” 若是得了白素贞的千年至阴之气,石道人有信心,顷刻间便可破入元婴境界!! 白素贞闻言,白色鳞片开合,摩擦地面发出金石之声。 此刻的她无比冷漠,庞然身躯彻底拔地而起,横亘圆月之下,宛若要将天地吞噬。 白蛇笑了笑。 “找死。” 轰隆隆!!! 白色匹练光若万丈,刹那间山摇地震,无边匹练铺天盖地,遮掩了月光,殃及百里之境。 沙尘中,有石道人惊怒不已的叫骂声,有两道金光从他眼底迸射,宛若实质一般,要冲出白色匹练。 但渺渺匹练一卷,便将金光打落。 “啊!” 石道人闷哼一声,显化原型,却是一块人头大小的赤石,石头表面还生长着一株金钗石斛。 通体如霞,根系茂密,枝如金钗鹿角,宛若会呼吸般吞吐云光。 只可惜,这株金钗石斛并不完整,宛若被切药刀分割过,一部分更是只留液体脂质,有炼丹未果后烧焦的痕迹。 石道人没料到白素贞一言不合便生死相向,而且法力深厚如海,看样子,领悟的道,比他还要深厚几分。 不由得心生惧意。 “今日之仇,他日必报!” 言罢,石道人自斩一刀,沿着金钗石斛根系割下一层石皮,将其抛向天边。 然后噗呲一捧石粉飞出,它便化作遁光,朝相反方向而去。 白素贞探出蛇尾,轻轻卷住金钗石斛。 一回首,原地哪里还有石道人的身影? ------------ 第26章 夏至冲关,旁门左道又如何? 鲁达也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时候走回家的。 直到熟悉的院墙印入眼帘,他才猛然惊醒。 脑海中,那种悟道参玄的回忆历久弥新。 他似乎拥有了那位天台慧祖,关于《三阴札青种魔吐纳法》炼气阶段的所有造诣和领悟。 除这创法者外,无人可出其左右! 这种夺天地造化般的能力,简直恐怖! 只是,需要消耗福德公御览珠中的香火…… 刚转过街角,鲁达便见门口站着一位少年郎的身影。 原来是刘炬的孙儿,刘文弘挑着瓜果,准时送来。 鲁达旋即回过神来。 “你爷爷可是病了?今日怎么是你一人前来。” 开着门锁,鲁达问道。 刘文弘沉默了下,低着头,让人看不出他的表情, “爷爷他前两日病逝了,风寒为引,加剧了旧疾,无药可医。” 鲁达有些恍惚,开锁的动作顿了下。 眼底,似乎又看到那个初时不卑不亢,但得知自己要救济流民时,忍不住长叩不起的瘦巴巴老头身影。 鲁达轻笑道:“死便死罢,这老头一生跌宕起伏,还算精彩,死前还拉了同族乡亲一把,不算白死。” 鲁达推门入内,跟刘文弘两人合力将瓜果蔬菜搬入厨房。 鲁达:“你可愿意从军?我可为你担保。” 刘文弘摇了摇头:“爷爷生前的心愿,便是大庇泾州百姓俱欢颜,我想继承爷爷的遗愿,继续完成跟桃溪县的瓜果商贸,救济乡邻。” 鲁达点点头,没有多劝,只是让他日后送瓜果勤快些,若是多日没来,怠慢了,他定要亲自上门讨个说法。 刘文弘哪里不明白鲁达话里话外的意思,不由眼底泛红,临到门前,朝鲁达作揖,这才缓缓离去。 “轰隆隆~~” 青天白日骤然响起惊雷。 继而是好大一场阵雨,转瞬间便打湿了院子。 鲁达这才反应过来,今日已是夏至。 至为极,极亦为变、为破。 夏至乃一阴初生、冬至乃一阳初生,这两日对任何修行者来说,都是弥足珍重的日子。 最适合打坐,参禅,站桩,练功。 “咦?娘子呢?” 鲁达在屋里屋外找了一圈,却奇怪的并未发现白娘子的身影,不由有些纳闷和……淡淡的失落。 嘀咕间,鲁达却突然注意到,滴水的屋檐下,立柱的阴影中,似乎站着一个人影。 “谁?!” 鲁达大喝一声,眸露凶光,提着梢头棍一步跨来,定睛一瞧, “嗯?刘炬?!” 鲁达眉头一挑。 却见阴暗中,刘炬一身绿紫丝绸进士袍,手持长笏,腰系点玉袍带,脚踏黑色长靴,端得是无比气派。 刘炬朝鲁达拱手行礼后,笑呵呵道, “大人勿怕,刘某虽然死了,但已被城隍册封为桃溪县推勘司司吏,不日将会上任了。” “原来如此……” 鲁达按下梢头棍。 刘炬本就是进士出身,才高八斗,再加之生前多行善事,死后被封为地祇神灵也算正常。 推勘司主要是负责记录阴寿、个人善功恶功的部门,倒是跟刘炬职业对口。 而且桃溪县土地肥沃,商路发达,算是大县,论职能范围、论香火丰盛,可远比困居洒金桥的福德公好多了。 足以看出城隍对他的看重。 “刘某今日前来,便是向大人告别的,望日后多多保重。” 鲁达点点头:“行了,洒家知晓了。日后你可得但行好事,莫要算错了他人阴寿。” “呵呵不敢不敢……” 刘炬笑笑,然后他目光复杂的看着鲁达,隐隐察觉到什么,试探性的问道, “大人……可是修行者?” 鲁达摇头:“算,也不算,还差临门一脚。” 刘炬恍然,暗忖怪不得当日鲁达可神不知鬼不觉的取走杜非五脏。 刘炬拱手道, “我观大人肌肤透出荧荧光,双眸如火,元神壮大,乃即将入道之征兆,为表当日恩情,刘某这里有一缕‘神根源炁’,便赠与大人。” 鲁达闻言,断然拒绝, “不可!此乃你成神根基,怎可割舍?” 跟旁门左道、正法真解、妖修不同,神道是极为特殊的,不修长生法,完全依赖功德香火的体系。 神根源炁,是每位神道中人,生前功绩、禀赋结合城隍阴司判决后,所形成的本我之炁,蕴含福缘与气运,代表着神道潜力。 类似于修行者的资质、根据、悟性等。 刘炬哈哈一笑, “甚么根基!不过是意外之喜,天降之福罢了,哪里比得上鲁提辖的恩情?!” 话落,刘炬当空一捉。 一缕扭曲浮动,形如蜡烛的火苗,直直飞入鲁达眉心泥丸穴之中。 滋滋滋!!! 顿时,灼烧起火的声音,在鲁达耳中响起。 他的元神、识神同付此火中! 上丹田起火,阴火自沉,朝中、下丹田而去!! 鲁达当即陷入冲光破境的状态,双耳聆听阴火燃烧的声音,呼吸平缓,杂念皆去,心神沉入丹田中。 见此,刘炬苍白的脸庞上,露出几许笑意。 他朝坠入入定状态的鲁达拱了拱手,这才转身化作袅袅青烟而去, “有酒有肉皆朋友,患难何曾见一人?鲁提辖,刘某去也……” 若无这神根源炁点火,鲁达或许下一顿吃饭喝酒间,便可顿悟破关。 但也有可能要蹉跎数年而无所得。 悟则刹那成仙,迷则万劫沦流。 善因结善果,便是如此了。 那累土泥人,尚且精怪灵体,且知因果宿仇。 何况人乎? 而此时。 随着阴火沉入鲁达的中、下丹田中。 昏暗的立柱光影后,一道由淡转亮的白光逐渐从鲁达下丹田外汇聚而出,似乎还会接引外界夏至时,初生的阴气。 两相附和,恰成静室虚冥一点光。 滴答~~~ 不知过了多久,精气神三者合一,终于凝聚出一丝法力。 法力甫出,便如水银般在他体内滚滚流动,虽不算壮阔浩瀚,却玄妙非常。 最终流入下丹田之中,奔赴那虚冥一点光。 一个虚幻透明,只有巴掌大小的小人,骤然从鲁达下丹田中飞出。 看五官长相,跟鲁达一模一样。 然后…… 整个世界,在鲁达眼中变了模样!! 阴神出窍后,原本虫鸣鸟叫、落英缤纷的世界,不再是五彩斑斓的,而是充满了各种往日里鲁达无法发现的道韵。 阴阳,是暖色的,冷色的,交织纠缠在一起,不分彼此。 五行,金木水火土,从地面、空气、木头、岩石中扩散弥漫,却又倏然转换变了形态。 还有风雷雨电,人气妖气…… ‘小鲁达’豁然转身,便见自己的宅子上空,一道磅礴妖气冲天而起,直入云霄,宛若鲸吞般搅得天地道韵化作百里旋涡,光是视之便心生震撼。 “我家娘子,居然如此恐怖?光是逸散的气息,就让我生出蝼蚁见青天之感?” ‘小鲁达’满脸震惊。 ------------ 第27章 炼气三境 今日虽是夏至,初阴升起。 但毕竟鲁达的阴神还比较稚嫩,只能夜游。 所以哪怕在阴凉处坚持数息,便感到一股热浪拍来,如一根根钢针扎入脑子里搅动。 但也就是这短短数息,便给鲁达带来了巨大的好处。 阴神沐浴于外界道韵之中,哪怕不去呼吸摄取,转瞬之间,便隐隐凝实几分,各种道韵在阴神中流动,转化为法力。 十息后,‘小鲁达’再也坚持不住,顿时从下丹田中,重新钻了回去。 瞬间,阴神反哺,宛若烈油沸腾。 鲁达体内血液之声如同海纳百川气象万千奔流而来。 扑通! 扑通! 心脏跳动,如黄钟大吕。 滚滚精气从四肢百骇之中席卷而来,转瞬之间,鲁达便觉得自己身轻如燕,耳目通达,一身怪力翻了几倍! 与此同时,一缕缕带着阴寒之气的图案,出现于鲁达背后、肩膀之上,看似鬼画符杂乱无章,但隐隐间,又如一朵盛开的牡丹花绣,蓝靛靛的。 每朵花瓣间,法力流转,荧光乍现,继而黯淡下去。 恰成,三阴札青! 炼就法力,阴神出窍,便已正式踏入炼气境界。 道门中,称之为道童。 佛门中,称之为沙弥。 而炼气境界,不分九重,只有前中后三期,对应着固精、吐纳、养吾炁。 炼气前期·固精,由于此刻的阴神过于孱弱,离体时间过短,还无法长期采集外界道韵和灵机。 所以这个阶段的修士,体魄劲力的增长,往往需要借助各种手段。 习武也好,炼制丹药也罢,服饵也可,都是达到调理躯壳,壮大体魄,从而温养阴神,使之强壮的目的。 所以每个道士僧人,放下符篆与木鱼。 都是一等一的江湖好手,谈笑间便取项上人头。 只是,或是鲁达元神强大底蕴深厚,也或是鲁达对《三阴札青种魔吐纳法》的造诣深厚。 一夕破境,便接近炼气中期,固精近乎圆满,只剩下精全脑足这最后一步。 单凭武艺,已是万人敌之列! 要知道,无论是清凉老人还是独角兕,修行多年,也不过堪堪这个境界,勉强踏入吐纳境界罢了。 否则,也不会如此轻易被鲁达生擒。 “不修道,不知道途艰难;修道者如牛毛,成道者如麟角……我虽已入道炼气,但之上还有筑基、金丹……” 终圆夙愿,鲁达有欢喜,也有激动。 但唯独没有面对高山仰止的害怕与胆怯! “任由这道途艰难,三灾五害兵戈加身,洒家,定杀人放火,若有阻拦者,双手压之!” …… “糟糕了!!” “我的九方神灵御览珠,怎么香火尽失了?” “这该如何是好?莫不是鲁达所为?可他哪有这等抽离香火的手段?” 洒金街,土地庙中。 福德公依附神像之中,骤然生出虚弱感,宛若失去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连离体游行的能力,似乎都快丧失。 香火之力,对于神修来说自然弥足轻重。 而那御览珠中,更是蕴含了福德公近十年积攒的香火。 哪知道,居然须臾间便消散殆尽! 福德公心底顿时滴血! 但没过多久。 庙外,炎炎夏日中,一个身穿麻衣的妇人,带着个孩童,探头探脑的走进土地庙。 妇人手提竹篮,里面放着沉甸甸的鸡蛋、红糖,还有手臂粗的香烛。 妇人看了眼庙外匾额,似乎确定了什么。 继而恭敬的点燃香烛,陈列供品。 然后拉着那孩童,跪在神像面前。 “多谢土地公显灵,惩凶缉恶,救了我家孩子!” 随着两人的叩拜,一缕醇厚纯净的香火之力,缓缓升起,融入福德公体内。 福德公愣了下。 显灵? 惩凶缉恶? 啊?我啥都没干啊! 而这并未结束,接下来数日。 陆陆续续都有不少人前来上香还愿,甚至有人开始集资,要修缮这间小庙,为福德公重塑金身! 一时间,往日本香火寥落的土地庙,变得人言鼎沸,香火旺盛起来! 直到这时,福德公才知道真相。 原来是前些日子,渭州外城断断续续失踪了数十个小孩儿,报官搜查也无果,家属都以为已经惨遭毒手了。 结果前两日,一群提辖率领将士,缉拿妖人,居然找到了这些失踪多日的孩童! 据官爷所说,盖因洒金街的土地连夜托梦,详细告知妖人下落、长相,才能建此奇功! 提辖? 妖人? 原来是鲁达! 福德公骤然明白了过来。 虽然他心底有无穷的疑惑。 御览珠中可是有天庭印章,城隍贴黄,相当于是多重加密,除了福德公本人外,根本无人可以抽离香火。 鲁达是如何做到的? 鲁达又为何要将这到手的功绩,转送给自己? 打一棒子给个枣? 分不清,福德公实在是分不清了。 但他却闷声端坐神像之中,对这发生的一切却来者不拒。 不主动,不拒绝。 只是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 …… “也不知相公情况如何?” 一袭白裙进了渭州城。 白素贞脸色有些苍白,细肢扶柳间脚步有些蹒跚,似乎有暗伤在身。 那石道人毕竟也是领悟了道的金丹老妖,虽然只是领悟了皮毛,逊色白素贞数筹不止。 但‘车斤大道’非同小可,主杀戮,擅攻伐,两道金光也伤到了白素贞的神魂。 但她一取得仙草,将之炼制成丹药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回城中,总共不过耗时五日。 此刻她心忧鲁达,随便在街边叫了个犊车,车夫扯动缰绳,车轮滚滚朝内城而去。 “相公求道心切,手段狠辣,想来已经从那两个旁门身上,拷问出修行之法了。 那么,他也该知晓空有法门,却无传承的无奈。” 白素贞的思绪,随着车辙印逐渐拉长。 “不过好在这株金钗石斛还残留几分药性,炼成一粒白降丹,虽只是人元丹,但取坎填离,丹成八转,也算是人元丹中的极品,足以让相公无法自通,强行破开泥丸穴,炼就法力……” 白素贞默默想着。 丹药等阶分为天元、地元、人元。 天元者乃神丹,无质生质,九转数足而成白雪,服之返魂转生、举霞飞升、斡旋造化,数千年才出那么一粒。 地元者乃灵丹,药物为引,摄集天地日月之气,彼此调和生有形之物。 九转而成赤青,服之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复返先天,道行精进,即便放在各个名山大教中,也是镇教之宝。 人元者,才是修行界中常见的丹药,也唤作大丹,乃药石铅汞烧炼,九转而成靛蓝,效用不同,用法各异。 这一粒人元八转的白降丹,放在外界,足以让筑基修士都把狗脑子都打出来。 “如此一来,即便相公无法参悟法门,却也能勉强生出法力,不敢说有多大的神通,但延年益寿不在话下……” “他日,未尝没有求仙问道的机遇。即便没有,我也要为他抢一个!” ------------ 第28章 我家相公,有天人之资? 就在此时,随着犊车进了内城,靠近洒金街。 街上的行人反常的多了起来,嘈嘈切切的分外热闹。 不少人拖家带口的,脸上表情喜极而泣。 似乎,是要去哪个庙宇供奉。 最终,白素贞惊讶的发现,这些人都是去福德公的小庙上香的! 只是稍稍打听,白素贞便知道事情大概原委。 她此刻没有多想,只是感慨两句福德公多年修持种善因,终于迎来善果后,便朝鲁宅而去。 推门入内,桂花树轻轻摇动,似乎在欢迎白素贞的回家。 水井幽幽,院落安然。 但……空气中的道韵,隐隐受到什么东西的拉扯,旋转着朝内屋而去。 然后,白素贞目光穿过院子,看到了那正盘坐床榻之上,入定修行的鲁达。 白娘子的身影,骤然僵硬在原地。 只见,一具阴神正出窍中,沐浴在日华道韵之中。 小人周身黑光大作,隐含煞气,面容肃然,不时掠过痛苦之色。 十二息之后,阴窍归体。 而鲁达的本体,则逐渐散发着淡淡的压迫气息。 不算孱弱的法力,正沿着某种玄妙的轨迹,在体内搬运流转。 那背后的牡丹花绣,顿时如同活了过来,花瓣伸展勾勒出红黑相间的异光,无比妖异。 见此, 白素贞有些迷茫。 啊? 我莫非伤势加重,灵台蒙尘,看到幻觉了? 怎么一转眼,相公就在修行了? 看样子,已经走上正轨,固精已近乎圆满之境! 良久之后。 白素贞再三确定自己并非眼花后。 一个念头在心底浮现。 三日破境,一夕悟道。 初生之阴神,居然能在青天白日中,坚持十息之久? 我家相公,有天人之资? …… “相公,你……” “娘子,我已入道修行。” “可是……” “清凉老人授我一本《三阴札青种魔吐纳法》,我修炼了,感觉很好。” “那你……” “是的,实不相瞒,上次高烧濒死之时,我隐约间目睹有星辰坠落,一颗天孤星降下云霄。有无尽狼烟笼罩万里河山,群蛇起陆亿万生灵竞自由。 我似乎看到了所有,却似乎什么都没看到……但懵懵懂懂间,却似乎知晓了许多特别的知识,或许这就是宿慧觉醒?” 鲁达一本正经的说着。 他与白娘子朝夕相处,鲁达也并不认为自己可以一直隐瞒自己的能力。 堵不如疏,干脆把自己如有神授掌握法术、洞悉吐纳法种种关隘窍门这些事,推到‘宿慧’和天孤星转世之上。 “原来如此……” 白素贞暗暗点头。 回想起这近两月前,鲁达的所作所为,的确在果敢勇猛之余,多了些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跳脱’。 这就有了解释。 只是她心底还是有些纳闷。 天孤星转世,真就如此神异? 我修行千年,怎么都没听说过? 修行界沧桑浩渺,不知隐藏多少奥秘,果然是‘学而后知不足,于是愈学,于是愈知不足’。 白素贞心生感慨,心境隐隐间都有所寸进。 “相公真是……瞒得奴家好苦。” 白素贞故作嗔怪,娇美端庄的脸蛋,罕见露出一丝小女子的羞怒。 颦蹙之间,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不胜妩媚。 只是转瞬间,白素贞闷哼一声,脸上掠过一丝痛苦之色。 鲁达立刻上前,将白素贞拥入怀中,着急道, “娘子,你怎么了?” “咳咳,无事,外出一趟遇到不长眼的小妖精,奴家疗养几日即可。” 白素贞感受着鲁达那股火炉燃烧的温度,宽厚的臂膀宛若铁柱,给人无穷的安全感,不由得颊边绯红。 她继而取出一个玉瓶,道, “此乃白降丹,乃奴家谋来,专为相公强行破开泥丸穴,阴神出窍的…… 即便相公已经入道,此丹对相公也是大有裨益,服用后,整个炼气境界如康庄大道,根基牢固。” 鲁达沉默了下。 良久后,才接过玉瓶,毫不掩饰自己的感动,一板一眼认真的抱拳, “多谢娘子!” “噗呲!” 白素贞被鲁达这幅表情逗笑了,一时间,便褪去所有的疲惫。 “娘子你也累了,且好好休息,我来做饭!” 将白素贞搀扶进屋,鲁达走进不大的灶屋,目光四处打量。 他这才猛地发现,往日里摆放得有些凌乱的油盐酱醋菜,此刻用特制的木柜,秩序井然的收纳着。 案板边缘的陈年老垢,被铲得干干净净。 厨钩上,挂着簋、簠、皿、盆盂等,由小到大排布,不染半点油渍。 “娘子,真乃贤妻也!”鲁达赞道。 鲁达极少做饭。 不是在外吃酒,就是去常文忠、靳火两人家里蹭饭。 他看了灶屋一圈,还剩半缸子乌江大米,此外还有些腊肉、泡菜。 还好刘文弘每日都会送些新鲜蔬菜瓜果,所以材料并不缺。 但鲁达想了想,还是从集市上买了些肉食。 毕竟白娘子饭量也大,若是放开了吃,十多头牛也能一口吞下。 只是到了她这种境界,除非像端午渡劫这特殊时候,寻常血食已经无法带来太多滋养,反而还要耗费法力炼去其中杂质。 不过既然在红尘中历练,吃食自然便是最重要的一环,是无法绕开的。 无数志怪传说中,某某仙人下凡历劫,往往为了一口美酒、一口吃食,搞得蓬头垢面无比狼狈,被狗追被乞丐打,甚至还要欠下他人因果。 为的,便是道心通明罢了。 片刻后。 灶屋中变得烟熏火燎。 鲁达又发现了修行带来的好处。 刀切腊肉,片片平整,不差一丝一毫,他甚至能看到腊肉最基本的肌肉纹理。 架柴烧火时,他观火焰升腾如精灵舞动,噼啪作响。 【蹈火】随即而出,双手握住燃烧烈焰的柴火却感受不到灼痛,反而对火势大小、木炭可持续燃烧时间有着充足掌握。 绝对不会出现火大菜糊的情况。 食物的咸淡、油量多少、搭配比例,更是有精确的把控。 鲁达这才明白,古往今来,为什么那些狐狸精白兔精,田螺姑娘,做饭如此美味了。 炼就法力洞察细微,完美掌握躯体后,做饭就不可能难吃! 片刻后,饭菜香弥漫整个院子。 桌上已有三菜一汤,分量十足,差点是用盆装。 一盘麻婆豆腐、一盘笋子炒腊肉、一盘蒜苗回锅肉,还有一碗浓郁的鱼汤。 白娘子闻香而出。 “相公真是好手艺,奴家有口福了。” 白娘子给了鲁达满满的情绪价值,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欣喜。 深红的残阳渐渐隐没,夜幕笼罩四野。 墙外华灯初上,喧闹未绝,隐约可见盏盏灯笼在远处染红半边天。 鲁宅里。 鲁达、白素贞两人围桌而坐,吃着晚饭,不时谈笑几句,温情弥漫,平凡的烟火气十足,真是羡煞天上神仙。 “相公,我想开间药铺。” “哦?娘子还会行医?” “自然。奴家熟读医经,善识百草,开家药铺,一来可支撑家里用度开销,二来……也可为相公积些冥福阴德。” “哈哈,娘子之愿,自无不可。明儿我们就去找合适的店铺。” 两人说话间。 就在此时。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鲁达何在,还不速速归案,俯首就擒!!” ------------ 第29章 粮草转运 小种经略相公府,大堂中。 密密压压或站或立着数十人。 气氛凝重,针落可闻,屋外吹进的微风都晦涩无比,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鲁达壮硕的身躯,独立于中央,昂首挺拔,直视着满堂或冰冷、或恶意、或担忧、或迟疑的目光。 “大胆鲁达,你可知罪!” 堂上首位,种师中宛若一头被激怒的狮子,面红耳赤,双目喷火的盯着鲁达。 他猛地拍案而起,大声咆哮, “你这泼才,我赐予你调令、官印,是让你好声好气请两位仙家暂留城中的,怎么失手不慎打杀两人?” “来人呐!把他拖下去杖罚五十,免了三年俸禄,以儆效尤!” 两名侍卫持刀而来。 “等等!!” 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却见在种师中左手边,坐着一位发髻高挽,面容冰冷的老者。 身着精致官袍,云龙为底,金线勾勒,看规格,至少是正七品的官员。 马陆,渭洲通判,别称监州,职掌兵民、钱谷、狱讼审理等事务。 虽然官职不算太大,但却跟知州同领州事,权势极大。 所以此刻哪怕在种将军面前,也保留几分威严,甚至敢出口质疑! “种将军,此獠心狠手辣,擒拿兕仙子、清凉尊者两人在先,此乃寻衅滋事欺上瞒下! 之后更是屈打成招,逼迫两人写在罪状,此乃捏造事实,伪作供状! 最后又自作聪明,将供状抄录多份,送至经略府、理刑厅、知府,此乃僭越职能,恶意上诉!” 马陆端坐于案几之后,面容冷峻,眼神锐利。 鲁达的所作所为到他口中,便成了十恶不赦之事。 马陆语气幽幽的说道, “至于清凉尊者掳掠幼童之事,你怎知罪人不是另有其人?乃清凉尊者出手,救下这些幼童,还来不及归返,便被你追上了?!” “对啊对啊!证据并不完整,怎么能轻易断言?” “没错!我等事后去欢喜庙、广潭山搜查,并非发现任何赃物证据,我认为此乃无稽之谈!” 堂下,十多位官员纷纷开口应和。 种师中见状,脑瓜子嗡嗡的,十分头疼。 鲁达这厮,我让你对两位仙家好生相劝,留在渭洲即可,你怎么就抓进监牢了? 抓进监牢就罢了,怎么还都弄死了?! 别人逃跑嘛,你就要杀人,什么毒士杀人狂啊! 要抓人,要杀人,哪是这么干的! 死了两个兕仙子、清凉尊者,还有千千万万的什么仙子什么尊者的。 杀不干净的!! 常文忠、靳火几人,只能远远的站在人群最末,此刻虽然想反驳,却压根插不了嘴,只能满脸焦急的朝鲁达打着脸色。 “那敢问王通判。” 突然,一道清浅声音,从大堂一侧传来。 便见单晓叶身姿挺拔,宛如青松傲立,站在柱子旁边。 “那独角兕和清凉老人一个是妖,一个乃妖人!那为何跟官府,跟你们走动颇为亲近?太祖即位时,推崇儒道,立下‘敬鬼神而远之’的铁律。” 单晓叶目光如电:“通判此举,莫非是忤逆太祖之令!” “血口喷人!!” 马陆哪里敢承认,甚至连否认都不敢慢上丝毫。 他也没想到,这单晓叶居然如此急智,抓住了重点。 马陆解释道, “无论是我,还是庄会长、柳湖山长等人,事先都不知道那两人的真实身份,也是被他们蒙蔽了……” 大堂中。 唇枪舌战,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而最为关键的当事人,鲁达看着这幕,毫无惧色。 甚至觉得有些…… 可笑? 已经入道的他,能清晰看到堂下众人身上的文气、才气、官气。 他抬头,便见这小种经略相公府的上空,有无尽金戈铁煞之气奔涌嘶吼,浩浩荡荡填满了眼前的天地,至刚至烈,宁折不弯。 任何妖邪,都不敢靠近此地。 种师中老将军身上,有与之类似的铁煞之气,可又混杂着浓浓的不详乌气,此乃天意将至的死意。 种师中戍守边疆多年,数次死里逃生,哪怕有人间绝顶的武道实力,也难以压制伤势了。 在场其余官员,大多数元神藏匿,识神猖狂,白色的文气散发着腐朽之意,摇摇欲坠。 其中以马陆最胜! 而那单晓叶,眉眼之中,有一股桀骜的青绿之气逸散而出,混杂了铁煞和侠气,宛若凌厉的剑光,能斩断世间一切不平之事。 此刻,众人每一个思绪的改变,念头的碰撞。 都会让自己的‘气’有所改变。 鲁达甚至能根据‘气’的改变强烈,颜色变幻,捕捉到对方的恶意善意、秉性本心。 鲁达超然的看着这幕,心底生出一种格格不入之感。 “这件官身,真是越穿越不爽快了。” “那牛妖的肉着实香甜,直吃得洒家口滑……炼气小妖尚且如此,那实力更高的呢?吃酒吃肉又修仙,喝的是神仙酿,吃的是麒麟肉,修自在逍遥,这不比当官舒服?” 鲁达心底没由来的冒出这个念头。 不知过了多久。 唇枪舌战终于停止。 种师中毕竟乃北宋名将,手掌大权,马陆等人虽然恨不得把鲁达千刀万剐,但也不得不妥协,不敢真的得罪。 而种师中平日里也需要渭州的粮草供应,输送马匹物资,养活这浩浩荡荡的军营。 所以也只能妥协。 众人达成了共识,种师中无奈的宣布对鲁达的处置。 “鲁达,撤免你提辖之位。由于不日便会剿灭岷山响马,便让你在随军转运使手下当个力夫侍卫,押送粮草去岷山。 军需转运,刻不容缓,若有怠慢,立斩无赦……其余的,事后再说!!” 众人作猢狲散。 马陆离开经略相公府,坐上高大辇车,经过几条正街,过了一个长亭,已经彻底看不到相公府了。 “马大人,真就暂时放过那鲁达了?” 马车中,一个下官小心开口道。 马陆瞥了他一眼, “种将军发话了,还能怎地?今晚就派刺客取了他的项上头颅,然后种将军发怒,调动人马,平了知府?” “呵呵,哪里哪里,通判言重了。” 这下官擦了擦额边冷汗。 “不过……鲁达可有家室,膝下……可有软肋?” 马陆转而问道。 下官立刻回道:“鲁达双亲已亡,也非渭州本地人,但听说好像有个未过门的娘子,但住在内城洒金桥,距离相公府不算太远,也极少外出……” 马陆闻言,有些遗憾。 内城如今戒备森严,可不好动手啊。 “但是……” 下官压低了声音:“前些日子鲁达的户籍有所变动,有个远方表亲,唤作王世成,过继到名下成了他的子嗣。” “哦?”马陆眼前一亮,哈哈大笑起来, “我还真以为这厮油盐不进呢,原来也害怕绝户,断了香火子嗣啊!” “那就,先从他开刀吧!先断王世成一臂,以儆效尤,鲁达不是喜欢搜集罪状报官吗?” “查查王世成的底子,子不教父之过,我要让鲁达,身败名裂!” …… 夜色凄迷,经略相公府的书房中。 青花瓷灯火舌摇曳不稳,种师中默默在案前抄经。 管家傅彤贴心取来剪子,快速剪去灯芯上多余部分。 本摇曳黯淡的火苗瞬间变大。 种师中看了眼傅彤,忽然轻声开口道, “小傅啊,你也跟了我三十多载了吧?” ------------ 第30章 道理在钢矛中! 傅彤闻言,整个人瞬间被冷汗打湿。 他下意识的弯曲了背,面带几丝惶恐, “将军,将军,可是老奴做错了什么?引得将军不喜?” 种师中无怒无喜,手中笔锋挥斥,力透纸背,撇捺之间,一股肃杀威压弥漫而出。 灯火摇曳,衬得他不算高大的身躯宛若崇山。 “你说呢?” 淡淡声音传来,傅彤顿时脚一软瘫软在地,都快哭了, “老奴错了,老奴错了,老奴不该误了鲁提辖的时辰,都怪我那孽子,一心想入仕途,但久考不中,老奴这才生了异心……” 种师中闻言,遗憾的看了傅彤一眼。 鲁达这泼才虽然行事激进,看似无法无天,却也暗藏几分精明。 打杀两个妖人,获得罪状之后,便抄录数份,递交渭州城多方刑署,就是抱着将事情闹大,公之于众,来个快刀斩乱麻! 其中最先递交的,便是小种经略相公府。 只可惜,这傅彤或许是当日被鲁达顶撞,心生怨怼。 也或许自觉此事有利可图,想搭上跟地方知府的关系,便故意拖延,晚了几个时辰,才将罪状呈给种师中。 镇戎军虽不敢轻动,但种师中手下,亦有三百退伍的老兵,自当携雷霆之势,抢先前往欢喜庙、广潭山固定证据。 可惜,误了时辰,回天乏术。 搞得种师中,也颜面无光。 “鲁达胆大包天,我不恼,毕竟他不胆大,也不叫鲁达了;这两个妖人与内城显贵蝇营狗苟,草菅人命,我也不恼,毕竟烈日之下尚有阴影,何况人心统御之所;但……我没想到,你出了问题。” 种师中看了眼傅彤,眼神平静, “你且乞骸骨,带上你的家人归乡吧。” 傅彤闻言,宛若最后一点力气也被抽空,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呆滞在原地,只觉耳朵似被塞上棉絮,眼睛里被涂上漆粉。 “是……”良久后,傅彤认命般摇晃站起。 种师中:“我派两个家兵护送你们连夜走,从原州出泾原路,一路南下回到黔州。” 傅彤低着头,愧疚得不敢去看种师中的脸,语气艰涩道, “将军日后,务必保重身体。天寒潮湿时,不要受凉,免得膝盖风湿加剧……” “你也是,辛苦你伺候我几十载,回去便颐养天年,享人伦之乐吧。” 傅彤离去。 片刻后。 两位身穿劲装,体格紧实,腰挎佩刀的家兵,在种师中面前取了路引文书。 种师中叫住两人,语气幽幽, “等出了泾原路,找一无人之地,将傅彤全家枭首,好生同葬于青山之中,面朝故乡。” 两人神色不变,眼底掠过一丝杀气,拱手。 “是!” …… 入夜。 渭州城,平库粮仓外。 平库粮仓作为渭州重要粮仓之一,存储着地方税粮和支给官兵的廪禄,每年有数百万石的进出。 只是,如今的平库粮仓,仓壁斑驳,青苔悄然蔓延。 成堆的谷物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泽,一只只壮硕的老鼠穿梭其中,直勾勾的看着鲁达等人,丝毫也不怕人。 粮草队伍已经清点完毕,鲁达看着粮仓,眉头一皱,对身边的转运使问道, “这是什么情况?光是岷山剿灭,都差点把粮仓搬空,莫说救济流民了,我看下一季月的官兵禄粟,都发不出来吧!” 转运使叹了口气, “鲁兄不知,一来近日连续雷雨天气,粮仓潮湿,谷粒发霉,折损了部分;二来泾州水患有扩散之势,难民无数,不得不从附近各州抽调借匀了些粮草。” 转运使笑了笑:“但好在知府大人亲自出面,向城中望族富商募集钱财粮草,已经无碍。” 好家伙,官府的镰刀,终于割向了有钱人? 鲁达暗暗点头,看了眼浩浩荡荡的粮草队伍,道, “洒家乏了,给我准备一辆安静的车马,有甚么好酒好菜就端上来,总归吃个囫囵饱就是。” “好好好。” 转运使笑着答应。 虽然鲁达现在有虎落平阳之势,被削去官职,只是一介随军侍从,但转运使可没有半点怠慢辱没鲁达的心思。 反而有些忌惮。 白天发生的事,他也有所耳闻。 敢问何人,敢冒着这天下之大不韪的事,跟知府他们对着干?! 不论此事对错,光凭这份胆气,就足以赞一句‘乌有白身著布袍,躯长八尺胆气豪’! 万一惹得他不快,把自己锤一顿。 可就没地方诉苦了。 鲁达点点头,迈步朝粮草队伍后方走去。 然而没走几步,一名身穿黑色斗篷,目光锐利,手握一柄丈八点钢矛的男子,拦下了鲁达的去路。 此人一脸的跃跃欲试:“鲁达,可敢与某人比斗否?” 押送粮草事关重大,除了鲁达、转运使外,官府还派遣了不少武官,千人敌实力都有数人。 面前这人便是其一,唤作张兴,家道中落,现为一游侠,武艺高强,世世代代祖传击矛之术。 只可惜由于经常出入穷山僻壤之地,所以名声不显。 鲁达闻言,冷下面孔,对他说道, “我等奉命押送粮草,哪有逞能比斗的道理?去去去,莫要烦洒家。” 张兴上下鲁达打量一眼,冷笑道:“道理?我手中钢矛便是道理!” “你鲁达现在不过是一介白身,赶车的马夫,哪有你坐马车,而我等武官还风吹日晒骑马的道理!” 鲁达顿时明白了过来,不怒反笑:“原来是想踩着洒家,扬名立万的狂徒!罢了,若你不吃洒家一顿拳头,路上也不得安宁!” 周围有认识的,此刻闻言,纷纷劝着鲁达。 “鲁提辖息怒,张兴是渭州境内有名的豪侠,祖传的击矛之术,听说是有神仙指点过,鲁提辖不要轻举妄动啊!” “鲁兄,这人有千人敌的实力,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就委屈一下,骑我的马吧。” 鲁达哪里耐得住这般轻视,瞪眼喝道:“都让开了!!” 此言如雷霆震动,鲁达双眸中更隐有精光掠过。 众人猛地心中犯怵,哗啦啦退到一边。 “吃洒家一拳!” 鲁达暴喝一声,全身筋骨在此刻嘶鸣兴奋起来,一股怪力从脚腱涌起,经腰腹,及右拳。 轰隆隆!! 忽然狂风卷闷雷,平地上的灰尘砂石突然激荡开来。 一股恐怖波动自鲁达体内冲出,这一刻鲁达体内阳气喷薄,炽热非凡,如鼎烹炉。 一拳,印下!! ------------ 第31章 天狐院,降雨 “不不不,不可能!!这一拳怎么这么快!!” “千人敌?不,万人敌!!我只在壮年时期的种师中将军、宗泽兵马元帅等寥寥几人身上感受过相同威压!!” 一拳出,张兴就知道他躲不了。 他堪堪用丈八点钢矛护住自己。 咔嚓!! 下一刻他整个人却如断线的风筝,被高高击飞,啪叽一声如挂画般烙进数寸厚的仓壁中。 然后余势不止,砸穿了墙壁,随着层层烟雾涌起,落入粮仓深处。 叮叮咚咚…… 直到这时,半空中碎成数截的钢矛,才快速坠落,碰撞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满场皆惊,一片死寂! 转运使、武官、粮草随行人员,都目光惊骇的看着这幕,呆若木鸡,不知所云。 千人敌的武者,不敌他一拳? 那鲁达的实力? 鲁达缓缓走向马车,沿途之人如浪花涌过礁石,纷纷朝两侧退去,用敬畏的目光看着他。 鲁达踩着步梯,钻进车厢,落下车帷。 淡淡的声音这才传出, “击矛之术?矛头长二尺余,扁平不受力,又长又脆,我若杀你,只需一招。不要辱没了你的祖辈,张飞司隶校尉的威名,他的击矛之术,你未习得三分精髓。” 粮仓深处。 张兴靠在一片狼藉的麻袋中,看着手中的半截矛柄,整个人似乎受到强烈打击,双目无神,喃喃自语:“道理,不存在了……” 此刻闻言,他抬起头,涣散的眼眸中忽然恢复了几分神采。 “对!我乃张飞校尉的后代,不是击矛之术的问题,只是我习武不精,只是我没找到趁手的钢矛!我还能战,我还有道理!” 张兴顿时想明白了什么,一个鲤鱼打滚站起。 这才惊疑不定的揉动自己胸口,愕然发现自己居然只受了皮外伤。 等等! 鲁达怎么知道我的来历? 他调查过我? 连我祖传的击矛之术,都如数家珍! 不对……究竟是我挑战他,还是他早就等着我上钩了?! 张兴猛地反应过来。 “这下,总算清净了。” 粮草队伍出发,鲁达坐于马车中,身形随着车身摇晃,心中喃喃念叨着。 毋庸置疑,这粮草队伍中绝对是鱼龙混杂,充斥着官府、小种经略相公府、武德司等各方势力的人手。 人一多,就人心浮动,各怀鬼胎,极易坏了大事。 与其等到局面溃败时才力挽狂澜。 不如提前收拾山河,敲打众人,以无法匹敌的霸道姿态,压服异心! 张兴,便成了‘翘嘴’。 来得,刚好。 …… 正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左不悔、单晓叶及武德司的一众高手,才算是主力兵,还在后面,要过些时日才会出发。 为避免引人注意,粮草队伍启程,选在了深夜。 出城后,窃窃私语的渭州城远去,整个天地一下归于宁静,只剩一条如同泥龙的粮草队伍,蜿蜒在官道上,朝岷山进发。 渭州城离岷山有数百里,常人骑瘦马,需要十多日的脚程。 若是鲁达轻装出行,以他现在的脚力,估摸着不出五日便可赶到。 但若是跟随粮草队伍,那速度就慢了,马匹骡子每日走到一定距离,犟脾气上头就不走了,任你把鞭子抽断也不挪脚。 鲁达估摸着,至少需要半月时间,才能赶到岷山。 好在上头规定,只要一月内赶到即可。 不出意外的话,问题不大。 渐渐地,宽阔的官道逐渐狭窄荒凉起来。 路旁皆是深深的灌林,低矮茂密,青翠无比,再远些便是竹林,随着夜风吹起发出沙沙的声音。 更远些,便是群山高岭了,此刻隐没在月色下,只见轮廓。 夏至刚过,天气逐渐炎热。 所以众人便打算趁着夜色阴凉,抓紧赶路,白日便找地方休息。 “也不知娘子挑选药铺地址,是否顺利。” 马车中。 鲁达身边的包裹中,方圆径寸露出鹅黄伞柄,隐约还能感受到佳人送别时淡淡的温度。 鲁达回想起那道倚靠门扉前,默默目送自己远去的身影,心底有些愧疚。 操劳公事多日,奔波折腾,才见佳人一面,便不得不再次分离。 而租赁挑选铺面,张罗药铺,面对形形色色的商人更非易事,白娘子却从未说声累,道声苦。 只是让鲁达‘相公勿虑’。 此刻, 鲁达的胃袋中,白降丹早已融化,成为一团蕴含蓬勃生机木乙之气的液体。 他的法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节节攀升。 清凉之意涌上脑颅之中。 此乃‘还精补脑,长生不老’的肉体圆满征兆。 …… 铁尺梁,前往岷山山脉的必经之路。 夜黑月圆,鬼火摇摇。 翳翳乱林中,光影斑驳扭曲,似乎在后面藏着什么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 忽有一个形体扁扁的东西从空中挤了出来。 飘荡着落地,却是一只灰不溜秋,毛发光亮,眼睛圆溜溜的狐狸。 狐狸蹦跶着从草堆中探出脑袋,远远地便见一支运送粮草的队伍,逶迤而来。 狐狸暗暗点头,然后学人一般,后肢站立,前肢悬空,用手从头搓到脚,不时吹两口气。 整个身子渐此而圆,宛若吹气的气球。 须臾后,便成了一名戴方巾,穿红鞋,一副读书人打扮的俊朗书生。 腰上还挂着绣有‘天狐’二字的香囊。 “这就是太山娘娘所说的人间界?也无甚稀奇的,天黑黑的道韵紊乱,地脏脏的全是棺材尸骨,人也笨笨的腹内全是秽气,不好玩不好玩……” 书生摇头晃脑的自言自语,懒洋洋打着哈欠,飞身上了树头,宛若数羊般数着远方那支队伍, “一个笨蛋,两个笨蛋,三个…唔钢蛋,四个钢蛋……” 书生数到队伍最后,突然见一股灵机旋转,若有若无的道韵弥漫而出,更是伴随着如烈油烹煮的精气,映照方圆百丈,如灿烂光焰! “咦,居然还有修行者?还是马上要精全脑足的角色?” 书生神色一震,猛地瞪大了眼睛,变得有些兴奋, “好像有些耍子了,这是个‘灵蛋’!等等,那人不会就是鲁达吧?看长相气息,还真是!” “兕妹妹,就是死在他手里?” 书生顿时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好似狐狸的眼睛, “死得好,死得好,不死我还不能下山耍呢!” “可惜只有一个兕妹妹,看来等我回去了,还得多认几个妹妹……” 书生嘿嘿一笑,眼珠子一转,顿时计上心头。 他从怀里取出一只巴掌大的骷髅头,施法咒诀,嘴里念念有词,体内精纯法力蒸腾流入。 片刻后,见差不多了,他继而拍了拍这骷髅头,喝道, “请宝贝显灵,方圆三十里,降三尺两寸雨!” 骷髅头幽光一闪,呜咽的阴风刮起。 刹那间,便乌云遮盖,黑气漫空,月隐风起。 一声霹雳响处,便是骤雨倾盆将至。 “呔!!哪里来的妖邪,敢擅自下雨!吾乃黑河龙宫鼋将军座下巡河使者是也!还不速速受罚!” 一道湿漉漉覆盖粘液的黑影,倏然从不远处的浅溪中爬出,手持钢叉,杀气腾腾朝书生而来。 它目光骇人,定睛一看书生模样,又看了眼他腰间香囊。 啪叽!! 黑影直直跪拜在书生面前,放下手中钢叉,谄媚道, “原来是天狐院的上仙,可是天气闷热,想下雨解热?” ------------ 第32章 还精补脑,长生不老 便见这黑影并无双手,而是一对鱼鳍,脸庞如筛,颊边还长着两对长须。 原来是只鲶鱼精。 书生冷冷的看了鲶鱼精一眼,道, “滚。” “好咧。” 鲶鱼精二话不说,提着钢叉,身形灵活的蜷缩于一团,就朝浅溪中滚去。 “等等!” 钢叉撑地,鲶鱼精立刻停下。 书生:“鼋将军,伤势如何?” 鲶鱼精沉默了下,道:“将军他伤了元丹,在友人府上疗伤。” 书生暗暗点头,不再言语。 鲶鱼精见状,蹑手蹑脚爬入水中,悄悄回过头看了书生一眼,见他没有反应,这才尾巴猛地一拍水面,哗的一声赶紧跑路。 整个泾原路,包括渭州、泾州、原州、会州的水域,皆归黑河龙王所有,乃只有数千年道行,得了天庭敕令的龙种。 掌泾原路万物生发、行云布雨之能。 而流经渭州、泾州的澜泾江,原本是分封给黑河龙王座下‘鼋将军’的,让其代管行雨之事。 可惜前段时间,黑河龙王早年间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一头自称‘水中君’的三爪蛟龙,趁着黑河龙王酣睡,偷偷跑到澜泾江中。 打伤了鼋将军,强夺了行雨令旗,然后兴风作雨,涨水八百丈,意欲走水,完成化龙的仪式。 泾州城隍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催促黑河龙王赶紧来管管家务事。 没办法,这水中君背后有龙啊! 黑河龙王苏醒,把水中君抓回水府,澜泾江恢复了波涛不惊。 但之后的事情,便无疾而终了。 只留下满目疮痍的大地和无尽流民。 外加这个被无辜打成重伤,还无处伸冤的鼋将军。 也幸好如此,鼋将军无暇他顾,隐隐失去对澜泾江的掌控。 再加之遭遇水患,人心浮动,朝廷气运波动,滋生了不少妖鬼邪祟。 这书生才敢仗着自己身份,挑软柿子捏,擅自下雨。 此刻, 风驱急雨洒满地,云压轻雷殷地声。 整个天地沦入飘摇中。 书生嘿嘿一笑, “道路泥泞,粮草难行,即便鲁达你也是修行中人又如何?” “到时候误了时辰,军令加身,我不杀你,自有人杀你!” “好耍起来了,好耍起来了!!” …… 月光下,鲁达对窗盘坐,阴神沐浴月华,足足坚持二十余息,才坚持不住返回躯壳。 然后,耳畔隐约响起清脆的咔嚓声。 浑身精气翻滚不休,直上脑颅。 鲁达顿生耳目清秀,思绪灵活之感,整个人如同卸下千斤巨担! 马车外万般细微声尽皆入耳,车夫腹中肠胃蠕动声、腐叶下啮鼠刨食声、风吹竹叶露水落地声…… 外界动静纷纷入耳。 正是还精补脑,长生不老! 固精圆满! 《灵枢·海论》云:脑为髓之海,元神之府。 修者的道行,一旦到了还精补脑这步,便能做到诸疾不染,青春长驻。 单论寿命,足以活三百载。 虽然万人敌的武者,在筋骨强健、力气旺盛上,不逊色固精圆满的修士,但论寿元和对自身洞见入微的把握上,就逊色良多了。 种师中,便是例子。 任他壮年时乃沙场虎将,以一敌万,盖不能敌。 到了晚年,还是会疾病残生,血气衰退。 “娘子所炼白降丹果然不凡,这才短短数日,便让我省却旁人十多年修持,而且看样子,只消耗了药性不到两成。” 鲁达虽自诩天资不错,勇猛过人。 但无疑这粒白降丹还是有‘些许’助力。 “接下来,便是吐纳之境了。” 鲁达目露思索之色。 修者道行,唯有到了吐纳之境,阴神才能自由吐纳外界的道韵灵机。 到了这步,体内孱弱的法力,才会进入一个高速发展阶段。 方可维持起法术的施展、法器炼化、符祭养篆。 《三阴札青种魔吐纳法》,便在吐纳阶段,记录有一门唤作‘札青游蛊术’的蚕头法术。 借用阴神,将阴气、死气、煞气吐纳入体,遵循秘法,将之炼化为一种无形胜有形的‘游蛊’。 无形时,便化作背上的牡丹花绣,温养成长。 有形时,便为一蛊虫,阴神附着其中,即便在阳气正浓的白日,也可短暂出游,百丈之外取人性命。 可谓是隐匿诡异,防不胜防! 如今鲁达也算是正儿八经的修行者,自然也知晓许多修行界的隐秘。 比如,术法和功法的可贵和稀少。 蝇头小术倒还好,不涉及过于深奥的道韵和法理,无需法力也可施展,若是花心思搜集,修者几十年下来,也能搜集到十来门。 当然,搜集和修行是两码事。 哪怕只是蝇头小术,修行起来,也讲究个资质悟性,动辄数年才有只言片语的领悟。 未得长生前,寿元有限,哪里敢过于分心旁物? 而在蝇头小术之上,便是蚕头法术。 蚕头,乃蚕头燕尾,法术结构晦涩凝重,需要举重若轻的牵动种种道韵,结笔轻疾,较为复杂。 威能和效果,自然也远超蝇头小术。 想获得这种层级的法术,已经不能强求了。 一座传承数千年的道统,藏有的功法、法术可能都不出双掌之术。 甚至许多功法,都无配套的蚕头法术,往往需要东拼西凑,鼓励后人多多努力,奋百世之余烈,才能完善出一门法术。 想那巨子大仙、独角兕大王看似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还有专人侍奉,但都未掌握蚕头法术,会的都是些小术。 而清凉老人宝山空回,却从《三阴吐纳法》中,参悟出了什么欢喜之法,简直是辱没了天台慧祖的名号。 据白素贞所说,即便是她,也不过掌握了寥寥几门法术,比如移山倒海,撒豆成兵,还有一式风雷法术。 即便如此,也可纵横金丹境界,少有人能敌了。 不过也正因如此,大多修士只能精通几门法术,才有相生相克、以弱胜强之事发生。 想那百眼魔君,胁下千眼,外放金光无物不破。 最终还不是被昴日星官眼中一粒绣花针给破了,便可见一斑。 当然,克制是相对的,也仅限于相同大境界,或者左右几个小境界。 真是境界横压、道法超绝,自然什么克制破绽都不灵了。 谁来谁死。 “但是……我却可以通过志怪图,搜集各式法术,他日囊尽天下至法,弥补破绽漏洞,功成一体,无所不能也未尝不可!” “而且,吸收神道香火,还可以观想创法者,让我无师自通,省却百千年参悟的时间。” 鲁达思维碰撞出无数火花,突然意识到拜师学艺等繁文缛节的传统,并不适合自己。 他就该在烧杀之中,无边火焰映照下,蹚出一条万般伟力归于一身的血腥之路! ------------ 第33章 逃驿 念及于此,鲁达不由感慨。 志怪图,真有无穷奥秘,等待他去挖掘。 鲁达思考着自己接下来的修行之路。 其一,自然是尽快突破至炼气中期·吐纳境界,届时法力暴涨,更可开始参悟‘札青游蛊术’,鲁达的实力会迎来一个前所未有的巅峰。 其二,求仙问道,搜集更多的功法法术,还有类似九方神灵御览珠等蕴含香火的宝物,丰富自己的手段和底蕴。 其三,志怪图继续完善,了结因果后,除了记载法术、借香火观想功法外,是否还有什么变化? 毕竟如今,近有岷山响马已是兵在其颈,刻不容缓。 远有马陆通判等一群蝇营狗苟之辈,对自己抱有恶意。 而且…… “渭州城中,人妖勾结,官运紊乱,那位纪昕城隍在其中,又承担了怎样的角色,为何置之不管?” 纪昕城隍肃清妖邪,奖赏分明,素有教化之功。 祂管阴间,知府管阳间,可谓是互相合作。 可现在,阳间已有动乱之意,那阴间呢? 渭州城水深莫测,活着的死了的,都各怀心思。 但到头来,受苦受累的,永远只有底层的老百姓。 鲁达越想越觉头疼,只觉得脑子里有一只滑泥鳅,钻来钻去,却压根抓之不住! “算了,谋略策划本就非洒家擅长的,回去请教娘子罢!反正有谁惹洒家生气,一拳打杀了就是!” 鲁达想通了此间关节。 却忽然听得马车外,轰隆隆一阵惊雷响声。 继而如同天河倾泻,刹那间便有滂沱大雨而来。 “不好,怎突然下大雨了?” “转运使!马车陷进淤泥里,推不出来了!” “快,多来几个人,用牛皮把粮草罩住,千万不能打湿了!” 鲁达眉头一皱,豁然起身出了马车。 雨点子溅起的闷重灰尘气息,扑鼻而来。 铁尺梁本就处于渭洲东南群山之间,跟岷山接邻,地势如屏如插,山路难行。 所以在愈来愈大的雨势下,道路很快便变得泥泞起来。 且一旁就是万丈悬崖,稍不留意脚下一滑,便会落入群山浩渺之中,尸骨无存! 人尚敢逞气血之勇,但马匹骡子却是畏惧不敢前。 但好在转运使经验丰富,根据地图很快就发现,数里之外便有一处驿站。 宋朝每二十五里设一驿站,包括驿长和驿丁,视同徭役,负责来往官使的吃食和住宿。 这批粮草队伍出发前,已经提前邮传公文,让沿途驿站提前准备好人和马匹的吃食。 “今夜不走了,先去驿站休息。来几匹快马,速去驿站告知驿长,提前准备蓑衣和油纸,再派人来接应!” 转运使大吼道,声音在风中有些模糊。 粮草队伍顿时慌而不乱的运转着。 鲁达也并无髀里肉生,冷眼旁观的念头。 见一匹马车陷入淤泥,猛地一使劲,便连人带马扛过头顶,掷出泥潭,让附近的人惊为天人。 “奇怪,这场雨来得又大又急,还刚好卡在途径铁尺梁的时候。” 鲁达隐隐品啄出一丝不对劲。 粮草队伍逶迤向前,片刻后,一座不大的屋舍从雾气中浮现出来,有些简陋,但好在地势开阔,屋外便是马厩。 鲁达看了眼驿簿,这处驿站应该叫做‘铁尺驿’,配有七位驿丁、一位驿长。 但是…… 鲁达目光如鹰,穿过连绵的雾气,清晰看到这驿站屋门大敞,门前空荡荡的,散发着一股腐朽破烂的气息。 “不好了大人!逃驿了!” “驿站荒废了,驿卒们卷走所有东西,跑了!” 果不如然,负责通报驿站的斥候快速策马返回,满脸焦急。 “什么!” 转运使大惊。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怎么倒霉事都碰到一起了! “狗日的,等回城了,我定要回禀知府大人,治他们的罪!!” 转运使无奈,只能催促众人快快推动马车。 好在有鲁达、张兴等武夫帮忙,半个时辰后,总算将全部粮草车马推至驿站内外。 还未打湿的,便牢牢缠满牛皮,暂放室外。 打湿的,便推入驿站内,生火熏烤,能抢救一点是一点。 见忙得差不多了。 转运使颇为肉疼的盘算一番,这才吩咐下人取出一些干粮烙饼,给众人充饥。 鲁达在驿站里逛了圈,发现屋舍内外,无论是前堂、客房还是停放物资的仓库,统统空无一物,干净得如用舌头一寸寸舔过。 凡是能搬动的都没了,伙房里连碗碟都没剩下,老鼠来了都得悲怆而走。 唯有前堂,避风的地方,有些篝火燃烧的痕迹。 一旁还故意堆放了些干燥的柴火。 似乎有赶夜路的行人,在此借宿过。 最终,鲁达立于前堂的房梁下,抬头看着那根粗壮梁木表面,已经斑驳褪色,暗淡无光的山水彩画,目露深邃之色。 转运使走到鲁达面前,脸色有些难看, “连一袋粟米都没留下!他们哪来的胆子敢逃驿?这可是刺配流放的大罪!我定要回去告状,回去告状!” 鲁达若有所思:“渭州官府,已经多久没有发放下级县镇官吏的俸禄了?” 转运使闻言,顿时支支吾吾道, “一般来说,地方官员的禄米、布帛,由各州郡仓曹负责发放,半年结清一次,一年两次。” “不过,近日城中粮仓告急,好像拖欠着了……” 鲁达慢慢瞪起了眼,怒视着转运使道, “徭役繁重,食不饱腹,还要承担来返官员的吃住,唤作是你,你不跑?告状告状,你这撮鸟告甚卵子的状! 还不速速支锅架柴,从粮草里取出点荤腥出来,洒家早就饥肠辘辘了!” “啊?粮草不可擅取……”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反正下了大雨,少点荤腥算作损耗,到末了一起平账!还不快去!” “是是是……” 鲁达那凶神恶煞,一拳击飞张兴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转运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也不敢置喙,连心底的怒意也不敢外露半点,立刻派人去拆分粮草。 片刻后。 柴火噼啪燃烧,火苗舔舐大锅。 锅里咕噜噜煮着肉粥,不少人肚子里也咕噜噜叫着,门外风雨正急,雨水汇成小溪,也咕噜噜的流淌着。 “开饭!” 伙夫一敲锅沿,早就翘首以望的众人纷纷涌动起来。 片刻后,每个人都手捧一个小瓷碗,或站或立,背着风,小心吸溜着肉粥。 不时用感激的目光,看向不远处正大口灌入肉粥的鲁达。 刚才鲁达和转运使的对话,大家可都听在耳中。 也知晓这顿荤腥,都是鲁达赚来的。 而在鲁达眼中,随着众人饱腹,驱赶寒气之后。 众人本有些低迷的军心大震,体内散发的淡黄魂火气息,也更胜几分。 远远地,一些看不清模样的黑气,顿时惊叫着溃散。 就连房梁上,那暗淡无光的山水彩画,都变得愈发漫漶模糊起来。 鲁达抬头,看了眼,没有多说。 ------------ 第34章 不善不恶无福无禄,不啖何待? “鲁达兄,你很不错,是个汉子!之前是在下莽撞了,对不住了!” 张兴端着碗,踱步走到鲁达身边,一阵犹豫后,终究还是略表歉意。 鲁达点头:“小事耳。” 或许是又吃饱了,张兴跃跃欲试道:“不过在下近日对击矛之术又有所得,不破不立,道理又涨几分,他日若有机会,还请鲁达兄赐教!” 这家伙,怎么脑子里缺根筋呢? 鲁达正欲多说,猛地转头,目光看向门外。 只见泥泞的山路间,雨幕中,稀稀拉拉一行身影由远及近。 走在最前面几人,个个步伐矫健,目光锐利如鹰隼,兵器不离手,还背负着长弓与箭壶。 随行的,还有辆黑布遮蔽的马车。 看模样,似乎是走南闯北的镖师。 镖头见有歇脚的驿站,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但转瞬又看见驿站外,停靠的一辆辆马车,屋内聚集着不少人影。 顿时又面露忌惮之色。 他回头,看了眼潇潇山林,终究还是一咬牙,朗声道, “诸位,我等来自陇右都护府,奉命押送货物前往渭州城,途径贵宝地,还望准许我等进来躲躲雨。” 转运使本还在肉疼今晚煮粥耗费了多少粮草,此刻闻言,警备的抬头,看了眼大雨中这些人。 又看了眼鲁达。 鲁达面无惧色,反而爽朗大笑:“原来是陇右来的老乡,不知王赡将军当年北渡黄河攻打湟州城后,扶持的当地吐蕃政权还在否?” “啊?吐蕃不是后面又反叛,被王赡将军夷灭九族,曝尸荒野九日了吗?” 镖头心生疑惑,试探性的回道。 哦?原来是这样么…… 我离军多年,外面的世界变化这么大了…… 鲁达面色不变,让人丝毫看不出底细。 “哈哈,许是洒家记错了,来,还请入内躲雨!” 片刻后,安顿好马车。 一众镖师取下斗笠,将身上雨水抖拭,又小心将脚底淤泥在阶梯上刮下,这才戒备的走进前堂。 许是从细节处,发现鲁达等人都是官府中人。 这群镖师隐隐松了口气。 毕竟如今大宋虽已有颓象,但官府残威仍在,大多数人面对官府还是抱有几分信任。 虽然有些眼馋热气腾腾的热粥,但镖头有分寸的并未开口索要。 鲁达目光扫过这些人,但最终,注意力却停留在一名身材单薄的书生上。 而张兴、转运使等不少人,也面露疑惑的看着这名书生。 这书生大约二十岁的年纪,双臂消瘦,头戴方巾,背着书笼,像是去渭州城赶考的。 活脱脱一副“上知天文,下肢无力”的病弱书生形象。 “哦,这书生唤作申福,是我们在路上遇到的。见他孤零零的可怜,便邀他同行。” 镖头看出了鲁达眼底的疑惑,主动解释道。 “原来如此,倒是个胆大的……” 鲁达点点头。 “唠叨各位了,我是群乐乡人士,由于岷山闹响马,不敢走近道,这才多绕了几日,准备去渭州城中投奔故友,潜心学问,以待明年科举!” 申福有些怯懦的看了众人一眼,轻轻地说道, “小生我想借团篝火暖暖身子,有块栖身之所就行了!” 说着,便是对着众人作了一揖,礼数周到。 只是身体颤抖,面色苍白,一副虚不受力的模样。 之后,申福似乎为了表现自己并非闲人,几位镖师搬运东西的时候,他一直忙前忙后的帮忙。 只是他力气微薄,连个箱子都抬不动。 却还是一脸认真的帮镖头托举着镖具,跑上跑下的,力气没出多少,汗水倒长满一身。 夜宿驿站,大雨倾盆,又有镖师、文弱书生…… 好家伙,要素都集全了。 鲁达将锅里肉粥吃得干干净净,这才打了个哈欠,摸着只算四五成饱的肚子,朝后屋走去。 “乏了,洒家先睡了。今夜大家最好早点睡,不要熬夜。” …… 早点睡,不要熬夜? 众人有些疑惑,不明白鲁达为何突然说这句话。 吃完饭,已是深夜,左右无事,又没什么娱乐活动。 转运使安排好守夜轮换的人手后,便匆匆进了后屋,挑选了一间还算干净的屋子。 前堂里拥挤着几十号魁梧大汉,个个雄壮如熊,那味儿,窜进鼻子多年的鼻炎都快好了。 他自然不愿在前堂过夜。 那群镖师也靠着墙壁,找了处避风之所,见那申福衣物未干,出于善意,还借了他一件干净衣服。 申福蜷缩在角落里,缓缓睡去。 张兴则和其他武夫一样,双手环握着兵刃,依靠在通风口浅寐着。 如此这般,鼾声渐起。 守夜的将士也疲惫的打着哈欠,有一茬没一茬的续着柴火。 屋外月光熹微,暴雨如注,狂风似乎把驿站都要掀飞了。 但某一刻,屋内的鼾声大作,隐隐间居然压过了门外的滂沱大雨。 便见不知何时,张兴等武夫、守夜的将士、一直暗中戒备的镖头,都纷纷陷入熟睡中。 暴雨逐惊雷,从风还复来。 整个天地,似乎都陷入酣眠之中。 即便是睡在里屋的鲁达,都隐隐察觉一股睡意。 就在这时,迷迷糊糊的,似乎听到前堂房梁上传来说话声。 “嘶……今儿怎么高温难耐,如坠熔炉,一目八先生,这是何故啊?” “好热好热,好烫好烫,我的身上好像起水泡了!” “这就是所谓的夏至阳气鼎盛?昨晚上都好好的啊!” “一目八先生呢?快帮我等看看!” 便见房梁上那副模糊的山水图案中,倏然钻出七道鬼影,或高或矮,或胖或瘦,大多都身穿麻衣,呈半透明状。 无一例外,这七只鬼都是瞎子,双目失明,只留下一对渗人的窟窿,似乎生前是被人活生生剜掉的。 “诸位莫要挤我,我且看看。” 一只鬼手从山水图案中探出,无奈推开上面那人的屁股,这才跳出图画。 却是一名身穿长袍,打扮得文绉绉,体格却结实有力的读书先生。 见到堂下睡着的众人,这先生目露讶然, “好多人!今晚又可饱食一顿了!” 说罢,八鬼一齐落到地上。 七只瞎鬼只觉体外不时传来如同烈日炙烤的温度,不由得伥伥然斜行踯躅,畏畏缩缩的,不敢乱嗅生气,只能听从‘一目八先生’的号令。 “这人是个武夫,阳气太重,嗅着太辣,不可不可。” “这是个外乡人,忠孝俱全,还是个有福气的,嗅着太烫,不可不可。” “嘶,这书生怎么一股子邪恶之气?那不行,更加不可以嗅了,不可不可。” 七鬼早已饥肠辘辘,此刻闻言,齐声抱怨, “这也不可,那也不可,那我们吃什么呢!” 一目八先生又领着七鬼,进了后屋。 先是在鲁达窗前窥视了眼,见床上躺着一条魁梧大汉,身高八尺,床不能及,半条大毛腿悬在床沿外。 那散发的阳气,哪怕只是看上一眼,便有双目刺痛的感觉。 一目八先生不敢多看,又飘到转运使的屋外。 顿时面露喜色,阴笑道, “此人虽有官运在身,但偷奸摸滑,见风使舵,恰好抵消了官运。” “正是不善不恶、无福无禄之辈,不啖何待?” ------------ 第35章 一拳 七鬼闻言,欣然入屋,团团打挤围绕着转运使,趴在他的身上。 一鬼探出鼻子,在转运使脸上狠狠嗅了一口。 顿时,一缕肉眼不可见的红色生气飞入这瞎鬼鼻中。 它的腹部,膨胀了一圈。 反观转运使,本红润的脸色也苍白一分。 转运使似乎遭遇了鬼压身般,眼皮挣扎不止,攥紧了双手,却迟迟无法醒来。 采补了生气,此鬼满意退下,第二只瞎鬼接替着向前。 “大家排好队,勿要拥挤。” “每人只能嗅三次,不可多嗅,不然出了人命,可不好善后啊!” “哎!轮到我了,挪挪屁股!” 一目八先生维持着秩序。 不知过了多久,八鬼饱食一顿,正欲离去。 侧屋里。 鲁达那本有节奏的鼾声,忽然拉长轰鸣,宛若平地响起惊雷。 轰隆隆!! 转运使猛地惊醒,居然挣脱了鬼压床。 他睁眼一看,便见屋里挤着七八道足不着地,飘在半空,身影透明的鬼影! 更有甚者,腹部膨胀,血淋淋的肠子从谷道掉了出来,正操弄着肠子往肚子里塞! 转运使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大声惊呼, “张豪侠救命,鲁兄救命!有鬼啊!!” 此言一出,不少人霍然惊醒。 “嗯?!” 本睡着的张兴猛地睁眼,面色肃然。 我怎么睡着了?! 不好! 他一把抓住崭新的钢矛,脚下一动,便掠过前堂,几个快步穿过院中雨幕,朝后屋而去。 而在他前面,押镖的镖头由于更靠近后屋的缘故,动作更快,已经到了转运使门前。 他单手持刀,一刀挥下! 咔嚓! 劲道卷起灰尘,屋门猛地碎裂,院中的风雨顿时倒灌着吹入屋内。 然而不待镖头躲避,便觉一股阴气扑面而来,极为寒冷,冻彻躯体四肢,似乎都吹熄了他的三盏魂灯。 随着‘叮咚’一声,他手中朴刀无力坠落。 镖头只见眼前这些鬼物,个个狰狞恐怖,伸着舌头、挖着心肝,抱着脑袋,穷尽世间最恐怖的场景。 哪怕镖头走南闯北多年,此刻见状,也不由得心生俱意。 “吾命休矣!” 镖头心底泛起绝望,忍不住闭上眼睛。 “何方妖邪?我来跟你讲讲道理!!” 刹时,一声长啸传来。 便见张兴已经追上,此刻气血狂涌,单手横起钢矛,一甩,一抡,便轰然撞碎墙壁! 沿途阴森鬼气朝四周退散,无法近身! “吃我一矛!” 张兴大喝一声,脚步虚踩几次,身形看似松垮,但神意舒缓,手中钢矛使得是出神入化,完美融入了自身气血。 屋内七鬼纷纷惊惧,仓皇欲逃。 门口的镖头见状,满脸震惊。 “此人至少有千人敌的实力,所使矛术,更几乎出神入化了!” “官府之中,果然能人辈出,我只有他十之四五的实力罢?” 嗖! 嗖! 屋内鬼影重重,那一目八先生大喊道, “诸位莫怕,快催吐阴气,让他打墙!” 此言一出,其余七鬼恢复了几分镇定。 接连喷出数道稀薄的漆黑气息,本膨胀的身躯缩小了一圈。 而这些阴气迎风便涨,原地打着璇儿,更是发出格叽格叽般的怪笑,刺耳得紧。 而这一切,落入张兴眼前,却又变了模样。 眼前哪里有驿站? 分明是一片走不出尽头的乱葬岗。 天空灰蒙蒙的,飘荡着一团团鬼火,好似星星在发光。 倒塌的牌位,裸露的棺材,还有一颗颗歪脖子树。 尖锐的阴风吹过耳畔,好似有人趴在自己脖子上吐气。 张兴走过一片乱葬岗,眼前还有另一片乱葬岗。 “滚滚滚!!都给我滚出来!!” “妖术,这是妖术!!” “我的击矛之术已经大成,区区障眼法我一力破之!!” 张兴歇斯底里的大喊着,发了疯似的挥舞手中钢矛。 钢矛寒光森森,纵横屋内。 不大的屋子顿时遭了殃,转瞬间便几乎被夷为平地。 转运使早就吓得涕泗横流,猫着身子想朝屋外踱去。 谁知道刚一起身,筋骨松散,大腿软绵绵的,有种透支过度的感觉,整个人来了个狗吃屎,扑倒在地。 继而像一只蛆,蛄蛹着前行。 那八只鬼见鬼打墙生效,一个个漂浮在半空中,露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许是听到转运使的蛄蛹声,张兴猛地回过头,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迈步至门前。 一矛,如海底捞月,倏然刺出! 势要将门口的转运使、镖头两人扎个透心凉! 完了! 镖头见状,脸色苍白,本想撒腿就跑,却发现自己全身上下所有关节都如同锈死了,那残留的阴气如跗骨之蛆,以他的气血根本无法降服。 他本以为自己会死在那几只鬼祟手中。 没成想,到头来,居然死在‘自己人’手里! 鬼祟何其恐怖!! 谈笑间便玩弄人心,障眼活人。 即便以张兴的实力,也不能幸免。 “吾命这下真的休矣!” 镖头目露绝望之色,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锋利的矛尖,离自己的双眼越来越近。 骤然。 已经倒塌的后屋中,隔壁的雨幕下,一声闷响炸开! 空中水滴宛若被高速运动的物体击中,撞为水雾,扩散开来,从这层层涟漪之中,竟窜出一道魁梧如山岳的身影。 他,一拳砸下! 张兴手中的钢矛,从尖端、到矛身、到手柄轰然炸开。 张兴眼前的鬼打墙顿时消散,但他还来不及反应,便觉自己好像一张纸,被飓风席卷,轻易吹远。 等再回过神来,已手持一截断矛,躺坐在废墟之中了。 “道理,又不存在了……” 张兴看着远远地那道身影,喃喃道。 而那拳风余势不绝,突然变幻为掌,当空罩去。 五指之间,有莹润的法力乍然一现。 鬼气甫一接触,便如积雪逢烈日,噗呲噗呲的融化。 八鬼顿时惨叫哀嚎,瞬间从空中坠落,滚成一团。 四周本阴气森森的迷雾也被这一记拳风骤然撕裂,本模糊飘摇的风声雨声,骤然归来,清晰了许多。 豆大的雨点,冷冷的拍打在众人愣愣的脸庞上。 镖头看着那宛若神魔的背影,既有劫后余生的惊喜,也有看到难以置信场景的震撼。 脑子里最终只有一个念头, “我见张兴,尚且如井中蛙观天上月,可见其斑;但我见他如一粒蚍蜉见青天,只恨自己,抬头看过天!” 一拳肃清鬼魅。 鲁达这才缓缓收回手掌,看着脚边滚了一地,面露惊惧不敢逃窜的八鬼,饶有兴致道, “累土泥人诚不欺我,尔等果然只有区区三招,迷惑、阻拦、恐吓……” “可还有手段?速速施来,让洒家开开眼界!” 鲁达嗡声笑道,狰狞的嘴角缓缓上扬。 落入一目八先生等鬼祟眼中,凶如厉鬼!! ------------ 第36章 插草标首 “啊!!好烫!!莫非日出了?可未曾听到鸡鸣声啊!” “糟了,我的腿化了,手也化了,脑袋,脑袋呢?” “一目八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刚说话的凶人是谁?” 七只瞎鬼抱头鼠窜,却惊恐的发现自己迷惑、遮挡等手段失效了,被一股难以想象的阳刚之气冲散,暴虐至极,生猛无俦!! 睡在前屋的众人,纷纷点燃火把,照亮了整个驿站。 此刻看到那满地的鬼祟,顿时吓得脸色苍白。 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最终看向那独立风雨中,宛若铜墙铁壁的身影。 一目八先生叹了口气, “这位大人说笑了,我等已黔驴技穷,哪还有其他手段?” “七位同袍也勿怕,没什么大事,只不过再死一次罢了。” 说罢,一目八先生宛若认命般走到鲁达面前,拱了拱手,一副引颈受戮的模样。 “呜呜呜,我不想再死一次啊,好痛……” “我听说人死为鬼,鬼死为魙,鬼居地府,魙住鸦鸣国,我害怕乌鸦啊!!” “好苦好苦,生前受苦百般徭役,死后只是吃点生气,也惨遭折磨……活不能活,死不能死……” 这七只瞎鬼顿时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只看得一群活人面面相觑,怎么觉得这些鬼祟,跟印象中的阴狠可怖相差甚远? “尔等便是逃掉的那些驿卒?” 鲁达看了眼这群鬼祟身上的衣物,突然开口道。 那一目八先生闻言,沉默了下,神色悲苦, “不敢隐瞒大人,在下乃铁尺驿的驿长,早年读过几年书,可惜没考上功名,便归乡在驿站谋了个差事。” 说着,一目八先生指了指那七只瞎鬼,道, “他们七个,乃我同乡,也是此处驿卒。前些日子,得知渭州城即将调拨兵马,攻打岷山,势必在铁尺驿进行补给,他们熬不住个中重负,便趁我熟睡,连夜逃驿了。” “可逃驿简单,事后官府追查起来,那可是会祸及宗亲!我发现后,连忙追了上去,最终将他们在‘十八盘’截下。” “事出紧急,我先是射中了他们的眼睛,之后厮打起来,血气上头就留不住手……同归于尽了。” 话语平静,波澜不惊。 但却难掩其下的激雷和辛酸。 同乡同室操戈,可想一目八先生当时,心底该如何纠结。 孤身一人,连夜追赶,将七人击杀于十八盘。 又该是如何凶险。 雨夜如烟,大雨纷纷地落下。 冲刷得石板青苔微微泛亮。 一簇簇火把照得众人的脸阴晴不定。 此刻大家闻言,没由来的生出物伤其类的同情。 “这鬼好像不是坏鬼……鲁提辖,饶他们一命吧。” “哎,穷兵黩武,百姓疾苦。” “算了吧,就当做无事发生。” 众人纷纷开口劝阻着。 就连被阴气冻僵,在鬼门关前走了一圈的镖头,都无奈摇摇头,蹑手蹑脚的走回同伴身边,放弃了一雪前耻复仇的念头。 张兴还坐靠在废墟里,似乎在思索如何重建道理。 除了转运使…… 在场众人,只有他受伤,被八鬼轮番采补生气。 虚脱得眼前直冒金花。 此刻听到众人的话,他忍不住想开口骂几句,但一迎着鲁达冰冷的目光,顿时把话又咽了回去。 鲁达对八鬼逃驿的事,不置可否,转而问道, “这场雨,你可知何时下的,是何来历?” 一目八先生思索了下,道, “嘶,这场雨确实有些怪了。白日里还晴空万里,一到傍晚,转瞬间便大雨骤下,又大又急,丝毫不给人反应。” 鲁达眉头一皱,心中那股不详的预感越发浓烈。 一目八先生见鲁达表情,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心道, “上官若是着急赶路,想冒雨前行,小的可以帮忙。” “哦?你且说说。” “我等鬼物,魂升于天,魄入于地,乃三尸游走之物,体轻气浊,可呼出一口阴气,或可托起马车粮草,使车辙不陷、马匹不累,一日百里也非难事。” “嗯?你不是说你没有其他手段了吗?” 鲁达看了他一眼。 一目八先生讪讪一笑:“这不是,刚刚才想起来的吗?” 果然鬼物擅诈。 不过鲁达也并不在意,点头道, “那尔等可有要求?” “别的倒没什么……只是我等尸骨,暴尸荒野,遗弃在十八盘,想拜托上官,收敛下尸骨,入土为安。” 这倒简单,很传统质朴的要求。 十八盘本就是前往岷山的必经之路,也不算绕路。 “可。但山中野物众多,尔等尸骨可能已经葬入腹中,洒家只能尽力。” “无妨无妨,尽人事听天命即可!!” …… 天才蒙蒙亮,众人便已收拾好,准备继续赶路。 雨不见小,最易爆发泥石流。 那群镖师也不敢贸然翻越铁尺驿,见鲁达等粮草队伍有‘鬼神相助’,思来想去,便决定同行。 先折返回十八盘,再绕远路,下山过苍梧坪,那里是相对平坦的丘陵地带,就算再下大雨也无惧。 鲁达也曾旁敲侧击过,这群镖师押镖何物,那镖车上的东西,可是里三层外三层缠得结结实实,密不透风,还是个长方体。 可镖头言辞闪烁并不回答,只是说此物很‘安全’,不会给鲁达等人造成不便。 那书生申福,昨夜见了鬼祟,担惊受怕,此刻自然也选择了跟这群镖师同往。 一路上都疑神疑鬼的,东张西望,看得镖师们无奈摇头。 果不其然,粮草队伍再次上路,竟再未发生车轮陷入洼坑之事。 昨日还嘿咻嘿咻使劲拉车的牛马,也奇怪的回头,甩动鬃毛,纳闷今日身上重负,怎么轻巧许多。 …… 鲁达端坐马车之上。 如今寅时刚过,阳气不烈,阴气不盛,最适合打坐修行。 不过现在人多眼杂,鲁达并未阴神出窍。 而是钻研起了破关之法。 如今他肉体圆满,体魄已经走到凡俗的极限。 只能转而内修,阴神主动吐纳,去打通气脉,运转河车,才能使法力、体魄、三魂七魄共同壮大。 而《三阴吐纳法》中,记载的破关之法,唤作‘插草标首法’。 插草标首,就是在头顶梵净穴,插入草茎,人为定中神识辅出窍,修持七日,便可破入吐纳境界。 这一法门,起源于密宗的‘破瓦法’,通过神魂的转移,迁往另外的色壳中,达到往生转世的目的。 有些类似道家的夺舍之术。 插草标首法施展起来较为简单,却需要忍受常人难以忍受的酥麻痛苦,而且…… 姿势比较怪异。 需要原地倒立,来契合《三阴吐纳法》火在上,水在下的主旨。 好在鲁达也并不在意所谓的廉耻和风度。 随便在路边扯了根狗尾巴草,回到马车就开始倒立,将草插入头顶。 ------------ 第37章 旷野甚乐 草插入头顶。 初时艰难晦涩,草压根插不进去,一放手就落了。 但渐渐地,鲁达找到了梵净穴‘呼吸’的窍门,头皮紧紧含住狗尾巴草,渐次深入。 随之而来的,便是如同千万只蚂蚁在头顶啃噬的刺痛,并不强烈,而是一种如跗骨之蛆的隐隐作痛! 一点一滴,如洪水渐渐漫过自己的头顶。 绝望而窒息。 不愧是旁门左道的功法,修持起来,非人哉! 修行片刻,汗水把衣裳都打湿了,汩汩淌下,在地板上汇聚成溪。 半个时辰后,修持结束。 鲁达长释一口气,歇息了会。 脱衣擦拭身上的汗水,换上白娘子临走前贴心准备好的衣物。 衣服上,还散发着阳光的味道,暖洋洋的。 之后,鲁达吃了几斤牛肉,又啃了半盆面团,见寅时已过,便躲在马车中瞌睡。 昨夜甚是吵闹,先是闹鬼,后半夜那群走南闯北的镖师,居然还精神了,开始讲些志怪聊斋之事,引得不少人围炉而坐、不少鬼悬梁偷听。 吵得鲁达睡不安生。 今儿他们在外面吹风淋雨,鲁达在马车内,垫着冰冰凉凉的锦衾,抱着透气通风的‘竹夫人’,惬意安睡。 也是应有之举。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外突然传来嘈嘈切切的声音。 猛地把鲁达惊醒。 “怎么回事?”鲁达走出马车问道。 张兴本在前线搬动着什么,此刻听到鲁达的声音,跑得飞快,几息便到鲁达跟前。 他也不再提什么道理不道理的了,快速说道, “鲁兄,十八盘塌方,窜出条暗河,冲垮了官道,我们正在挖淤疏水!” “嗯?!” 鲁达微吃了一惊,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这下莫说是搜寻一目八先生等人的尸骨了,连路都不通了! 等挖淤疏水结束,天知道什么时辰了! 鲁达当即提起梢头棍,神色不耐的冲入雨幕中,几步便来到前线。 暗青色的山路曲折蜿蜒,像是一条被泡死的蛇在挣扎。 黏腻湿冷的山雾弥漫。 路的尽头,从山上冲下大片带着岩石、木桩、野兽尸体的泥浆,压过官道,飞出崖壁,又从盘盘折折的山路一泻千里。 嘶吼着,咆哮着,带着天地最冷酷的绝情。 莫说这些马车了,即便是张兴这等千人敌的武夫,都不敢贸然涉泥而过。 那几名镖师也一副愁容的立在泥浆前,只觉得前有狼后有虎,怎么如此不安生! “连绵大雨,泥浆挡路……” 鲁达微微沉吟,却突然听见路边,几名扛着锄头挖淤的力士似乎发现了什么东西,传来惊呼声。 “这有几具人的尸骨,是被泥沙从山上带下来的!” “等等,他们穿的是驿装,快去叫鲁提辖,哦还有转运使!” “刚好八具,看来就是他们了……啧啧,他们也算是运气好,这都能找到?!” 鲁达闻讯而来,便见泥浆里浸泡着八具已经腐烂,只剩白骨的尸首。 都还保留着生前搏杀的动作,有七具白骨的眼眶中,还插着折断的箭矢,似乎是一击毙命。 正是一目八先生几鬼的尸首。 申福立在一旁,背着箱笼,看着这幕脸色忽白忽青,显然被吓得不轻。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既然找到了八位的尸骨,还是速速埋葬入土,了却他们的心愿吧。” 申福悲天悯人的叹了口气,说着,也壮起胆子,捡起旁边的木条,拨弄着尸骨。 “哼!既然找到了,来几个人,把他们埋入土中吧!” 转运使脸色不善,但毕竟已经应允了那八只鬼,它们还说不定就跟在后面,也不敢反悔。 几名力士闻言,点点头,就要将八具尸骨打捞起来。 “等等!!” 突然,鲁达喝住众人。 众人疑惑,纷纷看向鲁达。 张兴有些纳闷:“鲁兄,路遇荒骨,悯其暴露,掘地而埋之,此乃古往今来之惯例,即便不是那八鬼的尸首,也该如此啊,有什么问题?” 鲁达走到那八具白骨前,居高临下,突然开口道, “尔等,可愿埋入夯土之中?” 众人面面相觑。 鲁提辖莫非是睡懵了? 居然跟尸骨说话? 还愿不愿意,这还用问?! 谁知道下一刻,这八具尸骨突然张开嘴,上下颌骨碰撞,发出如同敲击木鱼般的声音, “我等在旷野甚乐,汝乃埋我土中,闷不可耐,寒热交替,不愿,不愿!!” 现场,诡异的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徒留雨拍斗笠,满山苍翠沙沙声。 几名力夫张大了嘴,难以置信的看着这幕,手里的锄头、棍棒突然重如泰山,随着扑通几声,纷纷落地。 转运使尖叫一声,疯狂朝人堆里逃窜。 “又闹鬼了!!” “快,昨晚不是说柳枝可以打鬼吗?快去折柳!” “等等,我们有鲁提辖,怕什么!” 众人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安心许多,齐刷刷的躲到鲁达身后。 鲁达无奈看了这群人,转而对这八具白骨说道, “那就麻烦了。尔等躯体的原主人,托我收敛尸骨,掘地埋之,可你们又不愿意,不过……” 说到这,鲁达突然目露凶光,手中梢头棍舞了个花儿,只留漫天棍影,气流滚滚,无比骇人。 “人死为鬼,躯壳便沦为一抔黄土,腐烂为尘……尔等却开了灵智,可是哪方妖邪窃据了白骨身?!” 八具白骨闻言,丝毫不惧,反而得意洋洋齐齐开口, “却要让你知道,世间有情无情众生,莫逃不开湿卵胎化,或天人感应,我等虽是白骨,却因缘际会,汲取旷野生气,化生为精怪,可称之为……白骨精!” 白骨精我懂。 怎么是男的? 而且你们怎么还骄傲上了? 鲁达怔怔的盯了这八具白骨精一眼,沉吟一下,唤来一名斥候,吩咐他立刻返回铁尺驿,在房梁的那副山水图案下,邀请八鬼前来。 马蹄衔铁,溅过泥洼。 去了又来。 片刻后,一股阴风吹过鲁达头顶,凉飕飕的。 却见那一目八先生,带着七只瞎鬼,躲在不远处的大榕树下,朝这边拱手。 之后,便是白骨精和一目八先生之间的窃窃私语。 看得出来,一目八先生对自己的尸骨,居然诞生灵智,成了精怪,也十分震惊。 两方交涉片刻后,似乎做出了某种妥协。 大概就是这群白骨精,单数入土为安,双数暴尸旷野之流。 双方最终都算满意。 ------------ 第38章 你好骚啊 “你这鸟大汉不算坏!不像旁人,自作多情就要埋葬我等……嗯,你们好像想去泥浆的对面,兄弟们,给这汉子瞧瞧白骨精的厉害!” 这八具白骨精骤然从泥浆里坐起,口中念念有词,体表突然散发幽光,其上森白更甚。 忽而缕缕阴风呼来,竟架起这一具具白骨,彼此缠绕交接,捆锁如封,然后化作一座白骨桥梁,铺在泥浆上。 离泥浆,恰好八寸! 片刻后,一行人胆战心惊的拉着马车,渡过白骨桥。 一过这十八盘,宛若由风雨漂泊的末世,进入鸟语花香的世外桃源。 风,消了。 雨,停了。 官道宽阔,远方隐约可见一片高大雄浑的常绿山廓。 寥寥云雾升腾,也不知是夏日的水气,还是哪家的炊烟。 一线之隔,便是两个世界。 鲁达回头,便见一目八先生正站在风雨中,朝自己挥手告别。 那八具白骨又恢复了暴尸旷野的模样,顺着泥浆冲入不知名的地方,头也不回,嬉笑怒骂,好不畅快。 脑海中,那天书奇谈散发微光。 【白蛇奉身报恩图】的青山白蛇下,那些豆大的累土泥人旁边,渐渐又勾勒出八只鬼影,躲在树荫下,抱团轻嗅。 而在鬼影旁边,好大一片留白空地里,八具白骨东倒西歪的摆睡着。 分明有些诡异,但又透露几分和谐。 一行墨字浮现。 【孤驿瘴烟重,梁上鬼影宿】 【未若收枯骨,旷野掩风流】 【全一目八先生之因果】 【得蚕头法术:呼风】 【君子使风,常以立春归于八荒,立秋游乎风穴。是风至,草木皆生,去则摇落,谓之离合风】 其实按理说,那一目八先生等鬼,依旧盘踞驿站房梁的山水图之中,日后恐怕还会采补路过之人的生气。 鲁达要么冷酷无情,直接将其抹杀。 要么写张黄纸,盖上官印,焚烧传信给当地土地或者阴差,让祂们前来将其捉拿归案。 但那一目八先生颇知进退,懂礼仪,并不过度采补生人,生人只需休息半月便可恢复。 鲁达也就不欲多管。 他又不是判官或者钟馗,负责稽查世间一切诡异之事。 遇到不平的路,随手铲平即可。 也不会费一番心血,当个急公好义的仁义之辈。 一切随心便是。 此刻, 得八鬼呼风相助,车马轻便,一日数十里。 又得八骨铺桥搭路,渡过泥浆,挣脱风雨之束缚。 最终还得蚕头法术,可呼离合风。 鲁达满心欢喜,大笑几声。 一件因果,三重收获。 此间旷野,果然甚乐! …… 已是七月底,正午的阳光毒辣无比,照得人睁不开眼睛。 山中野兽都在窝里乘凉躲藏,而在铺满碎石的官道上,却有一行车马缓缓而来,留下一长串清晰的车辙印。 远方已有村庄人烟,那镖头抹了抹额头汗水,这才转过身,略带恭敬的朝一辆马车拱手道, “这两日多谢鲁大人照料,也不知大人在城中住址?我等送完镖,必定携重礼,登门拜访!” “哦,就在内城洒金街,毗邻大靖河,从东往西数第七间,一进院落便是,你若要来,需早些,辰时两刻为宜。” 听到鲁达那一贯爽朗的笑声,镖头兀的沉默了下。 或许他本是客套的说说,也没打算鲁达会告知住址。 不是应该三推三请,再委婉拒绝的吗? 这汉子,果然非常人也! 镖头只能默默感慨两句,又跟张兴、转运使等人依次告别,然后检查镖车,准备先去不远处的村庄修整,补充物资。 “小书生,快跟上吧,顺利的话,过两日便能抵达渭州城了。” 镖头朝申福说了句。 申福取出竹制竹筒,喝了口水,接连点点头。 村庄外,蜿蜒着一条河流,沿河两岸连山皆深碧一色,在某处渡口,坐落着一舍驿站。 驿长早就带着一干驿卒在门口翘首等待。 镖头朝那边张望了眼,目光有些羡慕。 他们走南闯北的,除了家人,还有谁牵挂呢? 正想着。 镖头却突然听到身后有什么动静。 愕然回头,便见不知何时,张兴等几位千人敌的武夫,朝他们围了上来,手持利刃,弯弓搭箭,目光不善。 镖头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如纸,焦急悲鸣, “诸位何必如此?可是在下哪里有所得罪,息怒息怒!!” 说着,他又求救似的朝鲁达的马车望去。 便见不知何时,鲁达已经长身立于车外,手持梢头棍,居高临下,眯着眼打量着……申福。 “说吧,你,是什么玩意儿?” 申福迷茫的抬头,消瘦的身躯在烈日照射下,摇摇欲坠,书笼遮阳的围布上,还落有几片枯叶。 十分的无辜。 申福:“啊?小生是群乐乡人,去渭州城……” “噗呲!” 张兴冷笑:“哼,你这妖物,怕不是看了太多鬼姬与书生的话本故事,被荼毒蛊惑了吧!” “我大宋崇尚武德,即便是书生,也是弓射武艺俱全,跟文弱压根就不沾边!” “你身上那股骚味,隔着老远都能闻到!” 申福似乎没听懂,胆怯的后退几步,落入一群镖师之中。 那镖头见状,试探性的说道, “诸位,此间,是否有什么误会?” 马车上,鲁达狞笑一声:“可能确实有误会。但无妨,从他身上切两斤肉下来,自然便知。” 话落,乍见烟尘四起,风声呼啸。 张兴等人化作烟尘,席卷而至,飞沙走石间,体内气血如铅汞,一呼一吸便让人如坠火炉! 再配合着现在恰是正午时分,阳气浓烈,最为克制一切妖邪! “不好玩不好玩!!” 突然,一道尖锐的声音从镖头身后传出。 继而是‘嗡嗡’声响彻,令人心底发寒。 镖头愣愣转身,便见方才的那瘦弱书生消失不见,原地骤然多了一股股腥臭的乌烟,飘飞而起扩散开来,瞬间弥漫数十丈。 落入其中的几名镖师,一闻到味儿,顿时臭晕过去,瘫软在地,口吐泡沫。 即便是张兴几人有所准备,事先屏息以待,却发现这股乌烟臭气好似活了过来,居然会从钻进毛孔穴窍里。 “还敢行凶!!” 鲁达勃然大怒,催动身上法力,诵以符咒,掐动法诀,当即一指! 体内法力去了大半。 霎那间,狂风大作,草木摇曳,飞沙走石,吹得那乌烟噗呲作响,只坚持了数息,便消散干净。 “怎么可能,你修的什么功法,还会呼风之术?!” 乌烟渐散,申福脸色狂变。 ------------ 第39章 搜山剿匪 申福万万没想到,鲁达尚在固精境界,便能施展呼风法术。 呼风,在蚕头法术之流中,算是比较常见的,不少功法都有收录。 但收录是一回事,能否参悟、施展,又是另外一回事! 迫于法力和境界的限制,大多数功法,只能选择在吐纳境界,才能记载蚕头法术。 而呼风,呼的是离合风,变动不居,从草木风穴中来,止于扶摇。 杀伤力虽略有不足,但效果范围极广,更涉及自然道韵,极难参悟。 细到打扫院落,祛尘不染;大到散去烟雾,吹尽瘴蛊。 若是兼修火法,明悟五行轮转,届时火借风势,风助火威,那便可叹一句无法无天了! 更不用说,呼风之上,还可晋升为御风,周游太虚,凭虚御空,炼出罡风。 再晋升,便已得了风之道韵,可自称为风君了。 比修成金丹还要难得。 然而不待申福从惊骇中回神。 只听得气流鼓荡,犹如晴天霹雳。 一道棍影便带着剧烈爆炸的滚滚气流,携带万钧之力,当头落下! 砰! 申福瞬间被打爆,血雾溅射,骨渣横飞,整个人消失在气流中。 轰隆隆!! 众人耳畔巨响炸开。 烟尘四散间,鲁达持棍而立。 精钢铸造的梢头棍,一端砸在地面,棍身居然爬满了裂缝。 而此刻,鲁达却目光凝重的看着地面那件衣服。 血肉化作青烟。 唯有衣服中,有一撮杂色的蓬松毛发,分外引人注意,还散发着独特的骚臭味。 “狐狸精?” …… 岷山,北岭一角的林区。 此处已渐入岷山外围地带,一片苍莽,绿海银川,气象万千。 远处更有一条条气势磅礴的冰川从主峰直铺而下。 “呼……呼……呼……” 林间,近百斤重的大枪扫过灌木,如飓风过境,卷起层层落叶。 便见有八人……一猫,在林中小心前行着。 巨子大仙身穿一件覆体软甲,铁扣穿过四肢,刚好把柔软的腹部遮蔽。 它正翘着尾巴,一脸认真的走在前面,似乎在分辨着什么气味。 粉白的脚垫踩过落叶,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此刻听闻队伍里,有人弄出了动静。 大橘瞄他一眼,闪电般掠了出去,就是一巴掌,立马把那人拍得翻了一个跟头。 “你这两脚兽,太不谨慎!放在野外,毫无生存能力!” 大橘斥责了声。 被打翻这人,身穿圆领公服,看穿着是官府的捕班快手。 此刻他灰头土脸的爬起,脸上掠过一丝怒意,却不敢发作。 “好了,我等奉命突袭,斩首妖道,自当同心协力,不可节外生枝。” 略带警告的声音传来。 左不悔身坐轮椅,膝盖上安静的摆放着五把雁翎刀。 山路崎岖,但轮椅驶过,却如履平地。 “巨子大仙,可曾发现那群响马的踪迹?” 另一边。 一名五官方正,国字脸,紫衣束带,脚踏黑靴的健硕男子,转而对大橘猫说道。 此人唤作佘津,乃武德司之人,气血如浪潮拍岸,胆量过人,已有万人敌的实力,寻常鬼魅,一巴掌就能拍散。 另外两位武德司之人,都以他为首。 大橘猫摇了摇头,复又前行,这里闻闻,那里探探。 林间沙沙声不绝于耳,虫鸣鸟叫此起彼伏。 一袭紧身劲装的单晓叶走在最后,剑已离鞘,目光如电,留意着林间的动静。 这群人,便是官府口中所说,等粮草押送至岷山,再派遣围剿响马的主力军。 其实他们,要比鲁达等人早出发几日。 为的,便是用粮草队伍混淆视听,从而奇袭响马! 那群响马之所以危害一方,盖因有那会一手吹沙走石,指地成钢法术的马道人在。 只要马道人一死,这批响马自然做猢狲散! 至于粮草队伍的调转、运输,会产生多少损失,又有多少人被榨干血泪。 却不是官府考虑的范围内了,只视之为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这里没有。” “那边也没有。” “哼!各位莫慌,我虽为猫,但论嗅觉,丝毫不逊色那些细犬,待我再闻闻……” 迟迟毫无所得,大橘猫有些坐蜡了。 烦躁的想舔舔肚上毛发,这才记起自己身着软甲,舔不到毛了。 这才无奈作罢。 片刻后,大橘猫忽然眼前一亮。 “这边好浓的血气,还有股阴煞之气,定是那妖道所在。” “还请大仙带路!” 佘津几人眼前一亮。 众人继续前行。 只是包括单晓叶在内,不少人的目光都漫不经心的看过大橘猫的秃毛尾巴。 有点怪。 嗯,再看一看…… 大橘猫许是察觉到众人诡异的目光,脚步顿时跑得飞快。 山势连绵,高大的丛林遮蔽日光,弥漫着浓浓的瘴气。 往往只要走错一步路,就会迷路在这十万大山。 片刻后,大橘猫猛地停下动作,毛发耸立,喉间发出低吼声,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所有人都警惕起来。 拨开枝丫,远眺一看,便见山阴的低坳处,隐藏着一座寮寨。 错落有致地排列在山坡上,在屋顶的角落中,一道道人影攒动。 响马! 众人目露凝重之色,然后齐刷刷看向了大橘。 大橘嘀咕两句,有些不情愿,但最终还是卷着尾巴,学人一般,盘坐在地,喵喵了几句。 眉心微亮,阴神出窍。 一只众人看不见的小橘猫,动作轻灵的跃出空中,在树荫下纵横闪烁,朝寮寨深处而去。 一炷香后。 小橘猫折返,落入大橘猫眉心。 大橘顿时转醒,目露一缕疲惫, “亏了亏了,这寮寨里阳气炙热,损了大仙我数年道行……你们可得记账。” “自然。” 大橘满意点头:“那妖道应该在寮寨西边一株柳树下的茅屋中,那里有道韵扩散,额,反正就是有修行者长期停留的痕迹。” “多谢大仙!” 佘津抱拳,看向其余人。 “走!” 佘津率先冲出,地面崩裂,眨眼间便冲到寮寨下。 那砖砌粉抹的寨墙,宛若不存在般,轰然倒塌。 有几个响马反应过来,吼叫着冲来,却被佘津一记鞭腿,胸膛瞬间炸裂开来。 居然无一人可敌! 左不悔推动轮椅而来,手指轻点膝上雁翎刀。 随着咻咻风声,刀影纷飞,快不可及,只见寒光掠过,便已是满地尸首。 单晓叶行动间衣袂飘飘,宛如翠竹摇曳,手中佩剑似乎活了过来。 每每不是她主动出剑,而是敌寇自己冲上剑尖。 在地上,淌出一条血红剪秋路。 众人都是世间罕见的武林高手。 只是短短数息之间,便已来到大橘猫口中所说的柳树茅屋前。 佘津当空一斩,茅屋轰然破碎。 其中,空荡荡的,别无一人。 只有一具草编的小人,安静的躺在地上,朱砂勾勒的嘴角,上扬着诡异的弧度。 “嗯?不在?” 众人惊疑不定。 大橘猫跑了进来,见到小人,猛地瞳孔皱骤缩,胡须俱立,厉声道, “不好,居然是李代桃僵之术!大仙我上当了!” 山风呼啸,空气中血腥味弥漫,在煌煌烈日蒸腾下,隐约有血雾升起。 大橘猫捕捉到一股奇怪的气息,它突然反应过来,朝山下望去, “他离开岷山了!朝山下,朝官道去了!!” ------------ 第40章 空无趁手兵刃 “怎么回事?马伯为何不在,他敢?!” “不对劲,马伯乃上面亲自挑选的‘考绩’,为的就是帮助那位贵人再进一步……马伯忠心耿耿,更施以蛊咒,不应该私自出走的!” “快,跟上!此间必有隐秘发生,我先让庆忌从水路出发,传信回城。” 佘津、左不悔等人杀出重围,在大橘的带领下,又朝山下而去。 那两位官府的捕班快手,却故意落在最后,用特殊的手势向彼此示意。 然后,一只长四寸,其状若人,冠黄冠戴黄盖,乘着小马的庆忌,从一人怀里钻了出来。 庆忌毫不含糊,策马狂奔,前一刻还在百步之外,下一刻便是去了对面山头,继而彻底消失不见。 见此,两人稍稍松了口气。 但两人刚走没两步,突然觉得一股莫名的阴冷袭来。 “格机、格机、格机……” 似乎是脚步声,远远传来。 继而是铁链在地上拖行的金属碰撞声,兀自回荡在这片山林中。 不知何时,林中的虫鸣鸟叫全部消失了。 正午时分的烈日,也带来不了半点温度。 两人只觉一股寒风从脚掌心升起,瞬间便从脚到头冻煞心扉,忍不住打着寒战。 一股原始的恐惧,随着铁链声浮现。 两人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底的惊恐。 两人打着手势。 “阴差过境?此地虽惨死多人,遍地亡魂,但这些阴差,何时这么积极了?!” “小心!不要让他们发现,你我能看到、听到他们!” 哗啦啦…… 朦胧白雾弥漫而来,其中有一行两三丈高的人形身影起起伏伏,看不见容貌,只能看见那条拖动在地的铁链。 铁链崭新,光泽森严,还带着特殊花纹。 白雾拂动,还能看到这群阴差,手戴碧玉长尉(手套),居然透露出几分珠光宝气。 见此,两人面面相觑。 阴差什么时候,也这么阔绰了? 不是应该阴气森森,遍布血迹污锈,身穿世间最低级的差役的衣服吗? 两人有些疑惑。 或许是两人打量的眼睛余光过于强烈,吸引了这行阴差的注意。 锁链声戛然而止。 其中几名阴差突然转过身来,白雾汹涌,隐约从高处垂下几颗湿漉漉的头颅,在两人身边嗅动。 一瞬间,两人如坠冰窟,不敢再看,故作平静的朝山下而去。 见此,那几颗垂下的头颅渐渐回到原处,锁链声再次响起。 两人如释重负,一副死里逃生的表情。 “哈哈哈,这两人居然真的以为装作没看到我等,就无事发生了!!” “我们又不是瞎子聋子,凡人看没看到我等,我还不清楚么?” 白雾中,阴恻恻的笑声传来。 一条锁链激射而来,只是朝两人脖子上一绕。 下一刻,两具生魂离体,被锁链缠绕着卷回。 两人身体瞬间失去了气息,沉闷落地。 风吹草动,日影惊惧。 白雾笼罩整个寮寨,一些死里逃生的响马还未反应过来,便被锁链索去性命。 林间,彻底陷入死寂中。 “你看我装得像不像阴差?等明儿,我画身牛头马面穿穿!” “什么像不像,我们就是!” “是极,是极,又入手了百条生魂,拘魂使的空缺总算缓解了。” “走吧,继续跟在‘马伯’身后,这位走到哪死到哪,我们又能捡捡便宜咯……有他在,因果不加身,业火无处寻,可是天赐的良机!” …… 在驿站略作补给,待到日头西落,温度稍降,鲁达等人复又起身出发。 当地驿长看着渐行渐远的粮草队伍,又看了眼只是少了部分的吃食、物资,既有些纳闷,又有些庆幸。 这次来的官员,怎么如此节省了? 还好还好,家中妻儿今晚可添一把精米了。 粮草队伍中。 不知何时,那走在最后的马车,似乎成了整支队伍的核心。 不少侍从都戒备的守护左右,连转运使都没这个待遇。 前前后后,推运粮车的力夫,更是如见神明般,敬畏的看向那座马车。 呼风啊,这可是神仙之法。 更不用说,还打跑了妖精。 鲁提辖,莫非是神人转世?! 张兴早已绝了跟鲁达比斗的念头,此刻抱着一柄长矛,边走边挥,割了一地杂草,免得有虫蛇埋伏在路边。 有相熟的人见状,打趣道, “张兄,怎么不向鲁提辖验证验证道理了?” 张兴闻言,无奈的摇摇头,看向那座马车,目光复杂道, “道理?他就是道理。” 说罢,肌肉拧结,长矛如扇,尖锋带起锐啸。 或许是张兴的错觉,他隐隐有种击矛之术,更上一层楼的感觉。 …… 此后数日,倒是再无波折,一帆顺风。 众人白日歇息,在官道旁的树荫下安营扎寨。 晚上便彻夜急行。 路上虽然也遇到一些小毛贼,甚至还有装作老乡,温暖送鸡蛋,想混入队伍的梁上君子。 但都被这些闲得玩鸟的武夫争先恐后的打杀了去。 鲁达倒是终日都在马车中,极少外出。 耐着性子,抓紧时间修持那甚劳子‘插草标首法’,直想问那天台慧祖一句‘清平世界,荡荡乾坤的,何必创这腌臜法?’ 整日流汗,衣物换都换不及,忒不利索! 若是赤身裸体,让大鸟放放风。 鲁达虽不羞恼,但毕竟一旦有紧急变故,敌寇来袭,又有些匆忙。 此刻, 马车中,倒立的鲁达双手撑地一拍,豁然正身。 然后拔掉几乎全部没入头顶梵净穴的草茎,只觉隐隐间,已经摸到了吐纳的关隘。 准确说,是观察摩挲梵净穴‘吐纳呼吸’草茎的节奏和韵味,渐渐明悟阴神吐纳的窍门。 “今日是第六日了,修持七日便可破境,最迟明晚子时,便可进入吐纳境界。” 鲁达暗暗点头,见粮草队伍已经安营扎寨,不远处就有高山积雪融化形成的溪流,便吩咐人拿自己的衣物去洗了。 他跳出马车,便觉自己浑身轻飘飘的,尤其是右手,总觉得差点家伙什。 梢头棍,裂了。 鲁达接连破境,一身气血外加天生神力,劲道本就超乎寻常万人敌的武者。 当日棒打狐狸精,只是一棍,那精铁所铸的梢头棍,便吃不住力了。 而且,太轻了。 之前那根梢头棍,重六十二斤,现在已经不合手。 最好来个两三百斤的,只是一个横扫,便将人连盔带头打得粉碎最好! ------------ 第41章 入梦 鲁达从军时,得老种将军指点,授予棍法、刀法。 虽不算精妙,却干净利落,具备军中煞气,足以逞能。 长兵器横扫千军,短兵器近身搏杀。 两相结合,将鲁达一身怪力发挥得淋漓尽致。 更不用说,长棍和刀拼凑起来,便是陌刀! 开刃如虹,威力惊人,杀人如割草。 鲁达记得,老种将军麾下,就有一支‘陌刀军’,乃沿用前唐时期的旧制,身披战甲,手持陌刀,结阵进退。 虽只有三千人马,却杀得对面数万兵马丢枪弃甲。 所以鲁达自然没有心思,去转学什么软绵绵的剑法。 诸如陌刀、独角铜人、镋槊等兼顾灵活性的重兵器,才对鲁达的脾性! 寻思着,鲁达找到了随军出发的铁匠。 “啊?我的提辖大人呐,你这不是为难俺们吗?” 得知鲁达来意,本在打磨马蹄铁的铁匠,顿时连连叫苦。 “两三百斤的棍棒,还得合手,非得用雪花镔铁锻造不可!莫说我了,渭州城中,也只有一些名匠才能铸造,排队都排到明年去了!” “我这缺炉缺炭的,哪里有法子呢?!” 鲁达有些遗憾,倒是想起这茬。 粮草队伍简装上阵,繁重的东西一应未带。 正惋惜间,鲁达突然看见这铁匠脚步,满地的铁屑,脑中顿时掠过一丝灵光。 他记得有种唤作喷砂机的装置,便是采用压缩空气为动力,以形成高速喷射束,将金刚砂等物质高速喷射而出。 那威力,眨眼间便叫人骨销形散,而且还是范围性伤害! 鲁达得离合呼风之术,近乎生而知之掌握离合风的诸般变化。 只可惜困于固精境界,法力匮乏,施展一次呼风术,便几乎榨干体内法力,需要花费半个时辰才能打坐恢复。 那为何不提前将‘空余’法力,转化为‘压缩离合风’? 届时,想来足以给那只骚狐狸一个大大的惊喜! 鲁达心中一动。 “你可有法子,把我这梢头棍分解炮制,制成一粒粒小如砂砾的圆珠?” 铁匠闻言,和另外几名同伴对视一眼,询问了几句后,道, “我等并未带合适的工具……不过,我记得随军携带了些枪支,其中的弹药便是铁砂、钢砂、金刚砂的混合物,不知可否满足提辖要求?” 鲁达唤人取来弹药,将之解剖后,便见其中一粒粒细小分明,散发金属光泽的小砂粒。 光是触摸,都有种锋利的感觉。 鲁达满意点点头:“此物甚妙,你们且再打造些空箱和铁质软管,我有用……” 鲁达详细交代了细节要求,一众铁匠不由得面面相觑。 鲁提辖,什么时候精通打铁工艺了?! 好好的火器弹药不用,还要把弹药给拆解了,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 入夜。 粮草队伍行走在月光下,山岭间。 此处群山耸峙,三道岭壁封住了三面方向,只留下一条狭长的盆地,如同一线天般向岷山而去。 道路逼仄,苍山倾斜而立,仿佛随时都要倒下来般,遮住大半朦胧青天。 看似危险,其实一点也不安全。 转运使早已派快马斥候,探查此处山岭的情况,排除落石风险。 此刻,众人小心穿行在山岭间。 但还好,只要过了这盆地便距离岷山不远了,可谓是成功了大半。 “此岭唤作‘雾雨坑’,地势独特,经常会起大雾。” 张兴骑着骏马,身形随着马步起伏而动。 此刻转过头朝鲁达说道:“而且这雾雨坑还有件奇事。” 鲁达:“哦?说说看。” “雾雨坑一旦起雾,远在百里之外的渭州城,便会接连七日晴空万里,日悬中天,前三日小晴,后四日大晴,莫不应验。” “竟还有这种事?”鲁达目露惊奇之色。 “哈哈……听说是有种一旦出世,便有旱灾,唤作‘北方幽昌’的神鸟,身长数百里,头喉处葬在雾雨坑,身躯翎羽等部位葬在渭州城。 头喉处起雾,是它在吞吐抽取渭州城的湿气水气……不过这都是乡野怪谈罢了,谁也没看到那神鸟尸骸。” 张兴笑着摇了摇头。 之后,两人又交谈了会。 由于雾雨坑地势狭隘,众人决定在斥候没有返回之前,暂缓前行。 于是大家纷纷解鞍脱缰,取出干粮,略作修整。 而鲁达也回到马车之中,默默修行。 没一会儿。 鲁达盘腿而坐,阴神沐浴月华,夜游逡巡良久,直到阴气浓重,才倏然返回丹田之中。 “奇怪,我怎么隐隐觉得天上,有星辰在呼唤我?” 鲁达陡然睁眼,眸中神采奕奕,宛若虚室生光,照亮了昏暗的马车,继而快速黯淡下去。 但他却掀开车帷帘,抬头望天。 此刻夜幕高悬,云升雾缭,星辰不显,只有半轮玉兔半遮半掩。 刚才阴神出窍,沐浴月华时,鲁达突生异感,那无尽苍穹上,似乎有一颗星辰照耀星光,洒下无尽清辉,如缕似溪,奔涌若河。 穿过罡风与天宫,掠过不知多远的距离,在接引着鲁达。 “莫非那便是天孤星?!” 鲁达心中猛地一动。 “洒家当日在娘子面前,谎说觉醒了有关天孤星的宿慧,只是说说而已啊,怎么好像还成真了!” “可是我在其他地方修行打坐,都毫无异样,怎么在雾雨坑,就有怪事发生?” “莫非,雾雨坑还真有什么北方幽昌?” 鲁达忍不住嘀咕两句,本想思索其中症结。 结果肚中酒虫上脑,几碗烈酒下肚,便将之抛于脑后,似睡非睡,似醉非醉。 轰的一声倒在卧榻之上,闷头扯鼾,呼呼大睡起来。 …… 不知过了多久。 夜深忽有花吹来,暗香幽幽入梦中。 分外明亮的光洒在鲁达脸上,他感觉眼皮外有各色人影晃动。 鲁达猛地坐起,便见自己似乎浸泡在一方白玉为底的‘酒池’之中,美酒飘散为雾,醇香悠长,闻之欲醉,饮之难忘。 酒池之外,则是一片血红色的花海,长苑之上摆放各式佳肴,更有一整头烤牛肉,正架在火堆上炙烤,滴滴冒油!! 远方,是一轮巨大圆月,与地面相接,似乎是从花海之中长出来的一样。 而在鲁达身边,则是一名名身姿曼妙,婉约动人的绝色佳人,莺歌燕舞,在酒池中捉弄作乐。 “这莫非是仙境不成?!” 鲁达怔怔的看着这幕,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他大步起身,酒水滴答落下,碰撞出酒花,整齐一致,清亮透明,又快速消散。 看着这无比真实的一幕,鲁达眉头一皱。 “官人,快来玩呀~” “好生勇猛的躯体,光是看着,就让奴家挪不动腿了……” “春宵一夜值千金,官人,让姐妹们伺候你吧……” 这一众佳人笑呵呵的缠绕在鲁达身边。 有人俏脸攀附一抹红晕,露出欲语还休的娇羞。 唇瓣掀起,在鲁达脸上吐出一口温热气体。 鲁达见状,眉头皱得更深了。 也不客气,上下其手。 最终,鲁达大笑一声,收回湿漉漉的手。 然后猛地抡起一名女子躯体当做棍棒,着池一横,一阵水花浪溅,便砸得一干佳人惊呼而退,成了一池残花败柳。 “官人何至于此?” “可是奴家做错了什么?!” 鲁达冷哼一句, “原来是洒家的梦境!时辰到了,洒家该醒来了!” 有佳人奇怪:“官人怎么知道这是梦境的呢?” 废话! 鲁达恶狠狠的盯了这群佳人一眼。 这娘们一个是金发兽耳娘,在洒家身边耳鬓厮磨,张口闭口是赛博讨封,科技拜月。 一个是36D禁欲渔网妹,外面还套着北宋时期不存在的长膝裙,还说不是做梦? 那‘未来人’鲁达的记忆,还真是……大开眼界! 念头方起。 眼前梦境轰然消散,酒池、花海、佳人,纷纷化作无数灰色气流朝四面八方而去。 鲁达意识一阵恍惚。 再次睁开眼。 便见自己不知何时,立于一轮圆月下。 腐土腥泥,白骨为径,若有若无间,从远方传来厮杀哭喊,一片悲怆。 而鲁达自己,则手持一根千斤雪花镔铁棍,立于一座用骸骨尸体堆积的小山之上。 滚滚血海,从鲁达脚下淌出。 遍地都是法器残片、符篆灰烬,折断的旗幡被黏腻的鲜血浸泡,依稀可见,里面有断手在沉浮。 “这是……”鲁达有些茫然。 便见清冷月光洒下,静谧的尸山血海中,缓缓走来一白衣女子。 她姣好的身体轮廓,融化了月光,逐渐清晰在鲁达眼中。 白素贞眼底含泪,面色苍白,目光中蕴含着无穷悲伤。 “相公,如果你不曾入魔,也不曾修行,我们还在渭州城中的那间小院,该有多好?” ------------ 第42章 邪门 “娘子,你……” 鲁达正欲开口,便见面前场景如泛起褶皱的湖面,出现扭曲和模糊。 俄顷,画面骤然清晰。 皎皎月光下,鲁达埋下头,看着白素贞手持斩魔法剑,洞察了自己的胸膛。 心脏,传来绞痛。 鲁达看着面前的娘子,手中镔铁棍,却始终落不下去。 发生了什么? 娘子,为何要杀我? 方才,自己似乎在和白素贞斗法,自己却犹豫了。 但娘子,很果断。 一剑穿心。 鲁达面无表情的抬头,望向天际那轮圆月。 “又是梦么……” 白素贞,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 她是如此的温柔,只会默默站在自己身后。 就算有朝一日,自己坠入魔道,杀生成誓。 白素贞,也只会心疼的擦拭自己脸上的血迹。 而且…… 刚才的斗法场景,是如此的可笑。 白素贞那一身移山倒海,撒豆成兵的法术,只是吹动了几块碎石,点化了几具草头傀儡…… 鲁达也发现了,这所谓的梦境,是基于自己的认知和记忆的。 无法编织出,超出自己想象的东西。 所以…… 砰! 闷响炸开。 鲁达狰狞低吼,迸发气力,手中镔铁棍狠狠落下。 瞬间将眼前‘白素贞’撕裂,一连串好似鞭炮般炸响,将半座尸山都生生压低数寸! 然后, 梦境再次坍塌。 无数灰色气流涌动,最终消散。 鲁达猛地睁眼,从马车上坐起。 掀开车帷,走出车内,举目一看。 头顶一轮熟悉的圆月,高高悬挂,宛若某尊神灵俯瞰世间,讥讽的看着鲁达。 四周雾气丛生,伸手不见五指,看不到半点人影、听不到半点人声。 “还在梦中么?梦中梦中梦……” 鲁达深呼吸一口气,只觉一股熊熊烈火在心中燃烧沸腾起来。 居然有人,敢玩弄他的感情。 鲁达目光如刀,杀意盎然,一身气血、法力咆哮不休。 然后,他耳根微动,听到雾气深处,似乎是山岭嶙石之间,有什么动静。 但,鲁达没有动。 他看了看天色,静静感悟着四周道韵。 已经入道的他,哪怕身处梦境中,蛰伏躯壳的阴神,也会本能的铭刻时辰节律。 此刻,外界已是寅时初。 最宜打坐修行。 鲁达心中杀意愈浓,脸上便愈发平静。 唯有那对放火眼,光可夺目,似有星辰爆裂! 鲁达翻身倒立,头插草茎,进行着最后一次'插草标首'的修持。 …… 山岭,嶙峋怪石间。 摆放着一座小型法坛。 坛口上,一根手臂粗细的香烛,燃烧到半。 突然,一股无形力道传来,将这香烛生生折断。 “噗呲!” 盘坐于法坛前的一名书生,猛地惊醒,喷出一口精血。 申福神色阴晴不定的站起,脸色无比难看, “更不好玩了!那鲁达究竟是什么玩意儿,我施之织梦法,却无法窥探他的梦境,更是连破我两重禁制,脱梦而出!” 先是降雨无果,被鲁达阴差阳错借助鬼神之力,挣脱泥潭。 继而被呼风之术,破了幻化人身,无奈舍弃保命狐毛,仓皇逃遁。 现在更是织梦之术都遭遇反噬,不仅未重创鲁达心神,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心神受创。 申福暗恼不已,本以为此次下山,代替师门了结独角兕的因果,只是手拿把掐之事。 没成想,遇到个棘手的人物! 顿时,申福心生退意。 “打生打死的,我可不干!过于无趣了!干脆返回天狐院吧,大不了禁足几十载!” “回去就说,这鲁达乃天神转世,智勇双全,气运过人,根本打不过……” 正想着。 忽然从不远处的山岗上,刮来清风。 申福猛地抬头。 便见倾斜如削的峭壁上,大步走来一名道人。 此人身穿绣着八卦九宫图案的青色道袍,童颜鹤发,腰挂葫芦,手持拂尘,龙行虎步,任这峭壁如何崎岖,却如履平地。 他的脚下似有清风托起身躯,只是眨眼间,便落到申福跟前。 那道人的目光,似乎穿过了雾气,看到山脚平地上那驻扎的粮草队伍。 他目露冷漠之色,好似俯瞰着一群蝼蚁。 申福顿时如临大敌,‘呼刺!’一声,妖气弥漫,恢复了狐狸真身,呲牙看着这道人, “汝乃何人?我乃天狐院太山娘娘座下弟子,炼气修士,申福是也!” 道士闻言,转过头,平淡的看了申福一眼, “原来是天妖所居的神仙洞府,大名鼎鼎的天狐院呐……” 申福心底微喜,松了口气。 却听得道人继续说道, “那更该死了。” 说罢,这道人浑身法力激荡,一股强悍的修为气势,瞬间笼罩压迫而来。 申福下意识的想遁土而逃。 却惊恐发现,这本松软的砂石土壤,变得坚硬无比,如同金铁! “指地成钢?你是马伯?!!” “不,不,你不应该在这里的!” “这股修为、这股炁……你不是马伯,你是谁,居然占据了马伯的躯壳?!” 申福似乎发现了某个大秘密,面色惊变。 岷山响马,包括那位妖道马伯,都是渭州官府精心挑选出来的‘考绩’。 甚至马伯的一身道行,都是天狐院的教习梦中相授。 然后将他的功法破绽、法术漏洞,告知渭州官府,便以铲除。 什么联手小种经略相公府、武德司、衙府白快皂三班人马,什么押送粮草、什么奇袭剿匪。 不过是一次次铺垫,掩人耳目。 为的是等时机成熟,万民请愿之时,官府再力挽狂澜出手! 将马伯这妖道斩首示众,悬颅菜市口,解万民之请命! 只为给那位贵人,积攒功绩,平步青云。 可现在,‘马伯’不仅擅自跳出了棋盘。 似乎,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人占据躯壳了! 申福只觉一股大恐怖袭来,光是隐隐猜到真相一角,便让它有些无法呼吸。 能插足渭州官府、天狐院两方庞然大物中的…… 而那道士闻言,摇头晃脑,语气有些遗憾, “居被你发现了……那你不单要死,还得魂飞魄散了……” 说罢,道士抬指,指尖有丝丝缕缕的青光抽织而来,好似萤火虫奔赴天地间,看似恢弘正气,却难掩其下那股邪恶腐朽之气。 “原来,你躲在这里!!” 突然, 一声怒吼,带起狂风。 一人一妖,下意识回头。 便见月光朦胧,雾气弥漫的碎石上。 有一怪异身影,倒立而来,纵手飞身,无比迅猛。 这身影…… 头在下,头顶好像插着一根狗尾巴草,吞吞吐吐着。 腿在上,一具阴神从双腿之间的下丹田飞出,正吐纳外界月光。 背上,似乎还背着个沉甸甸的铁匣,腰缠软管。 这怪异身影还大声叫骂着, “装神弄鬼,洒家来也!!” 道士:“???” 申福:“???” 两人傻眼了。 到底是谁装神弄鬼啊? 这修的是什么邪门功法,也太邪门了吧! ------------ 第43章 玄门真火(求追读!) 狐狸精? 还有个炼气道士? 鲁达见此,满脸冷笑。 呵呵,狐狸精参月拜斗、炼气士出入峭壁。 一副神仙鬼怪之景,真是热闹得紧啊。 还想诓骗洒家? 此梦境,给洒家醒来!! 只是某个刹那,鲁达头顶的草茎猛地喷出,体内法力宛若挣脱了某种拘束,兀的暴涨数倍。 同时,一缕肉眼可见的阴火,自鲁达四肢百骸间逸散出来,幽暗而深邃,然后冲向下丹田,融入阴神之中。 鲁达一呼。 无尽浊气排出。 鲁达一吸。 漫天星光和弥散的道韵牵引而至。 吐纳之间,气脉贯通,运转河车! 已是炼气中期之境! “洒家送尔等上路!” 鲁达大吼一声,率先出手,上丹田燃烧的阴火居然再次浮现,黑幽幽的,附着在手掌之上。 “嗯?” 道士惊疑不定,身影骤然消散如青烟,出现在数十丈之外。 而那申福却躲闪不及了,直接被鲁当头盖下! “饶命——”申福尖叫。 玩死了,这下玩死了! 申福吓得三魂七魄俱散。 他的话还在口中,但鲁达动作丝毫不曾停留。 砰! 如山岳坠下,一股难以形容的恐怖力量瞬间从鲁达体魄中爆发出来。 顷刻之间,这狐狸精的脑袋便打入胸膛之中,成了个‘义’字,然后骨骼一寸寸断裂,全身筋骨瞬息之间,便烂为肉泥。 那阴火一烧,便只剩一片灰烬,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 只留下一只巴掌大的骷髅头,浴火不烬,安静的躺在地上。 鲁达起身,转头看向远处的道士。 “魔火?”道士目光凝重。 鲁达闻言,冷哼一声, “休得乱说,黑色就是魔火了?黑,乃玄也,此乃正宗的玄门真火,你这牛鼻子老道,懂不懂修仙啊?!” 道士闻言,失笑摇头,也不欲逞口舌之快。 他看得出来,鲁达似乎只掌握了微末的【蹈火】之术,只有皮毛,无法自在引火、控火。 等到他境界稳定,体内那团阴火消散,便也无火可引了。 此番前来,道人的目的很简单。 托身马伯的躯壳,杀掉这些卒子,尽可能的损伤渭洲官府的气运,为拘魂使积攒生魂。 然后……为那人送上一份贺礼。 “结束吧……”道士云淡风轻的说道。 然后, 道士抬指,指尖青光再现,随着飕飕几声,青光如同万千利刃,撕碎空气,斩断沿途顽石,直向鲁达袭来。 轰隆隆! 风刃闪过,鲁达身形消失在原地。 而鲁达身后的浓雾,则被风刃荡空,露出一片朗朗乾坤,圆月高悬。 灰尘掠起,鲁达的身形蓦然浮现于道人身后。 鲁达一步前踏,脚上十指抓地,气劲节节贯穿,衣衫猎猎而动,汹涌的气流以他为中心被整个荡开。 他双拳紧握,淡淡法力荧光一闪而过,携霸道无匹,威猛无俦之势,如炸雷轰然,向这道士狠狠砸下! 嗖~~~ 漫天烟尘弥漫。 谁知道下一刻,这道士的身影,如梦幻泡影,突然消散。 化作道道气流,在十丈之外重新聚集,显出身影。 道士目露赞许,真心实意道, “这一拳很重,不错。” 在道士眼中,鲁达不过练气中期·吐纳境界,还是修炼的旁门左道。 但一身法力无比精纯,气力不俗,远超同境修士,较之练气后期的修士,也不遑多让。 更是炼尽识神阴滓,有种慧心通明的心境,炼就的法力,威能又要增添几分。 只可惜,看样子还是逃不出空有功法,却无法术傍身的困境。 毕竟是平庸之辈,资质不足,悟性不够,参悟不得五行阴阳之理,领悟不了法术。 到最后修道不护道,到头一场空。 道士有些感慨。 月光如水。 披洒山岗。 看着这牛鼻子散又复现的身影,鲁达面露凝重。 移形换景? 除此之外,还有那一手看不出底细的青光风刃之法。 他也不过是区区练气境界,怎么会至少掌握两式蚕头法术? 看样子,还造诣深厚! 这不合理啊! 还是洒家……太弱了?! 鲁达突然大喊一句, “兀那鸟道,你且小心了,洒家还会一手呼风之术,与众不同,颇有威能!” 道士闻言,不由莞尔大笑,露出轻蔑之意, “哈哈哈呼风之术谁不会?即便你习得中等御风术又有何惧?” “哼!”鲁达冷哼一声。 然后快速掐动法诀,唤来一阵靡靡之风,顿时飞沙走石,遮天蔽日。 “看似声势骇人,却是虚有其表。” 道人嗤笑一声,也不闪退,探手一指,无形气质瞬间笼罩数十丈。 缕缕青光聚集,仿佛将空气都凝结成粘稠状态。 “再吃我一拳!” 风烟遮蔽中,鲁达大吼一声,气势如虹,直接冲来。 青光风刃剐来,随着噗呲几声,直接将鲁达染成血人,不少部位的伤口,都可见森白骨骼。 但鲁达恍若未觉,摆了个拳架,就要一拳砸下! 道士听到声音,摇了摇头,鲁达的拳劲极重,即便是他吃上一拳,也得应声倒地。 但前提是得砸中他才行! 到时候移形换影,又是十丈之外,鲁达只能干瞪眼。 然而此刻,茫茫风沙之中的鲁达,眼中掠过一丝狡黠,手上拳劲猛地收回,反手却掏出了缠绕在腰间的铁质软管。 脑海之中,那‘王世成过继给自己当儿子’的往事再现,心底那股嗔怒之火更胜三分。 目露精光,光可骇人。 大吼一声,如黄钟撞响! “吃我一记金刚喷砂器!!” 呼咻——呼咻——呼咻!! 却见鲁达背后的铁匣宛若被引动的鼓风机,事先压缩的离合风汹涌的朝狭长的软管喷涌。 软管中填满的细沙,疯狂加速! 继而无数金刚砂、铁砂、钢砂,急烈从中喷洒而出,直接覆盖了面前数丈范围! 嗯?摄神的蝇头小术? 道人的意识稍稍恍惚了不足一息的时间。 但就是这么一刹那。 金刚喷砂打中了还未来得及移形换影的道人,一阵火光迸溅后,道人半边身子直接‘风化’了。 “啊啊啊啊!!!痛煞我也!!” 血雾漫天飞舞,道人发出痛苦的惨叫声。 “你居然藏有法器?你这匹夫狡诈如兽耳!” 道士歇斯底里的大喊。 鲁达勃然大怒。 洒家已提前警告你了,你竟还如此咒骂,恩将仇报!非人哉! “鸟道去死!” 鲁达得理不饶人,欺上身去。 一脚将道人踹翻在地,对着脑袋就是一拳! 道士应声倒地,血肉飞溅。 又是一拳! 脑浆子齐出! 再来一拳! 道人顿时就不动了,淋漓模糊的血肉中,一只眼珠子迷茫的盯着鲁达那宛若神魔震怒般的身影。 道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折在这里。 怎么,出了变故? 道人的目光中,流露一丝遗憾。 数息后,终究消散了气息。 一缕阴神方出窍,被鲁达那煌煌如天日的阳气一冲,便彻底化作袅袅青烟。 修者间,斗法凶险,往往是数招间便生死已分。 数招之后,杀之不得,便是印证了彼此的‘道理’,会和和气气的坐下来商谈。 什么斗战数百回合,大概率是在打假赛。 此刻, 确定这道人死得不能再死后,鲁达满意收回铁拳。 他抬头望月。 那轮圆盘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悬挂在深邃的夜空中,洒下银色的光芒。 忽有清风吹来,将淤积在山岭间的雾气吹散。 随着时间流逝,鲁达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怎么…… 梦还没醒? 山下,突然传来尖啸呼喊声。 似乎是这里的动静,惊动了粮草队伍。 鲁达这才蓦然反应过来。 不对,梦里怎么会有金刚喷砂器! 这玩意儿自己刚钻研出来不久,威能自己都尚且不知。 梦境,又如何能编织出自己未知的东西,还如此清晰?! 他骤然回头,目光惊疑不定的看着那道人的尸体,和不远处被风吹散的狐狸骨灰。 大惊失色。 我杀了个什么玩意儿? ------------ 第44章 祭旗(求追读!) 凄冷的夜风刮过岷山发出呜咽的怪响。 青绿的细草从地底钻出,直勾勾的,宛若深埋地底的尸骨探出手掌。 嗖! 嗖! 嗖! 疾烈的破空声撕破平静,接连数道身影快速划破夜幕,轻点脚尖,压低了细草,穿梭于冷风之中,勾连起一道长影。 直到长影消散,那些细草才又伸展了起来,却不复笔直。 佘津一马当先,气血翻滚如熔炉,心擂如大鼓,往往一步便是十余丈之远。 看似刚猛,却无比轻盈,很明显有高深的轻功在身。 而在他的肩上,蹲着一只大橘猫,伸出爪子紧紧抓住佘津的衣襟,免得被甩下去。 而在佘津身后,则跟着左不悔、单晓叶等人。 “气味就在前面了,嗯?停住了。” 大橘的声音传来。 “好浓的生机,盘旋成云,还带着官运……唔,好像是你们两脚兽的粮草支援,那妖道去那里了。” “什么?!” 佘津几人闻言,惊呼一声,脸色凝重无比,脚下速度更快三分。 好妖道,居然调虎离山!! 单晓叶眼底掠过一丝焦急,突然运转气血,滚滚白气自口鼻间喷吐而出,白皙的皮肤表面,更是渗透出一颗颗血珠。 然后,她骤然加速,迅如闪电,立刻拉远和众人的距离。 眨眼间,便出现在远处。 嗯?居然施出虎狼秘术,激发潜能? 单都监何至于此? 佘津几人见状,无比疑惑。 “我有故人在粮草队中,先行一步!” 单晓叶的声音摇摇传来。 左不悔策轮上前,似乎想到了什么,摇摇头, “种将军有位后辈,唤作鲁达,便在粮草队中。” “唉……” 佘津摇摇头,有些无奈。 他也没料到,那妖道居然摆了他们一道,居然去断粮草。 他们八人一猫,与妖道交手,尚且凶险难料。 更何况一支承当后勤的粮草队? 在那妖道眼中,管你什么种将军的后辈,抑或千人敌、万人敌的武夫,都不会弹指即灭罢了。 “鲁达,可是当日请我来助拳的那个大汉?” 大橘猫的神情肃然几分。 左不悔:“是的。” 大橘闻言,看了看自己的腹上软甲,又看了看自己的秃毛尾巴,语气认真道, “那他死定了。枪支炮火,可打不中那道人。我还挺稀罕他的呢,很上道……” 说到最后,大橘舔了舔嘴唇,有些遗憾。 自此以后,或许再无人如此慷慨,爽快给他‘烀炭瓨鱼鳅’了。 一行人迅速靠近群山耸峙下的官道。 想象中的激烈搏杀和血腥气,都不存在。 佘津便见单晓叶的身影,奇怪的立于高处,却并未出手援救粮草队。 佘津等人快速而来,埋头朝地面一看。 便见那支粮草队伍,正有条不紊的检查着车轮和马匹,似乎在短暂的休息之后,又开始启程。 兵强马壮,气氛祥和,哪里有半点被妖道袭击的样子?! “嗯?什么情况?” “妖道呢?” “他们怎么还活……出了什么事?” 众人疑惑,看向大橘。 大橘也很奇怪,跳下佘津的肩头,肥胖下坠的肚子差点撞在地上。 它走到邻崖,东张西望,鼻翼耸动。 “那道人的气味,就在此处,并未离去。” 众人闻言,目光对视一眼,神色有些凝重。 莫非,那妖道藏进了粮草队伍中? 以此为要挟? 众人隐隐明白了什么。 单晓叶剑锋斜指,一马当先,跳下高处,朝粮草队而去。 左不悔看着自己残疾的双腿,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底那一缕惊惧,然后目光决绝,右手搭在膝上雁翎刀,同样跟上。 佘津回头,看了眼两位武德司的同袍。 两人轻轻点头,拔出腰间刀剑。 虽然众人有些奇怪,衙役的那两位捕班快手,为何没有跟上。 但此刻,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非得,做过一场! …… 粮草队伍中。 张兴奇怪的看了眼有些狼狈,又钻进马车,呼呼大睡的鲁达。 方才起了场大雾,伸手不见五指,一众将士颇为默契的静默不语,驻扎在原地。 等这场山野浓雾散去。 张兴却看到,雾气中的鲁达猛地冲向一旁嶙峋怪石处的。 张兴毕竟也算是名门之后,乃张飞校尉的后人,要比旁人知晓许多秘密。 比如…… 修行者的存在。 鲁达能唤来风云,一棍击杀妖精,定然是修行者无疑。 而非愚夫痴妇口中的神人转世。 方才,嶙峋怪石中,骤然传来激烈交手声。 短短数息便戛然而止。 然后,鲁达便扛着一具分不清面目,穿着件奇怪青色衣服的尸体回来。 张兴倒是并不奇怪。 毕竟此处地势险峻,有什么流寇绿林,在此打家劫舍,发一笔横财,太过正常了。 甚至当看到鲁达扛着尸体回来,张兴还主动上前,接过尸体,用铁钩穿过尸体的肩胛骨,将之悬挂于军旗上,用来震慑潜在的宵小。 只是,鲁达为何刚才看自己的目光,如此奇怪? 而且,他怎么受伤了? 怀着心底疑惑,张兴忽然听到一阵兵器震动空气的啸声传来。 似蛟龙出海,海越腾空,一朝风起千层浪! 高手!! 真正的高手!! 万人敌?! 瞬间,张兴如临大敌,尖啸一声:“戒备!!” 瞬间,所有人登时脸色大变,一半人拿出黑漆弓,开始挂弦搭箭;一半人则掏出火石火镰,开始引燃枪支弹药。 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整个天地,都安静了半炷香的功夫。 然后,粮草众人,看到几道有些眼熟的身影从官道远处窜来。 “嗯?单都监、左都监?” “佘津大人?” “怎么是你们?!” 本吓得半死的转运使顿时长舒一口气,眼神有些幽怨。 却见单晓叶神色凝重,逐渐走近。 “可有事发生?”佘津问道。 “啊?没事啊,刚刚就起了阵雾……诸位大人怎么在这?不是说,要等粮草到位了再出发吗?” 不少人奇怪的问道。 佘津等人不语,丝毫也未松懈,一步步走进队伍之中。 “奇怪,人呢?” “怎么不见妖道身影?” “巨子大仙可有发现?” 佘津向走在最后面的大橘问道。 然而不待大橘回答。 坐在轮椅上,本抱着不成功便成仁死意的左不悔,似乎看到了什么令他难以置信的东西。 他怔怔的抬头,颤抖着伸出手,指向队伍中一根军旗。 左不悔失神喃喃:“马,马……” “什么?”佘津猛地提起心神。 单晓叶也顺着左不悔的指示看去。 哪怕那具尸体,已经血肉淋漓,面目全非。 但尸体的主人,就算只剩骨灰,左不悔也能一眼认出。 而那件破烂的青色道袍,更是印证着尸体的身份。 左不悔语气苦涩道:“马伯,就挂在旗杆上……祭旗。” 他就这么一脸呆滞的坐在原地,也不知过了多久,伸出的手都麻了,一个无力垂下,虽然回过神来,但用力摇晃脑袋,仍感觉一股不可思议的恍惚,一片浆糊,茫然而无措。 而单晓叶、佘津等人,如同按下了暂停键,会传染的一个个沉默伫立在原地。 久久不语。 ------------ 第45章 不如归去 “这骷髅头,是个什么玩意儿?” 马车上,鲁达把玩着骷髅头,这小东西只有巴掌大,外观呈灰色,断口处整齐光滑,似乎曾被反复蒸煮过。 这骷髅头极为坚硬,胜过精铁,哪怕以鲁达的力气,也丝毫攥之不破。 法力流转,这骷髅头也是毫无反应,像个冷冰冰的石头。 “罢了,既是那狐狸精的遗物,定非凡物,回去询问娘子即可。” 鲁达将颅骨放好,转而意识凝聚于天书奇谈志怪图中。 一行墨字浮现。 【逆转阴阳,阎浮夺运,身入局中,因果缔结】 【得功法重绎】 【不破本参不入山,不到重关不闭关。世间妙法众多,岂知哪家法可得长生,哪家法毫无弊端?入山入山,闭关闭关,到头来空空一场叹。可重走功法路,推演大道途】 自从他‘梦中杀人’后,这志怪图又发现了新的变化。 逆转阴阳,阎浮夺运? 鲁达心中有些疑惑。 那功法重绎,鲁达倒是大概知晓个中妙用。 旁门左道的功法可不是那么好修的。 创始者个个都是魔道巨擘,邪法散人。 指不定会在功法里挖坑,故意留下破绽漏洞,视后来者为试验品,去印证自己的道理。 什么移花接木,鲸吞蚕食,甚至寄生于功法之中,一旦有人修行,便跨越时间长河,虚空中再生一抹真灵,借功法而夺舍。 即便是这本《三阴札青种魔吐纳法》,出自天台慧祖,这一佛子之手。 大概率,也不会例外。 否则那清凉老人,也不会炼岔到那种程度了。 而功法重绎,便可将之推倒重来,汲取原本功法的奥义和立意,重走功法路,识别陷阱、弥补破绽,融入鲁达自身对道与理的认知。 创造出一门新的功法。 只是,这【逆转阴阳,阎浮夺运】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光看名字,都知道这背后牵扯的因果不小。 鲁达沉入心神。 便见如今的【图一·白蛇奉身报恩图】,变化颇大。 那青山缭绕,一只白蛇蜿蜒的插图下。 原本有大量空白区域。 虽然后面陆陆续续有累土泥人、八鬼八骨填充,但所占的空白面积,不足十分之一。 而现在,图画中却突兀的多了……一间宫殿。 生生占据了,十之八九的空白区域! 宫殿不大,地面上仅一层结构。 一遭是捣椒红泥墙,正面两扇朱红槅子。 宫殿门前用重重铜锁锁着,交叉贴着数十道封印符篆,又压盖着朱印。 殿外立一石碑,写着“地穷宫”。 而在那宫殿之下,似乎穷尽地面和幽冥。 越往底部走,便越富丽堂皇,瓦皆黄琉璃,如帝王居。 其中,有无数高大的阴差过境,拖着锁链,看不清面目。 一层绕着一层,恰好十八层之数。 光是看着,都有种冷气阴阴侵入体内的错觉,忍不住打个寒颤。 “地穷宫?怎么跟阴曹地府有点类似?这是何方神圣?” 鲁达念头浮动,估摸着,这场因果不是那只狐狸精带来的,就是那个道人带来的。 深思无果,他将意识试探性的聚集在功法重绎上。 志怪图,顿时大放金色光芒。 但转瞬间,又黯淡平寂下去。 “是缺少了足够香火之故?” 鲁达猛地明白过来。 然而不待鲁达过多反应,却听得外面骤然传来张兴的呼啸声,不多时,竟然有不少人朝自己的马车走来。 鲁达掀帷而出,扭头望去,便见张兴领着不少人涌动而来。 其中,还有左不悔、单晓叶等人。 鲁达心生疑惑,却大刺刺问道, “尔等怎会在这?” 单晓叶等人脸色变得无比奇怪。 单晓叶上前一步,像是第一次认识鲁达般,认真打量了他几眼,突然道, “真的是你杀了马伯?” 鲁达皱眉:“谁叫马伯?洒家打杀的人多了去了,哪里记得每个人的名字!” 左不悔推动轮椅,走到马车前,抬头看着这具如虎豹般的野兽躯体,又看了看鲁达的双拳,似乎印证了什么,心中惊悚不已,失神良久。 军旗上的那具尸首,虽然已经残缺,少了半边身子,疑似被某种外物所伤。 但致命伤,分明是那被打得脑浆血肉混杂的头颅! 是被人,一拳拳,生生锤死的! 区区提辖官,竟有如此神力?! 左不悔,不敢再想! 佘津负手而立,看着鲁达的身影,有些感慨, “便是挂在军旗上的那个道人,唤作马伯,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岷山妖道。” “什么?!” 鲁达顿时惊了。 “洒家打杀的那玩意儿,就是折辱千百将士抬不起头的妖道?” 鲁达翻身下了马车,伸手推开人群,大步走到军旗下,抬头翻来覆去的看着这具尸体,啧啧称奇。 洒家还没修成【札青游蛊术】这一底牌呢! 怎么就被我锤死了?! 也忒不尽兴了! 看着鲁达这比自己等人还要震惊的面庞,佘津不由得苦笑连连。 引得知府、武德司、小种经略相公府如临大敌,视之如虎狼的马伯,最终却稀里糊涂的死在一名粮草杂官手中。 真是荒唐啊! 最关键是,这鲁达单枪匹马,杀了炼气士马伯。 那他的实力…… 莫非也是修行者?! 佘津瞬间神色肃然起来。 军旗下,鲁达突然回头道, “那妖道已死,这次搜山剿灭的任务,也算终结了吧?” 这些‘主力军’突然出现在此地,鲁达只是稍稍思索了下,便明白了过来。 无非是些兵不厌诈、掩人耳目的计谋罢了。 鲁达从军多年,见得多了。 佘津和单晓叶对视一眼,道, “差不多,首恶已除,剩余的响马也就并无大患了。” “实际上,我等已经冲破了寮斋,斩杀无数响马,只有些残兵败将逃入密林中了。” 鲁达点点头:“那就是说……我等押送粮草的任务,也完成了?” 佘津笑了笑:“自然。还请鲁兄稍后随我们一起回城,我立刻传信,让城中布置凯旋仪,列马举旗在郊外迎接。” 佘津乃武德司的,跟知府是平行的暴力机构。 并不知晓知府那些人的勾当,也不清楚马伯只是‘考绩’,所以此刻倒是真心实意,想为鲁达操办贺礼。 毕竟武德司,以‘武’为‘德’。 只要你拳头大,便是道德高尚之人,受人敬畏。 鲁达闻言,看了看天色。 只见天光微熹,可见雾雨坑外,有青山重叠成影,不知其多远,与晨雾交织半隐半遮,恰似白中一点绿。 而在渭州城的方向,却已有一轮金乌高悬,照耀四方,金辉万丈。 今日的渭州城,似乎是个大晴天。 鲁达摇了摇头:“不必了,此间事了,不如归去。洒家回城矣!” 娘子这些时间操持租赁药铺之事,又逢连日高温,灼不可耐,体内伤势未愈,也不知被晒到没有。 洒家可得回家给娘子打伞避暑才是。 鲁达纵身一跃,便回到马车中,快速收拾行李,将‘方圆径寸’贴身带好,纻丝战袍衣袂飘飘间,便已骑上一匹战马。 震腿勒绳,战马嘶鸣一声,便掠出粮草队,朝渭州城而去。 “这……” 佘津等人张了张嘴,看着鲁达策马离去的背影。 即疑惑,又感慨。 视声名如粪土。 鲁达,真非常人也! 而在人群中,张兴愣愣的站在原地,埋头看着自己还沾有血迹的手。 怪不得刚才鲁达兄看自己的目光如此奇怪。 我居然,鞭尸仙人躯,用铁钩穿过那妖道的琵琶骨,挂尸悬首以祭旗?! 张兴神情激动, “益德祖宗,您的第三十世孙,兴儿我……出息了!” ------------ 第46章 真该死啊! 此刻日上高头,如打翻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熔炉,无情地倾泻在大地上,将每一寸土地都烤得滚烫。 而在渭州城外四十余里的远郊,驻扎着一支兵马。 靳火背负铁弓,腰胯长剑,将马匹缰绳系在阴凉的树桩处,正百无聊赖的等待着。 “也不知上面怎么想的,这么久都无出发命令传来。” 常文忠跟其他大多数将士一样,老老实实的驻守着自己的位置,汗水从盔甲的缝隙中流出,逐渐也站得歪歪斜斜的。 常文忠:“上面有上面的考量,我们这些当大头兵的,管这么多干嘛……只是不知道,鲁达兄押送粮草,情况如何了?” 靳火嘴里叼着根杂草,轻轻一笑:“鲁达兄看似鲁莽,却粗中有细,想来并无大碍……还是操心我们自己吧。” 也是。 常文忠的表情有些凝重。 比起负责押送粮草的鲁达,他们这支随时奉命出征,深入岷山剿匪的大队人马,反而更加凶险。 想到这,常文忠突然开口道, “那本什么《三阴札青种魔吐纳法》,你学得怎么样?” 当日鲁达拷问清凉老人,获得吐纳法时并未,也不屑瞒着两人。 所以常文忠两人,也将之抄录了份。 靳火愣了下,猛地哈哈大笑:“你还真以为那玩意儿能修炼啊?老常,你字认得全吗?认全了,组合在一起,知晓意思吗你?” 常文忠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这段时间可是反复钻研那本吐纳法。 甚至故意将之拆分,每次只取一段话,隐藏身份花高价请什么教书先生、奇人逸士、僧道之流,帮自己解读。 结果每个人解读翻译的,都不一样! 常文忠闷闷道:“总得努努力……” 俗话说,月到十五光明少,人到中年万事休。 跟靳火、鲁达两人刚到而立之年不同,常文忠已经四十多岁了。 武学天赋有限,气血已经下滑,家中老小妻女,近十张嘴巴都等着填。 若不想法子再往上爬爬,或者另寻营生,一旦出了意外,那就万事皆休了! 靳火见常文忠表情,笑容收敛,叹了口气, “实不相瞒,这段时间我也是手不释卷,去吃花酒都把经书带上参悟一二……入睡效果很好。” 两人又长长叹了口气。 “那你说,鲁达兄,可有所得?” 突然,常文忠开口问道。 靳火目露沉思之色,有些狐疑道, “应该不能吧,那玩意儿就不是人修炼的,鲁达兄虽然天生怪力,是个当绿林好汉的苗子,但怎么看,也不是修仙的材料啊。” 常文忠默默点头:“也是……” 而说曹操曹操到。 两人话音方落。 便听得从不远的官道上,传来一阵急促马蹄翻飞声。 然后,一道疾驰的高大身影,撞碎了满地灼热,掀开呼啸狂风,快速而来。 “嗯?鲁达兄?” “他怎么回来了?” “不对!按照脚程,即便顺风顺水,粮草队伍这个时候也堪堪抵达岷山罢了。” “这么说,鲁达是擅自返程,自个儿回来了?他怎么敢!” 这支兵马中,不少人都认出了鲁达,此刻议论纷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然而鲁达只是扫了这群人一眼,在常文忠两人身上稍稍停留,抱拳示意,却片刻也未停留,朝渭州城而去。 常文忠、靳火两人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他们当然不相信,鲁达是那种临阵脱逃,违背军令之人。 可是,怎么就他一个人回来了? 而且战甲光整,通体无伤,并不像经历血战的模样。 怪,怪,怪!! 除非…… 突然,两人想到了一个可能,对视一眼。 “响马已除,妖道已斩!!” 而在场兵马中,也不乏聪明人。 此刻迅速想到这一可能。 顿时,激动雀跃的气氛,逐渐弥漫而起。 随之即来的,便是对斩杀妖道那人身份的猜测。 “说不定是左都监,一雪前耻,报了双腿之仇!” “难!左大人只是千人敌实力,要想杀妖道,非得武德司不可。” “我听说武德司派遣的,可是佘津刺使,乃货真价实的万人敌!” “这可是大功一件,封爵加官、赏絹赐钱真是羡煞旁人。” 众人顿时开始闲聊起来。 又过了小半日,突然见得官道烟雾弥漫,不多时,竟然敲锣打鼓起来。 便见佘津等人也同样折返,身后推着马车,立着一面军旗。 旗上,则悬挂着一具尸首! 佘津看到这支兵马,道:“回去吧,响马已除,吃凯旋酒吧。” “啊?敢问大人,那妖道是被何人斩的?” 佘津轻轻一笑:“小种相公经略府上,鲁达是也!单枪匹马,我不能及也!” “啊?!!” 在场所有人都懵了,有些大脑停滞,思维僵硬之感。 “这,这怎么可能?!” 而人群中。 常文忠、靳火两人彻底惊了,有种大家同窗苦读数十载,本笑呵呵说科举无望便回家种田,结果你反手高中进士,甲第登科的背刺感! 能单枪匹马斩杀修行者的,那定也同为修行者! 糟糕,还真让鲁达兄修成仙了? 靳火眼睛里的嫉妒几乎快化作火光喷出来,他咬牙切齿道, “真该死啊!!不行不行,我必须给带头大哥传信,把鲁达兄拐回山寨!不可荒废了他的天赋!!” 常文忠也一副颇受打击的模样。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言语中,对鲁达多了几分敬畏和壁垒。 “那日后,我们可得叫鲁大人,鲁仙长了。” “叫个屁!”靳火挥了挥手。 “你敢叫,鲁达就敢捶你,你信不信?你还不如多送他两坛玉壶春酒,日后他成仙了,肯定封你做个酒中仙!” “这……” 常文忠愣了下,稍稍思索,颇为赞同道:“有道理。” 说罢,常文忠头也不回的朝城里走去。 “你去哪?”靳火大喊。 “去买玉壶春酒,这酒每月就兜售寥寥十坛,去晚了就没了!” 话在口中,一人一马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 溅起的沙尘拍了靳火一脸。 靳火猛地大怒:“啊啊啊!!攀炎附势之辈,你也该死!!” …… 渭州外城,马行街。 烈日炎炎,白素贞还在外面看房。 面前是间空闲已久的药铺,前店后坊,有足足两进,极为轩敞。 原主人甚至并未搬空药铺内的抽屉、戥子等药具,以后若是租下来,能省很多事。 院子开阔,并无遮阳处。 白素贞在院中走了圈,暴晒在阳光中,稍稍有些不自在,脸上微微发汗。 “能不能再便宜点?”白素贞侧头对陪同的牙人道。 ------------ 第47章 撑伞入怀 天地一大窑,阳炭烹七月。 牙人似乎并无请白素贞去阴凉处休息的念头,赔笑道, “这位姑娘,你已经挑挑选选好几天了,只有这间宅子才符合您的预算,虽然偏僻左右无邻,房龄也略老,但面积挺大的,卖您一百二十两银已是公道价。” “可是这实在太偏了,离最近的主街,要步行一刻钟。” “桂花巷那里倒是有间铺子,即热闹,左边是茶马互市、右边是柳湖书院;又清净,离主街十余步距离,白日丝毫听不见吵闹……”牙人皮笑肉不笑。 白素贞登时泄了气。 桂花巷可是外城一等一的地方,论地段价格,甚至不逊色内城。 要想买下那里的铺子,尤其是这种闹中取静的,没个三四百两下不来。 “相公每月俸禄不过十两,还要刨去开支用度,相公又是个动如雷火的性子,四季都得额外备几套衣物。 我手里倒还有二十余两闲钱,但还是不够……或许可以去‘钱引铺’借贷些银两,应应急……” 白素贞思索着,细密的汗珠,如同晨露般悄然凝结,在她细腻如瓷的肌肤上缓缓滑落。 见白素贞迟迟不曾应答,这牙人越发不耐起来。 也就是这时。 两人听到药铺外,传来重重的脚步声。 白素贞隐约感应到什么,猛地回头。 门外,鲁达魁梧的身影,几乎把整扇门给堵住。 白素贞的目光落在鲁达的脸上,愁虑的脸瞬间笑靥如花,不胜明媚,踩着细碎的脚步加快而来。 夏日深处重相见,匀泪偎人颤, 白素贞细白的手指,紧紧攥住鲁达的衣袖,似乎担心下一刻鲁达又会离去。 她抬起头,既有些惊喜,又有些担忧:“相公,你为何突然返回,可是出了什么事?” 而那牙人,一看到鲁达,尤其在他脸上打量片刻。 猛地认了出来,顿时脸色苍白,哪怕大夏天的也忍不住双股颤颤。 “鲁,鲁提辖?这位,这位是尊夫人?!哎呀呀,小的有眼无珠,有眼无珠……” 牙人一脸惊慌,忍不住懊恼起来,生怕自己之前的态度引来鲁提辖的不快。 白素贞轻轻一笑,示意牙人无事。 鲁达点头。 牙人顿时欢天喜地的夺门而出,连药铺门都顾不得锁。 ‘砰……’ 方园径寸缓缓打开,宛若一朵盛开的牡丹,将外界炎热推出。 鲁达拥白素贞入怀,两人躲进伞下阴凉。 鲁达笑道:“没事,都结束了。” “只是怕娘子受暑罢了……” …… 小种经略相公府。 “咚咚咚咚……” 平缓有节奏的敲击木鱼声传来。 竹林幽幽,屏蔽暑气,任外界如何滚烫,竹叶斑驳陆离的光影下,却是无比凉爽。 种老夫人跪坐在佛堂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念经。 而种师中有些无奈的在书桌上抄经。 种老夫人前段时间听说了,种师中不仅遣散了老管家傅彤,更是将那个佛缘深厚的乖孩子:鲁达贬为粮草随运侍从。 便觉得种师中杂思不断,又生罪孽,每日多罚他抄两百遍经书。 “你想好,该如何处置那个孩子了吗?难道真的要……” 纸张沙沙声混杂在木鱼声中,叫人昏昏欲睡。 种老夫人突然开口。 种师中停下动作,浑浊目光掠过一丝深邃, “本来我想再过几年,等兄长那边收拾河湟破碎山河,击退西夏军后,携不世之功,和我来个里应外合,彻底肃清渭州的这些蝇营狗苟。” “不过,既然鲁达这厮动了,先发夺人,也未尝不可……总归会保下他的性命。” 种老夫人眼皮微动,没有睁眼,幽幽说道, “这些事,我只是个妇道人家,不懂。但只希望你们兄弟两,少杀生,弥陀佛……” 两人正说着。 佛堂竹林外,传来门童的叩锁声。 片刻后,接连三道加急密信,落入种师中手中。 种师中眉头紧皱,有些疑惑。 他迅速打开一看,先是怔怔发愣,哪怕他久经沙场,见惯了怪诞之事,也忍不住以为自己看到幻觉。 定睛一看后,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好好好!这厮,还真是个将才!化腐朽为神奇!这都让他闯出条生路来,兄长果然没看错人!” 种老夫人睁开眼,似乎猜到了什么,撑着地起身,接过密令,费劲的看着上面的蝌蚪文。 片刻后,她诧异道:“这孩子是如何做到的?对面可是练气修士啊!” 到了种老夫人这等地位,自然知晓世间修行者的存在。 区区凡俗,怎能逆凡弑仙? 等等! 种老夫人看了眼佛堂中,密密麻麻的牌位和佛像。 眼前一亮! “佛缘深厚……这孩子莫非是有‘逢凶化吉运粮草,夜斩妖道金刚佛’保佑?!” “快,让人马上备牌位,要上好的黄花梨!” 种师中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忍不住苦涩道, “娘啊,谁家佛陀名字这么长啊?你这牌位也放不下啊!怕要顶到房梁了!” 种老太太不管,表示自己根本听不进去,非得要立这个金刚佛的牌位,不然今日罚他再抄两百卷经书。 种师中无奈,只有连忙吩咐工匠制作。 “这孩子立下大功,你该如何赏赐?”老夫人问道。 种师中轻轻一笑:“孩儿自有定夺!” …… 两日后。 洒金街,鲁宅。 便见整个鲁宅焕然一新,张灯结彩,无数临时从经略相公府抽调的丫鬟、下人,正忙前忙后的迎来送往。 鲁达在剿灭岷山响马中,创下奇功,斩杀妖道的事,在经略相公府的有心运作下,悄然飞入满城百姓家。 满城震惊! 莫不称叹! 甚至有好事之徒,给鲁达安了顶什么‘镇关西’之名。 而今日,便是鲁达升官之时。 但诡异的是,所有人都不知晓鲁达的具体调动,究竟得何赏赐。 种师中老将军,隐而不发,只是吩咐下人开始操办宴席。 明眼人都知道,鲁达一步登天了。 哪怕他之前遭受马陆通判的弹劾、知府那边一众官员的诋毁,犯了事,贬为白身。 但在他斩杀妖道,解岷山之危的功劳前,一切显得不值一提。 有讨好者,备上厚礼,前来拜访。 有嫉妒者,房门一闭,两耳不闻窗外事,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有好事者,远远地立在街上,好奇打量鲁宅,留意今日有哪些达官贵人,会踏入这间注定日后飞黄腾达的院落。 而此时,一辆马车悄然停靠在鲁宅外。 马陆通判踩着轿凳,在下人的搀扶下,缓缓走下马车。 他并未进去,而是目光冰冷的看着这如烈油鼎沸,好不热闹的鲁宅。 他的怀里,揣着一张薄薄的‘罪证’。 尽皆是鲁达那位义子‘鲁世成’的劣迹往事。 网尽一切罪名,正如当日鲁达的所作所为一样。 这便是马陆为鲁达准备的‘贺礼’。 以彼之道还治彼身。 此刻, 他看着一位位内城有名有脸的人物,进入鲁宅,正略带讨好意味的跟那个魁梧壮汉交谈。 不由目露蔑笑。 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他很好奇,等会在种师中的任命和褒书传来时,在众目睽睽之下,当众揭露鲁达义子的罪证,将之擒拿入狱时。 鲁达该如何自处? 官穿一身皮,人活一张脸。 大宋朝廷强调德才兼备,就算是太尉宰相,都有被声名所累,弹劾辞官的先例。 到时候,看你鲁达如何在朝廷混下去! ------------ 第48章 晋升,多方来拜! “老家伙你腿脚也忒不利索了!快走快走!” “俺爹现在可是大人物了,我得抓紧时间给他告喜!” 天色方明,王世成便拖着一具断腿,赶着驴车,将自己老母亲推到车上,便马不停蹄朝渭州城赶。 一脸的喜笑颜开,春风得意。 虽然前段时间,不知何故,突然从路边窜出一群强人,先是问他乃何人子嗣。 他信口回答‘却要教你知道,大人我乃小种经略相公府中,鲁达之子,你敢动我?!’ 那强人点点头‘就是他了,先给他点教训’,然后不分青红皂白,鞭笞他五十杖,更生生断了他一条腿,扔进荒林中。 幸好有路过的同乡发现,这才囫囵捡了条命。 事后,他猜测或许是自己的那个便宜爹爹,在外惹了麻烦,这才牵连到自己。 自然又是一顿怨天咒地,悔不当初。 但,现在不一样了! “我爹是大英雄!他日封侯拜相,我也是个世子!!” 王世成笑嘻嘻的先去肉铺买了五斤牛肉,用草绳绑着,当做贺礼。 然后转弯抹角,片刻不停,就到了洒金街。 此时洒金街人头耸动,马车遍地。 他的驴车驶不进去,便干脆连车带娘,丢在一处阔地。 然后冲进了鲁宅! 而在路边,马陆通判满脸深意的看着这幕,一副胜筹在握的表情。 …… 却说王世成进了鲁宅,便见不大的院子里,大摆着筵宴,水陆具备,什么玻璃碗供熊掌驼蹄,细细茶烹玉蕊,自然不用多说。 他抬头一看,便见席间首位,坐在自己的爹爹,正大快朵颐,喝酒吃肉。 左边,便是自己的尊敬娘亲,端坐于席,白衣如仙,端庄惠秀。 其余位置上,不是经略府上的提辖、统制使,便是军中马步、校尉,就连武德司的佘津等人都在。 王世成本就是个浮浪泼皮户,见这满屋显贵,也不畏惧,反而得意洋洋的先拜了鲁达,递上自己的贺礼。 “你是何人?”佘津有些奇怪。 白素贞看了鲁达一眼,见自家相公没有反应,这才含笑道, “此人乃相公前些日子,心忧押送粮草恐有后患,不忍鲁家香火断绝,便仓促收下的嗣子。” 佘津闻言,眸光一亮,神色间对鲁达更加亲近几分。 席间不少人也暗暗点头。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一个人若是六亲不认,断情断欲,哪怕他掌握改天换地之伟力,也只会引人畏惧和排挤。 相反,若是此人牵挂家族宗亲,情欲尚在,便有了团结拉拢的可能。 朝廷,对一些新晋进士等才人,也是如此处置的。 先给你配几房亲,家中有父母的,便一同迁至都城,等过几年,诞下子嗣了,再委以重任。 “诸位大人有礼了,今日吾家有喜,世成我也是添为人子,可谓是双喜临门。” 王世成眯着眼睛,朝众人拱手, “于是便厚颜无耻,向诸位讨个喜钱,三两。” “哈哈好说好说,我就僭越一下,给你个赏!” 佘津大笑着点头,取出三两银子。 有丫鬟立刻走上,接过银两,转交给王世成。 王世成看都未看丫鬟手上银两,拱手动作不变,笑道, “是每人三两银子。” 佘津愣了下。 其余人脸上笑容稍稍僵硬了瞬间,继而看着鲁达的面子上,却也点头应许。 王世成眼底掠过一丝贪婪,宛若一只尝了腥味的狐狸。 上前一步,又跪在鲁达面前:“不知爹爹要赏成儿多少喜钱?” “哦?” 鲁达此刻吃了十数碗酒,许是酒涌上头来,也不恼怒,反而踉踉跄跄的笑问道, “那你要多少?” 王世成漆黑的眼珠子,咕溜溜的转动,闷头就说, “三百两!” 佘津脸上笑容收敛。 其余宾客也逐渐品尝出点不对味来,面面相觑,连喝酒吃肉的声音都变小了许多。 却见鲁达还是不恼,席间的常文忠见机立刻走了出来,从蹀躞中摸出一张带着拇指印的纸书。 鲁达指着那纸书道:“银子不打紧,但你说说,这些诉状,又是怎么回事?” 常文忠神色平淡,打开这张在鲁达的暗中吩咐下,早就准备妥当的诉状,朗声道, “兹有浮生泼皮王世成,素行不端,游手好闲,常于夜间潜行偷窃,乡邻皆恶之,更每日三瓦两舍聚赌淫秽…… 某年十五,见邻县访亲的小娘子林氏孤身一人,心生歹意,上前欢好,无果被拒,痛下杀手,女干尸首……” 王世成有些慌张,忍不住辩解:“污蔑,污蔑,都是污蔑……” 佘津等人的目光中,则是充满疑惑。 鲁达为何在大众广庭之下,宣读这些? 就不怕落了自己的脸面? 却见鲁达一把砸了酒杯,豁然起身,如雷霆收震怒,一把取了常文忠的佩刀, “此子大逆不道,也无需送官了,洒家今日要大义灭亲!!” 说罢,鲁达那心中积蓄已久的杀气不再压抑,在王世成还在发抖之时,便一步窜出! 噗呲! 这刀正中王世成胸口,余势不绝,直接将其洞穿,席卷着凶猛气流,狠狠钉在院中桂花树上,铮铮声如龙吟! 旁人惊惧。 王世成愣愣的低头,一指胸前硕大的窟窿,道, “这可得……三千两!” 说罢,便扑通一声倒地,气息全无。 佘津等人看着这幕,一时间全部都傻了。 这大义灭亲也太果断了吧! 怎么看,都像是蓄意已久,故意的! 鲁达兄,你确定你收的是继子?! 而不待众人过多反应,却听得从街上传来马蹄踏石声。 随着一阵阵惊呼响起,便见一队队铁骑奔腾而来,身披长齐头甲,自背连膺,缠以锦腾蛇,面如寒铁。 虽大多已经垂老,甚至不乏缺胳膊断腿的,但所有人的脊背都挺得笔直! “镇戎军的老兵!是种将军的亲信!”有人认出这支铁骑的来历。 为首一人,乃左不悔,他此刻跳下马来,似乎双腿病疾已好,只是稍稍有些跛腿。 左不悔大喊一声:“鲁达何在?” 鲁达走出门来,抱拳道:“鲁达在此!” “山河表里,铁马云雕共绝尘;漫嗟荣辱,酒酣犹诵大风歌!今有鲁达,力挽狂澜破敌寇,救济流民显德心,公干缉贼日日休……擢升为渭州驻泊兵马都监,正六品,掌千五镇戎军!”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从一介提辖,到驻泊兵马都监,可谓是连升三级! 鲁达眉头一震,没料到小种将军居然把自己救济流民的事,也当做功绩报上去了。 而且,驻泊兵马都监,可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偌大的渭州,只有两位! 一位是小种将军的义女单晓叶,一位便是眼前这位左不悔了! 所以…… 左不悔笑着向前一步,目光复杂的看着鲁达, “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鲁达,酒酣犹诵大风歌……这可是将军亲自为你提笔写的,你可不要辜负他的好意。” “另外,某家听说你想在外城租赁药铺,刚好,我在桂花巷那里闲着套铺子,恰好也是药铺的布局,相邻茶马互市、柳湖书院,便送于老弟了。” 此刻,左不悔的心情十分复杂。 鲁达之前跟杜非有所间隙,而杜非当日又抱上了左阎的大腿,隐隐站队去了他左家。 所以当左不悔惊愕发现鲁达斩杀妖道,立下奇功后,第一时间飞鸽传书,给种将军连发三道密信。 主动请辞,卸了这兵马都监之位,举荐鲁达! 激流勇进,当在此时! 而那区区桂花街的房产,不过是略表诚意罢了。 谁让他,生了个年少得意,就胡乱拉帮结派的儿子呢。 而鲁达之前的同僚、统制使上司,包括常文忠、靳火两人都面色复杂的看着这幕。 分明几步的距离,他们和鲁达之间,似乎已经形成了两个世界。 此时此刻, 正如,当年当日。 …… “时机成熟,就待此刻了!” 早已在一旁等候多时的马陆,见此情形,喜上眉梢,忍不住就冲了出来。 另有数十刀斧手,伙同府衙,伏甲俱起,一拥而出。 马陆走到了鲁宅门口,还不待多说,一看! 院中,豁然躺在一具死尸! 这死尸被一击毙命,胸口露着豁大的窟窿。 正是马陆心心念念的‘鲁世成’! 鲁达深邃的目光朝这边看来。 马陆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三两步就冲回了马车。 “速走,速走!!” 马陆疾声大呼。 数十刀斧手和府衙顿时收回兵刃,仓促跟上。 等走远了,马陆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冷汗唰的一下已经把浑身衣物打湿,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脊背冰冷如铁,仿佛放进冰窖里冻过。 他不由面露苦涩:“鲁达此獠,心狠手辣,目光长远,更是位列兵马都监!羽翼已成,难,难,难了!!” ------------ 第49章 渭州,乱矣 夕阳余晖洒在琉璃瓦上,金光闪闪。 琉璃瓦下,香炉中插满檀烛,烟火交织如同山雾,弥漫在整个城隍庙的上空,状若呼吸,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吐纳着香火。 渭州城隍庙,供奉着纪昕城隍,汇聚一州香火。 相传此间烧香极为灵验,求子求财科举考试,莫不能求。 虚弱的咳嗽声传来。 马陆通判从城隍庙的侧门悄然走进,身后跟着几名府役,抬棺而行。 马陆躲过那群庞大的香客,经仪门,路过一间间彩椽画栋、翠瓦朱檐的旁殿。 最终在城隍庙最里面的一间寝宫前停下。 寝宫外,悬着一副对联‘做好人,心正身安魂梦稳;行善事,天知地鉴鬼神钦’。 此间寝宫,供奉着一座丈高纪昕大将军坐像,大小要比外面大殿那尊,小上许多。 左右也无文武判官,日巡夜查。 只有一尊……造型怪异,正燃烧着熊熊烈火的铜炉! “下官渭州通判,马陆,拜见城隍!” 棺材落于地面,马陆上前一步,在这铜炉前躬身行礼。 ‘呼——’ 铜炉壁身陡然爆发岩浆般的烈纹,内部燃烧的火焰升腾而起,开始疯狂舔舐着铜炉内壁,将其烧得通红。 隐隐有酒香从炉底飘出。 没一会儿,便见铜炉壁身多了些诡异渗人的图案。 黄泉冥河中,无数阴魂漂浮而来。 其下, 拔舌地狱、剪刀地狱、铁树地狱、孽镜地狱……十八层地狱之景清晰可见,继而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周围的气温迅速变得炙热起来,仅仅是站在这铜炉前,就感觉面部发烫,滚滚热流不断涌出扩散。 马陆忍不住退后一步,脸上露出一丝惶恐, “城隍大人?” “我在。” 一道虚幻的人影,蓦然出现在铜炉的烈焰中。 五官长相跟那尊纪昕大将军坐像一模一样,只是眉头紧皱,似乎在忍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 浑身血迹斑斑,右臂上更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害,香火荧光乍现后痊愈,但下一刻,又被撕裂。 如此反复,永久不止! 纪昕城隍皱眉看向马陆,语气艰涩道, “怎么是你?他的子嗣,为何不来?” 马陆正欲回答,便见纪昕摇头,语气萧瑟道, “也罢,避嫌也好。毕竟我等都是罪人,我受百年火刑,他亦尝血脉之咒。” 马陆眼观鼻尖,似乎没听到纪昕的话语。 纪昕:“你来此处,意欲何为?” 马陆立刻开口道:“下官想请城隍大人,派些阴差,勾去一人性命。” 纪昕牙关紧咬,闷哼一声,按下那股来自灵魂的灼烫,道, “哦?此人可是作奸犯科,为非作歹之辈?” “额,不算。” “那可是忤逆双亲,欺瞒宗祠之人?” “这,也不算。” “那定是邪淫乖戾,心如蛇蝎之徒了?!” “这,这也不是……” 纪昕面色愠怒:“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此人是谁?!” 马陆不敢隐瞒,开口道:“是内城洒金街鲁达是也!” “那个在经略相公府上做差的鲁达?” “是,就是他!!” 马陆面色微喜,没想到鲁达的恶名,连纪昕城隍都略有耳闻了。 纪昕沉默了下,语气幽幽道, “那不如你让阴差,把我的性命给勾了吧……” 马陆顿时汗流直下,直说不敢。 纪昕眼神中有熊熊怒火迸发,低沉道:“别去惹他!他背后有大人物,你们惹不起,我……不想惹!” “其他人,其他势力我管不着!但尔等官府管人间百姓,我为一州城隍管阴间百鬼,互相配合又互不打扰……不要让我知道,你们背着我,干些伤天害理之事!!” 马陆接连赔笑:“不敢不敢,我等哪敢。” 铜炉火焰隐隐更胜几分,烧得纪昕眼神发红,神情越发爆炸疯狂起来。 见此,马陆赶紧推开放在一旁的棺材, “今日还有一事相求。请城隍大人分辨下,这些尸首的死因、凶手是何来路?” 便见棺材中,重叠着摆放着数具尸首。 有那马伯妖道的,也有奉命剿灭的那两名捕班快手的,也有响马的。 纪昕皱眉:“你知道规矩。” “知晓知晓。” 马陆接连点头:“会再修两间慈幼局,官府拨款,出米出布,雇佣乳妇,照顾孤儿。” 纪昕点头,稍稍从铜炉中探出一只手,朝棺材上空一抓。 缕缕黑烟引起,如绸缎般漂浮而来,如同活物,在纪昕耳边窃窃私语。 “这炼气士,是与其他修士斗法不敌而死,嗯……好重的怨气,死得似乎有些痛苦。” 修士? 看来,那鲁达果然也是修行者了。 马陆脸色凝重。 “这两名捕班……咦?三魂七魄俱丧,仅留本体一昧真灵将散,怎么像是被勾魂使者,勾去了阴寿?” “这名匪寇也是如此……怪了,莫非是下面的阴差擅离职守,私自勾人性命了?” 纪昕疑惑间。 变故陡生! 只听得从那马伯妖道的尸体中,骤然传来刮刺刺迅猛之声。 如同天摧地坼,岳撼山崩,这尸体炸为一团血雾。 从中一道黑气吹荡而起,滚将起来,其中沉浮七十二重禁制符文,以难以匹敌的速度,穿过纪昕虚幻的身体。 直中,寝宫那座将军坐像,右臂处! 这具泥胎草像,顿时崩塌破碎。 而纪昕惨叫一声,虚影的右臂上,伤口撕裂,扩大数倍不止! 铜炉火焰,更盛! “逆转阴阳,阎浮夺运?!是地穷宫!” 纪昕惊呼一声,甚至顾不得铜炉的火刑,强行使力,将虚幻的身躯从铜炉中拔出。 便见得自那座将军坐像崩塌后,这座城隍庙上空凝聚的香火消散许多,似乎是撕开了某种阵法,出现一道裂缝。 远远地,有鬼影重重,狐魅之形,一闪而过。 人道之气紊乱驳杂,一缕浊气扶摇直上。 见此,纪昕面容阴翳,最终长叹一句, “自此,渭州,乱矣!” …… 渭州城中夜幕低垂,笼罩着千万家不同颜色的灯火。 而在灯火最亮的那间府邸之中。 一只不染阳春水,五指白皙修长的手掌,握住笔杆,在笺纸上刚刚写了个开头—— 祖父敬言,自公祈幼时别,已有四十余载不相见,不知祖父大人在院中修持可得正果?昔年沉疴是否祛除? 今年城中又结三枚‘文昌珠’,我已托天狐院的教习,将其转交于您,希望祖父早日证得仙道,除我袁家血脉之咒。 想我袁家血脉稀薄,代代单传,我已纳十九房妾室,可依旧无一儿半女,愧哉忧哉。不知祖父可有生阳固精,补肾回元之秘术?再试一次也无妨…… 公祈闲暇之余望向窗外,有堂前燕,着翅落云间。 有满城百姓,结草衔环奉我为父母。 自当日梦中惊醒,梦中那人手持沥血剑,语‘来年八月八,满城秋风杀,百年稀一字,当问世上人’。 公祈便想问问祖父,当年为何要一念之差,惹下如此大敌,还斩草不除根,害得孙儿睡也不得安宁? 岷山处的考绩,阴差阳错之下被一乡野村竖毁之,但此小节耳,公祈已另有安排。 但地穷宫再现,似乎还跟那人扯上了关系,更加重纪昕的伤情。 望祖父慎重,慎重…… 孙,袁公祈启上,伫候明教。 ------------ 第50章 保安堂 窗外日光弹指过,席间花影坐前移。 一转眼已是两月后,恰逢大观四年十月,秋分。 庙堂上,江湖里,倒是陆陆续续的发生了不少大事。 那位道君皇帝得太上老君托梦,在汴京修了几千亩的‘寿山艮岳’,从南方采办大量花石纲,整天躲在怪石之中,吐纳蟠龙神力,希翼早日得道飞升。 听说汴京城中,一时间‘石比金贵’,但凡有人家中地基打是什么奇石怪石,天未亮房已塌。 前两年刚接受八宝,拜为太师,掌管大权的蔡京太尉,被满朝文武弹劾,不得不辞官归隐。 但他推行的一系列市易法、盐钞法余威不减。 鲁达听说,就有由于旧盐钞统统作废,曾坐拥数十万缗的盐商大贾,一夜间化作乞丐,赴水而死。 还有什么佛门高僧合十成百丈金身,在杭州城外与道家真人斗法,论当今谁为正统。 还有人用漫天大雪泼墨作画,朱砂硝石画龙点睛,居然画出一尊神人出来,扛走了千里摩天山…… 但繁华汴京的狂风,吹到偏僻的渭州,也只剩下一缕清风。 大家该吃吃,该喝喝。 只是鲁达偶尔还是会骂上两句,怎么牛肉精米涨价如此厉害? 上半年花一两银子,还能随意去酒楼支上一桌好酒好菜,牛肉、酿鹅、肥鲊随意端上来就是。 现在去了,要先问问价格! 总不能光赊账啊! 还好鲁达晋升驻泊兵马,月俸由最初的每月十两,增长至每月五十六两,什么禄米、职田、灶钱更是水涨船高。 而且是由京都三司直接发放,不经过渭州官府之手,尽量做到地方官府与兵马的‘解耦’。 之前常文忠、靳火两人还在开玩笑,若是晋升统制使,半年时间便可在内城购置一套不错的房产。 现在,鲁达三个月足以! 只是虽然有钱了,但刨开帮白素贞开药铺的开支外,鲁达也没剩下什么钱。 之前跟相公府借书,抵押了一整年禄粟,小种将军秋后算账,一笔笔都收了回去。 甚至还说‘知识无价,可明心养智’,日后借书必须先款后货。 到手的钱,这里扣一点、那里少一点,一到月末就只能盼着下次发放月俸了。 不过,说来也怪,附近的酒楼茶馆,生意倒是越发红火起来…… 自当日走马上任,做了驻泊兵马,鲁达也像模像样的挑选了个良辰吉日,到行营到任。 鲁达本就是戎马出身,更是一拳拳争来的这个位置。 营中自然没有人不开眼,敢冲撞鲁达,或者搞些阴奉阳违的小动作。 所有公吏衙将,镇戎军、马步、提辖等,尽来参拜,各呈手本,开报花名。 初时鲁达还颇有兴致的操练兵马,屯戍巡山,但久了也恼了。 “这些懒汉瘟牲!身上软绵绵的连个娘们都不如,洒家一把子就攥成面条!训练?训个屁,少来惹洒家生气!” 鲁达干脆将一应事务下放,知人善用。 提拔常文忠、靳火两人为亲兵,虽然官职不变,但地位权力,岂可与提辖同日而语? 好在常文忠、靳火两人也颇为争气,而且当日服食独角兕的牛肉后,两人精气旺盛,劲力大涨,已有千人敌的实力。 而且靳火脑子也颇为好使,居然懂得用兵之法,或许是当年占山为王,啸聚山林带来的经验。 倒也足以令这一千五百名镇戎军服气。 所以这两月来,鲁达只是隔三差五,出于照顾小种将军脸面的原因,才去城外的营中点卯上值(邀友喝酒)。 其他时间,要么往药铺去,给白娘子帮忙。 要么则是钻研学问,潜心修行吐纳。 偶尔也会去经略相公府上,跟种老夫人聊聊佛理,谈谈那尊‘逢凶化吉运粮草,夜斩妖道金刚佛’的神位,究竟是该躺着放,还是竖着放…… 此时, 鲁达下值,入了城中后,便从马上跳下,径直朝桂花巷而去。 “胭脂水粉,卖胭脂水粉咯~” “笔筒檀香,上好的文房四宝,有文曲星高照的那种!” 街上摊贩叫卖声不绝于耳,来往行人交织如云。 路人不时有人认出鲁达,纷纷略带敬畏的打着招呼, “鲁提辖来了,新出炉的桂花包尝一个?” “叫什么提辖!现在得叫都监大人……” “还是叫鲁提辖亲切,鲁提辖,您再给我讲讲,当日你是如何斩杀妖人的?” 鲁达随意回答几句,目光看过街巷,眼底却掠过一丝精光。 也不知是鲁达的错觉,近日渭州城中,人流量陡然增大了不少。 而且,漂浮于城池上空的磅礴人气,虽然依旧汪洋浩大,但居然生出了缕缕黑烟。 此乃有鬼神妖魅之物,频繁出世的征兆。 鲁达就听说城中,接连发生了数桩怪事,什么尘封已久的阁楼上,每天晚上都传出厮打辱骂之声;谁家娘子十月怀胎,最终却生下一滩黑水…… 街巷角落中,那些算命的、卖护身符的、走江湖的假道士,也骤然变多了起来。 “这是何故?”鲁达目露疑惑之色。 正想着,远远地,一股淡淡熬煮药草的味道传来。 便见穿过热闹嘈杂的主街,一条幽静的小巷映入眼帘。 北边为头,南边为尾,三百丈长,巷子两边栽满了桂花树,有两层楼高,让巷面全阴了,连天都只剩下一带,被树枝割成一道儿,一溜儿的。 巷中,有一间药铺,大门上有一牌匾,上写‘保安堂’。 将马拴在树桩,鲁达便见得药铺中客人并不多,三三两两的。 一袭白衣的白素贞,身兼数职,即是药铺的东家,又是坐堂大夫,又是抓药小厮。 此刻正在询问一名老妪的病状。 然而鲁达还未进铺子,便不得不停下脚步,无奈的看着正母鸡蹲在药铺大门口的大橘猫。 鲁达:“巨子大仙,为何又来挡路?” 见到鲁达,大橘猫站了起来,前肢向前,后肢踏后,伸了个懒腰,又朝前面拖行几步。 这才语气不善的说道, “大仙我说过,朝廷应许的报酬一日不到,我就堵你一日门口!” “嗯。” 鲁达默默点头,迈步从它头顶跨过,直接进了药铺。 “啊啊啊!!两脚兽,你言而无信我跟你拼了!!” 大橘猫气极而怒,猛地转身跳过门槛,只是尾巴不慎撞击在门边的‘针灸大铜人’上,发出清脆的轻响。 大橘反应剧烈,就是几爪子挠出,把铜人打得啪啪作响,遭了顿无妄之灾。 大橘猫这才气消。 鲁达解了腰间缠袋,又脱了身上衲袄,入房里搭了,这才走到铺子中, “巨子大人勿要动怒,此事是洒家不对,愿意设宴沽酒致歉。” 大橘蹲在药铺门口,抬着头,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鲁达, “我不喝酒……但宴是什么宴,全鱼宴吗?” ------------ 第51章 何为道侣? 在大橘猫的有意控制下,它的声音,落在旁人耳中,只是一阵喵喵叫。 白娘子给病人抓了药,反复叮嘱注意事项,见老翁家中贫寒,又主动免除了一切费用后。 这才走到鲁达身边。 “官人回来了,今日营中可还安宁?” “自然安宁,无事发生。” 白娘子点头,放下心中担忧,这才看着门口那‘恶霸’,轻笑摇头。 白娘子走入后堂,取出一只小碗。 碗中盛着早已放凉,掠取浮皮以为酥的酸奶。 “请大仙慢用。” 白娘子将酸奶放在大橘面前。 大橘满意点头,先是在酸奶表面嗅探一二,发现此乃上等的新鲜货,它看着白素贞的目光,不由带上几分认同。 “你这人不错,是个好两脚兽……虽然瘦了点弱不禁风,估计打架不厉害,真不知这个又大又猛的两脚兽,是怎么看上你的…… 但既然你对我以礼相待,我也不好粗鲁报之。” 鲁达目光幽幽的看着这幕,也不言语。 小橘猫,你可知面前站着一尊千年蛇精呐? 白素贞闻言也嫣然一笑,眸若秋水。 大橘有些纳闷两人的反应,但美食当前,它哪里忍得住? 吭哧吭哧的三两口舔光酸奶,连碗沿都没放过。 直到小碗泛光,这才意犹未尽的停下。 它大摇大摆的转身离去,几下便飞檐走壁,上了药铺屋檐。 “但是一码归一码!朝廷一日不给我报酬,我就天天来蹭……堵门,他日,说不得还得带猫兵猫将一起来讨要!” 临走前,大橘恶狠狠的说道。 它的尾巴轻轻摇晃,本秃掉的尾巴尖尖,似乎重新长出新毛,只是颜色跟其余部位稍有参差,似乎就像是……粘上去的。 …… ‘讨薪无果’的大橘离去,药铺骤然陷入安静。 只有从后院,一直传来熬煮药草的沸腾声。 当日鲁达请仙,找巨子大仙助拳,朝廷本来应允事后定有报酬,包括猫粮、逗猫棒等物资、军书露布有其名。 甚至答应修缮林署外,那个木门破损的狗洞。 可是这都两个月了,半点消息都无。 鲁达托人去问,只说还在走程序。 鲁达也朝巨子大仙提出,他自己掏钱垫这些物资。 结果巨子大仙或许是出身官家,小时候读过几年圣贤书的缘故,居然颇识孔孟之道。 固执的认为‘此非汝之过,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的道理。 非得要官府出这份钱。 一时间,令鲁达肃然起敬,也想跟这大橘喝上几杯。 当然,鲁达猜测,娘子熬煮的酸奶,在其中也起到了某种潜移默化的作用。 此刻,铺中无人。 白娘子、鲁达两人进了后院。 便见白娘子脚步匆匆的走到几个炉子前,增添炭火,文武火交替,更不时搅动着砂锅中的药汤。 “官人近日行事小心些,子时前去乱葬岗吐纳阴气时,快去快回,若听到、看到怪影,也不要遭惹,切忌带上方圆径寸。” 白素贞一边煎煮,一边说道。 鲁达上前帮忙,晾晒着药草,若有所思,道:“娘子的意思是……” “渭州城,隐有变化。妾身曾见城隍阴司的鬼差,百鬼夜行,四处捉拿妖邪,人道气运之中,混杂着污浊之气。” 白素贞目光中,蕴含着一丝忧虑, “鬼神因人而生,也因人而闹。” 鲁达:“哦?因人而生洒家倒略知一二,因人而闹,此乃何解?” 从瓦锅中渐渐升腾而起的烟雾,模糊了白素贞的星眸。 “自古以来,朝廷若是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人道气运占据上风,自然一切鬼神只能敬而远之,常人一生也见不到一次妖邪。 但每逢战时乱世,或者奸佞当道之时,人道气运驳杂紊乱,龙脉摇曳不稳,便会妖孽频出,群魔乱舞,像什么阴兵过境、蜈蚣吐人丹修行,狐狸精窃取文曲文气……” 白素贞叹了口气:“如今的渭州城,便已有此乱象。” 预想之中的追问声和叹气声并未传来。 白素贞诧异抬头一看。 便见鲁达正自顾自的张罗晾晒着院中草药,不时还像模像样的学着白素贞的样子,捻捏药草,或切或磨,将之装柜入斗。 鲁达随口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甚乱不乱!谁叫洒家不喜,那就打杀了去,如果打不赢,等等能打赢了再打!” “哪这么多弯弯绕绕!” 白素贞闻言,稍稍有些失神,摇头轻笑, “官人所言极是,倒是亲身目光短浅了。不过——” 白素贞转而说道:“相公你修行的是旁门左道,日后若是遇到其他修行者,那些名门正派的也就罢了,但若是遇到同类,切忌不可轻信。” 鲁达停下手中动作,有些奇怪:“那些牛鼻子老道,不是最喜欢斩妖除魔吗?怎么反而无需戒备他们了?” “非也。” 白素贞摇了摇头:“但凡修行正法真解,志在长生的修士,资质、心性、跟脚缺一不可,这样的人,反而不会轻易陷入非此即彼,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偏执中。” “毕竟法有旁门,人无左道,只要你本性纯良,并未干伤天害理之事,别人也懒得理你,还不如赏雪观云来得畅快。” “反而是为速成大道,不择手段的旁门左道,会互相为难,掠夺他人造化……毕竟面对正道修士,他们大多打不过,也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听到这,鲁达倒是反应过来了。 好家伙,这些旁门左道,这不就是欺软怕硬,狗咬狗吗? 不对,洒家好像也是旁门左道…… 鲁达知道,这是白素贞在给自己传授修行界的常识。 他虽可通过香火,观想道章,通晓修行之法。 但对这些需要师门,言传身教,以身作则的‘常识’,反而极为匮乏。 幸好,有白娘子啊…… 鲁达有些感慨。 咕噜噜…… 突然,一炉药罐煮沸了,猛地溅射出滚烫的水星子,落在白素贞的足背上。 他本白净娇嫩的皮肤,立刻就烫红了,宛若大片冬日腊梅,朵朵盛开。 白素贞还想强忍痛苦,不愿鲁达担忧。 但鲁达却有些心疼的拉过白素贞,接连脱去红绣鞋,打水为其冲洗。 “娘子!此刻没有外人在,不如施法蹈火,免得伤了自己啊!” 白素贞固执的摇摇头:“不可,煮药形如炼丹,心诚则灵。我居深山时,用法力炼丹;居凡尘瓦舍时,用心血诚意煮药,这样才能冥冥之中获得医圣的保佑。” 好吧,原来修仙之人,也很玄学,信仙佛啊! 鲁达有些无奈,突然想起一件事。 “娘子日后行医,最好不要免费义诊了,交代病理时点到即止,交代利害关系即可,无需细无巨细。” 凉水冲过足背,灼烫感顿消。 白素贞任由鲁达摸着自己的脚腕,疑惑道, “相公,这是为何?” 鲁达眼底掠过一丝精明,肃声道, “也就是如今保和堂名声不显,四周百姓不知娘子有药到病除的手段。” “等日后声名鹊起,病者如潮来,娘子你继续免费义诊,不出一月,这保和堂就垮了,若是取消免费义诊……斗米恩升米仇,不曾占便宜的病患,定会辱骂于你。” “更不消说,娘子你温文尔雅,若不摆出点威严,岂不是任何一个病人,都能拉扯你半天,问东问西?还怎么跟旁人治病?” 白素贞久居深山,一心修行,只是心思单纯,并非愚笨。 此刻立刻明悟过来。 她立刻将脚从水盆中抽出,神情庄正,执半师礼,朝鲁达作揖, “多谢相公开悟,只言片语便传授做人的道理,在妾身眼中,不亚于领悟一桩法门!” “娘子客气,我们本为一体,互为道侣,这也是应当的。” 鲁达见状,连忙搀起白素贞。 何为道侣? 这个人要懂‘道’,甚至‘道行’要比你深。 这里的道,即是求仙道,也是人间道。 这样你在什么‘关’,什么境界都能看出来,不该叫你的时候不叫你,不该动你的时候不动你,需要在门口推你一把的时候,会轻伸柔荑。 互相陪伴,齐力成仙,这才是道侣! ------------ 第52章 子午抽添,卯酉沐浴 时近黄昏,药铺即将打烊。 前堂传来清朗的笑声,白娘子闻言走了出去。 鲁达正在收拾院中晾晒的药物,将其搬进室内。 此刻抬头,目光穿过微风吹动的堂帘,便见那是一名年过半百的清瘦男子,身穿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胡须微白,嘴角噙笑,手里提着个礼盒。 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 鲁达从他的身上,闻到了久熏药草的味道。 这男子并未注意到后院的鲁达,此时目光不经意扫过‘门可罗雀’的保安堂,眼底掠过一丝喜意,嘴角笑意更浓几分。 “娘子,那是何人?” 等白素贞回到后院,鲁达疑惑的问道。 “哦,那是茶马互市上的穆润,穆医师,也开了个诊房,行医数十年了。” 白娘子随口说道:“此番前来,是补上次保安堂开业的贺礼,也是劳心了,专程跑一趟。” 鲁达默默点头,没有多说。 …… 夜色深沉。 洒金街,鲁宅中。 “相公,你怎么还在看。” 一道娇羞声传来。 “相、相公!你在干什么!” 又是一阵支支吾吾的声音传来。 便见屋内,鲁达端来木盆,放满凉水,放在白素贞的脚边。 然后蹲下,在白娘子的裙下一阵摩挲,抓住了那只被烫伤,纤若无骨白皙胜雪的脚。 “别动!” 鲁达神情认真,喝止道, “洒家为娘子疗伤。” 说着,鲁达脱下白娘子脚上的红绣鞋和里面的布袜,顿时一只粉嫩无暇,脚趾还散发晶莹光泽的脚丫裸露在空气中。 鲁达反复打量,看个不停,赞道:“娘子真是水做的,不像洒家,一双脚硬邦邦的可以打铁了!” 白素贞闻言,低头不语,任由鲁达将自己的小脚抓在手中,反复冲洗凉水,脸颊不知何时已经爬满了红晕,不胜娇羞。 “相公的手……好烫。” “怎么回事,我的身体,怎么也变烫了……” 白素贞强忍着心头异样。 却见鲁达转而从怀中,又取出一只巴掌大的灰色骷髅头,将其浸泡凉水中。 凉水顿时幽光一闪,表面居然生出袅袅寒雾,一接触到白素贞被烫伤的部位,便轻笼慢拂,只是眨眼间,烫伤便已痊愈。 “相公,此乃法器粗胚,被祭炼了五十载,殊为不易,怎么能泡水呢?” 白素贞连忙拒绝道。 “管它甚么法器,终究是给人用的,拿来泡脚正好!反正又用不了!” 鲁达毫不在意,伸指将浮出水面的骷髅头又按了回去。 这骷髅头来自那唤作申福的骚狐狸,据白素贞所说,应当是名活了三百年不死,却又并未修行的‘异人’头骨。 自带一股天地流转的神韵,稍加祭炼便是一个法器粗胚,在那申福手中,还有降雨之妙。 此界法器,跟法术一样,都较为难得,寻常修士祭炼一生,也不过寥寥数件法器,但也足以护道逞能。 炼气修士,顶多只能祭炼法器粗胚,具备一丝威能。 唯有到了筑基期,法力在五脏间行大周天,开始凝煞,才能真正开始炼化法器,打入七十二重地煞禁制、三十六重天罡禁制。 一步步将法器,晋升为法宝、真宝、仙器神器之流…… 其中,又会牵扯到什么秉性相符、法器和祭炼者之间的真灵契合。 什么原主身死千年后,转世重生,之前祭炼的法宝也会苦苦寻觅、跟随的事,屡见不鲜。 而让鲁达,去祭炼什么绣花针、阴阳采花篮、风火四相琵琶…… 那自然是怎么祭炼,怎么不对劲。 法器看鲁达不顺眼,鲁达看那法器也碍眼。 此刻,鲁达为白素贞洗脚。 盆里凉水溅出涟漪,院中桂花已悄然结满丹桂,暗香推窗而来。 时间在此刻似乎都变慢了许多。 “对了娘子,你之前的伤势如何了?” 鲁达突然开口问道。 之前白素贞为他炼制白降丹,似乎并非一帆风顺,至今都留有暗伤。 “相公勿要担忧,自从相公位列兵马都监,官运昌盛,得大宋气运护佑,妾身在耳濡目染之下,伤势已好转许多。” 鲁达有些诧异:“洒家这身官皮,还有这作用?” 白素贞认真的解释道:“自然。不然为何自古以来,许多妖物都喜欢找书生、官员为伴,甚至入朝魅惑帝王?便是身处贵人旁,钟灵淑秀,自然也有贵气照拂。” “更不用说,相公乃天孤星转世,贵气更胜三分,即便含有些许煞气,但奴家伤势本非平常,恰好需要这煞气对冲……” 鲁达顿时大笑:“娘子这大吹海螺的功夫,着实不错啊……” 白素贞有些无奈:“妾身所说之话,都是真心实意。” “哈哈哈好娘子好娘子,快让洒家疼爱一番!” “……” 白素贞脸庞微红,转而说道, “相公,你的《三阴吐纳法》虽然出自那位天台慧祖,但此人不祥,如今更是下落不知,这本吐纳法还是他早年所创弊端颇多,相公一定得小心。” “多谢娘子提醒,洒家记住了。” 片刻后,白素贞脱掉外面的衣裙,只穿着贴身小衣,好像是只小蛇般,柔嫩无骨的钻入被塌中,只露出个红俏的脸蛋, “相公快来睡觉吧,时辰不早了。” “娘子,那你把尾巴变化回来吧,洒家抱着睡,凉快。” “相公的花样真多……但只能抱半个时辰,久了怕相公冻僵伤了元气。” “哈哈哈,还是娘子贴心。” …… 子时将近,黑夜笼罩,一轮明月流照当空。 一道魁梧身影披衣带伞,悄然离开鲁宅,行走在月光朦胧之中,只是片刻已经出城。 已经入秋了,空气中带着湿冷,常人久处非得风寒不可。 但鲁达呼吸之间,却觉得格外痛快。 他的躯体浸泡在月光中,四肢百骸中,隐隐发出欢呼雀跃的声音。 此行目标,是城外三十里处的乱葬岗。 如今鲁达已是炼气中期·吐纳境界,阴神出窍时间大涨,即便是正午白日,也可坚持一个时辰。 便到了‘子午抽添,卯酉沐浴’的阶段。 子时、午时,顺应自然阳气和阴气,一吐一纳间对道韵进行抽离与添加。 这两个时辰,是增长道行法力的良机,刚劲勇猛,一往无前。 而到了卯、酉两个时辰,便得静下来,通过内观、坐照等方式,去‘沐浴’全身,恢复子午抽添时带来的身体损伤、降服稳定新增的法力。 而鲁达,便需要在子时去乱葬岗等死气阴匿之处,吐纳阴浊之气,借之修行。 突然, 鲁达本穿梭于官道旁边的密林中,便见眼睛的余光外,倏然飞来一缕金光。 金光孱弱漂浮,更散发着一种近乎香火的气息。 直接朝鲁达而来。 恍惚间,鲁达隐约看到这金光后,有位老妇人在佛堂诵经,叩拜神位的画面。 “又是一缕愿力么……” ------------ 第53章 札青游蛊术 鲁达伸手一抓,但这金光却虚不受力,只是轻轻触碰,便溃散化作清风,彻底消散。 自从种老夫人认为鲁达乃金刚转世,有神灵护佑后,便日夜为那尊‘夜斩妖道金刚佛’念经。 可惜,跟供奉神明不同,种老夫人这种方式产生的祈祷,只能算愿力,而不能算是香火。 根本无法吸收、利用。 这也正常,否则随随便便便做几件事能收集香火,那遍地都是淫祠邪神了。 传播事迹、立庙、塑金身、获得当地城隍的应允、上禀天庭…… 一系列流程下来,才算正统。 不然你今天自称个‘无上昊天真我大帝’,明儿个乡正就带领一众胆气粗壮的年轻人,三两下把庙推了,神像拖出来鞭打……也是枉然! 当日志怪图中,新增了地穷宫的图影后,便可重走功法路,功法重绎。 发现、弥补《三阴札青种魔吐纳法》的缺陷,甚至推陈出新,再上一层楼! 但这却需要耗费大量香火。 福德公那御览珠中,这些时间积攒的香火,居然不足十之一二。 “不过也不是没办法,说不得最终得落在保安堂上面,只是需要跟福德公后面的城隍接触一二……” 鲁达思索着,很快便来到乱葬岗。 这处乱葬岗历史可以追溯到五代十国,之前本是泾江的一条分支,唤作马驮溪,可惜由于不知名原因,溪流断绝。 又加之离官道不算太远,后面是荒山,前面是断溪。 一时之间,便成了死气阴匿之处,有大量坟墓、无人认领的尸首埋葬于此。 “鲁大人!” “鲁提辖,您来了!” “地儿我们已给您打扫干净,左右墓穴烧的纸灰也清走了,还是老地方?” 跟预料之中的寂寥无人不同,乱葬岗外,围山驻扎着一支数十人的大头兵。 看穿着和武器,应当是官府组织附近村镇的壮丁,形成的一支乡勇。 武艺不说多高深,但个个人高马大,正是二八小伙火气旺的时候。 鲁达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几名年轻人顿时眼睛一亮,迎了上来。 “不用管洒家,尔等忙自己事去。守夜巡山不可怠慢,若有急事,便来后山找洒家。” 鲁达挥了挥手,随手掏出几两银子,让这些人去买酒吃。 得了赏钱,这群乡勇自然欢呼雀跃,又是对鲁达一阵吹捧。 鲁达来者不拒,笑呵呵的受用了几句,便朝乱葬岗后山而去。 这段时间,官府或许也察觉到渭州城的异样,于是整合人手调拨资源,号召各地县镇,加派饱含‘官气’的文书,形成了一支支实力不弱的武装力量。 尤其是类似陵墓、乱葬岗、义庄、菜市口等阴森之地,更是重点巡视的对象。 一方面是借人道气运镇压,以免生出鬼神之事。 另一方面,同样是避免一些旁门左道,借白骨、阴气修炼。 这便是公门之中好修行的道理了。 鲁达根本用不着躲躲藏藏,每天就大摇大摆的前往乱葬岗修行。 有人问,就说公务在身。 毕竟他现在可是驻泊兵马,直接向小种将军负责,谁能管? …… 槐树深深,月光森森。 鲁达向月作虎跳状,手招月光纳口中,且吸且咽,如此循环。 若再看得仔细,便能见鲁达的阴神,同样在月光中,跟鲁达保持着相同的动作。 滴答, 滴答, 滴答! 宛若积雾成液,一滴滴法力渐渐增长,汇成一小缕,流淌在鲁达经脉之中,朝下丹田而游去。 然后,那粒白降丹宛若被刺激一般,一阵温润药性释放而出。 那一小缕的法力,迎风便长,瞬间成了汩汩流溪,涌向丹田。 有白降丹相助,鲁达一日吐纳,便抵得上他人数日功夫! 也就是鲁达得志怪图相助,可观想《三阴吐纳法》的全部修行隐秘,如同那位天台慧祖亲自指点。 这才能几乎不绕任何远路,洞庭观火般捕捉吐纳一道的真谛。 天底下,多得是误入迷途的修士。 即便是那些有师承,有门路的修士,同样容易掉进坑里。 比如‘卯酉沐浴’,不明白守住本心,自在清净的道理,而是拘泥于外象。 有的修者于是先跳到旱厕浸泡,再跳进清水池洗澡,来卯酉沐浴。 也有人一辈子不洗澡,也不放屁,担心吐纳会泄露体内元气,结果脸上一股黑气,腹肠满是结石,涨破而死。 主打一个炼得五花八门,暴毙的死因也是五花八门。 时间流逝,渐渐到了子时尾声。 月光渐冷,升腾的阳气也逐步隐匿。 但鲁达并未停下吐纳的动作。 阴神迎着月光,体表渐渐有黑、白两色幽光闪烁。 阴神像模像样的步罡踏斗,时而口中低念,时而高声诵读,在月光中游走。 待到某刻,后山忽然刮起阵阵阴风,有呜呜如哭如泣的声响传来。 阴神的步罡,踏得越发急促起来。 便见鲁达的四周,那些槐树后,空荡荡的地方骤然飘荡起一团团黑雾,隐约看得出张人脸,但模糊不清,只剩下两点如同眼珠子的红芒。 鲁达再定睛一看,不知何时,自己所处的墓碑后、两步距离外的招魂幡上、纸人纸马身下,都趴着一条条鬼影。 但这些鬼影,混沌迷茫,毫无神智。 与其说是鬼,不如说是人死之后的一缕残魂,既不入地府、也不升天,而是会随着时间流逝逐渐消失。 若是因缘际会,或许会转生成某些灵体,或者感应成异类。 但已经超出了正常的六道轮回。 而此刻,见这些残魂,鲁达脸上一喜。 【札青游蛊术】这一蚕头法术,得手已有两月。 鲁达一返回渭州城,就开始着手修炼。 但此术修持,需要阴气、死气、煞气。 煞气还好说,经略相公府中,有的是金戈铁煞之气,别人不好进府采取煞气。 但鲁达却是门儿清了,还专门对着小种将军薅。 死气也还行,这乱葬岗居无近绝溪,乃群冢狐虫之所,只要花力气蹲守,也能采取。 但阴气却不大容易了,必须得是有道行、有法力的鬼,才能吞吐出所需精纯阴气。 比如那位一目八先生,生前就是弓射武艺高强的好手,胆魄过人,死后所化鬼物,甫一出世便有十多年道行,这才满足所需。 而另外七只瞎鬼,都差了点。 所以鲁达不得不‘蚊子腹内刳脂油’,慢慢搜集这些残魂了。 此刻, 在鲁达的心神操控下,自己的阴神顿时朝残魂扑去,一阵风卷残云,便统统入肚。 最终,一缕灰色光芒,浮现在阴神的表面。 黑、白、灰三气交织,空气中出现扭曲纹路。 “阴气、死气、煞气俱得,游蛊现!” 鲁达敕令一声。 随着一阵嗡嗡虫鸣,那黑、白、灰幽光骤然大亮。 继而从中滚出一只米粒大小,通体透明无骨,翅膀薄若蝉翼的游蛊。 背后长着三条虫线,呈黑、白、灰三色,从尾部始,一路延伸至头首,好似把三叉戟。 见此,鲁达目光大亮。 札青游蛊术,成了! ------------ 第54章 鬼吓人,人也可吓鬼 枯藤老树,枝叶稀疏。 几只乌鸦落在枝头,发出嘲哳刺耳的叫声。 地面杂草丛生、湮没着一座座无主坟墓。 “哥几个,你们说,鲁都监天天去乱葬岗后山干嘛?那里除了鬼影,可啥都没有啊!” “你管这么多干嘛!人家是大人物,行事必有深意,你把乱葬岗守好就行了!” “我这不是听说鲁都监乃神人转世,有降妖捉鬼之能吗?寻思着……能不能拜他为师!” 夜已深,三个拿着镰刀、锄头等农具的壮丁,在乱葬岗一隅巡视。 灯笼幽幽,照亮巴掌大的区域。 三人一边闲聊,一边走进一处墓穴群。 不知为何,三人忽然觉得气温骤然降低了不少。 点点磷火飘忽,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腐臭。 “二牛,我记得这里之前是你们村,一些鳏夫寡妇埋葬的地方吧?” 许是为了壮胆,一个腿上绑布条的汉子转过头道。 被唤作二牛的男子点头:“嗯,有几户人……” 说着,二牛指着一座荒草萋萋,只剩下个小土包的坟道, “这人生前是个书童,给城里一户盐商之子伴读,我们叫他老谢,只可惜那盐商生意垮了,盐票一夜间化作废纸。 家中更欠下巨款,全家老小都上梁自尽……老谢于是就回到老家,但没过几个月,也就病逝了。” 说着,二牛又指向小土包一旁,一个干脆用凉席裹尸,随意挖了个坑埋的荒冢,目露鄙夷之色, “这个叫做潘寡妇,四十多岁了风韵犹存,成天勾引村里的懒汉,席地而欢,好不羞耻!值得一说的是,这潘寡妇和老谢还是邻居……” “老谢回乡后,就撞见这寡妇和野男子,居然躲在自家空宅里欢好,一怒之下报了官!潘寡妇受到脊杖,不料竟被活生生痛死……然后被她的野男人们草草安葬。” 三人聊了会,八卦驱散了心底的那股害怕。 三人转身,朝前面走去。 但没走两步。 “咿……咿,呀呀……咿呀……” 一种悲凉好似念诗的声响,悄然从三人背后传来。 三人动作立刻顿住,好似施展了定身术,连眼珠子都不敢乱翻,希望刚才听到的是幻觉。 “年年,年年……社日停针线。怎忍见、双飞燕……” 谁知道,下一刻那念诗声骤然清晰了许多。 与此同时,身后的那小土坑,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正从里面钻出来。 三人的心中,顿时随着这声音狠狠跳了一下! 开始脑补一系列极尽恐怖之事! 小土包的沙土被顶到一边,一只还未完全腐烂,钻满蛆虫的手掌缓缓伸出…… “咕噜……” 三人下意识吞了口唾沫。 然后缓缓转过身。 四周寒意越来越重,将每一寸空气都凝结成了刺骨的冰晶。 星星点点的月光也被厚重的云层吞噬,只留下几缕惨白的光影。 三人便见那个小土包前面,不知何时,多了道漆黑的人形轮廓,有些模糊不清,正背朝他们站着。 身材清瘦,一袭青衫,戴着个巾帼,一副书童打扮。 老谢?! 三人大骇,强烈的恐惧宛若攥住了他们的心脏。 那老谢也缓缓转过身,目光有些迷茫。 三人、一鬼此刻对视。 “鬼啊!!”三人大叫,仓皇而逃,卷起气流。 “人啊!!” 老谢同样大惊,但他身轻不稳,此刻被气流卷动,居然朝三人贴了上去。 而这幕,落在二牛几人眼中,更加可怖。 本还勉强提起的胆气,立刻就消散了。 只恨爹妈少生了一只腿,哭着嚎着朝乱葬岗外逃去! 但偏偏他们逃得越快,气流便越猛,吸得老谢紧紧的。 老谢使劲的推,都推不动,吓得鬼影如筛抖。 然后,本也在乱葬岗巡守的壮丁,便看到这‘厉鬼索命’的场景。 恐惧,是会传染的。 有的人本还气血上涌,想来个鱼死网破。 但见同伴都拔腿就跑了,自己哪里还敢停留? 于是纷纷滚着朝山脚而去。 但好在,人多嘴杂,气息也就乱了。 那老谢趁着此刻,惶恐的挣脱吸附气流,一个闪烁,便隐入了月影婆娑的槐树林中。 片刻后。 这些壮丁躲在乱葬岗外的屋舍里,门窗关紧,透过窗户缝隙朝外打量。 良久,见再无老谢身影,这才齐齐松了口气。 “真,真有鬼啊?” “老谢小时候还抱过我呢,现在怎么反而想害我性命了!”二牛又怕又生气。 “人鬼不两立,你跟鬼讲什么道理……赶明儿天亮了,赶紧去城里请官兵,非得把老谢的坟给平了不可!” 有人恶狠狠的大骂道。 “吱吱……呀呀……” 但就在众人三言两句的议论声中。 一阵指甲抓过床板的刺耳声音,从屋里传来。 众人齐刷刷回头一看,月光和灯光如细丝般轻轻洒落,映照出床板上一位风韵犹存、媚态横生的女子。 她身着一袭黑色轻纱,半隐半遮那白皙的长腿。 欲纵还迎间,却又带着几分小女子的羞涩。 也无需言语了。 这些二八小伙,见状立刻肃然起敬,吞了口唾沫,心底一团邪火熊熊燃烧。 嗖! 屋内灯笼橘黄色的光,倏然变得绿油油的,如同鬼火。 众人神色恍惚,目光涣散,一个个鬼使神差的走上前来,脱去衣裳。 眼前的桌椅板凳,甚至茶壶、尿壶,在他们眼中,皆化作了那风韵犹存的女子,席地欢好起来。 看着这幕,潘寡妇得意不已。 她含冤而死,化作厉鬼,初时懵懵懂懂,但渐渐地居然无师自通的明悟了‘扇阴风,点鬼火’的本领。 也算是鬼中巾帼。 于是便在这乱葬岗游荡,本能的吸食月光阴气。 前些日子,来的这批乡勇,让她是又喜又怕。 喜的是有了生人,便可采补生气,自可增加鬼体道行。 可这些壮小伙儿,胆气足、气血旺,她又不敢近身。 更不用说,还有个唤作鲁达的凶人,夜夜出没于乱葬岗,散发的那股阳气,隔着老远都让潘寡妇胆寒,只敢躲着他! 好在,今夜天赐良机,那老谢居然也成了鬼,阴差阳错之下,还帮了自己! 潘寡妇暗暗心喜,就等着这些二八小伙泄泄火,等阳气不那么重了,再来采补。 届时道行大进,怕是连观里的那些神仙,也奈我不得了吧?! 而且,那鲁达精壮生猛的身子,也不知是何滋味…… ------------ 第55章 快让洒家疼爱疼爱(求追读!) 潘寡妇正想着, 突然一道鬼影穿墙而来。 却是那老谢,一见到潘寡妇,顿时面露仇人再相见的痛恨表情,大喝一声, “你这贱婢,死了也不忘这些龌龊事,又来屋中通奸活人?找打!” 说着,老谢就扑了上去,和潘寡妇厮打在一处。 潘寡妇也毫不示弱:“自古以来,只能男子出轨沾花惹草,就不能女人博爱豢养小白脸了?!” “吾辈当自强!!” 老谢一阵语塞,脑海中各种道理来回翻滚,却发现想不出法子反驳,于是心中恨意更胜。 “我打你个不知廉耻!!” 但潘寡妇终究算是厉鬼,有了些道行,此刻催吐一口阴风,掀起满屋灰尘,吹起几点鬼火,落在老谢身上。 老谢躲闪不及,被鬼火碰到,身上的衣物立刻点燃,发出滋滋燃烧的声音。 可就算被鬼火燃烧,老谢居然一声不吭,原地滚了几圈,就又紧紧抱住潘寡妇,让她无法挣脱。 灯影摇曳,撞得窗纸哗哗作响。 那边的人在席地而欢,这边的鬼在含恨厮打。 好不热闹。 然后, 从屋外,突兀传来一道略带好奇的声音, “你们鬼打架,也喜欢扯头发、抓下阴吗?” 潘寡妇、老谢两鬼陡然停了下来,睁大了眼睛。 屋内的撞击声,骤然变清晰了许多。 便见不知何时,屋舍的门开了个小缝隙。 一线缝隙外,挤着一名壮硕大汉,正侧着身子,用一只眼朝屋里打量。 也不知这大汉站了多久了,脚边已聚集起一堆落叶,月光都在其中积聚成水,映照出鲁达那张啧啧称奇的脸。 老谢如见救命,大喊一声:“大人救命!!” 轰隆隆!! 木门破碎的巨响声兀自回荡之间,鲁达已如虎狼之般,大步窜到潘寡妇面前。 潘寡妇如见厉鬼,满脸惊恐,虽然她已经高估鲁达了,但真近距离接触鲁达,感受到那股如金乌坠渊的磅礴阳气,依旧让她生出积雪见烈日的渺小感! 这精壮生猛的身子,妾身吃不消啊!! 鬼影重重,潘寡妇发疯似的推开老谢,快速融入地面。 鲁达见状,勃然大怒, “怎么,一见洒家都跑,你这厮们瞧不上洒家?快让洒家疼爱疼爱!” 说着,犹如闪电般破空,鲁达一把抓住了潘寡妇。 阳气阴气对冲,发出嗤嗤刺耳声响,更是弥漫出恶臭的黑烟。 潘寡妇心中悚然,尖叫着吹阴风,点鬼火。 但阴风及面,便成了微风。 鬼火还未落到鲁达身上,便噗呲一声熄灭。 鲁达将潘寡妇朝身下一按,随着轰隆一声闷响,居然生生将这潘寡妇‘日穿’! 凄厉的惨叫声响起,无数阴气顿时溃散。 其中一道灰色幽光,速度极快,从阴气中穿出,裹挟着四周的寒气月光,穿过墙壁,离开了屋舍,便朝荒山而去。 “不好,居让她逃了!”老谢见状大急。 而鲁达丝毫不慌,捻了个指诀,朝那幽光方向一点! ‘嗡嗡嗡……’ 无声震翅声传出,一只米粒大小的透明游蛊,顿时从鲁达背后的花绣中飞出。 阴神落入游蛊中,驾驭游蛊飞出。 后发先至,跨越百丈距离,追上那道幽光。 游蛊口器挫动,凝成寒芒,只是在幽光中来回穿梭几遭,便让这潘寡妇又死了一次。 这潘寡妇所留的阴气尚算精纯,有个七八年道行,游蛊吞吐几口,将之席卷而空。 然后,游蛊背后那道灰线,颜色更加深沉几分。 连带着,这游蛊的气息都要强大少许。 只是或许潘寡妇牵扯的因果太弱,志怪图并无反应。 做完这些,鲁达回过头,看了眼老谢。 老谢飘忽的躯体一闪一灭,差点被活生生吓死。 “你这老汉也是个记仇的,罢了,你且去吧……” 鲁达挥了挥手。 老谢顿时如蒙大赦,拱了拱手,便穿墙而去。 …… 潘寡妇一死,施展的障眼术自然就解了。 屋里这些壮丁顿时力竭睡死过去,横七竖八的,手里还抱着桌椅板凳。 此刻天色还早,星辰点点,万籁俱寂,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乌鸦叫声。 鲁达也未赶夜路,摇摇头,无奈反手出了门,在屋舍外一处沙沙竹林中,找了块干净地方,默默打坐修行起来。 时间流逝。 窗外鸟儿婉转,晨曦初升,划破乱葬岗的阴森。 然后,接连数道惊恐的叫喊声,从屋舍中传出, “啊?我娘子呢?!怎么不见了!” “怎么是你们!不会是……不对,昨晚我们不是遇到鬼了吗?!” “我记得起了,昨晚那个女鬼是潘寡妇!” 随着座椅的碰撞声,屋舍的门被猛地打开。 这些壮丁一脸似哭非哭的表情,罩着大裤衩,一手捂着裤裆,一手扶着墙冲了出来。 鲁达缓缓站起,看了他们一眼,道, “已经无事了。尔等日后巡夜,切忌不要害怕,一旦怕了,便会被鬼邪乘虚而入,只要胆气足,怕的就该是其他东西了……” 一众壮丁闻言,哪里不明白是鲁达出手相救。 不由得纷纷朝鲁达躬身道谢, “多谢鲁提辖,多谢鲁提辖!” 鲁达卷了随身盘缠,又拍打了下身上灰尘,大步离开。 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道, “那老谢也算是性急的,若非他昨夜现行,惊动了那潘寡妇,尔等下场还不好说……给他上几炷香吧。” 壮丁中,有的人疑惑不解。 二牛几人却猛地反应过来,立刻点头:“一定一定!” …… 鲁达离去不久。 乱葬岗附近逐渐多了些人气。 有的是附近乡民,来为这些壮丁送饭来的。 也有的是来乱葬岗,认领尸首,烧香祭拜的。 “嗯?奇怪,我之前发现的那只阴魂呢?怎么不见了!” “那女鬼乃阴年阴月阴时所生,一出世便有不俗道行,合该入我兵马坛!可是,鬼呢?!” 荒凉的小径上,一名面容发黑,通体黄褐道袍,手持一面算命幡旗的老道,神色阴晴不定的向乱葬岗眺望。 他身边跟着两个垂髫小童,一男一女。 男童:“师尊,要不我们去问问那些守乱葬岗的?” 女童:“你傻不傻啊?我们是邪魔外道呀!哪有问官的道理!直接抓吧……” 那算命老道摇了摇头:“罢了,看来此物与我无缘,或许已经被哪位同道捷足先登了…… 先回城吧,我已算到我的命中克星是谁了,他不死,我便不能活!” ------------ 第56章 假托神灵(求追读!) 【札青游蛊术】作为三阴吐纳法这一法门,整个练气阶段,甚至筑基、金丹阶段唯一记载的蚕头法术。 自然还有极为可观的潜力挖掘。 甚至也可以将其划分为下等、中等、上等三列。 下等的,便是鲁达现在习得的游蛊,仅有一只,且采集的是寻常的阴气、死气、煞气。 虽杀伤性及隐匿性不错了,足以在同境修者中护道。 但终究是根基不足,手段变化不够,也不能说其出彩。 若是更进一步,心念分化,驾驭多只游蛊;抑或用极阴之气、山川风水淤积的先天死气、古战场或者千古名将携带的至煞之气祭养。 那便可算是中等,可横行同境,甚至跨越小境界杀敌了。 至于上等,那非得有大悟性、大机缘不可。 一念出,便是铺天盖地之游蛊,一点阴神坐镇其中,随时腾挪方位,迷惑敌寇,可结阵、可分化合一,变化无穷。 更是用天罡地煞之气祭养,威能远超普通的阴气、煞气,逆夺了一丝天地奥秘。 一旦晋升习得,便有天地异象来贺。 可称之为神通了! “游蛊术初成,再加之目击、五鬼搬运、呼风之术,洒家也算是攻防一体,手段不再单一了。” “至于什么分化多只游蛊、采取极阴之气……便是细水长流的功夫了,并非简单闭关修行就能获得的……” 鲁达沉思着,已经进了城门。 先在酒肆随便张罗起一桌的早饭,勉强填满自己的肚子,便打包了些吃食,准备带给白娘子。 出得酒肆,拐弯抹角,不消片刻,鲁达便到了桂花街。 保安堂已经开门,白娘子正在打扫药柜上的灰尘。 药铺中照例门可罗雀,极少有病人前来。 熟悉的几个人影,还是左邻右坊的老太太老头,来蹭白娘子的免费‘体检’。 那大橘猫倒是每日比鲁达来得还按时,此刻已经躺在门口,毛茸茸的脑袋搭在不高的门槛上假寐着。 此刻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鲁达一眼,又转过头去。 尾巴扫了扫,算是打过招呼了。 照例从大橘身上迈过,大橘照例无能狂怒。 鲁达等白素贞闲了下来,才把还热乎的吃食,赶紧递给白素贞。 “娘子辛苦,快吃点早饭,不要亏待了自己。” 白素贞发髻轻挽,插一支青云簪儿。 此刻扭着袅娜纤腰,轻轻走了过来,满脸幸福的笑意,接过吃食。 但她还不待多说,似乎察觉到什么。 脸上笑意收敛,蛾眉颦蹙。 白素贞抬起头看着鲁达,眸光闪烁不定,暗含凶光,有些吃味道, “相公,你身上怎么有……胭脂女鬼的味道?” “啊?娘子!你听洒家解释!” …… 大橘猫满载而归,心底却嘀咕两句‘那白素贞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一点也不厉害,怎么鲁达这壮汉对她这么客气,这就是人类口中的惧内吗?’ 白娘子自然不是争风吃醋的寻常女子,之前的‘吃味’更多也只是打趣。 此刻时近晌午,药铺里别无旁人。 白素贞这才皱眉说道:“相公为何要假借福德公的名义,来行悬壶济世之举?” 鲁达已经将自己赚取香火的计划,告诉白素贞了。 跟之前将从清凉老人手中救下失踪孩童,功劳送给福德公如出一辙。 鲁达准备在药铺中,供奉福德公的神像。 自称夫妻二人,信奉福德社神,服侍左右,乃护法善信。 药包、药囊上,也得烙印上福德公的神像图案。 潜移默化中,将日后药到病除的美名,转移到福德公身上,借之填充九方神灵御览珠中的香火。 鲁达:“娘子却是不知,世间众人,即敬畏鬼神,又对鬼神之事趋之若鹜。” “娘子有药到病除之手段,与其等到日后,引来诸多牛鬼邪神的觊觎、嫉恨,不如提前将功劳推给福德公。” “反正我等又不需要这区区虚名,不妨提前做准备,也是惠而不费的事……” 白素贞闻言,恍然大悟,秋眸中乍起满池涟漪,此刻翘首看着鲁达,眼中似乎有星星闪烁。 “便依官人的。官人放手去做,奴家一直都在,万事有我。” 鲁达也是个急爽的性子,既然决定了如此行事。 也不耽搁,转身直投内城洒金街而去。 一阵拐弯抹角,穿街过巷。 等到了那土地庙,便见曾经简陋、以石头为壁的单间庙宇,居然焕然一新! 添了朱甍碧瓦,又点缀着飞檐翘角。 庙前立着人高的三足香炉,庙中墙壁上,居然还有关于福德公的来历、功绩、神职范围等壁画、文字。 两个字,阔了! 哪怕这个点了,依旧有不少香客前来上香,托福德公保佑自家孩子长命百岁。 鲁达没有进庙,在庙外银杏树下停留。 无需鲁达呼喊,在旁人看不见的树影下,噗呲一声烟雾从地底弥漫而出,从中浮现一个小老儿身形。 现在的福德公,体型,尤其是肚子,要比之前大上一圈,有些大腹便便富家翁的感觉。 而手中那根藜杖,早已鸟枪换炮,成了‘含珠鸠杖’! “洒金街土地,在此恭迎鲁~都监!” 福德公满脸轻笑,拉长了声音,对鲁达做了一揖。 鲁达也不绕圈子,直接说出来意。 福德公闻言,顿时大喜。 好! 好啊! 鲁达真乃世间少有的慷慨之人! 居然又要送我一场功劳! 但他转而眉头一皱,有些为难, “却要鲁都监知晓,我等社神坐守一方,受城隍管制,不可轻易再塑神像,即便别人想将我请奉家中,也得先去城隍庙上表,得了记功司、功考司、速报司三司准予,再由城隍大人亲辨,下发渡场贴黄……” “这样,小老儿的神像,才能顺利‘渡过’万家灯火,其余社神的管辖区域……” 鲁达闻言,也沉吟了下, “这么麻烦?” 福德公隐隐感受到鲁达心中的恼意,下意识打了个寒颤,眼珠子一转,突然说道, “但也不是没有捷径……我找关系疏通疏通,最快三日便有后文。” 鲁达闻言,眼前一亮,哈哈大笑, “福德公果然使得一手好疏通之法!既然如此,还请福德公速速去做吧,若是需要祭品三牲五畜的,给洒家道来就是!” “钱,不是问题!” ------------ 第57章 宝兵,雪花镔铁棍! “怎么要这么多钱?” “阴间的银两,莫非膨胀到不值钱了?开口就要洒家五十两?!” “洒家,穷矣!” 翌日,鲁达就得福德公回信,说是已找到关系,跟纪昕城隍座下左右判官之一,柳文判搭上了路子。 却是找到了柳文判的幼弟,一个唤作包打听的功考司小吏。 包打听一口承诺,此事包在他身上,定可借得家姊柳文判的官印,为鲁达加盖渡场文书。 只是需要给他祭蘸供礼,多烧些纸人纸马,飨食一二。 只是鲁达去道观里问了,最低档次的祭醮仪式,也得花几十两银子,这还是看鲁达一向颇有美名,解了岷山之危,这才免除了人工费,只收成本! 值得一提的是,纪昕将军当年为汉高祖赴死,有两千女兵着甲出城,吸引楚军注意,同样慷慨赴死。 死后,这些女兵亦被加封为渭州城隍阴司中的官吏。 这位柳文判,便是其中之一。 这包打听生前也不过是个破落户,无才无德,却也无大过,就是平庸之人。 最终却承蒙柳文判的提拔,死后也混了个阴曹神当当。 让鲁达不得不感慨,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阳间是张人情网,死了到阴间,也得讲关系、论人情。 “那便麻烦道长了。” 渭州城中,一处唤作白云观的道观外,鲁达交代好祭醮事宜,给了定金。 “不敢不敢!为鲁提辖做事,是我等荣幸。” 观主一边推迟,一边收了定金,脸上笑意更浓几分,将鲁达送至门口。 这白云观并非修行道场,也无修行者挂单坐镇。 只是凡间寻常的道观。 毕竟世间神鬼之事,修者异人还是少数。 但白云观传自道门灵宝派,重视符箓科教和斋戒仪轨,在渭州城中名声不小,就连官府往年祈雨,也是拜托白云观操持左右。 偶尔也会有游历红尘的道门修士,真正有道行的那种,会在此短暂逗留,论道交流。 鲁达便是看中了这点。 鲁达牵着马,揣好空瘪的蹀躞,很快就走出白云观的山门。 数百阶梯上铺满了落叶,满城一片秋景。 鲁达已经跟包打听约好,明晚丑时在城外西郊相见,西郊本来自古以来就是渭州祭天求鬼神之地,方圆数十里无人,也不会因此冲忌到活人。 下了山门,转路数十步,便已到了正街。 鲁达看天色还早,正准备去军营里点卯上值,却见从路边急匆匆跑来一短打小厮。 “鲁提辖,鲁提辖慢走!” 鲁达攥住缰绳,转过身来:“嗯?你有何事?” 小厮喘着粗气道:“鲁提辖,您托付军器监打造的兵器,已经妥当了,叫您过去拿哩!” “什么?好好好!” 鲁达闻言,眼睛猛地瞪圆,大喜过望。 自从他的六十二斤梢头棍裂开之后,便无趁手兵器。 以他现在的体魄,寻常一两百斤的兵刃,到手中比绣花针一般轻巧,压根使不出劲。 于是从岷山折返,向小种将军述职,被提及需要什么其他嘉奖后。 鲁达便提出,想讨一把趁手兵刃! 小种将军沉思一二,也深知此事重大,对鲁达实力提升不小。 也不吝啬,便从宝库里调出一块千斤重的雪花镔铁。 此铁非大宋所产,来自西域。 向来是供奉给帝王的生辰纲,已经超出银两所能衡量的价值。 小种将军也是久守边关,杀敌有功,这才被那位道君皇帝赏赐两块雪花镔铁。 一块,小种将军将之熔炼,铸造成一把独脚铜人,借之征战沙场数十年,杀得人头滚滚,有蛮夷的,也有作乱鬼神的。 这把独角铜人,沾染了无数血气煞气,已谈得上‘神兵’,足以流芳百世的那种。 同样也是……上好的法器胚子! 另一块雪花镔铁,便一直封存宝库之中。 直到现在,小种将军干脆将其赏给鲁达! 毕竟种老夫人也天天在小种将军耳边念叨不休,要给她的‘佛友’谋个好处。 骏马嘶鸣,鲁达翻身上马,也顾不得城中禁止策马的律令,挑了些偏僻无人的街巷,便朝军器监而去。 …… 炉桥,军器监。 炉桥坐落渭州外城以北,街巷纵横,占地数百亩,坐落着大大小小无数铁匠铺。 而专门掌缮甲弩,为渭州官府、军队铸造武器的军器监,同样也坐落于此。 只因此地,有一口‘铁匠泉’,泉水冷冽,澄清无瑕疵,乃铸造兵刃淬火的上好材料。 而且相传,这口铁匠泉最初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唤作‘神仙井’。 井底有神仙居住,历代有人不慎掉落物件或者兵器下去,老神仙便会拾取而出,问及‘你掉的是这把金武器,还是这把银武器……’ 可不知哪年,出了个登徒子,故意掉落了个小水车进去。 当老神仙询问他时,此人便用早就准备好的黑狗血、女子天葵等阴秽之物,喷洒老神仙全身,破了祂的道行。 然后强抢金银铜三个小水车,开始抽水,钻进井底找寻神仙踪迹。 结果,只在井底发现了个石盘大小的蛤蟆,惊慌之中,也窜出井外消失不见。 此人自此也是郁郁而终,没几年就病死了。 而此时, 军器监中。 一名面容稚嫩的年轻人,一脸惊叹的看着眼前,这根寒光粼粼,竟隐约间有瑞气升腾的千斤雪花镔铁棍,神色有些不舍, “欧阳坊丞,就真的把这把宝兵,给那鲁达匹夫了?” 火炉熊熊燃烧,空气都隐隐扭曲。 欧阳坊丞正在为雪花镔铁棍做最后的保养,上漆、用细细的丝巾沾染猪肉擦拭。 此刻闻言,眉头一皱:“曾博,收了你的文人傲骨!那鲁达现在已是兵马都监,颇受种将军青睐,不可无礼!” “而且此棍,主要材料乃雪花镔铁,可是种将军亲赐,谁敢挪用?” 曾博是新晋军器监主簿,铸兵技艺不精,主要还是管理军械整备之事。 而欧阳坊丞,不仅是军器监坊丞,更是一名六石名匠。 此时大宋一石为一百九十四斤,也就是说,欧阳坊丞单臂可抡千斤巨锤,用之铸兵! 可打造世间宝器! 被欧阳坊丞毫不客气的训斥,曾博讪讪一笑,仍不死心, “坊丞,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想啊,此棍重有千斤,更是寒气迫人,想施展起来,万人敌的绝世高手中,都找不出几个…… 若是莽撞交给鲁达匹……都监,万一把他伤到了,恼羞成怒,告我等一状怎么办?” ------------ 第58章 小鬼难缠(修) 曾博见左右无人注意,压低了声音道, “不如……先用根五六百斤的盘龙棍把他打发了,就说等他日后能举重若轻,轻易施展这镔铁棍时,再来领取。” “坊丞呐~这可是宝兵!您铸兵一生,又能铸造几把?” “功成画麟阁,独有霍嫖姚。可若是我等借这宝兵运作一番,开个什么品兵大会,拉几个文人秀才来写几篇文章,足以流芳百世……” 欧阳坊丞顿时心动了。 人生百年,谁能逃得过功名二字。 “这……”欧阳坊丞面露犹豫。 曾博立刻趁热打铁:“坊丞还犹豫什么!我等又不是故意刁难鲁达,他若是拿得起,便交予他就是,拿不起……那自然另有说法了!” 欧阳坊丞闻言,沉吟一二,终究道:“那行,就这么做!” 两人正说着,院外传来沉闷的脚步声。 几名军器监的彪形大汉走在前面,在为某人带路,这几个大汉袒露着上半身,分明并非携带兵器,但行动间却如龙腾虎跃,有股披甲执锐的煞气。 路过的兵卒下人下意识避开。 只是,当鲁达出现时,这几个大汉顿时就‘矮了’下去。 院子中,光线似乎陡然变暗了许多。 鲁达整个人堵在门口,双臂撑开,几乎就有一对门那么宽! “好一具杀将体魄,这是何人?” “这才是真男人!兀那汉子,我愿与你结拜兄弟……” “别硬挤!我的门要掉了!” 欧阳坊丞和曾博两人面面相觑,虽然他们听闻过鲁达,但今儿还是第一次见。 这厮是吃什么长大的?! 鲁达谢绝二话不说,就要扯着自己歃血结拜的壮汉,看了圈满场众人,分辨出欧阳坊丞就是管事的。 于是大步走来,将怀里两坛玉壶春,递给欧阳坊丞, “多谢哥哥为洒家铸器,这两坛酒略表心意……” 欧阳坊丞抬头,接过酒坛,却见这酒坛底部沾染着灰尘淤泥,似乎并非新买的,于是下意识道, “这酒……” “哦,来得匆忙,没空去酒肆买酒,中途回家搬了两坛,‘陈月老酒’了,品质不差,哥哥省心。” 鲁达也不隐瞒,振振有词道。 他目光一转,骤然看到了那把千斤雪花镔铁棍,立刻就挪不动眼睛了。 此棍茶碗般粗,长有五尺,质沉雪白,棍首雕铸有古朴的纹饰,用以抓握。 表面还泛着淡淡的冷光,哪怕就安静的躺立在地,也如潜伏的凶兽,静待着爆发的那一刻! 鲁达暗叹一句好兵器,撩衣上前,就要抓住。 “鲁都监稍等!” 突然,欧阳坊丞满脸笑意的把鲁达拦住,道, “此棍可不轻呐,且自带一股寒意,冻彻气血,渗透五脏……我有几个帮工的伙计,都受了寒伤。鲁都监不妨去试试那把盘龙棍,等日后本领增长了,再来拿此棍?” 鲁达缓缓正起身,皱眉看着欧阳坊丞, “你这是何意?” 欧阳坊丞还没说话,曾博突然插嘴道, “鲁都监不要误会!实在是此乃凶兵,恐会伤主,常人难以驾驭,我等也是好意!” 渐渐地,院子里打铁的声音小了起来。 其余铁匠也隐隐明白了什么。 刚才还要扯着鲁达,强行结伴的壮汉也不说话了,闷声躲在人群里,朝这边打量。 曾博见鲁达不说话,以为自己的妙计得逞,不由得脸上笑意更浓, “还请鲁都监跟我来,那边盘龙棍也……” 谁知道,鲁达下一刻便骤然发难,大骂一声, “干鸟的好意!!尔等横死贼,也敢染指洒家的宝贝!” 说着,鲁达一脚踹飞曾博,振臂一挥,便将欧阳坊丞如拦路小鸡般打翻在地。 然后,一把抓向雪花镔铁棍! “嗯?” 谁知道这棍子果然沉重,入手更如针扎,鲁达稍稍使劲还无法拿起! 但鲁达面色愈喜,当下含住气息,脚上十指抓地,重心下沉,一股股劲力由下而上节节攀升至双手,更有一抹法力荧光闪烁,刹那间便镇压住那股寒气。 “起!!” 鲁达大喝一声,只见得地面隐隐颤抖摇晃,灰尘如水波涟漪,朝四面八方而去。 ‘铮~~’ 如蛟龙出渊,这雪花镔铁棍隐发轻啸声。 顿时,鲁达施展出一套棍法,招式狠辣果断,黑乎乎如乌云遮罩,配合着那凶猛力沉的镔铁棍。 无数凌厉气流如刃,飞射而出。 刹那间,满院如遭龙卷,打翻了铁匠炉,风匣炸开,手锤砧子落了一地。 见此,欧阳坊丞惊骇欲绝,大喊道, “鲁大人,快收了神力吧!!” 那曾博本被踹得半死,此刻也被烈风刮醒,一见这幕,吓得脸色苍白如纸,赶紧磕头, “还请鲁大人原谅则个!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鲁大人有此神力!!” 院中,其他工匠也纷纷开口请饶,其声哀切。 呼呼劲风四下卷动,鲁达耍透了性子,忿怒渐消,也就收了棍法。 持棍在手,鲁达看了欧阳坊丞几人一眼,冷哼道, “看在你卖命为洒家锻造这宝贝的份上,洒家便不计较此事!” “那两坛酒,便当做管宁割席,恩怨已断的酒吧!” 鲁达离去,尘埃落定。 看着这满院的狼藉。 欧阳坊丞苦笑连连:“自作孽,自作孽啊……” …… 天昏地暗,夜幕低垂。 渭州城外西郊。 一方宽阔古朴的地坛,静默伫立在月色中。 四周树木寥落,在月光中发出沙沙声,投下斑驳光影,依稀可见地坛中,那些石碑、坛墙表面,有些漫漶的篆文,已经被时间抹去大半。 而此时,地坛的牌坊内外,已经搭建起了一座座小型的斋坛。 幡旌悬挂,油灯盏盏,几个道士还在诵经焚香,走禹步、唱赞颂。 白云观观主更是亲自出马,为鲁达举行这次祭醮仪式。 看着地坛深处,那个手持长棍的魁梧身影,一个道童嘀咕了声, “不是祭醮请鬼神吗,如此庄严肃穆,鲁大人怎么还把棍子带上?有些不合礼仪吧?” 观主无怒无喜的看了道童一眼,道, “人家是金主,莫说带根棍子了,就算搬来兵马来首《大风歌》,也是应有之举。” 此言一出,其余道士颇为赞叹的点点头。 而在地坛中,鲁达面前摆着的是三牲五畜,正默默等待丑时来临。 这千斤雪花镔铁棍,什么都好。 就是不好携带。 鲁达甫一得手,自然是欣喜若狂,吃饭喝酒走路都随身带着。 睡觉都要支在床沿边,生生把床沿压出个坑。 狠狠赚了白素贞一阵白眼。 “看来得留意什么仙家宝贝,最好来个仙蚕丝做绦子,才能系住这镔铁棍了……” 鲁达默默想着。 突然,他忽然感受到了什么,四周空气温度骤然降低许多。 他抬头一看,便见地坛中轴线深处,从一个小径处。 缓缓飘来一个差役模样,青袍高冠,手持杀威棒的虚影。 “唔……就是你这个凡人,想奉请福德公神位回家,传播香火?” 这虚影径直飘到鲁达十步之外,先是看了眼祭蘸的规模,又嗅动了下祭品,顿时面露鄙夷之色,恶狠狠道, “就这么点,你打发叫花子呢?!” 鲁达神色微冷。 人间有小人。 阴间有小鬼。 俱难缠呐。 ------------ 第59章 城隍有请! 月光如洗,倾洒在金黄的落叶上。 从地坛深处吹来的风,似乎变得大了些,刮起鲁达的衣襟。 “这位鬼仙,可是事先不已谈妥?祭蘸供礼、纸人纸马、三牲五畜,这些一样都未少啊。” “哦,阴间又多了几位同僚要疏通关系,涨价了……” 鲁达沉默了下,这才拱了拱手,道:“还请鬼仙宽待,洒家近日手头局促,等此间事了,必定大摆水陆道场,请鬼仙享用。” “哈哈哈哈……” 包打听闻言,气急而笑,戴着的高冠也变得歪歪斜斜起来, “你这套画饼,对我可不起作用!” “诚意不够,此事便不好办了!” 砰! 说着,包大听将手中杀威棒狠狠朝地面一杵,落地无声,却刮起一道阴雾,弥漫笼罩开来,连月光都变得模糊起来。 “观主,好大一场妖雾!” “咦?鲁大人好像在跟什么东西说话?” “供香怎么烧得这么快,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吹!!” 祭醮仪式这边,不少道士见鲁达面向地坛深处,又是拱手,又是开口言语,可偏偏对面小径空无一人。 见此,几人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 观主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此刻隐隐猜到,或许真有一尊鬼神降临,不由得吞了口唾沫,握着帝钟的手微微颤抖。 “镇定!吾辈修士,当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气度,随我诵经!” 那边,鲁达见这小鬼打定主意要宰自己一刀,也很头疼。 却听得包打听话风一转,在鲁达身边绕了一圈,似乎在确定什么。 继而面露惊喜的说道:“阳气充盈,法力萦绕,居然还是个修行者,虽然看样子是个修旁门的,但也不错了。” “这样,你且给我一粒‘法种珠’,我便答应你如何?” 法种珠,顾名思义,便是法力种子,一般是炼气士消耗巨大心血,甚至有损道行,才能在体外凝聚。 往往是那些求道无望,寿命即终的老修士,为了给后人留下余荫,当做家族底蕴,才会如此。 当然,效果也极为不俗。 若是遇到妖邪,可自动激活珠内法力;若是吞服入体,可增长筋骨气血,省去数十年打磨肉体的功夫;若是当做肥料草木灰,也可让凡草具备一丝灵根的妙用。 此刻闻言,鲁达脸上的笑意,一点一滴的淡去,面无表情,渐渐挺直了脊骨。 只是气血稍稍涌动,脚下青砖便隐隐破裂,土壤塌陷。 手中雪花镔铁棍,更是兀自发出沉闷声,那棍身上一圈圈图案纹路嗡嗡齐鸣。 “你叫包打听?”鲁达仿佛是在确认什么。 先是杜非、后是鲁世成。 先后落入【目击】之中,成了假想嗔怒之对象。 目击(×) 阎王点卯(√) 现在,莫非又要加一个包打听? 当然,到了鲁达如今的道行,施展【目击】已经无需过于拘泥章法,哪怕没有嗔怒对象也可施展。 但毕竟【目击】只是蝇头小术,而且还无上中下之分。 若是能假想一个嗔怒对象,完美契合仪轨,法术威能也能多上几分,也是件美事。 “小爷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包打听是也!” 包打听察觉到鲁达的恶意,本能的有些畏惧,但转瞬间,他似乎记起了什么,冷哼一声, “小爷我就是担心遇到尔等民穷财尽的愚夫!所以此番前来,乃是一缕阴气所化,本尊尚在府中。” “你若是敢动我,我定要拜请拘魂使,勾了你的阴寿!” 鲁达目光微敛,正要多说什么,突然神色一凝。 ‘咴~啾~’ 好似唢呐的声音,尖锐嘶鸣,在林间穿梭,吹来一阵浓浓雾气。 继而是敲锣打鼓,还有戏班子跟唱。 便见凄惨月光中,先是一盏昏黄摇曳的纸灯笼,从漆黑密林中蹦出来。 火光微弱,却足以照亮前方几尺之地。 也照亮了,纸灯笼主人那张死白无血色的脸,脸颊两朵腮红用墨色勾勒出,每一笔都透露出诡异的气息。 居然是只纸人。 纸人后,跟着一行队伍,尽皆纸人纸马,抬着两顶大红轿子。 一股极度阴寒,却带着淡淡香火的气息,瞬间笼罩鲁达。 鲁达眉头一皱,隐隐猜到来人身份。 便见从最前面那顶轿子中,伸出一只爬满刀疤砍伤的手臂,唯有手指纤细,似乎是只女人手。 此女拨开窗帘,露出一张长相普通,皮肤黝黑,甚至有些乡妇气质的脸庞, “包打听,你怎么在这!”此女声音厉然。 包打听见到此人,顿时就慌了,神情大惊: “阿姊?你怎么来了?!我,我,我……” “哼!” 柳文判目光扫视了圈,哪里不明白这包打听定然是背着自己,以权谋私,索贿活人! 包打听勉强回神,目光流转,突然反应过来,扶稳高冠,指着鲁达大喊, “阿姊!是这厮,强行借助祭蘸,把我拘来……” “住口!!” 柳文判的声音陡然拔高不少,猛地打断了包打听的话。 继而,柳文判走出大红花轿,大步飘到鲁达面前,道, “足下可是新晋驻泊兵马都监,鲁达,鲁都监?” 鲁达点点头:“洒家便是。” “还请鲁都监上轿,城隍有请。” 城隍有请? 那位成道近千年,享尽渭州香火,统御大大小小数千地祇阴神的纪昕城隍? 前阵子,还听说城隍显灵,托使官府修建了几间慈幼院,收容数百孤儿,大行善事。 鲁达神色一动,不由得收敛心中怒火,肃声道, “请。” “请!” 柳文判恭敬的将鲁达引至大红花轿。 这才回头冷冷看了包打听一眼:“你自个打算吧。” 自个打算? 这鲁达乃何人,居然引得城隍大人派阿姊亲自接见? 呜呼哀哉,今日老包我,怕是要折在这儿了! 包打听瞬间冷汗直流,本虚幻的鬼影,也如灯花般一闪一灭。 纸人抬轿,鬼差开路。 鲁达刚坐上大红花轿,便见花轿猛地一沉! 抬棺的六个小鬼叫苦连连, “苦也苦也,好重好重!这汉子比泰山都重啊!” “嗯?” 柳文判惊疑不定,吹出一阵檀风,融入六只小鬼体内。 幽光一闪,六小鬼体型大了圈。 这才咬着牙,勉强将鲁达抬起,朝前方未知的方向而去。 “此人八字命格极重,差别把我的法术都压垮了!看来,并非传言中,那般……吃软饭。” 柳文判目光深邃,默默想着。 然后恶狠狠瞪了包打听一眼,便随轿而去。 那边。 白云观观主、一众道士,只见得整个地坛被一场诡异的浓雾笼罩。 待雾散云清,月光通明。 原地哪里还有鲁达的身影? 不由得面色大变,又惊又慌。 “不好啦!!鲁大人被鬼抓走了!” “糟糕,这该如何是好?我怎么朝种将军交代,怎么跟鲁大人令正交代啊!” 观主心急如焚,哪有做请神仪轨,做着做着,金主被鬼抓走了的前例啊! 他不由得面容扭曲,手里帝钟都要摇烂了,疯狂大喊道, “快,快去请官,不不不,先去军营!” ------------ 第60章 乱从天上来 月光幽幽。 华亭县,香火还算旺盛的城隍别庙中。 一汪露天的莲花池外,沿池石桌上坐着一位蓝袍男子,大眼宽颐,面容方正如铜镜,不怒而威,带着一股生杀夺予的威严。 而在他的身旁,还立着一位黑甲男子,灰目瘦颊,腰间配剑,面色有些阴灰。 “纪将军,为何不在城中接见鲁达?这华亭县香火之力不够,不足以支撑你长久化形呐。” 黑甲男子声音中带着几丝担忧。 若是看他长相,依稀跟纪昕城隍神像旁边,那位唤作车臣的武判官有些相似。 纪昕面容威严,看似板着一张脸,可眼底不时掠过一丝痛苦。 他缓缓说道:“我怀疑,官府那批人已有异心。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那位多年不再现身,如今的渭州,或许已不是当年的渭州了。” “我,不能在城中妄动。” 车臣闻言,粗眉一皱,继而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将军是怕自己一旦露面,便牵一发而动全身,引来众人注意,暴露了自己被小人陷害,香火真身破碎,导致渭州动乱的事实吧?!” 纪昕闻言,愣了下,勃然大怒,拿起桌上茶杯狠狠砸向车臣:“混账!!你胡说什么……哪有明说的!!” 铜炉火刑炙烤着纪昕的真身,哪怕他化形相隔千万里,也就逃不开那痛及骨髓的痛苦。 此刻火焰加身,心中怒火更胜几分。 纪昕不敢再去看车臣那张欠打的脸,闭上眼,默默养神。 这车臣本是纪昕同乡,当年随纪昕一起出城,驾驭车马赴死。 为人忠心耿耿,武艺高强,只可惜……太直了。 说话从来不过脑子。 “对了将军,那鲁达的娘子,真的是尊拜入仙人道场,得传成仙道章的金丹真人,千年蛇精?” 车臣突然开口道。 纪昕咬紧牙关道:“没错。此事,尔等少打听,是祸非福!” 上下通的叫‘神’,专门往下面走的叫‘鬼’。 跟车臣、柳文判等由鬼封神的城隍副官不同,纪昕生前立下大功,又得多个朝廷追封,饱飨一州香火。 已经逐渐脱去阴鬼之身,由后阴返先阳,近乎先天神灵了。 所以渐渐多了些寻常鬼神不具备的能力。 比如‘只眼看乾坤’,旦夕祸福自有预料。 那白素贞跟鲁达之间,因果深厚,牵扯颇大,纪昕哪怕只是稍稍感知,便生出大祸临头之感。 若不是实在没办法,他压根不想接触鲁达、白素贞两人。 此刻得到纪昕承认,车臣顿时酸溜溜道, “真是羡煞旁人呐,他莫非是十世善人,居然有这等仙女愿意委身为妻……怪不得他这么快便能入道修行,更是斩杀了那个妖道。” “怕不是成天在他背后,追着喂他灵丹妙药吧!” “这口软饭,我也想吃啊……” 不仅是车臣,城隍阴司中,但凡知道白素贞来历的,基本都是这种念头。 鲁达,看似壮猛,却也是个吃软饭的! 我等,怎无此等好命呐! “岂可轻视他人?鲁达此人,可非——!!” 听着车臣嫉妒得话语里都开始泛酸水的言语,纪昕本欲多说,但一阵火刑加身,他嘴中话语戛然而止,不由得立刻回神。 没过多久。 一阵阴风混杂着香火吹来。 一干花轿悄然从墙头飞下,落到莲花池前。 也幸得纪昕已经施展法术,让这城隍庙中的凡人,都入深睡中。 否则看到这幕,又得吓得几天下不了床。 “将军,鲁达请到了。” 柳文判下轿后,朝纪昕拱手通告一二,转身便掀开身后红轿的帷帘。 鲁达走下,举目一看,便见池边石桌前,坐着一看似平平无奇,却又给人一种巍峨伫立之感的中年男子。 心底顿时明悟此人身份。 但鲁达是个好记性的,还记得纪昕城隍,之前坐视城中妖诡作乱,勾连官府。 所以此刻也没给纪昕好脸色看,大喇喇的坐到纪昕对面,见桌上还有热茶,操起来就是顿顿顿一口饮尽。 然后骂了句:“什么马尿,还是酒好喝!” “你就是纪昕城隍?说罢,找洒家何事?!” 纪昕、车臣、柳文判三鬼神,面面相觑,一时之间,倒是不知如何言语。 寻常百姓,即便是有跟脚的修士,见了渭州城隍,也得恭敬礼遇有加,怎么到了鲁达这里,就变了样? 莲花池池水深深,枯荷叶叶片凄凄,还带着秋意,破碎在水面。 原地,陡然陷入安静中。 “大胆,你敢跟城隍大人如此说话?” 车臣大怒,拔剑而起,剑指鲁达。 “住手!退下!” 纪昕怒斥了车臣一声,车臣讪讪退后几步。 便见纪昕朝鲁达致歉了几句,这才拱手道, “渭州城隍纪昕,多谢鲁都监拔除邪魔外道,更是解了岷山之危……” 鲁达不耐烦的挥挥手:“少说这些有的没的,现在说谢了,当初为何不出手相助?!” 纪昕闻言,面露苦笑:“鲁都监,可是觉得我等城隍阴司,尸位素餐,纵恶行凶?” “是!”鲁达点头。 “唉……” 纪昕长长叹气,道:“此事怪我,但也非我之过。” “在下百年前饮酒误事,犯了大错!被关帝圣君亲审,用饮酒铜器炮制火刑,要受百年火荼…… 这才导致纪某平日多陷入暴怒痛苦之中,无暇他顾,一州之地大多妖诡之事,只能交予左右二位判官,时间一长,难免下面的人生出二心。” 正说着。 纪昕的体内,陡然燃烧出一团熊熊青色烈火,映照得他躯体透明,连五脏六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顿时闷哼一声,面容扭曲,身影模糊闪烁几次,这才堪堪稳定下来。 片刻后,纪昕如同虚脱了般,对鲁达勉强笑笑:“让鲁都监见笑了,所以自此以后,纪某便戒酒了。” 鲁达闻言,惊疑不定。 刚才那青火,并非凡火,估摸着是三昧真火、六丁神火之流了,哪怕他只是目光视去,都有种神魂俱灭的危险感。 无法想象,这纪昕城隍,居然忍受了百年。 “那非你之过,又作何解释?”鲁达转而问道。 纪昕闻言,颇为忌讳的指了指天上,然后又指了指地面,道, “大宋气运将尽!而天庭,同样乱了,神佛半隐!” “何为乱世?呵呵,天下,天上都乱,才是乱世呐!” ------------ 第61章 前倨后恭,何其可笑? 鲁达闻言,神色一震,满脸凝重。 大宋气运将尽,宿慧觉醒的他倒是知晓。 可是,连有漫天神佛坐镇的天庭,都乱了?! 鲁达联想到近日,鬼神频出的渭州城,隐隐看到未来枯骨遍地,尸山血海的一角了。 鲁达隐隐察觉到什么,道:“你说百年前,尚且看过关圣帝君,那不是说……” 纪昕点头,道:“没错。百年前,关帝圣君尚且还经常下界,有周仓、关平二位从神相随,赏罚不平,伸冤除恶……可谁也不知道某天开始,祂们便再未下界。 若不是偶尔还响应香火请愿,天庭每年也照例审核天下诸神的‘九方神灵御览珠’,否则……” 纪昕苦笑:“我等城隍,还以为天庭沦陷了呢!” 车臣、柳通判两人,立于一旁,见纪昕居然跟鲁达交代如此秘辛,不由得面面相觑。 鲁达虽是驻泊兵马都监,有官运加身,也同为修行中人。 可哪值得纪昕城隍如此推心置腹,几乎当做嫡亲后辈照料了? 这等秘辛,放在那些名山大派,洞天福地中,也只有掌教真人级别的,才能知晓。 而车臣、柳通判两人却不知晓的是。 自从鲁达踏足这里开始,纪昕就从鲁达身上,察觉出一股特殊的韵味。 法力精纯、心境澄净也就罢了。 纪昕见过不知凡几的仙苗了,也不足以令他高看一眼。 但鲁达双脚踏地,看似浊浮,食人间五谷。 但从眉心之中,却又有淡淡清气星光透露,上接云霄。 非神道中人、非道行高深之辈,无法察觉。 给纪昕的感觉,怎么像是……从天上来? “原来如此。” 鲁达恍然点头,心底积攒已久的疑惑也解开了。 于是,看这纪昕也就顺眼起来。 虽然这厮酒量不大,居然还犯了酗酒误事这等低级错误。 但毕竟关二爷已经责罚过,一事不二罚,也就没啥好说的了。 “那你今日邀我来此,所为何事?” 鲁达嘴里淡出鸟了,无奈只能再操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权当漱漱口。 纪昕神色肃然,对鲁达拱手, “我有一事相求,准确说……是想托鲁都监的贵口,拜托白仙子一件事。” “哦?” 鲁达不语,眼底掠过一丝精光,突然开口道, “巧了!洒家也有一事相求!” “哦?” 纪昕惊疑一声,转过头看了左右判官一眼,又着重看了柳文判一眼。 突然反应过来。 不是,原来你鲁达早在这等着了! 生得憨厚老实相,竟是机关暗算人! 纪昕好奇道:“不知,何事?” 鲁达笑了笑:“也无甚大事,就是洒家见洒金桥的福德公,神通广大,有百试百灵之本领,想将他请回药铺,立神像,传香火,以佑病患安康。” 纪昕闻言,十分惊讶:“没想到,我麾下这千百社神中,居然出了这等连鲁都监都敬重的人物?!” “车臣,你可知这福德公?” “啊?老臣不知啊!” “那柳文判,你呢?” “回城隍大人,我也不曾听闻。” 鲁达面色不变,自顾自说道:“福德公乃隐士,藏拙多年,尔等不知晓也能正常。” “原来如此……” 纪昕点点头,沉思一二,道:“若是旁人,再立神祠定得三审五辨,但既然是鲁都监开尊口……” “好!我立刻勒令三司去做,不消一时三刻,便可落实。” 什么叫特权? 这就叫特权啊! 专人专项,一路绿灯,城隍亲自督办,自然一帆风顺! 鲁达很满意。 鲁达:“那你说说,你要求洒家办何事?” 纪昕笑笑:“鲁都监想来也察觉到,近日渭州各地,暗流涌动,妖鬼重来,而城隍阴司人手吃紧,所以希望…… 若是不麻烦的情况下,白仙子若是遇到了什么妖邪鬼怪,烦请镇压捉拿,摧毁廓清,免得害了无辜百姓的性命。” 原来是请外援来的。 想来也是,以白素贞的神通,只需稍稍泄露半点气息,就足以庇护十里八街的安宁,任何妖邪也不敢冒犯。 鲁达点点头,想来是纪昕想通过自己这个‘枕边人’给白素贞吹吹耳边风。 不过白素贞伤势未愈,鲁达也不愿替她答应。 于是转而说道:“无妨。尽些宵小,若是遇到了……洒家定会出手。” 话语铿锵有力,带着一股无法质疑的煞气。 立于一旁的车臣,神色一震,从中察觉到鲁达的决心。 “也行。” 纪昕点点头,鲁达和白素贞本为一体,鲁达若是牵扯进了什么妖鬼之事,白素贞想来也不会束手旁观,自然会保一方安宁。 两方就此事达成协议。 之后,一人一神之间,气氛倒是变得融洽起来。 鲁达也抓紧机会,‘求而问道’。 “纪城隍,敢问香火是何味道?他也求我也诵,香火不会串味吗?” “呵呵,鲁都监说笑了,香火哪有口鼻舌的五感?非要说味道的话,倒是有的人念力繁杂,利益熏心,这样的香火有种恶心之感; 有的人赤子简朴,所念皆为正事,这样的香火便软绵绵,甜溜溜的。串味倒不至于,顶多耗费心神,抽丝剥茧罢了……” “我若是这个神也信,那个佛也拜,赶明儿还朝一尊不存在的神叩首,又会如何?” “自然无事发生。既不会鬼神显灵,同样也不会遭到神灵责罚,求个心安罢了……只是若是所求皆为一件事,夙兴夜寐,念力所托,人心坚定鬼神闭之,或许另有神奇……” “为何渭州城内外,乃至岷山附近,并无什么修正道真解的修士?也无宗门道场,这些有跟脚的修士,为何如此少见?” “鲁都监却是不知。那些真正有道行的修士,无论道士僧侣,都是盛世隐居,乱世下山。宗门外亦有阵法禁制,若无缘法,当面也不得入。 盛世,由我等神道庇护世人,掌管因果宿怨便够了,也无需修士出手。唯有到了乱世,他们才会下山……想来,鲁提辖很快就会碰到他们了。” 一番闲叙,宛若故友重逢。 之前还被鲁达嫌弃的茶水,不知不觉间已经被他喝尽。 直到鸡鸣声响起,鲁达才猛地反应过来。 “差不多了,洒家告辞。” “鲁都监慢走,他日若想找我,可到城中城隍庙来,随意烧柱香就是。” “哈哈一定。” “这里有本《文昌帝君阴骘文》,不算什么修行法门,却记载了些修养身心、排解浊气的窍门,鲁都监闲时不妨翻阅一二。” “多谢!” 鲁达拱手拜别,柳文判早已备好轿子。 上了轿,清风吹来,轿子启程。 看着逐渐拉远的荷花池。 荷花池前,纪昕负手而立,还在目送自己离去。 鲁达不由得有些感慨。 “这便是,掌一州之香火的神道城隍么……” …… 鲁达离去。 一直沉默的车臣突然开口道, “这汉子倒名副其实,是个有血性的。看来是某家误会他了,不是个吃软饭的软骨头!” “我错了,纪将军。” 纪昕闻言,愣了下,失笑摇头,没有多说。 只是默默看着鲁达坐过的石凳。 喃喃自语:“天上……” ------------ 第62章 伏杀! 鲁达翻阅着新到手的《文昌帝君阴骘文》,此乃近代道家著书,虽然表面上玩的是劝人学善那套。 但字里行间,有纪昕城隍的亲笔批阅,写有他对修行、把守本心的些许感悟,偶尔翻阅,倒还算不错。 “大人,已经到了。” 此刻鲁达听到轿外传来声音,有些耳熟,也就收好书籍。 出得轿来,跳下地面。 便见鲁达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西郊地坛。 只是白云观的道士们,不知为何匆匆离去了,只剩下一地打翻了个供台。 而此时,之前还为难鲁达,狮子大开口索贿的包打听,却一脸谦卑,弯腰鞠躬,恨不得跪在地上,亲吻鲁达鞋背, “小的刚才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鲁大人,还请大人把小的当个屁,给放了!” 说着,包打听从怀里取出一张巴掌大,笔走龙蛇,三两笔便勾勒成符的青色符篆。 讨好道:“此符唤作‘太上秘法镇宅灵符’,乃小的机缘巧合所得。可化凶宅为吉宅,活络风水。” 鲁达没有接过,目光冷漠的俯视着包打听。 目光如剑,带着深沉的锋芒。 包打听瞬间腿抖如筛,死死低着头,不敢直视鲁达的目光。 柳文判突然快速飘来,朝鲁达拱手后,面带歉意道, “还请鲁都监原谅则个,在下平日忙于阴司杂事,这才无暇他顾,教弟无方……但包打听此人,有小错,但无大过……” “罢了。” 鲁达也非抓住小事不放之人。 他双目圆睁,喝声道, “我敬令姐生前披甲执锐,慷慨赴死,一介女流也比须眉,便不同你计较! 休得让洒家得知你日后作恶!何需拿这甚卵子符篆索贿?凶宅?洒家睡过,就不是凶宅!滚!” “是!” 包打听不敢含糊,抱腿圆润而滚,直到了看不见的地方才猛地散为鬼影阴气,慌忙逃窜去了。 柳文判对鲁达自然又是一阵感谢。 鲁达挥挥手,不欲多说。 只是稍稍有些遗憾,自己空置已久的【目击】,又错失对象了。 …… 与柳通判分别,鲁达朝城里赶去。 此刻已是丑时末,若是脚程放快点,还能赶到卯时沐浴的时辰,降服法力,稳定道行。 鲁达虽然修行进展迅猛,更有白降丹相助。 但修行之事,本就是集腋成裘,一针一线的缝掖功夫,一日都不能松懈。 尤其是如今春风得意,又升官、又炼得游蛊术,还入手了趁手兵刃。 便得越发注意,不可掉入‘得少为足,闭门称王’的自大陷阱。 如今渭州城乱象已现,连纪昕城隍都不得不亲自现身‘请外援’,足以说明此中凶险。 更不消说,官府马陆等人,虽然似乎迫于某种原因,按捺住针对自己的恶意,但也只是隐而不发罢了。 不过有道是破帽遮颜过闹市,漏船载酒泛中流。 危机同样伴随着机遇。 天书奇谈志怪图,本就需要接触、了结各种妖鬼的恩怨。 而且说不得,那些妖鬼身上,说不定就携带着鲁达急需的阴气煞气死气。 鲁达斩妖除魔,得此好处,也是应有之举。 “如今已获城隍准许,可引渡福德公进药铺,敛聚香火,那积攒足够的香火,重绎《三阴吐纳法》,只是早晚的事。” “也不知重译后的吐纳法,又是何种光景?” 心中思索间。 鲁达已离开西郊地坛,沿着宽阔的官道朝城门而去。 疏星淡月,断云微度。 路上赶夜路的本不少,不时有牵马挑担的乡民,要抢第一波进城的良机,找个好叫卖的位置。 所以鲁达倒也并不孤单,人气也足。 只是不知为何,走着走着,身边人就越少。 月光晃晃,照得人心慌慌。 到最后,只剩下脚步沙沙的声音。 不对! 鲁达猛地反应过来,手腕一转,雪花镔铁棍挽了个棍花,持在自己身后,大喝道, “何方妖邪,敢来逗你爷爷?!” 官道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继而,接连数道身影划过枝丫,从梗道上走下,缓缓朝鲁达而来。 一个是扎着对冲天辫,手挽红绫的小姑娘; 一个是隐隐比鲁达还高上几分,凶神恶煞,生得一只皱巴巴的拱鼻,一对獠牙地包天,分明是野猪精化形的大汉。 还有一个,则是杵着拐杖的年迈老妇人,面容枯槁,皮肤干瘪如枯草,双眼深陷间,闪烁绿油油的光芒,宛若……一只老狐狸。 “三只妖精?!” 鲁达面色逐渐凝重起来,从对方三妖,尤其是那个老妇人身上,察觉到一股极致的危险气息。 看似平平无奇,却有种精气神三关俱通,不再外漏本源的韵味。 筑基期的老妖怪?! 鲁达顿时反应过来。 那老妇人言笑晏晏,眼睛眯成了一条线,脸上褶皱几乎可以把苍蝇夹死。 她慢悠悠朝鲁达做了个道揖, “老身天狐院教习,黄秋茹,见过鲁都监。” 天狐院? 鲁达神色微凛:“尔等,可是来报那只野狐狸之仇的?” “非也!” 黄秋茹摇头晃脑道:“那小狐狸不过是院中的预备生员,还是偷偷跑出来的,哪里值当冒着得罪鲁都监的风险,替它报仇呢?” 很好,光速切割了。 鲁达神色不变,道:“那尔等此番,意欲何为?” 黄秋茹一对狭长的眼睛,溜溜的转,似乎是在鲁达身上寻找什么, “却是想问问,当日鲁都监打杀那小狐狸时,是否捡到了一只骷髅头?此物乃我天狐院重宝,可否物归原主?” 鲁达闻言,大笑两声,讥讽的说了句, “区区偷跑的小狐狸,是如何拿走贵院重宝的呢?” “这……” 黄秋茹有些犹豫,目光闪烁,在快速思考如何狡辩。 鲁达忍不住大喝一声:“休来诓你爷爷!明眼人不说假话,若你真想拿回头颅,便好生交代个中来历、用途,若是讨得洒家欢喜,还给你又有何妨?! 洒家乃渭州驻泊兵马都监,料尔等狐魅也不敢欺瞒洒家!” 话中若带霹雳声,无形的赤红官气,更是随着鲁达的横眉冷怒,如一片云盖升起。 黄秋茹本编织的谎话,顿时就说不出口了。 狐狸精自古以来,便有朝人类讨封的说法。 就是因为人类乃万灵之长,生来头顶天,脚履地,生而智慧,自带一股乾坤清气,所说之话,往往带着潜移默化的‘祈愿’。 所以有时候,前脚刚提了一嘴,后脚莫名其妙便应验了,便是如此。 而鲁达身为大宋官员,出身军旅,所带的祈愿便更重。 重到,哪怕黄秋茹乃只筑基期的老狐狸,也不敢在鲁达面前说谎话。 哪怕现在,大宋颓微,暮气已生,也不是黄秋茹可以冒犯的。 黄秋茹心中犹豫。 她自然不敢明说,那骷髅头,乃一位读了三百年圣贤书的文人头骨,乃上好的‘文鼎’,可温养、承载文曲珠。 而文曲珠,更是它们这些狐狸精偷偷从渭州各个书院、贡场的读书人、科举人身上抽取的。 对它们的修行大有好处,更可精通文理,尽学四海九州之鸟语,古往今来之兽形。 对通过太山娘娘的考试,考编上岸,大有裨益。 这种行为,大概,相当于考试作弊? 思来想去,最终,黄秋茹长叹一口气,无奈道, “看来,你今天得死在这儿了。” ------------ 第63章 阴神斗法,千军冲袭! 话落。 一旁的那位小姑娘,如同得了命令,踩着碎步上前几步,嘻嘻一笑, “小小鲁达,却要你死得明白,你的官气对我等不起效!今日便要你……” “呔!!” 突然一阵凌厉暴喝声传来,鲁达横眉冷怒,携千钧之力,举棍砸下! “既如此,那就吃洒家一棍!” 轰隆!! 本平整的青砖路,生生如被雷击般碎裂开来! 汹涌的气流带着无数砂石,瞬息之间,已然扩散开来。 然后,那小姑娘愣愣的看着,那烟升雾罩中有湛蓝札青刺绣如蛇游走其间,隐隐闻听有鲁达的运气声。 但待烟尘散去,哪还寻得见人影? 而在十丈之外,鲁达已经转身就逃,毫不犹豫,兔起鹘落间又是十丈距离。 见此,小姑娘有些没反应过来。 虚张声势,不战而逃? 小姑娘面色大怒,粉嫩的小拳朝空中虚打。 人类,果然奸诈!! 鲁达又不是一腔愚忿,逞匹夫之勇的莽货。 此刻见势不妙,自然提棍就走,念头快速浮动。 此地距渭州城还远。 但离驻守城外的镇戎军营,却只有二十余里路。 若是机警些,脚程快些,未曾没有搬救兵的机会! 只是,那只老狐狸…… 鲁达目光凝重。 实在不行,也只有催动方圆径寸,喊娘子显威了。 嗖—— 砰!! 鲁达引燃怀中穿云箭,须臾间冲上百丈高空,炸放出特制的显眼图案,朝军营请援。 “往哪里逃!!” 那野猪精见状,心知不容耽搁,一脚踹下,浑身莽力释放,只见轰隆一声如利箭般从迸射而出,犁出好长一条猪耕道! 尤其是见鲁达似乎要逃远了,野猪精一拍脑门,大口一闭,屏气吐息,顿时有气血翻滚,法力升腾,灼灼浩大,居然是修的是阳性功法。 一尊猪形阴神,瞬间从他脑门中飞出,皮毛如针,青光成影,拱撞着朝鲁达而去! “鼠辈休走!” 野猪精大喊一声。 而下一刻, 从路边杂草堆里,倏的一声飞出一尊‘小鲁达’。 二话不说,翻身就上了猪背,握着小拳,狠狠砸下! “洒家,早就等着你呢!” 阴神本无质。 但此刻两者甫一接触,空气便一阵阵涌动,如同阴云滚滚沸腾,凌厉无比,瞬间将十丈范围内的草木斩尽。 那猪形阴神,顿时模糊透明几分,更是被‘小鲁达’压在身上打! “你的法力,竟如此精纯!!” 野猪精双目圆瞪。 此番前来,他们也是调查过鲁达的。 并非修者之后,娶了个貌美的凡人,修了门旁门左道。 虽然不知道,鲁达如何入道、如何精进勇猛,短短月余,便突破至炼气中期。 但终究改变不了,那旁门左道的跟脚! 所炼就的法力,必定驳杂紊乱,充满阴浊之气。 野猪精的太阳法力,便克制不少阴浊法力。 只是…… 鲁达的法力,过于磅礴、过于精纯! 哪怕略微有些被克制,但在那排山倒海的法力汪洋前,也是不值一哂! “咄!” 然而就在野猪精分神刹那。 一阵嗡声响起,一只透明的游蛊不知何时已经跃到‘小鲁达’面前。 阴神合窍,莹光乍现,游蛊悄然月中游。 只见得那野猪精本尊,本前扑的动作,猛地一僵。 脸上表情还保留着生前的狂怒,却骤然定格下来。 扑通! 突得一声倒地,野猪精庞大的身躯令地面轻震,溅起灰尘。 它的眉心中,有一点如朱砂痣般的虫印,直接贯穿了它的大脑。 札青游蛊的三阴之气,更是瞬间摧毁了它的心脉。 一击,毙命! 而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中。 那小姑娘本还在兴致勃勃的看戏,此刻见状脸蛋儿僵住,目瞪口呆,几息后才气急败坏道, “你杀我的猪?!!” 游蛊冲天而起,倏然间折返回来,一分为二。 阴神归窍,游蛊则化作鲁达背上牡丹花绣。 而或许是由于刚染血的缘故,这花绣栩栩如生,晶莹剔透,宛若有血珠滚落。 “呼!” 反杀一妖,鲁达身形毫无拖沓,提棍而走,随风而动,瞬间便朝军营方向逃窜。 “女儿你且回来,你不是他的对手。” 那黄秋茹也是面色稍稍凝重,眉毛拧着, “他已炼成蚕头法术,想来便是那门札青游蛊术,隐匿非常,杀人无形……还真让他成了气候!” 说罢,只见得灰光闪过,黄秋茹居然架起一朵黑云朝鲁达飞去,临到近了,一把按下云头,手中则多了一张‘五雷正法符篆’,也专克旁门左道! “九天普化中,啸风鞭雷霆,去!” 说罢,黄秋茹朝鲁达一指。 顿时符篆迎风而燃,凭空出现数道紫色雷蛇,滋啦一声划破长空,直直朝鲁达落去。 鲁达本还在疯狂奔走,此刻察觉头顶异样,也不抬头,多年搏杀的经验,让他奋力捞起雪花镔铁棍,体内气血咆哮,滚滚法力层层拔升,让劲力更胜三分。 当空一接、一拨,朝地面引去! 轰隆隆!!! 方圆数十丈顿时化作焦土,黑烟滚滚,苍天古木熊熊燃烧,火光接天。 火光中,一道略显狼狈的身影划破黑烟,一边拍打衣服上的火焰,一边疾走。 那柄雪花镔铁棍上,电光闪烁,金属质地泛着彤光,明灭不定,却毫发无损。 “好兵器!这就是凡间的宝兵?果然当得一个宝字!可惜灵性全无,只可逞血气之勇,无法作法器之胚,废铁罢了。” 黄秋茹见状,愣了一下,是又惊又怒。 想她乃筑基期的老妖,更是不讲武德,催动五雷符篆,却不想居然只是让鲁达衣服烧毁了,却未惨死当场?! 此子,断不可留! 一个念头,瞬间浮现于黄秋茹脑海。 然而就是此时, 这死寂月色下,忽然传来群山呼啸般的脚步声。 哗啦啦如江潮涌来,震得地面颤抖,惊起无数飞鸟。 “镇戎长矛侵半天,手中轮刀耀日光!” 战鼓如雷,伴随着马蹄衔铁声传来。 “杀!” “杀!” “杀!” 咆哮声响起,几乎将漫天云层冲散。 朝,此处而来! ------------ 第64章 割肉疗伤 滚滚沙尘,铺天盖地,竟是数百骑兵,披甲执锐,目光肃杀,手持长枪,借着地势朝这边奔袭而来! “何等妖邪,敢动鲁都监?!” 大喊声传来。 却见在骑兵最后,常文忠、靳火几人同样策马奔腾。 身后还跟着那位白云观的观主,似乎就是他通风报信,给鲁达提前搬来了救兵。 而之前这句话,并非出自其他人之口,而是这位观主迎风呼喊! 其情激动,似乎自觉自己总算保住了白云观的招牌,没被砸了名声,保住了‘金主’一条命。 只是被观主抢了风头,靳火、常文忠两人对视一眼,看向观主的目光中,隐含不善。 而此时,随着观主的呐喊,千百将士争相呼应,声音传出之后更在山野中回荡,似乎还契合了人道气运,如古老神明的怒吼,在风中激荡,排山倒海。 “何等妖邪,敢动鲁都监?!” “何等妖邪,敢动鲁都监?!” 鲁达立于阵前,宛若踩着这人道气运的龙首,手握镔铁棍,周身卷起风浪无数落叶环绕。 他抬头望向云头的黄秋茹,大喝一声:“给洒家滚下来!!” 声浪叠叠,神威赫赫! 更融入了千百将士的血气、煞气。 “啊!!” 黄秋茹顿时惨叫一声,从云头跌落,现了原形。 却是一只纯色的白毛狐狸,有牛犊般大小,只是上了年纪,胡须都快掉光了。 此刻,这白毛狐狸只觉自己似乎被泰山压中,接连喷出数口鲜血,气息瞬间衰弱下去。 “结阵军煞,大势加身,这才多久,怎么可能?!” 俗话说人心所向,鬼神避让,便是如此。 只是白毛狐狸没料到,鲁达执掌千五兵卒不过两月,居然让他尽得人心? 生得一颗尖酸狐狸心,不识真正人心的她,是万万不能预料到的。 白毛狐狸不知催动了什么秘法,体表莹现血珠,身形顿时干瘪下去,似乎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猛地化作一条血线,撞碎树木岩石无数,便融入苍翠山林中,消失不见。 鲁达看着这道背影,目光深邃,却并未追上。 她且如何,那个小姑娘更是不堪。 噗呲一道妖雾弥漫,在原地多了只毛发如火焰,可怜兮兮的红狐狸。 鲁达一步步走来,小狐狸面露惊恐。 想奋起反抗,施展法术。 却发现自己被那军队煞气摄住,体内法力晦涩沉重,压根就不听使唤。 而且最令她惊恐的是,黄秋茹之前虽然说她并非鲁达对手,让她退下,她本还有些不服气。 但只有真正面对此獠,她才愕然发现。 她似乎连与之搏杀斗法的胆气,都难以升起! 未战,气已衰! 她这才猛地反应过来,鲁达方才之所以如此狼狈,只因他面对的是一只做好万全准备,甚至针对鲁达弱点破绽提前布局的筑基老妖! 如果同为练气…… “大人饶命,奴家愿意为您暖床,做个通房丫……” “去死!!” 鲁达怒目圆睁,络腮胡须根根扎立,竟显出赤红色,手中镔铁棍横扫而出。 轰!! 一声巨响,似有炸雷落在山林中。 小狐狸只觉自己好像被一面铜墙铁壁生生碾中,从头顶传来一股剧痛,然后猛地传导至全身每个角落。 那刚猛无俦的力量瞬间击溃了她的法力、妖躯,甚至她的内心…… 砰! 砂石满地,这只红色小狐狸宛若稻草般被抛飞十丈,方才‘啪叽’一声跌落在地。 狐身软绵绵,骨头俱碎。 就连尖长的嘴巴都歪歪斜斜,腰腹处凹陷出一条清晰的棍痕。 但即便如此,这小狐狸也并未立即死去。 一条红绫闪烁霞光,似乎护住了她最后一丝气息。 但却让她更加痛苦,浑身都在剧烈颤抖。 然后,她惊恐的看着鲁达大步走来,伸出那只如同蒲团的大手,一把抓起她的尾巴,将她活生生倒吊起来。 鲁达呲牙狞笑:“老狐狸毛色黯淡,你这小狐狸倒是件上好的裘皮,刚好给娘子缝一件过冬的坎肩!” 小狐狸眼睛猛地瞪圆,犹如听到判官的低语,瞬间便瞳孔放大,心胆俱裂,活生生吓晕过去。 …… “鲁都监,你这伤势不轻,虽然不算伤筋动骨,但有几处残雷未销,烂血也必须割除,方可彻底根治。” 丈方谷,镇戎军的一处屯兵之所。 此刻天色方明,可见军营中帐篷林立,井然有序,大多镇戎军都身着铠甲,手持长矛利剑,或列队操练,或巡守屯地。 鲁达看着面前满脸凝重,为自己诊治的军医,点头道, “无妨,那便割肉吧,你放手去做就是。” 说着,鲁达看向了一旁的白云观观主,神色肃然,托起有些无力的手,抱拳道, “今日多谢观主奔波,为洒家搬来救兵,洒家欠你个人情。” 观主闻言,脸上笑容洋溢,分明想控制,但根本按捺不住,搞得自己嘴角一抽一抽的。 好好好!又跟一位大人物搞好了关系! 我白云观,迟早成为渭州第一观! “哪里哪里,是小道应尽之举。” 鲁达点点头,看向了不远处的一辆马车。 那红狐狸倒还好,轻巧,棍子一挑就带回来了。 但那野猪精死后恢复原型,居然有七八百斤重,一众将士不得已又找到驴车,将其拉回。 而此时,那驴车前围绕着不少人,都神色各异的打量这头野猪精。 “居然是妖怪?这么大头猪精,祸害了多少庄稼啊!” “奇怪了,没看到伤势啊,鲁都监是如何做到的?” “嗯?怎么好像脑浆子流出来了……嘶!好烫好烫,好像被油溅了一下!这玩意儿有毒?!” 这群军卒奔杀各处,军旅多年,但也是正儿八经第一次看见妖物。 毕竟其他妖物,看到这一群军卒,也就吓得仓皇逃窜,压根不敢露面。 此刻有人跑到鲁达面前,为难的询问该如何处置这两只妖物。 鲁达:“吃啊!还怎么处置?狐狸又叫龙狗,食之补虚暖中;那野猪精更是肉肥汁美,颇有嚼劲……” “速速剥皮支锅,再将酒来,洒家也要效仿关二爷,来个割肉疗伤,喝酒吃肉!” “啊??这玩意能吃?”众人诧异。 而常文忠、靳火早就等鲁达说这句话了。 尤其是那靳火,跑得更快,一溜烟的功夫便抄起剔骨刀,满脸激动,当着众人的面开始给野猪精剥皮。 “亏了亏了,这次鲁达兄捉妖,我居然没在现场,否则也教他们尝尝我新练的弓射之法!” 靳火似乎有些遗憾,三两下便给野猪精剥了皮。 但野猪精的鲜血,一碰到精铁所铸的剔骨刀,居然发出滋滋声响,那剔骨刀肉眼可见的被腐蚀了大半! 靳火顿时慌了:“鲁达兄,这次的妖怪怎么有毒啊?!” 鲁达愣了下,猛地反应过来。 “无妨,不是有毒,是阳气太甚,至阳至刚,把这细布拿去,合水燃烧,喷吐在尸身即可……这也恰恰说明,此肉壮阳!” “啊?怎么什么妖精肉都壮阳啊,能不能别壮了,我家夫人……”不远处的常文忠面色为难。 “嗳!!” 鲁达不耐烦挥手,这才扯来军医怀里用来包扎伤口的细布,并指成剑,法力流转其上,画了个简单的符篆,交给靳火。 靳火顿时屁颠屁颠的跑去合水燃烧。 常文忠这时跑来,脸上为难之色未消,道, “鲁达兄,那只狐狸还没死啊,居然骂我敢碰她试试……也要学上次那样,趁热活剐吗?” 鲁达有些无语,斥责了声, “肯定是打死再割肉啊,你当洒家是个茹毛饮血的狂夫啊?!” 常文忠:“……” 上次你都不是这么说的。 ------------ 第65章 打上门去! “狐狸皮毛好生剥下,托人帮洒家炮制成狐裘,那条红绫也收好; 狐狸肉和五脏同治,如食法,做成肉粥;那野猪精的猪后臀,挑有肥有瘦的地方,做成臊子,其余地方,因地制宜,总归要让一千五百位兄弟,都吃上一口妖精肉!” 鲁达哈哈一笑:“却给洒家留个猪肘,下酒刚好!” 不多时,火夫便张罗起了一锅肉粥,又开始煎肉饼,滋滋冒油。 肉香味传来,不少将士翘首以盼,下意识吞着唾沫。 而鲁达面前,也支起了桌子,上了酒菜。 “鲁都监,小的开始了?” 军医准备妥当,手持二寸之刀,小声说道。 鲁达点头:“请!” 啪嗒! 这军医也是个心狠的,鲁达话语刚落,趁鲁达端起酒碗喝酒,他看定痛处,以刀刺入烂肉一分,轻轻一搅,烂肉便掉落下来,任由其流着脓血。 鲁达闷哼一声,脸庞肌肉抽搐,浑身痛处冷汗,于是顿顿顿吃了十碗酒。 军医割皮解肌,诀脉结筋。 鲁达颤抖着手,蘸着蒜泥,三两口就啃光一只猪肘。 军医复又刮去骨骼上的污秽,冲以凉白开。 鲁达酒涌上来,倒是不觉得多痛了,不管不顾,又端起狐肉粥。 军医针缕如法,立刻为鲁达包扎缝合伤口。 鲁达吃光了酒菜,跳起身来,浑身酒气,哈哈大笑, “这些妖精,猪狗一般的东西!拿来祭洒家五脏庙刚好!” 说罢,又耍起了酒疯,打起几路拳法来。 说来也怪,随着鲁达运转气血,胃里那两只妖精肉迅速消化,滚滚生气席卷全身。 鲁达伤口处,本剜掉的肌肉组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恢复,凸圆起来,还伴随着酥酥麻麻的感觉。 鲁达眼前一亮,撕开巾带,便见其下筋脉痊愈,皮肤新嫩,跟之前一般无二。 生肌活血? 妖精肉果然妙用无穷啊! 另一边。 初时不少将士还不敢吃这妖肉,手托瓷碗,一只眼看着肉粥,一只眼则偷瞄着鲁达。 可见鲁达吃得那叫一个口滑畅快,居然连刮骨疗伤的痛苦都生生忍了下来。 不由得浅尝一下。 顿时众人眼前一亮,本彻夜奔袭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于是三两口也喝光肉粥,争先恐后的又去赚火工的便宜。 这些人这才发现,靳火、常文忠压根就没离开火工一步,这里刚烙好一张饼,那里就趁新鲜抓来朝嘴里塞了。 “尔等后生,终究是没见过世面,天赐的机缘,居然还犹豫?” 常文忠摇摇头:“不像我……靳火小人,你敢抢我的肉?!” …… 军营外,巡守的士兵发现远远地,有两匹瘦马快速接近。 不由得搭箭拉弓,高声大喊。 “何人来此,速速通禀姓名!” 本在抱怨靳火不讲同僚情谊,又赚自己便宜的常文忠,注意到瘦马上那道白衣胜雪,素体轻盈的女子身影。 不由得立刻叫住巡卫:“此人乃鲁都督良妻,万不可怠慢!” “啊?!” 士兵赶紧开了大门,又推开鹿砦,放白素贞和一位道童进来。 白素贞翻身下马,脸带寒凛,眸放冷光。 常文忠正要张嘴说些什么,却愕然发现,只是一阵清风拂过,白素贞居然就从自己面前消失。 等他转身再看,白素贞已在数十丈之外。 “!!!这是什么轻功身法?!!” “弟妹,莫非也不是常人?!” 常文忠满脸的难以置信。 刚施展了一通拳法的鲁达,正觉气力充沛。 却听得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他转过身定睛一看,目光一亮, “娘子,你怎么来了?!” 白素贞目光在鲁达身上细细打量片刻,仔细看过每个地方,这才释出一口气。 “相公彻夜不归,妾身又‘偶然’遇到白云观的道童,这才知晓……” 正说着,白素贞注意到一旁那还未收拾干净的,沾染鲜血的针线、小刀、巾带…… 尤其是那些盛在盆中的烂肉,更是触目惊心,哪怕过了这么久,也还残留几分雷霆威压。 “五雷正法符……” 白素贞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融化下去,目光变得冰冷起来。 “娘子勿要担心,洒家无事。昨夜有几只狐狸精拦下洒家去路,是天狐院的……” 鲁达压低了声音,一五一十道来。 关于天狐院的来历,鲁达从岷山折返回城后,便朝白素贞打听过。 天狐院,乃太山娘娘的道场,并不在此界之中,而是从设在‘天外’,有福地洞天之称。 而这位太山娘娘,亦是了不得的女仙,神名唤作‘天仙玉女碧霞护世弘济真人’,也就是所谓的碧霞元君。 她所开创的天狐院,颇有种有类无教的教义,虽然大多数都是世间狐种,但亦有不少其他的精怪,甚至人类修士,在院中修行。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碧霞元君或许由于早年也下凡渡劫,游历红尘的缘故,居然效仿科举制度,在天狐院大开考试贡场,要先修仙得先通晓鸟语兽形,成为生员考上编制,才可修法。 搞得一干狐狸精怪,苦不堪言,天天抱着一本蝌蚪文啃。 或许,便是出于这种契机,自古以来狐狸精颇爱接触各种书生,恐怕就是想沾染点文气,托文曲星保佑自己吧。 至于那个地穷宫,奇怪的是,居然连白素贞也未曾听闻过。 只猜测,或许是些隐世道统,要么居于偏远仙乡,要么跟天狐院一样,也是来自‘天外’。 鲁达和白素贞又说了几句贴己话,又交代供请福德公进药铺的事,已经办妥。 还炫耀般说自己还跟城隍老儿喝了一盅茶,便酒气上头,昏昏入睡,直接钻进营帐朝床上一扑,鼾声如雷起来。 白素贞为鲁达脱去血迹斑斑的衣裳,又打来清水洗脚。 见秋意更浓,白日都有些凉飕飕的,还解下自己的披风,为鲁达搭着。 做完这些,白素贞立于鲁达面前,看着鲁达那张略带疲惫,哪怕梦中也皱着眉头的脸,缓缓转身。 脸色冰冷,目光如……蛇。 白素贞缓缓取下头上发簪,三千青丝如瀑流下。 发簪轻轻一摇,爆发出一阵白光,如水雾浮现,逐渐化作一柄白乙剑。 白虹无量,仿佛昼光,沛然莫御,隐隐可见七十一重地煞禁制,如同阵法铭刻剑身。 白素贞又将头发重新归拢在一起,盘为方便行事的椎髻。 剑身微鸣,如龙吟长啸,带着无边杀气。 白素贞的身影倏然消散不见。 “弟妹,弟妹,你可吃了早食……” 常文忠掀开营帷,正要多说什么,却愕然发现营帐中,除了酣睡的鲁达外,居然别无他人。 “嗯?人呢?”常文忠有些迷茫。 ------------ 第66章 我就是鲁达的靠山! 渭州城内,柳湖书院。 此书院坐落闹市中,离茶马互市不远,又取了个闹中取静的意味,修建在互市数百步外的柳湖旁,环湖而建,占地近百亩。 以此望渭州南,青似一重云,信步绕书院外一圈,满目朱墙和柳树,隐约跟嘈杂动乱的外界,分割成两个世界。 书院大门两侧立柱挂着楹联‘博我以文约我以礼勉强学问,智者乐水仁者乐山陶冶性情’。 看起来,倒是一处上好的学问读书之地。 而此时,书院外,一名面容枯槁,毫无气色的佝偻老妇人,杵着半截拐杖,慢吞吞的从树荫下走出。 老妇人朝两名门子,递出手中聘书。 “原来是新来的五经科教习黄教习……” 门子分辨身份,不敢含糊,带着黄秋茹进了书院。 其中一人有些疑惑:“可是,黄教习不是应该昨日就来报到的吗?怎么晚了一日?而且,您的女儿和僮仆呢?” 黄教习勉强笑笑,露出一板大黄牙:“他们耐不住书院清修,在外城住下了。” “原来如此。”门子点头。 黄秋茹:“不知胡堂长可在院中?” 胡堂长作为山长的副手,掌理日常院务,也会兼每月的课试、讲课,可以说是整个柳湖书院,除了山长外最大的管事。 “哦,在在在,这个时辰,胡堂长一般都在时雨亭给稚子蒙学呢。” 门子给黄秋茹引路,便见书院内亭榭十数,茂林修竹掩映,环以清塘两重。 此刻有不少才子佳人,在柳湖两旁吟诗作对,也有人在划船的。 黄秋茹一路绕过回廊,踏过一座座石桥,终于在树荫重重中,来到一座亭子前。 亭中,一白面青衫的老者,正手持戒尺踱步,目光严肃的盯着一群正在默写诗文的稚子。 带路的门子退下,黄秋茹见到青衫老者,恭敬的作了一揖。 “天狐院,乾德五年间入院修仙,现今‘符经科举子’黄秋茹,拜见胡上仙。” 乾德五年间入院,就是说黄秋茹是一百多年前的大宋初期,正式开智,被天狐院当做修行种子,收录院中的。 而符经科举子,就是说黄秋茹主修制符、请咒等修仙技艺,已经不再是炼气的生员,而是筑基的举子。 那位太山娘娘,可谓是把人类科举这套,这改改、那缝缝,来了个本地修仙化。 青衫老者没有回答,待这群稚子默写完诗文,挨个检阅,不时挥动戒尺。 “你这惫懒货,昨夜又去隔苑那些老学究梦中,偷看他们年轻时候的亏心事了吧?!半截身子快入土了,有什么好看的……” “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你又偷偷跟朱尔旦这些风流登徒子出去鬼混了?!我打你个有辱斯文!” “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神得一以灵,谷得一以盈,万物得一以生……好好好不错不错,你过关!” 青衫老者或怒或喜。 而这群稚子察觉到黄秋茹到来,都偷偷朝她打量。 斑驳树荫下,这些稚子猛地回头,个个生得尖嘴长脸,毛发如茸,那对招子幽幽发着绿光,看着无比渗人。 这些稚子哪里是人,分明是些小狐狸! 这柳湖书院,都快成狐狸窝了! “看样子,你没有取回文鼎,可是出了什么意外?” 胡堂长撩起长衫,坐在兰凳上,示意黄秋茹靠前。 “不敢瞒胡上仙。那鲁达奸诈过人,远胜过我等狐种,打杀我那可怜的女儿后,不慎又让他搬来救兵,老身不得已在千军阵前惊走……” 说到这,黄秋茹顿时痛哭流涕,猛地跪拜在胡堂长面前, “还请胡上仙念祖辈交情,怜老身一心为了院中事务奔波,为我报仇,夺回文鼎!” “唉……” 胡堂长幽幽的叹了口气, “几十年都这么过来了,怎么到了最近,反而糟心事越发的多了?莫非是流年不利……那鲁达,你可摸清楚底细了?” “摸清楚了!” 黄秋茹惊喜的抬头,目光中流出痛恨的光芒, “他胆大包天,修行的功法,的确是那门《三阴札青种魔吐纳法》,已是炼气中期境界,得了此法精髓,练出蚕头法术,练气境界罕有人可敌…… 只可惜,还是无法跳脱此法弊端,仅修三阴,并无阳气中和,不得阴阳调剂之理。” 黄秋茹阴翳一笑, “而且我用五雷正法符试探出来了,若是用融入‘雷天大壮’真意的法术符咒,哪怕只是练气后期的修士,也可轻易将之斩杀!” 雷天大壮,《易经》六十四卦之一,大壮卦,一阳复生,乃震雷响彻天上之表象。 五雷正法符,虽然克制大多阴邪不正的法力,但却过于‘广泛’,而不‘专精’。 而这雷天大壮,在黄秋茹眼中,却是专克鲁达! ‘嘎嘎嘎……’ 湖中几只绿头鸭从水底钻出,让缕缕清风吹来。 胡堂长点头,长衫随风而动,轻轻笑道, “可。那鲁达虽披了个官皮,但毕竟是借的大宋气运,我如今贵为柳湖书院堂长,有文曲星保佑,也不惧他的官身!” “再说了……不过是个没跟脚,没靠山的旁门左道罢了……” 话音刚落。 那些绿头鸭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突然惊恐的拍打翅膀,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风,骤然僵滞。 湖边柳枝,也不再轻摇,生硬的垂下。 一股恐怖压抑的气息,逐渐弥漫在这片天地间。 所有人心底都生出一股悸动,然后齐齐朝天看去。 此刻不过申时,天色大亮,一轮大日稍稍西移。 但某个刹那间…… 天亮了。 湛蓝天穹陡然升起一轮明璨璨、圆坨坨的龙虎金丹,光可夺日,让天地炽白一片。 一名白衣女子,持剑从金丹中飞下,落入柳湖书院,恰如天外飞仙。 清浅的话语,悄然间在整个渭州城中,道行深厚,来历不凡的修士耳边响起。 “在下玉清圣祖紫元君座下,亲传弟子白素贞……亦是渭州驻泊兵马都监,鲁达的靠山!” “请诸位日后,给个薄面。” 此言一出,渭州城天机紊乱,从城中不少方向,逸散出令人心悸的气息,继而快速消散下去,似乎是退让一步,表示已经知晓。 时雨亭前,胡堂长看着从天而来的白素贞,豁然起身,脸色大变,声音都隐隐变成狐狸叫声,惊呼道, “误会,误会……” 铮——! 白素贞目光冰冷,骤然出手,拔剑而出。 ------------ 第67章 还说不是吃软饭的? 随着清越之声,铮铮如磬,白乙剑剑气跨越数百丈的距离,呼啸间,仿佛惊起风雷。 轰隆隆!! 只闻惊天动地的巨响,以时雨亭为中心线,此方池塘豁然切割成两截,久久不曾复原。 没有涟漪,更无波澜,恰如打碎了镜面。 池水深深,其中还有鲤鱼鳖鱼之属,此刻却只能迷茫的看着一线之隔的‘对岸’,却无法游去。 黄秋茹压根就来不及反应,只是剑气余光一扫,惨叫声都无,便彻底烟消云散。 时雨亭崩塌,一时间不知压死多少只小狐狸,惨叫声凄凄切切。 鲜血如泉涌,染红了池塘。 而胡堂长,愣愣的看着自己面前,一脚之外,残破地砖上残留的剑意。 一瞬间脸色煞白! 差一点,就差一点…… 我能挡住吗? 挡,挡不住! 鲁达,鲁达背后,怎么会有此等靠山?! 白素贞? 玉清圣祖紫元君,骊山老母,这等远古尊神的亲传弟子。 这身道行、这身法力,怕不是已经明‘道’,即将统化纲纽,踏入元婴境界的绝顶真人吧! 胡堂长吓得差点昏死过去。 “素来听闻天狐院中,有门唤作《太阳采精炼形真解》的锻体神魔功,可修太阳流珠金身,还请贵院不吝赐教,派出真传教习,传授我家相公此法。” “日后,还请贵院讲讲规矩,否则……白某也就不讲规矩了。” 打杀我院筑基修士,反过来,还要我天狐院传授炼形真解?! 究竟谁是幕后黑手大反派啊?! 而且,相公?! 此女就是鲁达身边,那位貌美的凡俗女子?! 误也!! 胡堂长双目圆瞪,难以置信。 但他又听到白素贞后面那句,不由得只能点头如小鸡啄米, “没问题没问题,此事毕竟乃我天狐院有错,我这就修书回院,只是此法供于藏经阁三楼,且院中修行者也不多,恐怕需要些时日……” 若是鲁达真是没跟脚靠山的散修,那自然随意打杀便是,即便以大欺小,也无人给他出头。 可若是鲁达背后有人,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修行界从来不是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小辈争锋,便由小辈自个决个生死,哪怕你赐予法器、法术也无妨。 大不了身死道消,一昧真灵转世投胎,下辈子再修,再论个高下。 但最忌讳就是以大欺小,亲自下场。 那就是真的打了小的,来了老的,来了老的,又把棺材里躺着的,也给搬出来了。 到最后,秩序崩碎,规矩不全,谁也落不好。 此刻, 金丹收回,化作一粒,吞入白素贞腹中。 这天地异象顿时消散,整个天地流动了起来。 “那便多谢道友了。” 白素贞清浅的声音传来,还不待胡堂长抬头,便脚踏飞虹,化作幽光遁远。 白素贞的目光,不经意朝柳湖书院外,看了一眼。 良久后。 胡堂长看着这满目狼藉的时雨亭,苦笑不已。 这前辈,还挺讲礼貌的呢。 只是自己,折了人手,丢了文鼎,还得‘割地赔偿’,又该如何是好啊! 直到这时,亭外才接连传来数道惊呼。 有士子奔走而来,看着那化作两半的时雨亭、犁平池塘,在岸边留下数丈深凹陷的剑痕。 似乎隐约还能看到天外有一道白衣身影。 不由得纷纷张大嘴,难以置信道, “天外,飞仙了?” …… 柳湖书院外。 无人的角落中。 空气冰冷,其中还弥漫着浓浓的香火气息。 车臣、柳文判二人,带领着数十名游巡使、锁魂皂吏,手持锁链哨棒,本欲缉拿不轨。 此刻他们却如坠冰窟,身体僵直的愣在原地。 刚才,白素贞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 就一眼,便冻结了他们体内香火、法力。 一瞬间,甚至生出再死了一次的错觉! 车臣、柳文判两人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眼底看出那抹难以抹去的惊恐。 任何妖邪,胆敢如此不顾规矩,青天白日显化踪迹,必定受到人道气运镇压、城隍阴司的捉拿。 但是…… 那是白素贞,骊山老母亲传弟子,千年金丹真人! 人有人道,仙同样有仙道! “还捉吗?”柳文判黝黑的脸庞,还有些失神。 “捉个屁,去一个死一个!” 车臣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带领一群日游巡使又返回城隍庙。 穿过一堵堵墙壁,随着香火升腾。 车臣、柳文判二人来到城隍庙深处的寝宫。 铜炉中,火焰不熄,依稀可见其中坐着一道身影。 噗呲一声,火苗卷动。 纪昕城隍勉强睁开眼睛,强压痛苦道, “外面出了何事,为何道韵波动,可是有妖邪作乱,毁了城中安宁?!” 柳文判沉默了下,上前一步, “将军,是那白素贞。” “啊?” 纪昕城隍有些迷茫,一时之间也未反应过来。 柳文判一五一十的道来。 纪昕城隍顿时陷入良久的沉默之中。 我前脚才拜托了鲁达,保渭州一方安宁。 你后脚就闹得满城风雨。 事件预期发展倒也跟纪昕想的一致,鲁达若是遭遇危险,白素贞自会出手。 可我也没料到居然来了波石破天惊的啊!! 等等,柳湖书院?! 白素贞,为何要去那里? 莫非…… 纪昕猛地想到了什么,脸庞阴晴不定。 “纪将军……” 突然,车臣犹如发现了什么大秘密般,凑到铜炉面前,大喇喇道, “这次是你说错了,那鲁达还真就是个吃软饭的!” 纪昕:“滚!” …… 今日白素贞护短之事,自然闹得满城风雨,不少百姓都看到那天地异象。 官府紧急悬榜,说其只是正常的天象,乃‘两日同辉’,寓意着明年风调雨顺,家家户户添丁添才。 同时派遣精兵,把守住柳湖书院的时雨亭,禁止一切人等进入查看。 时间,足以抹去一切的痕迹。 初时人们还议论纷纷,但很快便被城中发生的新鲜事吸引了注意。 唯有柳湖书院中,那些自诩清高的才子佳人,兴致勃勃的拿此吟诗作对,非要说看到有仙女降世,又写出了好几首对标洛神赋的漂亮文章。 院中那位胡堂长,不知为何突发恶疾,请了病假回乡调理身体。 他的诗赋课程,被其他教导理学算术的教习占去,又引得不少学子怨念深重。 而除此之外,渭州城中,不少能人异士也知晓了一个名字—— 鲁达! 有如此造化,简直让人又恨又妒! ------------ 第68章 太阳流珠,神魔锻体! 数日后。 鲁达在军营里直接睡了两天一夜,起来后神清气爽,又觉气力增长几分,提起雪花镔铁棍,便和白素贞一道返回城中。 先去木雕轩把早就托掌柜打造的福德公雕像取回。 然后便下道城隍庙,由庙祝给雕像开光,内部装脏放入贴黄,和一些表达‘此神乃我渭州城隍一派,受六案功曹保护云云’的裱文。 又是一阵诵经念咒,才算正式把神位请回屋中。 此刻,坐北向南的保安堂内。 大堂中心位置是呈曲尺形的柜台,主要是药柜和看诊的地方。 而就在药柜旁边,就供奉着福德公了。 两尺高,面容慈善,只是要比洒金街的那尊神像,体型要臃肿一点,脑袋也更大一圈。 此刻香火袅袅,神像前还摆放着瓜果供奉。 隐约可见金光一闪,那福德公神像似乎活了过来。 升起的香火隐隐飘向福德公嘴中。 “成了!” 鲁达见此,满意点头。 虽然目前药铺中病人不多,但既然已立神像,那接下来就是水到渠成的功夫了。 重演功法、观想万千法门,指日可待! 这些社神地祇的,什么都好,就是香火和人道气运的钳制太重。 比如福德公,在洒金桥还好,尚且还能施展些‘灵官法眼’到处偷看的本领。 但一到外城,就只能化作袅袅青烟,到处逛逛。 而若是离开渭州城,距离越远,甚至到了偏僻无人的角落,那基本就彻底不灵了,会失去神权。 而在保安堂塑造的这具神像,按照鲁达的理解,大概相当于一种‘信号接收装置’,有它在,福德公便能在此地显化。 这大概就是为何各路仙神,香火弥漫在何处,庙宇神像便修建在何处的道理吧? “鲁都督真是手眼通天呐,此事还真让他办成了!” 福德公附体于神像之中,兴奋不已,直夸木匠的手艺好,很传神,雕得跟自个儿一模一样! “而且,居然是那两位判官大人亲自接见我,只是……车臣判官,为何要打听我的前生经历,在何处神山潜修,又跟鲁都督是何关系这些事?” 福德公乃香火封神,他的前生今世、在哪里修行过,城隍阴司不是最清楚吗? 一笔笔都记在簿子上的。 车臣判官,又敬畏又谨慎的朝自己打听这些干嘛? 我就一老老实实的小土地啊!! 又不是什么大神! 毕竟生前读过几年书,考上了秀才,福德公此刻隐隐品出点不对劲来。 “糟糕,小老儿莫非又被鲁都督坑了一把?” 正想着,福德公突然觉得自己头顶一‘沉’! 好似有什么东西压在上面了,而且踩得钻心的疼。 却见巨子大仙,不知何时已经爬到了福德公神像的头顶,小小的前掌踩在神像圆润的脑门上,屁股则坐在头顶,不多不少,恰好蹲下! 大橘猫目光幽幽下移,刚好还能看到那袅袅升起的香火,就如同是在供奉它的一样。 对于接连两天蹭吃失败,反而吃了个闭门羹的事。 大橘猫表示怨念深重。 “呔!找死!哪里来的野猫,居然敢……嗯?有道行,居然还是只炼气期的小妖,那算了。” 福德公猛地收敛心中怒火,一脸苦笑:“罢了,连鲁都督都没说什么,估计是养来辟鼠的,好神不跟猫斗。” 之后福德公又说了一番‘服软不是输,我乃正神岂可跟猫妖一般见识’等催眠自己的话。 …… 深秋桂花重。 刚开药铺不久,随着一阵清风吹来,满街桂花香便倒灌入屋,这里飘一缕,那里挂数十撮,把人撞个满怀。 香气在此刻有了实态。 鲁达见时间尚早,卯时未过,便准备沐浴修行。 毕竟那筑基期的老狐狸不要脸皮,居然伏杀于他,鲁达心底也升起浓浓的危机。 “不要让我找到它们的狐狸窝,不然非得带领满军将士,什么突火枪、猛火油柜、火龙出水、金刚喷砂器都带上,饱和式轰炸!” 鲁达恶狠狠的想着。 此刻经过后院,他便见白素贞在院后打水,用湿布清洗着一枚晶莹剔透的青簪。 鲁达鼻翼耸动,清晰的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老狐狸骚味。 鲁达有些奇怪:“娘子,你这是……” 白素贞小脸微板,似乎有些嫌弃这股骚味,正认真的擦拭着青簪上的血迹, “杀了只筑基期的狐狸,顺便毁了个小狐狸窝。” 鲁达神色一震,惊了:“娘子,你不会是……” 青簪上水迹顺着纹路下滑,宛若流淌的鲜血,还在半空中,便在晨曦下反射出冰冷的寒芒。 白素贞斜插青簪,掩映青丝,点头, “不过是为相公报仇罢了。而且,我见相公空有满身膂力,天赋异禀,却无施展锤炼肉身之法,还帮相公讨要了一门《太阳采精炼形真解》。 此乃货真价实的道家养身的功夫,得了远古神魔的锻体精髓,观太阳而伐髓,虽无法长生,但大成时也可得一具太阳流珠真身。” 据白素贞所说,此等‘神魔炼形法’,跟炼炁之法乃互相弥补、互相成就。 事实上,许多大能都会在长生法外,兼修若干门神魔炼形法,即便法力遇到不便之时,也可借助炼到极致的肉身,战天斗地御敌于外。 而‘太阳流珠金身’,流珠便是太阳之‘精’,旨在采其精,把自己当做金属反复淬火,凝结为金华。 内练出法相,筋骨凝金身,开启人体道藏。 届时,哪怕无需法力,也可化身各路神魔,担山赶日、滴血重生、挣脱因果轮回、遨游界外…… 只是,现如今的修行界,真正能修出这等神魔般金身的,越来越少了,甚至比证得长生的天仙还要珍贵。 即便如此,这《太阳采精炼形真解》也算是门顶尖的锻体之法了,虽然入门门槛极高,需名师贴身指导,且需各种天材地宝辅佐。 “娘子就不担心,天狐院错传法门,让洒家炼歪了?”鲁达转而问道。 “他们大可试试。”白素贞平静道。 鲁达闻言,不由得心中一震! 吾家娘子,果然威风! 真是洒家的贤内助啊! “娘子如此,倒让洒家愧疚了……”鲁达摇摇头。 白素贞抬头,目光如同晨曦破晓的初辉,穿越了周遭的喧嚣和纷扰,将鲁达倒影其中……这对映照过千年枯荣的眼眸,此刻却似乎只容得下他一人。 “官人说哪里的话。妾身说过,还请官人放手去做,妾身一直都在……” ------------ 第69章 剪银 五日时间转瞬即逝。 这五日可以说是波澜不惊,那天狐院的伏杀也没了后文,鲁达甚至故意钓鱼,在官道附近逗留,也没见哪只狐狸精再来问路。 不过奇怪的是,或许是由于天气转凉的缘故,感染风寒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保安堂本寥落的生意,居然有种蒸蒸日上之感。 只是白素贞丝毫也不觉得惊喜,反而有些忧心忡忡。 只因此风寒,有别于寻常风寒,居然颇为难治,还有弥漫的趋势。 即便是她,也只能暂缓控制,却无法根除。 现在她每日都在药铺总结病状、研究药理、改良药方。 洒金街,鲁宅。 这段时间,鲁达修行越发刻骨起来,不是吐纳冲关,便是翻阅那本《文昌帝君阴骘文》。 连军营上值点卯都不去了,问就说为朝廷献身,遭到妖邪袭击,需要疗伤一些时日。 小种将军无奈,只有点头应允。 “这河车运转的秘法,果然跟插草标首一样邪门! 那天台慧祖究竟是在何等精神状态下,才会创造出这等把人活埋在地濒临窒息时,去寻找体内真一之炁,搬运小周天的方法?” 鲁达骂骂咧咧的从院中角落的沙坑爬出。 两月有余,他于练气中期的修行,也逐渐接近圆满。 每日吐纳、降服的法力,已经充盈了下丹田。 所以唯有运转河车,完成小周天之数,打通下、中丹田间的桎梏,才能更进一步,将法力引导入中丹田中。 这里的河车,不是指某个身体器官,而是真一之炁,是蕴藏法力深处。 法力法力,就是行法可助之力。 可此时的法力,尚且笨重死板,难以借之求得长生。 唯有捕捉到这真一之炁,才相当于让法力具备了灵性。 这样的法力,甚至无需本我驱使,便可自己运转、成长、御敌,哪怕历经千年,威能尚存。 还可温养法器、厘清阵法、增强法术威能…… 若是机缘巧合,法力中甚至会自个儿孕育出蝇头、甚至蚕头法术出来! 算得上是后天神通了。 具备化腐朽为神奇的妙用。 有道是‘悟到往来一口气,无妨吴越与同丘’,便是形容这种境界,只要悟到了这口炁,甚至就可跨越生死。 只是,鲁达回想起刚才整个人深埋于沙堆中,混混沌沌,恍恍惚惚,身体冰冷,在接近窒息的状态中,去凝神气穴,运转河车的场景。 脸色就有些难看。 主要是让他想到了某些过于刺激的癖好。 “不过还好,差不多已经抓到真一之炁了……” 对于其他修士来说,想捕捉到这真一之炁,对功法的领悟程度、法力的深厚、各种秘药宝物,缺一不可。 但对于鲁达来说,只是水到渠成的功夫。 鲁达默默点头,清洗着身上泥沙,更换干净衣物。 渐渐地,他本冰冷的躯体陡然动了起来,心脏猛地泵动出滚滚燥热的鲜血,涌向全身各处。 他这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过犹不及,今日修持结束。 去了半条命的鲁达扑通一声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睡到午后,这才起了身,把衣裳简单收拾下,便摇摇晃晃到了桂花街。 但还未到保和堂,鲁达便在茶马互市上,看到一家唤作‘灵芝堂’的药铺,居然挤满了人,门槛都快踏破了。 反观其他酒肆、茶馆、马行的生意,都远远没这么好。 鲁达的目光穿过人群,还能看到灵芝堂柜台前,把脉的正是穆润医师,就是上次专程来给保安堂送开业贺礼的那位。 “奇怪了,药铺的生意,也能做到日进斗金了?!” 鲁达有些纳闷,下意识运转法力观气,发现那些病人眉心间,有灰白色浊气弥漫,体内五运六气也并不圆满,有外邪入侵之感。 倒的确是感染风寒的特征,并非什么妖诡作祟。 摇摇头,鲁达这才朝保安堂而去。 …… 保安堂。 十多位病人站在正堂中,有的是来购买未经炮制的药材,有的是来买口齿咽喉成品药。 也有的干脆是来排队,蹭白素贞免费的问诊的。 跟灵芝堂那热火朝天的模样,形成了鲜明对比。 “刘婶,你的病我说过了是多年心疾,需慢慢调理,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好的,你怎么又来了?” 此刻,白素贞无奈的看着面前,每天都来让自己把脉的襦裙妇女。 此女看穿着打扮,不似什么贫苦人家,看手上的玉镯子,还算是小康人家。 可自从刘婶在白素贞这里抓了一味药后,便似乎就赖上白素贞了。 非要白素贞负责到底,每日来问询不说,有其他的头疼发热,也要扯到心疾上,明里暗里,就是想让白素贞继续之前的义诊。 “哎呀!白妹妹,您是什么样的人物?鲁都监的良妻,开这么大的药铺,还在内城有房产……哪里晓得姐姐我的不容易,这不是想省点钱,补贴家里……” 刘婶阴阳怪气着。 而不待白素贞说话。 刘婶后面,排队良久的一个老汉,顿时就怒了。 老汉身宽体胖,是个庄稼人,有的是力气,一把就扯过刘婶,提溜到自己面前,大骂道, “你这撑目兔般的贱婢,成天来占白姑娘的便宜,你那鹌鹑般的心,没病也得病!” 大宋时,许多人认为兔子是感月而孕,不夫而妊,因此血统不纯,更有淫乱的含义。 若是用到女子身上,侮辱意味就更浓了。 颇有撑着眼睛,主动去感月而孕的意思。 所以老汉此刻,几乎是一句话把刘婶给骂到极限了。 刘婶闻言,自然脸上红一块青一块,发疯似的大骂, “你这老东西……” “我是皂衣胡同的闫三,今年七十有二,无儿无女也无妻,退役的老兵,孤寡寡人一个! 你敢多说一个字,我每天晨时就把痰盂的新鲜屎尿,泼到你家门口!你猜报官后官家管不管我?” 闫三冷冰冰的说着,手腕使劲,勒得刘婶喘不过气。 刘婶闻言,顿时就不开腔了。 怒气全消,宛若斗败的母鸡,埋着头匆匆而走,刚好在门口遇到鲁达。 刘婶也不好意思打招呼,装作没看见。 鲁达也不生气,笑呵呵的给刘婶让出条道来。 见刘婶离去,白素贞看着闫三说道, “闫伯,你偏头痛又犯了,来抓川芎?” “非也非也。” 闫三摇摇头:“老头我拖欠了好几日的药钱了,也是白姑娘任义,从未提起还钱之事,今天我……” 说着,闫三从怀里取出一只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的布帛,解开后,仔细数了数,这才在柜台前,排出一排铜钱。 “是来还钱的……” 正说着,闫三急促的咳嗽几声,脖子上青筋暴露,身体蜷缩在座位上,恰如一根煮熟的大虾。 “闫伯?”白素贞目光一凝。 闫三勉强笑笑:“身体不顶用了,好像也得了风寒。说来惭愧,前两天老汉我听说灵芝堂的穆医师,对风寒之疾颇有造诣。 他的独家药方‘荆防败毒散’,可药到病除,而且收费极低,也去讨了一剂药。” 闫三一边说着,一边小声咳嗽,嗓子都有些沙哑了, “吃了后倒是好多了,龙精虎猛的,有种回到年轻时的感觉。 但这才知道,要想根治风寒之疾,得接连服用三剂败毒散,从从第二剂开始,穆医师就不收铜钱,只收银两了,然后……剪银!” “剪银?!” 鲁达放下雪花镔铁棍,走上前来,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有些难看。 ------------ 第70章 银伥(求追读!) “怎么个剪银法,老汉你细细道来。” “原来是鲁都监到了!” 闫三一见鲁达,恭敬的拱拱手,这才道, “是这样的。第一剂药等于白送,就不提了。 但第二剂药,价六百二十文;第三剂药,价八百八十文,每次必须给一两整银,然后穆医师夹剪剪下,戥子称量,再找几枚铜钱。” 闫三努力在回忆着:“穆医师说,银通阴,带有阴邪之气,冥冥之中会加重风寒,需要破个忌讳,让他破开,才好得更快。” 说到这,闫三苦笑道:“可小老儿,又去哪里找一两银子?而且……太贵了。” 的确太贵了。 寻常的风寒药,各个药铺最多也不过开价半吊钱。 到了穆医师,至少上涨了两成,还打着细水长流,捆绑销售的念头。 说到这,闫三转过头朝白素贞说道, “还请白姑娘给老汉抓点便宜的药,也不图痊愈风寒,至少让老汉少受点咳嗽。” 片刻后,闫三提着药囊晃晃悠悠的离去,药囊上,还贴着个福德公的小画像,慈眉善目栩栩如生的。 店里抓药的人渐渐稀少起来。 不少患上风寒之人,听闻灵芝堂有灵药可医,更是夺门而出。 一时间,保安堂又陷入往日的寂寥,空荡荡的。 那供台中的福德公,眼观鼻尖,一动不动,赶紧表示生意不好,可跟自己没关系。 鲁达和白素贞两人对视一眼。 鲁达:“莫非是银伥?” 白素贞秀眉颦蹙,思索道:“有可能。” 世人皆知虎伥,即生人为虎所害后,迫于虎威,鬼魂反而掉过头助虎吃人。 却不知银两宝物,同样也有伥鬼。 一些旁门左道,担心自己的洞府或财宝无人看管,往往就会设计困苦一人,至求死不得。 然后问他‘汝愿为我守银否?’,一旦这个人答应了,施以秘法,此人便会化作伥鬼,附于财宝之中。 一旦有人获得伥银,到了夜间银伥便会爬出来,在得银者眉心拍打,让其体内五行元气中的金属元气增长。 导致短时间内龙筋虎骨,百病皆除。 但或过三五月,或过一两载,便会心脏骤停,秽臭不可禁,暴毙而死,任由仵作来查也毫无所获。 待害死得银者后,这银伥便会带着银两,重回主人的手中。 倒是跟‘青蚨法’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更加邪恶残忍。 此次风寒来得蹊跷,并非常见的‘寒客于人,使人毫毛毕直,皮肤闭而为热’的病例。 连白素贞的药方,都只能暂缓,鲁达可不信那什么穆润有什么通天之能,这么快就能找到根治之法了。 而且方才的闫三,分明风寒缠身,病入膏肓了,却仍有一把子牛劲,都把重两百斤的刘婶一把提起。 倒确实有几分金行元气异常增长的迹象。 白素贞:“穆润背后,应当有位修士,此炼鬼为伥的法门,并不多见。” 鲁达听了,心中涌起怒火,道:“一个纵伥行凶,一个借病敛财,待洒家去找那穆润的麻烦!” “相公且慢!” 白素贞拦了下来道:“穆润只是小事耳,当务之急,是揪出背后那名修士,看看这场风寒,究竟是人为,还是天意。切不可打草惊蛇。” “揪出背后那人?”鲁达目光流转,突然眼前一亮。 “洒家倒有个法子,一日便见分晓!” …… 入夜。 那闫三回到家中,推开破烂的栅栏,摸黑踱进屋里,颇为心疼的点燃省油灯,这才从柜子里摸出一个药囊。 闫三家没有专门的灶房,往日都是随便在屋外土坑里刨食。 他正准备去外面熬药,又担心劈柴生火的声音,打扰到附近乡邻的休息。 又一阵忙活,将炉子搬进屋里,将门窗关好,只留一线缝隙,这才熬煮了半个时辰,终于把药煮好。 吃了药,或许是闫三的错觉,感觉好多了。 脱掉衣服,闫三躺回与其说是床,不如说是用稻草、破旧布料堆积的木板上休息。 “明儿还要去市集里帮工,白夫人今天又少了我几成诊金,却要让白夫人知晓,老汉我可不是什么爱占便宜的穷酸货,定要把钱还上……” 这样想着,闫三慢慢睡着了。 月明星稀,夜色深沉,只有屋外树影在微微摇曳。 不知过了多久。 闫三衣服里的布帛,动了动。 其中一枚质地发污,锈迹斑斑,有些年头的宋元通宝,弥漫出重重暮气。 暮气凝聚成型,囫囵是个人样,但下半身还在铜钱里,上半身则拉伸蠕动,钻出两只手,朝床上的闫三而去。 “今夜可得好生锤打这老汉。”银伥自言自语着。 说着,银伥就将双手收臂于怀,左右手交替,一拳拳捶打闫三的眉心,就好似在敲锣打鼓。 一边打还一边说着:“一拳两拳三拳……” 闫三在睡梦中,也依稀察觉到痛苦,脸庞呈不正常的潮红色,脖子、手臂青筋暴露,血管几乎要把皮肤给涨破了! 但这银伥却没注意到,屋内那火炉旁边,打开的药囊图案上的‘福德公’正在偷偷看它。 眼珠子一点一点移动,那点漆黑瞳孔,逐渐放大,最终填充了整只眼睛! 继而大喝声传来:“哪里来的妖孽!敢在福德大神面前行凶!” 呼! 这声音分明自称的是福德公,但却是棍棒加身,只听得呼的一声,棍影当头砸下,那银伥直接被打成无数碎团! 银伥瑟瑟发抖,立刻钻回铜钱,似乎还想逃走。 “你敢逃?你敢跟洒家撂心眼?!哈哈哈哈!!等着,你等着!嗬嗬嗬嗬!!你敢逃,我就砸你个五马分尸……嘿嘿嘿嘿!!!” 那‘福德公’一阵怪叫,恐怖渗人,吓得银伥一动不动,立刻装死。 而闫三也猛地惊醒,恰好看到银伥钻回铜钱的场景,耳边,还响起‘福德公’的笑声余音。 闫三目瞪口呆:“福德大神,显灵了?!” …… “这就是银伥?” 翌日,保安堂中。 鲁达看着闫三递来的这枚铜钱,接过来后翻来覆去的打量。 “鲁都监,昨夜我好像看到福德公显灵了。” 闫三的目光,看到了神龛上,香火缭绕的福德公神像,心底猛然升起几分敬畏。 如果忽略那只正趴在福德公头顶,窃据神位的大橘的话。 闫三这才猛地惊醒,鲁都监素来有捉鬼降妖的神异,甚至之前还卖可辟邪的家传宝刀,莫非,就是此故?! 想到这,一缕纯粹的金色香火从闫三眉心飞出,浮浮沉沉,飞入神龛福德公雕像之中。 不知是否为闫三的错觉,他怎么隐隐觉得,那雕像的嘴角,似乎上扬了点? “只是,昨夜那福德公的声音,为何如此奇怪?倒是跟鲁都监有几分相似。” 闫三没由来的有些疑惑。 ------------ 第71章 鹤鸣宫,化形术(求追读!) “师兄,这就是渭州城么?好大啊……” 石狮镇守,城门大开。 三道人影,都穿着道袍,站在渭州城门口,身后还跟着一匹老驴,托着行李和竹筐。 此刻三人齐刷刷抬头,看着城内那些耸立的阁楼、招摇的酒旗、珠光宝气的当铺和各路胭脂店。 不由得看花了眼。 “师尊不是说山下污浊,苦闷无聊么……我怎么觉得比山上好看多了?” 说话者是个十来岁的少年郎,一袭飘逸的青衫道袍,双眸清澈如泉,此刻看到路边走过一名丰腴女子,顿时泉水翻涌,眼珠子都差点挤出去了。 “师弟!师尊说过,此等世俗女子,皆是老虎所化,人近之必遭咬死,你定要牢记!” 说话者三十多岁,应该是三人的大师兄,五官端正,自带一股正气,此刻语重心长着。 道家修行之初,男子最忌元精有失,不说是马阴藏相,也得讲究躯体无漏;女子便需斩赤龙,断经留体,达到还精补脑。 所以大师兄生怕自己这天资不凡的小师弟,踏入歧途了。 “那二师姐也是女的,我怎么靠近她十多年也无事?” 小师弟有些迷茫。 “嘻嘻……” 甜美清稚的声音传来,二师姐眼底掠过一丝狡黠:“当然是因为……师尊是骗你的啦!!” “休得胡说!” 大师兄狠狠瞪了二师妹一眼,二师妹嘀咕两声,一脸委屈的垂下目光。 三人来自岷山深处,一处唤作鹤鸣宫的道观。 道观不大,却主修内丹术,讲究天人感应和阴阳五行,是正儿八经的长生正道,有传承,有跟脚,甚至可一路追溯到东汉魏伯阳,魏真人那里去了。 鹤鸣宫世世代代都只有一名师父,十来名弟子传人。 往往是大师兄熬到师父死了,自个儿便成了师父,当年的师兄妹们便会下山,另谋仙乡。 然后重新招收弟子,传授正法真解。 此时,三人进了城,行不到二三十步,小师弟这里买串糖葫芦,那里去看戏法表演,又在茶楼外好奇的偷听说书先生的评书…… 走了大半天,也没走出几条街巷。 大师兄倒是有心训斥,可他修道多年,也没下过几次山,也想看哩! “好了,不可耽误正事,我等先去拜访下白云观,休整一二,缓解疲惫,驴师叔也累了。今夜就在那里借宿……也能省点银两。” 大师兄拉扯了下三师弟,又回来看看二师妹有没有跑远,这才拍了拍驴师叔的额头,示意它不要害怕。 三人一驴中,就他不得不多操点心。 还好驴师叔争气,颇有灵性,不叫也不乱跑,一泡尿夹得紧紧的,不愿给自个儿师侄惹麻烦。 此番下山,鹤鸣宫自有渠道获得渭州城中发生的大大小小,关于修行界的事。 师父也再三叮嘱过,哪些地方不要去、哪些人不要招惹, 比如渭洲内城的那位种老将军,杀伐果断,一身煞气,平日又爱往佛寺、书斋里跑。 切莫不要触怒他,提前买走了抄经用的硬黄纸。 否则他取来独脚铜人,携带滚滚官气煞气,哪怕你是筑基修士当面,也得被其打杀。 比如某某修楼观道的前辈高人,躲在破庙里当乞丐,就爱观星望气,看来往行人。 切莫不要早晚两刻去他破庙,那个时候他在酣睡,被吵醒了有起床气,必定扰乱你的气运,接连踩狗屎。 比如还有什么骊山老母的亲传弟子,白素贞入世修行,庇护一名唤作鲁达的凡人,也不可招惹。 一个为千年金丹老妖,一个为朝廷兵马都监,双剑合璧,简直是人间、修行界通吃。 忌讳颇多,写了满满几页,只可惜只有文字并无插图,只让三人去了渭州城,朝白云观观主打听即可。 大师兄约束着两位师妹师弟,兜兜转转,朝路人打听,途径茶马互市。 “奇怪,一路上来,怎么有这么多人患上风寒?虽然此时乃秋冬换季,外邪易侵之时,但百姓们身体还算强健,不至于大规模患病呐!” 大师兄有些纳闷。 而且,若是简单的风寒也就罢了,怕就怕…… 正思索间,三人一驴从桂花街的街口经过,闻着满街桂花香,隐隐察觉到什么,目光看到了保安堂中,那正在把玩银伥铜钱的鲁达。 “旁门左道!!” 二师妹顿时如临大敌,脸蛋紧绷,法力悄然运转,戒备的看着远处的鲁达。 三师弟也像模像样的警戒起来。 双手掐指,捻‘未诀’,念诵一声‘百鬼诸邪,泛泛桑精,飞符夜行,我为鬼神’。 十指悄然变化,似钩如喙,还覆着一层如同金鳞的甲胄,极为坚硬。 此法唤作【假形】,乃蝇头小术,可将部分躯体化作他物,可为山精野兽之流,可也为自家供奉的鬼神的断肢断臂,假得一丝伟力。 是鹤鸣宫真传蚕头法术【北斗叩步化形术】的前置术法。 如果修了这门蚕头法术,那便真的可彻底化形,成为他物了。 只可惜哪怕以三师弟的过人天资,三十岁之前,也极难掌握【北斗叩步化形术】。 偌大鹤鸣宫,顺数三代,包括大师兄、老师父在内,也不过三人掌握化形术罢了。 “莫非就是此人召来的风寒,来敛聚财宝?而且,他手中铜钱,似乎是被法力祭炼之物……” 二师妹俏脸微寒,既有些嫉恶如仇,又有些兴奋。 修道多年,不就是为此刻,斩妖除魔?! 三师弟尚且懵懂,不识善恶,此刻只能有样学样,站在二师妹身边。 “住手!!” 大师兄沉喝一声,更是一把擒住三师弟的经脉,切断法力流通,这才厉声道, “法有旁门,人无左道!岂可看他人修什么法,来判定他是什么人?斩妖除魔,万一斩错了,该背上何等因果?到时候心境有缺,道途断绝,后悔就晚了!” 说着,大师兄察觉到鲁达的目光,朝这边看来。 他放下三师弟,稍稍整理仪容,朝鲁达做了个揖,算是打过招呼。 鲁达稍稍点头。 街头人来人往,很快遮挡住鲁达那健硕的身影。 大师兄带着师弟师妹俩,缓缓融入人群,朝白云观而去。 “先去白云观放下行李,安顿好驴师叔,师叔肚子一饿就爱犯驴脾气。之后再来打探此处风寒之事。” “至于那位旁门,且看他如何做?为善自然为同道,以礼待之;如果为恶,我等斩之也来得及。” 声音遥遥传来。 …… “相公,怎么了?” 白素贞正在药柜前抓药,便见鲁达立于门口,朝外张望,目光如电,似乎在看什么。 “无事,遇到几个下山历练的正道修士罢了。” 鲁达回过身,去后屋背了腰包,把那银伥放入其中,又取雪花镔铁棍来,这才对白素贞道, “娘子安心治病救人即可,其他的事,就交给洒家。” 说罢,鲁达推门而去,抬头看了眼蔚蓝色辽阔天穹,干净得连一丝云絮都没有。 再低下头,认真看路。 一脚,踏入阳光中。 ------------ 第72章 日夜巡游 取路投来茶马互市。 鲁达也没先去那灵芝堂找穆润的麻烦,白素贞说得不错,揪出他背后的邪道才至关重要。 跟寻常的街巷屋舍不同,由于茶马互市就是个巨大的买茶场,人员密集且并不固定,出入皆是商贾和游侠。 所以镇守此处,保卫安宁的并非是社神,而是由日游巡、夜游巡共同管理。 “日游巡何在?速速现身!” 鲁达此刻立于一间小庙前,足足候了半盏茶的功夫。 却毫无反应。 鲁达顿时就怒了,抡起雪花镔铁棍,扫翻了庙前供台,然后跳到神龛前,指着两尊游神神像大骂, “尔等草头小神,居然敢怠慢洒家?你这辖域里,有人借邪法聚敛钱财,你这当神的也难辞其咎! 待洒家砸了你的庙,回去便带支军队,在此处训练!还要请城中大儒,写些文章诗词,广为告知!!” “鲁督监息怒,鲁督监息怒啊!!” 却听得从庙外云头上,传来一阵求饶声。 鲁达走出庙一看,便见一作狱吏打扮,披散着头发的日巡游,镣拷着一长舌吊死鬼,正无奈从云头飞下。 这日巡游似乎加班许久了,顶着一对黑眼圈,眼珠子全是血丝,还冒着红光。 “你就是这里的日巡游?”鲁达收了棍势,打量着面前鬼神。 日巡游张嘴,先把吊死鬼吞入腹中关押,这才委屈的说道, “回鲁督监,小神负责监查茶马互市的阴间秩序,捉拿妖鬼,但人间的事,该人间的官管呐……” 鲁达冷笑,从腰包里取出银伥,道:“都有银伥危害百姓,妖人纵鬼行凶了,还说不该尔等城隍阴司管?” “啊?” 日巡游有些诧异,问道:“敢问鲁督监,这银伥现身作乱时,可是白日?” 鲁达愣了下,道:“不是,在深夜。” 日巡游一顿足,然后摊开手无奈道:“那属于夜游巡的工作范畴了,与在下无关呐。” 鲁达的脸骤然绷紧。 “那夜游巡何在?” “下值了。” “这么说,你知晓此事,却瞒而不报?” “非也非也,此事本就归夜游巡管,我怎么好越殂代疱?就像阳间的官,各司其职,如果越级上报,不是得罪了同僚,也打了上司的脸?鲁督监大可晚上再来……” “这么说,是洒家胡搅蛮缠了?” “嗯哼……不敢不敢。” 日巡游下意识答应,继而猛地反应过来,讪讪一笑。 好一个牙尖嘴利! 好一个推诿懒政! 鲁达顿时就恼了,睁起双眼,骂道, “你这直娘贼,也不知百姓造了什么孽,供养出你这么尊瘟神!洒家先打你一顿,让你吃个厉害,还要让你把那夜游巡找来,再打他一顿!” 说着,鲁达一伸手就把日巡游衣服拉住,扯到跟前。 日巡游见势不妙,就想遁入神像中躲闪,却被一根寒光凛凛的雪花镔铁棍拦下。 鲁达用手拨过,叉开五掌,暗含法力和气血,去那日巡游脸上只一巴掌,便打得日巡游踉踉跄跄。 左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就肿了起来。 日巡游不愧是香火聚拢成型,脸肿得跟个气球一样,隐约还能看见里面花花绿绿的香火在乱窜。 鲁达再复一拳,就将日巡游打倒在地,右边的脸也肿了。 左右脸两相对照,恰如个蛤蟆。 “爷爷饶命,爷爷饶命呐,小神错了小神错了!你把小神打死了,谁替爷爷您去找夜巡游来啊!” 日巡游连连作揖求饶。 鬼神凡人不可见。 此刻路过小庙的百姓,只见得鲁达不知发什么疯,在庙里一阵撒泼,打翻供台和香火,搞得遍地都是。 有胆大的本想上前劝阻,但此刻日巡游接连吃了鲁达两记铁拳,香火本体不稳,逸散出些许鬼气阴风。 顿时又刮得这小庙经幡彩带呜呜作响,空气温度骤降,如坠冰窟。 这人哪里还不明白,定是鲁都监在鞭打鬼神,吓得赶紧转身就跑。 鲁达:“洒家就先饶了你这厮!快去喊夜巡游也来吃洒家的拳头,若是慢了,你这庙也就没了。” “是是是!!” 日巡游接连点头,夹着镣铐锁链,仓促化作青烟离去。 鲁达在原地等了片刻,只觉肚子有些饿了,也不嫌弃,捡起地上的新鲜瓜果,靠坐在神龛上。 “只可惜没酒喝,哎,娘子说有的仙家,随身就带着灵葫,可装一江美酒,甚至采月光精露酿酒,也不知洒家什么时候,能拿这灵葫来耍耍,过过酒瘾。” 正寻思着,接连两道青烟吹来。 便见日巡游身旁,多了个小颊赤肩,长相怪异,只有四尺高的夜巡游。 “你就是此间夜巡?”鲁达确认道。 夜巡游似乎还没睡醒,迷迷糊糊的,狐疑的看了眼日巡游的伤势,又看了眼鲁达,这才拱手道, “回大人,小的就是。” “好,那没打错。” “啊?!” 夜巡游愣了下,但还没反应过来,只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痛。 嗖的一声,原地转了几圈,然后扑通一下被打翻在地。 “叫你尸位素餐!” “叫你罔顾民瘼!” “叫你有眼无珠!” 鲁达大吼一声,好似嘴边起个霹雳,三拳两脚下去,夜巡游的小脸,肿胀得跟肩膀一样大,嘴唇外翻,犹如挂肠,显得滑稽又可笑。 “大人别打了,我是新来的,前天晚上刚到任,连人都认不全,啥也不知道啊!!” 夜巡游这才反应过来,继而捂着自己的脸委屈大叫。 “啊?” 鲁达沉默了下,缓缓收回拳头,又把夜巡游从地面拉起,运转法力,把肿胀的嘴给按了回去。 这才满脸歉意的拱手, “却是洒家打快了,没提前问个明白,日后定然奉上香火供品以表歉意。” “敢问这尊大神,之前那位夜巡游呢?” 夜巡游唯唯诺诺道, “那厮索贿香火,拉帮结派,更是人神勾结,已经和之前的日游神,一起罢官打入阴曹地府,押送到十殿阎王那里去了!” 夜巡游本想多嘴,让鲁达也顺便把他肿胀的脸,也一并按回去。 但此刻见鲁达神急意切,似乎所为之事颇为重要,识趣的没说。 只是心底一阵抱怨哀嚎,自己怎么莫名其妙,被人拉着来吃了顿拳头呢?! ------------ 第73章 谁想当官呐? “那不知灵芝堂的穆润,近日可有异样?” “稍等。” 夜巡游站了起来,狠狠瞪了日巡游一眼。 日巡游讪讪一笑。 两神离了小庙,到灵芝堂外远远望见穆润,又入药铺里里外外巡视一圈后,这才返回。 “我等看了,的确不对劲。” 夜巡游:“那穆润家本是世代行医,祖宗荫蔽,福缘深厚,穆润本该活一百二十,膝下瓜瓞绵绵…… 日巡游:“但奇怪的是,自从三日前,他的福缘和阴寿,每日便少上许多,想来是在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鲁都监莫急,这厮早晚要去阴曹地府走一遭的。” 三日前? 那个时候,风寒已经肆虐。 看来穆润并非是造成这场风寒的罪魁祸首,只是推波助澜,借之敛财罢了。 鲁达此刻闻言,冷笑道:“还早晚?我只知道这厮,马上就该下地狱了!” 话语中杀气腾腾,引得两神下意识缩了缩脖子,面露惊惧之色。 太吓神了! 而且还敢当着我等鬼神的面,大声议谋要打杀别人性命,简直……应该。 “既如此,还请二位帮我留意穆润近期的动静,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都不可放过,任何异样,请来保安堂找洒家。” “都监之请,莫敢不从!” 两神表情肃然,齐齐抱拳。 …… “穆先生真乃神医也!!” “穆神医,求求你救救我家孩儿的性命吧,咳嗽三日,肺都咳出血了!” “哪位善人借我一两银子,就一两,我得给我家相公抓药,要是再拖下去,就来不及了!!奴家什么都愿意做!” 灵芝堂,人潮攒动,不少抓药小厮和打杂正维持秩序。 穆润端坐柜台后,身着素净长袍,鬓发如霜,手持银针,眉宇间透露出沉稳与睿智,在为一名病人针灸。 片刻后,他点点头:“回去记得按时服药,此乃第二剂,尚无法根治,必须连服三剂,切忌!” 此人点头如捣碎,取出一锭雪花纹银。 夹剪碎银,取戥称重,穆润又神情自然的从柜下取出几个铜钱,找零交给此人。 “穆神医,求求你,求求你给我拿一剂药吧,我家相公真的快不行了!” 一个粗布麻衣,却有几分姿色的妇女冲过阻拦的小厮,猛地扑到柜台前,苦口恳请。 穆润见状,长叹一口气:“哎,非是穆某不愿,而是此药本就珍贵,需要特殊的药引,炮制一剂便少一剂,给了你,那其他人呢?” 此言一出,应声者众。 “对啊!你需要拿药治病,我也需要!” “没钱就滚,我有钱,我要看病!” “你不给钱,他也要义诊,明儿穆神医就该喝西北风去了,到时候谁给我们看病?你这娘们,懂不懂大局观呐?!” 穆润成神医时,自有众人为他辨经。 几人直接上前,将这妇女推出门外。 日头西移,送走一名名病人。 最终,跑堂的以‘今日败毒散售尽为由,明日请早’为由,关上灵芝堂的大门。 “尔等先收拾铺子,炮制明日需要的药材,我乏了,出去转一圈,不必留我晚饭。” 穆润起身,对伙计们说了声,又换了身夹棉襕衫,戴上短檐帽,从后门出。 “壮体钱快用尽了,得再去请点回来。” “呵呵,这场风寒来得是天助我也!有壮体钱相助,还不是药到病除……什么保安堂、鹤年堂的,岂有我的医术高明?”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这次便是我灵芝堂声名鹊起,光耀门楣的良机!” 穆润默默想着,压低了短檐帽,从小巷穿过,一路上不时回头观察有无人跟踪自己,只是片刻,便消失在复杂冗密的外城中。 朝某个方向而去。 …… 秋夜,天高露浓,又起了浓雾,锁住了重楼和满城灯笼。 此时在外行走的身影不多,三三两两的,倒是野猫野犬出没得越发频繁,在菜市口、垃圾堆翻找着什么东西,只露出一对明晃晃,泛着幽光的眼睛。 保安堂,后院。 鲁达独立院中,取来菜刀和小瓷碗。 “五方五灵,听我敕令!” 鲁达诵经念咒,然后屈指一点瓷碗, “请五鬼现身!” 噗呲! 接连数道烟雾升腾。 一个个青衣黑帽,如同官差的累土泥人钻了出来。 这些时间,鲁达也施展过【五鬼搬运术】去搬运凶人贼寇的五脏,当做五鬼血食。 所以此刻,这些累土泥人个头要比之前大了一圈,有鹌鹑蛋大小,个个目光有神,肩膀肌肉绽开。 就连那只瘸腿泥人,站立间都有种金鸡独立,单腿如钉铆的韵味。 一二个三个四个五个…… 六个?! “嗯?” 鲁达愣愣的低头,便见那个胖泥人官员,扶着自己的幞头,挽着朝服,正畏畏缩缩也从烟雾中钻了出来。 胖泥人见到鲁达,顿时自来熟的作揖, “下官见过大人!” 鲁达有些纳闷:“不是,我只唤来五鬼,怎么还多你一个?!” 胖泥人讪讪一笑。 这段时间,他手下这些受鲁达驭使的轿夫、官差,吃得那叫一个生猛精壮,尤其是得了血食人气,灵性更足,搬运的本领强了何止数成? 往日里,尚且只能搬运常人、武夫的五脏。 现在,甚至都可搬运炼气士的五脏了。 隐隐间,都有压过他这当上官的迹象。 怎么能让他不着急?! “大人,我有大用!” 胖泥人一本正经的说道。 鲁达:“哦?何用之有?” “我能搬运无形之物!” 胖泥人仰起头,颇具自豪之色道:“这些泥腿子,再修行,也顶多只能大小如意,化作青烟,搬运有形。” “但我不同,气运财运福运,我都可搬运,甚至还能增添抽离!视其他泥人为道标传递信息、捕捉气味、万里追踪!” 看着胖泥人这卖弄的模样。 鲁达暗忖一声。 好家伙,还卷起来了。 不过,胖泥人这搬运无形的能力,的确让鲁达有些心动。 更不消说还能互相感应,万里追踪,这不泥人版的哮天犬? 鲁达看了另外五只,还在玩耍嬉戏,懵懵懂懂的泥人,道, “可我这搬运之法,只能敕约五只泥人,你来了,便得走一位。 而这五位,跟了洒家许久时日,也有些情分了,怎忍平白无故遣返?” 胖泥人似乎早有准备,嘿嘿一笑,火速脱衣取冠,将这件官皮扒下,对着那五只泥人道, “唔!尔等,谁想当官呐?” ------------ 第74章 此人命中克我 听到胖泥人的声音,五只泥人动作停下,面面相觑,却有些犹豫,并未马上应答。 糟糕,怎么不灵了! 胖泥人心中一沉,立刻谆谆善诱道:“一日当官,便再非泥腿子了,生杀夺予、特权在握。你们想想,以后别人走路你坐轿、第一个享用供品、有危险你先撤别人先上……” “我来我来!!” “我要当官,我要当官!” “谁敢抢,我打谁!这身官衣是我的!” 四只泥人顿时扑出,你争我抢,扭打在地。 只是瘸脚泥人还在原地。 鲁达有些好奇:“你怎么不去?” 瘸脚泥人也仰着头大喊道:“打不过啊。” 鲁达:“……” 片刻后,尘埃落定,一个泥人抢得官身,对鲁达鞠了三躬,笑嘻嘻的回悦来客栈当官了。 让鲁达有些感慨。 世人都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连这小小累土泥人都无法免俗。 恰时,一阵阴风吹来,直直落入保安堂内,拂过鲁达耳畔,隐隐听得到嗡嗡窃窃私语声。 来了。 鲁达点头,对五只泥人道, “还请诸位,代替洒家走一遭,帮我盯个人。” 正说着,鲁达犹豫了下,单独对胖泥人、瘸脚泥人道, “两位随我一起,或有大用。” 胖泥人、瘸脚泥人点头,五只泥人齐声道, “公有所求,自当听从!” …… 另一边。 穆润一路偷偷摸摸来到了城东一处已经废弃,唤作井陉窑的窑址。 此时渭州本不出产陶瓷,然而有脑瓜子灵活的商贾,从河南府走私汝窑,到渭州井陉窑复炼加工,摇身一变唤作渭窑,引得城中贵人争先抢购。 结果某日分赃不均,东窗事发,直接被抄了家,杀得人头滚滚。 这井陉窑也就废弃了下来,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和窑炉,也是不少乞儿流民的栖息之地。 穆润拐弯抹角,来到一处破烂窑房,在杂草和深深藤蔓处,找到了一个瓷罐。 “罐神罐神,速速显灵,再赠我千五百壮阳钱!!” 穆润在这瓷罐面前,磕头叩首,满脸虔诚,念念有词。 穆润半月前,来此井陉窑招募试药人,也不知怎地,鬼使神差的就走到这间破窑房,从陶罐里发现了那些奇怪的钱币。 将之当做酬劳,赏赐给试药人后,居然个个都变得精神抖擞,一扫沉疴。 穆润顿时便生起了心思。 生意难做啊。 隔三差五就能听说,哪里哪里又开了家药铺,又有哪位‘京飘’的名医,回渭州被高薪聘请加入官方的修合药所。 比如那保安堂的白素贞,看着年纪轻轻,但穆润与之交谈,只是三两句的功夫,就知道此女精通药理,医术高明。 假以时日,又是渭州城的一代名医! “我老穆家世代行医,怎么也不能到我这代就辱没了名声!” “有此壮阳钱相助,得鬼神之力,我穆润也能拿个神医当当!” 穆润有些得意的默默想着。 至于这壮阳钱有何后遗症,是否对病人有害,穆润虽然隐隐有所猜测,却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指不定又是一场机会呢? 穆润起身,打开瓷罐盖,顿时一阵亮光从罐里照射出来。 穆润脸色大喜,赶紧将壮阳钱全部捞出,放入肚包中,又小心用藤蔓杂草将之掩埋,这才三步一回首,快速离去。 而在暮色深深中,不远处的断壁土堆后,立着一大两小三道身影。 一名面容发黑,通体黄褐道袍的老道,满脸深意的看着穆润离去, “这么快就要将福泽阴寿消磨光了?甚至都无需老道出手,此克命人,便得自个儿嗝屁!妙啊……” 这黄褐老道也算是渭州本乡人,早年有所机遇,被一邪修看中掳去当了弟子传人。 得道之后,和同门师兄妹联手,弑师夺宝,下山游历。 几十年后,返回渭州城,却惊喜发现渭州气运有缺,妖雾重重,便动起了火中取栗,谋划一场好处突破筑基境界。 哪知道,一番卜算,算出那穆润天克自己,会葬送自己的一身道途。 便准备略施小计,除掉穆润。 “恭喜师尊,贺喜师尊!除此命中大劫,筑基有望!”黑脸老道身旁,一个脆生生的女童嘻嘻一笑。 另外那个男童似乎还有些纳闷,道:“师尊,法力岂是如此不便之物?他不过区区一凡人,随意打杀了就是,何必如此麻烦?” 黄褐老道摇摇头,道, “穆润此人是个有福泽的,贸然打杀了容易,但沾惹了过量杀气孽气,就等于入了城隍阴司的黑名簿,路过的那些正道牛鼻子,一见我也说不得要做过一场,来个斩妖除魔。” “我这样隐身幕后,引动穆润自己的恶意,使其灭亡,便将因果降到了最低——谁?!” 突然,黄褐老道厉声大喝,目光如电,看向某个方向。 刹那间,邪风大作,吹得枯木杂草呜咽作响。 但却无什么额外动静传来。 黄褐老道冷笑:“诸位鬼鬼祟祟,莫以为能瞒过在下?” 那两名童儿见状,眼观鼻尖,一声不吭。 他们这师尊,颇有被害妄想症,每次外出现身,都会诈一诈有无人跟踪自己。 他们也习惯了。 见附近迟迟无人出现,女童打了个哈欠,无奈道, “师尊,回去歇……” 话在口中,女童便愕然的看着从不远处,窑房对面的小径上,缓缓出现三道穿着道袍的年轻身影。 “二师妹,我都说了你的龟息术练的不到家,容易露馅,你非要跟来。” 略带责怪的声音传来。 “哎呀师兄,说不定是小师弟泄露了气息呢!昨儿你问他山下所见之物,可有心上牵挂否,小师弟说别的不想,只想那吃人的老虎……小师弟肯定动了春心,破了法术了!” 一女子赶紧解释。 “不不不,不是我,我的法很灵的,说不定是驴师叔!驴师叔豆子吃多了,总是打臭屁,驴脾气上头非要跟来。” 小师弟慌慌张张摇头。 鹤鸣宫的师兄妹三人,见行踪暴露,无奈走了出来。 身后还跟着只老驴。 驴师叔被小师弟道破丑态,恶狠狠的咬了口他的屁股,引得小师弟敢怒不敢言。 黄褐老道三人见状,傻了。 还真有人跟踪?! “不好,玄门正宗,速走!” 黄褐老道暗骂一声,拿手掐了法诀,身形一阵扭曲变化,居然就融入土堆之中,好似在墙中游走。 只是这土行之术看起来并不高深,黄褐老道不时还露出自己的脸庞和手脚。 黄褐老道一只手一个,拉住自己两名童儿,就要嗖的一声开溜。 ------------ 第75章 五营兵马坛 “贼人休走!” 大师兄似乎早就料到黄褐老道这一举动。 “保护好驴师叔!” 说罢,大师兄手一挥,袖中一道绣花针般的气劲便飞出,只听得嗖嗖嗖几声,后发先至,恰好钉困住黄褐老道的去路! 噗呲!! 一丝丝黑雾弥漫升腾,黄褐老道从土行中滚了出来,脸色凝重, “好一个凝劲成气的手段,技近乎于术了!” 黄褐老道把两个徒儿朝怀里一夹,顾不得仪态,身躯翻滚,险之又险又躲开几根气劲。 “起坛!” 黄褐老道深知今日不做过一场,怕是无法全身而退了。 当即一挥道袍,狂风呼出,掀起满地沙尘,混淆鹤鸣宫三人视线。 随即快速踏步行罡,扯断手串,猛地朝地面投掷而去。 “五营兵马,现!” 嗡嗡嗡…… 手串落地便大,化作十余口幽深古朴的坛子,坛口应声就破,翻滚出浓郁的黑气,还伴随着道道灵光。 紧接着,十多位手持刀枪剑戟,身穿铁甲的兵马从中爬出,个个面目狰狞。 霎那间,大师兄眼神定住,神色变得阴沉狠厉起来。 只因此乃五营兵马坛,强行驾驭生灵魂魄,辅以载体当做兵马。 而面前的这些五营兵马,还是最凶的用人体尸骸炼制兵马的那种! 只见得这些兵马,个个细小,身子蜷缩佝偻,头颅大,躯干小,分明都是些婴儿或者孩童的尸骸! “邪魔外道!” 大师兄目光一冷:“师妹!” 二师妹闻言,含于舌尖下的‘火魄丹’迅速服下,继而只是手一挥,两团青蓝火焰便从手中冲出,温度之高,远超凡火! 几个兵马还没反应过来,便立即被火焰湮灭,只坚持了数息便坍塌为一股枯骨,不复神异! 铮! 大师兄拔剑出鞘,冲将出来,手起剑落,就是一只兵马俯首,快速朝黄褐老道而去。 “小子猖狂!!” 黄褐老道冷哼一声,手中一道乌光打出,唰的一声便穿过窑屋,直奔大师兄面首。 大师兄面容肃然,也不撤身,身影如风般腾挪,剑尖轻轻上挑。 轰隆!! 然而下一刻,大师兄似乎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了胸口,闷哼一声,退后几步。 便见那乌光,分明是一只手臂粗细,通体幽黑骨甲的大蜈蚣! 方才就是它那细长的身躯上密布的百足,击中了大师兄。 “走!” 黄褐老道见状,也不欲乘胜追击,大蜈蚣飞回怀里,他一个滚地便带着两名徒儿再次融入土壤之中。 “三师弟?!”大师兄厉声大喊。 却见那面容稚嫩的三师弟,一阵手忙脚乱,尤其是见刚才那大蜈蚣模样骇人,掐诀的姿势不慎变形。 只是灵光一闪,指诀便又沉浸下去。 “师兄,我的法术不灵了!难道女人真的是老虎吗?” 三师弟哭丧着脸。 驴师叔嫌弃的看了三师弟一眼,‘嗯昂嗯昂’的叫唤几声。 “可恶!!” 大师兄气急,但也只是这耽搁的数息时间,黄褐老道便已融入茫茫夜色里,消失不见。 “快追!” …… 夜深静卧百虫绝,清月山岭光入扉。 黄褐老道沿途不知打翻了多少草框和瓦片,在月影中游动于土墙泥筑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隐约听到前方传来嘈杂的声音。 只见一片灯火通明处,几家青楼坐落枫泾河两岸,形式各异的花灯争相斗艳。 其中混杂的人烟、情欲乌烟瘴气,在空中形成粉色如魔障般的怪影。 黄褐老道见之不怒反喜,稍稍松了口气。 人间污浊气,最伤修士心。 到了这里,人流攒动,各种气息冲撞,足以掩盖他们的行踪。 但黄褐老道为人老滑,只见得灰光一闪,在一无人角落现出身来。 他猛地回头,阴恻恻说道, “跟了老道这么久,也该现身了吧?莫非阁下,还想做个黄雀在后?” 歌管楼台声细细,那边的青楼上传来糜烂的笑声。 这边青砖幽幽,枫泾河潺潺流动,江风卷起片片落叶。 只有偶尔路过的酒鬼,扶着墙在角落里呕吐。 男童、女童眼观鼻尖,还是没有多说。 他们这师尊,狡兔三窟,为人擅诈。 想来刚刚被鹤鸣宫三人埋伏,心有余悸,这才故技重施。 见迟迟无人响应,黄褐老道仍然不愿放弃,冷哼道, “管你是人是鬼,都无法逃脱道爷我的法眼!莫要不知好歹——” “哼!语气倒不小!我等现身了,又如何?!” 谁知下一刻,一道威严冰冷的声音从半空传来。 黄褐老道猛地抬头,便见上面空气扭曲,浮现数道身影。 一人乃狱吏打扮,披散着头发,手持木牌,上写“日巡”。 一人小颊赤肩,手提灯笼,上写‘夜游’。 三只小泥人,正坐在二人肩膀,朝地上打量。 日夜巡使? 不是,怎么还有一伙人跟踪我?! 那女童见状,脸蛋儿瞬间煞白,都快被吓哭了。 “师尊你别说了,你是人,不是乌鸦精呐!” 男童也是哭丧着脸:“师尊肯定转修法门,学谶术了。” 黄褐老道浑身冷汗,立刻反应过来。 又如何? 继续跑路啊! 黄褐老道卷了道袍,只见乌光一闪,居然舍了大蜈蚣,然后一声暴喝,猛地拍向丹田,法力暴动,自个儿在呼啸江风中,又融入地底。 “居然是只蜈蚣异种?!” 日巡游使被鲁达强行拉来加班,本就火气大,此刻见大蜈蚣朝自己飞来,眸光一凝,手中木牌轰隆一声横压而下。 那大蜈蚣几次挣扎纵掠,却都被木牌挡住了去路。 只见得神光一闪,便被木牌砸成一滩肉泥。 夜巡使者见黄褐老道身影,就要追去,却听得肩膀上的累土泥人道, “主公说穷寇莫追,让他逃。” 日夜巡使点点头,却见得鹤鸣宫的师兄妹三人一驴,已经追来。 此刻衣袍鼓荡,血气勃发,脸色都有些难看。 “糟糕,到了这里气息就彻底乱了!” “那邪魔炼制银伥钱,一日不除便有无数人受害!” 大师兄气得双眼发红,狠狠瞪了三师弟一眼。 “尔等也是来抓那老道的?” 日夜巡分辨出三人身上那股纯正法力,主动落到地面现身,语气有些居高临下。 大师兄目光一凝,收剑在背,单手做了个揖, “岷山鹤鸣宫第十九代清字辈真传大弟子,李清风,见过二位大神。” 李清风指向身边两位同门:“这是我的师妹李清妙,小师弟李清岗。” 李清妙、李清岗两人也神色肃然,做了个道揖。 他等虽是有传承的道家宗门,祖上也出过仙人一级的人物,但距今早也不知多少代了,指不定都已经尸解转世去了。 所以此刻面对授予神位,飨食香火的日夜巡视,也不敢怠慢。 也没必要怠慢。 李清风:“我等入城不久,便见城中风寒肆虐,又在桂花街发现了有妖邪之气,一番追查,便蹲到了刚才那名外道,散播银伥钱!” 说到这,李清风叹了口气, “可惜,最终还是让他逃掉了!” 日巡使正欲说什么,突然,他似乎感应到什么,和夜巡使齐齐转身,本挺拔的背脊稍稍弯曲,脸上居然带上丝丝讨好。 却见一壮硕大汉大步从黑幕中走出,势如雄峰,双臂上绽出根根青筋,不加掩饰的气血,犹如夜幕下高举的火炬,令人无法直视。 “嗯?那个旁门左道?!” 李清妙下意识惊呼一声,目光中带上戒备。 日夜巡游闻言,齐齐发声,厉声训斥:“什么旁门左道,要叫鲁都监!” 鲁达走入光亮处。 便见他手里还拖着一个被锤到半死,已经昏迷的人影,不是穆润又是何人。 鲁达此刻奇怪的看了李清风一眼,道, “谁说让他逃了?那厮,就在洒家眼皮子底下蹦跶!” ------------ 第76章 屠肆 “鲁都监?” 李清妙似乎明白了什么,诧异道, “大师兄,他就是那位金丹真人的相公,唤作鲁达的兵马都……” “戒口慎言!” 李清风打断李清妙的话语,目光深邃的看着那边丝毫也不着急,反而颇为镇定,唤来几名捕手的鲁达。 鲁达把事情经过简单给捕手们交代一番,又取出一枚银伥钱,开口道, “尔等速速去盘查哪些人,近日买过灵芝堂的荆防败毒散,核对有无跟此钱币相似的铜钱,一应搜集上来。 若是拿不准,便让他们暂时在家附近的社神庙、城隍庙中休息过夜,待洒家把那始作俑者抓住,便来处置。” 这捕手是个积年老吏了,也隐隐听闻面前这位鲁都监跟知府这边的上层人物,似乎有些不对付。 但这些跟他们底层官吏又没关系,就那几两银子,哪值得站队卖命啊? 莫说怠慢了,反而得打起万分精神,一切从公、从严,免得抓到把柄,里外不是人。 “那鲁大人,可需要我们增派人手支援?” 鲁达摇摇头:“不用,有他们几人打打下手就够了。” 说着,鲁达指了指李清风三人和……那头老驴。 鲁达直勾勾的看了眼老驴,只觉这驴子灵性十足,几近于妖,且气息澄净,毫无杂质,简直就是上好的驴肉火烧! 驴师叔本跟在李清风三人后面,此刻没由来的打了个寒颤,双目惊恐,一时忍不住,便是接连一串臭屁打出。 酣畅淋漓的声音,打断了众人的思绪。 李清风三人稍稍有些尴尬。 捕手也看了李清风三人一眼,点点头,拎着分明醒来,但还在装死的穆润快速离去。 鲁达空出手来,这才将用红绫捆系,斜挎在腰间的雪花镔铁棍取出。 稍稍用手摩挲,不知是否是鲁达的错觉,还能从冰冷刺骨的棍身下,感受到其中的轻微呼吸律动。 就如同这镔铁棍,也在吐纳般。 这股异样,是鲁达接连斩杀那两只妖精,沾染精血,又日夜舞棍,常伴左右后萌生的。 尤其是随着鲁达的境界,日益趋近炼气后期,捕捉到法力中的‘真一之炁’后,跟这镔铁棍的联系就更深了。 每次法力在镔铁棍上运转,虽然法力的延展性不算太好,但也有几分真一之炁,渐渐被镔铁棍吸收。 劲道贯通间,就好似是鲁达的手脚一般,不分你我。 当然,若是想真的将此宝兵,温养至灵性十足的神兵。 再将神兵,这等上佳的法器胚子祭炼成法器。 却需要数十载的苦工了。 只是,若是用饱含大量灵气、精气的鲜血洗涤,也可大幅度缩短这一时间。 这时,鲁达看向了黑蒙蒙的天空,发现缕缕白雾升腾而来。 起雾了。 鲁达低头看着雪花镔铁棍,雪亮的棍身模糊映照出他的身影。 寒光凛冽,杀机也凛冽。 “这几日,应该会很冷。” 鲁达自言自语,迈步朝前方走去。 李清风三人赶紧跟上。 李清妙本是机灵古怪的性子,片刻不说话都难受,此刻却有些安静,几次三番想开口说些什么,但一看到鲁达那面无表情的脸,又默默闭嘴。 “鲁兄,我等是岷山鹤鸣宫……”李清风主动跟鲁达攀谈着。 “洒家知晓,尔等这次下山,是为何事?” 鲁达稍稍驻足,侧耳倾听着什么,脚步一转绕过了那些青楼。 直到这时,李清风才注意到,鲁达耳边趴着只小人,似乎在为他带路。 居然灵物,好像还是累土泥人?! 李清风见状,有些诧异。 即便是在灵炁充沛的山上,灵物也不多见。 而且大多灵物,性情乖戾,喜怒无常,极难亲近。 往往只有施展拘灵遣将、撒豆成兵的法术,才能与之契合,强行驭使。 李清风倒也听说,类似五鬼搬运术这等蝇头法术,也可唤来山川灵物,可至少需要中等搬运术,且讲究个因缘际会,才有灵物相助。 可这莫不需要数十年的造诣。 那……鲁达是如何让这泥人乖乖听命的? 李清风三人心底有些疑惑。 “我等是奉师门命令,清理门户,解决一桩数十年前的恩怨。” 李清风没有多说,只是稍稍提了句。 鲁达点点头,既然是师门内务,他也不愿多问,只要不是干些见不得人的腌臜事即可。 “在下擅使羚羊剑法,轻功也不错,现在是炼气后期境界,数月前,刚习得【北斗叩步化形术】这一蚕头法术。” 李清风又朝鲁达介绍着李清妙、李清岗两人。 “师妹她从小喜欢玩火,入道时也对火行道韵感悟颇深,现在使得一手【蹈火】之法,已是中等,可引火、制火,若是提前服用‘火魄丹’等丹药,甚至可以施展上等蹈火,火焰生生不息,无法熄灭。” 鲁达闻言,倒是高看这李清妙一眼。 蹈火之法,鲁达也会,只是并非是志怪图记录的。 所以便越发知晓此法的艰难。 虽然主要是鲁达掌握的法术过多,无暇他顾。 不愧是正道修士,一式蝇头法术也能修行得炉火纯青。 正应了那句话,没有废物的法术,只有废物的修士。 “师弟他天资最好,虽然只有练气初期修为,但【假形】术已得精髓,论战斗力,甚至是我三人中最高的,只是……偶尔会施法失败。” 被李清风揭短,李清岗稚嫩的脸蛋瞬间涨得通红,支支吾吾的想解释。 “至于驴师叔……嗯,能吃能睡能驮东西。” 李清风稍稍犹豫了下,认真的说着。 鲁达点头,知道这是李清风见‘四人联手’,提前共享信息,互通有无,免得待会斗法时,被黄褐老道寻到破绽。 鲁达也简单交代了下自己的手段,只说习得五鬼搬运术和一手棍法。 几人边走边说,鲁达不时改变方位,穿过闹市街,直过州桥。 街道两边都是鳞次栉比的店铺,多得是炭铺、酒店、某某包子香铺。 月光昏沉,人影稀疏。 鲁达大步如流星,径投得一家占地十余亩的屠肆来。 浓郁的血腥味传来,此刻已是卯时初,正是屠宰牲畜的时辰,紧闭的大门后,不时传来生猪的哀嚎声,偶尔夹杂着几头老牛的悲鸣。 “居然是这?” 李清风目光一凝:“倒是个隐蔽的好去处。” 屠肆每日屠宰数千牲畜,血煞之气冲天,道韵紊乱,鬼魅难近、寻常的灵官法眼法术,效果也大打折扣。 不正是藏污纳垢之所? 鲁达表明身份,入得门来。 屠肆的东家认出鲁达,脸上一脸惊喜,心中却暗暗叫苦埋怨‘莫非这老饕不满足酒家的荤腥,来我行当里吃最新鲜的那口?’ “噫!洒家问你,你这屠肆里,有没久无人居住的阁楼、院子?” 东家愣了下,虽不解其意,还是赶紧带着鲁达一行人到得屠肆内,穿过走廊,到了几间月洞门连着的院子外。 “这院子本是每年给尚食监,那些下来检查脯肉质量的上官准备的,空置已有数月,但我们每半月也会派人打扫……” 东家小心问道:“不知鲁大人……” “噫!不该问的别问,忙你的去,一切照旧,不可泄露我等行踪,否则洒家定要朝你要个说法!” “是是是!鲁大人请便!” 东家勉强笑笑,又朝李清风三人拱拱手,留下院门钥匙就走。 李清风并未贸然进入院子,眼眸底部掠过一丝彩光,隐约察觉到什么,脸色凝重:“的确有独属于兵马坛的血腥气!” ------------ 第77章 蜈蚣泡酒,法力我有 “鲁兄……厉害!” 李清风有些佩服鲁达这手驭使累土泥人,抽丝剥茧的手段。 他等练气修士,法力、法器尚不算高深,少有人具备类似袖里乾坤、壶中仙等芥子储物的手段。 基本要靠驴子等牲畜托运行李,用房屋来安置繁琐的修行所需。 兵马坛的炼制和日常祭养,可不简单,锱铢甚多。 那黄褐老道,肯定需要一个地方栖身。 而且留存不少重要之物,不会轻易舍弃。 所以黄褐老道,大概率还会折返此处,打包行李细软,再离开渭州城。 鲁达轻轻点头,侧耳听泥人话语。 那胖泥人还在慢悠悠的替鲁达盯梢,跟踪黄褐老道三人。 留在自己耳边的,是那只瘸脚泥人,在当做传音筒,给鲁达提供信息。 不过鲁达还是有些好奇,轻声对瘸脚泥人说道, “可是,那胖泥人是怎么知晓,这院子的气息和那道人的气息吻合呢?” 瘸脚泥人坐在鲁达的耳廓外,悬着一只脚。 此刻闻言,凑在他耳朵上道:“我们来来回回跑了好几次了呀!那狗官……退休的狗官跑得太慢了,是弟兄几个轮流架着他,一趟趟核实、分辨气息。” “它就只会搬运点无形之物,嗅嗅味道,主公切勿被他蒙蔽圣聪。” 好吧,鲁达还以为那胖泥人搬运无形,万里追踪的能力有多么玄妙,原来也靠人力啊! “那我等就在附近埋伏,等那外道回来。” 李清风在院外绕了圈,查明地势分布,然后快速交代,制定战术, “下山时,师尊赐予我一则‘画地为牢’的符篆,可让一定范围内的五行道韵失衡动荡,无法施展遁术,但只能维持半刻钟。” “那外道一回来,我便激活符篆,届时三师弟立刻去请所有的屠夫,持刀而来,为我等助势;二师妹则随时准备好蹈火,若有必要,烧尽整座院子!” 说到这,李清风又看了鲁达一眼, “我与鲁兄,便一起进院子,来个瓮中之鳖!” 鲁达听了李清风絮絮叨叨一阵繁文缛节的,早就不耐烦了,闷声道, “半刻钟么?那也够了。” 说罢,便甩着膀子跳过院墙,进了屋。 李清风三人傻眼了。 李清风着急道:“鲁兄,你这是何意?” 鲁达的声音遥遥从屋里传来, “天寒地冻的,哪有抓贼的受苦,贼人在外逍遥的?洒家就在这屋里等他回来!” …… 第二日深夜。 几道鬼魅般的身影,从屠肆院墙里穿了出来。 黄褐老道左看看,右瞧瞧,见并无异样,本下意识想问一句‘何人跟踪’,却被女童一把捂住了嘴。 “师尊,没人!!没人跟踪!快快回屋打包行李,开溜吧!”女童急了。 “也是。” 黄褐老道想着哪里会这么倒霉,于是这次就不诈了。 他点点头,三人又蹑手蹑脚,靠近了院子内屋。 “咦?院子内外怎么这么干净,有人来过?”黄褐老道眉头一皱。 “应该是屠肆派人打扫过,无妨,兵马坛外我用小鬼遮蔽,凡人无法看见。”男童讨功似的说道。 黄褐老道满意点头,凑进了屋里,便见屋里似乎还冒着亮光,摇曳不定,从窗户缝隙中投射出来。 “尔等离府时,没有灭灯?”黄褐老道回头看了两人一眼。 “没有啊,莫非是今日月光大作,照到兵马坛上的亮光?” 女童猜测道。 几人正说着,便听见屋里传来咕噜咕噜似乎在喝水的声音,还伴随着某种类似混杂了血腥味的酒气! 咔嚓,咔嚓!! 如闸刀切碎骨骼和甲胄,只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后,是绵长有劲的咀嚼声。 屋里黑洞洞的,三人看不分明,只见一条影影绰绰的身影还在对窗扭动,状若神魔。 “莫非是我的兵马出世,在享用蜈蚣血食?这么大体魄,妙啊……” 黄褐老道搓着手,面露激动,暗暗笑着,随即推开了门。 两个童儿跟上,自觉的随手关好门。 房里果然没有点灯,而或许是开门的动静,惊动了刚才那身影。 屋子里骤然安静下来,只有细细如鲜血流动的声音,从帷帘后的桌子上传来。 “好兵马,好兵马!如此警觉,真是老道的心肝儿,老道定要好生培养你,让你当个兵马元帅!” 黄褐老道揭起帷帘。迈出一只脚,就待去摸自个儿的好兵马。 却见得月光婆娑,被云雾遮挡。 屋内,却骤然迸射出亮光,清晰可见,居然是从一根手臂儿粗,通体雪银的镔铁棍上传出! 宝光照耀,三人光下打眼一看! 只见桌子上坐着一个壮硕大汉,几乎赤条条的,解了衲袄的扣子,上半身衣服搭笼在腰上,挽起一只裤脚,腿毛凌乱。 大汉一拳砸碎不安分的大蜈蚣脑袋,就朝兵马坛的坛子里塞,边塞还打着酒嗝, “蜈蚣泡酒,法力我有……兀那鸟道,还有蜈蚣没,速速取来!” “啊啊啊啊!!!!!” 黄褐老道见状,愣了下,继而气得双眼通红,冒着火光,疯癫般的冲上来, “我的兵马,我的蜈蚣……狂徒找死!!” 轰隆隆!! 然而鲁达似乎早就在等黄褐老道破了心境,主动出手。 此刻一把握住身边雪花镔铁棍,身躯前踏,双手抡圆,倏然向前一个纵跳,棍身嗖的如潜龙出渊。 沉闷破空声还在耳中,镔铁棍已狠狠朝黄褐老道头颅砸下! 这一刻,鲁达的眼中,哪里还有半点醉意? 清澈冰冷,眸光如一,那浑身磅礴的气血与法力在此刻合一,传递至镔铁棍上,棍身都振动附和起来。 于是,漆黑内屋之中,倏然亮起一片如收扇般的宝光。 宛若利箭,瞬间刺入在场众人的眼底! “不!!” 黄褐老道瞳孔放大,全身各处,每个脏器似乎都在发出求救。 但他眼睛就直勾勾的看着这幕,眼底倒映的那道寒光,越来越近,却根本来不及反应! 他为渡命中劫难,除掉天克自己的穆润,才回到渭州。 而此刻,他突然认识到一个恐怖的真相,那就是……他算对了! 咔嚓! 势大力沉的棍尖,带着清脆啸声,直接打爆了他的头颅,血浆绽开后,棍身更是顺着脖颈、躯干一路向下,这些部位宛若猪肉遇见烧红了的铁钳,纷纷融化、滴答下来。 最终镔铁棍彻底将黄褐老道砸成两截,最终却羚羊挂角,在距地面数尺距离停下。 呼! 飓风漫卷,吹飞帷帘。 鲁达缓缓站起,看着另外两名道童,狞笑一声, “到你们了!” ------------ 第78章 破杀! 这一幕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黄褐老道这一练气后期的修士,眨眼间,便死的不能再死,落在两名道童眼中,甚至以为是看到了幻觉,此刻还呆立在原地。 被鲁达的杀机一激,两人瞬间回过神来。 “大哥!” “大哥!!” 两人惊怒吼叫一声,竟然宛若揭开了某种禁制般,本娇小的躯体滋啦一声撕裂变成常人大小,露出两张苍老蜡黄的脸,看五官,跟那黄褐老道有几分相似。 顷刻间,女童化作老太婆,男童成了老翁! 浓郁的法力气息浮现而出,居然都是练气后期境界。 鲁达有些诧异:“居然杀一赠二?” 怪不得这黄褐老道区区没有跟脚的旁门左道,又是银伥法、又是土行、还有五营兵马坛、养蜈蚣之术…… 原来是一门三姐弟,共同供养修行的。 这便解释得通了。 老太婆屈指一点,手含煞气,几只兵马坛须臾间飞来。 老翁目露冰冷之色,一只只蜈蚣从他脚下蜂拥而下,朝鲁达而来。 鲁达见得那一只只个大肥美的蜈蚣,哈哈大笑,极为满意,挑了棍势,撑地弹起,居然不闪不躲,带着汹涌的气流一跃而来! “找死!” “居是个莽夫?!” 两人见状,目光暗喜。 却见得下一刻,鲁达突然笑容收敛,手中镔铁棍居然松开。 阴神出窍,落入游蛊之中。 一点游蛊穿梭虚空,以四两拨千斤的力道,不时在镔铁棍棍身轻点几次。 而放在外界,这镔铁棍似乎活了一般,状若银龙,居然当空环绕蜿蜒起来,在屋内留下一片雪光。 噗!噗!噗!噗! 无数蜈蚣被打得稀烂,那兵马坛中刚爬出一个兵马,下一刻便生生连坛带人砸碎。 而鲁达一跃而下,拳印催发,目中含有精光,鼓动胸腔,一股怒火沛然而出,大喝一声, “咄!!” 嗡的一下,好似一圈气浪扩散开,门窗剧烈震动后猛地炸开,那老太婆、老翁两人耳边恍若锣鼓敲响,居然失神了一息。 也就是这个刹那,鲁达浑身气势已经到达了一个顶点,席卷着不加掩饰,炙烈如实质的狂暴杀意。 双拳,落下! 院子外。 安静的廊下假山后。 李清风看着黄褐老道那鬼鬼祟祟的身影,倏然从院墙里掠过,消失在墙壁后面,眼前一亮。 终于来了! 李清风立刻激活早就捻在手中的一则金色符篆,掐指念诵一句真言, “元始安镇,普告万灵,岳渎真官,土地封灵……画地成牢,起!” 无形的波纹扩散,只见灵光一闪,方圆数十丈范围内,本活跃的各种道韵,立刻沉寂下来。 见此,李清风压低了声音快速说道, “三师弟,只有半刻钟的时间,快去!” 李清岗点点头,踩着清浅的脚步,快速转身朝屠宰场而去。 “二师妹你给我压阵,见势不好就立刻蹈火!鲁达兄太鲁莽了,怎么能独自一人面对那老道?” 李清风说着,快速拔出长剑,脸色肃然,朝李清妙颔首。 李清妙点点头,脸庞紧绷,稍稍有些紧张。 两人不再犹豫,几个闪身便已经到了院门。 就在推门的刹那,却听得一声暴喝从屋内传来,宛若平地起了霹雳掣雷,划破夜幕,惊起飞鸟。 “不好!鲁达兄!” 李清风脸色狂变,手起剑落,门扉洞开,三两步便和李清妙两人冲进了屋里。 闻着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两人心底焦急之色更胜三分。 但当他们一到了内屋,看清屋内场景时,却纷纷下意识停了下来,目光迷茫,呆立当场。 鲁达缓缓从两具尸体的胸膛中,拔出彻底陷入的双拳,随着抽出铁拳,鲜血内脏不要钱似的迸射而出。 鲁达未散的气血化作丝丝缕缕的青烟,从他身上升腾而起,由于门窗破碎,倒灌而入的寒风,吹得青烟缭绕飞舞。 一根雪花镔铁棍,铮然一声飞入鲁达手中。 鲁达抓起桌上的蜈蚣酒,一口饮尽,大笑一声, “好酒!” 而在他的脚步,一地残肢断体,拼凑起来,恰好三具。 …… “这是哪来的天降杀星,煞气腾腾,本官辞官归隐,怎么又入了虎穴?不妙啊……” 胖泥人跑得最慢,被两个泥人架着走进内屋,只见得那些跟山一样高的内脏,还血淋淋的冒着熊熊热气。 他不由得目瞪口呆,心底打着退堂鼓,盘算着要不要重新上岸当官。 却下一刻,便天旋地转,被那两只泥人扔在地上。 他惊愕的看着,包括瘸脚泥人在内,四个泥人争先恐后的钻进三具修士的尸体中,享用着血食。 个头和灵性,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着! 那瘸脚泥人,或许是见眼前三具血食灵性充沛,果断拔掉另外那只腿,挑了两截跖骨给自己安上。 成了两只骨腿。 一时间动作如风,来去无影,论速度,居然还超过了其余泥人! “好你个泥腿子,居然不要泥腿了?!” 胖泥人瞪大了眼睛,见之立刻反应过来。 这杀星是自己主公,自己害怕个什么劲儿? 该害怕的是敌人呐! 胖泥人顿时大喜道:“主公威武,杀的妙!” 说罢,挺着大腹便便的肚子,爬上面前的肉山。 而内屋中,李清风和李清妙还失神的看着这幕。 一阵恍惚后,李清风这才无奈笑道, “鲁兄实力不凡,单枪匹马斩杀那老道,道行深厚,我也只能望其项背啊……” 那老道已是炼气后期,李清风虽有自信,付出一定代价便可击杀,但也无法像鲁达这般轻松。 颇要费些力气。 “师兄,师兄……” 李清妙似乎发现了什么,眼眸瞬间睁大,闪烁着难以置信的光芒,嘴角微微张开,小声呢喃着, “三个,三个……” 李清风忍不住问道:“三个什么?” “他们三个,都是练气后期的修士,是……是梅雨山三煞!前些年,就是他们灭了一家小型宗派,各处游窜!” 李清风顿时沉默下来,良久之后,才面无表情的‘嗯’一声。 心底只有一个念头。 哪来的妖孽变态! 修的是旁门左道,怎么杀起人来,如此凶残! 他若为恶,我拿头去斩! ------------ 第79章 法种珠,天龙应杀袋! “大师兄,二师姐!!我回来了,那群屠夫我也喊来了——!” 李清岗着急赶来,见院子这里诡异的陷入死寂中,心底不由升起不安的预感。 刚进门槛,李清岗的话语戛然而止,愣愣的看着这幕,继而面容激动, “师兄,你们这么快就把那老道杀了?!” 李清风顿时尴尬的咳嗽几声,止不住的给李清岗打着眼色,李清岗不明所以,还在屋内即激动又害怕的看着三具尸体。 鲁达走出屋外,看着面前数十位一手火把、一手屠刀的屠夫,抱拳道:“多谢诸位助拳,此间事了,白日里会有官府前来对接,诸位不用担心。” 几个屠夫在门口张望,隐隐看到屋内的死尸,双眼一瞪,就要多说什么,屠肆的东家立刻捂住他的嘴,转头对鲁达赔笑道, “鲁都监随意就是。” 鲁达点点头,这才回到屋里,从地上挑选几只看得过去的蜈蚣,准备拿回去泡酒。 便见那胖泥人如同献宝一样,费劲的扛着几件东西,滚到鲁达面前,大喊道, “主公,宝贝,宝贝啊!这可是法种珠,还有个【天龙应杀袋】!” 胖泥人心底还在嘀咕,让尔等泥腿子跑的再快又如何? 终究是没心眼的,只顾得嘴里快活,哪里知道为君排忧解难,积攒家资的重要性? 这个主公座下第一主簿幕僚的位置,我当定了! 鲁达闻言,定睛一看,那法种珠却是五粒圆澄澄,色若玛瑙,内部还有云烟氤氲的小珠子,当真不凡。 天龙应杀袋则是个色泽暗红的皮囊,表面还有金绣的蜈蚣吐丹图案,入手稍沉,隐约还能从袋口看到里面,密密麻麻、或大或小的蜈蚣。 “咦?这法种珠应当是修行太上昆仑法的老道士留下的,极为纯净,内部还含有真元一炁,对我等练气修士裨益不小。。” 李清风早就想找个话题岔开刚才尴尬的局面,此刻见到法种珠立即开口。 “至于这天龙应杀袋,却是来自川蜀一带独特的炼器之法,摄入昆类,互相厮杀,角逐出异种天龙……勉强算是个法器胚子。” 鲁达闻言,哈哈一笑:“那能用来泡酒否?” “啊?泡酒?” 李清风愣了下,迟疑道:“应该不行吧?此袋虽自成空间,但只能摄入昆类……” “那简单,我把蜈蚣打死炮制一番后,再在体内灌入烈酒,不就行了?” “这……好像也行?” 李清风惊了,万万没想到,那梅雨山三煞兄妹,辛苦祭炼数十载的法器胚子,到了鲁达手里,却成了酿酒袋?! 接下来便是瓜分战利品这等愉快的环节了。 鲁达分了三粒法种珠给李清风三人,李清风自觉没出什么力,本欲推辞,谁知鲁达不由分说强塞给他,说是助阵的辛苦费。 还有些祭养兵马坛的材料,各种阴邪古怪的器物,什么接生剪刀、系耳红绳……鲁达不感兴趣,也就没要。 剩下的东西,鲁达自然毫不客气的笑纳。 走出屠肆,天已经蒙蒙亮,几名捕役急匆匆赶来,恭敬的朝鲁达拱手,简单问询之后,便朝屠肆内而去。 穆润那边已经尘埃落定,捕手们兵分两路,一路搜集银伥钱,一路审问穆润。 穆润本欲狡辩,但一阵棍棒伺候,打得皮开肉绽,鲜血迸流,吃打不过,只得招供。 想他机关算尽,到头来,无非逃不开一个‘名利’场。 可笑,又可悲。 “对了李清风,洒家见尔等似乎服用了什么丹药,居然有喷火之效?” 走在路上,李清风闻言,愣了下,闻弦知其意,立刻反应过来,目光看向身后的师妹。 李清妙本在兴奋的盘点收获,此刻察觉到李清风的目光,嘀咕两句,略有些不舍的从荷包中取出一个药瓶。 “此乃火魄丹,乃师门独家炼制的丹药,人元三转。可引动人体‘少火’,从全身各处逸散而出,极易控制,较之凡火要多几分威能。” 李清风仔细解释着:“其他宗门或许有相似的丹药,想来应该比不上我鹤鸣宫的精纯,丹毒少,后遗症也弱,只是事后会稍稍清心寡欲,对什么事也提不起兴趣罢了。” 说着,李清风将药瓶递给鲁达。 瓶内装有十二粒,粒粒浑圆,碰撞在瓶身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行!洒家占你个便宜,你在渭州城,早晚有用得着洒家的,尽管吩咐!” 鲁达也不扭扭捏捏,接过药瓶,稍稍打量便满意的揣入腰包。 直到这时,李清风三人才注意到,系在鲁达腰间当做绦子的红绫。 “百年蚕丝水火带?” 李清风迟疑之后,立刻分辨出来,顿时酸的脸都快歪了。 什么家庭啊,天龙应杀袋用来酿酒,蚕丝水火带拿来当绦子,他这个正道传人,都没这么阔啊! “只是可惜了那外道的土行之法,虽只是蝇头小术,但也勉强属于五行遁法之一,有朝一日也可跻身蚕头之列,想我鹤鸣宫,也不过有半篇水行之法罢了。” 李清风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遗憾。 天有五行、阴阳、雷电风雨。 而人体其实也含有五行阴阳之属,与天地自然对应。 可谓是‘人身小天地,天地大人身’。 而想施展五行遁法,遁去真身,同化于五行之中,可远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里面涉及到不少去假还真、物我合一的窍门。 任何一门五行遁术,都算得上货真价实的蚕头法术,得之可保身家性命那种! 而土行之法,虽然要较之土遁之法粗浅些,但也还算少见了。 此刻,鲁达闻言,没有多说。 脑海中的【白蛇奉身报恩图】下,不多的留白区域中又多了几只血迹斑斑的兵马坛。 坛中依稀藏着三个苍老的人影。 一行墨字浮现。 【悟道休言天命,修行勿取真经】 【一悲一喜一枯荣,哪个前生注定?幽幽红尘百年钟,到头来,都是痴人说梦】 【断命劫克运之因果】 【得蝇头小术:土行】 【例属五行土遁,下结地脉,汲炁而行,可借土游走】 …… 几人一道吃了早食,出得店门,一个回白云观,一个回保安堂,很快便在逐渐热闹起来的路口分了路。 看着鲁达渐行渐远的背影,李清风感慨道, “虽然眼下世道混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但幸得还有鲁达兄这样的人物在,才不至于……彻底无望。” 说罢,他带着师兄妹三人大步流星的离去。 声音遥遥传来,带着几分肃杀。 “接下来,就该清理门户了。” “哎呦!驴师叔你别咬我裤子,回去就给你喂上等草料!” ------------ 第80章 借力制恶鬼 回到保安堂。 鲁达便见铺子里熙熙攘攘,里三圈外三圈挤着不少人。 此刻一见鲁达,这些人都欢呼感激起来, “是鲁大人!!” “鲁大人打败妖人回来了!” “昨晚我亲眼看到那团鬼影了,还好有衙门捕爷来得及时,否则我那老母妻女的,谁来照料啊?!” “穆润真是人模狗样,居然勾结妖人?呸!” “快拜拜这尊土地像,鲁大人说这可是位大神,可灵了!” 白素贞本来在柜台后问诊。 素白的身子上,披着一件红色狐裘,间或点缀着几缕银白,又为白素贞增添了几分贵气。 看到鲁达出现,白素贞立刻起身快步走来,见鲁达并无伤势,这才松了口气。 此刻人多,白素贞克制住自己心中的滚滚情绪,道, “相公辛苦,快去后院洗漱一番吧。” 穿过拥挤的人群,鲁达走进后院,左右无人。 鲁达取出几个钱袋,里面装着千余银伥钱。 此刻鲁达伸手一攥,随着‘嘎吱嘎吱’的刺耳声,银伥钱纷纷裂开,缕缕火焰自鲁达手掌心升腾而起。 伥鬼纷纷发出轻微的悲鸣声,但只维持数息,便彻底崩碎,化作浓郁的阴气。 估摸着,堪比有五六十年道行的厉鬼! 无形游蛊飞入其中,随着鲁达念动之间,这些阴气顷刻炼化,被游蛊吞噬。 游蛊快速成长,背后那条灰色虫线快速凝实清晰起来。 游蛊的气息陡然暴涨,居然流露出几分凶戾之气。 鲁达见之目露喜色。 “若是再遇到那甚劳子梅山三煞,哪需洒家使枪弄棍的,游蛊一出,便将其打杀了!” 扎青游蛊术威力上涨不少,鲁达顿时神清气爽,这种自己实力、根基变强蜕变的滋味,确实不错! 更不消说…… 鲁达目光看到前堂,眼底灵光一闪,便可看到那逐渐浓郁、清晰的香火,如轻纱起舞,弥漫而出。 …… 入夜,月光映照出院中那棵桂花树的清冷影子。 许是一阵寒风吹过,桂花树摇曳树枝,发出簌簌声音。 屋内,床上。 白素贞缓缓睁开眼,眼睫轻垂,眸光深邃,径直看到了寂寥无人的街上,快速飘来两道神情焦急的身影。 持镣戴锁,还提着灯笼,散发淡淡的香火。 白素贞回过头,轻轻推了鲁达一下,在他耳边轻语,吐出温热的气息, “相公,日夜巡使找你来了。” 说着,她悄然收回搭在鲁达身上的蛇尾。 鼾声戛然而止,鲁达睁眼坐起,穿衣推门,走出院外。 便见得那两位日夜巡游,颇为坐蜡的在街上徘徊,既不敢进来,也不敢高声大喊,拖得锁链哗哗的。 “鲁都监?!” 两鬼神见到鲁达,目光一亮,接连走上前来。 鲁达瞪大了眼睛,嗔怒道:“尔等何事?来扰洒家清梦!若不道个是非来,又得吃洒家饱饱一顿拳!” “不不不,我……”日游巡使有些犯怵,支支吾吾的。 “不敢不敢,却是有事相求鲁都监相助,借您这一身凶煞膂力,去压恶鬼!” 夜游巡使近日都是正常上值,没有加班,此刻耳目清秀,思维快捷,迅速说道。 却是那穆润,白日在牢狱中吃了百记背杖,又得知灵芝堂被查封,彻底葬送了祖宗基业。 气急攻心之下,便撒手而去。 但死后,或许是怨气冲天,心有不甘,居然化作一头恶鬼,等闲鬼神无法压制,打得前来勾魂的鬼差鼻青脸肿。 日游巡使二神,唯恐此事闹大了,仓促之间便想起了鲁达。 “可此地离牢狱可有数十里,等洒家去了,万事皆休了吧?”鲁达有些疑惑。 “来得及来得及,只需请鲁都监的魂灵跟我们一路,顷刻就到了。” 说着,夜游巡使取出一根青色的线香,道, “鲁都监您命格太重,我们勾不出您的魂魄,还请您燃上这只‘离魂香’,幻想纵身一跃的场景。 此香只会燃两刻钟,届时香灭,您自然便会归体。” 鲁达未语,进屋看向白素贞。 白素贞颔首点头。 “那行,洒家跟你们走一趟。” 鲁达这才走出门外,取了线香,折返屋里,点燃线香后,脱鞋上床。 嗖! 香火袅袅,鲁达豁然起身,只觉自己的身体极为轻盈,毫无重量,而且也听不到内脏的蠕动声。 鲁达愕然的回头,便见自己还好生生的坐在床上。 “相公早去早回。”白素贞轻笑。 鲁达点头,穿过墙壁,随风而起,便上了半空。 只见此刻夜阑人静,苍穹如墨,月华如练洒落人间。 万家灯火,璀璨若星汉倒悬。 跟阴神出窍不同,这魂灵离体似乎更加自在,不受本尊距离限制。 只是,似乎不能离开太久。 果不其然,魂灵漂行速度极快,只是几个呼吸间,便已到了外城。 脚下有一破落瓦舍,散发着微薄的文韵,冲出屋檐数丈之高。 鲁达正欲从上飞过,便听得夜巡使者开口阻拦道, “还请鲁都监绕一下,这房子里住的是个老学究,在湖柳书院读了大半辈子书,但屡考屡败,也没落个功名。 专门在城里租了套房子,当做私塾,平日里免费给乡邻的稚子蒙学启智,说什么城中才是学宫之傍,有利于孩童见识。 是个好人,但年纪大了,怕是受不了鲁都监的冲撞。” 鲁达点点头,绕过屋舍,这才奇怪的说道, “我见他文韵不弱,至少也是个秀才,怎么屡考不中?还是个寻常士人?” “不清楚,或许是差点机缘吧。” 夜巡使摇摇头。 三人没再多谈。 鲁达和日夜巡使二神快速来到外城监牢。 穿墙过巷,一路下沉。 远远地,便能看到一尊跟穆润五官有几分相似,但高有丈许,青面獠牙,眼若灯笼的红毛鬼,在撒泼嘶吼。 附近几名阴差畏畏缩缩的,不敢上前。 鲁达见状,大骂一声:“你这个鸟红鬼,生前看到洒家唯唯诺诺,一个屁也不敢放,死了倒还耍起威风了?!” 那红毛鬼闻言,顺风看来,一看到鲁达,顿时吓得鬼影簌簌,尖叫道, “尔等不讲鬼德,怎可请这等活煞人来助阵!不行不行,换一个!!” 鲁达笑了,欺身前来,周围的黑暗猛地聚拢,牢狱中本昏暗的油灯瞬间熄灭,余光之下,便见得鲁达的手掌轮廓从黑暗中探来。 凶煞之气勃然而发,压得红毛鬼鬼气溃败,发出滋滋滋的刺耳声。 然后,一把将红毛鬼的腿抓住! 红毛鬼自知抵挡不住,就想逃走,猛地朝半空扑去。 但它只觉一股怪力从腿上传来,它疯狂的挣扎、尖啸,却被鲁达一把扯下,只是扑地一声响,便将其死死压在身上。 “还想逃?拿枷锁和枷钉来!” 鲁达大喝一声,另外几名阴差赶紧上前,递来枷锁。 三两下将红毛鬼绑成粽子,临末了,还打了个结。 鲁达满意点头:“手艺没有落下……” “多谢鲁大人相助!” “小的必定上禀城隍,为鲁大人添上一笔!” 几名阴差自然是感激涕零,纷纷剪拂(下拜)。 “赶紧回去交差吧,这厮不是个好东西,最好去油锅里滚一遍……洒家回去补觉了。” 鲁达知会了声,上了句眼药。 之后便转道飘行,风驰电掣。 在夜色下,回到家中。 屋内,那离魂香缓缓燃烧着。 定睛一瞧,还未过半! 烛光中,白素贞守在鲁达的本尊旁,一手撑额,一手看着医经,貌似在看书,却不时打着瞌睡,小脑袋一点一点的。 此刻感觉到动静,白素贞抬头,便见鲁达穿檐而来。 一时间眸光流转,一抹轻笑自唇边溢出, “相公,你回来啦?” ------------ 第81章 楸叶,入山 自当日穆润散播银伥钱,坏了不少病人体内五行之气后,白素贞便开了些五行调和的方子,无偿给百姓们使用。 虽无法完全好转,但也能好个七七八八,稳定金元,不至于他日莫名其妙的暴毙。 若是遇到实在没钱抓药的,也还是会免了他们部分的诊金,自然又收获一波名声和香火,不用多说。 “相公,褡裢都已备妥,妾身还做了些柿膏儿当做零嘴,路上吃。” 鲁宅外,一匹骏马抖擞着鬃毛,白素贞小心将行李放入驮包中。 鲁达锁好门窗,扶着白素贞上马。 “娘子坐好,咱们出发。” 说罢,鲁达这才牵着骏马动身。 鲁达、白素贞两人要出趟远门,去岷山深处,寻些市面上很少流通的宝药。 这场没由来的风寒,随着时间流逝,已经有弥漫整个外城的趋势。 一时间,大大小小的药铺诊室,门槛都被踏破了。 家家户户皆熬药,走在路上再无桂花香。 可只有白素贞知晓,这风寒,绝非什么‘桂枝汤,麻黄汤’所能治疗的,甚至以她研究的方子,也只能堪堪控制病情。 但若是病理一变,那也就无效了。 需得以宝药为引,或许有痊愈之机。 两人一马一路前行,很快便出了洒金街。 内城还好,一到外城,来往行人面露菜色,不少人捂着嘴痛苦的咳嗽。 “希望不要是最坏的那种可能吧……” 白素贞看着这幕,目露忧虑。 鲁达没有说话。 最坏的可能,自然是……瘟疫。 有道是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从泾州而来的水患,虽已勉强平定。 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淫雨损麦,蝗蝻生疾,甚至寄生于人体扩散…… 放在任何朝代,都是一件棘手之事。 而鲁达却是想得更多。 若只是天理循环而来的瘟疫也就罢了,终究逃不开相生相克的道理,还是有药石可医的。 怕就怕,是人为…… 此时已是深秋。 满街都是卖楸叶的,妇女儿童,皆将其剪成花样戴在头上。 认为秋日戴楸叶,可保一秋平安。 尤其是风寒之疾肆虐,戴楸叶的就更多了。 甚至连街上的流浪狗、流浪猫都没逃出魔爪,强行给戴上楸圈。 鲁达也从街边小贩手上,买了个楸帽,给白素贞戴上。 “巨子大仙可好有些时候没来了,不知吃胖没有?” 白素贞满脸喜色的摸着楸帽,继而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 鲁达摇摇头,道:“听说好像是趁天寒地冻的良机,去收编猫兵猫将,讨伐其他猫国去了。” 朝廷应允的‘薪酬’,前几日总算兑现给巨子大仙。 虽然质量不算太好,逗猫棒之流所用材料,居然不是布料和孔雀羽毛,而是细碎的鸭毛鸡毛…… 但总归也算是过冬的物资。 巨子大仙自此,便再无合适理由来蹭酸奶,只能好生叮嘱白素贞,切不可荒废这手熬煮酸奶的手艺,等它一统六国,自立‘猫始皇’时,必定任命白素贞为‘馔膳太官上人’。 两人闲谈着。 就这样,鲁达牵着缰绳,白素贞坐在马背,快速出了城门,稍稍分辨方向,便朝岷山而去。 两人皆非常人,尤其是出了渭州城,人流量减少,两人也少了几分顾虑,释放脚力。 估摸着两日便可抵达岷山。 沿着官道刚走不久。 忽然前面迎面走来一位风尘仆仆,好似个读书人的老头。 头戴顶万字头巾,身穿领皂纱背子,打扮讲究,衣服洗得干净到发白。 他怀里夹着几本《叙古千文》、《十七史蒙求》等历史启蒙的书籍。 “怎么莫名其妙就到城外来了,我得抓紧时间回书院,提前预习批注,才好给那群娃儿讲解……” 老头边走边自语,似乎还迷路了,不时朝路人问路。 可或许是见他打扮古板,是个老学究,路人理都不理他。 老头无奈,突然看到鲁达二人,顿时脸色一喜, “后生,回渭州城的路,是从这里走吗?” 鲁达稍稍后退几步,这才抱拳道, “老先生,你腿脚不便,还是从哪儿来从哪儿回吧。” 老头闻言,脸色愠怒道:“你这后生,我只是老了,不是没用了!还请指教,回城的路,是这边吗?” 鲁达无奈,道:“你走错了,那边是去泾州的,你得从这边岔路走。若是没找到你想找的人,不妨往回走,或许就能找到了。” 老头闻言,恍然大悟:“怪不得!多谢后生了,多谢劝告,告辞!” 看着老头匆匆离去的背影。 鲁达和白素贞目光交汇,默默摇头,没有多说。 …… 渐入白云深处。 岷山同样秋意正浓。 鲁达手持草鎌,在前面开路,这里也不知多少年没人来过了,到处都是荆棘藤蔓,怪树陡坡,没处下脚。 白素贞挎着竹兜,步伐轻盈,无论是隐匿于石缝中的灵芝,还是悬挂于枝头的石花,都逃不过她的慧眼。 只是她并未采摘,反而遇到刚冒出头的灵芝,还用杂草将之掩埋,免得糟了山中鸟雀的摧残。 马匹,则被鲁达两人留在岷山山脚的农户家中,只带了些简单的吃食。 此刻,林间时常传来鸟鸣兽吼,回荡在群山之中。 鲁达能清晰的看到,随着渐入深山,白素贞似乎也放下了某种负担,肆意轻松许多。 行动扭扭,臀儿一上一下,更不时出入白云苍茫之间,偶尔露出一截比古树还粗的白玉蛇尾。 山势越发陡峭。 此刻,鲁达两人已站在悬崖边,举目眺望,脚下尽是茫茫云气,看不到边。 风声呼啸,如江潮拍岸,推云挤雾而来,在耳边哗哗响起,似乎要将人也一同拍入无边云海之中。 到了这里,鲁达才陡然意识到天地自然的伟岸,个人的渺小。 但在这伟岸与渺小间,两者精神却并无间隙,反而相融贯通在一起。 你成全了我的浩大,我也知晓了天地的高远。 “娘子,岷山里有多少修者道场?” 鲁达看着云海中,那些拔云而出的万丈高峰,开口问道。 白素贞轻轻一笑, “莫说我了,便是岷山的山神,也不尽知吧?游方的道士见此处钟灵淑秀,便伐竹修庐,当个樵夫,偶尔接引几个凡人来竹庐中论柴米油盐的道,你怎么能说这竹庐不是道场呢?” “传承千年,弟子数百的道观,一夕之间分崩离析,祸起萧墙,只剩下宫殿阁楼依旧轩昂,又怎么能说它就是道场呢?” 鲁达似懂非懂,本想吟诗一首,可搜刮了下肚中空空的墨水,掏出腰间应龙袋,喝了口烈酒,这才道, “说到底,还得看人!人厉害,走到哪里都是理!便是住在臭粪坑,别人都能夸出云顶仙宫来!” ------------ 第82章 与天地精神往来 此刻闻言,白素贞颇为赞同的点头,道:“也是这个理。” 自获得了法种珠,鲁达也未含糊,回家就入肚为安,顺风顺水的突破至炼气后期,省却半月苦工。 较之固精、吐纳两个阶段,练气后期便是养吾炁,需要在体内继续培养、壮大‘真一之炁’,形成炁穴,用以调和精气神三者,使三关俱通,筑得无上道基。 此境可用一句真言概述,‘凝神入炁穴,练功如猫捕鼠,如鸡孵卵’。 就是说蹲在那里迷迷糊糊,不吃不喝数月,却还是一身温烫。 便是由于已经调和精气神,有‘真一之炁’驻体,身体状态及法力,始终维持着活跃巅峰。 自此之后,真炁居于体内,便如心君在神室,一念不生,内在鬼神听命自己内心,外面鬼神也不敢妄动。 真正到了百邪不侵之境。 所以,此番入山采药,白素贞也抱着让鲁达与天地精神往来,见见这世外山水的念头。 对他的修为大有好处。 …… “可惜了,差一味‘百年肉芝’,否则就能多研制几个方子,一个不成还能换另一个……” 半日后,白素贞搜寻了整座悬崖,甚至飞遁云海,周游太虚却无果,不再强求,转而和鲁达一起下山。 两人行走在雾气茫茫的岷山中。 百年肉芝虽然不算灵药之流,但若是再生长几百年,得山野精怪的照料,日月精华的哺育,便有望成为芝人芝马,是炼制地元丹的重要材料之一。 世间灵药宝贵,不是某个道观山门的有主之物,便是早就被其他精怪发现,夜以继日的悉心照料。 贸然采摘,甚至强行索取,有伤天合。 即便是白素贞也不愿意强求。 这株百年肉芝,是之前白素贞前往祁连山,途径岷山地界时偶然发现的,当时还差些月份方到百年,并未采摘。 不料这次来,居然扑了个空。 下了山,在农家取回骏马,又被热心肠的农家安排了一顿野味,都是山里的斑鸠、獐子。 虽然辅料配菜不多,但即便只是放些粗盐,熬炖出来也香气十足,叫人吃的口滑畅快。 鲁达吃得饱饱的,不顾农家再三推辞,给了一两银子做饭钱和照料马匹行李的报酬,便和白素贞连夜折返回城。 一夜风驰电掣,若非骏马吃不消,恐怕鲁达二人已回了渭州城。 即便如此,天色微亮之时,鲁达白素贞两人已距渭州城不远。 路人人影绰绰,挑担驾车,而且还有不少从城里方向来的马车,策骑缓行,有随行侍从拿着自备的食物。 似乎还是秋游的。 其中不乏才子佳人,三五人结伴,言笑晏晏。 不远处,依稀传来飞流瀑布拍打石岸的声响,空气湿润还带着淡淡凉意。 鲁达记得,此处唤作绮霞村,盖因有一处观日出的绝景,唤作‘绮霞瀑’而得名。 待到天朗气清,云消雾散之时,日光在瀑布溅射起的水帘中,映射出千万道如同霞光的飞虹,无比漂亮。 围绕着绮霞瀑,有好几处酒家、还有附近乡民挑着小吃叫卖,热闹得紧。 鲁达自然没兴趣凑这个热闹,不料白素贞似乎察觉到什么,眸光掠过喜色,翘首看向绮霞瀑深处,笑道, “我还道那株百年肉芝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原来是这肉芝生了灵性,本能驱使渴慕人气、文韵,居然躲在绮霞瀑偷听别人作对子写诗。” 说着,白素贞看向鲁达,道:“还请相公在前方酒家歇息片刻,那肉芝机警得紧,相公气血旺盛,一靠近就吓跑了,奴家去去就来……” 鲁达点头:“娘子请便。” 见白素贞离去,鲁达随意挑了家酒香浓郁的酒家,栓好马,入得店里。 虽然只是清晨,但店里生意不错。 三五个筛酒的酒保,都手忙脚乱,如燕子般在大堂里乱窜。 在此处吃酒的,大多都是准备去绮霞瀑看日出的‘闲人’,身边都有家丁随从,再不济也是某某名流之后,要去流觞曲水,在溪间聚会,俯仰天地之地。 鲁达魁梧的身影,掀起酒望子,撞入店内,卷起一阵冷流。 本还热闹的大堂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一些家丁游侠,更是满脸凝重,下意识握住了腰间兵刃。 好在他们见鲁达只是随意的看了众人一眼,便在酒保的招呼下,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并未生事,便松了口气。 只是不时用戒备和打量的目光,看着鲁达的背影。 也有人认出了鲁达,脸色或惊或喜,想上来寒暄攀谈一二。 但鲁达只是目光冷冷扫了这些人一眼,便打消了这些人的念头。 待酒保上了菜,鲁达看着面前毫无荤腥的素菜盘子,眉头一皱,大骂道, “你这厮,怎么尽上些和尚菜?但管来些好菜,岂敢怠慢洒家?!” 酒保惶恐,赶紧赔罪道:“大人恕罪!实在是今日乡里有白事,所有乡亲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操办布施宴,店里的酒肉大多都资助那里去了!” 布施宴? 鲁达闻言,有些无奈,想着死者为大,也就不再计较。 示意酒保离去,鲁达又筛了两回店里的酒,觉得实在淡了些,清汤寡水的。 无奈取出自己的应龙袋,倒满蜈蚣酒。 这时,鲁达忽然听到官道传来马蹄翻飞的动静,其中还伴随着吟诗大笑声。 鲁达露出意外之色,喝酒的动作也停住了,目光看向来人。 原是熟人。 …… “陈兄,此番前往绮霞村为魏先生吊唁,你可想好做什么诗了么?” “在下近日恍惚头闷,连先贤的诗文都记不住了,哪里还能做诗?” “陈兄客气了,你可是以院试前三甲的成绩考入我湖柳书院的,家中更是腰缠万贯,客栈每日喜迎八方客,你做不出诗,谁做得出诗?” “更不用说,魏老先生之前跟你交情甚好,就差把你引荐入‘怡老会’了,为其悼诗,也是应有之举……” “唉,张兄哪里的话?简直是折煞我了!贤弟我实在脑袋空空啊……” 陈理之青丝高束,头戴方巾,骑着高头大马,无奈拱手,朝身边的同窗告罪。 这几人有男有女,七八人左右,基本都是柳湖书院的学生。 此行是来绮霞村为同窗奔丧。 ------------ 第83章 怪人 张兄打笑几句,识趣的不再多说,转而叹了口气, “魏先生穷经皓首,才高八斗,书院中就没几个人能胜过他,可惜时运不济,这么多年都未考取功名,即便如此,平日里还接济乡邻,在城里开设免费私塾,给稚子蒙学,简直令我等汗颜。 可惜啊,一场风寒加身,终究还是没熬过去。” 此言一出,众人都不由面露悲色,颇有种物伤其类的感觉。 如果设身处地,他们科举多年不中,是否做的比这位魏先生更好? 魏先生虽未考取功名,但所行善举,被乡民铭记。 亲自为其操办白事不说,还刻碑立传,把名字写进石头里。 某种意义上讲,就算中了秀才之流,也不过如此吧? 随着靠近绮霞瀑,人流量变大,陈理之一行人翻身下马,走路而行。 有绮霞村的村民,身披丧衣,早就在路口等待迎客。 此刻见陈理之一行人到来,立刻热情的前来迎接。 “咦?” 陈理之与村民交谈几句,目光不经意看过路边酒店,猛地一定,继而面露激动之色,大步走来, “鲁都……鲁大哥?” 鲁达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鼻翼耸动,似乎在嗅探什么,突然说道, “你们书院,怎么都快成狐狸窝了。” “啊?什么狐狸窝,鲁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陈理之有些迷茫。 张兄等人毕竟是在湖柳书院读书,层次不同,此刻见鲁达长相,隐约认出其人。 而一些女同学,见到鲁达,更是忍不住娇羞暗喜。 也不知是图鲁达那健硕的身子,还是那身官皮。 鲁达正欲多说,却见一位乡民颇为热情的朝鲁达拱手,道, “这位好汉,不妨一起去村里吃席?” 鲁达:“你认识我?” 乡民愣了下,笑笑:“不认识。但好汉既然认识陈小弟,那也是我绮霞村的朋友,而且你这汉子一看就是无肉不欢的,恰好村中还有些荤腥,怎地也能让好汉满意。” 鲁达哈哈大笑:“不错,你这厮是个利索的,走吧!” 若是这乡民是认出鲁达的身份,这才设宴招待;抑或是出于同情,自觉酒家的食物都拿去资助白事,亏待了自己,这才邀请鲁达。 鲁达都不稀罕去。 但偏偏这乡民说他是自个儿的朋友,还是个爽快人,知道自己喜欢吃肉。 那鲁达就不得不去了。 “我家娘子去瀑布那边玩耍去了,要会才来,洒家先去你村里吃酒,你且派个人在此处等候,若是遇到洒家娘子,便告知一声。” 乡民愣了下:“啊?那在下怎么知晓,哪位是好汉的夫人?” 鲁达:“最漂亮的那个!” …… “那魏朝先,怎么就死了?” “哎!本以为还能再采撷三年文韵,这老家伙可是个上好的读书种子,天生举人的命! 不成想,早早被金钱鼠大王借风寒之手,夺去了性命,罢了回去交差吧,安济坊不到半个月就要开坊了,有这粒文曲珠当做贺礼,上面也不会怪罪我等。” ‘砰!’的一声,潭水炸起,滚滚浓烟从中喷出,滚出两道怪影。 一个直立行走,穿着大氅,却掩盖不住身上的黄褐色毛发、嗜血的眼珠子,却是一只刚化形的黄皮子。 另外一个是尖嘴长须,拖着条无毛长尾,身披黑色大袍的老鼠精。 两妖远远眺望,还能看到绮霞村一角,他们有些眼馋那些新鲜的血食,哈喇子流了一地,但碍于人道气运,只能过过眼瘾。 “对了,魏朝先这厮死后执念太强,胎光、爽灵两魂居然凝聚不散,还在延续生前的习惯,一个不好,唤醒了他的记忆,怨念滋生,怕又是一尊厉鬼。” 黄皮子一边说着,一边朝林间奔跃,落地如羽毛飘荡,轻飘飘的,尽显一身道行。 老鼠精跟在后面,无所谓道, “管它的呢,这些跟我等又没关系,文韵是胡师抽取的,性命是金钱鼠大王剥夺的,我等就是个跑腿的……顶多沾了点油水。” 正说着,前面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便见一身穿浅粉罗裙,身材纤细的女子,似乎是迷路了,满脸迷茫,走了出来。 “两位,请问这里是渭州地界吗?去渭州城还要多远?” 女子似乎听到了刚才两人的对话,丝毫不觉恐惧,反而兴奋的大喊。 好家伙,居然有活人敢朝爷爷我问路了? 黄皮子愣了下,眼睛里掠过一丝贪婪,不由得快走几步靠近,努力挺直了背,让自己像个人。 “此处已离渭州城不远,小姑娘可是去探亲的?不妨跟我走,我带你去……” 走到近了,黄皮子才发现这女子背身而立,并未露出真面目,他不由阴恻恻笑道, “姑娘莫怕,我等并非坏人,而是山里的猎户,为村里丧事狩猎,姑娘何不转过身,看看我等?” 老鼠精也附和笑道:“是极是极,我等都是好人……” “噗嗤!!” 女子听到‘丧’这个词汇,似乎犯了某种忌讳,突然打了个喷嚏,然后神神叨叨道, “呸呸呸!说者无意,大吉大利,勿怪勿怪……” 两只妖精面面相觑,心想今日还遇到一个拘忌的怪人。 女子并未转身,声音清脆继续说道, “倒不是探亲,而是受家中长辈所托,去城里找一个叫做鲁达的武官,要传他一门功法罢了。” 黄皮子闻言,愣了下,下意识说道:“看不出来,姑娘还是练武之人……” 老鼠精猛地反应过来,脸色大变,试探性问道, “可是那位兵马都监,鲁达?” 女子:“啊?什么兵马毒箭?我只知道他家住洒金桥,还有个很凶的夫人……嗯,很凶的那种。” 对上了! 此女,莫非也是什么妖精所化? 胡师倒的确提过一嘴,上院会派遣一位前辈下界,估摸着时间,也该到了。 黄皮子顿时神情肃然,略带恭敬道, “不知尊下名讳,可是上院的前辈?不妨露出真容,让我等瞧瞧?” 老鼠精也点点头:“是极,是极,既是一家人,前辈也无需隐藏。” 女子有些为难:“啊?你们就这么想看我的脸吗?” 两妖隐约察觉到些许不对劲,对视一眼,悄然抓紧了手中兵刃,妖力涌动,肌肉绷紧,轻声道, “当然,就看一眼。” 女子无奈,还是未转身,下一秒整个躯体倏然消失在原地。 继而出现在两妖身后。 两妖猛地转身,定睛一看。 预想之中,什么凶神恶煞,脸无五官,甚至毛脸雷公嘴的模样,并非出现。 女子面容清秀,双眸清澈如水,懵懂小巧,可爱至极。 两妖齐齐松了口气,道:“前辈真是喜欢开玩笑,还请前辈随我等去见胡师吧?胡师近日不在城中,而是在城外一处庄园修身养性……” “你们为什么不穿红色喜庆的衣服?” 女子突然开口,脸庞逐渐浮现一丝冰冷。 ------------ 第84章 有妖气 红色喜庆的衣服? 黄皮子有些疑惑:“我等奉命潜行,自然要隐匿身影,不便穿显眼的衣物。” 女子点头:“原来如此。” “嗖!” 也就是话落这刻,女子化作残影,一消一现,只是眨眼之间。 恰逢日光被林间枝叶覆盖,陡然黯淡下来,投射无数阴影。 阴影中,突然传出某种骨骼碎裂的脆响,紧接着是一片死寂。 被遮挡的日光很快露出一角,照亮了林间。 便见女子依旧背朝两妖而立,只是柔嫩的手掌中,隐约带着一丝血迹。 而在她身后,两妖皆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惊骇难言的场景,眼底绝望之色定格。 一条血线,从两妖脖子上浮现,只是一阵清风吹过,鲜血便喷涌而出。 扑通! 头颅滚地,两妖顿时倒了下去,再无半点气息。 鲜血溅透两人衣物,染上殷红,显得喜庆无比。 女子叹了口气:“今日喜神方在东,故不肯背之而出。又是辰、己两个时辰有冲,必须穿鲜艳喜庆的衣物冲忌……你两为何要触霉头呢?” 说罢,女子伸手一招,两妖身上的零碎事物,便落入手中。 “什么劣质丹药,还用玉瓶装?还有点碎银,唔,这就是胡家的文曲珠?” 女子摊开手,有些惊诧的看着这枚珍珠大小,如霞似玉,还散发淡淡暖意的文曲珠。 哪怕只是轻轻触碰,那暖意也如水雾般融入女子脑海,给她神明气定的澄清之感,有种才思敏捷,恨不得连写数万文章的冲动。 “哎,这群成绩不好的同窗,为了科考,居然折腾出这等有伤天和的法子,也就是太山娘娘神隐多年,不曾现身,否则早就一劈雷,把胡家上上下下给绝种了!” 女子叹了口气。 天狐院有教无类,林子大了,自然什么鸟都有。 胡家作为最大的狐种之一,其中自然也有读书差劲,腹内空空的蠢货。 于是便趁着太山娘娘不在,搞起了人妖合污,潜伏书院,抽取士子文人文韵的勾当。 女子并非狐种,也不是胡家的妖,但由于天资不凡,聪慧好学,被天狐院的某位讲书收为亲传弟子,授予《太阳采精炼形真解》。 胡家辗转打听,托关系,这才找到了她。 “就看那鲁达能学多少了,此神魔锻体之法本就晦涩难懂,数遍天狐院,入门者不过双手之术。我该怎么教就怎么教,但若是没学会,也怪不了我。” 女子默默想着。 “咦?此文曲珠居然如此纯净,都出自一人所有?真是逮着一个人薅呢?” 女子突然发现了什么,面露诧异之色, “只是此人执念太重,一个不好,怕得化作厉鬼,危害子孙亲朋……” 女子察觉到文曲珠中,有关于魏朝先的种种记忆。 这种情况,不可贸然当着魏朝先的面,道破他身死为鬼的真相,否则一念成仙一念为魔,谁也不知鬼心如何思量。 必须先虚为委蛇,顺着对方的执念。 当然,解救之法也很简单。 如今那游散在外,执念不消的魏朝先,乃天魂胎光、人魂爽灵的结合,而他的地魂幽精,尚且还逗留躯体之中。 只消一把火,将魏朝先的尸体,包括他生前钟爱的书籍、作品付之一炬,幽精入火,烧之袅袅,天魂胎光、人魂爽灵自然也就随之而去。 实在不行,也可找到魏朝先的执念。 再通过土地庙、城隍庙禀告六案功曹,派遣黑白无常,将之强行押解回地府,届时自有手段解除魏朝先的执念,论判功绩德行后,投胎轮回了去。 只是,女子下意识的不愿跟神道那些人打交道,更不消说,这个光景又去哪里找魏朝先的执念? 所以最好的法子,便是放一把火烧个干净! “罢了,也就是我心善,还操心给胡家擦屁股了……” 女子无奈,继续面朝东方,朝山下倒走而去。 …… 绮霞村距离官道不远,也就三四里路。 或许由于靠近渭州城的缘故,交通发达,秩序平稳,村庄规模颇大,足足有三百余户,都赶得上镇子了。 阡陌交通,后有靠山,前有绮霞瀑形成的溪流,恰好从村口过。 晨曦初破,还有村里的渔人轻撒网罟于碧波之上,捕获鲜鱼数尾,银鳞闪烁,宛如水中游龙。 然后马不停蹄的上岸,将其交予妇人烹煮,不过片刻,便又端上了桌。 主打一个原生态。 等鲁达等人赶到时,丧事刚开席,从村口摆到村尾。 魏先生还未下葬,按照当地传统,还需停棺七日。 此刻棺材便在棚下长凳上,悬空着,还有几个道士为其念诵往生咒。 不仅是绮霞村本家,即便是路过的外乡人,也会被热情的邀请入席,顺便科普一下魏先生的功绩,唤来几个孩童现场背诵三字经。 一时之间,还有几分喜丧的意味。 “陈兄弟,鲁好汉,诸位快快入席,我忙去了。” 带路的乡民唤作魏本根,还算是那位魏先生的本家。 此刻魏本根带着鲁达一行人进村,交代几名村民好生招待鲁达等人,便去忙活了。 “当家的,小勉睡到现在,怎么叫都不醒,不会出什么事吧?” 一个乡妇见到魏本根,眼前一亮,神情焦急的赶来。 “而且刘婶王大哥他们家的娃儿,都睡了一天一夜不见醒,但面色红润,也不像是病了,倒是奇怪!” 魏本根愣了下,道:“你先回去看看,我忙完这里的事便回来,实在不行就去郎中来看看。” 这边, 鲁达等人入席。 绮霞村村民都很自来熟,一打听得知陈理之等人是湖柳书院的学问人,更和魏先生是同窗,都纷纷向他们攀谈招呼着。 虽然他们也想跟鲁达寒暄几句,但见鲁达这厮膀大腰圆,凶神恶煞,实在不像个善人,也不敢多说。 只是默默在他面前摆满了各色好菜,免得他没吃尽兴撒野耍泼。 吃饭的功夫,鲁达自然也搞清楚了,这名魏先生,便是前两日出城,在路上遇到的那个问路老伯。 也是上次,日游巡使借鲁达怪力压制恶鬼时,屡考不中的老学究。 鲁达酒足饭饱,陈理之几人还在和村民闲谈。 鲁达定睛细瞧,眼底掠过一丝灵光,便见得陈理之文韵摇曳不稳,本该炙热滚烫的命火外笼罩着一缕淡淡黑气,还伴随着一股狐狸骚味。 此黑气便是死气,按理说只有风水不利之地,或者垂死之人,才会具现。 陈理之身上的这缕死气,倒也无伤大雅,毕竟其还算年轻,生机旺盛,足以压制。 这死气,更像是是某种烙印或者标记。 而鲁达举目望去,便见远方棚下那具棺椁,同样散发着浓浓死气,跟陈理之身上的黑气,同出一脉,只是在慢慢溃散。 “是在挑选有才能、有文韵的士子么?” 鲁达神色微冷。 就在此时。 忽然听到远处停灵的地方,传来哗然的喧闹声。 似乎闹出了什么事,不少乡民见状,提着锄头犁耙朝那边赶。 “哪来的女娃,放下火折子!” “快快快,快拦住,她想烧魏先生!!” “这丧天良的,魏先生是造了什么孽,死了都不安宁!” 鲁达猛地回神,瞳孔骤缩, “有妖气!” ------------ 第85章 这么硬? 便见停灵棚下,一名身穿浅粉罗裙,黑布缠目的女子,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手持火折子,来势不善的朝棺椁而去。 一旁乡民气得双眼发红,引了二十余人,拖枪拽棍,争先前去阻拦。 但这女子一身怪劲,挡路之人擦者伤,碰者滚,生铁铸造的枪棍,在她手中如同棉花般,随意就捏成一团铁疙瘩。 “哪来的妖孽?给洒家死!!” 席间,有气流滚动。 鲁达那低沉浑厚的嗓音远远传来。 下一刻,便听得棚下传来金铁交鸣之声,掀起的气流罡风,把灵堂中花圈等物荡开,似肉眼可见的气浪更打得众人接连后退至十丈之外。 鲁达退后一步,抵在棺椁前,血气上涌,面色涨红,意外的看着自己那虎口都被震得生疼的手,大喊一声道, “好硬的头!” 的确好硬! 鲁达本就膂力过人,又早早固精圆满,这一手抓下去,就算是岩石都得碎成齑粉。 可这女子脑袋,也不知是何构造,居然比雪花镔铁都硬! 皮膜如鼓,弹性十足,隐隐有一堵气墙浮现。 肌肉骨骼更是内含滚滚精气和道韵,并非一味的硬扛,须臾便有多种变化蕴含其间。 某一瞬间,甚至让鲁达误以为自己抓的,不是人头,而是万丈高峰! 而反观那女子,却也是闷哼一声,法力紊乱,居然差点维持不住人形,露出头部面颊两侧的‘八字形’黑纹,尖嘴白腮的。 女子压下脸上异样,满脸的难以置信,看向鲁达方向, “这穷山僻壤的,居然还有这般高手在此?足下也是为这尸体而来?” “哼!果然是妖,莫非又是只狐狸精?!” 鲁达冷哼一声,暗道自己莫非跟狐种八字犯冲,怎么到哪都能遇到狐狸精。 当即也不犹豫,勃发了血气,话音未落间,一只手已然落在了女子的肩膀之上,只轻轻一推。 两人便撞破了灵堂内的座椅,飞腾出十多丈之外,入了后山密林中,只留下满目疮痍的灵堂。 轰隆隆!! 绮霞村中,宛若有两只地龙在厮杀,骤然传来无数炸响,烟尘滚滚,古木惊折,吹拂起阴云,居然有遮盖绮霞村上空的趋势。 乡民们哪里见过这阵仗,惊恐交加,赶紧喊来乡长。 乡长面色着急,大喊道:“两位莫要打了,快收了神力,可是我绮霞村怠慢两位?小老儿在这里望祈恕罪了!!” “乡长莫急,洒家擒此妖,给诸位加餐!!” 鲁达的大笑声传来。 “嗷!!” 浓密山林中,一声尖锐嘶吼传来,如同万千风刃,撕破空气,那女子化作一道红光般的箭矢朝鲁达破空而来。 鲁达见状,目露狂热。 这妖娘们好生耐揍,来吃洒家的拳头,正是恰好! 鲁达下意识摸向腰间,却发现自己的雪花镔铁棍还留在席间,并未带上。 但他也不慌,目光一扫,便见不远处有棵三人合抱粗的柳树。 他大步而来,右手探下,把身倒缴着,左手朝上使劲,腰只一趁! 轰隆隆!! 地面颤动,气流呼啸。 便将这株五六丈高的柳树,连根拔起! 鲁达双臂抡起柳树,运转浑身气力,驱使法力渗入柳树,固定树体后,照着那红光就打!! 咔嚓! 鲁达衣衫猎猎,撕破了裤脚,随风而动。 手中柳树也应声断裂,脱手而出,将附近数十丈的草木地面犁平。 而那女子,却也如断线的风筝,娇小的身躯扑通一声,便落入不远处的溪流之中。 只见得妖气浮动,露出一只约莫两尺长,脸上却有块黑色面罩般的妖精。 体色乌棕,尾巴粗短,状若狐狸。 “居是只貉?”鲁达愣了下。 貉妖落水即沉,吐出几口水,短小的爪子几个狗刨,身形居然拉伸变化,浑身白鳞,龟身鱼尾,化作某种水种,快速融水不见。 “好高明的变化之法。” 鲁达有些惊讶。 而村子里,一众乡民早就看得目瞪口呆。 鲁达倒拔大柳树,把那女子砸入水中的身影,宛若神魔般烙入他们眼底。 乡正着急赶来,到岸边一瞧,不见女子身影,不由得有些着急, “糟了,这女子虽然心怀恶意,但也不至于打杀了性命!快快快,来几个水性好的。” 鲁达勒紧了裤腰,走上前来道:“老丈,它已经逃了,无需派人下水,是只妖精罢了。” 乡正愣了下:“妖?好汉说笑了,这清白世道的,哪有什么妖啊怪的,那女孩估摸着是学了几手绝世神功吧?” 鲁达失笑摇头,不欲解释。 有几名年轻人下水,打捞搜寻一番,却一无所谓,摇头上岸。 乡正无奈,回头看着一片狼藉,乱成不像样子的灵堂,是又气又怒。 好好的白事,怎么出了这档子事?! 但乡正又不敢朝鲁达发作,又不好报官,只能一杵拐杖,发出沉闷响声,赌气般说道, “好汉快些吃席吧,吃了便早点离去,天色暗了,山路难行。” 鲁达摇头,回到席间,系好腰包,把雪花镔铁棍带上,随手喝了口蜈蚣酒,便朝一旁的陈理之说道, “你可知魏本根家在何处?” 陈理之神色恍惚,本还在嘀咕‘鲁都监怎么越发凶残了,上次买刀都还不这样啊……’ 此刻他闻言,猛地打了个激灵,立刻回神道:“知道知道。” “带路吧!” “乡长,那汉子还没走,还去村里逛了。” 乡长本在招呼人,重新收拾灵堂,有两个年轻人在他耳边轻语。 乡正看了远处,朝魏本根家去的鲁达等人,无奈道, “那又如何?未必还能把他轰出去?好生跟着吧,这汉子不是个坏人,就是……太莽了!” 这边。 魏本根在村中也只是普通人家,屋舍不算简陋,但也就是几间青瓦房,有主屋也有柴房厨房,外面用篱笆隔档出了小院。 鲁达还未走到魏本根家,便听得屋里传来魏本根夫妻两,焦急的声音。 “不行,哪有怎么叫都叫不醒的?快带小勉去城里,找医生!” “当家的,刚刚村上好像闹出事了,要去看一眼吗?” “哪顾得上其他,快带小勉走!对了,把刘婶王大哥他们也叫上,一起!” 鲁达驻足,透过篱笆小院,目光看到半开窗户中的卧室。 床榻上,一名男童双目紧闭,似乎还在做梦,嘴唇蠕动,好似在说着什么,不时露出痛苦挣扎的表情。 屋内,弥漫着一阵阵阴恻恻的阴气。 “执念居如此之重?” 鲁达诧异,也不进屋,从怀里取出一枚五帝钱,继而当着陈理之等人惊愕的面,手指一捻,凭空出现一朵小火苗。 火苗落入五帝钱之中,烧得五帝钱通红,然后鲁达曲指中拇相扣,朝着卧室一弹! 嗖! 五帝钱历经万人手之手,汇集百家之阳气,本就有挡煞驱邪之用,此刻受鲁达蹈火,赋予法力,效果自然倍涨。 此刻五帝钱快速飞去,落入屋中,在四周绕行。 只听得滋滋数声,刹那间屋内红光爆闪,便将阴气卷尽。 然后,在魏本根惊愕的目光中,五帝钱平稳落在小勉的眉心上。 令人毛骨悚然的可怖尖叫声响起,一团肉眼可见的虚影,骤然纠缠着绿油油的鬼火,从五帝钱的钱眼中飞出,朝窗外逃去。 小勉睁开眼,猛地坐起,带着哭腔道, “魏夫子,我错了!不该偷懒贪玩,三字经我明天一定背得!” ------------ 第86章 归去 见那虚影飞逃,鲁达也不急,又去了刘婶、王大哥等人家,如法炮制,用浸染法火的五帝钱,驱除阴气,唤醒孩童。 之后同样也有虚影飞出。 最终,鲁达又去了村口,撕下一页《文昌帝君阴骘文》,将之点燃。 鲁达虽不会什么请神唤灵之法,出了渭州城,也再无福德公帮他疏通关系。 但这《阴骘文》乃纪昕城隍亲笔批阅过的,潜移默化之下,自然沾有他的神力。 此刻燃烧,也有惊来附近阴差、黑白无常的效果。 片刻后, 鲁达追赶着这些虚影,到了村后一处坦地。 “还不现身?!” 鲁达大喝一声,如磬钟撞响,叩齿三通,自带一股震肃乾坤的威能。 周围空气骤然降低,分明青天白日,日头高升。 但在场众人却感受不到丝毫温度。 丝丝阴风从四面八方而来,聚集不散,还发出‘嗬吼’的沙哑声。 “鲁,鲁大哥……”陈理之本以为自己也算是见过世面的,此刻也忍不住吓得浑身僵硬。 而他的同窗,尤其是那些忍不住好奇跟来的女同学们,早就吓得花枝乱颤,你拉我一把我攥你一手,否则早就腿软坐在地上了。 鲁达回头,露出爽朗的笑容:“没事,鬼罢了。” “啊??鬼,鬼啊?!!!” 陈理之等人闻言,更加害怕了。 虚影聚集不散,最终从中显出一名读书人打扮的老学究身影。 魏朝先目光迷茫,道, “老朽我不是在教那群兔崽子念书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说着,魏朝先注意到鲁达,目光一定,笑着拱手, “又遇到你这后生了,多谢当日指点。 那群兔崽子果然惫懒厌学,没在城里,躲回了乡,害得老朽奔波折返,这次定要让他们知晓戒尺的厉害!” 当日鲁达和白素贞出城时,遇到魏朝先,就知他已身死,似乎化作不消的执念。 但也未贸然道破真相,而是略施心计,告诉他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虽是闲来一棋,但也没想到真的会应验。 正想着。 突然,遥遥的传来两道模糊,如同水中捞月般不清晰的声音。 “前方,可是鲁都监?” “我等奉命前来。” 鲁达抬头一看,荒草萋萋的小径中,一左一右,走来一黑一白两人。 此刻虽是深秋,但不算隆冬,常人顶多穿件大褂避寒。 而这两人却素衣高帽,长发及肩,笼得严严实实。 一人帽上书有“一见生财”四字,一人帽上书写“天下太平”四字。 正是黑白无常。 魏朝先看到黑白无常,愣了下,继而低头看着自己并不真实,颇有虚幻之感的鬼体。 猛地反应过来,脸色阴晴不定:“原来,老朽死了啊!” 与此同时,深沉浓郁的阴气怨气,在魏朝先体内翻滚而起,带着莫名的威压,满山鸟雀死寂。 鲁达神色凝重,目光紧紧看着魏朝先。 而那黑白无常也如临大敌的模样,抓紧了手中哭丧棒。 “罢了,死就死了,只是可惜不能再教那群娃儿了。” 突然,魏朝先似乎想通了什么,一扫脸上愁容,显得有些平静。 顿时,本翻滚的阴气怨气,风消雨霁,不复存在。 魏朝先有些留恋的看向村子,目光复杂,轻轻说道, “读书难,出人头地更难,贫穷人家,唯有读书,才是最好改变命运的法子,可到头来,又有几人中第? 寒门不寒,皆是士族门第之后;陋室非陋,尽是书香世家之裔,老朽本想考取功名,再回头帮帮这些娃儿,可惜了,我死了。” 鲁达闻言,目光闪烁,终究叹了口气,没有说出最大的残忍。 即便你不死,你也考不中功名。 只是某些人眼中,用以搜集文曲珠,最好的薪柴罢了。 魏朝先朝黑白无常躬身,道, “老朽斗胆,请两位大神稍等片刻,老朽有些话,想跟村里乡正说说。” 黑白无常没有马上答应,目光看向鲁达。 鲁达轻轻颔首,黑无常这才笑道, “无妨,小事耳。” 魏朝先立刻反应过来,转过身来,神情肃然,朝鲁达长长拱手, “多谢这位后生了。” …… 此间事了,鲁达自然没有逗留的念头。 朝黑白无常两人交代寒暄几句,鲁达便朝陈理之等人告别,下得道来,直奔村口去了。 陈理之等人还会在村里待上几日,等魏朝先下葬。 鲁达来时,尚且有许多乡民热情招待,亲自接送。 离去时,却只有陈理之几人,脸色复杂的将鲁达送至村口。 鲁达也不恼怒,摸了摸吃得圆鼓鼓,踏实满足的肚子,点头, “赚了一肚子油水,也不算白来。” 正说着,曲折的小路上,一白衣胜雪,身姿婉约优雅,披着狐裘的女子,牵马而来。 身旁还跟着一名带路的乡民。 白素贞看着有些狼狈,裤脚都撕裂的鲁达,无奈嗔怪, “相公真是,怎么奴家一去一来的功夫,就把衣服弄破了?奴家前两天,可刚给你缝好。” 鲁达哈哈一笑:“娘子息怒,却是洒家的不对,兴致来了,跟一只妖精角力,没收住手!” “呀?什么妖精?那相公快跟奴家说说,奴家也好奇得紧呢……” 声音遥遥传来。 两人牵马而行,一大一小的身影融入秋叶纷飞的小径,踏着清风,逐渐离去。 而在村里。 吩咐乡亲重新布置灵堂,有些疲惫默默打盹的乡长,猛地从梦中惊醒。 乡长慌乱的朝四周看去。 方才,他做了一个梦。 居然梦到了魏先生,反复嘱托他不可忽略村中稚童的学业,他走后,也得集资聘请教书先生,继续开设私塾。 他在城里的房子,北墙花坛下藏有十三两银子,便当做束脩。 “另外,尔等切莫不可怠慢那名腰阔十围,面圆耳大的后生,若无他相助,老朽恐怕已铸成大错! 他好像叫做什么鲁都监,应该来历不凡,可惜老朽平日醉心功课,孤陋寡闻不知其人,尔等稍稍打听,应该就会知晓。” 魏先生最后的话语,还浮现在脑海。 乡正立刻就联想到刚刚闹事的那名好汉,一时间,有些惊疑不定。 “乡长,乡长!我家娃儿说,他们都梦到了魏先生,在梦里还教他们功课!” 魏本根等七八名村民赶来,面色有些惊慌, “莫非,是魏先生托梦显灵?!” 乡长愣了下,操起拐杖,顾不得穿外套,也不知哪里来的精神,居然三两步就跑到陈理之面前,追问道, “刚才那好汉,姓甚名谁?哪里人氏?” 陈理之:“啊?你们不知道吗?他便是解岷山之危,几个月前刚晋升兵马都监的鲁达,鲁都监。 对了,你们这离桃溪县不远,我记得你们栽种的瓜果蔬菜,也会卖给桃溪县的刘文弘吧?说起来,鲁大人对刘文弘,还有知遇之恩呢!” “什么?!” 乡长立刻瞪大了眼睛,赶紧赶着驴车,朝村外追去。 可是远方,那两道牵马而行的身影,看似不远,走得很慢。 但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便彻底消失不见。 只有满地吹起的落叶,还隐约响起两人不可闻的谈笑声。 乡长见此,心中后悔如毒蛇啃噬,懊恼不已。 ------------ 第87章 安济坊 晨起开门雪满山,雪睛云淡日光寒。 今年的冬寒,要比往年来得更早。 深秋后的某日,鲁达起床推门,便愕然的看见有稀稀疏疏的雪花飞落,彤云密布,朔风渐起。 再看远山,居已白头。 鲁达见此,眉头暗皱。 这次的冬寒来得如此快,城内外家家户户都未做好准备。 按照往年的传统,非得检查屋顶横梁,再备上一屋子的柴火和木炭不可,家境稍好点的,还会用花椒泥墙,免得冷空气窜入屋内。 可今年风寒席卷全城,家家户户都有一两个感染风寒的,折了劳动力不说,还多了累赘。 一去一来,今年受风寒饥迫而死的人,恐怕不在少数。 见此,鲁达早早的就出门,到了小种经略相公府,找种将军商议御寒之事。 直至下午方才回到保安堂。 保安堂的门口挂着蒲帘子,鲁达掀开帘子,径入屋里,便见得从室外窜入一条冷凝的白龙,带来煞人的冷凛,冻得离门口不远的病人瑟瑟发抖。 “见过老爷!” “老爷万安。” 刚进店里,便有两位身段瘦弱,一大一小两名丫鬟打扮的女子迎了上来。 自从上次福德公显灵,震慑银伥,又有鲁达‘奉福德公神令’,揭破穆润借助邪法敛聚钱财的阴谋后。 保安堂的生意,便骤然爆火起来。 人手吃紧,白素贞便收容了两名手脚利索,家破人亡的孤儿。 大点的叫做绣儿,父亲是赤脚医生,可惜医死了人吃上了官司,刺配流放,结果在路上遇到强人,连带着押送的官差一起送了命。 绣儿懂点药理,为人也精明。 小点的叫做瑞儿,从小就在慈幼院长大,写得一手好字,虽然有些内向,但做事也很认真。 被叫了两声老爷,鲁达没有故作平易近人的纠正她们的称呼,不怒而威的点点头,穿过前堂,去了后院。 见鲁达离去,绣儿、瑞儿两女齐齐松了口气。 这才从鲁达外溢的恐怖压抑气势中缓了过来,心脏砰砰跳个不停,赶紧又去忙活了。 白素贞温文尔雅,过于良善了,若无鲁达扮‘黑脸’,树立鲁家家风,恩威并济,迟早这些外人会心生异样。 “相公,种将军怎么说的?” 白素贞交代了面前病患两句,便也来到后院。 鲁达眉头紧皱,并未缓解太多,缓缓说道, “城中大大小小的势力,包括官府、经略相公府,甚至武德司,都会拿出银两,采买炭火、御寒衣物等,然后低价出售给穷苦人家。 渭州行会甚至一掷千金,在城外重修广厦屋舍,成立专门的‘安济坊’来救济穷人。只是……” 鲁达认真的看着白素贞,语气肃然道, “娘子还未找到针对这次风寒的良方么?” 白素贞闻言,叹了口气,无奈道, “我翻阅黄帝内经、青囊经等百本药经,本以为以百年肉芝入药,辅以各种避寒药物,温通以散寒凝,使患者阳气通达,五行元气互相滋养增长,只要是风寒之属,定可药到病除,只是……” “收效甚微,堪堪稳定病情。” 前堂病患来者如流,白素贞交代两句,赶紧又回去坐诊。 鲁达脱了大衣,用雪花镔铁棍挑起天龙应杀袋,默默喝着酒。 目光深邃。 从绮霞村返回后,鲁达便火速吩咐常文忠秘密调查湖柳书院、包括魏朝先等一批屡考不中的老学究; 这场风寒的起始,是从何处冒出的第一例病患。 鲁达身为兵马都监,可并非简单执掌千五镇戎军那么简单,与之配套的情报系统、安防组织都以他为主。 常文忠为人老练,在渭州城厮混了大半辈子,什么鼠道蛇道他都略知一二。 此时便是由他负责打探情报,结果…… 不容乐观。 湖柳书院始建于神宗熙宁元年,距今虽然只有四十年,但已出了数十举人,半个渭州朝廷的官员,皆能和湖柳书院扯上关系,可道一声同窗。 湖柳书院名传一州,自然引来无数士子文人追崇,以在湖柳书院进修为荣。 而其中,不乏类似魏朝先这等,入院时便薄有名声,甚至有神童之称的士子。 但入院求学多年,越学脑瓜子越钝,蹉跎多年,也无功名在身,被人称为伤仲永,甚至最后死在院中陋室,只有笔墨纸砚相伴。 而这些老学究便成立了一个文社组织,唤作怡老会。 而不知是否是巧合,怡老会的会长,同时也是湖柳书院的堂长,胡培源! 胡培源本是外乡人,四十年前游历渭州,后得朝中贵人青睐,赍(ji)发钱财供其读书,考取功名后,摇身一变,便成了湖柳书院的堂主,论地位仅在山长之下。 平日里和马陆通判等人,相交莫逆。 只是前段时间,胡培源也‘偶感风寒’,回乡去了一趟,后来返回渭州,大多时间待在渭州行会在城外的庄园中养病,极少入城了。 而其他人或许不知,但鲁达可清楚,这胡培源不是人。 而是一只窃据人间功名,从天狐院而来的筑基老狐狸! 而这风寒的起始,已经不可考。 据常文忠所说,最开始应该是从城外而来,那时水患刚平,又闹鼠患,不少人都在街上看到婴儿般大小的老鼠出没。 背后,隐隐有妖邪的影子。 渭州行会又在官府的默许下,成立、修建收纳风寒病患之所。 所以,所有线索都指向了一个地方。 城外安济坊! 这里,也正是胡培源养病的庄园。 “一个是为了文韵,那另外一个,是为了什么?” 鲁达目光一凝,神情悄然间带上几分杀意。 …… “老爷,店外有人找你。” 鲁达正思索着,绣儿踩着碎步,轻轻在屋外说了句。 “找我?” 鲁达有些疑惑,起身出得店外,便见一名身穿浅粉罗裙,十分眼熟的女子,站在屋外风雪中。 女子身似熔炉,风雪不可落其身,看似纤细的躯体下,似乎蛰伏着什么洪水猛兽,哪怕不经意的气息泄露,都叫人心惊胆跳。 见到女子,鲁达顿时就惊了:“好大的胆子,你这貉妖,居然找上门来报仇?!” 女子今日不再黑布缠目,从鲁达的气息和声音认出了他。 女子猛地明白了什么,不由张大了嘴,目光呆滞,满脸失神, “糟糕,原来你这煞星就是鲁达?前几日刚锤了我一顿,我还主动上门,传授你神魔锻体的功法?你们夫妻二人,欺妖太甚!” 鲁达闻言,恍然大悟, “原来你这厮就是天狐院来的教习?怪不得这么硬! 不错不错,这一手言传身教,洒家甚是满意!” ------------ 洒家上架啦!! 明天,也就是这周三中午十二点,俺要上架啦!! 承蒙各位厚爱,本书成绩还算不错,小喇叭、三江该有的推荐都没落下,只是追读起起伏伏实在妖精得紧,磨人心态(疲惫笑) 求波订阅,求波月票,其中重要性不用多说,叩谢各位!! …… 先说更新和加更计划。 明日上架更新四章,每章3K,一共一万二;之后每天保底6K,努力日万(不敢保证,剧情质量为先,各位见怪,实在手残党,一小时就憋一千那种) 加更的话,看别人写了,那我也抄……借鉴一个。 一个盟主,加一更;两百月票,加一更,唔,暂时这样吧。 …… 然后说下本书剧情相关的东西吧。 后面水浒重要的人物和剧情、白蛇这边的人物,如青蛇、法海什么的都会写,不用担心书名党。 本书的时间线切入是大观四年(1110年),距离鲁达拳打镇关西跑路去五台山的政和二年(1112年,大概是这个时间),还有两年光景。 所以前面主要还是塑造鲁达、白素贞核心两个人物。 当然,一路追来的朋友肯定知道,这本书走的是传统仙侠,带志怪聊斋元素的路子,背景也是架空的北宋,所以我肯定会魔改相关人物和历史事件(考据党、原著党慎重),来适应已经确定的文风。 至于其他的,比如我为啥要写鲁达,长相如此凶恶,写个帅的不好吗;为何不开局就打杀白素贞,走六亲不认的路线;为啥白素贞身为金丹真人,还怕热、怕被水烫,还要讲究什么因果报应,相生相克…… 害,没啥好解释的,因为这本书就叫做《洒家鲁智深,白蛇来报恩》啊!!!魂淡!!! 报恩啊!黄雀报恩,玄鹤衔珠,白蛇奉身!!志怪聊斋啊!!! …… 然后许多读者问俺是哪位大佬、哪位大神的马甲,实在惭愧,俺只是写了小三四百万字的扑街罢了,论文笔、论剧情都不敢碰瓷那些大佬。 大家,就当洒家是个粉嫩的新人即可!! 再求下订阅! 再求下订阅! 再求下订阅! …… 最后就是献祭三千书,成我大道果的推书环节了! 都是些朋友的书或者作者群小伙伴的,大家看兴趣捞,也有小众书,不喜……来喷我,我已经习惯了(大雾) 《海贼:从匪帮大佬到海军元帅!》:海贼同人,已经量大可宰 《洪荒神话:天河倒灌,我证水元!》:神道洪荒流 《这个武圣太极端了》:极道文,更新给力,爽文推荐! 《仙子?那是我分身!》:脑洞向,书名即简介哈哈不用多说 《神话中走出的长生道士》:离谱,穿越仙神志怪世界,成为一个个神话故事主人公的“宿命羁绊”? 《红楼:捡到一只林黛玉》:少有的红楼精品 《两界穿梭:从真武龟蛇功开始》:小伙伴的新书 ------------ 第88章 日主赶车(求订阅!) “先说好,我只在凡间逗留一月,为你传授《太阳采精炼形真解》,期间我定然知无不尽言无不答,就看你能领悟多少了!” 时近黄昏,洒金桥鲁宅。 鲁达、何佩君两人立于院中。 何佩君便是那只貉妖的俗名。 此时严风刮地,雪下得正急。 白素贞立于屋檐下,一袭白衣,在为二人熬煮姜茶。 不知道从哪里看到一句话,被偏爱的永远会有恃无恐,宠开了会开始作,作完了想彻底离开。 只是被他们逼狠了,还有那个说她抄袭的作者,也是三天两头的来这边留言,语气也十分激进,才会彻底把人给弄伤心了,准备这些东西来回击吧。 她讪笑两声,想要开口,却又不知道叫甚么,按照赵洛那边,应是婆母,事实上又是她的生母,陈阳洛亦是同时知晓了竹的身份,纵然她心如止水,此时也不禁起了波澜,当年嗷嗷待哺的婴孩竟然这么大了。 楼兰亭,三百岁,比二百三十一岁的城主夜天痕和二百二十九岁夜紫央都年长很多。 “老大,岳飞出手也太果断了吧,就这样把我杀了。”月初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刚才他虽然失去了理智,但并不代表他不清刚刚发生了什么,在死亡前的一刻他已经恢复了意识。 ‘宝宝,任务是什么?’她在里面也没有看到跟自己一样的名字耶。 武向来对她百依百顺,也不去想这些东西都是各个长辈所赐,怎能轻易变卖,直接拿了去贱卖了十两银。 都急得没办法害羞了,在凌芜荑的帮助下终于解决完自己忍耐了一个时辰的急事。 辛易彬没怎么提起过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就知道她几年前出国澳大利亚,没想到现在竟然回来了。 画峥反应过来之后,看都没看阿妙一眼,趁着苏起还没有抽回剑,赶紧拔腿跑。 在无人区鏖战了无数日夜,林星辰终于第一次,放松的,进入了梦乡。 丁春河有些吃惊,不过“九天化蛟诀”的威力很强大,只是被金光轰的微微一震,这也让丁春河放下心来,在他看来,云浩不过是在垂死挣扎。 “驸马武斗”的场地,就在皇城的中心广场,武斗还未正式开始之前,来观看的人,就已经人山人海了。 营销活动开始后不到三天时间,流失的客人不但全部转了回来,客流量还较之先前增加了许多。如此一来,乡政府招待所先前的劣势一扫而空。 意念再动,神庭x闪烁光芒,内部孕育而出的神庭命神微微抖动一下,那原本还在流着鲜血的手指竟奇迹般的愈合,而且更重要的是一点伤疤都没有留下,就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似的。 南柯睿朝他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微微点头,笑容乍现即逝时,南柯睿的身影竟诡异的从原地消失,这还是南柯睿第一次使用‘贪狼’新增的特殊技能‘隐形’。 大家震惊过后,不得不感叹陈飞的魄力,他们这些老臣想都不敢去想的事情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正在积极的去谋划,实现它。 面对着近乎五域的少年俊杰,他全然不畏惧,反而眼眸充满了暴虐的战意。双目也是涌上狰狞,一双血色的羽翼开启,双手化为利爪一踏,而后冲着那挑衅的少年抓去。 赵子龙轻笑一声,看似随意地开口说道。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的话才刚刚说完,那几名准备去抢摄像机的人,却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 ------------ 第89章 金身成,三万年来第一人!(求订阅!) 一时间,院中桂花树下,鲁达盘坐的区域变得黑压压的,任何阳光都照射不进来,仅描出一个人形的轮廓,恰如一轮黑日,倒悬于地,从地底升腾。 鲁达此刻浑然忘外,把持本心,无视阴神被大日炙烤的痛苦,依照《太阳采精炼形真解》的口诀,将吐纳而来的太阳流珠之气凝聚为‘金华’。 此乃凝聚太阳流珠真身的关键, 随着沉睡能量的加大,冷主席将目光看向林翔,眼中透露着郑重。 图奇棠那双灰眸写满了伤感与失落,刘烨看着于心不忍,主动拉他的手,朝他甜甜一笑。图奇棠愣了下,温柔地望着她,紧握住她的手,释然地笑了。 各家族的成员在达到七级灵仙之后,都可以申请加入御华宗,御华宗则根据此人有无培养前途决定是否收纳。 上场之后牛汉飞主动迎上了贾凯,用曲字言的话说,他要防死这个经常当冷箭的家伙。 齐霄表现的非常绅士,但不管他如何的绅士,都掩盖不了他之前的丑恶。 山藤野森然的扫了一眼目光中出现的日本士兵,眼中警告的神色甚浓。 “听话,跟我们回去”沐颜宁静也走过来想要去拉梨白的手,梨白顿时想躲,可她怎么可能躲得开沐颜宁静,顿时被沐颜宁静抓住,只得不停挣扎,呜呜的叫了起来。 惊云会和两大势力的低阶修真者,以及独眼巨人族大部分族人,都进入了禁仙珍珑塔之中。 秦阳从盗首储物袋中取出那个黄色玉简,神识探入其中,里面果然录制有一幅海域图,海域图边角果然有一个岛叫幽冥岛。 她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缓缓开口:“龙妃娘娘,王妃有请!”星儿眯起眼看着她,想必是因为她今早也没有去请安吧。 李烨甚至有了直接蹿掉的打算,万一薛家人找自己麻烦,自己还真的打不过薛重山。 五更时分,南凉大营鼓声大作,营中军士开始集结准备向昌松城下的匈奴大营进攻了。 但现在,无论蒋恪傍大款多为人不齿,表面上也是一所学校的校长,被不明真相的众人所尊敬。 这时候唐宁街10号前的示威活动已经无法继续开展下去了,当领头的几位志愿者和民间运动家看到视线尽头出现的混乱时,脸上闪过了错愕与惊恐的表情。 就在这时,朱元虎飞身而起,双脚踹在铁锤的胸口,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下铁锤一直向后退去。 看到这里,方正不由仰天大笑起来,任凭你泰伦火力再强,在矢量操作面前,你又能够耐我何? 加州大烟馆悲呼一声,发了一张大熊猫五体投地跪拜在地上的表情。 “将军,莫非是刘晟那个泼皮?”卫亮终于想起来了,两个月前在建康城中可是让刘晟丢尽了脸。 无怪乎他们会『露』出这般神情,委实是这种神通太过于夸张与恐怖,几乎已经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但是我们吃了就只能感觉到难吃呢!”尤莉重新将nuko放在自己肚子上抚摸着说到。 倒是胡大夫听了毛老太医的话,思索着摇头道:“不是这个道理。关键是影响。 而三齐为了她,也没少到处奔走费心,要今天搞砸了,那她往后哪还有脸去请对方帮忙? 林倾城见他向她走来,顿时心吓得往后一退,全身都是警觉状态。 打探情报的人说,那支金钗上面雕着一朵牡丹的形状,还有十分精致的金叶子流苏。 ------------ 第90章 鼠患(求订阅!) 片刻后,何佩君甩下一门唤作【日神山人变】的神魔变化后,恍恍惚惚离去。 据她所说,此门神魔变需要以秘法吞服、汲取各种矿石金属甚至地磁玄光,增强这具太阳流珠金身的力量及硬度。 若是变化大成,还可悟得相关神通或禀赋。 虽然,这门【日神山人变】变化较少,仅涉及到大日、土行两种变化,基本相当 回去的时候,陆云已经迷糊了。黄威和林清两人把他扶回去。方波还好,自己扶着墙还能走得动路。 而连带着这个结果还有一个尴尬的情况发生了,那就是面对对方这种贴脸的阵容,他选出了韦鲁斯。 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南何回想了下,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关于那个世界最后的记忆,便是一把染血的匕首,以及一抹欣慰的笑,她不想去回忆那时的事,也不想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再看场面,却是段狂无计可施,自己最拿手的飞枪竟然无一例外,掉落在地。 所有人都知道韩国外援在中国的表现不怎么好,但是没有任何人敢这么指名道姓地说出这种事情。 加藤爱拥有强大的外挂【肉遁】,并不会感到疼痛,也不担心某个部位会被打坏,这些石头就连他的皮都蹭不破。 众人陆续散去,显然,都是从裴鲁的话中,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不料,顾玲儿刚走出了一步,脑海里突然闪现了今日一早的一幕:那些丫鬟看到了自己跟看到了“瘟神”似的表情,惊愕、惶恐?还说什么龙夫人身边的一个丫鬟就是因为自己被大少爷赶出了龙府? 而之所以没人能看出RW战队中后期运营的问题,就是因为RW战队的前期直接就打爆你了,所以别提那些中后期的运营了。 王翦居然会使出了泼皮们惯用的趁火打劫手段,虽说有点出人意料,但想要做出反抗也确实不太容易,就算是鱼寒也只能捏着鼻子去做这件完全属于计划外的事情,可谁曾想这居然能引起辖区内民众的热烈响应。 最让人喷火的是,她身上的那件红色短裙,才堪堪遮住浑圆挺翘的臀部,勾勒出一道惊人的弧度,让人不自觉的想到某种姿势。 集装箱区虽然被拆了大半,但因为工程转手的原因,明天一早也不会有人来动工,原先住在周围的邻居们可以利用这些时间,搬到庄翔朋友的公寓去。 用肉眼来看,也能看出这是一把很好的椅子,而且说不定还是一件古董。 竹实水灌进蛋壳内部一部分,在蛋壳重新封上之前,绮罗有幸尝到了几口,缩在蛋壳内满意的喟叹出声。 这也是当初袭人暖明明有确凿的视频铁证,却不敢依靠官府和所谓的“媒体舆论”的原因。 他的样子好像很紧张,而且很警惕的会,时不时归瞥一眼旁边的西滋莉亚,就像见鬼了一样。 雄霸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脸上却没有一般中年人的和蔼之色,反而堆满横肉,一看便知不是什么好与之辈。 “哼,不就是凭借一柄烂刀嘛,没有这柄刀,我一根指头就戳死你!”黑衣人说道。 “我……”姜祈试图开口解释自己的来意,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干哑。 那粉碎虚空的力量,瞬息之间,洞穿虚空,波及到达了鬼圣的身前,力量汹涌,一浪高过一浪,令人窒息。 ------------ 第91章 却是故人(求订阅!) “巨子大仙,洒家想再请你出山,降服鼠患,探清鼠患背后的源头。” 将大橘猫放在地上,鲁达言简意赅的说道。 被鲁达撞破自己的雅事,大橘似乎不显慌乱,自顾自舔干净嘴边奶渍,这才说道, “这倒不难,本就是我上林署猫将的拿手好戏,但近日天寒地冻,大雪封路,大仙我也不愿穷兵黩武,强征麾下的猫兵 “原本不过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武夫世界,如今却开发出了结合科技能力的超凡异能,走上了另类的进化之路。”青龙妖圣正巧看到这两个世界的变化与结合,然后开口笑着说道。 一朝取了剑,这入剑山,便自行崩塌了,不得不说,上古的神器,真是了不得的东西。 “这位客人是谁?何不请他出来与我们相见。”杨彪好奇的问道。 骑摩托车来到锦阳先去买了一套运动衣,包括内裤袜子,运动鞋。毕竟网购的还没到,现在遇到任务了,就要准备了,不然真拼命的时候,又要光屁股了。 其中右主支气管较粗短,走向较左支气管略直,所以经管堕入的异物多进入右侧。前世人们常见到有孩子因为异物吸入而呼吸困难命悬一线的情况,大多都是因此造成。 接下来,他们走的自然是通往宫外的那段密道。灯火在密道之内,将几人的身影斜斜映照在密道的墙上,诡秘的死寂阴沉与压抑。 陆逊停止了吆喝,就看见旁边的府门大开,两位兵卒守在府门口。 一般而言,若白绫勒在喉咙上方,则会出现这种情况。反之,若是在喉咙之下,那么舌尖多会露出齿门二三分。 在先后经历了数十次不堪回首的‘遭遇’之后,孟星河选择了当一条咸鱼。 不止是他,于家的那些叔伯,也是被莫问的这一切搞的一身冷汗。 大辫子接过三叔的话头,之后笑吟吟地望着千岛美代子和川田津熊,娓娓道来,引经据典。 “告示,因最近窃贼猖獗。城门将在半个时辰后关闭。在此期间,提供通行令牌的人方可出城,想要获得通行令牌请询问城门守卫。”城门边上有告示,张耀一口气念完。 身后的数十名护卫当中,便是走出来一个英姿飒爽的年轻人,高声应道。 “年轻人,你很好!敢杀少尊,今日必要将你碎尸万段!以报我心头之恨。”神尊怒了。 看见三德子又向自己凑了过来,李修泽忍不住的,又是浑身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就是往后退了半步。 在上一次的封印紫煞中,神九黎用魂魄之力将紫煞彻底净化,他原本死的不能再死,压根没有复活的希望。 “祭祀大人金跟着我吧。”康德主教的表情严肃金丝毫没有即将走秀的意思念如同那些将走路当工作,将拍照当工作的模特们。 萧一欲言又止,刚想说出口,又觉得不可思议,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 沙琼原本就是坐照后期,在登顶烈炎山时,就是他与曳戈作了鲜明的对比,被曳戈轻易超越。因而他对曳戈也是心存芥蒂,加之曳戈竟然通关百妖路他更是有些嫉妒,所以此次能与曳戈一战是他最乐意看到的结果了。 凡是在场的所有人,看到这诡异,让人震惊的一幕,都纷纷大喊了起来。 有些事情鬼面古玉不便明说,因为他的身份,更因为他身后的难言之隐,所以,他只能表现得这般活络,即使他想要找洛无笙的心情要比夜清绝还着急。 ------------ 第92章 金钱鼠,踏雪搜山 “尔等是何情况?为何人化鼠传疫!”鲁达快速问道。 模糊月光下,依稀照亮镖头那张痛苦懊悔的脸庞。 他的声音有些尖锐,状若疯癫,逻辑也有些紊乱, “哈哈哈——我错了,我错了!!我该死,我不该利益熏心,见报酬不菲,便带着兄弟们远走千里来秦凤路!!如果我不接这个单子,也不会沦为这个鬼不鬼的 黄鹏程被强大的气‘浪’给撞击得‘胸’口难受,身体倒飞了出去,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胳膊一阵疼痛,眼睛所视之处,胳膊的血流了出来,人重重地摔倒到了地上。 在林语梦身后是疾风豹的怒吼,这个可恶的人类竟然不打而逃,太丢人类的脸面了,当然如果让林语梦逃掉,那丢的可就是兽脸了,疾风豹丢不起那个兽脸,拼命追赶。 他忽然翻出一张折纸,默念有词,只见那折纸遇风化作一只猎犬,一落地便往山岗下跑。 “魏警官,今天我非常忙的!我就在食堂吃饭,你要是想吃我们食堂的饭菜,就来我们公司蹭个饭吧!”肖云飞打内心不想和这个暴力妞打‘交’道。 那国师初时并不想答话,但被龚灵一番冷嘲热讽后终于说话了,他用的居然是流利的汉话,这确实出乎在场诸人的意外。 印尼,全称为“印度尼西亚”,印度神猴的传说是从印尼流传过去的,而印尼神猴的原型则是在印尼的巴厘岛。 镇岳宫为新修建的寺庙,镇岳宫宫前地势平坦开阔,周边奇峰高耸入云,多有青翠苍松,是一座十分清幽的宫观建筑。 “我想问,”秀婉扭捏半天,就是开不了口,陶先生也摸不着头脑,只耐心地等她说完。谁知秀婉问不下去了,急得抿了抿唇,还是往叶寿珏那边去了。 “那本姑娘就不客气了?”凤于飞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眉眼中带着几分笑意。 秀婉看在眼里,悄悄将窗户关了,又吩咐下人去备甜汤,自己将蜡烛多点了几根。 但让罗尼奥没有想到的是,就与它比邻而居的安卡拉男爵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知了这一消息。 乡亲们肚里都窝着一团火,看样式非要揪出这厮不可,可是对方一直没动静。 也许是因为孙江地话。让现场地情况稍微好了一些,知道服务员把菜端进来后,酒桌地气氛才慢慢的恢复过来。 将帆布卷起来后,没错,即使是王平这样的军事盲也能从外观上一眼就看出来,那是他爷爷甚至是祖爷爷那个时代最著名的坦克之一,虽然算不上最好,但是却是国家最早仿制出的优秀武器——五九式坦克。 泉吟香道:“是。”在刹那间,她突然又感到了极度的疲倦,走开几步,在沙发上躺了下来,不到半分钟,已经睡着了。经理人把一张毛毯移过来,盖在她的身上,怔怔地看着她。 经过军营外的卫兵准许之后两人走了出去,不过必须要在规定的时间内回到军营。 敌方这个时候也不敢轻易露头,当曹洪尝试性的去中路攻击二塔的时候,敌方没有一丝保塔的意思。 所幸,今日阴散人已向隆庆保证,在上元节后,便会开炉炼丹。到时,桃花血融入其它药物之中,效力便将大减,再拿也是无用。 “好地!章部长!我会亲自为你们安排的,两位里面请吧!”说着就亲自带路领着吴凯和章部长去包厢。 ------------ 第93章 登仙会,妖魔岭 细犬继续说道:“看样子,是在等人,不过居然是有道行在身的修士……奇怪,他们来这干嘛?” 大橘毕竟久处高位,往日经常跟朝廷的人打交道,脑瓜子好使,此刻隐隐明白了什么, “莫非,也是为了那疫鼠而来?” 说到这,大橘亲点几名脚程快的猫兵,速速回城,将自己等妖的发现,通知给鲁达。 “ 幸好有陈妈妈这一番话,要不然她还真的钻进了死胡同里出不来了,就像她们当初所说的似的,不管是长泽郡主赢了还是败了,这件事和她是丁点关系都没有的。 她当时也想过,既然田明让和刘公子相熟,通过田明让认识一下应该也还成。但想来想去还是作罢,一来田明让一直在京,不方便;二来她和田明让也不熟,这个请,是不好说的。 她觉得周大虎不会去哪儿都将阿沁带着,一则是阿沁是姑娘家并不方便,二来是周大虎对阿沁并不上心,一个赌徒能给阿沁吃饱穿暖已经很不错了,若是他真的疼阿沁,为何阿沁都十四五岁了,还没有嫁人? 我心中一惊,赶紧仔细看去。果然,在那骨头的顶端,居然有点黑色的血肉,虽然还是看不太清楚,但可以确定的是,这根骨头肯定不是古尸的。 “什么事?”这话忽然让我有些紧张,从我过来开始,便一直都是我在提问题,难不成这家伙还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的。 浴室里,婷玉掏出一把东西撒在浴缸里,那是带有苦味的各种干花、干草和根茎之类。祖上在空间里藏着很多珍贵药材,能够全面地帮她清理身体内外的杂质。 平时宽绰地能让魏毓跑酷的公交车内,突然人满为患。司机听着滴滴不绝的刷卡声,还以为自己开错了车。 魏毓把这条微博发出去之后就关闭了手机,她觉得这件事到这里就可以暂时结束了。如果真有人相信窦瑶的一面之词而对顾子庭的人品产生什么质疑的话,魏毓会觉得她上辈子也是白活,死了也不算吃亏。 府城,在这样的月夜,家人陪伴,亲朋又在跟前,此刻酒足饭饱,散着步,细细言语,天地间全是温柔。 看着章飞脸上的笑容,陶怡婷一时间竟是猜不透对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然而,还没有等陶怡婷说什么,韩盛已经发动了异能力,双臂化刃的瞬间,大喊着朝陶怡婷冲去。 “怎么样,老徐,人到了吗?”袁中道到了地方,倒是没有那么热,也没有那么着急了。 还好每处通道都有障碍门,这让那些尸化的研究员困在里面,不过逃出去之前他先要把科技的结晶带出去,如果那野心爆棚的傻弟子还活着也要一并带出去。 粒子光剑三号在她的手中闪烁着凌厉的光芒,火凤的身影化作百道极光,在一阵风暴般的剑光之中,两只巨大鬼皇的身体突然碎成了数百块,当场惨死。 “绣春来了,大人他们不会出了什么事吧?”宁断本来就有些沉不住气,毕竟太久没消息了,现在看到绣春都来了,他更是坐不住了。 官双妍面上冷静心中紧张,机会只有一次,若不能趁着山白虎轻敌自傲的良机给予沉重打击,再想阴他就难如登天,更别想有命逃出去。 意思是,你不愿意打,并不是你忌惮许家的实力,而是要祭奠你那已经死了的所谓东海的朋友?? ------------ 第94章 洒家要大开杀戒! 片刻后。 一盘盘热气腾腾的肉食,摆上案几前。 众妖宛若得了人参果,小心的捧着,吃得仔细而认真。 金钱鼠一抹嘴角血迹,有些遗憾道, “我听说真正的王朝末日,人道气运垂暮时,可是我等邪魔外道的盛世,甚至可以正大光明以人类为食,骷髅若岭,骸骨如林,人头发翙成毡片,人皮肉烂作泥尘…… “我靠,杀你兄长的又不是我,你找我报什么仇。”一见情况不妙,张凡赶紧脚下摸油朝进来的洞口跑去。 “师兄,那你打算一直守着船队,等着兵员补充吗?”火花说道。 “可是她为什么要嫁给祁天浩呢祁天浩不是跟牧原昌是宿敌么,她竟然敢嫁给她的仇人”想到这里,她更加疑惑地问道。 “好吧,这件事到时候再说,你好好休息,大臣们找我,我先去忙点事。”心傲说道。 “寒山负雪杖不愧是北瑶宫镇派之宝,果真名不虚传。”在古凡身后的浣灵月看到这漫天席卷而来的冰雪石块,以及整个空间剧烈晃动的力度,都不禁微微动容道。 涂宝宝摇了摇头,让她过去?难道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傻瓜吗?所以南宫宇寒觉得自己还会过去,她才没有这么傻呢过去不就是等于自寻死路吗? 雅姬暗骂,这死丫头,竟然完全无视了自己的存在。但是接下来她更看不下去了,龙拳解开蛛儿的外衣,蛛儿不但不反抗,反而很配合。 即使叶良辰修为比自己高那又如何,现在是要封闭自身内力的,完全靠的就是基础的格斗技巧,云墨修炼了不死不灭大法,肉身这么强,云墨会怕他? 龙擎渊有种想打安雪凌屁股的冲动,不过现在正是紧要时候,她丹田周围的力量已经被自己的元力逼迫的开始退去,就先不跟她计较了。 几人按照药寒向马车夫指点的路径来到了竹林中,药寒自己的医馆。这里四面都是竹子,人烟稀少而又僻静,只有药寒自己这一栋竹楼而已。 而琴科夫则是整个808VIP贵宾室唯一没有将目光看向骰子的人,他的眼睛此刻看着天花板,脸上是一幅若有所思的神情,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她头上还包着纱布,脸色也苍白如纸,还隐约可见当时被梅俊楚打耳光时的指印,眼睛瞪的很大,要瞪出眼眶,跟鬼一样。 白色西服帅气男心中升上了一丝酸溜溜的感觉。虽然不认为黄玫瑰会和这个帅气英俊的男子会有些什么特别的关系,心中就是不舒服,也许在心里潜意识就认为杨洋会是他追求黄玫瑰的一个妨碍吧。 “准备得怎么样?计划好了吗?”军帐内,希格见面就问路法西和西斯科里。 面对几十个吸血鬼卫兵的合围,骷髅兵仍旧坐在椅子上没有动,但所有的人都知道,他的剑,一定在隐隐待发,虽然他未必是这些吸血鬼卫兵的对手,但绝对会拉上一些给自己垫背陪葬。 插科打诨,也算冲淡了沉闷,老昌用手背接住肩膀上夹着的手机,放到一边,然后专心致志的揉面。 抿着嘴角,双手握成拳头,还轮不着她动手,李氏已经被村里的人拉住了。 不过她瞧着巫童的面相,知道她也算是心地良善,遂也没有多加烦恼。 “……兄长。”叫这声兄长的时候,罗珈还是很生疏变扭的,因为第一次喊,所以面颊也是染上了些害羞的淡红。 ------------ 第95章 踏破山门,群妖退避! 法坛中,杀气腾腾。 李清风等人,只觉一股恐怖而压抑的气势,笼罩在自己身上,心猛然沉到谷底。 “那只橘猫,是城中上林署的吧?” 坐着看戏的白鹤精,季空子突然开口。 他不咸不淡的说道:“在下记得,此猫跟那位兵马都监鲁达,相交莫逆,素有交情。 若是随意打杀了去,料那鲁达的脾性 “就因为这个?”沐时有些难以置信,就因为这个虚无缥缈的理由,就可以将这么重要的东西托付给一个陌生的族人吗? 但是还没等百特星人松上一口气,空间却是突然剧烈波动起来将海帕杰顿踢出了空间穿梭。 不过除此外,这个穿着华丽棉衣,全身上下都珠光宝气的老兽人同样还是坚盾部落的财政官,管理着坚盾部落的财政大权。 “修炼最终追求的,都是元素的本质,林修和沐时的例子,你们不有所启发,竟然还有多加埋怨怀疑?”叶院长的声音越发严厉,干枯的手掌轻轻一按桌面,以此为中心发出一道气流,掀得无数人东倒西歪。 李牧神察觉到了,屈指一弹,那鬼虫还未扑至,便直接在虚空弹爆,爆成一片血雾。 但在此刻对此感到愤怒的也不但只是达武,星弓部落的大族长查干同样是恨的咬牙切齿。 张浩闭着眼,站在甲板上,随着他的手臂不断挥动,手中长剑一剑接着一剑斩出。 这粒药丸刚刚吞下之后,一股奇异的力量便在腹中扩展开来,这是一股如春风般的暖流,所经之处,所有的疼痛立时减轻了许多。 不过,不同等级的仙兽,也会拥有不同等级和不同数量的天赋神通。 虽然那艘潜艇的舰桥也够简单了,但和现在比起来,简直可以用豪华来形容了。看着空无一物全景平台,甚至连个座位都没找到。 秦珂面带挪揄之色,只当是田朋想要替陈三开脱,不想让陈三丢了脸面,压根就没想过这事是真的,毕竟,道基修士击杀金丹修士,这也太扯了些。 “什么消息?”厉中河耳朵立马直了起来,他在思索着秦德来即将为他所谈的事情,而这些事情,绝非空穴来风。 而这种花费,真是将砸钱到了极限,等于你一开始,将所有一切砸到了不能继续砸钱的水平何明无法复制,不是缺钱,而是缺少材料,一些材料一开始就被这种顶级土豪大佬垄断了,或者自行生产,然后只为自己服务。 反正这种素材在电影大片的商战系列之中,永远新鲜,用之不竭的。 陈三无奈苦笑,这世间最郁闷的事,莫过于能看不能用,不过他也不心急,这道术,一般都是金丹修士才能用,他离着金丹,还有许久的距离。 眼见距离地面还有三四米的距离,厉中河暗暗呼出了一口灼热的气息,总算靠近了安全地带,此刻,即使松了手,貌似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发生,毕竟,在他们下部的地面上,那可是长着软绵绵的青草。 仅仅是一次轰炸就摧毁了新加坡英国空军的大部分战斗力,丘吉尔倒是够聪明,他见势不妙,自己干脆就紧急乘坐军舰去了印度。当然理由是非常动听的,他要在印度准备反击的力量,协调印度洋舰队与地中海舰队。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明星效应”。消费者不看你在无数世界的产业,就看你最著名的产业。 ------------ 第96章 神兵神兵! “季空子前辈所言极是!” “没错,鲁达这匹夫是大势加身,不宜正面为敌,日后再暗算他!” “走走走,速走!” “糟糕,我只能化作幼童……谁愿意当我爹?” 一众妖魔闻言,顿时作猢狲散,金钱鼠哪里拦得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下山。 “季空子!!你这老贼,三番五次坏我大事!” 她可不管自己现在对落叶是个什么态度,这次是落叶自己先找的她商量,也就表示了是它有求于她,而非她求着它做什么。 看着火越来越旺,回想赵海逸对他的态度,张晓雪觉得格外解恨。 微子启当下也有些忐忑不安,连忙卷起袖子抹了一把脸,深吸一口气,然后再次迈步走进了美人画廊。 “没问题,反正最后都得服役三年,在哪都一样,比起在安全区各卫星城服役,危险之地还更适合我些。”刘响点了点头说道。 佛界要崛起,它的妖界必然也会受到牵连,如今顾长天让它去跟魔帝联手,恰好也能够对付佛界。 “哼!我要去哪和你没关系。”春三十娘叼着糖饼,骑上驴子,准备去下一个巷口转转。 狂暴金刚体型巨大,力量更是无双,可他也有一个缺点,那就是速度慢,不够灵活。 看着霸道绝伦的顾长天,剑帝和冥祖也不敢有任何的轻举妄动了。 不过水利工程不是几年时间的事,这需要一代甚至几代人的努力,最重要的,要有钱。 “我倒是想上天!可惜武彩是国家的,不可能有那么高的的倍率。我的倍率跟那些低级武者一样是20倍!唉!可惜了!要不是武彩的最高倍率只有这么高,我的倍率不知道得高到什么程度!”刘响颇为遗憾的说到。 而此刻听说太上老君的兜率宫被大火笼罩,他顿时急了,当然急的可不是担心太上老君,拥有三昧真火的人要是被火烧死了,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他的脸上写满了兴奋和期待之色,因为阿秀告诉他,先前她推算到可能有秘境的地方距离这里并不是太过遥远,也就是说,张斌先前逃进巨仙门区域,方向是对的。 话音刚落,身后2多名宪兵队员齐齐向前一步,武器端在身前,威胁之意表漏无疑。 金懿感觉到一股无比恐怖的力量传来,他竟然是稳不住身躯。连续后退了十几步。 尚景星和叶寻仙、楚天香两人相对而坐,由于蟠桃大比只剩下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所以他们只是简单的弄了个火堆,然后各自开始用膳。 但幸运的是,动力系统并未受到致命伤,最终顺利拖拽着残躯抵达了目的地。 恼怒之下,他正想一把捏碎可恶的指南针,脑海中却突然闪过一道灵光。 因为上一次许坏接连突破,连续几次神狱命运吸扯才会使得五色神狮消耗过大,陷入沉睡。 对这个提议曾艺没有反对,路线是该熟悉,不然自己指不定就转到哪去了。 “老爷,以我看,不如暂时将外围势力收拢,将灵隐派出去追查此事,以免……”突然黑暗之中传来永波的声音道。 树的眼睛再一次涌出了泪水,那泪水不住的滴落在千崎百合的脸上。 “那可别…你不仅不能灭了他,你还要装作不知道。行了…那家伙交给我了,我有办法将他收拾得服服帖帖的。你等着瞧好了。”蓝沁公主急忙道。 ------------ 第97章 洒家拳下无冤魂(大章求订阅!) 安济坊中。 神兵赫赫,煞笼四方。 鲁达骑马纵横,随手斩杀一只慌乱中露出原形的妖魔。 人影幢幢中,一似乎刚死了夫君的小寡妇,身着一袭剪裁合体的黑色孝服,唇淡如樱,楚楚可怜。 怀里还瓣捧着个骨灰坛,衣袂随着她轻微的步伐轻轻摇曳。 她不慎被仓促的人影撞倒在地,恰好落到鲁达面前 那慕容飞花听了,比秦梦儿还紧张,却赶紧承诺:“梦儿放心,咱们会亲自挡客的,谁来都不放行,就是家父也不例外,我亲自坐关!”说完,又得意地笑了。 “我和婉月有约定的接头地点,时间不早了,你还是趁早返回住处吧。听说,下半夜,整个街道会更加疯狂迷乱。”苗枫道。 “这件事不能够马虎!你们继续给我盯着!别让不好的事传到老爷子耳朵里!”司又青谨慎的叮嘱道。 “是,儿臣记住了,父皇放心,贤儿会一直牢记父皇的教诲的,始终尊重王兄、太平妹妹的,他们的主意,就是儿臣的意思!”李贤赶紧承诺。 这种时候,作为一个数次被救的人,她是不是应该对自己的恩人表达一下关心? 宫宁嘴角勾起苍白的笑,这种仿佛从鬼门关走过一趟的感觉,记忆犹新。 周癫一言,顿时让杨逍和白眉鹰王等人纷纷单膝跪地,嘴里不断齐鸣着:还请教主下令。 家庭不和却又无可奈何,伴随着声声的叹息,林锦玉仿佛更加苍老了几分。 瑞秋的头都要想炸了,但是她却非常冷静的在城外的看着人类的活动,她经过这些事件的观察来看,似乎这里的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完全不符,让她的三观完全的混乱了起来。 “谢谢你的陪伴,让我更坚定的寻找到了自己的方向。”韩嘉说完后,挣脱掉了男人的怀抱,其实她相信了方子轩说的,或许嫌疑人就在司家,又或者真的就是司又青,所以连同司朔,她也在心底抗拒靠近。 然后走到了一旁坐下,一边喝酒,一边吃起了还没吃完的茴香豆。 “天呢,末日呀~”玩了一辈子鹰,今天竟然被鹰啄,龙刺欲哭无泪。 虽然他觉得,他根本用不上杜可晴帮忙说话,但这份心意他收下了。 可那个蠢货竟然跑了,还动用了外力。难道凭几个更废物的杀手就能拿下疯狗李忠和毒手仁心骆柏青?就是因为三麻子那个蠢货现在不得不全面对灵堂展开扑杀。 这时已经好了许多,在秋儿的搀扶下慢慢的爬了起来,仍心有余悸的瞥了秋儿一眼,同时心里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在秋儿熟睡的时候逗弄她了,万一再来上两脚寒玉庄绝学,那岂不是自己以后只能去京城宫里觅职当差了。 有的说,万隆沦为了俘虏,还被脱欢押着叫门,被蛮族戏称为叫门天子。 这抚胥港的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秦朝,这里的人们都是就着大海混生活的,看着来来往往的各国商船,搬货卸货不停的船工,就可以看出这里商业的繁华。 “抄家伙?抄啥家伙?狗子,你带枪了?”三胖子使了一招“就地十八滚”,在地上连续滚了一阵,躲过了三条花藤的攻击,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惊声冲我喊道。 仔细看了一遍兽皮画,秦庚心中充满了疑惑,明明没有什么东西追赶,它们在逃跑什么? ------------ 第98章 炼金熔灵,阵前邀战 杀狐取丹。 鲁达取出匕首,划开这狐尸腹部,一阵摩挲,手中多了一粒圆澄澄,似玉非玉,似石非石,赤红色的丹珠。 “狐丹……” 鲁达轻轻自语着。 此丹,自然谈不上是金丹一流,但也寄托了胡培源大半道行。 最关键的是,胡培源已经是筑基中期的老妖怪,开始‘凝煞’,这文曲狐丹中居然含 杨奇降落下来,那些绽放的烟花,也最终消散在了漆黑的摩诃地狱。狮族的气息,消散在了空。 君惊澜的眉头可疑的跳动着,这丫头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以区区五星天灵师的境界去挑衅六级魔兽,他是应该夸她胆大无畏呢,还是说她不知死活呢? “实力可以慢慢的提升,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谢谢你救了我一命。”雪伮开口道。 林天这时候转过头望了望那些内宇宙强者一眼,那些内宇宙强者的表情让林天心中一定,他本还有一点害怕他们在他取了剑之后找麻烦的,可是看他们现在的样子,应该是不会做那样的事情了的。 他正满心欢喜的想要向绿袍说两句话讨他欢心,可是料不到异变突生。秦舞阳暗叹一口气,可怜的了缘同学这就要领便当闪人,怎可没有人相送一番。 这人深谙兵法,知道十则围之的道理,又刚刚好抓住了九里山虽然险,但是附近整个都是平原,易于扎营围困的特点,死死将他们围了起来。 众美人鱼贯而入,为各几布上美食。而那楚使则脸色非常不好,他原是现任楚王的庶子,虽是庶子,却是堂堂公子。如今满殿的晋人还在哧笑,令得他是十分的恼火。 这喝声一出,众楚人同时荡舟,那指向卫洛两人的弓箭,也同时放下。 项籍单手握住大戟拔地而起,窜向太空。秦舞阳紧跟在后,在他的感觉中,在这个金字塔型的心核中,应该是有一层气泡似的东西在包裹着它,否则,在外太空中,根本没有空气振动来传播他们的对话。 “帝梵同父异母的亲弟弟,自然是知道的。”云破晓淡淡的吐出一句话,却差点将安岳吓得滚递上去,赶紧的四处张望了一下,见没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讲!”唐老头子皱了皱眉头,但是看着眼前这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就舒展了开来,显然,这人应该跟李海洋差不多,深受唐老头子喜欢。 弄完一切,林乐雨拿着合同和武莺莺,在福相中年人的欢送声中走出了这间伪装成精品店麻将馆的修士用品店。 从“乌列”到拉贵尔需要将近2周,这期间3人除了日常的帮助飞艇员工打杂工作更多的时间用在了研究异能和使用异能上。 县长腿一软,连忙的跪了下来,鼻涕眼泪连在一起,可怜极了,那哭声和杀猪时的叫声可有的一拼了。 严北辰在双手之间挥手,竖起一道屏障,隔开外面滚滚的雷声,然后静静地看着苏琴,眼睛里带着一丝微光。 父亲认为自己给儿子的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你应该学会感激;而儿子却认为父亲一点都不理解自己,他所给的并不是儿子想要的;不能用老爹的观念来绑架儿子,父子二人闹翻了。 如果处理它是不对的,那就没有必要说整个星期都会在瞬间被摧毁,把它变成一片废墟是正常的。 ------------ 第99章 阴阳消涨镜,黄雀捕螳心 不提这拿去祭旗的瘸脚刺猬,金钱鼠又看向面前妖魔,道, “哪位,愿意再去?” 众妖犹豫,却听得金钱鼠继续说道, “此攒心幡可暂借尔等,敞开禁制,粗浅炼化,也可得五六分威能,足以御敌。” “我去!!” 一头赤眼猪妖丢掉手中通天钉钯,当即接过攒心幡。 打出几道妖力,又从 而且华夏人口这么多,有钱你夺取老婆能养得起,有人愿意嫁当然没关系,但是人口买卖肯定是不行的。如果在这里面有利可图那就变成了一个会侵害他人的问题。 毕竟这个岛上现在加起来也不过只有三五千的人口而已。韩振汉他们的到来,让不少生活在这里的渔民看到了之后,琉球岛上的的所有岛民都吓坏了。 “靠,老子就没见过这样的你,庄子你看看,好好的公寓都被你住成猪窝了!”江阳踢走脚边的空酒罐,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结果刚倚上靠枕便发现后面有东西硌腰,一摸索,抱枕后居然还藏着个空酒瓶。 我的目光一直都盯在他脸上,想要看他神情反应,但我失望了。他就跟没听到似的依旧半垂着眸,面部表情就更不用说了,未动分毫。 我想自己消化消化,所以洗完澡就准备直接回客卧睡觉,结果他一直在洗手间门外等着。我一出门就被他搂进怀里,不由分说地抱进了主卧。 敌人围住了洞口,但是却久久没敢进攻,一个是忌惮韩振汉他们的战斗力,另外就是担心那些被摞在洞口晕过去的族人。 “江公子若是有如此厉害的一招,怎么不早点使出来?”洛月晨的语气,明显有责怪的意味。 姚兰看到他的时候,明显很诧异,庄岩没吭声,直接把沈希的照片递了过去。 田歆这明显半点都不愿意相信万俟陇西的语气,让聿修白实在是没办法。 你不是拿哪些泥球打我吗?还让你看看真正的罗罗炮是什么样的。只是一番对射下来,兀良合查接到的消息越来越让他皱眉,数十个会发罗罗炮的老兵死了十几个,另外还有好几人身受重伤。 灰光洒下,透过飘渺云层的遮掩,落在许彦的身上,那一道挺拔单薄的身影,无疑是此刻最亮丽的风景。 熊熊看看我又看看草花梅,无奈的摇摇头,开始给我们发卷子。我看着熊熊从狭窄的走道挤过去对着草花梅做了一个鬼脸,然后我们两人会意的笑了,这个老师实在是太可爱了。 可这时杨忆雪不干了,她本来都觉得自己前面折腾的太过分了,想着放过牛豪杰的。毕竟这是滕翰的同学聚会,自己要是闹的太过,以后也很难让滕翰给自己机会在一起了。 刹那间,滕翰想到她肯定知道自己不能剧烈运动的,却要追着自己而来。滕翰突然有了一些感动,还有心疼与不好意思。他把手轻放在她的后背,想要帮她调整一下。 立时所有人的思维都是一阵卡壳,琢磨不透独孤玉凤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时候还有心思计较谁是哥哥,谁是姐姐的问题。 姓石的队长愣在那儿,扳手拍了拍他的胸脯道了声喜过后,转身挥手带上他的人上车离去。 正在这么想的时候,电梯已经降到了一楼,紧接着电梯间门扇打开的瞬间,尔东祥雪刚要低着头往里走,突然发现里面有人,于是又连忙退回来。这时她突然瞪大了眼睛,看着滕翰的爸爸和妈妈走了出来。 ------------ 第100章 千刀万剐,除心中神灵! 凶残! 太凶残了! 世上,居然如此杀气腾腾的凶人?! 感受着鲁达那毫不掩饰的杀意,金钱鼠终于……怕了。 此刻肝胆俱裂的哀嚎道, “你,你不能杀我!!” “我,我也不过是被强迫的!!” “你以为就我一个人吗?哈哈哈这场鼠疫,只不过是一场权利的游戏!又是一场功绩 而岑老太君的这个目的,作为最大的受益者——荣国公岑远章来说,不会什么都不清楚。 本来这个父亲也不怎么疼爱她,只是在履行义务那样,每个月给她一点生活费罢了。 但我长的还是和家人很像的,这个观点不成立。所以,难道我哥才是那个捡来的孩子? 洛霆摇摇头,洛老爷子从不让他认识真正有能耐的人,那些夜场狂欢的狐朋狗友也是真的狐朋狗友。 林舟得到这个答复之后,本来还以为这个世界不存在Mega进化这种设定。 灰袍裁判看向总主持韩长河,韩长河神情玩味的看了眼纪云鹏,点了点头。 说话间,他就已经冲到房昊面前,手中方天画戟猛的向房昊砍去。 就算是被最高端的机床做出来的东西,房昊拿这锤子敲打一下,也能提高这东西的精度。 花明珠捂着眼睛,不想再掉眼泪了,要不是家里的两个孩子支撑她离婚,她也不会这么干脆。 雪怪生活在严寒之地,环境恶劣,每年都会攻击人类防线,掠夺人类资源。这不存在错与对,只是不同物种之间的生存法则。 方华天点了点头,对于南宫云遥所说的也有所赞同,现在他自己手中的武器正是一把八品的长剑,材质不是很好,但也花费了他两百多块灵石,如果按照九品的来算的话,也的确价格不会超过五千块的。 而卡尔却是微微惊讶,像是看稀有动物一样的看着这个年轻人。似乎自己龙章凤姿的光环效果也不是无敌的,至少这个对他有敌意的家伙看起来是更敌视痛恨他了。 在正常情况下,哪会出现那么凑巧的事情?分明是想借着破除幻术一事,在暮离面前邀个功。 李日知从柱子后面偷偷地溜了出来,躲到了郑刚令的身后,把头伸到桌子上,也想去看那状子。 南宫云遥右手一挥,便将这些大马鱼全部收入了空间戒指内,然后摇了摇头,对于这么多人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却只是猎捕到了这二十多只大马鱼,自然也不是很满意。 盖伦队长虽然还不是雷刀大师,但是很显然已经十分接近了那个境界。 李日知让成自在好好休息,毕竟从长安到博城县千里迢迢,一路奔行,就算成自在的身体再好,那也是消耗不起的。 虽然南宫云遥也知道那只剑齿虎的等级不会太高,但考虑到身旁的那十个弟子便使得他瞬间打了退堂鼓,实在是他不想冒这个险,何况也不一定能抓捕到。 他本不想取玉梅仙子的性命,但既然对方苦苦相逼,他自然也不想留下祸根,以免日后自找。 看着四窜求饶的海寇,桑切斯毫无怜悯。他冷冷的下达命令,堡内海寇格杀勿论。 “好了。”说完的瞬间,石天的身体就这么悬浮了起来,紧接着也是飘向了远处了,看起来的话,对石天来说的话,既然有了飞行的能力的话,那么就不需要这么麻烦了。这也是十分重要的一点。 ------------ 第101章 敬我如神! 面对李清岗的主动请缨。 李清风有些迟疑:“你行吗?” “当然。” 李清岗笑笑:“大不了让驴师叔也留下,它驴老成精,也可出个主意……” 不远处一棵松树下,驴师叔甩着尾巴,正在吃草。 此刻隐隐听闻,不由得回头‘哼唧’几声,看着李清岗目露疼爱之色,表示同意。 “好吧…… 听着少年温和的话语,君严不仅没有感到安心,反而是有着更加强烈的警惕心理,不仅是他相信那一日他自身的感应,还有他注意到的在少年说话时,台下观战的万族子弟们那古怪的表情。 “真的?”对修士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最重要的就是修为,南宫浩困在金丹期已经很久了,眼看着李末都成为元婴修士了,而自己还是在原地踏步,要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黑市管事的生机处于若有若无的状态,一般这种状态,都是躺在地上等死的。 时不时的都能够看到一些守城将士,就算是被利刃刺穿了胸膛,也用力的抱住两名蛮军将士,从城墙边一跃而下。 有钱能买鬼推磨,自己要是有的是钱,就顾杀手把他们一家全部杀光。 稳定激动的情绪之后,花九手诀一变,开始转化一身阴阳之气形成灵剑气和魔剑气储存在丹田中,为日后结丹形成剑丸做准备,并且以两种剑气打熬丹田四壁和经脉。 看到还没有进去的段云,柳无尘悄无声息地落在地面上,背对着段云喊道。 李末把刚从南宫浩那免费得来的四才阵摆上,身上还有不少在鲛人岛时得到的妖魂,直接就可以启动了。 随着蓝毒道人这道极其具有号召力的声音落下之后,四周的八千异族部队之中的人们都开始了一番激烈的讨论。 “你端燕窝粥的目的不是想让男人摸手,是想睡一个被窝?”云凤拿张丽取笑。 慕云澄三人本欲在枯荣山与大荒草帝商讨联手对抗星海教一事,却不曾想就在大荒草帝的宫殿内,竟出现了星海教的一众高手。 司御霆心中了然,看着曲桐灵动多姿的杏眸,如此明显的公报私仇,竟觉得她有些可爱。 云柚甩了甩脑袋,牵引绳一拉,不知道蹭到哪,给褚星澜的手机挂了。 “是你一直想离开他,对吧。”陈荣看了眼后视镜观察她的表情。 如今莫天星身受重伤,他们势必不会追击自己,而是会先选择将莫天星送至安全的地方进行救治。只要再给自己一点时间,复活黑龙的大计划就可以实现了。 永宁侯府原本今日该是热热闹闹的,可转瞬之间便是死寂一片,府里的下人连话都不敢说,后厨原本准备好的菜品佳肴也都搁置在一旁。 李恪说这话,利瓦伊最有发言权,他从一个拂菻低等贵族一跃成为大唐伯爵,这就是证明。 “正合我意。”商昊一口答应,二人随即各自御剑,前后紧随离开密室。 知道张老师不是真的生气了,李染染也只是笑笑,赶紧拉着陈梨安去活动活动,压压腿、拉伸一下。 不仅是叶错疑惑,就连糟老头也是满心不解,可是一时之间却又想不明白,金属性亚龙兽这么做的原因。 “诸位,站稳了,我要给大家传送了,这是随机传送,没有固定位置,你们可要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保不准会传送至兽潮中心。”那青衣修士见伊剑锋一行人步入传送阵中,不由提醒道。 ------------ 第102章 笑啖肉,邀卜筮 “才给你配了十九次种,怎么就不行了?” “你是不喜欢吗?” 安济坊下,营帐轩门外。 常文忠几人一阵忙活,给鲁达架上火炉,铺上炭子,又用不知哪只妖魔的头骨当做汤锅,熬煮着香喷喷的骨汤。 鲁达取出小刀,切下三头烈马的马腿,轻轻一划,便给马腿开花,露出肉来,红扑扑的无比诱人。 “这……这里面可都是宝贝……如果就这么扔了……”章戴拉着自己的行李有些为难的说。章戴就是那对个丈夫,行李箱里面放了一些先进,还有一些大米和面粉。章戴觉得这些东西才是真正能用得上的。 在那个我忍不住变身的晚上,我让她先离开,那个时候他们在外边应该已经布置好了,我不知道她当时是什么心态,她可以一直待在屋里不出来的,如果不是慕杉杉突然跑出来,我想我可能已经死在那里了。 当然,要是他们知道,上一次,这么去怀疑杜月笙的人,已经丧命,怕是他们就会好好想想接下来的行动了。 “这道元子,明明只是神君,可实力为何会强成这样?”剑无双内心也异常沉重。 “出手吧,拿出你的全部实力来,不然,你就没机会了。”那夏焱则是淡漠的看着剑无双,那目光就仿佛是在看一只蝼蚁般。 与此同时,宫璟的双眼完全变得疯狂,而她身边的金属则更加疯狂。 杜月笙表面的境界也就神王四重而已,所以他压根不相信杜月笙可以依靠自己的能力驱除浴火,自然也就相信了杜月笙的说辞。 可是随即问题又出现了,趴在远处的苏醒看了半天,都没有发现有任何一种可以称之为人类的物体从这辆车上走下来,更别说是他现在最关心的肉票陈楷之同学了。 同时,也是在这一刻,他才真正认识到自己的本心。任天下春色无数,唯有这一株雪芙蓉,才能在自己的心中生根、芽、生长,直到完全开放。 再有几个月就要参加考试了,她生怕自己考不上拖秦蔚宁的后退。 可惜这一切没有按照正常的轨迹继续下去,失落之地的出现,酒屋的出现,让肖烨成功的拿到了这块碎片。 在她身边,扎着双马尾的贞子飘在空中,身躯不断愤怒的颤抖着。 林正业今年二十,现在在一个厂子上班,但他心思都在做生意上,还在等机会,所以也不想去。 在他后方让出一条道路,随即有一名叼着雪茄,穿着西装裤的粗犷中年不紧不慢的走来。 元素能量虽然可以消灭这些负面能量,但是这个过程是异常痛苦的。 林奕此时此刻,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悲伤情绪,苏梦莹的敲‘门’声林奕根本没有听见。,换一句话说,算听见了,林奕也不会去开‘门’。林奕觉得自己没有这个脸面再去见黎梦如,见苏梦莹。 在思考了一下以后,他没忍住,再一次还是乐不乐起来,从未想过会有今天,从未想过,原来可以这样的石头自己,于是乎,他们的心情也不是很好,言行举止之中充满了困惑。 李天辰惊喜之下,随即便又发现,这枚用阳灵震星石炼制的剑符,蕴含着一缕无上剑意,神圣威严,浩荡无边。 所有人一听洪家,脸‘色’都是变了变,他们知道自己的钱回来肯定是无望了,洪家不仅是这个千机岛的绝对霸主,那也是大家公认的最公平的家族,而且洪家的口碑也是极好的,要不然怎么可能当这么久的老大? ------------ 第103章 鲁大人,你家缺狗吗? 给洒家算命? 鲁达不咸不淡的看了这楼观陋一眼。 别是来碰瓷的吧? 连白素贞,面对鲁达天孤星的命格,都只能勉强相安无事,甚至还无法过于干涉鲁达的命理轨迹。 你还想窥见洒家的八字命运? 是想直面星陨? “不算,洒家不信命。” 鲁达此次找楼观陋,算是有事相求。 月光jīng华不断的被沈傲天吸收着,这一切的一切在星辰国度之中都显得无比神秘,沈傲天吸收完月光jīng华之后,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实力每时每刻都在增长。 而感应到惊动大战的武宗弟子纷纷赶到此地,一见林峰如此模样,便知道他此时正在修炼,也许到了紧急关头,否则不会如此匆忙的在野外便开始修炼了。 他们都知道南门冷的性格,平日里难得说几句话,今天一进屋就说了这么些话,足以证明他对这桩婚事有多不满意,他又是那么冷漠的人,不是非常非常不满意也不会说出口的。 布凡还没有走到几位姑奶奶的跟前,就感受到了几位姑奶奶咄咄逼人的气势。布凡相信如果自己此时选择沉默地话,那几位姑奶奶恐怕要自己永远也不要说话了。 对高斯恺,黄秀兰的逢迎之心昭然若揭。这也很正常,因为高斯恺在行政级别上高出她一头,而市里让高斯恺兼任高新区党委成员又授意高新区机关暂时放在鹏程镇的具体安排,让黄秀兰看到了某种深意。 她只是想断了云越的念头,没想到南门尊一接话,却是这般犀利,她的脸白了白。 二狗的声音顺利唤回了郝东的记忆,虽然眼皮暂时还睁不开,但想到之前的遭遇,再联系现在的情况,不难明白过来自己这八成应该是脱险了。只不过,到底是怎么脱险的,这中间的过程完全不明白。 郝东被白星压得眼冒金星,旁边还有苏倩云被吓到的尖叫,只觉得血液都倒灌到了脑袋里,耳朵里轰隆隆的响。 之后,三人便吹起酒来。十箱啤酒外加三瓶五粮液,杨帆终于将二人灌醉在桌子上了。杨帆本打算离开,看看表,已经三点钟了,而且脑子也有点晕。于是,杨帆叫徐强开了两间房。一间给张扬和孔天宇,一间自己睡了。 就像是此刻,沈傲天已经是一个上品神兵的修神者了,进入神界之后,几乎就是长生不死之身,但是,到了这里,沈傲天才会明白实力是多么的重要。 此时的薛天武,脸色隐隐发白,双眼中,更是带着明显忌惮、惊恐之色的盯着秦羽。 不过等他跑出来就愣了,满天星斗,黑乎乎的一片,连方向都不能辨明,不过洞口外面的那条地行龙已经没有了,只有一双巨大的骨架还放在那,像是那头金刚猿的。 吱呀,门被推开了,吕枫忙抬头看去,却因用力过大,牵动了伤口,疼的他龇牙咧嘴。 又有老古董明言应该镇压李言,直接控制住李言,或者对李言种下灭魂术,万一他日后有不利人族在征兆,直接灭杀了他。 她艰难的挥舞着手,当她接触到展霄的手臂时,黑色雾气更是顺杆爬地就窜进了她的手心。 “嘭”叶星这才看清楚两人的实力,伪剑师境七重的高手,要不然,他怎么会抵挡不住两道剑光而撞在墙上。 ------------ 第104章 谁敢杀我? 近日城中妖魔频出,甚至胆大包天,动起了打探城隍庙的心思。 毕竟这位纪昕将军神隐百年,从未露面,生死不知,可牵动着不知多少老妖魔的心。 按照往日惯例,这些妖魔最爱三五成群,先派出一个呆傻的憨货,先行打探,见有破绽,城隍庙中左右判官都离去了,便会偷偷潜入。 主打一个敌进我退,敌退我进, 一股刺鼻的味道钻进了宛缨的鼻腔,直奔大脑而去。昏昏沉沉的宛缨困难的睁开双眼,还没动身上的疼楚瞬间传遍全身,宛缨想闭眼却发现眼前有东西在不停地晃动,难过的侧过脸。 正想着阿娘与哥哥的吕香儿突然感觉到后背发凉,立刻心有所感地看向赵大婶。那种婆婆相儿媳的眼神,前世经常相亲的吕香儿可是非常清楚的。想到要与赵逸那个闷瓜生活在一起,吕香儿的头发都竖起来了。 她在现代是孤儿院出身,举目无亲。幼时无人教导,上学也比寻常孩子晚,等到进学堂早就靠自己懵懂长成一套。从某种程度来说,就不算什么正常思维。 荣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本身是很怕蜈蚣、蜘蛛、毛毛虫和蛇这些爬虫的。看到蜈蚣将要落入手中,吓得就像甩手避开,可那蜈蚣就像被什么东西牵引一般,最终还是落在荣非掌心之中。 曲昊被白自在一口一个老家伙,一口一个不要脸的给叫的怒气上涌,双掌一搓一扬激发出无数灵力光球向白自在铺天盖地的袭来。 以为柳辰阳吊自己胃口,宛缨迟迟没有睡下。直到他自顾自的已经睡熟,宛缨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慌张感笼罩着。 灵虚子桀桀怪笑,扬起袍袖露出长着尖厉指甲的狼爪,照这三人抓去。 “清雅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吕香儿很是吃惊朝霞居然会怀疑清雅。仔细想想从认识后的清雅,吕香儿一点儿也想不出清雅有任何的不妥。不过,吕香儿又不相信朝霞会没有理由地怀疑清雅,便再次询问朝霞。 纪柔儿知道,只要是自己问,荣非就一定会说。即便是荣非深藏在心里地、不可告人地秘密。 不容置疑,贪狼很聪明,他知道如何在最短的时间内,调整战略部署。把手下的实力发挥到极致。 这下我终于明白护灵人是怎么护送灵物了,原来手心的印记便可以让它们寄住,这倒是方便;否则玩意被别人看见,会惹出大麻烦。 唐千林闻言跪下去,磕了三个响头,但并未起身,只是抬眼看着夏侯十道。 这样的战斗,都已经超乎了它们之前自己的预料,不管最终的结果如何,彼此都已经搏求到了彼此的尊重。 “一会儿开打了,先干掉刘天祥,干掉他先赢一半。”李建辉说道,话语里还是带着些兴奋,自己虽说没有了压力,但好像连基本的指挥素质都丢了。 沙漠枯寂而单调,除了黄沙就是风,我们赶路赶的百无聊赖,加上也不知道胖子敲定的方法对不对,总之疑问丛生。 说到这,众人又将目光投向了康天吉,大家脑子中都在想难道这孩子真的是人与豹结合所诞生的怪物? 成百强二话不说,带着点苍的人离开了八极门,下山时他深深的看了眼自己的二师弟,要不是他先去招惹那个杀神,他也不会断送一条手臂在这里了。 ------------ 第105章 种家手段,青涧羌兵! 庭院深深,月光如细丝般穿透稀疏的云层。 寥落的星子,亦如狐狸的眼睛,冷冷俯瞰世界。 只闻见一股浓郁的檀香传来,庭院曲折的长廊下,月光氤氲扭曲,露出一位蓝袍身影,面容方正,不怒而威。 纪昕目光锋利,只是看了玄机道长一眼,便朝他身边的马陆厉声道, “马陆,你可记得那日,我跟你说过 而与此同时,当年的那个军官也转到了商界,利用本身的人脉和资源积累,在东京开了一家大公司。 林娜正是因为明白了这点,才会在一开始直接把李彦往怕死这条路上引,不过还是被李彦给识破了,几句话就又绕回来了。 他一会让把梦竹的房间整理好,又想梦竹的房间一直都保持原来的样子,也不需要如何整理。 “我是赤林帝国的索梦铁链,任何向我咨询的人都必须用东西来交换。”这个赤林人从腰间抽出一条黑色的铁链。 “你什么意思?!”李响的语气瞬间就冷了下去,森然的对着电话说道。 金杯皮脆,被奥迪拦腰一撞,样子堪称惨不忍睹,而就在宋端午惊魂未定的回头看去的时候,心里却暗叫了一声侥幸。 “帝国不把这事情公开,是怕引起混乱,这回你们就知道帝国为什么下这么大的力气,让我们巡逻了吧?”唐轩说。 叶承轩看了看雷铭,又看了看夏海桐,最后才把目光落在叶承志身上。 还有一件是闪光面料的紫色裙子,比膝盖长一点点,也很是典雅轻盈、华丽而妩媚。 “你认为噬心魂对你的仇怨更深还是对唐府的这些苍蝇仇怨更深?”魂尊者问道。 这里是沈祥福平时给球员对着录像讲战术的地方,这里不但有对手各阶段的比赛录像,还有一些专门当做授课来讲解的经典比赛。 睡眠是一种无意识的本能,满足生物本能也是一种享受,也是没有最没有防备的状态。 险险躲过一发波导弹的花洁夫人此时已经满头大汗,长时间维持花海迷雾的消耗实在是太大了,眼看着它就要支撑不住了。 李祭视线顺着绿竹的手指方向,看到城门左侧的枯地上,矗立着一块峰峦状人高的黑石。 诚然,一场比赛下来,跑动最少的是门将,剩余体力最多的还是门将。 因为一股奇异的东西,直接沉入了他的灵魂深处,仿佛一种催化剂一样点燃了他心中最为原始的东西。 之前风凌天击败了剑八踏入前十席位,但这无影城的二公子可能是战场中最强的存在,可不是剑八能比的,风凌天这匹黑马,或许将遇到最强的挑战。 风凌天一步迈出,灭穹轰杀而出,有可怕的呼啸之音响起,姜南感受到那股威压脸色惨白,甚至闭上了眼睛,疯狂的释放出灵气护体。 面对球队的不利局面,云盛无奈之下只好做出调整,在比赛刚刚进行了30分钟,他就撤下了迭戈,让硬汉比达尔登场,由比达尔和巴拉克组成双后腰,力拼对方的进攻。 雪夜大帝目光闪过一丝不喜,天水战队亲近平民,对贵族和宗门都不友好,他是这个天斗帝国最大的贵族,当然不喜欢这种特立独行的学院。 “宫珊珊,不是很久没有她的消息了吗?我立刻派人去查,宇,那就麻烦你了!”梓枫说道。 沈妈妈去府外找了一个算命先生,看看最近个把月有没有什么上佳的黄道吉日。 ------------ 第106章 困字阵,小女翠莲! “杀狗官!!” “哈哈哈好宽的街道,他们晚上睡觉居然无人放风?” “烧烧烧,都给我烧了!!” 佶屈聱牙的异邦语言,带着肆意的狂笑,骤然响起在深夜之中。 轰隆隆!! 冲天大火,顿时将马氏府邸湮没。 与此同时,渭州城中还有不少富丽堂皇的高大阁楼,同样付之一炬,被火焰吞 直到一头浑身黑毛的狼兽,叼着一片一角出现。那是暗卫队的副首领,他在暗道的路口发现了一片特殊材质的衣角。 门外的一帮人看上去有些失落,他们手里的瓜子还没磕完,这场戏竟然就结束了。 一直到车子的声音消失了,我才从草垛里爬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杂草,微微皱了皱眉头。 三千骑兵是什么概念,就算是在北宋西军最强盛的时候,举全国之力轻重骑兵加一起也不过六千出头,兀术一场战役就能轻易地出动北宋全盛时期的一般骑兵。 易形者是什么?是可以进入其他动物或人类意识并且操控他们的特殊人类,这些人类目前来看只在信奉旧神的野人和北境先民中出现,很有可能和北境人信仰的旧神有关。 五人在正殿中聊了好一会,时近中午,奉仪安排用膳,继续他们的谈话,天玄子将自己在洞中的经历说给四人听,四人听得是唏嘘感慨,直为天玄担心,不过看到天玄现在的成就,也非常开怀。 我们虽然没有直接的合作关系,但毕竟是为了同一个金主办事,也没有理由拒绝他的请求。 自己下的士卒已经惧了,脚步也开始迟疑,有的人甚至已经转过头来寻找逃命的路线。 在之后的东大新生典礼上,夜神月率先上台发言,随即另外一名同样满分的人也上台进行发言。而夜神月发现他就是那天考场上的人,也让他心中一惊,有种莫名的感觉。 如今大变突至,慧觉和燕丹云联手破开幻阵,杀了数不清的蟾蜍精。 徐庶排开还在围观着邸报的众人,走到诸葛亮的身边,大大咧咧的坐下。 有的剑身流动着电光,有的澄澈如青玉,有的厚重如玄铁,不一而足。 但他身上那种温暖的感觉,真的很让人怀念,这么多年了,一直在痛苦中,竟从没找回过那种温暖,就像一直吃糠咽菜的人,忽然吃到一顿山珍海味;一直满嘴苦涩,陡然吃了一块冰糖,不去回味,不去留恋是不可能的。 却没想到,李白用的是隔山打牛的拳法,那力道不但能将凳子带的飞起,不失准头的砸中对方的腿。竟然还可以直接化作一样武器,直接攻击到对方。 “楼主,偷偷的告诉你,我得到内部消息,这一次带头大哥也会在电影中演一个角色,还有这部电影的客串阵容绝对会亮瞎你的狗眼,相信我。”有人在帖子上这么回复。 老谋子的剧组就是大气,全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可以说这里集中着行业的精英,比周白更大牌的演员他们都见过,不会因为金马影帝就会对周白贴上去谄媚讨好的。 放学回到家,林烨又和自己的爸妈解释了好一阵,才终于将这事给解决。 看到这个BOSS居然还掌握着幽冥之火这种玩意,罗毅也是不敢大意,神圣的力量爆发,将抓住他的黑暗巨手震开。 来到后院的大厅,逗弄着三个孩子的白羽却碰到了一伙穿着武士服的东瀛人。虽然白羽尽量避让开来,但是还是感觉到有什么热正注视着自己。 ------------ 第107章 百年之错 百年前的老知府? 鲁达暗暗皱眉,思绪浮动间,突然想到一件事! 世人都知袁家,一门双知府,可真要问及这位老知府的详细生平、去向下落,却又罕有人知。 就连地方县志中,记载也不算太多。 唯有寥寥几笔关于出资湖柳书院、修建渭河大坝等流传千古,实在不好抹去的功绩,还算广为人知外。 若不然,就凭杨家三房的篱笆墙,怎么也不可能挡住这些眼红之人。 苏飒对于这些早就可以熟背,但是与张三丰一起念,却有着另一番意境。 混沌钟是洪荒排得上号的顶级先天至宝,而东皇太一更是受到全洪荒认可的天庭妖皇,但也没见东皇太一给混沌钟起这么嚣张的名字。 老太太用余光,偷偷观察这周时珍的反应,见其明显有些心动,却要故意端着神医的架子,老太太不满的用眼横了他一眼。 见杨晚伊一口应下,林荷的脸上露出畅笑,心中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这让夏波不由得一阵伤神儿,轻轻叹了一口气,在门口端坐了一会儿,看了会雪景,这才回到车内。 开什么玩笑,也许对于唐一言来说那头老虎只是一只微不足道的猎物。而对于凌薇来说,这却是他们半年需要上缴的供奉,那意味着在这半年里,他们再也不会面临着肚子的窘境了。 杨鸿娟走了一半的身子,顿了一下,真想回头多骂两句,却眼尖的瞄到远处的的杨鸿喜一行人,正朝着这个方向走来。 赵有福说完没有半分迟疑的身形一晃,对着无尘狂冲而去,他知道眼前此人刚刚已经受伤,当然得趁着他虚弱之时,起而攻之。 倒不是因为那俩人被开除,而是此事因她而起,又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她一个外人,除去办公之外,以后还是尽量少在这里逗留为好。 而对于村子里的流言蜚语,闻人笑只要是听到了便会立刻找上那些碎嘴的婶子当面和人对峙一番,犀利的话语让那些身经百战的婶子都要甘拜下风。 周娜娜的内心是崩溃的,这人难道不知道“我去”是个语气助词吗? 但是在庞大的数量累积下,以目前复仇者联盟的力量是根本不可能对抗的。 但是想了一下,真弄石灰的话,撒出去对方就算中招自己恐怕一时间也难靠近,搞不好还会弄伤自己的眼睛,毕竟他可不是石灰武圣,对于准备速战速决的他来说反倒是有点限制自己了。 放下手机,她吸完一支烟,望着远处的千屿海,渐渐地融进了夜色里。 而且,餐厅里,此刻正弥漫着浓郁的炒饭香,臭豆腐的味道被掩盖得毫无保留,几人倒也没闻出什么来。 精致的包子,呈现出剔透的晶莹状态,透过粉色的水晶外皮,可以轻松洞穿绿白交织的内馅儿。 “你正好提前适应下节目结束后,不能和秦姐姐睡的生活。”池白意嗓音凉薄。 强横的风压带着劲力轻松撕裂了地面的砖石,就仿佛是在把力量施加在了豆腐上一样,神色兴奋的武悼仿佛是被解开了束缚了凶兽,从口中散发出了渗人的嗬嗬喘息,下一刻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后来他们就有了些联系,再后来,李季卖掉了幼儿园,回到了这个她学生时代曾经呆过的城市,有了一个自己的家。 ------------ 第108章 立伟业,王朝末 种师中闻言,转过身,脸上罕见露出一丝疲惫, “你久居渭州,却不知外界各地已有狼烟,州府内乱。多的是占山为王的强人、邪道修士聚敛香火、偏远乡镇更是一夜之间,鸡犬不留……” “我们这儿的事,还不算大,排不上号。” 单晓叶面露惊愕之色, “袁公祈勾结修士,传播瘟疫,杀害了千千万万的 苏阿姨每天都会炖很好的补品给叶离,叶离一开始还能吃进去,但是感觉上,嘴还是慢慢的变刁了,经常会忽然想吃很奇怪的东西,而且吃不到这个,吃别的就恶心想吐。 零食?想了一下,大概姜烜指的是有五六个格子的锦盒,那是上次吃药时,姜烜给我的。如今哪还有? 中年人听完之后稍微有点无语,沉默了一下之后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个红包:“这点钱就当做定金了,您想办法帮我儿子把这件事圆了就行了。”我看着桌子上厚厚的红包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凡界有着完整的法律体系,修行之人可没听过有什么法律,总的来说还是比凡界危险得多,自己有无限的灵晶,没必要一直待在灵界。 就在姓孙的中年人要踏出我的店中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地从后面走出来,猛地拍了一下姓孙的中年人的肩膀说道:“孙哥,你是不是还有酒没喝,要不再喝一杯吧!” 姓孙的中年人猛地回头,眼中透露出无限的感激。 伴随着歌声,林筱筱渐渐露出笑容,也掏出自己粉色的手机开始录像。 “我晚上要去上自习,去晚了不好找位置。”叶离准备拒绝,她买好了馒头放在柜子里,晚上吃了就可以了,何况她和陈月并不熟悉到一起吃饭的程度。 “曲曲虚名而已,你都不在乎,我又怎会在乎,受死吧!”手指转动,活动了下拳头,鹰钩鼻继续闪身而上,对着躲避其他人的林宇攻击而去。 “那本宫就当个和事老。檀贵人你回去好好敷一下,实在不行就宣太医看看。至于张昭仪么,就罚她禁足半月,罚一个月的俸银。如此可好?”皇后看了一眼众人。 现如今这种情形,就算是那些达官贵人,家中少爷公子尚未娶妻之时,都会有几个通房丫头,又遑论是在这皇宫之中。 听到穆瑾的声音,明惠公主略有些狼狈的回神,下意识的抹了把眼圈,对上了穆瑾清亮的杏眸。 “也就是说,他说的是实话吗?夜袭那人的确是白的同胞弟弟!”兰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然后微微瞥了一旁的黑瞳一眼。 在那湖泊漩涡旁悟道,他却是感悟了漩涡之力,加强了自身灵体之威。 范甘迪翻开了尼克斯厚厚的战术手册,这东西每个球员手里都有一份,不过即便是墨惜这样的家伙对于战术手册也只是翻了一遍,尼克斯的战术手册,更多的作用不是用来给球员们看的,而是给范甘迪做提醒的。 不过想到那天,西萝说的不想自己抽烟,太阳神苦笑一声,最终也只是又吃了一根棒棒糖。 不过双方教练在这一次的总决赛上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都对自己手下的球员抱有极大的信心。 他虽然也不是满血,可是至少还有三分之二左右,再吃点药恢复一下,还能再多一点。 神秘莫测的南华先生。据说比兰台公子慕容白,海神王还要神秘。 ------------ 第109章 白蛇悟道 白素贞披着狐裘大氅,本在保安堂中看诊。 忽然听得屋外,传来喧闹急促的叫喊声。 “天杀的安济坊!!我的娘啊,我不该背你去那!!” “呜呜呜,儿啊,儿啊你在哪儿?” “快快快,茶马互市有几个还未认领的孩童,看看是不是你们家的!” “好多妖,好多怪物!!是鲁大人救了我们!可是 “那林海还没有向您道歉,我替他向您道歉。”邓姨听到这里便说道。 林母几次被老鼠吓得乱叫着,眼泪也不由自主的留下来,也有好几次惊动了屋外的,屋门一开老鼠都跑开了,看守的人不由分说的给了林母几巴掌,直到林母不在叫了才停止。 木子鸿的剑指与男子的刀相顶,男子的刀瞬间粉碎,剑指刺中男子的咽喉,一道剑芒穿过去,男子大瞪双眼。 “不需要了,别来烦我!”罗利声音冷漠,语气中更是透露出一抹不耐烦。 “要想证明我的清白,得找有经验的仵作开颅验尸才行。”只是对方的父母会同意开颅验尸吗? 还没来得及反应,一片足有十几米高的巨浪,从天而降,拍在我头顶上。 在众人都在阴阳怪气的为纲手送行的时候,坐在赌场的角落里面,四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也在偷偷的说些什么。 景意欢来看老太太,刚到就被老人家拉住手,笑得合不拢嘴,开心得要死。 如果他此刻手捧鲜花,拿着钻戒单漆跪地,会给她一种被求婚的感觉。 这猛虎实力如此恐怖,我已经能够想象到,等我吃下猛虎肉之后,我的实力绝对会再度大幅度的提升。 下一刻,林浩天便遭到暴风雨般的攻击。刚才是在把苏晨洋憋坏了,困在梅花阵里不说,还要随时躲避那根长了眼的冰锤。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老鼠,走到哪里都会迎来一顿痛击。 这一楼大厅也是有几个战盟会的初级会员在的,他们自然明白,二楼的贵客室,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进入的。 爷爷胡伟则更为夸张,开国大将,掌控军队实权,雄霸西南军区,在南方谁见了不喊一声胡老大,不仅仅因为他此时的地位,更为了他在昔日抗战时所立下的赫赫战功。 所以一直以来,沘源神兽蜗居在木行岛上,很少出岛,靖世坤虽然看着如此强大的战力不能为自己所用,心中非常遗憾,但也没有什么特别办法。 “我说,你能不能够不要这么耍人呢?你说,你要什么样的条件才肯救我出去?”无名一咬牙,直接就说道。 “呼呼!终于可以轻松下了。红嫣姐姐,接下来就没有我们的事情了吧。”王丹调皮的说道。 晚间,苍涯将各种新鲜水果摆放桌上,然后和法里、金灵两人一起吃着。 朱令倒是很意外。他没想到方镇海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不过旋即他也就理解了。 不过胡成现在心里惦记着李雪倩的消息,那肯在这里浪费时间,转眼便消失在她的面前。 在那条藤蔓打到李致面前时,正好这些枫叶也都飞了出去,不停地在藤蔓面旋转切割着。 偷偷的侧过头瞄了眼身后的尚喜,看着他一脸恬静的模样,似乎是在说,天机不可泄露。 “什么疑问?”听到这个学生的话,李大海右眼一瞪,淡淡问去。 “对了,花心大萝卜,你不是很能打吗?教教你的朋友呗,说不定他还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呢。”这时林欣也来插嘴道。 ------------ 第110章 青蛇下山,神通种 而在鲁达离去不久。 一青光快速掠过,吹拂过路边杂草,宛若一只小蛇般,快速蜿蜒上官道旁的一株榆树上。 “姐姐啊姐姐,你好糊涂!不顾我等姐妹情谊,贸然下山找你的情郎也就罢了,居然不惜损耗百年道行,攫取金丹龙虎真意,这场雨,下得值吗?” 一道清脆如铃,悦耳动听,还隐隐带有几分稚嫩的声音响 “我大哥能考中进士,皇上自然也会看重,不用你帮忙。”苏芊妤摆摆手,不需要。 想到这里,张凌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以前只觉得敖大刚老谋深算,实力深不可测,能够庇护他周全,如今才发现敖大刚也有心狠手辣的一幕。 曹景延将她的储物袋还给她了,但里面一应生活用品都焚烧干净了。 但她修为摆在这,即便家族委派历练任务,也只会选择危险性比较低的地方,无法去到太远。 “近期,我得到消息,市面上出现了一批来历不明的古董,据说与某个即将被发掘的古代遗址有关。 只见昏暗的灯光下,那个她熟悉的,形容枯槁的身影,正朝着他一步步走来。 而且,城里虽然死伤惨重,但是活人还是占到了战前的五分之四,当他们问起凌天行时,就被铺天盖地的咒骂淹没了。 几分钟后,他气呼呼地瞪着花无颜,身体却还是犹如一柄顶天立地的标枪,伫立在了江城市的中心广场。 刘恒看堆积的消息也差不多了,起身去上个厕所,让萧亭接着自己刚刚的牛皮吹下去,自己去了厕所里看消息。 其实他也是这样想的,这四九城说是城,其实也就是稍微大点,生活习惯方面其实和在村里面差不多,尤其是这四合院,比着村里面的邻居挨着还近。 “刘恒,我告诉你,其实我一开始并不是讨厌你,我针对你是因为我看见你的时候,你和断聊的很开心!”际迷迷糊糊的说着。 随后,一处美轮美奂的云海天宫出现在他的面前,尽管这场面很壮观,但是真君也见了多年,所以只觉得寻常,没有半点波动。 “刘团长,我们之前已经联系了万翎和劳阳两位团长,不过他们不知道是来谈判的,我们只是说了要带你来看看这里,并且聊聊有没有机会合作。”周宇辰开口说到。 白袍将军的被动和刘恒的领袖之冠有异曲同工之妙,甚至还要强于领袖之冠,只不过平时赵玺收敛气息,并不显露白袍将军真正的效果。 若非还有剑修帮衬,本就实力不如的形衍宗恐怕早已被压制的出不了山门,只能待在宗门内苟延残喘。 “周院士,您看这样可以了吗?我保证,一定深刻反省,杜绝再犯。”林队长的求生欲极强,赔完钱,赶紧问周青的态度。 琪琪被送去挂点滴,顾忱这时候忽然才想起来,自己貌似没有那个琪琪家长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追上自己的脚步。 这要是在不答应,自己就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把枸杞卖给别人了。 “少废话,把拖鞋换上。”蓝明心用手机打开了智能鞋柜,弹出来一个放着一次性拖鞋的抽屉。 夏新从怀中拿出冷雪瞳给她的白色勾玉,这块勾玉也很神奇,总是在他浑身入坠冰窖的时候,散发出点点的温热,温暖他的胸口。 没多久,这具轮廓就渐渐的出现在了众人眼前,手中还提着两个模糊的脑袋,虽然被炸的血淋淋,但依稀能辨认出这是云中子,云阳子二人。 ------------ 第111章 鲁达得叫我师兄! 或许是此次离渭,相较于上次押送粮草队伍去岷山,时间要充裕些,目标也要散漫些。 论最近、最容易获得的那颗龙丹,非得是那位兴风作浪,想化蛟成龙的云中君不可。 实力最低,理由也最充沛。 毕竟闹了这么大一摊子事,哪有轻轻松松被禁足在水府就能了事的? 非得扒皮抽筋不可。 但关于这 连续几年的年会,妍妍都会过去的,这算是一个不容易的事儿了。 胡定青闻声摇摇头,对于神族的事情,他知道的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还没等姜暮染让他起来,他自己起身问姜暮染,语气里是满满的傲气。 “对呀,他是我们的儿子,是个不择不扣的野种,所以我才会跟你商量,看看你死之后把他送哪家好。”她唇角噙着笑,凉而薄削,纤细的手指轻轻撩了撩耳边的碎发,带动着万种风情。 比现在更难的境地她都遇到过,还有什么扛不过去的呢?至少,现在他们一家人在一起。 这是他们在这城中的据点,主上原先便吩咐他们到了这里等待消息。 就在我准备回寝宫的时候,又在路上碰到了心柔姑姑,她说太后正在御花园里等着我,让我现在就过去一趟。 虽然不知道衍后来又和他说了,不过看样子和猴儿酒是离不开的。 “姐姐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和陛下的希望。”叶溪握紧了拳头,他确实是该长大了。 所以吉尔.德.雷那吓人的扭曲的面容渐渐的恢复了平静,但仍然很吓人。 “我们可不可以给其他的国家打电话,一个是要他们退出这次的攻击,同时要他们约束好自己国家的人,不要在攻击棒子国货币了?”一个官员说道。 “怎么了,怎么了?这么大的人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莽撞?”童无心责备道。 广场边上,远远观战的叶娇媚突然心中一动,脸上动容,似乎想起了什么。 “怎么会这样?野兽袭击了他们,却把尸体埋在这里?”音铃不解的问道。 若是在这个时候真的出手的话,只怕没有任何人能够与之匹敌,李寺皱起了眉头,眼神之中则是带着寒芒,看样子可以说是极为的强大,更加让人感到了惊讶不已。 付炎欣喜的睁大眼睛,能够再次跟叶安琪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这,有点像是在做梦。 晚饭十分丰盛,酒菜、火锅?饺子,满满的一大桌,还有王曦早早准备的果子酒,众人围坐桌前,欢笑祝福。最终一个个吃的肚皮圆滚滚的才散场。 “一千二百万!”算得上久经商场的任丽丽也非常会判断时机,不管后面的藏品会拍的怎么样,但是,这第一颗显然是有着很大的投机机会的,这一点,她和那个隐修门派想到一块儿去了。 这样的危险感虽然还不如她那个四星级巅峰的姐姐紫云烟来的强烈,但毫无疑问是同级别的。 听见她这话,云耿耿也不再客气,自己今天本就没吃早饭,肚子此时正饿着呢。 虽然这何劲是个结巴,但言语狠毒,此话已然将钟逵当成了死人一般。 当荷花塘中的水刚刚有异动的时候,太师府中的护卫高手立刻都发现了这个变化,心里都是颇为惊愕。明明在这么多人的严密防卫下,居然有人潜入荷花塘而不自知。 周围一片漆黑,月亮洒下的光辉都被茂密的树林全部遮挡,几人趁着夜色,悄然进入了烈云宗。 ------------ 第112章 真乃天师也! “老板,你这粉捏多少钱?” “姑娘好眼光,我这粉捏的手艺可是来自东京! 姑娘要买,算你便宜些。这种用油面糖蜜造的,可直接吃,三钱一个;这种加了石蜡的,没法吃,两钱一个。” “那这个‘狮蛮’果食呢?” “这个要贵些,我是参照‘鲁都监舞棍掼妖魔’的模样捏的,一个要五钱。” “什么?”坐在左边第一个位置的孙传庭,神色发生了剧烈变化,赫然起身,一步跨出。 林寒没有感到意外,俗话说有啥样的师父,就有啥样的徒弟,要知道她师父是怪盗,就不难猜测她的身份了,况且,之前已对她有所怀疑。 听到蔺倾川说有明星点赞,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花意,也有可能还有付观棋。 蔺回看了看这个年过半百的老管家,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推着餐车进去了。 这些家伙贪生怕死,更是愚昧的不得了,若不是这几个族老的缘故,今日翠峰寨何故遭此大劫? 苏紫衣给出自己的解释,主要担心唐家那边,不过打算调查清楚再动手,没想到林寒果断的解决了。 然而还不等他有所行动,楚风已经屈指一弹,直接击碎了他的脖颈。 无数的人跪倒在了地上,面带恐惧的祈祷,或者是闭上眼睛等死。至于中低等级的修行者,此刻僵硬在了原地,感受到了那种恐怖的大威严,为之由衷的心悸,甚至失态。 虞京墨震惊,但粉丝对“lh”一无所知,所以关注点反而在另一个地方。 城墙上顿时一片大乱,有几个狙击手发现了子弹飞来的位置,立刻向这边不断射击。 在他身边,一个身着浅绿色长裙的萝莉在蹦跶着,鞭炮也噼里啪啦地响着,叶承凡动了动自己的游戏角色,回了句话。 “陈总,事情多了不好,不如把她拉走,我们随便玩就是。”自己人知道自家事情,闻人越知道刘晴的背景,如果云若诗真是为了她把云纵搬动,他倒是没有事情,不过怕是这个尤物玩不成了。 走在一处阴暗窄巷子里,突然一股阴风,吹得人头皮紧绷,常勇紧紧抱着衣物,侧着身子前行。接着,又是尘土与杂物袭来,令人眯着眼睛行走。 欢脱的姜白怀着对新的一周的周末憧憬,无比雀跃地踏入了校园。 苏晴看见前面的兽夹处有猎物,正好这树上攀着一些植物藤蔓长着野果子,她就点头答应。 至此,作为汉末的一方诸侯的袁术,命运彻底被终结,四世三公的袁氏家族,也在斗争中彻底失去了翻身机会。 一开始,墨勋在说他们手游的最新进展,各部门的代表都在说他们专业的东西,凌昙雪听着,也不是很听得懂,游戏这一块,她真不大了解,等到他们该确定的事情都确定得差不多了。 一个是一直在追木子晴的学长林安,一个是叶承凡,一个是洛恒。 虽然不知道顾墨尘那日施展的强大功法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而他还能不能在短时间内再度施展,可王葛却不能不防。 “没有什么事情就不能来看看你了呀?想你了不可以吗?”游云调皮的说道。嬉皮笑脸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鹊无言地看着她倒下去,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重新戴上兜帽,走上前去。 “我?招蜂引蝶?”姬美奈手指着自己,也是醉了,我怎么就招蜂引蝶了? ------------ 第113章 绝路,天师除妖 鲁达神色肃然,认真点头:“洒家想学。” “噗呲!” 陶岩嗤笑一声,收了下巴,忍不住挺胸。 “这门吐纳法虽然是旁门左道,但也是仙家法门,岂能轻易授予他人……” 他先是环视四周,见人影越发聚集,眼神中闪过一丝得意,随即轻咳一声,以吸引众人的注意。 对后面的话,他绝口不提,只 盾牌砸到河道的瞬间,冰川裂隙蔓延开来,直接将沿途锤石以及烬两人全部击飞到了高空。 明天的那场球,自己的状态可千万不能像今天这么糟糕。毕竟对于此前战绩只有8胜7负的热火来说,多一场球,他们都不想再输了。 “麻烦你去我屋里帮我整理一下,谢谢~!”晓晓对家里的机械保姆说道,这种东西在这里很常见,据说每家都有。 江东无语,做副手可以对工作散漫到如此地步?这显然是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想来想去,这个许千长还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多余的千长普通的阴兵。 到这个时候,现场的战局居然发生了有些戏剧性的变化,现在到底是夹击谁都有点搞不清楚了。只能说现在整个战场已经乱成一团,似乎没有什么章法可言。 然后他单手在关海铜的天灵盖上抓出了关海铜的魂魄,使用摄魂大法搜刮关海铜的记忆。关海铜的记忆里有一个禁制,花无缺刚想破开禁制关海铜的魂魄就“砰”一声爆散了。 面对这天老的大量,林毅只能表示无语,自己为什么有着圣帝之体就连噬魂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更别说是自己了。 金身结束的瞬间,发条原地放大直接命中身旁的皇子,随后皇子被寒冰强行射死,而发条同样也被烬大招的最后一枪暴击直接撂倒在地。 王家虽然没有排在四大家内,可在七家之首,那实力就不是一般的势力能比拟的,而且这些年,王家似乎有取代四大家末端独孤家的趋势。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街上车马贩夫的声音让整条街道热闹了起来。不过最热闹的还是眼前——两个黑衣人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身的符咒,那夸张的程度,简直把自己贴成了符咒组成的鸡毛掸子。 把这东西带回去,不出半年时间,姜预就能够把化虚器制作出来,届时,哪怕是面对半虚,也能强行五五开了。 “攻!”向宠一声低喝,自己率先如同一头猎豹一般就向营地冲去。 看着远去的流光,萧峰目光不禁一凝,流出了前所唯有的凝重神色。 姜预心中大惊,百个电子球,竟有支撑不住之像,姜预不得已,连忙使其过功率运载,才勉强吸收住这些蜂拥的闪电,但是,原本还剩三分之二的时间急剧消耗着,都不一定还能够使姜预有足够时间冲出去。 而施展了隐匿之术,隐藏在叶晨背后的绝色仙子闻言,便震惊了,他知道叶晨这话是对她说的,一阶散仙,他是怎么现我的? 此话一出,会议室内皆是一愣,紧接着,为首那名男子面色猛地一狰狞,搭在扳机上的手指猛地一手,只见枪口火光一闪,“啪!”的一声巨响,一枚弹头冲膛而出,螺旋着朝着傅羲的眉心飞了过来。 话毕,这村衙管家看向塌房子,马车无一个装满的,工人们没一个动手干活的,只俩衙役、俩守门士兵在装着样子拿着东西。 ------------ 第114章 蟾蜍少年 顿时,罡风呼啸,滚滚气流震荡,隐隐可听得雷鸣之声。 那把赤丹剑,眼见得就要飞到阁楼上。 顷刻间,随着‘咕呱’声响起,赤丹剑发出悲鸣,直接坠落在地,玄纹黯淡,不复神异。 “汝这宵小,居然假借鲁大人的名头,敛聚钱财,该打!” 一道暗含怒意的少年的声音,骤然在陶岩耳边响起。 魔兵渊占据的地方极为广大,帝京一眼也难以看到究竟延伸到了什么地方,相信其他的方向肯定也有不少的修士在向着魔兵渊内部挺进,他们大多是一些高手,最差的也是古仙修士,修为高的会出现准圣巅峰的高手。 顿时之间,天罚之眼在天空之中不断的颤动,整个中央中州的无尽生灵都抬头望去,感觉到笼罩在身上的天威在渐渐衰弱。 既然决定了,罗宏便从购物栏空间内取出一顶顶豪华舒适的帐篷与众人一起搭了起来,帐篷搭好,经过之前被龙卷风那一阵折腾,还战斗了一场,所有人都是累得不轻,均是纷纷躺了下去。 不过成长性绝对不会仙界地狱差,甚至楚霄从生死簿中得到的无数神级血统,使得凡界蕴含的神级血统远远超过了仙界地狱,一旦这些神级血统成长起来,将会是极为可怕的。 一刻钟过后,周华风准时来到了这一处废旧的厂房,打醒了十二分精神,这才走进两扇已经合拢不上的巨大铁皮门。 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子中终于暗淡了下来。那桌面上的灵甲盒子虽然还在,但已经失去了所有光泽,仿佛是堆朽土尘埃。 施化刚一进岛,迎面一行人迎了上来。海中城尤里市长、驻军司令云乃常、桑德兰集团总裁比茨,还有几个要害部门的首脑,都齐聚到了岛上。他们寻常看惯了风云,都是有城府的人,但此刻脸上却都显出了不安。 长期处于涅磐石光环下修练,身体会逐渐增加对火系的抗xìng直至完全免疫火系伤害!火系灵技威力大幅增加,火系灵兽、魔灵兽有一定的机率产生变异,修练速度大幅提升。 刚刚洗完澡的紫嫣此刻头发湿漉漉的披在双肩之上,脸蛋还红扑扑的,身上一条连衣红色短裙,腰间一条黑色束腰,将那婀娜的身材衬托的淋漓尽致,再加上洁白如雪的藕壁,看的叶痕忍不住吞了口唾沫,简直是在诱惑人。 冯长生带着楚军父子坐上特殊的飞行器,在灵药建筑上飞行环绕。 两人商量好后分头离去,一个直奔南城门,另一个则是去旅店那里通风报信。 接着郑立开始打量起旁边的几种法器,发现里面除了一把有着破魔能力匕首和一个佛家的念珠还不错,从破魔匕首上面被封印住的煞气可以感觉到它应该可以伤害到怨鬼。 “那就好。”被称为老六的男人舔了舔刀刃的血迹,一步步跟着鬼影离开。他身后村庄的迷雾散去,只见所有村民都一脸惊恐的倒在地上,像是临死前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冷琳那边也解决了查尔斯和钟芯两个烦人的家伙,与秦时月和熊霸汇合。秦时月一脸诧异的看着胡狄,倒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多的魂力能够释放爆弹解决鬼豹。 开膛手瞬间出现在迦尔纳的身前,跳起抓住打飞的两把柴刀,在半空中旋转三百六十度后极速劈下。迦尔纳提枪挡下,感受到手心传来的比刚才更加强劲的力道。 ------------ 第115章 当面神仙犹不识 “哦?洒家刚杀了无数妖魔,你家老祖……就不怕?” “鲁大人说笑了。安济坊发生的事,早就传遍了整个秦凤路妖修界,都知晓死在鲁大人手中的妖魔,都是咎由自取无恶不作,死得好。我家老祖是只好妖,自然不怕。” “既如此,那你为何要借宿邸店阁楼,何不就在路边等我?”鲁达眯着眼,注视着不远处的赖宝。 但是这次出兵并非楚军孤军作战,新军会与他们南北夹击闯军。几日前楚军进入河南境内后,发现沿途的闯军都已经不战而退。据打探来的消息,闯营大将李过、孙可望都早早领兵北上,已经离开南线多日。 严格说来,苏郁对这个统帅的名称也不是真的多么稀罕。而这些自动送门的大量的金属才是真正的让苏郁欣喜。 那名青铜贼头目依仗骑术精妙,越过那片荆棘地,正自侥幸,岂料战马双膝一软,深深陷在一片流沙之中,他骇的魂飞魄散,正待喊叫,口鼻被流沙灌入,深深埋在地下。 对两艘特巡,中华帝国各主要媒体登出了五花八门的猜测和预测,排水量从八千吨到一万五千吨,主炮从八英寸到十二英寸,速度从二十二节到二十六节,各种说法都有,搞得国外的海军情报人员都莫衷一是。 的话,财权和人事权都归了西岭大学,自己可就啥事儿都没有了,这样的日子是没法儿过的。 阿斯诺超高的攻击伤害终于引发了毒龙王的愤怒,毒龙王咆哮着扑向阿斯诺,项七赶紧操纵一些满血的毒龙挡了上去,阻止毒龙王。 正在冲锋的日军近卫第七联队第二大队遭受了毁灭xìng的打击。 此时的天气已经渐渐冷了起来,白天的温度也就是在十度左右,尤其是在没有太阳的情况下,街头一阵阵冷风吹过来,确实有些瑟瑟的凉意。 “我知道,我知道!”罗凤英拿到港币,脸上的笑容再次灿烂起来。 另一个是刚刚被夺走此殊荣,成为最强背景板,背靠着四井财团这一尊庞然大物的大少爷。 不过,世间上总有一些见识浅薄,或倚仗威势之人,致使其尚算不差的灵智丧失了应有的判断,带头男子身后三人便是如此一类。 尔后野蛮冲撞,撞击在潮汕杀马特这个悬壶医者身上,将他撞的人仰马翻。 或者说当初看了简墨的真容之后,颜笑能立即花痴的欣喜的接受他,跟他如何如何发展了,他们可能也发展不到这样。 这位蒙着脸的夫人身上虽然没有名贵饰品,但那一身皮草就不便宜,还带着两个下人,肯定是低调的土财主。 别说是林朗听到两千万两的时候,脸整个都黑了,或者是其它人听到纷纷议论的声音,就是颜笑他们听到金易这么狂的叫拍声,也不禁有些无语。 一阵急刹车的声音把徐正雅从神游中剥离回来,扭头看到路边停了一辆红色的超级跑车。 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莫澜直接挖走了绿云,丢进了空间里,也不管它死活,不过空间中确实还没有一个阴暗潮湿的地方,好的就是灵气够充足。 到了约定的时间,白珊珊去玉铺取了雕琢好的玉墨囊,然后来到银饰店。 人生真的是很奇妙,她原本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找到的父母,居然找到了。 陆慕睁开双目回头看了看,示意满战坐下聊会。两人相对而坐,陆慕说道。 ------------ 第116章 入水府,求不死 某间还算干净宽敞的客房中。 陶岩是被一阵推搡,摇醒的。 他费劲的睁开眼,只觉体内法力紊乱,气息混杂,一股虚弱之感涌至四肢百骸。 陶岩看着面前重重叠叠,甚至比昨夜传道还要多的人群,愣了下。 “尔等,这是何事?” 众人接连问道, “陶天师,你可知鲁大人去了哪?!” “当然,希望你们完事可以到一趟新福尔松哪里,主席谢洛夫想要亲自见见你们。”米拉对待烟寒水她们丝毫没有架子,让烟寒水觉得当年胡莉大姐在这里一定十分的有名。 荼靡的话刚说完,烟寒水和其他的黑暗圣堂武士就好受到了地面的震动。 要知道当年子婴可是在匈奴人的追杀下转战数千里,不但把整个大草原搞的鸡犬不宁,竟然连匈奴阏氏都没放过,实在是大壮大秦声威。 忽然她又想到什么,赶紧爬起身来,掏出手机准备拨号,旋即便看着手机上的标示,根本就没信号。 听到第一句话只不过是跟着准提道人去了西方教,起码还有命在。 归到子婴麾下也有不短的时间了,安还未曾见到过子婴如此冰冷的语调。 其实,通天教主不知道的是,在这几个不成器的弟子中,苏远最为关心的,还有云中子。 “久仰久仰。”严峻也是客客气气地拱了拱手,人敬他他也敬人,可是此刻的严峻心里憋屈的很,他脑海里在拼命地找话题。 这几日,苏婉也是强颜欢笑地陪着皇上到处游览。上官飞则是揣着心思,远远跟在后边。 “恩,这次你放心吧,有师傅我在,保证你筑基成功的。”没有外人,吴岩也开朗的拍起胸脯。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锦瑟流年克里斯蒂顿时围了过来。其他入也都纷纷靠了过来。 “大概是线路故障?”费力同怀疑了一下,倒是也没有往别处想。 其实真正的鲤鱼跳龙门的绝境险地之,也是有一个巨大的黑洞的,只是那个黑洞只有虚拟宇宙黑洞的一半长。 中土峰峰顶有个占地面积极广的平台,面青石铺地,平滑如镜,玉鹤石龟栩栩如生,千名升仙门弟子白衣负剑,盘膝静坐,默然无声,集中精力正在修炼。 郑宇看着这个面容扭曲,再无往日那股凛然正气的政治明星一反往日的沉稳,在自己的面前大发癫狂,脸上却是如水一般的平静。 好一会才将难受的感觉压制下去,张凡看向罗宾的目光中充满了幽怨。 所谓天清水碧鸟语花香,虽然三十七区算是比较贫穷的区域,但是这里的环境真的不是盖的。 见到许平后,李成栋急忙又赶来请罪,现在扬州一城皆安,大多士兵们连城墙都不敢下,城内仍由本地衙役负责治安。 不过等雷彪几人看清楚进来的陈扬之后,气得差点没吐血,原本还多少有些顾虑,这下子便只剩下恼意了。 “我们要搬新家了,你知道吧。”项七右手揽在林妃雅的腰上,稍一用力,林妃雅扑在了项七的胸口。 游戏里面,暗黑战队的刘璋和程普两人从河道包到了中路,而巅峰战队这边的中路仅仅在塔下高地位置放了一个侦查灯。 用着5、6千的手机,结果手机壳是3块钱的,真的做到了该省省、该花花,当然这也与配件市场水太深有关,有的东西就是智商税。 ------------ 第117章 我有一法,铜钱大道! 论何人不死,道哪个长生? 古之先民,如白石生之流,以煮白石为食,不修飞升之术只求长生不老,不失人间快乐。 可到头来,还是免不了往阴曹地府走上一遭。 渐渐地,修士发现原来长生是如此之难,便改变目的,转而希翼得道升仙。 战国时的‘方仙道’,祈求依托鬼神,而成自身;汉时的‘巫鬼道’ 听到这话,林清晚回想起方才在屋子里的情景,又是一阵脸红心跳。 一队人行在官道上,前后各是几匹骏马,马上之人均携带着刀剑之类的武器。 方才张婆婆说沦为军妓时她只是略微有些震惊,可是在自己亲身经历之后,才明白这种境遇有多么的恐怖。 它夺走了人们所有的自我思考能力,让活生生的肉体变成了傀儡。 再仔细去看,衣服上的花纹都是金线和银线缝制,亮晶晶的竟然是真的宝石。 “你确定是纯正的黑猫?不是那些店里的老板故意染成的黑色?”吴桂枝追问道。 到毕业也就才两年多,真不见得杨倩真的准备好了结婚之类的事情。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主动还债怎么样?”白林浅浅一笑,随后在她还没有反应的时候,在她柔软的唇上落下一吻。 玄千宸这次不仅没有回复,眉眼间反而闪烁着隐忍的意味,整个身体不受控制的停顿下来。 陈依涵摇了摇头,“这有什么好后悔的,当时那样的情况,如果张先生不帮忙的话,我们这个家就完了。 从这点来看,该电车难题发生的世界,仍然存在较为完整的秩序,但科技水平相对较低,不然这种体内藏东西的家伙是怎么过的安检? “不必了!”苏青努力让自己的气息在冷漠一点,在冷漠一点或许就能藏住她卑微的心,能藏住她闹出来的这场笑话。 陆成萱咬着牙,脸色苍白,额头上也冒着吸汗疼的厉害,却倔强的推开了赵祗令。 第二天,风校长召集了全校的师生在大操场上汇合,宣布着学校后天举行的一百五十周年的校庆活动。 “那我先去忙了……”纪长乐恋恋不舍的向着陆成萱告别,要不是她真的忙活不过来,现在就想拉着陆成萱商议。 回归慕容家,白墨就是为替安蓝复仇而来,自然怎么让慕容媛不高兴怎么来。 数百年来,他还真是第一次见,见这么多的宗门中人,那气势太吓人了。 就连和她朝夕相处了十多年的兰姨,欧阳纱都没有正眼看过兰姨一眼。 桑诺再次转过去的时候,她已经走过来了,要拐弯往厅堂的方向走。 她或许真的是疯了,她不要自己这样子,不要自己连一点点的分寸也没有,更不要自己像个傻瓜一样。夜玄离已经很好,很好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地梳理,最后确定了一点:秦晚很爱她的恋人,但不想和他继续。 孟瑶挑了挑眉,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就把那些符纸都装进了口袋里。 流美人猜不透娘娘的心思,难道娘娘就没有一点嫉妒吗?她可不信。 她开始强烈意识到自己有点引以为傲的能力,在真正做一个设计的时候,有多么的欠缺。 更远处,九华仙宫的大长老,二长老,五长老,七长老……全数被一个个蛊神教弟子阻挡。 心说果然不愧是能让帝光降临,要搅动天地生劫的强者,竟然对仙人,都敢报有杀意。 ------------ 第118章 蟾吞囊,雪中行 片刻后,鲁达离去,赖老翁亲自乘蹻送鲁达出了深潭,又一路送出十余里路,这才转而让赖宝再送鲁达返回松林。 临行前,赖老翁慎之又慎的取出一件异宝,送给鲁达,当做指点迷津之礼。 此异宝,唤作‘蟾吞囊’,乃赖老翁用身上蟾衣所作,有水火不侵,雷击不伤,更有储物纳宝之能。 跟法器不同,所谓异宝, “当初顾峰的事情他始终脱不了干系。”刘雪莲的脸色阴鸷起来,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绝对不会使用这种办法的。 只这一眼,陆仁的脑子就嗡的一下,心说不会吧?不可能吧?不会这么巧吧? “让我来猜猜看,陈家要的不是钱之类的吧?”没想到卢正义不答反问,张扬心里咯噔一下,觉得这大老板不是谁都能做的,还真是得有敏锐的洞察力和判断力。 赵铁柱一下楼就看到了沐雪,沐雪轻轻的点了点头,他便知道沐雪已经处理好事情了。 命中了标靶?不好意思,完全脱靶,陆仁本人更是在没有防备之下,被强大的后座力给反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惹得雪莉一阵阵的坏笑。未完待续。 虽然这只是一些漂亮话,但不能否认道理其实没错。而同在众人之中的哈桑克因听了这样的话之后,脸上那是青一道白一道,有心想发作一番,却又实在是没脸去发作,谁让他是吃了大败仗回来的? 听闻这个教会的神职人员都是以信仰之力为根源修炼的,而华夏这么个庞大的人口基数,自然一直是他们说觊觎的对象。 妖异的红芒仿佛有呼吸般一起一落,但在众人的眼中,那刘亚手中的战斧只不过是晃动了一下,便掠起了一片浮光般的残影。 杨柳柳和杨箐箐各自心里想着事情,收拾好行李后,一起开车出了门。 司徒灵儿的爸爸司徒信义是个很儒雅的人,但他当年和老爷子司徒炎闹过很大的矛盾,据说是因为老爷子要让司徒信义娶另外的人。但司徒信义很坚持自己,直接离家出走和杨洁在了一起。 徐淑和沈风他们在被雨滴砸醒的时候也纷纷是一惊,随即反应过来后呆呆的仰头看了一会后抹了把脸上的水就没了动作。 他抬手一把扣住她的腰肢,刚泡过的肌肤,滑腻柔软,令他声音都有些沙哑了,可声音却还能冷静。 随后我们约好了吃饭的地方,是他主动提出来的,在bqb公司楼下的一家韩国餐厅。 幸好两人是亲兄弟,天生擅长配合,所以也能发挥出降龙腿和罗汉掌的一半威力。当初苏木也看上了这两套武学,奈何疾风和奔云死活不愿意传授。 半世的时光,经历了太多的爱恨喜悲,谁都不知道以后的岁月会是怎么样,但是历史的印记会告诉你,故事依旧在继续。 罗军哈哈一笑,说道:“那有什么问题。”他说完就直接对着玉罗刹的唇亲了一口。不过就在他准备分开的时候,玉罗刹捧住了罗军的脑袋,并且探出了香舌。 我擦,这哥们原来是个近视眼,他还没有看到老九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要不是因为旁边的人趴了下来,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们,都是乱世的枭雄。都是尘世中厉害的人物,当他们真正相遇的时候,谁会更胜一筹。 “是……是!”见到自己的龙王尚未阵亡,红龙们各个恢复了斗志,都听从他的指示,在幸存的几名红龙指挥官的带领下奋力突围。 ------------ 第119章 蓟州道士,公孙胜 鲁达自然知晓何佩君的意思。 他如今的太阳流珠金身,仅有一炼;神魔一变·日神山人,也只是堪堪掌握。 前者,若想继续锤炼,晋升二炼,往往需要各种天材地宝,比如火龙草,也比如……龙肉。 一炼的流珠金身,尚且流露于体表皮膜之中,未曾深入血肉内脏骨髓之中,一旦破掉金身,轻则道行退步,重则暴毙 “你们想打就打,不想打就走,总之一点,保护好自己。”薛涛朝身后的十几名队友喊道。 突然,接引一声咳嗽,一朵白莲吐出,在身前慢慢旋转,转一圈,涨大一轮;准提轻摇宝枝,一道七彩流光刷过,带起白莲飞出,化为一方光明世界,处处异香浮动,遍地金、银、琉璃、珊瑚、琥珀、砗渠、玛瑙。 由于长期干重活,担泥沙抬石板,腰背微微佝偻,简宁视线下移,看见那双拽着衣摆的手布满烂疮皲裂,手背因寒冷而红肿。 其实我觉得魏老这人做事虽然比较畜生,其实这次让去青铜鼎这件事情,基本上也算是做的没错。 在密道里遇到的那些工作人员,他们都以错综复杂的通道逐一躲过,终于经过半天时间他们回到了地下80层。从老位置出来后,三人直奔房间。 此时一个老者般模样的人出现在了这里,他冷冷的看向眼前的陆云逸。手袖猛然一挥,一股巨大的力气让陆云逸不由得向后退缩了几步。 “醒了?”冰凉的玻璃杯带着不知道什么怪味的液体被灌进她的嘴里,本能性的想要阻挡,看到是我后,松了一口的熊瑞雪皱着眉头坐起来,头一次喝得这么昏天黑地,不知道自己睡在哪儿身边躺的是谁。 这不,就在天将军确认那个气人的时候,虽然它只是瞄了一眼,巳君抓住这个间隙时间,展开了这个决定这场战斗胜负的行动。 二零二零夏季最新款的香奈儿,刚刚才在江城上市,当天香奈儿旗舰店的工作人员就打电话给她,让她去试衣服,她想都没想直接付了款,第二天就有人送货上门,这是她没嫁给废品王之前没有体验过的服务。 这话语中带有着的浓浓威胁,早就把以前的温柔都抛在了脑后。徐惊堂心中最后的一丝怜悯,现在也终于消失殆尽了。他的眼神重新变得坚毅了起来,眼前的情况唯有一战才可以结局。 “她应该是在反复游戏中不断迷失,没办法才用出这一招,没想到最后还是没能改变这一切……”蓝海辰心想。 基本上凡是有关的都离不开平面拍摄,但是偏偏集团内却没有这样的条件,这样的业务向来都是外包出去。 “好,本帅知道了,接下来,就是赤炼大军末日的到来,希望赵云将军给点力。”白起自言自语道。 可是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恐怖的能量波动瞬间便将他给淹没。 同样,江佐也是一道万丈的剑罡向着白起杀去,两人也是战斗的难舍难分。 毕竟,没有哪个国家,愿意看到自己国家的战略导弹,突然有一天被外人操控,轰炸自己国家的领土。 额前一点紫色映入,如玉的肌肤之上,覆盖着一层淡淡的白光,月眉星目,柔美的脸庞之上,却是放着冰冷之色。 随后,邪天王上带着近百邪天妖王族的君王境强者赶往邪天妖王界的东方位置。 ------------ 第120章 恶客来投,装死诈敌 现在的竹筐中,东西已经不多。 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琐碎事物,包括赖宝赠送的三十斤蟾油在内,都被鲁达放进了蟾吞囊。 蟾吞囊是个巴掌大小,上宽下窄的囊袋,表面坑坑洼洼还有褶皱,但若是仔细看去,便能发现这些褶皱天然的形成了某种复杂的花纹,牵动着四周灵机。 这等储物异宝,可谓是极为罕见,就算 “你这个火腿的确是不怎么样,难道不好的东西我也要夸好吗?像你一样的吹捧?”陈昊淡淡的挑眉说道。 吴冥拼命挣扎,但那千锤百炼的右臂,在柔软的触须面前竟然显得那么无力。 东面10公里处,丰流因为身上弄得一身泥,旁边的武战还有邹敬实在是看不过去了,所以他们要让他去洗澡,旁边的玛丽亚说就在附近有一个可以洗澡的地方。 叶冲虽是在玄品古武的基础上参悟出了地品可能。但这难度,比起自创地品古武,并不容易多少。 “靠,不就是献上点东西吧,怕啥!”蒋胖攥着拳头,推门进入房间里面。 八点不到,我就到了周通他们的办公室,白子善他们都在,还在做伤亡抚恤相关的工作,我简单的看了下内容,钱不多,但也不少。每个一百万的一次性补贴,然后是每个月五千的保障,连续提供十年。 毕竟,这次事故属他全责,所有变种丧尸都应该由狙击手事先解决,哪怕顾不过来,也应该事先警告,但这次完全是他没有发现变种丧尸的存在。 “这个东西我好像有一些印象……”听到了这个问题,那边的重空皱眉想了起来。 百花母的话有够惊人,先不说奎木狼的实力如何,光是敢这么做,这种胆量可绝非一般人能拥有。 “既然如此,那十七也让本殿看看吧。”圣子殿下十分自然的含笑道。 晶卡相当于银行卡,修者用精神之力就可以查看里面粗存的金额。 “这不就是来找你一起去说嘛!”龙胤笑着说完,伸手再次将人捉回怀里搂好,才转身朝着佛堂的方向走去。 慕容耀皱眉,“且慢!”他虽然也想南雪钰生不如死,但在那之前,必须是他先占了她,以偿了自己这么久以来的心愿,之后她怎样被羞辱糟蹋,都不关他的事。 这真的是半个月之前的江城吗?到处一片荒芜破败,哪里像昨日见到的繁华昌盛,姐姐为什么……要瞒着她? 感觉到整个屋子里面都充满了神凤的灵力,抬手握了握手掌,微微闭上眼睛,让玄力在身上游走了一圈,查看生产之后的身体状况,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有些不可置信,她的身体竟然像是完全没有生产过一般,好的很。 不大会儿,谢承祖兄弟两个鬼鬼祟祟地过來,估摸着药效应该发作了,谢以莲必定已经昏迷不醒,该是他们动手的时候了。 辞别欧冶子,古霆踏上了寻访天山秘境的道路,离开帮派驻地,古霆直接传送到了楼兰。 宫千竹接过来,就着司马长渊递过来的温水服下,因为他们三人都不擅长解除封印的法术,所以要解掉元虚的封印,就只能靠吃药了。 真是可笑,人沐雨晴当时在公司里,跟人八竿子都打不着,这罪怎么就怪到她头上來了? 而此时站在不远处的潜龙组队员们,竖着耳朵偷偷听完两人的对话后,也都不禁暗暗摇头。 ------------ 第121章 邪门功法,青词列仙 片刻后,鲁达手中除了多了一本记载《三阴吐纳法》功法的书册,包括完整的炼精化气,即炼气、筑基两个境界。 鲁达将其与自己修炼的功法对比,惊讶的发现,陶岩抄录的这门《三阴吐纳法》功法细节更为丰富,从固精开始,到吐纳、养吾炁,都有若干出入。 他默默揣测后发现,修炼这门功法所得的法力、札青游蛊术, “我当然想活了……”弟子哆哆嗦嗦的说道,高飞大闹阴阳门的时候,这名弟子看的真真切切,在他眼里,高飞就是一个魔头,一个让他做梦都会吓醒的魔头。 看着面前神色有些诡异的金族之人,白雪忍不住暗自皱眉,不过人族的多年教育依旧让她礼貌了施礼告别,随后方才破空而去。 半头巨蟒最厉害的就是它的蛇毒,一旦被蛇毒击中,一般人顷刻之间就会倒毙。 虽然自认比自己侄儿弱上半筹,可是他却不会认为许天会是他的对手。“你叫许天?”中年人稳住心神后冷冷的盯着许天喝问道。 对于盖聂现在的杀意跟疑惑,叶雏怎么会不明白愿意,毕竟当初盖聂之所以担当他的贴身护卫,并且一干就是数十年,就是因为怀疑孔子等人,在这种心理下面对这种情况如何不疑惑跟心生杀意。 “好吧,”聂青终于还是被近百亿的资产所镇服,没有再计较什么。 可是他们还真的没有看到过有人,居然拿着一柄先天灵宝级别的杀剑出来对敌的。 众修者都在讨论着这别封印的人是谁,是哪个种族的的强者。也有许多人想到了罗米菲莉,但是他们不确定。 刚才走过来的那名黑衣人示意了一个不会反抗的手势后,往警察走了过去,并将手中刚刚拔通的电话递给了为首的那名警察。 这不是拍电影拍戏,是生活中真实发生的情况,要不是有人开枪将汽车轮胎打暴,说不定她们被车撞死了。即使不被车撞死,高速飞过来的那个后视镜要是砸中人,也很够呛。 顾倌人苦笑着把面纱揭下,顿时又是一片惊呼,有两人直接被吓得退后。 将军府秦洛阳的房间中,韩笙儿刚走进门去,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巧儿被楚倾带着一起撞开了前面的木门,撞出了那个刀光剑影的甬道。摔落到了甬道后面的房间中。 超市里的士兵们并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一步步靠近自己,他们紧握着手中的武器紧紧的守住了一楼的大门。 “你们先去问过你们阿娘再说,她要是没意见,你们再来跟我说这事儿。”陆坤决定把这皮球踢给刘丽萍。 现在毕竟还不是真的天下大乱。大宇帝国上千年的威严尚存,他如果过于明目张胆,他那个权力欲望极重的“父皇”未必会坐视。 另一边,宋括乩的烘炉都残破了,面色潮红,气血涌动,手中的天刑矛都在轻颤,出现了一丝细微的痕迹,他的虎口裂开了,不断渗血。 香飘飘新广告上架一周,订单量直接爆炸,各个工厂都在连轴转。 同时,他们也发现,经过与千面幻兽的一战,李修修竟一夜突破了,踏入了钻石境界,也是史上最年轻的钻石境界修炼者。 “下辈子被那么执着与修炼了,找个情投意合的姑娘,好生守候……”祝明朗对这疯魔说道。 只见,那些押运的火部落战士的花部落战士,在到达交换地处,并没有按照原来的交换程序,解开火部落战士手上的兽筋绳子,而是高举起自己手里的长矛或者长刀,直接满脸狰狞的准备杀死面前的战士。 ------------ 第122章 灵台河神 此刻, 青山如墨,满目云闲。 宽广官道上,鲁达行走如风,黑君子牵着马匹缰绳紧紧跟随。 天上是水纹一样的云,地上是云纹一样的水。 鲁达直愣愣的看了片刻,陡然醒悟云和水是同一个东西,只是一个有鸟一个有鱼而区别天和地了。 那既能腾云驾雾在天上的、又能日行千里在地下的,便是修士 王强兄弟两人的神情,游飞自然是看在了眼中,只不过他也不去说破,用人,各尽其位就好,这两头烈马,他还是要先拽在手中的比较保险,要不然生出什么乱子来,更加是让人头疼。 在焦急的等待中,时针已经指到三的字样上,爱丽丝终于回来了。似乎没有看到众人一样,爱丽丝转身朝楼上走去。 “师傅,我们传信给剑主吧!”左边的一名六阶中年人沉吟了一会儿,说出了心中的想法。 游飞因为心情不是太好,所以脚步很是匆忙急促,就在蒋状大声应好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脚下让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然后整个身子就直直地往前倒去,事情突然到游飞根本没能作出任何反应,整个身子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比赛终于进入到了中期,他们不让杜晓宇的卡牌再带起节奏了,开始抱团。 这尊无常剑,就像上苍一只目光深邃,无法无情的黑色眼球,注视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在急剧的相互攻击下,我们二人的体力也在慢慢的下降,最后我和王浩在相互一拳打在对方头上后同时倒在了地上。 虽然心中有点害怕游飞发火,但林雨瑞自问占着理,也不是十分担心接下来要面对游飞狂风暴雨一般的责难,倒是游飞没怎么把注意力放在林雨瑞的身上,他重重的往刘全胸口锤了一拳,打得刘全差点两眼一黑晕过去。 血色长箭撕裂了满天的雷电乌云,没有丝毫声音也没有任何征召的,似乎是在射出的同时,就到了混天候的身前。 白枫就挑了几点说明,杜晓宇也在前面找到了,最终就签下字,然后疲惫地睡去了。 不过发牢骚归发牢骚,最后还是介绍了一个熟人给李志成,让他们直接过去就行,周兴会给那边打招呼的。但周兴也强调,有本事的人,性格都有点怪异,让他们行事礼貌,谨慎一点。 成立一个周边产品设计生产销售公司,主要负责艺人以及影视剧的周边产品的研发生产和销售。 而林启华,则是在当地粉丝的欢送下,离开了湘州,飞回燕京,回到熟悉的银河娱乐。 海清池每天下午三点开业,中午的这个点正是闭门的时候。晴子在海清池自己做一些日本料理吃,对于中国的食物,她觉得太过于油腻,也太过于咸了。只有日本的料理才符合她的味蕾,清淡,甘美。 根本就没听。严娜看着一股尘,无语了。回头看看时间,去到那边大概都12点了吧?真会挑时候……她的神色有点难言。 “我也去!”牧梦妙自然知道薛浩他们要干嘛,急忙道,“你带着他们去出口!”薛浩郑声道,身上一股威严传来,让牧梦妙不由退下,“走!”牧梦妙便带着众人离去,荀矜灵复杂的看了一下薛浩也先行离去。 等他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深处一个黑暗的地方。他急忙抬头看了四周一眼,发现自己应该是处于一个下水道之中。日本人的下水道当真是良心工程。不像国内的下水道,连一只猫在里面都转不过身。 ------------ 第123章 封鬼为神 灵台县的房屋基本都依水而建,正门对路,后门向河。 洗菜淘米时,只需提着东西从后门出,再向下走几个青砖台阶,就能来到河边。 会过日子的,往往会在临自家的这一段河边布个网,在网栏里养鸭养鹅。 只是今日,整个灵台县都弥漫着浓重的祭祀氛围,尤其是越靠近渔市这边,氛围越浓,街头巷尾家家户户捧 被碾磨消耗了大半的黑雾顿时化为天地间的元气消散,原本那股阴冷气息却是似乎随着死灵族王者的意识一同泯灭了。 叶宁看到,其右爪处铭刻了一道神纹,里面有着点点道韵,让它的爪子更为锋利。 她悄悄的看了看周公子,周公子这会正在和燕子说话,也许是因为电影OK了,也许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周公子看起来心情蛮不错的,大眼睛眯成一条月牙,脸上挂着笑意,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些天她想通了,什么都没有儿子的性命来的重要,如果儿子没了,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在皮卡后面的车斗里,一堆高斯步枪和普通的突击步枪整整齐齐的码着。 林木晚上的时候也记着跟家里讲了一下,25号走人的事情,老爷子没说什么,倒是林慧茹一个劲的叮嘱林木到了那边老老实实的,不要出去浪。 就像叶墨溪说的那样,也许这药的确是邱志浩下的,只是,邱志浩的初衷并不是把她送到别人的房间,她之所以进到韩少勋的房间,只是阴差阳错。 八名安保人员都是一阶生命顶端的高手,却连叶宁一招都没接下来。 林木忙过去,伸手把浴巾先搭在霍斯燕的身上,霍斯燕这时候也睁开眼睛了,感激的看了林木一眼。 在无尽混沌中,顶尖大能者就算不是心力一路的,也都会一些灵魂控制法门。 地球人类崛起的时间较短,不得不承认,和太阴星系的这些老牌势力相比,还是有一些差距。 “哼!要是不成功,不是白白浪费我那两颗宝贵的神龟蛋么?”南宫旭冷哼说道。 “怎么了?”苏老爷见爱妻神情不对,走过去轻揽着她腰身低声询问。 “杀人啦!杀人啦!”这家人看到麻袋里的人头,情绪纷纷失控起来。 广播里提醒着苏信他们的航班要准备登机了,穆何想从孟萧然手里拿过行李箱,结果被孟萧然拒绝了,他想:我凭什么要给你这个表现的机会。 虽然她二十五还没有对象,也没有谈过男朋友,但感情一向看眼缘,去了也不一定就遇到合眼缘的。 “我看冰箱没有水果,到附近买了点。”说着,她将手里的袋子递给他看。 自从跟沈暮年搬出沈家后她就没进来过,现在更不知道沈夫人对她是什么心态,不管什么心态,一定要沈家出面救许深出来。 “好,我会和你爷爷说,爷爷奶奶从你回来后一直笑不拢嘴,相信他们会更高兴给宝贝取名的。”禾平亲切地说。 因为身份地位终究有诧异,薛露虽然和盛嘉钰关系很好,但她很少会和那个圈子的人扯上关系,这是她们这么多年来的约定俗成。 好不容易挣扎着醒了,窗帘的缝隙里已经投射进来几道强烈的光线。 “哎哟……”宋闵歪到沙发上,有气无力地叹口气,她现在手脚一点力气都没有,瘫在哪里就不想起来了。 ------------ 第124章 终偿所愿,祭祀名簿 几名猎户盛情难却,鲁达也未做推辞。 跟着那林老猎户去往他家。 至于他们此行所猎的野兽皮毛,尤其是那三只异种金蟾,则由两个经验丰富的猎户,准备先去出手卖掉,办妥之后再回来一起吃酒。 “说来也怪,我们在下邽镇捕猎金蟾的时候,本来最开始毫无发现,都准备打道回府了,哪知道一转眼的功夫,白茫 叶星星低着头,她其实对于自己的身世有所猜测,但是猜测和实实在在的证实是两码事。 而这名老者便是在整个加玛帝国中都享有赫赫威名的云岚宗大长老,云棱。 四周海面瞬间掀起惊涛骇浪,难以想象直到如今秦轩竟然还有这么恐怖的真气。 头盔,步战靴,迷彩服,防弹衣,除了枪械以外,完全就是跟特种大队一个装扮。 病人术中突发颅内大出血,以他的判断至少有两处,甚至三处出血点。 在一道凄厉的叫声中,柳如龙的身体眨眼间便是在这股力量挤压下化为了一滩血雾融化在剧毒的绿水之中。 总之,自体肺移植术,就是最大限度切除病变组织,最大限度保留正常肺功能。 陶晚一下车就看到了尹青柏在离她最近的那个路灯下面等她,不知道等了多久。 王波是故意在急诊医护人员面前打压李惜阳,为的是让众人搞清楚谁才是最出色的住院医。 “唉,雪薇,这两个字母,A我知道是代表艾丽斯,那个B,是不是代表艾丽斯的爱人?”那蓝拉住一同进来的设计师艾雪薇问。 论魔法能力,刘青竹是这些人当中最差的,可是论近身搏击,这些人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而且刘青竹有神识,早就清楚下面的情况,其他人去了弄不好会被偷袭,所以他下去才最安全。 看到楚阳的样子,吉诺比利失笑了两声,看样子,这家伙完全不用担心。 依靠着风影步的特效,短短瞬间的功夫再次击杀两名魔人,杀完这两个魔人之后,他立刻躲进了暗影空间,让周围那些反应过来的魔人气得发狂。 下方的大坑之中,坚固的结晶体顿时被切碎,剑气直接直接在大坑中留下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随后可以看见一股红色的岩浆从黑洞里面涌出。 喝了这东西之后,慕璃意识有一瞬间的清醒,但还没等她反映过来,又一道闪电劈中了她。 不得不说,齐塔瑞人是个欺软怕硬的民族,他们在宇宙中声名狼藉,和他们这个习性有很大关系。但也正因为这个习性,在面对他们无法抵抗的刘青竹等人时,也乖巧的不像话,一点炸刺的想法都没有。 想起京城那个第一美人秦悠然,他都念了好几年了,每次来京城都没见着,宵夜心里就非常难过。 猪笼城寨还是比较出名的,因为那是个贫民窟,住的都是最穷的人。不过听说过的人多,知道具体怎么走的人却不多。刘青竹一边打听一边找,都下午了才找到地方。 远处,剑雨深寒所波及不到的地方,一名魔将也是因为那边的啸动寒意而惊诧,真想要上前去看清情况时,两点冰冷突然洞穿身躯穿出,刺痛的幽寒瞬间夺走性命。 本来按照他们的想法,新天朝若是没有发疯发狂的话,根本就不可能派出超过十万大军前来抵挡。 不过在出发前,尉迟慕召集了几位将领询问士兵们将八卦阵练习的如何,并商讨了如何让敌军陷入他们的阵法之内。 ------------ 第125章 洒家只有八岁 得知小虎被河神选中的消息。 林猎户表情凝重的挽起这人,叹了口气, “此乃我老林家的劫难,小儿持金过闹市,哪有不受人觊觎的道理?哪能怪你!” 另一名猎户开口道:“林大哥,我们村子在县城外,不如你马上带着小虎连夜逃走!” “逃,往哪里逃?” 身后的林郎中双眼中掠过一丝痛苦: “呀,你这消息倒是挺灵通的嘛,亚特兰大的事儿都知道!”唐宁有些意外道。 劳伦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也是没办法,既然知道了拜利的阴谋,那么我就不能再在亚特兰大待下去了,否则万一哪天我说漏了,再让拜利得知,那以他的性子肯定会杀了我,所以就只能离开亚特兰大。 虽然这几年网络上已经没有秦秋当年的事情,但是只要百度词条一打开,便可以捕风捉影找到当年的事迹。 “是我刚才没说清楚,这位海达克先生据说是双胞胎,而我只见到了哥哥扎克——海达克,所以我想查查弟弟理查德——海达克这段时间在不在孟菲斯!”罗伯答道。 乔容深立在卫生间外,黑衣保镖将他围在中间,隔绝了路人好奇的窥视。 马恒羽一时凌乱,他不愿意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他也多击杀了一些野兔,获得的任务品远超任务需求,但他以为没用,就没有上交。 陆雅芙点了点头,十二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现如今也只有让雷鸣去承担那一份失去自己的痛苦。 “同僚们现在大多都在等着主公建立七级副本,然后好跟着主公一起进入七级副本。”赵云再次说道。 系统提示:玩家魂影追忆进入神秘地图,已从组队频道退出,暂时无法取得联系。 德克斯在眨眼之间就冲到了孟兮瑶的面前,右爪高举着大剑,带着巨大的力量一剑斩下。 轻巧偏身避开,桓恪单手执剑,剑尖四两拨千斤压下萧显晦剑身,迅速挽了数个剑花转移至剑身之下,巧劲轻挑。萧显晦一时未握住之间,佩剑脱手飞出,被宗政煦稳准接住。 江一涵看着两人羡慕的神情,不由惊讶,可是却对那要晕倒的二皇子妃不有心疼,感慨这古代连个婚姻法都没有,而他们的婚姻便无法保障。 白落裳两颗眼珠子用力一瞪,差点掉落下来。他的本事那么高,他的身体怎么可能这样轻而易举的就被人压制住? 五彩这边开始变化,金光也没有落下,只不过它的变化相比而言要简单了很多,从球型变成了椭圆,两端略尖,中间粗圆,看起来有些像蛋,金色的蛋。 只是云荒人族没落之后,仅剩中南大地一隅之地,根本就没有多说人关注,就连高手都没有几个,更别说叶天这种少年人物。 赭绫并不想知道箱子里面都装着什么,白落裳却很想知道,所以他已经打开箱子。 索性她徒然放弃,也不理会手臂上的擦伤,明亮清澈的眼眸在对面篮球场上来回巡视了几圈,清一色穿着运动背心短裤的男生们,散落在球场各处,委实找不出始作俑者是谁。 一名名剑客主动向叶天出手,他们也没有什么强者的尊严,直接进行了围攻,一道道剑意充塞在每一寸空间中。 “饭都熟了,这老东西怎么还不回来。”婆婆嘴里嘟囔着,向门外走去。 ------------ 第126章 姐夫救我,我小青啊! 现场陷入良久的死寂中。 有反应慢半拍的水妖恍惚的说道, “不过此人阳气旺盛,香得流油,怕是大补啊……还真是童男!” 老鳄和长舌妖对视一眼。 “给大王送去?” “来都来了,四个就四个吧,说不定大王欣喜,送我们一条腿呢。” “也是,这可是俺们的地盘,还怕这人翻出什么风 狼王点了点头,一脸正经的说到,他早已经与刘鼎天是一条心了。 一大批一大批的强者往过冲,前面的强者牺牲掉后面强者赶紧补上,一时间战况惨烈。 齐浩看着她,慢慢的精神恍惚,然后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心念,再次清醒已是另一世界。 “母亲,你饶过他吧!”孤月看着数十丈之外的琼华派掌门单瑶求饶道。不过刚才一击已经是令琼华派掌门单瑶几乎让他掩面尽失。 不久后,厄洛斯也已经注册完毕,徽章也输入了信息,于是厄洛斯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接任务。 只见秦明的手指头在空气中幻化出道道残影,那速度极为的惊人,竟似乎连空气也被切割的呼呼作响。 之后我们简单吃了点东西,气温也开始回升了,下雪转换成了下雨。 王斌贵族的将士一枪刺来把吕邦挑下了马,吕邦狼狈地在水洼中翻滚,他的眼睛始终盯着黎老,他不敢相信,不能相信这世界上竟有能让黎老放弃几十年心血和怨恨的报酬,是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一次,刘鼎天特地的压慢了速度,一点一点的将生成的五彩晶体在丹田中慢慢压实,并没有刻意的去追求灵力恢复的速度,枯燥又重复的动作让他逐渐进入了另外一层境界中。 古安抱着魅魔飞走,一路上最大限度的使用时空能力穿梭,最终来到了神域最高的山脉,山脉上有一座巨大的宫殿,宫殿逼格很高,一看就是超级土豪住的地方。 这么多年了,段家的老爷子自从当初去了邻省之后就一次也没有回来过,而他们父子俩见面的时间,也就只有过年那个把星期而已。 恨天一刺一收,一股血剑直射天际,黑麻子有一瞬间的清醒,双目圆挣,脸上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左手更是本能捂住了脖颈伤口。 戚冲天很没想到,他竟然会冰封万里,在排名中,他这招比他刚才的禁忌大招,还要靠前几个名次呢,显然是完胜他。 仆人们吓得赶紧后退,穆沙班就踉踉跄跄的上了台阶,还未等他推门,慕容德涛就从房顶纵身跃下,一把金刀直奔穆沙班的后背而来,穆沙班正欲回身,慕容德涛又一转身,仍然在他后背,直接从后面结果了穆沙班的性命。 林逸看着她娇美动人的背影,脑中又浮现出昨晚一夜与上午一上午跟她的温情,扬嘴一笑。 “那赶情好,你好歹也是真仙后期,一身实力极度不凡。而我们这边相比起无组织那边,还是弱了一些。”燕真说道。 出了公园,连忙打了一个车,向着学校走去。路上给沈静打了一个电话,她那里没有什么异样。让我轻缓了一口气,叫她现在下楼去足球场。挂了电话,又给狗剩打了一个电话,让几人赶紧去足球场保护沈静。 他已经伤害了一个原雅薇,绝对不能再伤害苏晗了,否则的话,他不就成了人渣了吗? ------------ 第127章 你敢吃蛇肉? 清风起时,竹林之中如同笛响。 又有千万竹叶飘曳而下,萦绕在鲁达和小青周围。 只见得青光一闪,小青恶狠狠的捡起其他衣物,等再次出现时,已恢复了之前那副身姿曼妙中,却有些干练英姿的模样。 “其余妖物化形,尚且催动妖力,幻化出衣物,你怎么不变一件?”鲁达好奇的问道。 “山下有山下的 他们想去4营业的店里休息,直接被店里的客人营业员打了一顿,赶狗一样的赶了出来,最后只能躲在一个稍稍能避风的桥洞里,无力的依偎在一起。 只是他在外省做的事,是否要让都察院派人到当地查询?那两省离京都有两三个月的路程,怕是要多花些工夫,要请陛下耐心等候数月才得实据。 可令人惊讶的是,这街上似乎什么都与京里相似,唯独这一路上也没见有乞讨的人。街上似乎人人都收拾得利落整齐,也不知是为了迎接她提前净街,还是汉中已富庶到没有乞儿的地步了。 光线昏暗的房间里, 空气中弥漫着特属于夏天的闷热, 叶妙被这样扰人清梦的声音惊醒, 眼皮子还拉拢着, 轻皱了皱眉头。 云景庭内心之中是最希望姐姐幸福的,隐隐约约的也觉得童澈像是一朵“镜中花”……只是碍于姐姐的执拗,虽然心急,却只能无所作为。 叶奶奶今天去看了张奶奶家种的蔬菜,对他们那的栽种的蔬菜都有了大概的了解,也十分满意。 ∷筱筠听得目瞪口呆。叶璟珩他竟然敢囚禁霍宁?这也太荒唐了吧!倒不是同情霍宁,只是担心他现在的处境。 过了一会儿,老爹上来报告了警报解除的情况,那两只灰狗果然是和假陆垚一伙的,但是他们只是被这个假陆垚雇佣了来骚扰一下,并不知道\"陆垚\"上家的事。 云景琪顺着母亲的目光望去……只见院子里进来了个高大挺拔的男人,穿着时髦,长相俊朗,行为举止之间,倒有几分童澈的风采。 他有好些心理活动都没说出来,就这么一点点日积月累的压在心里,早晚会有爆发的一天。 公子遗迹是必须得去的,毕竟那里拥有的机缘甚至是大能们都会心动的,白公子又怎么可能放过这次机会呢? “好……很好,那我们去见三娘!”周天凌在前面低着头,默默地拉着我往前走。 凤冠三眼虎凭借强大的实力能躲过去,而它身后的那些妖兽、那些四、五级妖兽能躲过去吗? 唐飘渺一说起唐易,眼中满是崇拜、傲然、自豪的神色,对于唐易非常的相信。 我正奇怪,热娜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从后背的递给我一把弯月刀,能够听得见刀片摩擦的声音,我接过来之后,才领会过来什么意思。 我晃了晃脑袋,虽然还是没有搞清楚,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但是我选择了相信亲情以后,我的心就变得特别的有底了。 在碰撞之前,唐易还担心守护之光没有作用,还担心西统战船的护罩承受不住那恐怖的攻击最终破碎。 我抬手又给了她一个耳光,揪住她的肩膀就往卧室里扯,其他人见我发火,不敢拦着,我将卧室的门嘭地一声,很绅士的关好。 但是,人死不能复生,血肉之躯也会腐败。所以后来,人类不得不把精神矛头指向脚下的地下世界。 ------------ 第128章 且试青釭剑! “你!” 寒烟居士见状,额头瞬间暴起青筋,眼底掠过一丝怒意。 楚砚算是他们地穷宫在灵台县扶持的人间话事人,某种程度上,也代表着地穷宫的脸面。 这人形魔头如此嚣张跋扈,众目睽睽之下断楚砚双耳。 不是打他们地穷宫的脸? “哦?生气了,想杀我?” 人形魔头平静的声音传来 她脑中第一个念头并不是“搭便车”要付费,也不是不该搭别人的“便车”,李灵自然就觉得自己不搭“便车”,靠自己飞过来的举动有点傻。 尼玛,谁特么刚刚说不让我多管洛安宸的事情的,打脸打成楚哥您这样的,还真的是天下独一份。 第二天,凰无夜的课程给列出来了,第一节课是炼药课,她想系统的了解一下神界的炼药课程。 皇极等人陆陆续续过来,均是留着口水期盼秦睿玺的手艺,倒也不凑过来做电灯泡。 岳鸿建看着骆清颜和孙忆晴进了宾馆大门才让司机调转车头。他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李振兴家。 楚洛唯将乔薇雅扛到了客厅,直接将人丢在了沙发上,乔薇雅哎吆一声,瘫在了沙发上,这个变态,太特么的变态了,这是要她的命呢? 在红月的带领下,夜羽汐几人穿过了多重守卫,来到了一个灵力浓郁石屋之中。 裴七七躺着,长发铺在雪白的枕间,床单什么的李阿姨已经换掉了。 无论是出于自身还是出于宗门,都不会有地灵强者闲的没事来跟地阶灵兽过招。 “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儿?”清宴与八福晋的关系并不好,一直以来,八福晋没少与她呛声。 毫不客气的推开郯炎加涅,寒希均手中的玄剑已在柳天的身体挽下一个血洞,虽说柳天使用了龙血变,但是此时在寒希均爆发出喷薄的武力时,还是受了伤。 钟离说完,自上古战巫洞内有声音传出,声音由远而近,透露出一丝杀意。 金老这番话,几乎是等于睁眼说瞎话。所有人都是听出了金老话语中对九幽宫的包庇之意。一时间,不少人双目一闪,心中各种思绪出现。 “宋玉,你呢?你怎么样了?”杨青教授是这队成员的队长,他干裂的嘴唇颤抖着看着暴风雪中的人影问道。 “砰。”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子弹瞬息而至,直接射中机枪手的胸口,在上面开了一个血洞。 这句话虽轻,但却绝对可以穿到台阶处,也绝对可以让夜锋听到。 那五师兄低着头,头发散乱的垂下掩盖着脸,灯焰之下根本就看不清脸色。 而此时陈景的体内灵力像这河域的灵力一样被激荡起来,泾河的灵力、天地间的灵力、神像身内的灵力与天地间的灵力以一种微妙韵律震动着。 和阿半折腾了许久,在下午三点多的时候,我感觉到一阵肚饿。起身去厨房,看了一眼锅里残留的几粒酱油炒饭,忽然感觉一阵恶心。我怎么那么傻,居然会喜欢吃酱油炒剩饭。 不过,经过李旭施展逆天手段重塑肉身之后,厚积薄发的威力终于爆发出来。目前已经半只脚踏进玄仙初期,无论是肉身强度,还是元神强度都比甘幽竹大得多,力量自然也大得多。 在另外一面,厄帕俄斯的身影忽然出现,他的脸色苍白仿佛消耗了大量的生命力,看也不看就朝着天空的方向逃跑,同时口中还大声呼叫。 ------------ 第129章 何需拜我?汝心即灵山 “我也只是在《神屋枢华阵法详解》中看到相关记载,听说早就失传数百年了,宋太宗赵光义兵破太原城后,有道人劝言。 宋起之地为归德,属于‘商星分野’,而太原等地则属于‘参星分野’,自古参商不相见,应当锁住参星的地脉,擒拿龙运。” 小青衣炔飘飘,正说着,状似不经意的瞥了鲁达一眼,见鲁达一副认真倾 他在黑域可能要长期面对单打独斗这个事实,这样一来,修炼一门武道,就显得很有必要了。 别说,往前头还真有两样东西能干掉他,只是盘算间,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还没想起来,人已经到墓门口,也就是“王”字中间的那一竖与中间的“一横”交叉的中心点儿。 之所以一击之力能达到这么好的效果,是因为众人都还没有真正重视帝九的缘故,掉以轻心下,才让帝九有了可趁之机。 “我本以为装着疲惫,再随便跟她比划比划也就完了,没想到刚到地方,喝了口酒,她就抢了我的酒,还说用武功跟我交换。”凌池笑道。 凌池这张军屯锅魁菜谱总体和现代的军屯锅魁相差不大,但用料却有着许多不同。 现在紫色食材太稀少,大部分还在培育阶段,为了长远发展,必须要控制食用量,哪怕婠婠再怎么撒娇,凌池也不再妥协。 原来人说,无论孩子多大,哪怕六十岁,到了八十岁的老母亲面前也还是孩子的感觉。 不过就在三仓准备开口询问的时候,旗木朔茂已经收回了自己的短刃。 端木辽收纳了西南地区不少年轻一辈的古武者,创建天武盟,野心勃勃,想要做一番大事业。 最后怎么回的房间完全不知道,我只知道风月捣完了药过来找我的时候,我的枕头已经全部哭湿了。 赫然是不久前才在第二层主街区召集过全游戏第一次攻略会议的那位“骑士”大人,那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还有一如初见的闪耀气场,全都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那你找我有什么事?”苗人风不想牵扯到那些高深的理论之争中,转移了话题。 王子源这时候脸上没有平时的嬉笑模样,一副正八经的表情,只是这严肃表情让人看了还是忍不住想笑。 苗人风尝试着将武功进行融合,但都是失败,好在这是顿悟空间,融合武功失败并没有遭到反噬,最终,他一无所得的被踢出顿悟空间,这让苗人风有些懊恼。 这间整备室是属于机动战士研发部门的,事发时里面并没有其他机体,自然也就没有人能够阻止大开杀戒的5号机。 朝圣,是双手合十的王勃朝拜雕塑,还是那一百多名鞠躬的人朝拜王勃? 跟着大部队走向校‘门’的凌祈心里突然有些感慨,同时也为自己和整个家庭未知的命运有些担忧。她抬起视线想要把俞南美丽的校园镌刻在心,却正好看见校道对面的草坪上有个熟悉的身影。 “这事太可怕了!”听到了最真实的内幕,徐珪不禁对伏羲的能力更加刮目相看,的确,诸葛亮的事迹和他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释放魔鬼机甲,这座城市的信息我们基本了解,而机械萝莉又极度危险,苏林,我们可以准备撤离了。”t0建议。 凌祈眉头微蹙,“男人”的自尊让她不愿接受这种“帮助弱者”的行为,于是她淡淡地说:“谢谢学长,我觉得我能做得到,不麻烦你了”言罢拉起箱子的扶手,默默地顺着林荫道继续跋涉起来。 ------------ 第130章 乱我道心,肃正家法! 嵬霄身影提纵,带起微风,数息之后便进入桃林深处阁楼中的一间房间中。 散去遮掩的幻术,便见房间一隅,安静的摆放着一个黑布盖着的箱子,是用泥土烧制的,表面同样有座地穷宫的庙宇图案,神秘而苍老。 嵬霄打开箱子,取出一面巴掌大的玉盘。 玉盘表面如同镜子般光滑,幽暗深邃,似乎对面有一片深潭湖 持续不断的警报声响彻整个北山基地,而随着警报声的响起,整个北山基地一下子动了起来。 大妈陡然变黑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下来,但也良久都未开口表示赞同和否定。 不过还好,之前有培训Tara的经验在,威尔史密斯这次没有崩溃。 这些恶魔长得一摸一样,或许因为严重营养不良,母体环境不善,而身材比较偏向于人类,形象与皮肤颜色则和布欧相似。 所以布伦希尔德立刻高举起了自己的独角兽盾牌,高声呼喊起了它的名字。 只不过这些年下来,他陆陆续续碰到了许多事,也见到了许多事,也逐渐学会了包容。 这次的准备要比上次还要好,怪物们只有个别几个冲出了领域,大部分都压制在了领域内。 因为苏辰招惹天帝盟的时候,他们这一派系很多人都颇有成见,认为不值得为了区区一个神兵境的人族家伙得罪天帝盟,但现在随着苏辰强势击杀神将卡乌,估计很多人都要闭嘴了。 正因为这件事,齐王吕僖被称之为贤君,纵使是韩人,亦对齐王吕僖颇为尊敬。 一楼大厅很大,超过上百个平方,各个角落都坐有客人,彼此交头接耳,相谈甚欢,鲜少有大声喧哗者。 过得许久,周围没了动静,娜塔莉才重重吐出一口气,对方给她的压迫感实在太过强大,她这个层面上,见过很多世面,也接触过一些特殊的人类,但此刻,那名华国人隐隐透出的威势,就像随时都会被对方杀死一般难受。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出发点是什么,但人生在世,这种无私的大人情,是不得不还的。 他来到李雪琪的301病房门口,正要推门,一个三十出头的微胖护士,抱着病历本,率先走了出来。 这些看客大多都是附近的商户或住户,听到警车的声音才过来的,细细碎碎的言语里,夏亦穿行过去,曾经自己就是从这里拿着两支短棍打出了一个比赛名额,人生的轨迹陡然间天翻地覆,如今再看,犹如恍然隔世的感觉。 夜市上,无数修真界,或驾驭飞剑,或御使身法,纷纷朝北边的黑雾尽头跑去。 周佳雯这一说话,大厅内紧张的众人都不由的将目光转到了她的身上。 而这位秦氏控股的董事长,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在繁华的住宅区中,买下一大片商品房,然后拆掉,盖了一大片红墙绿瓦的大院子,一家几代人,都住在这极为复古的古色古香的大院中。 带队的首领把令牌拿在手中仔细端详了一番,又睁大眼睛看了看周风,他竟然将令牌揣进自己的怀里。 却在这个时候,脑海中的画面再度发生变化,原本生硬的图片在一刻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苍茫宇宙星辰,在一片苍茫之中,她看到了一颗天蓝色的星球,那星球并不大,却在不停的转动着。 “失礼失礼,还未见过秦太太,礼数不周之地,秦太太见谅!”程烨给足了秦梦舒以及郑红莲面子,微微颔首,算是见礼。 ------------ 第131章 君子之变,青川犬 小青这大胆蛇妖,三番五次坏自己的修行。 鲁达哪里忍得了,即便她是自己的小姨子,今日也得让她饱饱吃几回自己醋钵大的拳头! 眼见鲁达席卷一股凶猛霸道的气场,仿佛择人而噬的猛虎,兀自挣脱小青的缠绕,一把朝小青的蛇尾抓去。 然而下一刻,鲁达便觉小青的蛇尾滑不溜手,倏而卷动狂舞,蛇尾流转游走 可是当时钱诚为了保持自己的高手风度,回答问题的时候十分简单,导致司马佳的这次采访以失败告终,上级领导十分不满意。 我依旧看着这张图片没有说话,只听杜少在手机那头念叨,说这还得多亏别人店里有个摄像头,只拍着柜台收银的位置,否则要把这拍照的人找出来,那就费事多了。 眼看对方往我这方向走来,情急之下我也坐下往疯子身旁一靠,领子竖起头埋到底。 在天石教的总部,躲在密室的崔申时又接到监控室的人员的汇报。 老规矩,钱诚先来到店铺里面,把一些淘汰的装备交给没钱去处理,然后来到后面的休息间开始炼制雪虎丹。 我心中更震,听姨婆的口气,像是知道我是‘三阴’体质,我来找她就是想要解决这个问题,以结束这令人无语的见鬼人生。于是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姨婆的面前,磕了一个响头。 穿过了石门众人继续前进,萨温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方才的石门已经完全看不到了,留下的依然是光秃秃的墙壁。 “她走之前都不跟我打个招呼,这代表着什么呢?”我不禁有些怅然若失。 寒耀日果真如外人所言,头顶紫金冠,身披银色铠甲,正中腰间,缠着一条虎头腰带,脚下蹬着一双追风履,与少延朴朴素素的行头行成天差地别,但是,其中最引人注目,便是其面部有一斑如同太阳般的胎记。 大笑一声,杨老大手一挥,就看见许多人从车上下来,然后把一个个纸箱全部从车上搬了下来。 苏青青没急着和他说话,让我将刚刚收起来的药盒子拿出来。而我在打开宝箱的时候已经明白了她的目的,心中不禁感慨起来,这送人礼物还要要挟着对方收下,怎么想都感觉自己是个罪人一样。 “你老婆有危险,立刻告诉我,那个情夫叫做什么名字。”江河看着赵杰,眼神似乎要把赵杰包裹进去。 那黑老大嘿嘿一笑,将手中的人头随手抛开,空着手便迎向乔多闻。 早已退去稚嫩的哈莫雷,看着这个男人他没有说话,因为他在这半年已经知道即将等待着的是什么。若是要让自己或者离开这里,那就只有完成自己即将要面临的事情吧。 “击杀仇人?师弟你说你是击杀了同门吗?”周志泽眼中有些惊奇的问道。 “那万一要是找不到拓海的人呢?”我所担心的其实也不是没道理的,拓海又不傻,而且他有手有脚的,总不能一直站在那里等着我们去抓他。 “鹏飞师弟,这里便是你发现紫木的地方吗?”其中一位叫王五的修士,看了看四周的景象,并没有看到紫木的影子,便开口朝lǐ péng飞问了起来。 关登点了点头,将手机卡插~入了自己的一部手机中,然后又把手机连接到了电脑上。 因为接连的雨势加之气候和时节,夜色之中十分的阴湿,带着寒意和寒气的状态,让人十分的不舒服,哪怕对于忍者来说也是一样。 ------------ 第132章 哪里麻烦?都杀掉不就行了 不过它们并未作妖,只是跟鲁达一行人类似,搭船去江心的洗马岛罢了。 船上有窸窸窣窣,人耳难闻的声音传来。 “这地穷宫忒不地道,为我封神,还要我来献宝朝圣,结果却需我自己奔波百里,连艘船都不派来接我!我看地穷宫分明也是利用我等,不怀好意!!” “那你为何要答应接受封神?” “哦, 新时代的战争,形式,完全以机器间的自相残杀而呈现,对方然而言,这曾是一条不证自明的断言,如今却被打破,即便如此,守卫要塞的主力仍然是武装机器人,人类士兵、控制员的数量并不多,伤亡数字还不到一百人。 人脑的思维过程,无须解析,但凡审视一下自身,便大概就明白这种猜测的由来。 之前看到九哥出现的时候,她很是紧张,毕竟以九哥的判断和敏锐,很有可能猜到什么,然后从她身上调查。 不过这天眼神通也不是谁都能炼的,一要她本身天赋异禀,二也要杨戬肯教才行。一定是这张灵瑜天赋超人,又跟杨戬十分投缘,杨戬这才肯收她为门生。 三天的时间,一天在剧组,一天在医院,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这么一眨眼,时间就溜走了。 一股股化为气液之间的灵气,顺着张开的毛孔,现行进入了皮肤。 没错!这支船队正是汉华王国的船队,而且还是隶属于京都军区的水师舰船,只是这些都是后勤船,一般都是为战输送物资的。 但是下一秒钟,他的眼眸深处射出了骇然的目光,他清晰的感受到,在黑色漩涡的背后,一股透出古老的气息正在迅速的增强,仿佛有什么可怕的巨兽要撕裂天幕,从里面挣扎出来。 表面上不把席少霆放在眼里,说随便她答不答应见面,实则也是很在意的么? 甚至于,就连原本认为是铜墙铁壁,绝对无法逾越的热力学三定律,和以此为基础,推导出的宇宙热寂,都可以有商榷的余地。 不行,这件事情,不能就这样结束,那东西,不能落在别人的手里,要不然,他们就完蛋了。 忽然,魏夜风将她手上的杯子猛地夺了回去,然后将她按在沙发上,狠狠地嘬住她的唇。 “梁嫣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姬若冰。”李子孝指着姬若冰介绍道。 然而,这个笑容是短暂的,因为一个让他厌恶的不速之客,不请自來地掀开了帐篷。 程喜也飞到空中,剑九,九柄剑同时出。赵宇跃来跳去,冷汗涔涔,瞅准机会从剑阵中逃出。凝固术,剑阵一滞。耀极刺,能让自己使出这一招,他完了。 林正豪已经被强大的负罪感淹没了,他心疼地抱住她,只觉得她身体的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 今天的阳光不错。程青答非所问,这一年唯有今天的阳光暖的有些样子。 不错,钥匙一插下去,奇迹就立马出现了,每一个脸上都不禁露出兴奋的神色,叶少轩也不例外。 喂!冷不丁街对面的屋檐下有人喊。这时,刘鸡毛刚刚从平头里弄出来拐到大街上,从两株梧桐的缝隙间望过去,刘鸡毛定住了身子。 慕容甜和慕容天泽闻讯,也慌忙地走上楼来,慕容天泽被慕容甜搀扶着,脸色铁青。 此刻萧玄一边施展出虚空步,一边躲避着攻击,这一幕若是让其他的天才看到的话,一定会大跌眼镜,这都什么时候了,这家伙竟然还有心情烤肉吃。 ------------ 第133章 坐灭白骨观 “道友此言差异,你这般说,先天便将我等妖族,放在了反面、邪恶的立场?上古之时,楚地信仰的各路神灵,什么东皇太一、山鬼、湘君,都乃先天精灵所化。 哪怕是近代的道家仙话中,也有青龙、白虎、朱雀、玄武等四方神,我们妖族跟人族,本就无法割裂,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那七彩麋鹿目光平静,言语中不 “你都眼睛看不见,又怎么知道悬赏令上真有你的名字?”孙世宁还真是要么不开口,一张嘴就一鸣惊人。 吃过饭后,赵子龙向美丽嫂使个眼色,她拉着汪云萍去棋牌室打麻将去了。送叶优雅回家的任务,自然也就落到了赵子龙的身上。 那绿了一般的老脸强做笑颜,令所有人都感觉诧异和奇怪,只有鹤骄云愕然一刻后才明白怎么回事。 尽管有赤四方的加入,可王铁手他们二人还是没能成功降服那只七彩灵鸡。反倒是他们二人,身上布满横七竖八的伤口,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 “神体之王,这是否能为你带来突破的契机呢?还是会招来杀身之祸……”天黎暗自叹息,不知为何,他总感觉有些许的不安。 这间木板房,在东方雨平降落的时候,隐约看到了一个佝偻的黑色背影在破烂的木门背后一闪而过。换句话说,这房子里,应该是有人的。 吴卓义追了两步很想问一问,他的道理又是哪般,然而见着沈念一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却委实问不出来了,难怪连在刑部一向高高在上的华大人对他都恭恭敬敬,按说刑部侍郎的官职还在大理寺少卿之上。 士兵们被吓的一个个四散奔逃,任凭王安国在身后叫喊、许诺,再无一人敢逗留,全都做鸟兽散了。 楚星寒迟疑了下,看着眼前的老人,他发现那对眼睛竟是这般深邃,浩瀚,仿佛大海,仿佛星辰,竟有种可以看透世界万物的感觉。 签约之后,蔡玲仍旧继续参加K歌之王,现在的K歌之王只剩下了最后的决赛,哪怕她已经签约了公司,还是要继续比试下去的。 没有办法,大主播中,玩辅助上分的人太少了,他们两个不在线,想找到一个能好好配合的辅助,还真不容易。 阿力连忙迎了下来,跟老者打了个招呼之后,便跟郭荣一起离开了这里,老者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又是一声轻叹。 洛夏一直都低估了他的粉丝数量,以往因为他这个韩服路人王的神秘,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粉丝。 无数的长矛依然是从上而下,直接投掷而出,如雨一般落在恶魔大军之中,虽然一根长矛攻击不算强,但密集的长矛攻击下来,有不少恶魔不幸被击中要害部位,直接往深渊坠落。 “老弟,感觉怎么样?”杰夫一个闪烁出现在张森不远处,立即开口问道。 值得一提的是,从那天电竞社的身材比拼风波之后,陆诗嫣很少再穿那宽大的训练服,完美到极致的身材经常毫无保留的展示了出来。 淦暮尘用复杂的脸色的看着眼前之人,无论怎么看,那张脸上都堆满着真诚,人要脸树要皮,可树无皮则死,而这人一旦不要脸那真是无敌了。 “枫南大哥,您真的不生气?”看见南风真的没有生气,古晴却是有点不相信了。 陈七水傻了,她本以为是梦洛或者昱冰,却没有想到竟然是她自己。不由多看了几眼陈沐,陈沐也笑着看着她。 ------------ 第134章 三个对三十六,优势在我! 这些妖修摸爬滚打,一路修行至今,要是真的眼瞎,让这等仙缘从自己手上溜走,早就也成为别人口中的仙缘了。 这蜈蚣精,分明打着让顾客误以为自己捡漏,从而漫不经心,包下摊位上其他的添头,从而拉高整体出售价值。 再不济,也能小赚一笔,将这不值钱的秦石,卖出不错的价格。 “道友,似乎有些不地道 林云顿时感觉手上传来一阵巨大的力道,不得不后退了数步才稳住身形。 他对林冬娴的忍耐是有限度,要不是看在秦素对她百般依赖的份上,身为一国之君的他用得着对林冬娴低声下气,好言好语吗? 那一枚钉子,看样子好像是牙齿一样,白~虎老祖与青龙老祖互相看了看。 青帝等人再次后退,这些人可是感知到刚才被打飞的很可能神魂俱灭了。 在仇人谷中他们二人算是最了解这座阵法的,毕竟整座阵法的运转都是肖林研究明白的。 光阴流逝,潋已经逐渐长成坚毅出色的大好男儿,虽然那桀骜不驯的性子让家里面的人着实头疼,但我却知道他骨子里凛然的刚正和傲气,坦荡磊落,胸怀天下。我知他必然当得起我全心全意的信任。 “元魔听着,我是玄武,这地方我们不会告诉别人,这位是元海天的尊主,也不会为难你们的,但是你们也不要在元海天搞事,不然我玄武第一个不放过你们,哪怕是打爆这个世界。”玄武开口喝道。 而三天剿灭二十九个聚落又是事实,不安迅速在心中放大,短时间内就变得惊恐且畏惧,他们害怕自身的灵魂被拘束。 “想念北江的串串香了,所以今晚就吃火锅吧!”安蓉给出了这样的理由。 这是海娜谁都没有告诉过的秘密,海娜从不会高估自己,更不会在明知道会死亡的情况下也不改变前进道路。 三妹朱月茹,长得最是魅惑,宛若一个狐狸精,迷死人不偿命,声音更是宛若吃了蜜糖一样,让人听了无比舒服。 因为英国皇家空军过多的在法国战场上损失战机,又在偷袭德国港口时,中计团灭,如今的英国空军,已经无力保护大英帝国的子民,无数的伦敦市民,终日陷入水深火热。 对山本的信任,让南云忠一具备了对珍珠港奇袭战结果的乐观。而且,如果按照德国人之前提供的那份战术打法,这一仗也确实没什么失败的可能。 眼前的骷髅士兵内心有着一团金色的光球,这个光球非常化成非常多的细线,就像脉络,连通这个骷髅的全身。 除此之外就是流沙岛真正的核心了,一座座华丽的洞府修建在流沙岛的核心地带,流沙灵境的外围,能够在流沙岛上拥有独立洞府的都是太乙境修为洞府修士。 封林这次只带了两把武器,其中就是自己的枪械,然后就是唐刀。 条穆轰只觉得手中狼牙大棒似乎被大蛇咬住,竟然拿不回来,被王昊连人带马拉翻在地。 我看到黑子的时候,我整个心里一悬,明确觉得看到了他,当时还在对着我笑,只不过如今笑的有些诡异。 浮岛们慢慢坠落到地面上,他们两个等了很久也没看到有人过来接他们。 跃迁?沐宁记得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全科考队都不见了,原来是用的这个能力。 身边还有这么多人在关心自己,现在鹰大哥又如此地肯定,她不应该散失勇气,宫漠离坚强地点了点头,既然都经历过了那种被沸水蒸煮的过程,还有什么可怕的。 ------------ 第135章 《万象诛剪说常天魔篇》 青釭剑化作一粒剑丸,铮然一声,青光掠过,便重新飞入小青口中。 小青连忙从枯树上跳下,刚靠近鲁达两三丈,便觉一股寒暑交加的诡异气浪,扑面而来。 只见那片阴阳光亮,旋转不休,时而阳面孤悬,立于上端。 便让小青如坠六月酷暑,满地积雪瞬间消融,就连她口鼻间嘘唏的都是滚烫浊气,形成烟雾冲天而 夏鲲是夏氏年轻一代夏天公子中最寂寂无闻的一个,近两年才开始绽放光彩,虽然沉稳干练之风得到不少认可。 毕竟嘴长在别人的脸上,只要我在乎的人相信我就好,那些与我无关的人相不相信我又有什么意义呢? 又来了一批人,为首的人我也认识,是傅老太太和老爷子身边的人,刘敬。 我不懂也不明白,我步步向后退着,退到凌夜枫的身边,我觉得只有在他的身边才是最为安全的的。 艾巧巧盘算着得在别处再修个掩人耳目的地窖,到时从那里再开个门通往山洞。 肖辰又飞起一脚,将这无头的尸体踢开,以防他有什么临死反扑的手段。 她毫不犹豫的扣动了扳机,我的心甚至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儿,眼睁睁的听着那一声枪响。 以前他因为家世,祖母的宠爱,外人的吹捧,肆意张扬,性格暴烈。 安妈妈早就做过手术,如今在术后恢复中,安静跟我说了下她近两天的情况,说她精神很好,人也胖了一点,让我放心。 东方酒店她知道,是盛天旗下的六星大酒店,难道,他给自己准备了礼物在哪里? 于老原本是打算偷偷过来探听一下情况的,之前被梁辰骁发现他还道今天只能无功而返了,可谁知,梁辰骁竟然说就当没有见过。 “这种事情其实本就不是我插手的事情,都说这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于一叶接过来一旁的机器人送过来茶水对这种事情表示出了很明显的不在意。 伍新认真的开着车,今天他们休息的地方,是在香榭丽舍大道上的一个别墅。这个别墅是于一叶心血来潮专门买下来的,因为未来华星未来的商业帝国的领土,肯定是会涉及到法兰西的,到时候有个落脚地是必须的。 他们并不是普通警校出身的警察,而是军人出身的警察,还是那种在部队里滚爬摸打混了很多年的军人,这种看人的第六感,和察觉危险的能力,是多年来执行任务和在部队之中逐渐培养出来的。 夏以沫笑着看看他俩:“不管你再怎么说,这条围巾我也是买定了,不会让给你家这个,穷、光、蛋。”要进这家店,还是嫣儿嚷嚷要进来的,因为和萧萧一起逛街,她们都清楚,今天不能去动辄万的店面。 “你妈妈最想爸爸回去,但是她又害怕失败。”霍季瑭认真给他解释,耐心等着他的回答。 大家都觉得荫德郡王的手下真是不错,办事如此的利落,真是比自己府上的侍卫好多了。 庄柔有些意外,这家伙竟然主动想当诱饵,帮自己把极乐宗的人钓出来。 纪芸哼了一声,没说话,继续跟旁边的方妙龄聊电视里边的剧情。 如果是普通人,还可以通过感官错觉来欺骗。但这对于感官完全联通的立木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 强行拉着半个大凉州武林给七月七陪葬这实在是太疯狂了,雷震子虽然被七月七陷害,失去了原本光明的未来,但心中的正义感却不允许他亲眼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就算对方是他的亲哥哥他也必须要阻止。 ------------ 第136章 万象老祖 “洗马岛上,人妖勾结,血气冲天!洗马岛下,龙宫福地之中,更是隐隐沦为地穷宫的魔巢,假以时日,等地穷宫真的成了气候,一步步蚕食泾州的名山大川,抢夺道韵灵机,掠夺人才……泾州之仙道,危矣!” “幸好,有诸位道友前来助拳,薛某承诺,事后无论胜负结果,都有谢礼拱手奉上,若有潜力出众者,薛某愿当个引路人 周瑾妍开始还心急,跟着劫匪许久,可是慢慢静下来,就发现劫匪的功夫实在是差的厉害。 但现在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她赶紧将杨风纠缠自己的事说了一遍。 不,这还不止,因为他在王家镇,被击杀后,对方应该还在逍遥法外。 林佑来到秘境评分的八阶榜单那里看了一眼,发现上面已经多了很多通关记录。 悄无声息之间,便是身处幻境,他们只能一直施展紫极魔瞳抵抗。 陈道看着兰尔乌斯崩碎的身体,一拍脑袋,这才想起来,兰尔乌斯就是“错误”途径的非凡者。 从驻美大使馆调回来的朋友,就对他说过,CIA的一位副局长接受采访时,称观众认为好莱坞电影中特工使用的都是黑科技,全是无稽之谈,因为CIA实际的装备比电影先进多了。 随后一股气流从头顶冲击而出,在头上形成了四朵旋转不休的莲花。 看红叶欢欢喜喜的去了,花祈扇不自觉的笑了笑,走到窗边去看燕逾明的情况。 不过他被江瑜折腾四年多,现在被扎心以后,连负能量都不会产生了,整个就麻木了。 “我刚才看见你老看张天驰了,我知道他长得很帅,也用不着老看。”老师道。 摩会本来就吃撑了,现在正挺着一个溜圆的大肚子,瘫在椅子上。 因为白伟海化身的乃是窫窳族,所以其他星海种族都是抱着敬而远之的心态。 既然仁山一方,已经释出善意,那么最后一步,就是只剩下人性方面的试探了,风安也是一个凡人,难免会被情绪所左右。 裴静秋心里疼的不得了,只是觉得愧疚,不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孩子总是无辜的。 三心看不见乘黄,所以看着顾曦贞手临空摸着空气,觉得有些奇怪,但她并没有细问,而是回答主子的问题。 叶良辰大摇大摆的走了,却在灵石矿留下了一个非常恐怖的设备。 安承和再次抱拳,便进了门,安然紧跟着安承和的后面,往着后花园去了。 “你们都能去,看,我把我的请柬带来了。”夏洁利拿出了同学们的请柬道。 她在大脑系统里寻找着关于精神科的资料,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古代,对于这个方面的治疗都相对于薄弱。 “既然你强烈要求你胖哥,那你胖哥成全你一次,给你讲一讲。”胖子这张大肥脸又开始得瑟了。 现任队长安布罗西尼第一个向老队长敬礼,惹得其他人都是一笑。 亚巴顿想到这个,立刻又叫来两头魔物,这次不是魔蝎,而是食人魔。 那片火红的天际,乃是无边无际的血海,血腥煞气弥漫,也不知道埋葬了多少生命。 殿里芸婧公主和芸媱公主正在玩,段奎从门外进来一手领着个二皇子一手领着个芸媗公主,看起来都是从凝寿宫接来的。 柳酥公主偷偷跟踪李天辰和石杰,也来到了这里,她自认为潜行的十分隐蔽,却没有想到早就被李天辰发现。 ------------ 第137章 雲 但很快,他冷静下来,有些狐疑道, “这些情报,过于隐秘重要,道友是如何得知?” 实在是鲁达这厮身份不明,薛式怎敢轻信? 万一是地穷宫派来的细作,专门坑害他们的,那不是一去一个不吱声? “我……” 鲁达正欲多说。 忽然,从堂下某个角落,传来一道平淡的声音, “ 夜唯晨完全忽视夏诗语,哪怕她被开水烫得叫声凄惨,他也视不见。 “你感觉可能吗?兮兮秀恩爱的范围那是全国!”旬玉婷无奈的扶额,即便是他们这帮知己好友也不得不羡慕嫉妒,毕竟陆西能做到这一步?可能性似乎也是微乎其微。 “我们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闻人云裳愣了片刻之后,立马提议道。 而丑二蛋这才盖了一栋楼,那就赚了这么多。这可不是少数呀,这是十万元呀。这还是抛掉了其他各种买器材的钱。这就是纯粹的利润呀。 直到米克直接拍着桌子说放弃追捕的时候,巴黎警方这才接到上头的电话。 希尔从里面端出了一盘点心走了出来,米克见状,起身为希尔拉开了身边的座位。 兰德里奇的回答让乔恩点了点头,心想原来烈阳教廷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解释超凡者的出现。 要不是托尼的家中有着贾维斯还有波茨的存在,他能将眼线安插到托尼的床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并没有让白凌身后的华颖觉得惊讶。因为这些欺弱怕硬的垃圾就是这样。 可是,齐彧只觉得自己的心中的感觉很奇怪,他没有半点厌恶的感觉。 由于夏夏的头发是红色的,所以和这件衣服还挺搭的。这套衣服很显身材,背面还露了点腰,很是性感。 还好跨海大桥还没有搭建,市民也都还没有过来,否则会更加的麻烦。 应该要劝解的话语,雨露都已经是说了,吴玲如此的坚持着,她自己也都是没有任何办法的,只能够是多陪陪她了。 “好。”不想反驳他的好意,季流年头一次在盛世面前不那么逞强,而是顺从的点点头。 夏夏点点头,仔细回想和寒冷彦在一起的时候,看看究竟什么样的办法才适合寒冷彦。 铭南知道雨露的脸皮薄,所以也没有再去多说什么话语,拉着雨露走出了办公室,他虽然很是想要看见雨露害羞的模样,但是他更多的却是心疼着她的。 季流年带着凌佳佳进了病房,叶树已经睡了,她们俩来到另外一间休息室,凌佳佳还在无声流泪,季流年去浴室拧了温热的毛巾给她擦脸,到了一杯温水。 流年很想走近,到包厢门口,看看能不能听到什么,但是想到这里是隔音效果良好的高级会所,就只能作罢了。 “那就让他们自己看着办!我和四天王都不是帮他们擦屁、股的人,做错事就要承担起责任来!!”希罗娜头也不回的回道,身影就已经消失了楼梯的转拐处,留下一脸为难的助理,愣愣的看着空无一人的走廊。 传闻神通道法里,有一种千里锁魂的手段,只要一缕气息牵引,无论多远都能寻到。 黄蓉放下手中的汤药,在身体坐到宋宁腿上的那一瞬间,忽然面颊大红。 程母那里有些没用的绣片,有的是一朵鲜艳欲滴的牡丹,有的是一丛翠竹,还有些花鸟鱼虫,绣工精致,颜色鲜亮,栩栩如生。 ------------ 第138章 大浪拍下,我等皆为岸边樵夫 雲此人,先是对洗马岛上,一干妖魔信息了如指掌,就好像亲眼见过一般。 后是神出鬼没于小舟之上,连鲁达都未察觉到半点。 现在,雲更是拉着鲁达,对那头蛟龙评头论足,一副非要争论个是非黑白出来的模样。 鲁达目光,悄然看过雲的手腕、脚踝间,那些镣铐淤青痕迹。 对雲的身份,隐隐间有所猜测 “额……没,我什么都没说。”为了等一下不被蹂躏,姬美奈决定不管如何,都不能激怒对方。 林初一头黑线,可不能让童谣这么称呼他,不然他恨不得一头撞死。 之前,也有熊孩子故意接近洛丽丝夫人,然后给它喂食了不好的东西,对它的健康造成了很大的伤害,所以费尔奇现在很有点儿惊弓之鸟的意味。 白金乌放眼看去,梁大哥脖子上已经有了血迹,如果再深一点,可能就会致命。 村子里的农活大多数都是靠着他代劳,代价也只是一天三顿饱饭。 痒的右手放在胸口,手中握着金色的花朵,熠熠生辉,灼灼其华。 她母亲封氏也在船上帮忙,不似其她人还挂念家人,在船上吃的好顽的好睡的好,活动范围却有限,怎能不胖? 四周已经是一片狼藉,原本还潜藏在远处阴影中的一些存在,也全都散去。 不过,让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那些白骨之矛在触及到老者的身体后,威势骤然一缓,同时只见白骨之矛上隐隐雷电环绕。 这种事情虽说未曾触犯什么禁忌,但对于修道者来说也是要尽可能地避免的。 “是呀,我也同意国兴的说法,通信电缆厂员工也曾经去过北京集团公司上访,听说还是明霞总去北京把他们带回来的吧。”邱卓栋说道。 沫楹今天心情大好,她转弯抹角想从沐萧那得到一个承诺,不为别的,就为了哥哥的病,前天,她借故罚了之杏,让她偷偷带了封信给美莲姐,这信倒不是真给美莲姐的,实际上是给杨哥的。 沫楹送信前,心里也想了很久,她是帮了他们,可并没想过要他们报答,再说了,他们肯替她收留家明和宝宝,当初的情分也算还完了,可哥哥突然归来,打破了她所有的计划,只好硬着头皮让之杏带信找他们。 许琴酒一进来,就感觉气氛有些怪怪的。尤其是角落处那个红着眼眶五大三粗的大汉,此时正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看,眼神中更是带了七分感激,三分委屈。 她也没躲躲闪闪,反而就这么正大光明的对上他的眼睛。距离很远,浅歌看不清晏江的表情,只是看着男生肆意乖张地冲她笑了笑,影子也在路灯下拉了很长。 异兽身后才是刻画不久的身影,便是轰然消失,但是那一头异兽的本体却是像一个没事的人一样,依旧是悠闲的朝着苏泽虎视眈眈。 ”妹妹说的有道理,是姐姐着急了,待会,姐姐也该去看一看太后才好!“云婕妤将抚了抚头上的步摇,笑着对沫楹说道。 静姝睡的不是很踏实,总是翻来翻去,沫楹也被闹得睡不好,又怕下午睡的久了晚上睡不着,还是在往日的时辰把静姝叫起来了。 不得已,部落联盟便将他们护在中间,千万大军同时推进,如此一来,便落入了异兽大军的包围圈。 阙瑾瑜完全就不吃皇后那苦口婆心的那一套,看皇后似乎还有要继续念叨下去的想法,阙瑾瑜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就跑了。 ------------ 第139章 豢人三卷,血手菩萨 洗马岛,桃林。 百妖清雅集。 雾后初晴,桃林更加娇艳,水珠在花瓣上闪烁。 小青如往常一样,一身青白相间的云纹衣裳,信步走入清雅集。 “鲁达真是,最有意思的一环交给自己,把我留在洗马岛,还美其名曰我是青灵大王,哪能脏了我的手……分明是觉得我碍事!可恶!!” 小青玉贝轻咬红 傅司烬将慕初暖的手按在掌中,这个男人的手时刻都是这样凉的,不知是不是S城最近的天气转凉的原因。 佛力随着声音同时炸散,直接就将几人所在之地周围的植被全部清空,如同留下一道印记,彻底将隐藏的刘启明他们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他还在你办公室?我现在就过来!我们面谈!”王闻海已经有点按捺不住了。 看出白沉香犹豫的唐穗也推着白沉香,让她去跟着大部队,这边可是有极限斗罗位别的波塞西看着,让她不必担心。 众人将行李搬进房子里,程泽带着她们在每一间房间里面查看了一下。 好在河湾士兵及时赶到,击败了这支无旗兄弟会分队,让石心夫人和她一样,成为了双手被绑的战俘。 说完这个问题,蓝妈以为蓝玉泽会推脱的,但谁知道,他竟然一口应下来了。 比比东冷哼一声,庞大的金色光影从她背后悄然升起,九个灿烂的魂环瞬间升腾,其中,第九个魂环的颜色,是鲜血淋漓的血红色。 在之前的选王会上,攸伦就是用缚龙者号角阻止了维克塔利昂支持者与阿莎支持者之间的冲突。 “门主太看得起我了,木风之前的考核也是有着运气的成分。”吕枫谦虚了一句说道。 “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毕竟如果做详细检查的话,至少要四五项,那么多的检查,难免雪儿不会怀疑。而且很多检查是非常专业的,大夫一定会问许多问题,可我们又不能代白雪回答。这如何是好呢?”许菲先说道。 对于秦羽和龙魂的攻击,血魔仿佛没有察觉,征在原地没有丝毫反抗。 这一天的时间,陈岩上去了三次,全胜,叶星后来也上去了一次,交手了一会便是取胜,而这一天,刷掉了数百名的弟子。 那时候他们只能够悲伤,他们只能够认为是自己的实力不够承受天劫。 继续、、餐桌上大家还在继续,不过聊的就是一些私人的故事了。高远依然是被忽略的人,他无声地端着酒杯一口一口的喝着,似乎是在认真听大家说话,又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事情。 “还有一会呢,不着急,烤焦一点好吃。”赵原吸溜着口水说道。 如果是平时,高远是很愿意听到这样的话的,可现在他阵阵头皮发麻!不是不想做了,而是已经射了两次了,再继续下去,下面会难受的。 看到她们的样子,凤九天叹了口气,将手里的一盒糖果塞进身边大妈手中,然后朝着阿岚逃离的地方追去。 淡金色的无敌之气化作音波瞬间轰击在了化作巨猿的齐天大圣孙悟空的胸口之上,如同一道迫击炮一般瞬间将庞大的巨猿轰飞上天,而后重重地摔倒在地上,整个大地轰出一个巨大的坑洞,四周无数的大地龟裂开来。 “你多少年没见过你的学生了?你知道你的学生干过什么?如果用法律来讲顾及长门现在已经够被人砍十几年的头了。”星野冰毫不在意的说道,总得来说就是人都是会变的,不能总用你原来的眼光看人。 ------------ 第140章 故人? 小青一边抵抗,一边逃走,心底却在暗骂鲁达。 “他们到底会不会来,再不来,姑奶奶我就憋不住,把这飞鼠给烤了吃了!” 小青自然也知晓鲁达准备来一手坐岸观虎斗,但对于是否生效,小青还是持怀疑态度。 要她说,什么阴谋诡计、兜兜转转的,不如直接闯上门去斩杀了事,顶多穿一身夜行衣,遮蔽气息,偷 扑向阿诺夫而去的人赫然就是康十将!在他身上散发出属于七星原士气势。 对此刘皓当然是没意见了,他也是顺便亲眼看看大天使号的人,除了玛琉跟在自己身边,芙蕾被玛琉救了之后也呆在和平号里面之外原时空大天使号上面的成员都出现在这里。 刚刚和林西凡走出来,他心中的确是在紧张戒备着的,所以手里就拿着东西准备随时自救,谁想到林西凡早就已经看清楚了自己的一举一动,但是他只是一直没有揭穿而已。 “不知道,等一会就知道了吧。”路飞扬看了一下,发现耐久度并没有降低。“好了,我现在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有我的同伴。”路飞样决定,先让银白去和龙九他们呆着,顺便去看看陈锋。 “原来这就是他的样子,还是第一次亲眼所见,实在是太年轻了。”娜塔尔巴基露露暗中观察着刘皓,发现对方实在是太年轻了,明明给人的感觉放佛看破历史,参破未来一般大气沉稳,但是外表看上去却是年轻得吓人。 “下车。”张瑶第一个跳下了车,而其他人也是陆续从车上走下来。而等在这里的人员,则是将武装车开走。 这里出现别的,竟然谁都不知道,这个家伙,肯定不是等闲之辈!“哈哈,月中天,是你们杀的吧?”路飞扬淡淡的说道。 到了这里,依然有事先联系好的人接应他们,迅速的为吴闯的父亲安排住进了医院,厉昊南要医生给吴闯的父亲处理伤口,他又叫人带吴闯进去做了个详细的检查。 “再来!”林西凡再调整心态,然后再次的闭上眼睛,进入天阴境界。 但因为传送阵速度太过迅速的缘故,莫问到现在都是一阵阵的头晕,身子都是有些疲软。 语气中充满了自豪之情,显然查云韬这个弟弟,让查云嫣极为满意。 “我想在刘超之前把这事儿给办了,不知道老爷子能不能成全我?”我目光炯炯的盯着蟒行云说道。 离他们最近的,是两列手持长棍的队伍,只要莫问他们踏入,必遭乱棍围之。 程明心头一动躬身道:“下官这就叫他来。”满脸喜色的转身去了料定贵王定是赏识张顺有意提拔他。 “你找死!”眼看戴典就要落到向楚的脸上时,向楚的手随手一抬。轻轻地把戴典的拳头给挡住,然后一巴掌扇到了戴典的脸上。 贵王别院和北平府衙门不远,武植在后衙换上紫色蟒袍官服,施施然上了大堂,大堂上郑通判正满脸为难,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此事,见到武植上堂,马上如释重负,给武植见礼后坐到一旁听审。 王青璇疑惑不解地接过钥匙扣,当她看清楚钥匙扣上面的大头贴时,她戒心尽去,脸上荡满了幸福的笑容,再次抬头看宋柏宇时,眼神也完全变了。 除黄坛山以外,周围方圆百里的范围内都绵延不绝的山区所占据。 ------------ 第141章 雨中春闺 暮色四合,顺着长街看向不远处的庙宇,那里灯火通明,香火燃烧彻夜。 而在外面的街上,唯有些铺子还掌着灯,堪堪照亮门前台阶。 有压抑的狎妓嬉笑声顺着门缝里的光飘了出来,萦绕在鲁达耳边撩动箬笠,但很快又随风飘走。 这个时候的人们,夜生活实在乏善可陈,一到天黑,除了做些爱做的事,基本都是早 如果说是要收拾木森公司,大家都觉得以凌子凯现在的能量,应该没有什么困难。李志贤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才会请他来吃饭,想办法化解危机。 梁锦成的老婆听说儿子出事被抓急的在一旁直掉眼泪,又看见老头子接连打了几个电话都没什么结果心里更急的蚂蚁乱爬。 别看他每天都这么喝,早就吃腻了,毕竟味道再怎么鲜美,天天喝都会烦。 “也可能是NPC,谁知道呢。”林迟说着回身关上驾驶舱的门,目送那三架压迫感十足的飞艇,从远方的空域经过。 不过最强大的对手还没出现,大家压力之下,加上王简还算一视同仁,总算都相安无事。 一想到自己信任有加的老公这些年居然真忙着自己在外面家外有家,原本性格倔强的朱爱国老婆这会真是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众人刚登上飞机,龙十一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接起电话听了几句后脸色微微一变,最后说了句“你们自己处理吧。”就挂了电话。 也许这只是作者肚子里的墨水不够,这才重复使用了同一个形容词而已。 可现在看到乌木喉他们,感觉自己可能有点顶不住,索性让他们狗咬狗呗。 “干脆把冠军,让给你们锦绣艺人经纪公司好了。”郭双瞥了林磊一眼,帮丁颜宁说话道。 那神农氏与大禹王,以及那蚊道人此刻也是退后了,这是一场因果之站,他们就算愿意牺牲自己,却也帮不了什么忙,只会影响到这一战的结果。 冥河老祖也不是傻子,他自然感受得到烛九阴眼中对阿修罗一族的不屑,他虽然心中有气,可是却无法发泄,谁让他手下的阿修罗一族实在是太丢人了,直接把他这张老脸给丢尽了,也怪不得烛九阴会如此鄙视。 “将军。”猛然间发觉自己躺在李御的怀里,胸前依然有点痛楚的赵妮红着脸弱弱地叫了一声,想提醒李御扶她起来。 不!就在沙石刚刚沉下来的刹那,突又听“唆噗噗”甘二道奇怪的响声,那二十二个围着步惊云的木人,赫地已爆为甘二团木悄,“沙”的一声如沙般倾泻上。 江善清的身份,除了陆南谁也不清楚。而姚大昭在汉光公司工作得极为顺心,内心也实不愿去万里之遥的莫斯科。不过陆南在做出决定前找她谈了一次话,姚大昭就坚决地站在了陆南一边。 到了现在,计划进行的还算顺利,所以韩遂觉得自己还能有一点时间再多探查一些东西,这样不但会增加自己计划的成功率,而且也能更容易获得更多的好处。 这番话竟让本已眼见要发作灭口的依稀杀意逐渐淡化下来,不知顾虑起什么。半响,不见动作开口,那四个魔卫不得她示意,自也一动不动的立着。 对于冥河老祖的决定,烛九阴并不在意,对烛九阴来说,不管冥河怎么做都不会影响到他自身,他一准提、接引二圣也是有深仇大恨,然后冥河老祖愿意当那出头鸟,烛九阴自然也不会去阻拦对方。 ------------ 第142章 真乃奇人也 何锟心中担心此烟毒性更甚那蛛网,手中骨朵锤不由得收回三分力道,脚下身法又受到挂碍,慢上一丝。 但也就是这个耽误,那妇人卷了粉色烟岚,掐了法诀,施展木行之术,便融入阁楼,朝外遁逃而去。 “不好!”何锟见状,不由面露几分焦急之色。 他专修寸铁法身,不识遁法,往日里与人斗法杀敌,往往携雷 胡胖子暗忖,这位爷知道了山田中正二派去攻打赵家庄的消息之后,还能如此的淡定,看来山田中正二这家伙这次估计得死在赵家庄了。 招风听见大鼻的奸笑声,急忙朝欧阳晓丽望了一眼,只见她一边呕吐一边眼瞪着自己,他一下子慌了神,僵硬的坐在船头再也不敢乱动。 一听到这句话,浅羽顿时怔住了,无数的记忆如水一般涌现而出。 童梦谣的眼睛里果然闪烁着点点感动的泪光,虽然一天之内孟凡救她数次,可她似乎第一次如此感动。 想着,山田中正二目光之中,出现了一抹胜利的意味,得意之间,仿佛他已经把他对面的敌人给消灭掉了一般。 李笑天早就等着孟凡这句话了,他立刻大声回应:“是!”其实孟凡现在手底下就十几个战斗人员,此时早已集合在了院子里,就等孟凡发话打还是不打了。 巨蛟眼中闪过一串疑惑,下一刻它就腾空而起,通体突然石化仿佛变成石像,蛮横冲撞而来。 自此,风林火山所派来的第一批袭杀邢杀尘的杀手,全军覆没,而且还是在以六敌一,并使出了杀戮场的情况下。 王庄鬼子据点内,不少的地方被炸起了熊熊之火,把整个据点的轮廓映照得清晰可见,此时一看,这据点早已经不是先前那个模样了,不但房屋高墙被炸塌了来,就连据点内的工事也都没剩下,被炸成了瓦砾废墟。 红眼大神依旧处在复杂的感情当中,他双拳紧握,慢慢地坐了下来,接着,举起拳头重重地向身边的石板圆桌上砸去,就听“嘎嚓”一声,石板圆桌断成了两截。 英龙的身体几乎罩住了诗薇,就要将诗薇纳入怀中,她秀发上的芳香直扑英龙的鼻间,惹得英龙的心脏扑腾扑腾跳个不停。 “两位,你们需要建材方面的订单吗?”财大保果然上当,立刻上前询问。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一世的身体和上一世比起来应该是不同,但是到底哪里不同,也是现在才知道。 在混乱中,马贼开了枪,而在新郎这边,也有人拿起了刀叉捅向马贼的心脏,双方的斗争由口舌之争演变成一场生死之战。 我伸手将一个装樱桃的盘子取了过来,然后慢慢的吃着。其实并不是我不想安慰他,是他的这种情绪需要先自行的发泄了,然后才能安心的听进去我的建议。 不过随着发疯的生灵越来越多,人族也渐渐变得难以为继起来,就在这时,妖族强者赶至,帮助人族斩杀那些生灵,至于准帝级别的生灵,原本就不多,即便有一两个出手,也全都被妖族两大巅峰准帝斩杀。 阿巴泰尴尬的出列。昨晚喝酒他借着酒劲吹嘘,说他杀李秉诚如诛一狗尔。没想到一天不到就被打脸。 话音还没有落地,原本悬在棺材四周的蜡烛忽然猛烈灼烧起来,棺材再次剧烈震动,像是有什么绝世凶物要从里面复苏一样。 ------------ 第143章 找回场子 这黑衣修士这才快速走回船舱之中,抱着一个黑匣子走了出来,语气凝重, “我们在楼船上,发现了这个东西,担心今夜出现意外,这才赶来……” 东西? 何锟皱眉,接过黑匣子,但还未打开,便见得雨夜中快速掠来数道身影。 薛式浑身被大雨淋湿,气息浮动,一口玄灵印散发金光,在他身后漂浮。 如今她都有了郡主身份,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她忍耐的?如果她还要对曾经想谋害自己的人和颜悦色,那活在这世上真是一点尊严都没有了。 她对这么轻易的到手还有点不相信,这实在是太玄幻了,她需要再镇定一下。 昔日粗豪的严振东,如今一身两广总督的森严官服,嘴里流利的英语,和那些洋人谈话间,也是气势十足。 这些所谓的革命党人,口口声声说着‘保国护民’,也有些个坚贞君子,如那陆皓东之流。 荣耀大陆长达近二十年的两界战争,有些意外的干脆利落的以大胜结束了。 寂静,沉默的寂静,片刻,顾轩瑾坐到了屋子里一旁的软塌上,躺了上去,微微合上了眼,萧姝从梳妆台前起身,随了过去。 混沌之森非常大,这个地图涵盖的范围只是被人走过的地方,再远的话就无法在期限内达到剑碑,而音盏被传送的位置显然已经是最边沿的地带了。 进入屋里后,陈枫发现这里的陈设和美剧中描绘的中世纪贵族城堡差不多。 因为其实伍拾要办了夜南山,甚至是想借这个机会直接把夜南山给开除了,是想帮慕容剑羽来着。 花袁氏听说赵俊生下午就要走,立即去准备饭食酒菜,要留他在这里吃一顿饭。 “呵呵,不推辞!”吴昌明毫无做作之‘色’,便接过了卡,曹水静自然乖巧的连忙过来说了密码。 ? 仿佛是一夜之间,厉昊南就变的难以靠近,就连最亲密的弟兄,也对他的‘阴’冷寡言敬而远之,除了公事上的‘交’流,只要他不主动开口,其他人,能不开口,就尽力不开口。 圣泉是天使族防卫最严密的地方,这一次,更是几个大天使长亲自布下了禁制,主神中,绝对没人能够闯入其中。所以,王彪能够放下心来,专心这一次的突破。 路飞扬回想了一下,貌似这柄长剑已经跟着自己经历过无数次的大型战斗了!现在耐久度变成零,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心里百转千回的想着这些没用的事情,忘记了回答。沈铎坐在我的对面,一直在看着我。我鬼使神差的与他对望。 “大师,你放心,我会一辈子为你守候你的宅子,不让人破坏其一草一木的!”哈巴说到动情之处,更加是跪在地上,不断磕头,即便将额头磕伤了,流血了,哈巴如未曾察觉一般。 “他简直就是欺人太甚。”澹台明月看着姬五完全没有收手的打算,因此也没有动。 单佳童并不讨厌,在某些方面讲,还算是合自己胃口的。所以他动动手,就把一切痕迹抹去了。 西撒语气之中,出现了杀气!一种纯粹的杀气,仅仅是为了灭绝而产生的,毫无正义和爱的杀气!这样的感觉,令路飞扬皱起了眉头。 “哼你们就等着光明神系无穷无尽的报复吧”光华主神德奈特,一脸狰狞的咆哮道。他向身前的光明之门走去,只要进入到其中,就能够逃回光明神界,躲过这一劫。 ------------ 这是一个请假条 临时回了趟老家,舟车劳顿,脑袋空空,遂请假一天,明天努力更新 ------------ 第144章 余波 阴阳宝镜? 小青出身骊山,眼界颇高,能当得起她一声厉害得紧的,至少是祭炼了二十余道地煞禁制的法器,放在小门小派中,足以当作镇宗之宝的那种。 而偌大的泾原路,具备这些特征的法器,不多。 鲁达心中一动,又详细朝小青询问了几句,渐渐心底有了猜测。 莫非是鹤鸣宫的那只阴阳消涨镜? 4531也是苦笑片刻,“团长,你所说的这套铠甲不仅没有任何的数据记载,就连银河系所有的传说都没有任何的提及。 “看来他留着费力曼就是想给我们带来警告,让我们放弃插手叙亚利和易拉克的念头!”一名海军高层说道。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淳淳姑苏水,绵绵江南情,月华宫便建在这鱼米之乡之上。 这支部队长期与那些穷凶极恶的恐怖分子打交道,所以他们从某种角度来说,与那些恐怖分子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刘恋听到李青这么说,直接点开邮箱看了看,当看到醒目的百合后就直接放弃。 是按着我记忆中的方位一路走来的,眼前,也的的确确是邪医谷的入口。 我注意到父亲的眼锋淡淡扫过潋,什么也没说,率着众家人向我躬身行礼。 孙乾也不遑多让,今夜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帮刘备拉了许多友好度。 五道身着特制长袍的身影环桌落座,远远看去,就像是所谓的圆桌骑士。 那个研究员连忙逃也一般地向着研究室外面跑了过去,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她沐浴完之后,身上的水都还没有擦干就直接钻进被窝里面了,故意往里面移了移,把外面的位置狂给了慕容狂。 纳兰清妤皱眉,对这什么黑暗魔狼没什么印象,不过听这名字,还是杠杠的。 他狠狠地坐在一边,气得将一掌拍向了一边的桌子,当下,那整张桌子全都粉身碎骨。 纳兰清妤便看见有一股白色的烟雾从颖颖的玉笛几个笛孔里飘出来。 但却有人,为了自己的复活,而让数以万计的人,堕入了如同地狱般的日子里。 “为什么?你怕孩子觉得我们恶心吗?你后悔了吗!”夏天祁第一次对他发那么大的火,他却只是沉默。 且不说离间帝后是什么罪过,在民间妾室挑拨夫妻关系都是要被正室掌嘴的,这便是世俗给妾的枷锁。 时泽将盒子打了开来,里面放着的,是一柄剑。剑气深然,冰冷却不阴森。玥璃只是离得近些,便有一种被千穿万刺的痛感。 尼玛的,你让我关心,我关心你了又不领情,还一副凶神恶煞的嘴脸,倒底想怎样?“是尊主!”纳兰清妤回过神来,赶紧的伸出手,将皇甫冥寒扶起来。 随即张雷刀影术施展,只见银光一闪,神灵将军惨叫一声-10600,神灵将军狼狈的飞了回去,搞的大家全都大笑起来。 这里就体现出信息的重要性了,鲶鱼是参与过这次拍卖的,知道珠子的具体品相,而这位店家是从朋友圈问到的消息,只得到了品相差不多的回应,这个信息至少差这好几万的价格。 方青古摇头:“身体的疲惫会让人虚弱,那是因为过度消耗自身气息,包括精神的疲惫也是一样。 “邪神是通过禁忌物的规则成神,缺陷很大,很容易坠落畸变成为虚界诡异。 ------------ 第145章 此法专克鲁达,吾事成矣! 有道是‘白云朝顶上,甘露洒须弥’,这口金津玉液的出现,便是筑基在望的重要特征,也是玄门之中,最博大精深、最贴合道理本源的破镜秘法。 要是按照之前那本《三阴吐纳法》的邪门尿性,如今破境的秘法,唤作‘拙火定’,跟之前的‘插草标首’、‘运转河车’之法如出一辙。 需要赤身裸体、在饥渴交加之中,去 话语落下,悄然直接离开二楼,同时顺手升起了二楼的禁制,显然是不想这里的事情传出去。 到了此时,元始天尊仍然不明白,当年在不周山顶,祖师传授道术,这惊鸿大法明明只有自己学会,为什么如今苏远却也会? 三人想了半天,还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讨论再三,还是决定先去沼泽地帮付崖寻找食腐肉蚓,以后看看情况再说。 凌霄知道波旬魔神王有万化魔经、魔神之眸、斩天五式,以及邪少所修炼的混世天魔功,这些绝世魔功在波旬魔神王的手中,恐怕能够爆发出无比恐怖的力量。 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之中,一个直径超过三丈的巨大螺旋状火球凭空出现。四周还有云环状的灼热气息循环缭绕……内部更有黑色的鬼道之力疯狂涌动。 厨师海贼团的水手长查勒斯带着两个船员,在市集东挑挑西看看。 凌霄的元神想要进入到金身的识海之中,顿时就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排斥,他神色平静而淡然,周身气息缥缈而神秘,一道道佛光弥漫开来。 和沈艳秋等人嘱咐了一遍,若果有浩海宗的弟子来,不要有任何争执,也不要得罪其它的任何帮派的弟子。众人答应了下来。 当年万神教和蜀山鬼门那一场惊天大战,虽然蜀山鬼门和附属门派全部被毁灭。但万神教也是损失惨重,元气大伤。 吴岩在自己的修炼室修炼,也不时的打探外面的消息,经常有那个家族投靠浩海宗了,那个势力也搬出了海王城等消息,甚至还有散休联盟的消息,说散休联盟已经投靠了浩海宗,相当一部分散休加入了浩海宗。 吴良辅领命,原样的话传到岛上去,苏麻喇此刻早已跟着玄烨走了,玉儿身边的确少了人提醒她。 “儿子,你一天到哪去了,娘担心坏了!”长娥抱着孩子出来,有些责备的问。 带着血色的灯台落了地,叶子仪抖着唇,看着倒在地上抽搐着的汉子,吞了吞口水,无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两腿一软坐在了地上,盯着那灯台呆呆地发怔。 结果没有想到,镜头竟然也记录了下来,于是正在观看直播的网络上顿时对她又是一片赞扬。 长娥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说了,她只想回去吃顿饭,但是婆婆的意思是要她回娘家一段时间。 三人已经看傻了,在学院修习多年,与人实战多年,还从来没有人能直接用赤裸的肉掌凭空抓住风刃飞舞的利剑,旁人躲都来不及。 随后见两人上去上面的包厢,那安静的气氛又开始热闹起来,不过众人却是猜测这两人的来历。 “你不必知道!”他眯了眯眼,那双眼睛里,黑红色的火焰正兴奋的跳跃着,好似她是一个猎物,待她放松,他就会扑【河蟹】倒她,啃食她一样。 这是福临应得的,他从未对孩子付出什么,又怎么能强求自己的儿子,将他放在心里最重要的位置。 ------------ 第146章 为美赎身,槐枝抽芽 “自然。” 李清岗点头道:“我虽不曾见到他,但却见到他身边的那只细犬,虽然气息、模样大改……” 说到这,李清岗稍稍沉默了下道:“但我等之前,可谓是朝夕相处,生死与共,我能分辨出,那只细犬就是黑君子。 它在此处,鲁达想来也在。” “好好好!!李道长真乃袁某福星也!!” 袁 尼玛?什么情况?矿车直接前进20格?没听错吧?我燕飞难道时来运转了?燕飞目瞪口呆。 秦暮的实力强大无比,凌厉到了一个无法想象地步。这幻界之凌厉强横至极,但还是被秦暮个疯狂穿透了开来,让得这个结界彻底崩裂成为了碎片。 “狗子哥,嫂子怎么不见了?”突然军子一脸微笑的走过来,热情的拥着二狗子的肩膀问道。今天二狗子的未婚妻也来帮忙了的,刚才还在一会儿工夫不见了。 当战舰离开了浅水区后,燕飞将这艘战舰收进空间戒指内,接着召唤出宠物巨鲸,然后直接钻进它的嘴里,宠物巨鲸便带着燕飞一路直奔非洲区的边境而去。 可是看人挑水相当的轻松,但是当自己真正尝试的时候,才知道这有多么的艰难。即使观看过,也用心体悟过雪凤鸣的战斗,但是当车无忧一旦动手的时候,却又茫然没有任何头绪了。 “如果这也算一个理由的话。那么,多谢南宫仙子收留。”沈凡道。 沈凡一身气势不减反增,与双头犬相互碰撞。双头犬是极为聪慧的妖兽,若是让它发现敌人气势减弱,很有可能再次发动攻击,而沈凡并不想与他硬斗。 燕飞利用虚空隐匿这个技能,顺利的溜进了城主府,偌大的城主府里面到处都是NPC守卫,其森严程度甚至超过了燕飞的青龙城。 持有仙宝的渡劫期初期强者,绝对有渡劫期中期强者的战斗力,加上又有另外两名木家渡劫期强者与越影白霜驹在,无幻宗的强者也只能看着北朝的强者撤走。 “仙儿姑娘,老大匆匆交代了这几句,又一次的闭关了……”邢羌尴尬的道。 黑袍老者蓄力一击,全力一击,只为这一个刹那的瞬间击杀罗景。 “看来,罗龙道友倒是想利用在下踏上这天弥山了?”烈腾声音一冷,四周的温度剧降,他目光闪烁着利芒盯着罗龙,声音阴森无比。 宫崎骏甚至都没有和吉卜力公司联络,当天就和莫非把协议给签了,在他看来公司必然不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只要有了莫非的名气,还有保奈美也答应了做配音演员,这部片子不火才怪,谁会嫌自己赚钱多呢。 “刀姐姐要走了。”梅千舞神情暗淡的坐在洪禹身边,两人正在武都城外的一座偏僻凉亭之中。 艾德伦掏出fbi联邦调查局特工定制的手机,对着两名男子拍了一张照片,回传到fbi联邦调查局的总部,通过人类面部特征识别引擎,确定两名男子的身份。 丁鹰虽然很不情愿让洪禹再次立功,可是这分明是一个很好的阵桩构件,他不可能不用,于是请来了宁远城之中的极为星空器师,向洪禹讨教之后,迅速的开始复制这种阵法构件。 “啥?就在棕泉镇?”刘云轩自言自语道问了一句后就瞪着还在角落中的查理猛瞅个不停。 “我师父就是我姑姑,我姑姑也是云河宗的长老。”靳轻依说到这里一脸的自豪。 ------------ 第147章 入龙渊 洗马岛上,天空突然出现大片祥云,呈龙飞凤凰,诸般神兽异相,覆盖了数十里之地,让天地都暗了下来,似乎只余洗马岛,无声矗立在大江之中。 鲁达默默立于小青身后,隐约察觉到周遭空气中的道韵在开始聚集,扭曲,似乎形成了某种阵法。 黑君子,一如既往,被留下看家,发挥着它的重要作用。 在场有近百 楚天骐认真看了她一会儿,见她不说,脸一沉,也没再问,伸手把被她扯过去的作业薄扯了过来。 沈佳琪时不时偷看她一眼,越看越觉得好看,还纳闷儿以前怎么没发现;想跟她多说几句话,又觉得在兰博面前这么着不合适,只得强迫自己转过头去找兰博聊天。 欧以婧仿佛被吓到了,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避开了余泽的目光。突然间,一个篮球气势汹汹地朝他们这边滚了过来,两人被吸引了注意力,侧过身,篮球就从两人的中间骨碌碌地往远处滚去了。 池原夏一边默默地吐槽着他,一边打开了信封,里面只装了两张薄薄的纸片,在大大的信封里,显得有些不搭调。 有一霎那,梁红瑜的脸色僵了一下,随即笑容更加明亮地走过来了。 看到三人进来,五名修仙者目光在林乐二人身上一扫,露出淡淡的不屑,随即瞥过了头。 锋佑锋离开了,怪怒更加愣了起来,大彻大悟,仿佛第一次在他身上发生一样。 夜明珠紧咬牙关,死死的盯着对方,眼神中终于露出一丝决绝之色。 李子锋认识她,面试的时候,就是李子锋面试她的,当时,这个丫头的样子就像是被别人欺负了一样,微微若若的,现在在公司才没有几天,这已经性格都好像变了一样。 已经能确定,楚天骐不知道楚墨旸的存在,更不知道楚墨旸回来了。 无论是金属探测器还是x光扫描仪,都没发现他身上有任何异常。 “左转。”柳梦媱又只回应了两个字。接着柳耀溪和夏梦幽便听话地朝柳梦媱这边看来。 不过苟投圣的这个猜想还真是猜对了,刘勇的确了解过不少人的姓名,而且还不只一个两个,只不过他们都有一些共同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都惹上了刘勇,最后的结果也是一个比一个凄惨。 “算了,不去管他们了。”楚枫起身,转头向那樽石台走了过去。 朱海峰看了钱教授的样子,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强烈的厌恶,自己的姿态也就越发坚定。 而且现在的他也不想接七七的电话,他害怕听到她兴高采烈的告诉他,她要跟夜景阑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消息。 周远一愣,顺着楚枫的目光望去,只见此刻的场地内,已经出现了十几个活死人,他们正在追着人撕咬,场面极度惨烈。 “诶,你别这样,我来找你聊天又不是来让你难过的。”夏梦幽对柳耀溪说道。 夜风也露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可是铁了心不放过,没有理会他说的话。 而寒月乔这边在收起铜镜之后,寒月乔也进入了修炼状态中,先前她拒绝了孟平的邀请,相信在接下来的两天里孟平应该不会再来打扰了。 闵惟秀艺高人胆大,提着姜砚之便上了屋顶,掀开了那瓦片一瞧,不会儿就寻到了老郑国公住的屋子。 杨天峰愣了愣,旋即明白了,只得尴尬得笑了笑,令狐若仙这才不高兴的转过头去。 ------------ 第148章 都是兄弟! 不过好在进入龙渊之前,鲁达就已知晓,所有进入洞天福地的生灵,都会短暂分开,随机出现于洞天福地的各个角落。 鲁达听小青说,其中似乎又牵扯到什么‘象天象地’之说。 有道是人头之圆也象天,足之方也象地。 天有四时、五行、九解、三百六十六日, 人亦有四肢、五脏、九窍、三百六十六节。 巨大的匾额终于沉默而平静的出现在眼前,占据了她全部的视线。 两只球体猛烈相撞,发出排山倒海的响声,周围的天兵天将们被震得震耳发聋,他们张大了嘴巴,看着两球相撞。 “姐,你说村长他们会怎么处理那三个变异者?”一回到家中,张剑就忍不住问道。 宁夏一阵唏嘘感叹,原来她的空间还有这样的能力,可以将她藏起来,让任何人都看不到她,躲过一劫。 两人商定好了后,冯青柏就下楼和花占魁商量去了,而万俟阳回到房间便对朱正阳提出了此事,顺便问起了朱会长对花占魁此人是什么印象。 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天……装扮完毕,她对着镜中和母亲分外相似的脸再次慎重的背了遍台词。 任务NPC依旧是魔都的知府大人,因着还没提示任务提交成功,任务奖励也没发下来,所以一行人不得不坐着等那知府大人将密信看完。 “我嘞个去!”司棠差点让唾沫一口呛死,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有些不可思议的望着宁夏,那狭长的凤眼微微的眯起来,有一些情绪在他的眼中微微的潋滟。 “好!霸天劫的起拍价一百万金币,每次叫价不低于十万,现在竞拍开始!”沉香也不啰嗦,依旧是一脸笑眯眯的说道。 “我就是为了这事回来的,我现在得赶着去见冥暄公子,回来再跟你细说。”丝萍没有时间多留,她撒腿就跑。 一众神祗此时正围在掌印尊者身边窃窃私语,无暇关顾旁边一大堆五光十色的宝物,而从南天门外飞来的那道七彩流光直接在他们面前炸开,端的是声势惊人。 看到徐川连眼睛都他不眨一下就掏金币,菲琳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于是,混乱在他的思绪中飞速延展开来——为什么皇上会在这里?他不该在京城吗? 慕容柔柔心里大喜,她已经确定,这绝对是老板的声音,但是他人呢? 按族谱排资论辈,王夫南是祖辈,王玉泉应叫王夫南八爷爷,满族人规矩大,长辈说话不许顶撞,王玉泉只好不跳不骂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强大的威压,直接出现在他们的头顶位置,让他们难以继续的逃遁。 感觉到有一股子酸麻当中带着微微刺痛,箫战就如同看到了自己穴道被灵气冲击一般,异常激动的道。 比老住户多交一斗?更不用说了,这地是谁的?先来的先占呀,就算咱每亩两斗都白给了老住户,那人家也是应该收的,何况,这粮还是要用来以后救济别人。咱过去交皇粮国税也比这个多呀。 现在想来,我刚刚的样子完全就像强盗一样!如果不是为了至亲至信的朋友,一般人会这样吗? 五毒魔君为此准备多时,随着瘟疫持续扩散,越来越多平民病发惨死。他们体内污染虽未达到化孽程度,但一身怨气在‘五鬼道人’推波助澜下,与无主洞开的地府碎片裂缝相结合,瞬间鬼物横行,彻底化为人间炼狱。 尽管,他并不否认唐昊的天赋还有潜力,但回想起他对于唐昊的第一印象,他却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唐昊绝不对加入他们武道馆,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旋即,端起面前的酒杯,在灯光下,打量着酒杯里的液体,眼前浮现的,却是纪微甜的脸。 说完,他转身要走,巡天司四周突然腾空而起十几个光芒闪烁的人影。 暮云唯那一边,也在追赶人,等赶到的时候,就看着地上的痕迹,暮云唯让人去了一开始如果的石矿,等到了后,暮云唯看着不远处的车,直接停下赛车。 手机又系响起了,顾心安抬手起势让大家先出去,大家便先出去了,在病房门口等着。 “有事吗?”叶风一脸疑惑的拉开房门,满心郁闷的问到。难不成她们觉得自己的房间里更加有情调不成?不能吧?他刚才看过了,这里的装修风格都是一样的呀。 林三笙冷冷地盯着宁一楠,突然扬起了他们牵在一起的手,在宁一楠的眼前晃了晃。 吴亥和胡蝶不懂剑法,但是张自强却是习武多年,自然看出了这位师爷爷心中的压抑。可不管人家是不是真心传教,他既然要学,就必须得上前去说一声谢谢。 而其他的两个S级超凡者却是一左一右,将炼狱秘境的入口把守住了,对每一个从炼狱秘境之中逃出来的超凡者,都没有放松警惕,进行了细致入微的甄别。 不过,仇唐在这次行动中并没有使用火符镖倒是让唐傲天感到诧异。 连自己的弟子,都只能暂时借用,其他人更是连知道的资格都没有。 那个级别已经初步摆脱肉体凡胎,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不同级别灵体,还有着不同特殊天赋,极其可怕。 ------------ 第149章 云辇赤芝,一招败敌! “不知阿太道友日后有何打算?依洒家之见,这地穷宫也非善地,并非久待之所。” 走在路上,鲁达顺口问道,其实在暗中进行‘背调’。 摸龙阿太闻言,豪迈一笑, “在下当然知晓地穷宫包藏狼子野心……但在下出身卑微,本是养牛户之子,能走到今日,靠的就是借力借势。 今日是地穷宫,明日就是什 宫若言绑架厉太太,差点致其死亡,得到这个下场已经是最好的了。 俄耳甫斯满心欢喜地谢了冥王冥后,领着心爱的妻子踏上了重返人间的道路。 朋朋回到乌鲁克后,发现吉尔伽美什离开并没有太久,苏美尔各城邦中间就开始流传起各种风言风语来。 叶奉归来到容城后,只在厉宅住了一晚上,接着便消失了一个月。 “鸣金收兵,开始围城……”不打了他准备守在外面了,围城就是为主这个城门口。别人没有丝毫的压力,后面还可以不断的运送粮食。 见到少主也是蹙眉苦思,一脸的犯愁,熊拓再一次将他的“计谋”提了出来。 再者,就算有风险,那也是以后的事了。心魔如何,对现在的他来说并不重要,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度过眼前这道难关,不让自己的形象在兄弟们面前毁掉。 看见村子里的人七零八落的分散在各处,似乎没有了防备,一旁的男子慢慢的就恢复了正常,我心里顿时平衡了许多。 “从两边走……”李自成有点慌,多年来的逃亡经验,立刻让他绕道走。这里虽然危险了,可是他们十多万大军怎么可能全部败北呢?当然他不熟悉历史,不知道袁绍在面对曹操几十万大军就是这么败的。 我刚刚向前走了二步,离那个九十度有直角还有七八米远时,却听到前面的道路上传来轻微的卡嚓声,似乎是冰块破裂的声音,我大惊,停下了脚步,在这狭窄的着道路上如果发生了雪崩,那绝对是要人命的事。 但她说得对,身体为大,与其跟她置气,还不如治好伤,再想办法整治她。 只要一想起以后自己以后每日将要面对这么个夫婿,清河公主便觉肝肠寸断,伏在长孙皇后脚下哭得伤心无比。 可是他们不懂,不论是爸妈,还是她哥,都在告诉自己,她会遇更好的。 南宫侧门大开,无人阻拦,任由百官涌入。等何白入德阳殿时,百官们已来得差不多了。百官们满面肃容,仿佛有什么不好的大事发生。汉灵帝高坐帝位,手扶额头皱眉不已。 鼬低沉自语了一句,这般近的距离,想要完全躲避,明显是不可能的,因此在那仅有的许些时间中,鼬指尖处,迅弹出了几枚手里剑。 身为暗部成员,鼬的反应能力自然不用说,在山城青叶来到面前后,他也同样取出一枚苦无用来防御。 让杨超颇为意外的是,在这网吧里,居然有不少人都认识肖优优,并且友好的与她打招呼。 当苦无非常接近鼬等人时,所有的雾隐村忍者同时引爆了自己起爆符。 这时,他们面前的大屏幕上出现了一个一闪一闪的红色圆环靶心。 绍柴的母亲早就不在了,妻子也不在世,他也没有续弦的意思,身边除了两个服侍的通房之外,连个正经妾室都没有。 原来这胖子叫富荣,起个名字都能起得这么势利,赵子弦也算是服了。 ------------ 第150章 再得手 看着鲁达离去的背影。 摸龙阿太侧头回身,屈指弹射,法力涌出,那手上竹篮居然是一尊法器,此刻迎风而起,散发异珍光华,如箭矢般朝那金翅打去。 而他本人,反而后退几步,与那金翅彻底拉开了距离。 他自诩是医科圣手,一身实力都寄托于这竹云斋篮之上,所以不善肉搏,都是拉开了距离与人斗法。 没看的时候以为是类似于写红鸳庙什么都市传说论坛,可是点进去看后,他俩才发现里头的内容很有点东西。 这首歌翻唱过的歌手并不多,因为F2到F4两个八度的音区,确实不是一般歌手能唱的。 被这句话点醒的石田雨龙顿时压下负面情绪,直到这时他才猛然发现,他身上的血肉已被风流割蚀干净,若非身处于这个“不死”之地,他或许早已死去。 下方,那栋高楼在恐怖无比的重力奔流下,从底部齐根折断,随后被重力推进了天顶的黑腔之中。 旋绕在朽木空见手中阴鬼上的黑色风流刹那脱出,瞬间卷绕成巨大黑色风刃,吞没向被影子侵染的葛雷密。 在放出法术后,西恩稍稍感觉到自己的法力下降了一截,这种正经的法术虽然在效果上远超对以太简单的运用,但同时也会消耗大量的法力。 宋雨霏右臂抡圆,整个身体腾空而起,玄天风雷枪的枪身腾起密密麻麻的电弧,以枪尖为支点,枪身划圆,“当当!”两声,枪身从侧面击中足弹,足弹的轨迹顿时发生了变化,纵有千斤之力,无奈这四两一拨之法。 黑暗,无间的基调就是黑暗,无尽的黑暗,之前在此服刑七日的朽木空见对此感触极深,这里没有一丝光亮。 朽木空见冷声出言,目光不善地盯着蓝染,似乎在打量从那个方位把刀插入后者脑袋比较合适。 现在双酱油穷的有些过分了,尤其是五号位,都已经二十多分钟了,现在的等级竟然才7级,而且真的是见光死。 此刻的张牛角眸中尽是惊骇之色,早没了之前的意气风发,同时顾不上浑身的酸痛,爬起来就往己方阵营逃去,一面逃一面大喊“救我”。 尽管如此,当杨雪放下酒杯之后,还是在第一时间拿起筷子来,夹起一筷子菜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毕竟在这西方未知之境的征途之中,骷髅大军们也曾表现出了它们天资卓越的神器搜刮能力,现在让他们出来捡点东西,应该不成问题。 体内的一丝紫气一动,立即涌入了身旁那个天道之眼的本体——乾阳镜内。 如若弹劾属实,皇上尚在就敢伸手边关军事,敢插手户部钱粮,此人可谓是胆大包天,不可饶恕。 秦安将周遭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个稀巴烂,满腔的怒火还是无从发泄。 “你们先出去一下,我有着事情过来说吧,”夏欢欢开口道,拿下那眼睛上的丝带,然后走到不远处,因为习惯了黑暗,眼下拿下后那路反而越来越清晰了。 “你真是个神人,这要是给这些人冲出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庄宇道。 “母亲我说的不是这,母亲你明明知道我喜欢欢欢想娶欢欢你为什么还要为难欢欢?咳咳……你……母亲我……”说着便摇摇晃晃了起来,乔夫人本来生气的可看到儿子那模样在大的怨气多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 第151章 鲁达:吾命休矣 进入龙渊福地的道友,包括他在下,有十六人。 无论是道行还是心性,都是同境之中的佼佼者,其中一半都是筑基期实力。 但其中不少人,都已当先前往那座高峰上的封神地坛。 然后……便销声匿迹,再无任何消息传出。 其中,甚至包括炼化了上等煞气‘寒斗冰魄真煞’,即便是筑基后期的修士,也可战 但在病人眼里,这些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看起来都一样,都是救命稻草,病人又不可能知道谁是真大夫,谁是假大夫。 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是真的,毕竟目前只有帝国的君主才能被称为‘帝’。 静柔挂断了电话之后,先帮山口换上了舒适的家居服,然后她自己换下衣服就赶紧给山口弄吃的,因为她很怕山口睡了一觉之后又会变卦不肯吃。 宁雅也跟肖平一样的被吓傻了,好一会才慢慢的回过神来,看向秦仁的目光也比刚才要温柔多了。刚才打斗的时间虽然很短暂,但在他们的心里已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男子汉大丈夫,不就应该热血洒沙场,怕死就永远不会成长!”冯尘不肯放弃。 廖洪立刻哈哈大笑了起来,而且笑得还颇有深意,把静柔一下子都给搞糊涂了。 董导喝了口茶,“没有必要为了刚开始的排片量而去给院线发让步一些分成,能拿到一个基础还可以的量就行了。 “也许三分钟就搞定了,那个东西太恐怖了……”高汝林那个好友又喃喃自语。 可是因为现在静柔的身体特殊,所以她并不敢自己轻易的用药,没办法她就只能是在山口给馨馨买的电脑上,查找到了一家肛肠科的私人医院。 而如果一个电视剧本想要往高大上的方向去走,那么也几乎成为不了一部通俗剧,很难得到大众的认可。 这种紧密的配合是佣兵团所必备的条件,因为佣兵团经常需要面对比佣兵团内单个佣兵强大许多的异兽,所以紧密的配合是非常重要的。 他倒没有真叫起陈林老大来,还是叫名字,毕竟那只是大家的戏言,没那么较真。 一旦走出‘洞’外山口,阿金便强烈感觉到周遭环境的突兀变化,可说是山势绵延依旧存在,水天一‘色’‘荡’然无存,举目远眺,只有一幕山河破碎、遍地焦黑、处处枯骨的凄凉景状展现眼前。 不过云尘虽然好奇,但是也没想过做些什么,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又是古战遗地!阿黄已是第二次听到这个说法,还没得空问清楚那是个嘛地方,他却是闭口不言,既然对方开口说的星域通用语,自是由阿金答话。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一行人才踏进这座高楼的十二楼,无比精致的装潢就呈现在他们面前。 现在周鹜天的身体上虽然恢复的差不多了,但是经络仍然处于寸断状态,而经络寸断是不可能靠着身体的恢复力量愈合的,只能够通过外力才行,要么是灵丹妙药,要么就是元魂辅助恢复,其他的办法则是更为麻烦了。 而另一边,云尘出了家门,上了一辆出租车,报了市医院的地址后,便出发了。 林雨心中大吼一声,此击不成,他便真成了待宰的羔羊了,心中自然是紧张无比。 然后大家的脸上的笑容都会更加灿烂几分,更加高兴,回去也肯定会多多宣传一番,完全比出售带来的效果要好得多。 ------------ 第152章 捕雷韵,始筑基 无数威烈至极的霹雳,直接将方圆十余里的沼泽化作焦土。 嵬霄生性谨慎,哪怕占据了先发优势将鲁达诱入阵法之中,修为道行更是远超鲁达,但也未松懈半点。 反而体内的法力滚滚涌出,经转阴阳消涨镜之中,灰色流光好似拖出道道长尾,倏然间便融入各个‘靁’字阵眼之中。 顷刻间,一声接一声的爆炸声不绝 话虽如此,但三代自己也知道这是一种奢望,绳树当年的死已经让纲手绝望了,等她从战场回来知道千手一族最后的血脉也断绝了,她肯定会崩溃,只能恳求到时她能对木叶保留些希望。 “父亲,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我一直未听说还有这么一位师伯。”徐子凡却是不依不饶。 听到洛修说出这样的话,鹤尾丸赶紧抬起头来,双目通红的摇了摇头。 乌里雅苏台的牛羊马骆驼矿产全部出口到帝国内地,帝国的工业品以成本价输入到乌里雅苏台,从而促进乌里雅苏台地区的经济发展。 蓬头垢面的失业工人露宿在街头,目光呆滞,如果再找不到工作,他们将成为流浪者。 “知道啦,谢谢莫大哥,你最好了。”顾萌萌朝他露出灿烂的笑容,仰起脑袋亲了亲他的下巴,然后乖乖坐好。 是一把质地相当烂的单手剑,用手指轻轻的碰触了一下这把剑,系统给出的信息和洛修的想法差不多。 八神庵没有说话,自顾自的喝着酒,“既然已经选择了,那就没有办法改变了,既然已经做了,那么就永远都是对的。”说完后,八神庵一饮而尽,安慰的拍了拍明玉的肩膀。 虽然他答应过胡彪,要将杜三远远的带走,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遵守承诺,就如同后世人说的那样,所有的协议都是用来撕毁的,所有的诺言都是用来违背的。再说了,他并没有答应不把杜三弄死。 牧云能够一眼就认出宇智波鼬是因为鼬身上的穿着印有宇智波的族徽,而且在他周围看不到的地方还能感觉到至少有三个中忍级别的人在戒备着自己。 宣布与安胖分手之后两天,皇马又宣布了新帅到任,曾执教过巴伦西亚、利物浦、国米、切尔西、那不勒斯的西班牙名帅拉斐尔·贝尼特斯与皇马签约。 菲尔杰克逊需要他们打出状态来。而不是需要他们继续保持那样的习惯。 一个可以培育出如此多优秀人才的网站,恐怕全太阳系里都找不到几家。 听到这样的解释,众人看向薛鈅的目光都变了,变得羡慕,嫉妒,甚至还带着不服气。 “唉?你平时都不化妆吗?”林舒豪很奇怪的问道,这么水嫩的肌肤,难道不是用超级名贵的护肤品保养出来的吗? 不但如此,国际米兰还在另一场足协杯半决赛中,首回合0:3败给了桑普多利亚,眼见可以寿终正寝了。 “然姐,我错了,求求你给我次机会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范健这会儿想到姬然了,跪倒在姬然面前,抱着姬然的大腿哭求道。 卡修很重视这次行程,他深知自己在实力上的不足,因此绝对不能托大,但是卡修也明白另外一个道理,那便是实力虽然是一切的基础,但在某些情况下也是可以通过其他方面弥补的。 “好好睡一觉吧。”肖邦伸手将她努力睁开的眼合上,握着她的手开口。 ------------ 第153章 我不给,你就不能要 “居然有人,在此设阵,以雷法狙杀万象道友?” 摸龙阿太顿时反应过来,叹息连连,哪里认为鲁达还有活命之机? “万象道友,你死得好惨!!” “罢了,兄弟一场,我将你的死讯告知那位青元大王,也算尽心了。” 说罢,摸龙阿太毫不犹豫,转身就走,朝那山峰地坛而去,须臾就不见了身影。 杀了金乌老者后,千足天蜈两只灯笼般通红的大眼珠子突然对叶天望了过来,似乎是发现叶天身前的千足天蜈鳞片护盾了,两只大眼突然光芒大炽,像是一盏一百瓦的灯泡突然换成了一千瓦,将黑暗的虚空都点亮了。 时玉儿目送韩夫人离去,心中并没有解气的感觉,反而觉得很郁闷。 韦恩看了看娜塔莎虚弱的面容,心里对尼克再一次鄙视一番的同时说道。 韦恩一只手抓着星爵,另一只手抓着德拉克斯,直接一个闪烁来到了灭霸背后。 “听说伯父生病了,我想过来看看。”时玉儿的语气很真诚,虽然她对韩夫人充满了反感,但对韩老爷,她没有过多的了解,所以……她想赌一把。 等到林志慌慌张张回来,桌上的菜早就吃的干干净净,锅里一粒米也没有。 这里的条件实在是有些糟糕,镇民们最好的房间留给了他们新任领主以表尊敬,其他人都只能是随便找一个地方睡下。 但是眼泪和鼻涕倒是一瞬间被他给挤了出去,将洁白的衬衫染得恶心吧啦的。 “老同学,跟我买,保你赢。”张泉叼着烟,一副很牛逼的样子,仅仅赢了一把就有些飘了。 毕竟,他们二人只有武尊初期的境界,伤势还没有痊愈,功力并不强大。 直到步非凡身影离开,雷天霸这才回过神俩,眼底不由闪过了一抹厉色。 “本少跟班主任打赌,如果我这一次考了全校第一,班主任就要亲全班同学吃一顿大餐!”步非凡嘿嘿笑道。 “金盛是没有自知之明,就凭金盛的资质,是不可能与东升合作的,东升还没有沦落到与这样的公司合作。”方济东嗤之以鼻。 宗门里不想开峰的合体期修士也多的是,比如娄子尘的师父常伦,再比如外峰的包真人等,他们直接就待在原来的山峰里没动,当长老就好啦,事情少,也是被供着的。 “我哪有,我只是问问你喜欢吗?要是不喜欢,我以后不那样做了。”某人一本正经的装无辜,似乎还觉得很委屈。 那种怨气,那种绝望,那种声竭力嘶的痛苦,即使见惯了人世间悲欢离合,生老病死的僧人也为之动容。 “你知不知道,若是换成别人,现在兴许已经在财务结算工资了。”方济东无奈地说道。 就是从他们这里,林天一直占据主动,害得家族连翻损失,已经到了伤筋动骨的地步。 想一想若是麦朵在这样的天气里生产,只怕九死一生,李云彤不由暗自庆幸自个当机立断。 他转而又口气严厉地命令,“你是本王的孩子,得服从命令,说不许哭就不许哭!”孩子就像听到了一样,不旦没有停下,哭的更是昏天黑地。 所以今天,相比于拾掇搬家的琐事,他更关注到底凯蒂能不能给他打电话。 顾存明想起当初自己去三次才见到李长青的辛酸史,对李秉仁道。 不说别的,单是里面存在几千年的草药,就不是他能够用聚灵壶培养出来的。 喊叫声停了下来,一个靓丽的倩影转过身来,还是那张娇媚的脸庞,不过张月菀转过身来就给自己一锤子,绝对不是撒娇,显然是报仇的意思。 至此,西域各国皆臣服于大明,朱慈炅终于恢复了汉唐之威德,重新将西域掌控在中原王朝的掌控之下。 这次他直接带了王府的护卫队,将她的医馆团团围住。这阵仗吓坏了前来医病的百姓。 韩易已经没有开口说话的欲望了,一次次的被怪人劈斩杀死,疼痛一次又一次的注满全身,他感到自己像是陷入了一个无比古怪,无法逃脱出来的,不断要循环下去的噩梦。 总算杨旭迈步进了垂花门,张月菀带着两个姨娘,齐声说道:“恭迎老爷回家!”后面的丫鬟赶紧随声附和。 看到这里,朱慈炅同样露出兴奋的表情,好灵活的思维,好强的推算能力,不用想,这位肯定是弄明白了。 这个晚上对于保安团团长来说,注定了他是赢家!以后这太和县他就是土皇帝,人强马壮!他想要干什么再也不用看这孙局长这个地头蛇的脸色。 “您太客气了,不知道怎么称呼您?”森田夫人躬身致意,随后问道。 “你们找死!”金并怒吼一声,双手抓住防弹幻影残存的大半具车身当做武器,直接砸向冲在最前方的三名魔方战士。 要知道火箭在制造好了之后,运输到发射基地可是个麻烦的事情。 罗伊纳只能再次安慰,对于老人现在的状况,她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好。有时候,魔法真的很神奇;但有时候,却也很无奈。尤其是人在注定将死之时,不管什么魔法都没有效果。 眼见雷伊没有继续说话,精灵将手上的弓放到一旁,双手按住腹部的伤口。虽然雷伊能给他置换状态,但是那种濒临死亡的感觉他不想再受。 开始朝曦以为是听之任之的意思,后来才发现是她的习惯,把玩后才会给他擦手,他配合是怕朝曦不给他擦。 巨龙发出如此强大的攻击,最少有一两秒的准备时间,这点时间,足够他幻影移形两三次了。 刘景琰嘴上说的虽然是十分客气,不过周言又怎么可能将这句话当真?对方毕竟是一国皇子,又岂会真的与一介江湖中人平辈相较? 林啸脸色骤变,猛然扫向全场所有人,而西洛也不辜负他的期望,很是应景地上前一步,站在了陌凤夜的身后,彼此之间的关系尽显。 身为凰九时,能力够,手段够,但却包容不了那般病态的她,算计她,重伤她,背叛她,给了运数有机可乘的机会,击杀她,囚禁她,还让她步入虚假的轮回中,一次又一次。 ------------ 第154章 夺舍,离合神光 而且小青熟读《神屋枢华阵法详解》,沉浸阵法一途数百年,也算是得了阵法精髓的。 此刻她将整个封神地坛尽收眼底,只觉有股无形气场自道道阵纹漫溢而出,互相编织、连贯成网,铺天盖地的将这座山峰笼罩其中。 蛟龙、内坛上那神秘人、那只蔓延入山峰深处,铁链另一端的那未知存在,就宛若三个阵眼,镶嵌其中。 孙佳佳的手被祁峰这么一抓,脸立刻就红了,又从祁峰嘴里听到这么一长串的安排,心里不由得暖暖的,从口袋里掏出电话,娇羞的递给了祁峰,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张一凡手里的捕鸟器是用一种未知材质制造而成的,这种材质不会导电,也不会被电击毁。 “啪”的一声清脆响声过后,带着一团恶风狂追过来的灰狼,左手肘关节突地就是一软。然后在一股惯性力量的作用下,整个身体贴着地面就连翻了好几个圈。 “那……没……没事了。”一向以好口才备受关注的魏倾城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会儿说起话来就像是舌头打结了,简单的一两句话都要结结巴巴的。 而此时的魏无忌,却是带着周彦几名侍卫,徐徐离开府邸,往禁城深处走去。 “不会,按照惯例,这家伙肯定会来!”洛何彬望了望周围,没有现任何动静。 感觉腿上沉甸甸的年轻警察,那张年轻的脸庞上,迅速浮现出一片赤霞来。 “是你,林南!”等到看清来人的面目后,何三爷的身体剧烈颤抖了几下,口中惊呼道。 游千鹤道:“当时我也有此一问,他很平静,只是笑了笑,却什么都没说。可是我俩都瞧出来了,他是心中萌了死念,也许和我俩一分手便会找个地方了断。想来定然是因为看到爱人惨死,以致万念俱灰吧。”说罢喟然长叹。 “和觉醒丹的价格一样,不过要我认为还是觉醒丹更好一点了。”李朝阳点评道。 我换鞋进了客厅,把包往沙发上一扔,人就栽进了沙发里,仰靠着摁着额角。 比赛结束之后,数十名记者涌向了超音速替补席,更多的记者无法靠拢,只能去采访其他人。 跟随在李大仁的身边这么长时间,李大仁的刀法他也学了个大概,再加上苏辰所定制的军中训练之法。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实力也是突飞猛进,原本的他并没有太高超的技巧,但是伴随着不断的训练。 巴雷特一上一下同时伸展双臂,将两只手的手掌触碰在大型bullet的切口上。 站在校长对面的是十来个学校的高层管理人员,此时都战战兢兢的不敢说话。 “与其处处受限,何不跳出棋局,或许能看到不一样的东西……”嬴政右手背在身后,心底闪过各种思绪。 十一颗定海神珠微微颤动地悬浮在空中,好似有联系一般环绕着飞道灵泉的中央。 “这有什么稀奇的,可能是哪个地面拾荒者吧。”车顶的山大把头伸下来道。 虽然她不喜欢林羽,但林羽还真跟她有娃娃亲这件事,还是她妈咪认可的。 这老头都一大把年纪了,还不知道这种事?他一个单身狗都知道该怎么办!他年轻时,到底凭什么和别人产生那种关系? 怎么回事,这只异兽这次的空间穿越这么离谱吗,直接跑到了空中?难道和爷爷推测那样,血脉即将觉醒,自己可以结束这场戏了? ------------ 第155章 剧变 而是隐藏在何处,只是扩散成音。 但众妖却先入为主,误以为神秘人就在内坛之上。 所以,神秘人就出现在内坛上了。 自然,什么法术、什么煞气,都无法加身,只让这具心素旧身,换了层皮囊罢了。 “山下,怎么奇奇怪怪的法术这么多?稍不注意就误入险地……搞不懂姐姐为何这么向往人间。” 不过还有其他的三个凹槽,看到这个情况,慕烟尘便把她的玉佩也放在了上面。 听到刘青的话,李欣的脸色极为的难看,不过刘青说的话李欣也确实无法反驳,这种题目,在他们这个城市来说从来都不可能考到的。 徐幼之家在三楼,采光极好,现在才刚过下午两点,浅白的阳光还灿烂着,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将光亮洒的满地都是。 所以包括世界政府在内的所有人都非常重视拥有霸王色霸气的人,这种霸气的存在天然就是某种证明。 于是很多耻于逃亡的鱼人纷纷停下脚步,就算他们什么都做不到,但也不想在无关者奋力保护鱼人岛的时候独自逃亡,于是他们决定留下来,跟鱼人岛共存亡。 “行吧,既然这样,那时间地点你定,选好了通知我就行了,对了,我手机号你记下!”刘青看到赵韵诗坚持也就没拒绝,甚至是还把自己的联系方式告诉了赵韵诗。 也不知道,要是刘泽清了解之后,会不会气的吐血,但是吐血又能怎样,他改变不了自己的这些属下对他的认知。 他的下方,所有魔神,包括埃德也是一样,全都一动不动地低头等候发落。 无数的爆炸声在周围响起,后方的炮弹先一步落在了这个被深海占领了的海滨城市,但是深海们也不甘示弱,它们将炮火宣泄在了踏入它们地盘的前线部队上。 那三人都因为徐佐言的举动而转过头来看他,大爷刚想询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但还没开口,掉在他脚下的东西,却是让他闭嘴了。 最终,公主、郡主、左相韦见素、陈玄礼及其家眷,依然跟随李隆基,其他人则纷纷选择了太子。 玄慈得到马大元死于自己成名绝技下,以为是马大元帮他忙,慕容博起了杀心。 李隆基对宋璟很是放心,自然对宋璟择选之人也很放心,故而并没有着急看,等夜幕降临,他改完了又一篇礼乐,才让萧江沅看了,然后转述给他听。 血煞天怒吼一声:“集我六个战皇的实力还拿不下你,那我血煞天就无颜活在战神大陆上了!”血煞天狠狠地说道,体内战气大盛,巨浪顿时把黑色巨拳推远,隐隐有吞噬黑色巨拳的势头。 唰!一声破风声传来,脖子上变得凉飕飕的,一把手刀架在孟霸天的脖子上,虽然是手刀,但是孟霸天却感觉这把手刀比破天巨剑还要锋利。 坦克紧急之下,身形下意识的偏转了一下,但还是被夜皇轰在了胸口。 修罗王可不会管那么多,一口接着一口的撕咬着尸龙身体上的肉,尾巴、腿都给修罗王卸掉了。 这个帖子在游戏论坛上闹的沸沸扬扬,一直以来大家都知道NPC的魔法商会,但从想过原来玩家也可以成立自己的魔法商会。 说是目的地其实也不对,因为,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片混乱与狼藉。 看着人单手托盘,毫不费力就把两人份的午餐轻松端起,侍者忍不住嘴角抽搐两下。 ------------ 第156章 筑基!诛剪雷霆大手印! 天色骤黯,树叶纷飞,又下起淅淅沥沥如丝的细雨。 黑君子抬头一看天际,便见哪里有半点祥云万里之境? 一片愁云惨淡,阴风呼啸,甚至连空间都扭曲起来,隐隐还看得到,有另一方笼罩着血色气息的小世界,似乎是一片海市蜃楼般,悬在江面之上,与天相接。 一副人间末日之景。 将包裹再次藏好后, 不过他的任务还没有结束,还得继续向前,想离开只有找到影月风行,打听到哥哥下落才能走。 “这个蠢货!”一个护卫低声骂道,旋即漏出一抹不屑的笑容,脚步微微一踏,身影瞬间化作一抹流光冲向凌云,他甚至是连神脉境界的力量都没有用出。 一听九黎老祖之言,“结党营私”是何重罪,昊然长老岂可不知?原本昊然长老觉得此时已经做得天衣无缝,没有想到,九黎老祖的心,跟明镜似的,什么都清楚,什么都明白,只是什么都不道破罢了。 当初,宋氏会被拍卖,是遭了算计,他也在尽力挽回了,也安排了其他人在暗中把宋氏给拍回来。 “该死的老东西,为什不提前报备呢?”彝辉极为郁闷,把一切罪责都归功于了彝行天,但是现在的彝辉却根本不敢动。 犯了很严重的罪的人,会被送到外星球挖煤。不同意的直接放在那里,不让他们回来。 青面虎一招击空,即刻变招,竖劈变成横扫,暗黑昊焱身形一纵,蹦起五六米高,抬手一刀,刀气如同吞噬一切的死神,袭向青面虎。 深吸一口气,准备躺在地上调养一会,但却发现不远处竟然有人正往他这里来。 伴随着这一声怒吼,从它身上,顿时迸发出无与伦比的气血之力,大有万神辟易之威。 昆仑老祖和幻影及明晨两位长老看着渊明长老那滑稽的样子,忍不住的苦笑着摇了摇头,对其无语。 说着,那血眼金猿扔下已经被它啃去上半身的血雉残尸,庞大的身躯临空一闪,空气中如同扭曲一般出现一道错乱的残影,就向唐纳德疾冲过去。 易水寒睁开双眼,折半花急忙缩回古瓶,这器皿显然是很不仇这种强迫做法,独自低鸣,似乎在抗议。 另外一个突兀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大家吃惊之下扭头一看,只见剑试天下握着盾牌和合金剑正冷冷地看着门外。 尼拉克黑的一笑此时他却是已经打消了探察灵魂弯刀背后的秘密的念头。 江婉莹第二天便离开了靖国公府,她走的悄无声息,但她的身份,注定她的消失不可能无声无息。所以老太太和方夫人只对家下人宣布说婉二奶奶患了怔忡之症,回娘家静养。 原来情况是这样,还是相当的复杂,不过雷惊天想知道的是,自己能不能见上巴什一面。 话音未落,就见门帘一挑,接着傅秋宁和金燕芳还有羞答答怯生生的冯家三姐妹以及江婉莹等都走了进来。 一句话说的众人都笑起来,待听说傅秋宁的戏果然已经排完,明日金凤举就要禀报给皇上太后知道,一大家子人倒有一半是上一回进宫看戏的,自忖这一回自然也可以进去,因此大多数心里都十分高兴,就连江夫人也不例外。 刚走进酒吧,就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尼拉克一看,是一起入军的熟人奈特。自从被授予爵位后,尼拉克与这些贵族子弟的关系一下亲密起来,夜之色酒吧就是他们经常聚会的地点。 ------------ 第157章 土鸡瓦狗,不过如此 龙渊福地并无日月轮转,始终灰蒙蒙一片。 而在距离雷阵十多里外的草甸之上,雲独立乱花之中,青衣飘飘,手捧一本书卷,慢慢翻看。 远方,那雷阵偶有霹雳异响,他便抬头瞥上一眼,见并无特殊,便收回目光,继续看书。 “公子,公子,你怎么在这儿!” “老奴找你找得好辛苦!” 看得正沉 龙渊福地并无日月轮转,始终灰蒙蒙一片。 而在距离雷阵十多里外的草甸之上,雲独立乱花之中,青衣飘飘,手捧一本书卷,慢慢翻看。 远方,那雷阵偶有霹雳异响,他便抬头瞥上一眼,见并无特殊,便收回目光,继续看书。 “公子,公子,你怎么在这儿!” “老奴找你找得好辛苦!” 看得正沉 说话间,他大吼一声,见他神情一动,此刻在那房间之中哪一幅巨大的画像之间哪些怪物同一时间登像是极为害怕,突然之间他们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这里是齐天寿的地盘,那由太乙境修士组成的精锐护卫军已经让大多数修士为之胆颤了。 齐天寿身边能有猪八戒这等实力强悍的存在,着实是令云萝惊讶的,原本她只以为齐天寿可能也是某个世家的公子,不料想他竟然如此的强势。 电子声音传入脑海,剑侠客不禁眉头皱了皱,但是任务已经接下来了,那么可想而知不得不做了。 在那里李红杏的嘴里慢慢悠悠的吐出来,这样四个字,她肚子里,这个孩子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怀揣着异样的心思,齐天寿接见了南来的妖族使者,但是来人却让齐天寿意外了一把。 “现在,它是你们的了。作为我们延迟对美国宣战的补充,我将把足够十万人注射的超级血清,廉价卖给日本政府。”莱因哈特看着已经完全被自己说动的大岛浩,露出了虚伪的微笑。 “司令!属下猜测,你要的,或许是撇开法国海军,率领我们意大利舰队,独自击败英国人,一举成名!”保罗语出惊人的大胆猜测道。 “哼,我好心送水,却被你们三番四次当做恶人,这水不送也罢,拿回去。”扎莫提怒道。 在这个圈子里不能使用任何的灵力,也就是说,如果要打赢对方,只能靠肉体的力量。 寒馨和她们两个的修为相差太多,两人根本就不知道寒馨已经结婴了,还以为她的修为和她们相当。 见他一口接着一口,大半坛子酒下了肚,宋江终于忍不住开口直言询问。 张不染单手接住晕过去倒下的黎芸,顺便为她输入一丝灵力滋养身体。 石安有心想要亲自打点,奈何自己已经是个十足的穷光蛋,就算是自己濮州守城官和刑部侍郎的两份俸禄加起来,想要还上李瀚达那几十两金子,也需要好几年的时间。 不过在楚然前往区域BOSS刷新点之前,楚然激活了冰翼龙塔。 办公楼的二楼,才是办公室所在的位置,一楼则是上大课或大型活动时才会使用的百人大教室。 拒绝了之后自己就莫名其妙成了魔帝,还莫名其妙的整天要被这妮子追着砍,总感觉有点亏。 【粒突箱鲀:动物界,脊索动物门,脊椎动物亚门,辐鳍鱼纲,真骨下纲,鲀形目,箱鲀科,箱鲀属,粒突箱鲀又称木瓜、木瓜鱼、金木瓜。 华贵妃哄着林柚跟颂芝去吃点心,将阿夜留在宫里询问今天的详情。 程桥北跪起来,手向后抓着背上的衣服往前一拉,健硕的上身暴露在陈宁溪的视线里,标准的倒三角,每一块皮肤下都衬着凹凸有致的肌理线条。 这个评价其实挺中肯的,只是已经眼睛眯起来散发冷冽气场的Jessica就在身前望着自己,金圣晗真的不能接受下来。 ------------ 第158章 姐夫,我这就来救你 眨眼间,嵬霄便被浇成了个血人。 他软绵绵的,好似体无寸骨,陷入了无边黑暗与寂静里,顿时倒在地上,悄无声息。 横尸当前,鲁达也不在意,取出应杀袋,喝了两口新鲜的蜈蚣酒。 嵬霄是筑基后期的大修士又如何? 要是境界决定一切,那天下修士也无需修行什么法术、祭炼什么法器,也无论修行的是 三足金蟾的好奇心并没有保持多久,它拍了几个泥球后觉得对面那个奇怪的玩意实在是没什么实力。 她们刚刚明明再说祁少言跟他妹妹的事吧?为什么她妈会忽然说别的? 夏橙觉得自己最近的身体变得特别不好,一个月可以发烧两三次。前些天终于去医院做了全程检查,被告知得了一种非常恶性的血液疾病。 “司丞,你一定要这样见外吗?”周婷呼吸都要停滞了,看着他这么冷淡,很是伤心。 当所有的情绪都混杂在一起的时候,她只想好好的吻面前这个少年。 职业赛场上的精彩发挥,帮助他积累了大部分的基础人气,而另一方面,更让林翰吸引观众目光的还是他极具特色的直播风格。 想起他提起的盛状,若是他不让那些成年的皇子出宫立府,等那些皇子再生下皇孙,而他又在不断的继续生孩子……恐怕后宫要人满为患。 清清被噩梦惊醒的时候,外面天已经大亮,印绛子在收拾屋子的卫生,昨天晚上闹那么晚都没来得及收拾。 大家都认为WE会轻松战胜对手,很多人甚至提前开始在微博上庆祝了。 刚才太过着急一心想着上线守塔,放松了警惕,导致被狮子狗跳草出来GANK。 MaxClub不算是北京城最大的酒吧却是北京最隐晦不明的酒吧,酒吧是会员制并不对外开放,能来这里大都是北京城有头有脸的富家子弟。地下舞池中奢靡颓废之气尽显,可楼上却干净的仿佛教堂一般。 佟若华气不打一处来,章佳初珍早些不说,偏偏选在这个节骨眼上说,摆明了就是给自己难堪。她看着章佳初珍那张脸,真的很想上前给她两巴掌。 说完,战行川还故意伸出一只手,口中“嗷呜”两声,在儿子的面前比划了两下。 原本还想着要看佟若华的好戏,却听见兰馨这样说,章佳初珍也只好带着自己宫里的人往回头走。 鬼道子既然已经与倭寇联手,就不可能不出手。他暂时没有出手,一定是在更好的机会。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身上的被子拉高,一直拉到下巴那里,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 “姐姐。”淳吟只一眼就认出她來,却又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南姝替易焓擦完手跟脚才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易焓没穿衣服。 李墓不知道这段关于这个时空未来的画面到底是来自哪里,心中虽然猜测可能是与他最后穿越未来有关系,但这些暂时不重要。 “不让你亲眼去见识见识,你会放过我吗,”杨俊郁闷不已的摇了摇头。 龙捕头厉声道。脚上越发用力,那人被踩得有点喘不上气来,脸都憋红了。他两手空空,哪有什么榔头? 王川本以为悠闲的抄袭生涯能够圆满持续一个月,但万万没有想到,放假才一半,说话不算话的杨总捕就把他紧急召回门中了。 ------------ 第159章 百年恩怨,擒龙! 就在小青拼死一搏,甚至不惜燃烧精血,做极尽升华一剑时。 忽听得一阵呼哨也似的破空声,只见得一道黑烟从天外喷来,就化为一网,将满山的血色气息兜住,顷刻炼化,成了一粒碗口大小的红珠。 雲伸手取过的那颗盈盈红珠,捻了一转,便将其彻底震碎。 “真是热闹啊……” 雲平静的目光看过在场众 等明妍收拾完出来,没在店内看到黎墨的身影,她走到出店外,见他坐在车内和人打电话。 双手背后,然后踮着脚尖的是瞥了一眼画桌上的这幅气势磅礴的山水丹青,随即他便是用着那献媚一般的口吻,是当着单丹青的面轻声询问。 “你既然没有看到,为什么只是说搜到就是他偷得呢?”铁香雪再次道。 于是,他便凭直觉出手了,至于此后麻烦,他事前不想,事后想不透,便索性继续浑浑噩噩。 这时莫尘听不到明夕那连续的脚步声,于是便好奇的询问了一句。 因为复习了的原因,我这下可是有底了,但是当我看到卷子的时候,我又懵了。这历史居然一个大题,几个选择题都是考最后那个我没复习单元的。 谷奇对于这样的意外倒是有些打击自己的自信心,但对于祈月教三奇之一的他,虽然排名最末,但做事却是喜欢高调,并不像另外两位那样,行事低调,不怎么强出头。 听到林浩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发烧还是害羞的缘故,林浩怀里的谢雨灵脸红的像个大苹果一样,连看都不敢看林浩,声音若有若无地应道。 老爹当然答应下来,与二郎神一战他也损耗巨大,在船上的几个时辰也只是恢复大半。如果这一场他再帮忙的话,到了昆仑秘境里面,遇到其他位面的参赛使者,他可就没了能够战胜的把握。 “什么。”听到东方莹她们有些不搭的话,王侯也是心中迅速的分析起来。不过,更多的还是疑惑。 “对!就你们,全部都中幻觉了!”乾坤刀再一次传来冰儿的声音。 “怎么可能会开心……”杨晓恺颤巍巍的说着,同时将刀尖抵在了樱间的胸口。 最近些日子,早已经反复听了不知道多少遍,听到金丹真人五道人出声询问,无需再去召唤后辈弟子,宗主沈楼就要亲自解说,不想乌道人根本没有要听的打算,直接便吩咐他领路去法武殿跟戊字谷。 依着之前徐铸的计划,本来还应该再忙活十几天继续锻打泪金附着乌角铁木粉屑才行,不过才到了第三天,随着一只纸鹤落在徐铸师兄身前,事情有了变化。 骆天向左看上一眼,又失望的向右扫了一样,就像在寻找什么东西一样。但好像左右都没有找到,骆天又瞄向了常宝儿。 “无针罗盘?是什么东西?”我嘀嘀咕咕着,然后用衣袖去清理了一下上面的灰尘。 伴随着叶拙冷冷声音一起的还有一道烈日般绚烂的剑光,劈头盖脸朝着胡九儿斩下。 随手翻出帖子,只见帖子上已经有了自己的方位,而且四方上下左右各有指向,骆天依着帖子上指示的方向向右转,踏出了无人之地的第一步。 除了早已经看过这个图纸的王侯和诺琪高之外,其余的人都是一副神色激动外加沉重的模样。 但可惜,它的危险程度之高,别说是这些普通平民,就算是神武国高层,自从经历了上一回的沉重损失后,现在也是对它避而远之。 ------------ 第160章 拳镇处,蛟龙俯首 阴霾森森,天地骤黯,哀风呼啸。 石头裸裸地显露,依稀在被折断的草木之间。 龙渊本乃福地,维持雅致超凡的气象,已有数千年。 而今日,这高峰地坛却沦为断壁残垣,一颗颗合抱粗的古松柏横断在地。 锋利的剑意、阴寒的煞气、灼烈的吐息…… 种种气息交织一起,彻底扰乱了道韵。 在一处不起眼的宅子里,赫连明德坐在一张柔软的床前,看着秦星的脸,眼神微暗。 轩辕奕去工作了,龙漪杳也开始了自己的事情,先是去秀丽一趟,然后才回到老宅那边,她得先和大长老他们通通气,将计划告诉大长老他们,等轩辕奕回来了,然后在进行表决,虽然这是后宅的事情。 所以说,徐老爷子真的会气死的,因为他们想到的永远都是只有自己,而不是因为老爷子。 “早,卿卿。”龙漪杳一早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光线还有些昏暗,但是下一刻,‘唰’的窗帘被收起来的声音之后,阳光顿时照射了进来,房间里的光线顿时充足。 夏青萝本能的朝着身后看去,然后,和她想象中的是一样,那台阶果然都消失了。 这些年来,百里炎身边是没有侍妾,可那只是名分上如此。他终究是一个正常的男人,需要一些途径,发泄自己欲火。 说着,张天大手一挥,衣袍猎猎作响,两道灵光,从张天的衣袍流出。 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这些人在目瞪口呆后,疯了一般的朝着这边跑来。 让人高兴的是,那个血红色的东西并没有跟上来,别说步步紧逼了,他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在左冷禅的思维里,若是不能当武林第一人,即便是身为第二人,也是失败。 来到大厅角落门口,两个高大的保安正在把手。东哥向他们出示了一张黑色的卡,保安接过去,拿到傍边的电脑扫描了一下,就把他们这行人放进门去了。 虽然他早有安排,但也不能怨元春挺身而出,因此,他只能乖不肯安分策划这些的甄氏。 等众人游到龙宫门前,也忍不住对龙族的富有而震惊。只见龙宫宝殿整体如同晶莹剔透的水晶一般,宫墙之上刻画着条条很龙蹁跹起舞。 自从他们从京都与叶子峰见面之后,就回到了深市,按照他们协商好的操盘策略,开始了对康达股份的操作。 她在惊艳过后,便上前伸手为冷月把脉,当她探清冷月的脉像后,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这是过度损耗内力所致,她白若冰想不明白,冷月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才会让她几乎耗尽一身的内力也要不断的去守护。 所以,现在最关键的因素,还是在她弟弟欧阳弃的身上,只要自己能顺利的认回他,那这一切都好说。 得到了一致的好评,吴华心满意足,就好像这部电影是自己拍的一样。三人走出了电影院,吴华的手机刚好响了起来,拿出一看正是王家卫。 张三风感觉到自己脑海中的许多精神力,都凝练不少,精神意志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这异兽常年生长在沼泽之中,若是不将之除去,恐怕我们无法走过沼泽地吧。”许若男沉声说道。 说这些的时候,萨科双目中流露出浓浓的情意,但转瞬间,便化为悲戚。 梁辰抽出一支烟点上,并把十块钱的香烟盒子摆放在茶几上面,示意花庄贤仔细调查。 ------------ 第161章 心腹大患 随着上天金台的开启,小青、何锟、薛式等人,也快速离开了龙渊,此刻驾驭着不知从哪里夺来的扁舟,快速驶来。 奕君生生吃了沈丰玉一记偷袭,几乎丧失了斗法能力,被薛式护在身后,正为其服用疗伤丹药。 薛式隔空催动法力,为奕君搬运药力,疏通淤血伤势。 见奕君脱离生命危险后,薛式这才脸色苍白的转 晚上,齐柏峰和大车店的老板进行了协商,希望他们的房间不要安排其他的人。 “对,但是买车需要钱,像我这样的初始创业者,每一分钱都要用在刀刃上,所以暂时还没有要买车的想法!”李智笑着点头回道。 第二天清晨,莫晓生就请来了栗兴,栗兴看着疯痴的黄二狗,又强行给黄二狗号脉。 李天逸扫视众人一眼,说道:“同志们,接下来我们在江城市的行动时时刻刻都有可能面临着生命危险,所以现在我给大家一个选择的机会,大家可以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江城市回到省纪委。 杨钰莹“风含情水好笑”的铃声响了,众人不约而同望向摆放在桌子上的朱辉荣的红色诺基亚。 在宝义县那边,辽西市市长董志林陪着常务副省长朱云成在宝义县展开了工作视察。朱云成主要调研了宝义钢铁集团以及宝义亚麻交易市场这两个重点项目。 “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尽量不要碰301公路的事情吗?这里面的水深得可以淹死很多人。”对于这位自己比较欣赏的年轻人,闫成峰并不吝啬点拨。 初级死士紧张谨慎的盯着莫晓生,确定莫晓生没有恶意。又看看走出屋外的青蚨王和黑蝠王以及另一个初级死士。 那些灵力攻击到雷火之墙,仿佛是被吞噬了一般,诡异的消失了。 听魏公村这样说,张德彪的脸上露出了思考之色,他不得不承认,魏公村的这个说法还是很有道理的。 一杯清茶入腹,陆成御觉得味道不错,又替自己倒了一杯,蓄满之后这才捧着茶杯到了陆成萱的身边,想和陆成萱说话却不敢,那模样让陆成萱紧绷着的脸缓和了许多。 静秋的想法自然也是正确,这些盗贼敢在这里猖獗,仅仅是因为没有哪个绝对的势力对他们进行完全毁灭性打击。如果叶子昂和穆云烟两人在这里出事,最后的结果绝对是那些盗贼不敢承受的。 “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斥候看到对方已经放弃了交流,于是留下一句话之后转身离去。 “二弟可是好雅兴,听说今日醉的可不轻,如今怎么又清醒了?”来人不看二皇子,一双眼直直地看向吴姬。 这回亲卫长没有回绝,他们这几个大老爷们怎么知道伺候主子,便点了点头。 李不眠早就发现了东方骚的诡异之处,不仅会口吐人言,还知道无锋之外的种种事情,甚至是一些很少人知道的梗。 陆成音丹凤眼中眸光似笑非笑,轻声细语中却总是带着一股……杀意。 听到陈德厚此言,安抚众多弟子的长老也跟着陈德厚祝贺,一时之间,整个凌云宗上下都爆发出异口同声的贺词,旗鼓震天,威严浩荡。 谈判内容过于重大,廖参赞本不敢私自做主,表示需要请示外交部同意。 “少主欣赏你,让我在合适的时机帮你一把。现在,你就以这个假身份生活吧。”声音是从那个假叶子昂的身上传出来的,看来他就是向阳无疑。此时他已经达到了半步玄武境,可以借助玄力来传音。 ------------ 第162章 大局为重?我就是大局! 江水清冷,几簇水性杨花在水底摇摆荡漾。 李清岗提了法剑,默默立于袁公祈身后,甚至还下意识退了一步,低垂着脑袋,似乎无颜面去见海鹘战船上的那道身影。 谁知道鲁达目光看来,只是淡淡扫过船篷上众人一眼,似乎根本毫不在意李清岗的存在。 “鲁达,那人便是袁术,渭州的岷山响马、安济坊的豢人为食 啸天犬轻叹了一声,如今他消息闭塞,也就是从仙宗的三个老不死口中得到了一些零碎的情报。 当听到万聪提到反攻北境时,那些被深埋心底的情感再次涌上心头。 关心,他不过是关心爷爷在乎的人,尤其宋寒舒是个病号。如果宋寒舒出了什么问题,他还要分心给爷爷交代。 直到发现两者都没有什么要和自己说话的表现,顶多只是多看自己几眼以后,他这才平静下来。 然后,他清了清嗓子,凝视着底下众人的表情,庄重地宣布了他的最终决定。 若是四品之前,越境而战还有可能,到了四品之后,品级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山洞,剧烈的疼痛让他满头冷汗,面目狰狞。 好在于禁等人所骑的战马也是千里挑一的良驹,而马超和庞德的战马或许是因为长途奔袭,已经略显疲惫,一时之间难以拉近与于禁等人的距离。 徐丫丫看见他们竟然还敢顽抗,她再次拉动弓弦,一支箭矢破空而出,直射向高员外。 只不过,这阳江龙王虽然是一品,但到底是什么给了他们底气暗通款曲,将这一府之地的百姓视作自己的掌中玩物? 从前她老说不喜欢这种工作,但现在已经不得不喜欢了,因为这工作已成为她生活的来源之本。此外,在家上班可以兼顾洗衣做饭这些家务事,不受老板的约束,这点她觉得还是比别人要爽一些。 这么多年来,不管经历什么,她从未哭过,风里来雨里去,刀光剑影,阴谋诡计,她什么没玩过? “额,我在厕所抽了包烟,然后就没有想起来,直接去我大姨妈病房里面和我表姐聊天去了,你还好吧?”刘香银撇撇嘴,很无奈的样子。 “……那个也不是没有办法破解,师父说只要你能满足它的愿望,它就会放你离开。”吴晓峰迟疑地说出了自己从师父那里听到的话。 众海盗脸上满是嫉妒,不明白为什么这人到了什么时间都会成为焦点。 她第一回正式去他家,本来心里就打算好几个版本的准备:有苦情的、有激动的、有卑微的、有严厉的几乎全想过,但一进门就变得全无主张。 他先去把家里人需要的自行车先给骑回家,在翻回来找人也不迟。 吕不韦看着城中奔走哀号的秦人,再看看忙收拾尸体有秦军,一个个双眼含泪,吕不韦眼中也含了泪水。 这份儿名单,涵盖了平城周边八个县城,内城四个区域,以及政府内部的某些相关部门。 “呸!什么乱七八的!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露易丝压根就不信。 他四处打量,只见这座宫殿竟然漂浮在无穷的金光之中,比他在玉楼中所见的玉虚宫更加气派,更加细致。 奥巴代这这战甲,脸色虽然很平淡,但是内心早就已经激动不已了,看战甲胸口的圆圈洞口,奥巴代不由得想到了斯塔克胸口的方舟反应炉,那东西恐怕就是这个战甲的能源了吧。 ------------ 第163章 原来,你没有那么强啊 沈丰玉对于鲁达把自己也骂进去了,倒是并不在意,只是摇头笑道:“好个莽汉子。” 而袁术瞬间定住了目光,不可思议的看着气息全无的袁公祈的尸体。 袁公祈死灰的目光,朝他看来,似乎还蕴藏着质问、委屈等情绪。 鲁达,他怎么敢?! 他莫不是疯了!! 袁术根本想不到,鲁达会直接掀翻了 几日的山林穿行,终于在第七天,张元带领众人来到了郑晋两国交界的一处军事要塞。 上面有燕子形状的耳钉,是他送的生日礼物,铂金微凉的触感,心底也甜丝丝的。 “这个问题,需要你自己思考,其实,你应该能够想到的。”对方的回答有些出乎慕容辰的预料,不过,也不算毫无意义。对方的说法,代表着自己已经有了足够的情报来说明自己究竟是哪个大能看上的肉身了。 面对姜波的苦恼,姜麒都想去撞墙了,别人都想当官,现在自家兄弟倒好,官来了却没人做。着叫什么世道,任命个官都要去求,做主公做到着份上,姜麒真的是第一人了。 更加强烈的太阳光照,首先引入眼帘的蓝白二色,空气里充斥着常绿乔木和盐的味道,早上九点的希腊精力旺盛。 精破界的人是力大无穷,气破界的人则能量无边,神破界的人有无限可能,这也是破界级比内气离体强大那么多的主要原因。 第二天一早,由于不在自己的别墅而是在祖宅,夏夜诺也就没亲自做早餐,而是叫朱俊来得时候顺手帮忙买一份。朱俊当然是不怎么愿意的,可碍于夏夜诺的淫威下,他只能当一下仆人了。 “长生天、、、、、”被头人一忽悠,已经穿好战袍拿着弯刀的中军士兵不禁嗷嗷叫起,同时举起弯刀朝天怒吼,以表达他们的决战之心。 “妈的,这个时候,怎么会有鲨鱼呢,而且还是这么多?”荣振翔也有些着急,他紧紧握着手里的弓箭,似乎是打算射箭来对付鲨鱼。 “都成这样了,你还能笑出来,刚才有什么收获没有?!”昆若思白了秦奋一眼,道。 一旁那体型巨大的岩石巨人,在不舞之鹤挂掉之后,也无奈的化作了点点星光,消失在了苏然的视线之中。 当然,在大盗的眼里,也不会存在什么权威的,项羽是诸侯认可的霸王,但却不能让他彭越信服,所以,彭越屡次带着他的弟兄们到楚地去打打牙祭,而这就给了项羽征讨他的借口和理由。 唐三剑严厉地盯着刚回家的唐霜,唐霜身上有一股浓浓的酒味,尽管事先已经吹了很久的风,嚼了口香糖,但还是掩盖不住,让经验老道的三剑兄一鼻子就闻了出来。 刚刚周玄好似砍瓜切菜那般的斩杀混沌一族顶尖高手的场面,不断地回荡在他的心头,给他造成了一定的心理障碍。 发出笑声的正是朱伦,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了楼,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如青松一般挺拔。 黄湘宁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见两兄妹和和睦睦,相亲相爱,悄悄地离开了。 记者这些天到处找她,这次来机场,也不知道哪里走漏了消息,竟然有人提前打了埋伏。 送走罗万洲和张开这位两个在会上投票,助攻牛知府对高老三发动了致命一击的大佬,林淼坐回老林身边,爷儿俩站在截然不同的两个层次上,异口同声叹了口气。 ------------ 第164章 狸猫换太子 ‘雲’突如其来的自爆,打乱了所有人的计划。 《破迷歌》有所记载:太一含真气,龙自火中生,虎自水中起,阴阳知颠倒,本自于元始。 跟寻常修士,通过独特秘法,崩解上中下丹田,仅作用于人身小天地,来达到所谓‘自爆’的目的不同。 蛟龙之属,天生便可腾云驾雾,呼风唤雨,内含一口真火之气,乃道法 这些人的倒霉可唬住了不少不知情的人,王梓钧的手段更是被传得邪乎,道上一提起钧爷那都是竖大拇指的。 近半个月来,在香港传得沸沸扬扬的,是上月底撒切尔夫人访问大陆,与邓公的交谈中涉及到香港的归还问题。 等到赵以达开口,石磊才明白了那是件什么玩意儿,不由得啼笑皆非,心道这跟十多年前,电视刚走进寻常百姓家的时候倒是差不多的情况。 石磊和梅清对视了一眼,缓缓的走了过去,石为先跟在后边,保持十来米的距离。 来自地狱中的‘暗夜魔王’再一次来到了他不该来到来的世界中,随之而来的是暗夜魔王口中弱者不能抵挡的恶魔怒吼。 当然,这种奇怪的联系之中是否还隐藏了一丝微妙的关系,那就说不准了,反正方杰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这种一举三得的事情实在太符合他的心意了。 “我们过去。”金兰宁迫不及待的想冲过去,却被周游梦一把拉住。 雪姐姐不声不响,只是低着头坐在凳子上吃着手上剩下的面皮卷鸭皮,还用餐巾纸抹了抹嘴。 莫怀远的感受更加古怪,仿佛孤星是自己很熟悉的人。他的眼光紧盯着孤星,等着他散去护身金光。 “别听他的!”残剑紧了紧手中地长剑,已经随时准备杀掉上官浩然了。 “不,我不会远离他,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只是这一次我不会那么懦弱了,不会再像五年前一样逃跑。”顾允蜜忧伤的叹了口气说,要是那时候自己没有得病,她绝对不会走,她是那么的爱厉冥琛,爱了他整个青春。 然后还得投入力量帮助其成形,但最终却又要掌控、将其束缚,彻底跟自身灵池力量融合为一,借此完成灵池的质变。 对于自己的长子,也就是司徒长风的父亲,老荣亲王可是花费了巨大的心血和精力,亲自教养长大的。所以,荣亲王就算跟他的父亲相比,差了许多,然而还是一个很有能耐的人。 艾米可能是平时跟我或者彭透斯玩闹惯了,因为我们两个皮糙肉厚又懂得保护自己,所以艾米踢我们打我们完全不用留手,就算那样也无法对我们造成伤害。 “吼!”感受到威胁,火焰白猿王咆哮一声,手下将士如臂使指,瞬间形成大阵,以火焰白猿王为中心,此时更有母白猿辅助。 莱钢投资34亿元,在湖陵县黄庄煤电工业园,建造一个大型焦化厂以及煤电联产的项目。当然,基于环保需要的建设项目也会在同时开工。 谭郁芳满脸担心的,离开了娘家,回自己家疯狂收拾东西去了。今晚就要离开,她实在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跟娘家的人一一劝说。 当我心逐渐趋于平静之时,我竟然逐渐分清这妖道究竟在何方了,于是我默念出宝剑手眼,在他迷惑我之时,准备持剑刺我之时,我用手眼中的宝剑稳稳地接住了他。 ------------ 第165章 鲁达,你别死啊 虽然自己的孙儿袁公祈不幸惨死……但自己还年轻,不过一百二十余岁,身强体壮,老而弥坚,还能给袁公祈添几个伯叔…… 唯一的麻烦,就是少了渭州知府这个身份,做起事来,或多或少会受到掣肘。 不过,也不是没有法子…… 听到呼喊。 李清岗握住龙珠,转过身来,看向袁术。 袁术的目光看 听着她好半天不说话,我回头一看,她正看着我出神,脸上都是眼泪。 而杨继业还有些懵懂,但是他的心里眼里,也就只有这位姑娘了。 可我这边疼的要死要活,他脸上却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放在我的左手腕上。 就这样轻易的,她失去了唯一拥有的,再一次变成了赤条条孤家寡人。 “废什么话!”燕西说着将她的双手圈在自己脖子上,双手撑着两侧,试图整起来,电梯晃动了两下,最终挺稳。 陈昊知道,第一公子这是为了宣示他的回归,宣示他在金陵市豪门公子之中,至高无上的位置。 当下贺云龙提着砍刀迅速的朝离他最近的一只丧尸,一个横劈,顿时将丧尸的脑袋一分为二。 宁凡可以感觉到,在刀疤男子右手那块黑色的石头之中,有着散发出一股神奇的力量,那力量可以操控周围天空之中的神奇力量。 他看花极天虽然略瘦,但是身子骨很硬,能挺住。又让花极天活动了一下左臂,基本能自如活动,说明花极天的骨头虽然被穿了个窟窿,但是没有骨折。 本来,黑煞老祖还被宁凡这几句话给说的心中忐忑难安,可是听到宁凡最后一句话之后,黑煞老祖的心就彻底的放松了下来。 “这么黑我不放心,等等,我拿手机给你照着。”卓凌一手拿着手机照亮了台阶,一手紧紧地拉着楠西。 萧綦十六岁封王建府,王府直建了两年,直到了如今,这才搬了进去。 门开了,是卓凌亲自来开的门,一看到楠西惊讶地长大了嘴巴,在她说话之前,他用力一把将她拉了进去。 “关于这场事件的原委吗?”卡莲抬起头,毫不避讳地望着林晨的双眼。 这可不行,没有伯雷纳克的电火花,可是控制不住“含尾蛇”的,看那边的雷莫伊尔就知道了。 亦萱满脸的怒意,梁羽沫昨夜早产命差点没有,今日一早又被他召唤过来,她怎能不气。 她能感受到他的真诚,她真想忘了自己来工作室接近他的目的,她无法想象一个私下会给她这么多阳光的男人,会是那么残忍而又无情的恶魔。 可狮心浮屠的黑狱骑兵马上就要赶到,自己的军队即将面临魔族军队前后夹击的困境,慕云澄与莫弈月迟迟不肯归来,此处早已不是大军久驻之所,若强行固守,只怕凶多吉少。 第一次去卓家,楠西相当的紧张,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会与大名鼎鼎的上海卓家攀上关系。那种豪门大户,她是做梦都不敢想象的。 危险的气息弥漫而来,和当初面对千石王者时大不相同:那时候是一种接近于绝望的感触,同时,对方也从来没有真正的动用过全力,只不过是逗弄蝼蚁一般的,在玩耍而已。 经过上次帮我们讲题之后,又帮我讲过几道题,我们渐渐地熟悉了一些,不像之前一句话不说的时候了,有时候还会开几句玩笑。 ------------ 第166章 唤雨之法,镔铁神兵! 见此铃铛,黑君子努力镇定心神,但都摇出残影的尾巴,无情的出卖了它。 鲁达将铃铛为黑君子戴好,语气慎重的说着。 “此铃铛中装有龙珠,可解渭州蛊疫,你且日夜兼程,速速赶回渭州,交给洒家娘子。 并且除了洒家娘子外,不可将洒家还活着的消息告诉任何人。事关重大,还请黑君子保密。” “鲁 越是靠近,那振聋发聩的怒吼声就越是骇人,同一开始的暴虐相比,此时的吼声分明包含了一些愤怒的味道,很显然,这只不知名的强大魂兽,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强劲的敌人。 “要达到分神期才能传音,这会也不知道罗鹏想的是什么?也不能现在的节骨眼神交流。”林天也颇为无奈,走到罗鹏身边。 “谁会帮我不弄脏双手就得到一切。”牧牧冷硬地语气说明了他态度坚定。 来到刑警队,冯超把最近一段时间离开施工队的人员情况做了大概的描述。 因为是在别人的地盘,凤轩忍耐了一个晚上,如果是在月风国有人敢这样算计他的儿子,估计他早就灭了对方。积攒了一晚上的怒气,凤轩脸上此刻的笑容能让天地失色,更吓得他的两个儿子与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呵呵,我也不为难你们,我让你们看看阵法的核心,只要明白核心在那里,破解起来也非常容易。”仙府意识出现,一挥手,林天和轩辕宜云进入一个特殊的思想空间。 利接住了那个球,利是主攻,他没有回防,而是一个闪身直接投篮,他觉得这个让人惊讶的球一定能投进框里面,但是不知道投进了算哪队进球。 但现在不一样了,科举让他们看到了希望,天下父母谁不想儿孙们能够出人头地? 龙妍忍不住皱了皱眉,本来嘛,对方若真的有什么十万火急的要紧事,她帮忙转个内线也没什么的,只是她既然是凤驰的堂妹,那她很应该有凤驰私人手机的电话号码才对,又怎么会把电话打到她这里来了呢? “整株生死草,都给刘老儿吞了,如今就剩下这两片叶子了,希望能瞒天过海!”在脑海中仔细的想一遍生死草叶片的使用之法,将每一个可能发生细微环节,都考虑到之后,叶凡双眼一闭,就将生死草的叶子,放入了口中。 海王三叉戟能够轻易将忍者击杀成齑粉,哪怕雷影是铜皮铁骨,至少在海王三叉戟之下,要来个终身残废吧? 暮色降临,浑身湿透的龙涛,回到了自己和师父蜗居的山中茅庐。 脑海之中的信息告诉他,拥有了第一个零环之后,接下来绑定的零器,最低也必须是灵阶下品零器。 不过还没有等到他喜悦多久,一股强大的轰鸣声从天际传来,四股诛仙剑气终于降临到了剑魂大陆的上空,五行八卦显现在了何清凡布置的三才剑阵上,四股诛仙剑气更是直接冲向了那道黑色的影子。 “落羽,有时间的话,一定要来龙魂岛看看妈妈……”叶灵儿的眼泪当时就止不住地往下涌。 双方因是敌对方,目的是十分明确的,皆知道阵以对在多说什么已经没有了意义,于是随着契丹大元帅耶律鸿基的一声令下,契丹南院大王耶律乃天可催马出了契丹军阵。 众护卫经常在外,选扯扎营的事都是做惯了,不过一刻钟,一切已经妥当。陈容和平妪的营帐,被他们安排在最中间。 ------------ 第167章 挖墙脚,藏碑身 换句话说,地煞禁制能为法器铭刻各路法术、各种玄妙;天罡禁制不仅能逐渐让法器脱胎换骨,从一块凡铁淬成神胎,还能让其大小如一、轻重随心、剑过无痕…… 鹤鸣宫的阴影消涨镜,暗合阴阳之理,乃镇宗之宝,即便是炼气修士,凭借此镜都可跟筑基期争锋,也不过祭炼了二十余道地煞禁制。 白素贞的白乙剑,沛然莫 至于我,说实话,我对老奶奶说的话有所保留,毕竟他连自己的孙子都认错了。 对于王艺晴的感觉就是朴实,做事踏实,可以试试让她去道语灵异事务所上班。 “不是,我的意思是以前跟人打架,比这伤得更严重。”他用他特有的声音告诉我。 那些没见过世面对边境充满好奇心的学员倒是好理解,关键是到底是什么让纪青和李继成宁愿放弃平静优渥的生活也要同苏陌去边境那种苦寒之地? 廖远上下打量着侯康胜,依稀还记得与这孩子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 虽说不知道这张黄符有什么效果,但,这道士的行为倒是让人心生好感。 陆锋只觉得自己的脑子轰隆隆作响,像是有无数人在说法,不过细细听去,那些人说的都只是这四个字。 不一时,云凡带着哮天犬来到作坊空间制作分基地三重殿的前殿内。 我宠溺的在她脸上轻轻掐了一下,这才转身走出房间,然后离开酒店前往公安局。 道语家具的火爆倒是引起了当地同行的嫉妒,他们甚至上面警告,让他们关闭道语家具店。 奶奶生病的那几年,把父母打工攒下来的积蓄全部都花光了,甚至还借了很多债。 把自己好一通搓,总算觉得勉强洗干净了,林志国这才觉得心里舒服了点。 一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邪物从淤泥般的污垢中成形,怨毒的注视着突然闯进来的不速之客。 “你仔细想想,这只毒兽附近有没有别的什么东西?”孤月把手里的内丹递了过去问道。 这是原主手中仅剩的一道符。当初她就是靠着这一道符为自己赢得喘息之机,成功逃生,只是司徒明的飞剑还是重创了她。 叶新绿:“客气客气,咱们两个彼此彼此。只不过呢,你身居高位,就算大家都觉得你的嘴巴讨人嫌也不敢说出来。 萧政委深有感触的说道:“我之前就说过了,来到独立团的这多半年,是我在整个抗战过程之中,过得最舒心的一段日子了。 就这么点人,特战队如果出其不意的情况下,还真有很大的把握兵不血刃的把大桥给占领了。 杨丽华的手臂刚刚才被接上,这会儿正靠坐在沙发上休息。因为疼痛的原因,她此刻脸色惨白,满头的虚汗。 薄雾弥漫的松林之中,一道略显透明的身影蹦蹦跳跳的迅速的穿过茂密的松林,她不时的朝着四周张望着,清脆的童音在寒风之中四处扩散开来。 两人说着,向着公寓区走去,I走了没几步,远处忽然出现了几道熟悉的身影。 只不过连续好几天,杨俊易都没有什么意外的举动,所以让肖凡放松了警惕。 李卫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诅咒着阿尔斯托莉:阿尔斯托莉,你竟然胆敢把我卖了!好的,看哪天我找到辣椒什么的,看我不辣死你。 明白了这一点,陈释就立刻调动体内的气力,开始模拟起胸口的那根光绳的跳动频率了。 ------------ 第168章 小青:姐姐,要不你改嫁吧? 寅时,渭州城。 晨光出照屋梁明,初打开门鼓一声。 早衙鼓咚咚敲响在桂花街。 ‘咯嗤~咯嗤~咯嗤……’ 种种切割、研磨的声音响起。 保安堂后院中,却早已热火朝天。 十多个伙计,脚步轻快,动作麻利,正在院中切药、炒药、炙药…… 身穿一件深蓝色布裙,裙摆处镶着银色 看到熊启那反应,莉莉娜扑哧轻笑出声,而后将止血剂塞回了原处。如果熊启此刻睁着眼,那么他便会看到莉莉娜偶尔间的走光。但是熊启此刻被吓得不敢睁眼了,所以,也就没那眼福了。 QB什么的汝得意个什么哇混蛋!托托莉停止了趴门,手动斜眼的看向地面上的QB,眼中闪烁着不明的带着锋芒的光芒。 话音未落,二房这边的人像是松了口气般,一个个脸上都是副灿烂的笑脸,如同劫后余生一般。 然后,托托莉就挂掉了电话。她擦掉额头上的汗水,靠在墙上感叹。老爸这个yoooo,惹下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明明和不是说好不管了的么,为什么还在帮老爸这个家伙维护? 头狼等六人皆是对视一眼,迟疑了。如果,自己在台上时熊启还是用方才那招儿对付自己……不用熊启动手,他们也会被铠甲那四百多公斤的重量压垮。 冯虎那里顾得上回答他的问题,场上的萧明明显处在下风,好几次都是险之又险的避开近藤卫的杀招,“当!”近藤卫一记竖劈,萧明横刀格挡,近藤卫忽然变招,一招“击面切反”刀势一变,扫向萧明的腹部。 孟保和他出生入死了这么多年,有了心愿自然是要帮他完成了,说起来还得感谢孟老爷子,若不是孟老爷子来这么一出,孟保这么害羞的人,怕是没那勇气来向锦卿要人吧。 “……听说你还把我姐姐的工资卡给扣了?”林妈板着脸,一副我来给我姐姐出气的态度。 第二次来到重庆,心情却和上次差了很多,虽然天气比上次好了很多。高远觉得一头茫然,他此时也能体会到叶君瑶的心情了,那就是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下手。 “沐老,我的这支部队还需要你安排一下了,我先赶回公司!”微笑着冲着沐云风开口说道,看着他敬畏的神情,心中也是不由得微微一叹。 十月中旬,当杨渥亲自率领四万大军抵达杭州城下时,却发现这里已经完全成了一座巨大的兵营。 不久之后,马殷收到了各方的回信,就像张佶预料的那样,六个州刺史之中,除了饶州刺史唐宝外,其他五人最终还是决定加马殷一方。 可如此威猛的劈砍,非但没将这所有力墙砍破,更是没有让力墙动荡分毫。 慕容德涛对云石楚有些痛恨,又有些怀念,他痛恨云石楚让他与暗害自己的妹妹慕容兰,更痛恨云石楚挑拨了新拜的参军校尉穆沙班,才让自己被软禁这两年。 叶浩川不由冷汗狂流,眼睛警惕的盯着老妪,身体都在不住的发抖。 两人进入了办公室,刘雪随手把门给关上,并且反锁,一问之下方才明白刘雪刚才肚子饿去下面吃夜宵了,她走的时候外面两个去了厕所,另外一个带着耳机,所以并没有发现她离开。 同时,其他人也是被代入了节奏之中,不时的点点头,示意中年道人继续讲下去。 ------------ 第169章 双蛇嬉闹 白素贞闻言,怔了一下,旋即弯下不盈一握的纤腰,将桶中温水倒入浴盆中。 这才没好气的说道:“小青,你说什么呢!相公他人很好的,你该叫他一声姐夫才对。” 水雾升腾,朦胧了视野,小青已经解掉了束胸,将其搭在衣桁上,那对小巧玲珑,才露尖尖角的玉团儿,在浴盆水面上下起伏。 感受着姐姐若有似无 手掌在人皇胸前摸到一个硬物,掏出来之后大喜:“印玺,哈哈哈,我大周才印玺,有了印玺,登基自然是名正言顺”。 对于燕道和杨志龙说的话,白浪天可是连三分都不相信,上古仙人的后代会回归这个大陆?哼,若是这个大陆那么好,上古仙人也不会离开了,离开了,有了好的去处,谁还会冒险回来? 这句话其心可诛,你要是再敢提什么祖宗礼法,那就是对先帝不敬,对先帝的质疑,这祖宗礼法早就被破坏掉了,如今先帝刚刚逝去,谁敢在这个时候找先帝的过错,这是对先帝的不敬。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三大势力彻底懵了,因为三大势力瞬间算了一下,不要说一个势力和兄弟联盟比,就算是三大势力联合起來,都未必能够胜过一个兄弟联盟。 王凡在心里暗想,他得加速自己进阶的速度,因为时间不等人了。 这算是和恶魔组织的第一次正面交锋!陆云青几乎是完胜,死去的人数由于迫击炮的缘故有二十三人,剩下的人根本一点点事情都没有。 即便只是那么一缕天地意志,也不是禁忌以下的强者能够抵抗的。 就在余靖落水处不远的山林里,几个带着头罩的大汉,正围着被渔网捞上来的余靖拳打脚踢。老倌儿的身板,竟出人意料的好,打了好半天才晕过去。 甚至因为某些原因,可能还在玉帝之上,只是几百年钱,由于什么原因,然玉帝和那人作出决定,要转手三界超市? 离开“禅园”,云落和颜沉鱼到grann的机场准备换车,可让云落和颜沉鱼失望的是,这个租车点没有现成的车,全部都被定走了。工作人员让云落和颜沉鱼明天早晨去他们在市中心的另一个租车点问一问。 敌方的周瑜第一轮的红仗,导弹外加光之剑阵,直接就打掉了刘峰差不多一半的血量。看到黄狗兄的周瑜在塔边摇大,刘峰的第一反应不是往后撤退而是直接往前一走。 这时,电梯门被打开,但封零的朋友一直拦着温尧不让他离开电梯。 进去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依旧没有回复的消息,他干脆放下手机,准备先去洗个澡。 秦举人最不愿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五弟居然还是把他在学堂的那些事给说了出来? 倏地,容离心里一惊,意识到自己脑袋里的想法,唇边的笑意顿时冷却。 男人走进,扫视整个房间后目光落在了墙角的顾予身上,然后抬脚走到了顾予的跟前。 白淬一愣,随之受伤似的微低下头不再说话,而靳烽的脸色也跟之一沉。 似乎是很满意这样的效果,祁洛翊从自己的那一边站起身,走到对方身边的椅子上,直接坐下,同时,把对方也按在自己身边的椅子上。 这个男人之前还故意装痛,哄她亲他,这会儿,她三哥在这儿,明明是真的痛,秦琰倒是不敢说痛了。 ------------ 第170章 花石纲,阴门阵 攘鸡哨?听名字就知道又是什么绰号,看来是藏在种将军身边的细作。 还是一锅端,免得麻烦。 “大人,这块雨花石浑然天成,埋得颇深,怕是块异石。” “这块鸱尾也不错,估摸是唐代传下的……” “咦,还有块元祐党籍碑?” 这伙拆迁队很快就有所收获,朱勔闻讯赶来,脸色微喜,迅速唤人 好在这些修行者只是找人,并没有出现什么伤人的情况,与此同时,东海龙家也变成了热闹之地,许多人前往东海龙家拜访,让龙家人出来回答。 而身为董事长兼总经理的她只有保持住镇定,冷静的跟这个恶魔纠缠着,一点点的拖延时间,直到有救兵来援,她相信会有人来救她们的。 龙圩无视教室里其他学员目瞪口呆的神色,而是一双威严的眸子死死盯着陆游的眼睛,大声问道。 可是这时候,他这样一坐之后,整张椅子,却因为他人体的移动,而轻轻晃动了起来。 “赶紧回去吧,我饿了。”蓝蓝在高庆的身后提醒着,司机说的许多野兽着实把她吓到了。 对于这个结果雷辰还是比较满意的,毕竟他的钱也不是很多,动动嘴皮子就能省下150万左右,没有比这更令人欣慰的事情了。 莱恩上校的话才一住口,在原振侠身边的宋维,又发出了一下古怪的声音来。 凌晨四点一刻,月已西沉,大地即将重陷无边黑暗之中,在断裂深沟丛布的地带不再适合赶路了。 原来这地精名叫尼古,他竟然知道那些战败卓尔的去向,这不由得不让莎莉高兴了起来。 赌王毕竟是赌王,那可不是盖的,这种风浪还不至于让他打乱阵脚的地步。 “呵呵,江湖上很热闹吗?”古霄看着自己手中的情报,悠然说道。 这是姜辰为她提供的,她若强大,姜辰则拥有更强大的底蕴,这一切,云祈心中都非常的明白。 经过5天不到的航行,船队终于在六月初七上午来到了登州。登州营指挥使刘玉山如今就在登州城主持大局。 “一定是太子干的。”花烟雨白着脸说。倘若睿王死了,太子就没有敌人了那他还会在意她和孩子吗不,她太了解他了。他只会再给她带个情敌回来一想到舒荛到花未央的执念,花烟雨就心惊肉跳。 古天煞脸色微微一凛,他知道他表现过头了,被古苍然看出来了端倪。 “好好涂药,只要不乱来,少吃带色素的东西,是不会留疤的。”医生回。 “别乱动!”唐珏绷着脸,进了卧室直接将她放在床上。柒柒觉得委屈又害怕,他一松开手,她便抓过被子把发抖的自己裹住。 此时会议组织者竟然仿照电视台的综艺节目放起了激昂并带有鼓点的音乐,将现场紧张的气氛衬托的淋漓尽致。 萧如烟感觉自己越来越吃力,药鼎中的丹药也越来越不稳定,随时都有成为废丹的可能。 所以从一开始,她就循着那天炼制浩苓培元丹的路子,一直想要找到当时那种感觉。 之前自己就已经和魔王刷了十几遍强盗的绑架窝点,也算是把腐烂暴君套装刷齐了吧!现在那个副本已经被天穹公会包场,而现在的洛天幻也不再需要那个副本。 只要说一句要去听桓宋二子讲学, 连老师都要停了课跟他们一道去听。 ------------ 第171章 借兵 片刻之后。 一名肩宽背厚身材挺拔,披挂衣甲,挟弓按刀的年轻人,带着十余将士,在兵营外等候朱勔一行人。 远远地,烟尘四起,马蹄纷飞,便见得朱勔等人,赶着马车快速而来。 朱勔嫌弃身上负重麻烦,疲乏困顿,便早早解了弓箭斜横在马背上。 “这些西北武夫,虽然久处边疆,不识中原繁华。但在 说道要将赵子龙扒皮抽筋,挫骨扬灰的时候,上官云飞脸色狰狞,表情激动。 将短信删除以后,赵子龙一边陪着董连珠散步,一边想着乃猜来华以后的举动以及对策。 毕竟可以亲身观摩修士突破结婴期瓶颈的全过程,对以后的修炼甚至突破瓶颈也是大有好处的。 郑如晦还想说些什么,但转眼间那道紫虹已然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再无踪迹可循。 长脸男失声痛呼,伴着伤处越肿越大,半边脸涨得像皮球,鼻子眼都分辨不出来了。 “采柒,你过来一下。”白离手指着玉骨扇,头也不抬,眉眼里尽是淡然。 这也解释了凌青衫为什么可以用不到二百年的时间进阶结婴期,当然本身的天资是一方面,但是能得到两位结婴期修士的悉心教授那可是一个极大的机缘的。 “只要了解契约缔结的灵能回路再进行解锁,任何人都能看到的。”阿狸理所当然地道。 汐芸将那口蛋炒饭吞入肚子。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不得不说虽然卖相极差。但是口味还是不错的。脸上划过一丝浅红。别过脸不自然的看向别处。不去看浅玉大仙一脸期待兴奋的模样。 所以此刻,卿羽的上方已经完全没有任何阻碍,可以清晰的看到蔚蓝的天空,还有晨起微微升出来一些的太阳。 略带郁闷的抱怨了一句,对凯恩来说它们是弱鸡,但对不远处的那伙人来讲,这他喵的完全是恐怖片穿越到现实。 苏姬是为了他而受的累,想到这里李子木就心痛不已,当初发了誓不再让她受苦,到头来所有的苦全都是因为他而受。 刺鼻的药水味袭来,洛荫意识到了自己现在在医院,她连忙起身。 虽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可是所有的事情都说明了,唐柠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那个男人真的很可怕,明明那么温柔俊美,醉人的眼眸能够将人融化,可也偏偏,让人没来由的从心底产生恐惧。 下一刻,周欢听到玻璃的破碎声,有东西打破了玻璃,直冲周欢而来,然后一道白色的光芒充满了周欢的双眸。 匹夫无罪,怀璧有罪。没有与之相应的实力进行保护,其余方面发展的再好,也一样要受制于人。 “我来还充电器的,放桌上了。”白云说完低着头灰溜溜的走了,那模样活脱脱一只败犬。 这时,韩立泽伸手放到了她的肩膀上,将她的身子微微转过去,面对着他。 一步一步,慢慢挪动,刘天浩终于是靠近赤兔马身边,他轻轻伸出双手,张开五指,帮赤兔梳理马鬃;赤兔马鬃被刘天浩一碰,顿时打起一阵响鼻,噗哧几声又自安稳下来。 “我本来表字长生,年初方改为云长。将军怎知我表字云长?”关羽疑惑道。 只可惜,两人哪里弄得懂她的良苦用心。话声落,时间止,顾西南和颜少也被相柳一手一个掐着脖子举在空中。 ------------ 第172章 有刺客! 韩世忠出身陕西延安府,乡音难改,此刻情急之下,爆出了几句方言。 他也并非种师中的亲信,而是响应乡州招募,编入了延安府的军籍,抽调而来,所以‘军纪较差’。 种师中身披朱漆山文甲,袍肚处绣着象首,此刻闻言,脸色无怒无喜,但眉宇间中却透露出一股不怒自威的凛然之气。 “你是要违抗军令?” 刚刚在姜峰面前的那一拳,就使用了身体的极限速度。一方面不想让他叫出自己的名字,另一方面,也为了安他的心。 “好耶,我赢了!”毕毕斯不改常态将出了剪刀的手摆出胜利的姿势。 尚景星额头顿时暴起一根青筋,显然被气得不轻,陆蓝莲看着他这模样,忍俊不禁掩嘴笑了起来。 让铁铮意外的是,火云老祖居然开始向自己述说了往事,原来火云老祖当年在罕道古皇星遭遇异界强者围攻之时,尚未晋级不朽,不过他却也强悍之极,斩杀了不少异族。 恐惧兽的外形跟猫差不多,但嘴巴却是圆形,如死亡之虫的嘴一样,里面有许多细密的牙齿。 如果对方真的只是不能化形的妖怪,是畜生的话,他就算杀了也没多少愧疚之心,现在却不一样了。 相比狼天部落,金狼族部落带给火狼族的威胁相对而言更大一些。当然,这种想法只是火狼族的人一厢情愿而已。 尚景星表示,有一个管理员就是好,以前不知道的事情,现在算是知道了。 “讨厌,你说的,我就像是你嘴里的一块肉一样。”水清月抬手轻轻的打了宋晓冬一下。 宋晓冬脸色很阴沉了,抬头看了看李科长,示意李科长,是时候表现真正的技术了。 见了这神通,奎木狼一愣,而后垂眸思索片刻,终究是对着姜祁一拱手。 正当他继续开车往前走的时候,突然一辆车恶意地超到了他的前面。 大天尊一直以来的态度,就是要近乎绝对的掌握整个天庭的权力。 但只要知道他不属于那老狐狸的人,对于当时的她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吃惊之际,他悄咪拿起手机将屏幕解开,苏橙的手机密码四个6,他是知道的。 云山帮她系好纽扣,他触碰到了她饱满而有弹性的玉体。他想着,要么多娶一个也无妨吧? 面前的鬼脸开始膨胀,像是被保鲜膜困住却仍要死命挣脱一样,它的五官逐渐变得扁平,却又慢慢立体起来,或者说,变大了。 虽然Snake现在看起来掌握了大优势,但是这些优势却根本没有办法转换成胜势。 约翰回想起腓力六世还不是国王时,父子两人的相处,比现在好太多了。 这些灵兽或灵禽的不远处,都有一名或数名御灵门的弟子,或是口中呼喝,或是手捏法诀,或是意念交流,都在驭使着各自的灵兽,有在互相习练作战,也有在耍乐增进默契。 杨奇吃了一惊,忙将药瓶收好,药不知道是好歹,但这药瓶却做的极其精致,一看就是十分贵重的东西。 可是,敢走到电梯口,却被人给拦住了,好像是安保人员一样,不准邵逸天他们坐电梯。 一个回合下来,炙斗邪和驹舆鬼又退到了双方距离几十步远的地方,各自开始重新窥伺对方。 区区一米三居然是人类海军宪兵队总署的副总长?呵呵~此番舰娘世界的hentai萝哔莉控提督们一定是生活在熔岩怒海以及意呆利炮弹雨的残酷世界中吧? ------------ 第173章 种师中智取西夏军 “朱勔,你可有话说?” “姓朱的,你这狗贼,居然敢派人刺杀种将军,看爷爷一枪戳死你!!” “按我看,就该将他们都扣下来,剥得赤条条地,背剪绑抬了,解上州里去扭送入狱!!这可是秦凤路,不是尔等中州!” 火把摇曳,光线阴晴不定。 只见种师中的帐前,簇拥着密密麻麻数十将领,提枪拽棍 锦娘听着也不介意,笑道:“嫂嫂只须知道,我对你并无恶意就好,如此做,虽然有欠厚道,但也有两个好处,一嘛,自然我以此便能自保,我不害人,但也不能让人再害到我,尤其是我扬哥儿。 恍惚了许久,在龙云风的脑海似乎有一道道熟悉的声音在呼唤着龙云风,呼唤着龙云风原本存在的那一颗永不屈服的心,呼唤着龙云风不要放弃。 第二天陈一刀才醒过来,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昨天帮他动手术的院长和其他的两名医生还有秋境。 说到这里,嘉靖帝面露苦笑,裕王也是愣在了那里,这话虽然也曾听到过,可沒有想到竟然是真的。 “哼!既然你不想死了,那就给我好好呆着,要记住现在你是犯人,不然的话休怪我们给你用刑!”薛仁贵十分不给面子的说了一句,然后走到李震面前商量接下来的事情去了。 一团淡灰的灵魂团,在聂枫的凝练下,渐渐的开始变的清澈,其中的灵魂波动也开始变的强盛,在神念的包覆之下,这逐渐清澈的灵魂力量开始不断的如同流水一般旋转起来。 “没什么,对了,玄武城应该是白玉堂的势力范围吧?”楚留香想了想,沉思道,这件事情他自然不能让总部那边的人知道,否则就真的颜面无存了。 强大的生物是不屑于和我们这种实力卑微的冒险者们多话的,黑暗骑士不问青红皂白直接一个黑暗闪电甩过来。 双剑一碰,震荡出一股凶猛的劲力,银绝与那黑衣人竟是势均力敌,各自被反震了出去。 米其林荣誉主厨的最佳奖牌,已经连续四年都落在了詹姆斯的手里。 他们甚至都没有看到,二哈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二哈一口咬下去,那剧本瞬间就标出了一道鲜红的血液,直到血液宛如涌泉一样,直往外喷。 “能吃不胖就是福。”唐洛心脸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神色看着一脸好奇的男子,说道。 的确,整个大自然中的景象,没有什么要比太阳升起更加美丽的了,不是么? 秦枫也会为了自己的妹妹,秦婉婷挑选一个有责任心的男朋友绝对不可能是他。 她看了傅默渊半晌,没从对方眼里再看出什么杀意,总算松了口气,确定自己逃过了一劫。 苏莳抬眼一看,自己周围坐着的答应常在们个个都是无精打采的,夏答应也不例外,连自己也不盯了。 吴天来本来就是这方面的专家,看到秦枫能够捕捉到这样巨大的龙虾,心中早已经是钦佩的五体投地了。 怕什么来什么,昆藤刚倒地,叶子便捂着嘴尖叫了起来,巧的余烬觉得她是故意的。 耶律良眯起狭长的眼,审视地看着她,看着王婉毫不退缩的与他对视,他突然笑了一下。 二十多天了,除了他每天的电话和短信外,她似乎已经忘记了那张卓然俊逸的让人倾倒的脸。再一次的看见他,那张脸的倒影比之前还要深。 ------------ 第174章 破阵 众将领分拨下船,依计行事,左右二翼装载了泥袋,船舱里还埋伏军汉,便撑驾船只,绕了个圈儿,消失在浩荡的河面。 中路的几名将领,已经抱着玉石俱焚的决心,吩咐船上众军健严阵以待,便奔西夏水寨而去。 果不其然。 随着中路主动出击,在西夏水寨外撩拨,那仁多沽丁闪了出来,攥一柄混铁点钢枪,披挂 “你怎么回来了…”宁沫的母亲贝唇轻启,眉头微皱,双眼也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东陵孤云点了点头,接着扬声说道:“众位爱卿,皇后既然有孕,那么等她从天龙国回来,朕便会将她迎入宫中,从此之后,不会有人再拿旱灾来说事了吧? “你到底再说什么?叶冥,我听不懂?我就是我。”冒牌韩雪一惊,但立刻为自己辩解,她可是受命来杀掉叶冥的,不成功便成仁。 无论易嘉帧对外表现出的那一面如何,易嘉帧永远都是那个独一无二的易嘉帧。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就不分什么那对错真实,只要他开心就好。 “走,回去向帮主报告。”他们才不会替李辰星收尸,任务完成马上离开。 “对不起张老师能够耽误一下吗?”舒月朝着正在讲课的那名老师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听你的口音不像本地人呐。”老丈微微地眯起眼睛,淡淡地问道。 汐月感觉无边的痛处开始随着思绪无边的蔓延开來。这种痛把自己紧紧包围。第一时间更新直到痛的无法呼吸。 “既如此,众位大人请移步殿外,观赏戏曲杂耍吧。”太后起身,挽起慕容俊的手,看神情倒是愉悦了许多。 淑妃见王爷说了这般体己的话,心里也多少有了些许安慰,其实只要王爷不嫌弃自己,只要自己在这王府中正妃的地位没有丝毫动摇,那王爷娶几个次妃,几个夫人,她都能接受的。 公路边,盛怀也看到了这一幕,脸上升起一个满意的笑容:“哈哈,好办法,看你的乌龟壳还管不管用!所有人都给我打起精神,车里的人出来一个打一个!”盛怀大声吩咐道。 “哪有什么……”蔚寻雪觉得张三风有些好笑,不过那“声音”两字还没有说出来,便闭上了嘴,因为她也听见了那“沙沙”的声响。 但怎么想,郑氏都不至于拿这种事陷害云秀——毕竟是相门千金,眼看又要做到宰相夫人的人了。就算她真容不下云秀,也有的是手段和时日,根本都不用脏了自己的手。 皇上心中的喜悦顿时难以言表,随即,他就起身,准备立刻就去找太子,告诉他,有关和亲的事情。 鸿俊此刻醉得稀里糊涂,下意识地照做, 便转身慢慢爬, 不多时脑袋撞了下, 似撞上了洞壁,继而头晕眼花,展开五色神光。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海天市的大街上各色霓虹灯不断的闪烁着绚丽的光彩,大街上熙熙攘攘的,对于许多夜生活丰富的人来说,一天中最精彩的时光从现在才刚刚开始。 然而吃人嘴软。看看这屋子里的情形,若无人接济,万一家里再有谁生场大病,迟早得再去举债。 “这具尸体伤在脑,似乎是被一件重物瞬间打击导致脑内组织严重移位而死,真是奇怪!”法医摇摇头。 云秀起身点起香,供奉在神佛龛前——就当是同老太太打过招呼了。 ------------ 第175章 是你?! “还是种将军这里的伙食开得好,洒家这一路风餐露宿的,嘴里都淡出鸟来。我这还有只成了精的乌鱼,刚好切下当生鱼片,沾点酱油,不提多美了!” “说说你的事吧,你在笠泽江可是闹出了天大的动静,下面的人早就吵翻天了……唔,这乌鱼确实好吃,你从哪里抓的?” “刚刚被韩世忠甩下船去,来时路上遇见的。这 比起苏羽夺了第一这个消息,王室学院招生的消息倒是更让人劲爆。 在非洲的枪林弹雨里打拼了十几年,他们经历了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没有经历过的困境。 经过长达两年的合作,双方的交流也变得流畅起来,反倒有一种朋友的意味,不像以前那样畏手畏脚的。这个005确实是一个性格非常好,极度和善的人工智能,偶尔开几句玩笑,也不会发脾气。 与其等到那时候成为众矢之的,把多年积累的口碑名声损失殆尽,赵浮生觉得,不如安安分分,现在就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一直困惑与这件事的苏羽,很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居然让所有人都对这件事忌讳莫深。 柳婷讥讽的大笑了起来。苏羽却一点也不生气,沦为阶下囚的人,也只能这样,溜溜嘴皮子了。 别以为李天泽是e打多了,习惯性的表演,其实在格斗擂台很多这样的挑衅,有些更多分的甚至张开双臂,一副有本事你就打中我这类羞辱性挑衅。 和别人不一样,赵浮生很多时候,都尽量让自己把心中的压力释放出来,只不过他释放压力的方式,和其他人不一样而已。 御林军负责调查这件事情,虽然觉得很奇怪,但是铃铛说的跟铃铛做的事情全部一致。 这道沟壑一直向着前方延伸,即便是山谷的石壁,也无法阻挡其脚步,被那无形的力量一分为二。 “不,他只是一个来进修的住院医生。”刘振阳不屑道,你见过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能当上了主任? 二人立马双手遍布力量混战,王之毅接连闪身躲开打来的攻击波后,一脚踏上了一块岩石之上。 柳相宜跟岳云棋听着她这话,不可置否地抿嘴,其实确实很多人还没有找到实习单位,但她们就是觉得自己没有考研,也没有其他的工作,所以心里着急。 果然这种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修仙门派的事情必须得早日提上日程了。 时间之力在不断地腐蚀着紫薇天,甚至已有些许的时间之力已然是顺着这道天之裂隙,是缓慢地渗透到了人间世界,而当这一阵细微的破碎之声响起的一刻,赵璇便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说完,尉迟妄奋力一蹲,随即向空中高速弹出,轻跃至外院墙沿,转眼间消失不见了。 骷髅伸出右手,黑光冒出,只见这掌中黑光浮现出了这么四个字。 不多时,班主任走了进来,不出霸气的预料,他的班主任是君辰辉。 那队骑兵虽然被林平归的一枪刺破了阵型,可那一枪刺中的只是战马,大多数人都还是无碍,看到前方的数百镇南军大感不妙,把那些倒地的同伙拉到自己的战马上,开始掉头向后跑去。 ”也区别不大,所以我的空闲时间,同样也有很多。但我为了所谓的面子,也为了不让挚友“姗姗”担心,更为了能继续我的心灵流放,所以经常缄默,对外装作被家庭事业羁绊的虚像。 ------------ 第176章 勇敢狗狗,不怕困难 居然毫不犹豫的燃烧精血,施展血遁之法。 足以看出鲁达的出现,对贺渊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然而,很快就结束了。 就在贺渊燃烧精血,就要原地遁逃的刹那,鲁达冷冷一笑,喷出口中烈酒,笔直射来,宛若一道水剑,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追上贺渊的后背,从他的心窝处刺入。 扑通! 血雨 猴子对此虽然有些不爽,但是他也不敢违抗,主要是这是刘天说的话,其次他也知道自己是一个新手。所以猴子也就按捺了下来。 但是这些对刘天来说都没有用,现在的刘天已经完全的恢复过来了,就这十几个保镖还不顶什么事呢。 此时败者组还有4个团队,而这4个团队将随机匹配到一起继而两两对决,战败的一方被淘汰,而战胜的一方则可以继续明日的比赛,如果再打败对手就能进入前四了。 “哥你怎么了?”郭鹏飞接过手机愣了一下,想要叫住郭志男,可郭志男根本就没有理他,直奔大门而去。 “好了,我不跟你玩了,拜拜!”凌俊逸的话才出口,身形已经瞬间闪开,来到了田永他们身边。 “真的。”郭志男望着刘微微的眼睛,回道。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他可没有任何的做贼心虚。 而这时,先前的那一场百人逃杀挑战赛也刚好结束,活到最后并取得冠军的人,便也正是周若兰。 秦枫脸色发苦,坐在坐位上忍不住叹气,一上午了,自己仅仅是帮清洁阿姨倒了垃圾桶才得了一个节操币。 发现周围没有什么危险,王聪也没有时间去管其他,尽自疗伤起来,他现在的伤势真的不轻,一切等伤势好了再说。 ——系统提示:由于你将传送阵正在被修理的消息传达给了庙祝刘长生,其对你的好感度增加50点,关系由陌生提升为热情。 “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看着远处翻卷的雪白浪花,云清竹脑海中浮现出林峰的身影。 所以此时此刻,克劳迪娅最关心的就是水兵们的作战意志怎样,他们能发挥多大的战斗力,这直接能影响今天战斗的胜负。 光是目前这一个动画连续剧的计划,已经烧掉了两个亿的资金了。 过年柳池烟在夜光家里过的,这会儿年基本算是过完了,回娘家待几天也于情于理。 弩箭中蕴含的力量,极为惊人。甚至有牛头人手中的战刀都被崩的倒飞,屡屡击中,皆发出清脆的响声。 “不可能!这是我宗门规矩。林兄,我以礼相待,倘若你敬酒不吃,我只好请你吃罚酒。”方师兄脸色铁青。 老人孤单的身影,瞬间愣在原地,身体哆嗦得更厉害,仿佛此刻,他的天,塌下了下来。 要不是看他比较顺眼,王猿真的想把农加烈摁在地上打一顿,王猿只知道自己的耳朵嗡嗡作响。 刘三分的建议和自己之前的一些想法,几乎是相同的,比如,打造一个“团队”,整个建议的第一步便是接受钱百万的海边别墅,让这个点作为第一个根据地。 里正的声音是所有人都熟悉的,立刻的,整个院子的人又是一僵,一个个的立刻回过头,朝着里正看去,完全不明白这又是个什么诡异的发展——葛家的地契,在里正手里? 宋玉原本想要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结果人家竟然直接一枪就打碎了桌上的茶杯。 ------------ 第177章 薄情寡义坏蛇精! 只见得小青当着黑君子的面,一把抓起一块不知什么生物的酱腱子肉,微微张嘴,下颌骨彻底分开,露出一尺长的蛇牙,三两口便将酱肉干完,一桶米酒灌入喉中,连咽都没咽,便吨吨吨见了底。 “想吃吗?答应我,不去找我姐姐,我就放了你。否则……你这山川犬,狗肉定然绵实有嚼劲吧?” 小青抹了一把嘴,面前还摆 也不知是什么缘由,一夜之间江南远郊便是江河倒灌,地上塌了一个大洞,这江水源源不断地涌入其中。 四散而坐的凤凰社其他成员们,一个个都憋着笑不敢吭声,死死盯着手里的茶杯或者装着果汁的玻璃杯,可能想要从里面看出一朵花儿来。 其实现实中的婚姻很简单,搭伙过日子,这个词形容的很恰当。爱情在很多人的婚姻中其实是不存在的,长辈们安排见个面,对彼此的家世工作感到满意,那么能够进行下去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饶是以江南省府衙门的富庶,想要筹措出这些物资来,也不是短时间就能办到的。 那庞然大物也向后退了不少距离,而缓住身形的它也露出真正的面目,是一个周身覆盖众多鳞片的圆球。 “你是怎么知道的?”否认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林初严肃地看着虞思乐,这种秘密被别人发现的感觉并不好。 他终究是已经老去,身上的暗疾在跌入水中时因为受凉而被牵扯到。 面对美味佳肴,林初喉咙里却是下意识涌出一股子辣根味道,让他一阵的反胃,瞬间就没有了胃口。 说完,叶尘便离开了这里,早知道白季让他来的目的是这种,他根本不会来。 但根本阻止不了墙壁的继续前进,留下的印记,也不够他们藏进去的。 擂台上,双方大战的修者都很凶猛,看来他们为了风天雪,也是拼尽了全力。 “行了冯曼,再人家看来,我们有今天,都是他们在这里守护的结果,而我们从来没给予过一点帮助甚至是一句谢谢,人家有怨气很正常!”张怀成劝道。 慕枝明白,在这件事上,他说的或许道理,可同时,他也存了自己的私心,因为只有她的身份被公布,他们才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这是早在战役时代时期,就由联盟统一的制式规定。无论是哪片战区的差异,都必须保证驻守基地的六成以上维持制式。 面对猝不及防的致命伤,能活下来的可能性依然渺茫,顶多是提前氪金在和阎王爷手里抢命。 他个子很高,只是看着就知道身价不低,跟他们镇子里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这下子,他总算知道为什么狐狸听闻蕾娅的消息后会对她有那么大敌意了。 也许所有人都认为错的是自己是不应该的,可这是自己唯一的办法吧。 毕竟白浪的确和王二认识的最久,白浪也比自己还了解王二,既然白浪都说王二没有那么脆弱了,那么自己也只好相信了。 他们走过的路上尽是血迹斑斑,每一个黑衣武士的窄长细剑上,此时都已被那已变得粘稠的鲜血染红,看起来是那么的刺眼无比。 玉帝的声音阴沉冰冷,杀气腾腾,连真武大帝都无法一眼看出这变化之术的破绽,这让他越发的担心起来。 “要开始了吗?”杨凡抬起左手,手表显示是十一点五十分。十二点开售,还差十分钟。 ------------ 第178章 妖魔另有大用 若是旁人说这话,赖老翁定然是不信的。 毕竟这世间,以讹传讹的事还少么? 到现在都还有人谣传,栽在鲁达手里的,无论是妖魔还是流寇,都是被他一口一口给吞了的。 哪有什么除暴安良、降妖除魔,实乃鲁达是魔星转世,彪悍嗜血,生翅者不食幞头,带腿者不食案几,余者皆可入口。 一顿不吃几只水 “每副十两银子。”在华国售价二百元。可在大润朝,是纯纯的稀罕物,每副十两银子——约一万元,实属良心价。 柳轻衣裂嘴一笑,却是并未答话,一边弹动剩余的青光雨线向黑衣男子身前聚斩而去,一边驱起仙狁葆自后方疾速碾来。 “完了,芭比q了!”柳轻衣见状心中一苦,恨恨地瞪过旁边缩作一团的黎德强,取出仙宝飞剑挺在手中微微前递,打算趁人搜来时,便先给她来个一剑封喉。 但杨家认为唐家的唐波是个不学无术的废物不可能与杨奉相提并论。仗着自己在太守府衙门里也有人根本就不鸟县令和唐家。 而后来袁绍发动的讨伐董卓也是因为董卓带着军队摘了袁家人的桃子,因为如果不没有董卓,宦官被杀光,大将军何进被宦官杀了,那么原本三方分权就会变成士人独大,袁家就有机会成为权臣。 他的眼瞳里,带着淡淡的失落和悲伤,更多的却是苦涩,而没有之前那种悲痛的绝望。 妖兽不知道李素拥有炼妖壶,无数上古灭绝的妖兽在他手中复苏。 问话之人被噎了一下,但是一看场中星宫之人,也咽下这口气不敢争辩。 “若我不回呢?”夜莫星垂眸,手指摩挲着床单。“你说什么?”莫梁斌以为自己幻听了,她说她不回莫家了?老爷子好不容易松了口,她却说不回了? 府里都开始学清溪村方言,以后有清溪村来的,或这儿去的,三两句拉近感情。 迟早这样的艺术生,视力是标准的20,自是看到暖融融灯光下,他脸上纤细绒毛。 “我……”魏清婉从前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见到秦瑾瑜这样说,一时有些迷糊,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谁都知道,这是有人铁了心要置季元华于死地,但就是不知道,何人竟如此神通广大。 “少废话了,现在怎么办?孙胜男对阿辰的心思,这咱们可都知道的,要是看到公寓里的情景,还不得把夜莫星撕了的心都有。”南宫俊宁忧心忡忡地看着那道渐行渐行远如松柏般挺拔的身影,郁卒了。 没一会,到了阮阮他们班放学的时间,幼儿园门口的家长少了不少。 一时间,她受到了无数人的谩骂与指责,很多圈内和她不错的画手,纷纷和她划清界限,生怕被她拖累,更是有不少落井下石的。 尼古拉斯。抽到第二名的是他,第一个听到敲门声的是他,与银甲单间最接近的也是他。 中午,林茶偷偷的溜进了秦陌殇的办公室,问出了憋在心里一上午的问题。 “参见家主!”一个个鱼贯而入的尊级高手一一向这位家族中地位与修为都是最高的存在行礼。 罗丰等人连忙收敛气息,克制住体内的阳气,以免对施展术法造成影响。 “跟我走!”凌云从背包里摸出几把手枪,分给他们一人一把,然后果断的推开房门,第一个走了出来。 ------------ 第179章 制药 白素贞目露厉色:“小青,不可任性!” 虽然白素贞也不清楚,自家相公为何如此看重这些蛤蟆精,甚至不惜人情,借小种将军之手,租赁这片山头给赖老翁。 驱使妖魔去开垦荒田、疏花疏果、承包了菜园药田…… 小珈蓝寺的事,目前还是越少人知晓越好,免得引得人心惶惶。 但既然是相公的事,在白素 “是不是也在他的身上发现什么东西”凌凡望着陈玉珍,胸有成竹地说道。 所以要以为冷静、善战之人,而起还要和曹‘操’熟悉,即便被抓,曹‘操’也不会害,这样才能实行此计!诸葛亮一边,一边看着李辉。 “我擦哩思密达!”被老李摆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冷落了许久的光定棕菊突然冒出了一句脏话。 注意到唐云心神的颤动,老者看着唐风眼神关切的看着唐云,也明白了为什么唐风没有将这一件事情告诉唐云,对唐风的喜爱更上一层搂。 王信然微微一笑,这样的动静说明八都玄灵丹成了,只见王信然将紫葫芦抛在空中,然后施展夺灵手将百草炉盖掀开。 而舞仁远也同样心起疑,以姜痕的医术,应该早就出来了,但是却等到现也没有动静,这次医治的时间有点长了。 当郑吒将这个决定告诉李萧毅以后,不出所料的李萧毅立刻跑到了‘主神’下,将兑换的意思告诉了‘主神’。 “哈哈,主公之言甚是,浑也正好有事想要与主公分说。”到底是粗人出身,粗犷、性子真切,没有多少矫揉造作之意,郑浑丝毫不觉得自己的嗓门有些大了,夸张的笑了起来。 可是,随着火灵越来越近,众人的脸‘色’急变,火灵中有几股元婴级的气息流动,十分清晰。 “狼骑,狼骑,狼骑……”不知是谁带头,单臂举着手中的长枪,一下一下的喝着,随即不断的有人加入其中,四千狼骑的声音瞬间席卷了整个战场。 ‘马车’很宽敞,宽敞得像房不像车,要不是还能隔着窗看到外面飞速后退的山峦溪水,黛玉指不定以为自己还呆在某一个大户人家的房间里。 “轰!”一声巨响,一股强大的波动扩散,其余三位长老急忙出手挡住这股波动,不让其破坏了后院的东西。 “西涯王朝解体后,还残留有不少前朝余孽,其中就有不少是春秋门留下的暗子,还需要仔细清理一二。”春阳子低声道。 此时的谷颜脸颊上挂满了泪水,眼里带着幸福的笑,或许是因为太过于专注了,她没有看到医生同谷琛之间的一丝暗涌。 沛阳侯夫人即便不情愿,到底是只能让开了。只是却一直看着刘氏,就怕刘氏做出什么事情来。 “到底怎么样?”看着已经输上氧气的人,这次他差点犯了致命的错误。 正因为如此,这两位如今都是如履薄冰,低调得很,哪怕是明德,也不敢和四爷走得太近,这些年来,能光明正大地和妹妹见面的机会实在不多,所以,今儿的满月酒他是必到的。 惨叫声逐渐远去,大殿也是一片寂静,在场另外的暴熊族强者更是浑身吓得冷汗连连生怕连坐到自己,没有一个敢出声。 如今,皇后也怕皇帝死得太早,所以必然也是会想法子叫皇帝尽量多活时日的。 城管跟工商一起联合执法,显得威武无比。他们个个都表现得霸气十足,对着孙虎和孙诸等人又推又骂的。 ------------ 第180章 悲欢 “常兄,群芳阁又新添了一名花魁,不如联袂去品春茶?” “不了,靳老弟,我等在军营操练兵马半月之久,也未回家看看妻儿老小,我得赶紧回家看看。” “唉,常兄英年早婚……哈哈哈,瞧我这张嘴,弟弟口无遮拦,常兄别往心里去,既如此,那我就先一步,试试这花魁的道行深浅!” “靳老弟请!他日若有 秦傲显然没有什么耐性,因为顾晴空抛弃他的事情,他的心里有火,所以全发泄在了尹君君的身上。 而姬羲刚刚说的那个地方,正有不少的人各自为营,仿佛在等待着什么,这些人当中有他们见过的一些面孔,也有完全陌生的面孔,他们都有一个统一的特点,那边是……修着。 祈子君按了按发疼的头,这也是她自作孽,否则她绝对可以在那一天,嫁给他做新娘的。 第一次,魔茵言踏进屋子,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轻轻的上前,手触碰着屋子里物品,摸着每一件,脑海里都浮现着一片模糊的视线。 “好的!”目送林星沫离开,蒋甜甜的目光扫过林星沫之前坐着的位置,多了几分的羡慕。总有一天,她会走到林星沫的这个位置上面,或者,踩着林星沫,走上更高的位置。人总是有野心的,这是林星沫交给她的不是吗? 在冯家之心的心里,白家那就跟炮仗似的,一碰就炸,炸伤的往往都是冯家的人。 一下子便懊恼起来,瞧见她有些狼狈地靠在墙上,心里涌起的某种未知名情绪,将他胸口堵得水泄不通。 要说以前或许还有这个可能,但现在的海联帮可是有着赫赫威名,连洋人都要礼让三分。 也就是说,他的形象就给人一种傻笨的感觉。而且,鲁志申以前的表现并不怎么样。 只不过,陪着新娘呆在洞房里面的男子是魔族王子魔西,而并非新郎云泽。 剩下的时间,李庄觉得有些空虚,一直与艾尔塔纠缠,死不认输,没想过会出现今天这样的结局,果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余哲大奇,转而提起参观威森纪念馆过程中自己和其他参观者的判断,包括一些犯忌讳的话题。瓦利卡马和葛特丽拼命向他使眼色,但皮迪大人像没看到一样,滔滔不绝。 半个时辰后,十几骑满身血迹的哨骑飞奔而至,当先一人正是领兵驰援金州的哨骑主官。 从泥土里钻了出来,川木一郎顾不上血流如注的伤口,急忙将望月若香也从泥堆里扒了出来。 菊花战神部队现在也就是凑了点人数,但阶梯骨架还没成型,现在是没碰到硬茬,要是碰到了十大公会的精英骨干团,那是非常难打的,这还是基于那些骨干团实力不进步的前提下,推断的结论。 不久,肖丞看到了一个执事打扮的修者,修为莫约元婴四阶,形色匆忙,手中拿着几根手腕粗细的红蜡烛。应该是参与婚典筹划的执事。 十年后……最后一位仆人也无奈地走了。只剩下那只九尾苦苦地等待着自己主人的回归。 至于破坏死光,威力太大了,不知道这洞窟能不嫩承受这等强度的攻击,阿治可不想被活埋。 “呃……”肖丞忍着极为强烈的痛苦闷哼一声,心中一片冰凉,右手变成这样,他的实力至少要折损三成,不知道青山沁水之术是否能够恢复右手的问题。 ------------ 第181章 坏了,主母你也是蛇? 渭州的瘟疫死灰复燃,居然又爆发出大规模的感染,不仅是渭州本地,就是相邻州府县城都知道了消息。 顿时让无数人心里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 实在是这瘟疫过于可怕,药石难医不说,关键是还磨人! 说瞬间击穿整个州县的医疗防线也不算,患病者还能苟延残喘,不至于暴毙。 但这是什么萧条动乱 突然,谢晋停下了脚步,从心神内传来了一道冷漠的质问声,他沉吟半响,原本不愿理会,但细想之下还是先搪塞过去。 反正现在的人,没什么法律意识,没有扯证意识,过两年,她想走,谁也拦不住。 “哪里不行?”陆千寻的眼睛楚楚的看着叶枫,里面看不出一丝杂念。 姜山愣住了,“这是干什么?”姜山看着王子,仿佛是很陌生的一样。 战神无双所在的玻璃房里,陆千寻在连续两次探入野区无果之后,显得有些着急。的确对面没有什么明显的动作,可以这样防守就会拖慢他们的节奏。而节奏乱了,就会被找到可乘之机。 “上尊,等等……”虬龙正欲再次击去,突然被谢晋叫住,它止住身子,神情不解的看着他。 比如说楚皇,他生母身份低微,先皇又不喜欢他,再加上那时候他的兄长们闹的厉害,他就只是随便学学,就被送出宫。 所以今生,作为开挂的重生党,周蕊自然要选择浙大啦,这一回,她是名副其实的浙大学生。 一分钟后,琉璃打来了电话,电话里她的声音还是像猫咪那样诱人,总是能渗透到人的心坎里。 人下意识地反应就是左右顾盼,周蕊也不例外,只是……天空中飞过乌鸦三两只,留下一串省略号。 炼制的成功率不高,但是通过这三天,他已经把成功率从百分之三十,提升到了五十左右。 “坑爹呀,这是什么鬼?他也就说说,要不要应验得这么准?“想起了自己曾经撒过什么慌,龙傲天进入了瀑布汗模式。 她明显觉得初辞很不喜欢她,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霍庭州多余的腿部挂件。 但是经过这么一场折腾,房东和房客之间,还有房客相互之间,也彻底失去了友好相处下去的基础。 这一击,古奇拉枪的粗大光柱,擦着开天舰而过,并不是没有射中,而是詹纳森的本以就是如此。 至于萧宇陌,他是唐墨的亲信,TM集团创始人之一,常年呆在美国,主要负责海外市场,与唐墨平级。 唐墨心里憋着一口气,又无处宣泄,整张俊脸阴沉地都能溢出水了。 都不用古飞说话,两百人瞬间冲了过去,十几人甚至连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便身死道消。 王乐走在回山寨的路上一直在思索着,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才到县城去的,怎么想不起来了。 所以他在满月的子夜里困住他们,让他们走投无路,或者更准确的说,亨利在等周宁为了救秦长生而走入绝境。 沐晓烟转过头去向远方望了一眼,自己根本就不是因为这件事在生气的,所以也不知道如何地去回应他的话。 而就在那一瞬间,切原突然瞪大了眼睛,他那原本只是有几丝血丝的眼睛居然一瞬间变得通红起来。 无非是去刺激刺激了叶九霄罢了,这招叫什么,借刀杀“情敌”。 那一大印,遮天蔽日,能把天穹都给遮挡,让大星空变得黯淡,日月无光。 ------------ 第182章 火塘,借尸续运 “李道长,昨日刺杀袁知府的凶人,趁乱逃了出去,我等已经悬赏画像,行移公文,诸处缉捕了……” 亭榭楼台,池水深深的袁府之中,满府丫鬟佃佣不小于数百人,连养马的圉人都有十余人,皆如公蚁般忙碌于府里府外。 此刻,几名簿尉、提勾官员,聚集于正务堂前,眼观鼻尖,面容紧张。 李清岗身穿道袍,身 上一次,太后和颜悦色地见了他,并且说这显然就是离间之计,她能识破,请僧王不要多心。 韩遂眼睁睁的看着,这亲兵愣在原地被林木一斧砍杀,眼神之中满是不可思议。 顾许掏出钥匙,打开门,蓝若思的视线随着门一点点地看向屋内。 在苏曳的阵列中,他袁甲三虽然进来的比较晚,但级别几乎是最高的,只要身体健康,一定能够大展宏图,未来进入政事堂也是可期的。 事实也证明了吕布的判断是没有错的,吕布逃跑之后,收拢西凉残兵,霸占长安,可以说董卓死后的那些遗产,吕布继承了大半。 今天就要正式去机械厂上班了,不知道这采购员是不是跟自己想的那样,打个招呼就能申请离开单位,回自己镇里采购的。 虽然对于英格兰球队而言摆大巴是很难以接受的事情,可是现在的富勒姆是真的没有任何办法。英冠联赛进行到现在,已经过去24轮,一半的赛程了。 王雅萱是大学生,牛仔裤已经洗的发白,上面还有不少补丁,怪不得王雅萱在自己身边,连头都不敢抬。 田雨公拥有敏锐的政治嗅觉,至少在这一刻,他和苏曳是天然的盟友。 季宴礼喜欢看着她笑,似乎看着她的笑脸背上的伤口都没有那么疼了。 本来她就在犹豫要不要把张安峰的异常跟姐姐通个气,现在看两口子都这样,等回去,她还跟跟姐姐说一声吧。 难道是因为他辜负了盛朝朝,在她最需要人保护的时候伤害了她? 林怡被瞪得委屈地红了眼,她是想着老爷子要是亲眼看到亲孙子那惨状,说不定能心软一些。 但是厉寂延觉得如果这个动作是尹洛嫣在他面前做的,他不一定能发现。 从老板那肉痛的表情来看,他可能真的只赚到了一丁点辛苦费,还浪费了这么多口舌。 包括城市防卫的人在内都没想过,这世界上竟还有这种玩意,他们不得不将一部分火力分配到近防炮上抵挡导弹来袭,甚至还需要注意附近有没有别的照准引导单位。 周星星发了这么一条动态,意思很明显,他相信郭齐林的品性,又或者说认可。 亚伦愣了一下,几万年前,新石器时代,那时候挥舞木棒的不是巫师,是猿人。 罗伊港和洛基港的少年们义愤填膺过后,可耻地颓了,仿佛受到了从身到心的沉重打击,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周围不少新生老生们见状暗嗤,看到阿塞扎被拒绝,似乎都很幸灾乐祸的样子,倒是阿塞扎自己毫不在意地眨眨眼,立刻闭上嘴安静地待在桑若旁边,一副老实等待下课的样子。 唐冰玉一边化妆一边偷偷的观察身旁的周泽楷,看着对方帅气的面孔,心跳十分的不争气,只觉得旁边的男孩儿在发光。 冥冥中,似乎有个古怪的声音在阴森森地笑着,本来这声音应该是对着桑若一人说的,却传进被紫光笼罩的所有人耳中,反被不少人以为是桑若在搞鬼。 ------------ 第183章 悬赏史进 “出什么事了,你怎么这样?” 看着李清岗那蓬头垢面,衣物上到处都是火烧雷击痕迹的模样,袁术眉头一皱。 “可是庄玄明又为难你了?” 李清岗沉默了下,不愿谈及此事。 而是将方才跟一众官吏商榷谈论的事,娓娓道来。 “真被白素贞,找到了破蛊之法?” 袁术听到这些话,神色大 “我可告诉你,我朋友知道你今天过来,都非要过来见见你,她们都是明星,到时候你低调一些”,唐糖给周瑞告诫道。 “婷婷,不要乱说,他人很好的,刚才可能是没看见我们。”步凡忙拉了拉梁志婷的胳膊。 孟神通双拳挥动,带出一道风墙,护住了月城武的身子,让其没有受到进一步的伤害,稳稳的落在了地上。 制器关键并不在于原料,天地之间的原料就是那么些,并不因为生长在圣界就比仙界珍贵。 罗迁琢磨着,在开业之前,登门拜访一下赵洗河老爷子,自己道他的地头上“混世界”,总不能和熟人两个招呼都不打,何况,自己以后还要靠他照顾呢。 而剩下的那二十名无头刑族的战士,则是并没有立刻追踪,而是自行聚集在了一起,似乎在窃窃私语一般,不过两秒钟之后,这二十名无头刑族的战士分成两拨,向着孟神通和月城武逃走的方向追将下去。 天幕上,当看到亚当被地狱三头犬吞噬的那一刻,许彦呛得眼角发酸。 本来一切相安无事,但是今天晚上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道淡淡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房梁之上。 好吧,林动这一对只能话郁闷为力量,继续努力的插秧,最终众人的努力,还是在天黑之前把秧给插完了。 下午的时候,车老已经开始在整理他的毕生武术心得了。看来对于明天的“武术大会”,他是十分看重的,而且也真正希望中华武术地历史能够因此而改写。 去到陈氏院里时,陈氏正在给方玉婷讲出嫁的规矩,方玉婷老老实实听着,不住点头,周氏偶尔在一旁补充。 花上叹道,“应该让义父回家去一趟,至少他该和义母见上一面。”因为她和艳儿结拜过,这时便叫郑王父为义父。 燕王盘腿在罗汉床上解着棋局,殿里奢华清寂,四面高高低低的烛台映出的光辉,更添了几分厚重。 花上观察着四周,虽然有结界,但是阳光依然自然地照耀进来,海风吹拂着她的头发。抬头看看天空,头顶上根本看不有所什么屏障之隔。 “呯呯呯……”胡正杰是本能听头儿的命令,谢景宸的话刚落,他的行为已经是完美的执行完毕了。 倘若我现在伸出自己的掌纹内,只要知道自己现在的位置,想要走出来也就不困难,可我不知道自己现在的位置。 “是!”胡正杰一听到有自己,一双大眼立马闪烁,敬礼后立即离开,就怕头儿反悔似的。 “是吗?”楚云笑了下,朝孟荀子等人点了下头,孟荀子等人心神领会的走出了法庭门口,等着楚云出来。 这里说了会儿话,作为陪客之一的沈嫣便就先离场去黄氏那边帮着张罗午宴的事。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墨九霄开门之后一愣,尔后嫌弃的关上门。 “这么厉害!一下子瞄准了这么多人的经脉位置……”领头黑衣人瑟瑟发抖。 ------------ 第184章 惊走 西门城墙下。 两队铁甲城卫,懒洋洋的斜靠在城墙甬道内外闲聊,把长枪夹在怀抱之中,头盔则被他们随手放在一旁,露出一张张肥头大耳,眼袋快把苍蝇夹死的脸。 大宋进出城门时,虽然名义上有‘公验’,查明百姓路引的规定,但压根就没严格执行,三教九流皆可入城。 所以守城,便成了闲差。 正聊 也不知道是早就看到了肆月路过,还是有什么心灵感应,唐启铭同时回过了头,两人四目相对。 嘴中炸开的禁咒让它发出一声凄厉的呜咽,大股大股的黑色血液顺着它的耳朵、眼睛、鼻孔以及嘴角流下,凄惨无比。 因为特摄片需要用到很多的特效部分,所以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在转场过程中进行服装的替换。 “老师不会骗我们的,话说这个学院只十二岁的,陈取你已经十三了,这怎么办。”唐三说道。 “吃过药之后,它可能有一些过激的反应,你不必担心,配合就是了。”扁恒意味深长地叮嘱了一句。 弗兰德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跟着陈取离开了这里,参观着蓝霸学院。 “你活着干尽坏事,死了还要取人性命,你怎么那么不争气!你妈你爸都被你活活气死了,你竟然已经吸、毒死了还在做坏事。禽兽!”爷爷看着自己母亲脖子上的痕迹指着厉鬼破口大骂。 肆月从没见过万天佑这幅凶恶的表情,惊吓之中她心脏狂跳,就想立刻摆脱困境,艰难挪动脚步,凑近门口。 虽然已经记不清其中的细节了,但是看到这份剧本,毛易也差不多能够想起一些和剧本里不一样的地方。 他们脖子上戴着禁魔项圈,有的甚至还被锁住四肢,一个个垂着尖尖的耳朵,面容憔悴无比,目光黯淡绝望。 “反正最近无聊的很,待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情,皇帝给我找了个事情做,可不能辜负了他。”刘启天这样说道。 陆浩刚伤感了一会儿,就在办公室的洗手间去洗了把脸,出来时露丝给他弄了杯牛奶和一块面包,这牛奶喝喝还行,就是这面包,陆浩还觉得没有老家里的两个馒头管事。为这事,陆浩曾经和露丝辩论过,当然是各说各有理。 “很多天没见末末,我想她了。”这绝对是够强大,又让御言笑不能反驳的请假理由。 T台秀走到了尾声,T形台下顷刻间想起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那么的狂热,无数双眸子最后聚焦在ALICE的身上,她从后台走出来,接受着大家的称赞!她的脸上有着挥之不去的喜悦,异常的耀眼。 “我打算带领兄弟们到翡冷翠附近建立分城,我们工会有些余粮,也有些地精建筑师,相信不久就会建立起城池,这段时间,大部分兄弟先在我原来的驻地练级,这边完成之后,那边的驻地就可以卖掉了。”聂斌说道。 “继续睡觉,困死了。”缓缓的闭上了眼,没过多长时间就睡了过去,睡得很实,连哥几个什么时候去的学校都没有听见。 被艾布纳这么轻轻一拍,杨炎这才注意,在众人的不远处,有一座高大的银灰‘色’建筑。建筑上,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艾俄比公会。 众人百无聊赖的看着那片领域,对他们来说,茗菱战胜那家伙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至少刘启天还没见过茗菱有难为的时候——除了那个黑衣人。领域的震动越来越厉害,刘启天都忍不住要打哈欠了。 ------------ 第185章 菜园头子,智深和尚 赖哈带着人马,出了西门,直奔小珈蓝寺而去。 方走了三十余里路,便见官道边,一名好似个行脚僧的大汉,拦住了去路。 “弥陀佛!敢问诸位,可是小珈蓝寺赖家庄主门下?” 赖哈停下脚步,看了这行脚僧一眼,道, “你这和尚,有何事?” 鲁达摸了摸剃得不算干净,还有些扎手的脑袋瓜,笑 “雪樱?”洛灵想到了什么,便微微点头,决定将正餐留到现实里,埋头吃起了甜点。 看看平凡的生活多好,决定了 以后等自己。不想修炼的时候,就拉着自家徒弟来人间,多好。 一个青面獠牙背生双翅,另一个手握狼牙棒,全身铠甲,只露出如野狼般的眼睛。 事实证明,松本大郞是国际杀手,安德夫是有名的雇佣兵,事后官方做了一份很详细的说明,第一时间就将网上有关这事的新闻屏蔽。 说着,苏云双膝跪地,双手顶在一侧的龟壳上,猛的用力将海龟掀起,在用力才将对方彻底摆正。 她决定,明天把武修的修炼要点传给他,自己就打算去荒芜森林了,好给自家徒弟找药材治病。 虽然隔着远,可是韦亦辰的视力太好,能够清晰地看清楚她们的每个动作。 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又看了看石洞怎么办,师叔说了,师父要出关的,万一自己现在去吃东西时,师父出来,看到没人,可能会很伤心的,这可怎么办? 于是乎,两人神色纠结一番,还是打开手机中的道具栏,不舍的将宝箱和钥匙放在了地上。 如今闻到淡淡的羊膻味,心里五味杂陈,不知依旧闻不惯这膻味,还是模糊的想起了那张令她害怕的面孔。 “没关系,你受伤了,咱公司是人性化管理,郭姐刀子嘴豆腐心,不会残忍的让你拖着伤上班,郭姐要是无情压榨员工,那谁肯听她的话,整个公司还不得乱了套。”丽丽笑哈哈的插嘴,反正她会第一个不听话。 本来,余家老宅要想去出门,必须穿过整个村子。后来,靖王府在西山修别院,就另行开了一条道,正好经过余家老宅门口,能够避开村子直通官道,省了不少路程。 “吼!”狮蝎兽压低声音低吼几声,将之前的一起都汇报给中央的那个黑影。 “认宰认杀?我为什么要宰你杀你?你做下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还是你前世是个杀人如麻十恶不赦的大坏蛋?”朱君凡用调侃的口吻问道。 不过,两人也是约定,下一张专辑,方言必须给她创作一到两首歌做为补偿。 中央是富豪区与城主府,类似城中城,等闲人是无法入内的。除了西北一块属于猎人区外,另外三块都是平民区。 当然最关键的地方还是要陈浮生放出神念探查,这样只不过是让彼此双方面子好看一些而已。 没有短笛的催动,活跃地脑虫逐渐又恢复到休眠状态,保镖们这才脱离痛苦。 “他要是敢回来,看我不打死她这个贱人”刘桂花也怕别人来找她麻烦,就恨恨地说道。 看样子是病毒来临后他们几个往外面逃,突然就变成丧尸了,也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丧尸,不过还是要先干掉眼前这几个再说。李超心里一喜,这样一来,别墅问题就解决了。 亿万真的不敢相信,自己苦苦的找寻了半天的灵珠居然是五颗灵珠当中的假灵珠,此时亿万恨不得直接一掌把叶擎给击杀在自己的掌心之中。 ------------ 第186章 稻禾笔耕录 鲁达可是知晓,史进这小子遍地留情,整天到处嫖,在女人肚皮上狠狠栽过跟头。 有道是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史进却没有半点觉悟。 当然,白素贞是个例外。因为娘子压根就不是人…… 鲁达这边想着,却说厢房左近,除了鲁达、史进这些‘新人’外。 还有二三十个同样负责耕田种地,卖苦力的老人 石头见郑飞如今是真武境五重天的修为,而对于一名二十露头的人来说,能够达到这个修为,也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周天龙点了点头,随即,二人又继续讨论了一下关于帮派成立的一些具体问题。 在往里走了一点,我勒个去,到处拜放的是超过三十万的丰田越野,都是关着公安局的拍照,和这质朴古老的办公大楼形成了鲜明对比,让人心里多多少少有些震撼。 根据葫芦前世的探索,李明就算是现在凝聚金丹也没有用,他必须修炼上古无上元神。只有无上元神才能够驾驭葫芦世界。 就在这时,我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我不能碰韩若云,如果我真的进了部队,万一哪天牺牲了,韩若云怎么办,不能害了她。 周铁柱躺在床上活了活不了还难说,胖子又逼上门来,周云飞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无助,难道兄弟两人辛苦七八年才挣来的煤窑就这么拱手让人吗? 京城的夏天皎阳似火酷热难耐,黑子的夹克穿不住了,下车前他把军刀和枪都装进包里,把夹克脱了挂在胳膊上。 而这个方子,砸在人的身上,只要力道和部位拿捏准确,不会受重伤,只会让人感觉到痛罢了。 不痴不知道内情,欢喜点头答应了,这厮忙不迭的跟着张妈选了一个房间,一进入房间,不痴大师就在墙壁上敲来敲去。 这也是副班长第一次让我们感动,从我们进入军营第一天开始,我们就没见过副班长笑过,每天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搞的好像我们欠他三五百万没还给他似的。 例如:这波尔多帝王,就算的上史托克大公爵的表弟,同时也算得上史托克大公爵的表妹夫。就连那幽明公国的国主,同样也算得上波尔多帝王的表外孙。 这一干就是七八年,街坊邻居都基本买胖子家的水果,胖子奶奶为人善良实诚,做买卖讲良心,政府那么照顾她,她也不能让政府看不起她,所以就起早摸黑,进好货,卖平价,不短斤缺两,绝对是童叟无欺。 叶龙渊终于出手了,他双臂狠狠一夹,就夹住了对方的胳膊,让程无念的攻势暂时消失。 穆萨罗接着给他解释,“法师和剑圣都有【镜像】,但这个【镜像】并非是主世界真正拥有的,而是从你所想知道的-1世界。按照灵魂最熟悉的方式重构的。 苏玄就见,这些人虽说没有开口,但无不看着床上的老者大摇其头。 刚子、孙志辉闻言,也没客气直接坐在唐枫的左手,郑安国则稍微有些拘谨,目不斜视的走到右侧是正襟危坐~,就连愣在当场的崔山听到唐枫的招呼都鬼使神差似的直直坐了下去。 “走吧~龙哥,有人会给你解释的”张燕笑着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 逛到下午三点半左右,唐枫接到萧萧的电话,在电话里两人约好晚宴用餐地点,随后唐枫告诉大家今晚自己家里人都会到场,虽然是在招待所,但应该也算是家宴。 ------------ 第187章 白素贞的大危机 自从他进了渭州地界,似乎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听到这位鲁都监的威名。 什么梦中弑仙、什么铁骑踏魔窟、什么身立处百妖避让,一顿要吃十多头妖怪才能饱腹…… 简直是传得神乎其神,就差塑金身修庙宇了! 只可惜,这等人物,不能结交见面一番,实乃人生憾事。 “那鲁达说到底不过是肉眼凡胎,又没 嫦娥咬了咬朱唇,提起所有气息,就yù殊死一搏,突然发现这个男人并没有被扑倒,而是鬼魅般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前。 要知道,那些化元丹可是他给掌门的重孙专门炼制的,所以他在炼制的时候非常专注,绝不能是随手敷衍而成。 正是由于内卫特勤的这些特点,在华夏国他们还有一个别号,那就是大内高手。 心念一动,冥河老祖则是放弃了继续轰击血海之中那封印,出现在了血海之中挡住了那些散修的去路,更是挡住了共工祖巫的去路。 确实,眼前的朱雀根本没有实体,完全就是一团烈火,这和李夸父所了解的完全不一样,作为一个神兽,诸如青龙、白虎、玄武,它们哪一个不是切切实实存在的本体,可为何朱雀却只是一团火影? 原来林天生的生日竟然只和卓依婷差三天,也就是说,林天生几乎是和卓依婷同年同月同日生。 待伤势养好后,他只需要再去猎杀一些高级妖兽和灵兽,便肯定能升了这一级。 几丝雾气溶解进空气之中,林天生闻了闻,顿时感觉到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不知是谁所首先如此说,却普遍为来此的人所接受,逐渐成为规则。 楚老先生担心他们已经堕落了,进入了黑道,若是那样的话,大内高手的证件很有可能会用来干恶事。所以,他才恳求林天生夺回那个证件。 想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之后,在妖族自诩足智多谋的白卓只觉得自己单纯的像一张白纸,不免有些感慨。 拉着吕香儿一同坐下,吕洪将一个放在她的面前,自己才坐着吃着另一碗中的鸡蛋羹。看到吕洪被烫的呲牙咧嘴,吕香儿立时呵呵直乐。可她一边乐着,却也拿起瓷勺与吕洪对吃起来。 “什么!”天生陡然站起,瞪着大宫主,怀疑她是不是疯了,任何人都无法抵抗那定海之心的力量,她竟然希望自己能够去打破定海之心? 吕二娘却是一口否决,并趁着衣物都收拾好了,不容吕香儿多说,便将她与朝霞赶了出来。隔着房门,吕二娘只说了一句‘我自有分寸’,便没有了声音。 我和唐悠悠厮杀着,干掉了这里几十个敌对玩家之后,我眼睛中寒芒一闪。几乎同时,我拿出了震天弓,拉起一枚巨大的箭矢,金灿灿的犹如暖黄的夏日。 到了城门,范宛下了马车,萧燃说会让太医过去,然后就带着邓贤跑了。 \t“哎呀,秦市长醒了,他没事了,太好了。”救援队员们欢呼雀跃,秦风总算没有因为救人牺牲,否则银城失去这么一个好市长绝对是巨大的损失。 离京城最近的行宫,就在十里之外的寒山上,几人没有骑马,走着去的,一路打打闹闹,到了行宫,果然如萧燃所说,没有人。 此时此刻,连稍眯着眼看着石场边缘方位石壁的方御臣都没有发现的是,他那种散漫的心态竟悄然的产生了变化。 ------------ 第188章 相公,你可是累了? “辛苦你了,不知药田的情况如何?”白素贞语气温和的问道。 连赖老翁都看出了白素贞如今的危机,白素贞自己自然心知肚明。 红尘沾染过深,情根深重,对于修士来说是祸非福。 可此本就是两难的抉择,亦是她修行的劫难之一。 “这……” 赖老翁面露难色,道:“渭州风沙本就大,再加之降 哪怕是鬼圣,也扛不住这旱魃的一道气息,一个万载古地,十尊玄婴高手,在一个三花聚顶的顶尖强者手下,也一样是一掌就可以覆灭。 阿梨闻言睁大了眼睛,每一个生灵都会有属于自己的生气,没有生气就是死灵,而知知的生气,不是她自己的?! 满大帐就和冰窖一样,所有的人都在瑟瑟发抖,但在瑟瑟发抖里,却亢奋异常。 结果就在这最近的守城战中,他们却爆发了比自己的军队更坚韧的战斗意志。 夏轩真的怀疑自己要是继续待在这里的话怕是会忍不住做出什么不可见人的事情。 “老弟,你就说什么时候动手吧,四大家族那边暂时没有什么动静,可以腾出手来全力对付红叶杀手组织。”海大富也在旁边开口说道。 “堂堂市长,竟然这么说你明白,想来也不是什么好鸟。”张天易只听到了一点心灵的声音,但对这个政府官员的印象就彻底黑化了。 现在愁的,是如何云儿交代,人家是千金公主,亲手缝制的衣衫,连一水都没穿过,不见了?自己目前这个造型,又如何向影儿交代?说自个掉沟里了,还是被妖兽袭击了?什么样的妖兽光脱帅哥的外衣? 然而等对方亮牌之时,她脸上的表情僵住了,要笑不笑的,看上去甚是滑稽。 这是因为林云的龙灵力质量很高,高到了吞噬的力量都來不及吞噬了,需要时间去消化。 绿衣修士根本没有预料到萧让竟然能使出这种手段,他匆忙之中打出另外一个手掌迎上,固然是一下子就已破去此招,然而他那一瞬间的慌乱之色却是尽数落入众人眼中。 一旁吴玉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昊辰的做法,战斗经验丰富的他,岂会不知道,只要刘王被击败的话,那么接下来,就敢是他了。 只见在自己面前,一个高大的黑影斜斜侧着身子靠在山壁上,右眼紧闭。左半个脑袋连同左眼在内竟然不知道被什么利器削去了,只还剩下那半个脑袋。在另外半个脑袋上,似乎还能够看到红的白的沾染在了血色长发之上。 再加上远东集团的立足根本不在国内,所以他只想等到必然的时候,在瞬间出手。 那条路上没有什么车辆,司战北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注意,不打草惊蛇,也没敢跟得太近。 “萧让,当真是冤家路窄!”风无华阴森森得盯着萧让冰冷说道,眼神之中寒芒一闪而过,一抹杀机悄悄在心里生出,他也懒得和萧让多废什么话,手一招,一把威风凛凛的八尺大刀立刻出现在手中。 不会藏在天花板上的,也不会藏在什么柜子床底下,姬兰若在这屋子里藏身数天,肯定对这屋子十分熟悉了。 虽说刚刚不喜欢老妈说的那些话,可在他的心里,老妈还是最重要的。 吼!吼!庞大的神识威压立刻肆无忌惮地在此地肆虐起来,围观的众位修士都是看得一阵心惊肉跳,这种程度的神识之战乃是他们第一次见到,在紧张的同时更有一丝兴奋。 ------------ 第189章 呼风唤雨 赖宝伺候着赖老翁,为他剪去蟾背上多余的死皮,又取来浸泡温水的帕子,为赖老翁擦拭着身子, “老祖宗可还在担忧田里的情况?” 伺候赖老翁,似乎是赖宝每日最大的运动量了,还没擦两下,便有些气喘吁吁。 赖老翁无奈叹了口气。 “鲁都监的铜钱大法,虽然有经天纬地之才,但老朽我越是去做,越 比克提尼号捕鲸船上,雨果侦探把手机摆在一张板凳上,盘腿坐在露天的甲板上收看比赛,看到竹兰冷着脸收回洛托姆时,不禁连连摇头。 但就这样退了门店也不可能的,一来,迪恩大师已经测量了数据,在做设计图纸了,她不能让迪恩大师那样的人重新设计一次,成本太高,浪费不起。 他转身,便正好迎上额角青筋暴起的陆霁明毫不留情的一拳,正打在他的颧骨上。 所有人认出了来者,清一色异类,除了被击败的异类外,连候选者琐罗亚斯德、米尼兹赫然也在其中。 这处院子的位置算是很好的,但很安静,里头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还有两个哑巴似的宫人,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人。 祂是知道仙神战场无法保证生死,人世间来的援手肯定会出现伤亡,只是没想到会是当着祂的面。 老杰克旅馆的侍者似乎也提前得到了通知,罗奎等人一到,就将所有的事情安排的相当妥当,根本不用他费神。 被纳什卡象鼻困住的阿二,其手与哈奴曼的金色大锤碰撞在一起的一刻,迸发出了星火,迸发出了恐怖的涟漪气浪,令刚复活的主神级禁区生灵被波及,再度被杀死。 看着洛红菱掌心漂浮着的蓝色火球,纵使杜十娘之前如何自信,此刻脸上也写满了惊慌二字。而洛红菱并没有回答杜十娘的问题,只是噙着笑容,肯定地说出了三个字。 赫连渊握紧她的手腕,将她一扯一推,来了一个帅气的壁咚,将她牢牢的扣在他跟墙面之间。 杨奇看着眼前的人,不管是穿着还是谈吐,估计是楼上某个参谈头目的心腹,在说话时言语中也是一股给人高高在上的感觉一样,非常的让人不舒服。 温静不等颜爷爷说话,立刻就闪开身子,露出一直被她挡在身后的林老爷子。 但张羊等人却像永远多不会喝醉一般,一杯接一杯,不停的喝着,当然,也没有忘记拉着他们一起喝。 拇指轻轻揉着被他吻得红肿的樱唇,喉结滑动,忍不住又垂头过去一口含//住。 虽然王霄芸已经无法记得当晚具体都说了什么话,但她还有印象的是,当时说到了林静娴不愿意陪睡的事。 再加上那惊艳到让人无可挑剔的完美音质,带上耳机闭上眼睛就好像融入音乐里身临其境一般……这首歌不可能没有话题。 “落儿,好久不见。”早就等候在录音棚的纪老,抱着大王跟她打招呼。 他发现这个起初平平无奇的少年,是一个以他的眼界无法理解的怪物,从一开始想要弄死他,变成了深深的忌惮与犹豫。 打听了这么久,云易已然在脑海中勾勒出了自己生母这些年的生活:说好不好,说差不差。 其实也致敬了云图中最后一个时空维度里人类即将灭亡时的造型。 至于汪静桦和一众华艺安保,在送回苏见雪后,就被拦在了灵木村外。 ------------ 第190章 达达,你饶了奴罢 忽有狂风呼啸,大雨倾盆,如同密集的箭矢,疯狂地击打在石潭之中。 白素贞看着从风雨中行来的那道魁梧身影,一时间,竟有些痴傻了。 呼风唤雨? 相公居然习得这等蚕头法术,可还有什么事情是相公做不好的? 这一刻,鲁达在白素贞眼中,变得无比神秘,甚至让她心底都产生崇拜之情。 而此 算了,最后,苏南想了想,还是拿上吉他下了车,准备上楼先彩排抽号。 “来人,将她带下去,好生的看管,给她好吃好喝的。不过若是人跑了,我就拿你们全部充作奴隶!”那男人喊了一嗓子,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他几乎可以看到大把的黄金从自己的眼前飘过。 “哇,英雄来啦,大家欢迎”马勇刚跨进教室的门口,就听到教室里有人大声的喊了一句。 夭夭则是一脸凝重的看着两只魔兽在不停的厮杀,但总是感觉哪里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 我以为他会带我去吃饭,但我没想到他把我带去他公司了,我是第一次来叶寒声的公司,一进门,前台的人就恭恭敬敬喊了声叶总好,然后也冲我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至于魔族语,前世张远作为军方高级将军是必学科目,他性格也有强迫症,既然学了,自然要学好,所以他这一口口语听起来和魔族基本没区别。 我点了点头,感觉有点怪怪的,不过我没跟王琦多聊,便扭头回了办公室,倒是王琦,她端着咖啡跟我走进来了,我在沙发上坐下,她便也坐下。 “行,那我知道了。”,马勇想了一下,也没跟谭大伟客气直接抓走了银行卡。 好半晌后,莫靖远才缓缓开头,一抬眸,眸中那毫不收敛的寒意便让白翩然的身子不着痕迹的轻轻一颤。 其余管事也赞同的点头,炼制元丹可不一定是赚钱的生意。要是元丹师水平不够,很可能就成了赔钱,甚至是烧钱的事情。 当然,唐茗月因为闭上了眼,所以一切都没看到。只是感觉到她那画妆手法,似乎与寻常化妆师大有不同,心中有些奇怪。 看着吴剑浪的反应,李彦自己也惊呆了。他只是有感而发,随口问了一句而已,却没想到却一下把吴剑浪问住了。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有些魔怔,连李彦连续叫他几声都没听到,仍是一副怔怔的模样,眼里全是惊疑迷惘。 朱恬芃的修炼动静不大,应该是听从之前观音的嘱咐慢慢修炼,丝丝缕缕的灵力被她吸收,然后转化成灵力,开始在身体之中进行一个又一个周天的运转。 这种东西,方一诺早就得到过。在千刃谷的禁地里,他得到那块宝骨后一直把它收着,没有派上过用场。 孙舞空目光一凝,似乎想到了什么,脚下筋斗云出现,直接从上边飞出了合绣楼,向着唐三藏离去的方向追去。 “你叫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方洪侧着耳朵,一只手搭在耳朵上,大声的喊道。而那个士兵的胸膛被其用力踩住,连呼吸都困难,更别提说话了。 一个谢寒衣一个燕天南已经足够难缠,若加上这深浅不知的轩辕剑主及他身旁之人,那凭他们几人,今日岂不是难出升天? 信上除此之外,还说了不少乱七八糟的废话,可是真正有用的,高琳华却是愣是没有看出来。 ------------ 第191章 人道玄光 “咦?那是?” 鲁达惊疑一声,瞳孔骤缩。 随着跨过年关,进入政和元年。有混沌相交接,权舆树根基,天地清气浊气上升下降,各种道韵也重新洗涤后归位。 渭州城中一片热闹,尤其是近日得了白素贞的解药,止住了瘟疫,渭州气运更如油鼎沸。 只见得那人道之气,混杂一处,缥缈朦胧,竟化作一道如 至于戚志安,夏元已经不太在意了。不管他是不是毒刺,夏元都可以让他沉寂,这是夏元的工作,至于确认他是不是,那就是国安的工作了。 而东洋的剑道就不一样了,他们是专注于剑的使用,所以局限性和针对性都非常的明显。 虽然云子衿絮絮叨叨的抱怨着,但是身体却不由自主的蹭到宫无邪身边。 人类讲到底就是生物,生物的第一要义是生存,在生存前面,绅士风度什么的都是扯淡。 李柒夜强烈要求两个守卫不要公开他的信息,当然,这事儿铁定是瞒不住,但本着能拖就拖的原则,还是有些效果,至少没有一进城就引起骚乱。 猪临江暗道糟糕,他没有去否认,这并没用,巴蜀之地必定有精通推演之术的仙王,等在这里已经说明了一切。 连续打铁,乔丹的手感已经受到影响,看来冷着一张脸的他内心也还是波澜起伏的。 人类讲到底就是生物,生物的第一要义是生存,在生存前面,绅士风度什么的都是扯淡。 干这个找工作感受感受香港打个赌大概都好好的好的好的大宝贝。 不过这些事情呢,某只重新变成死肥宅的狐狸可不知道。由于空间里和空间外的时间流逝比例不一样,她在空间里已经呆了一年多了吧。 回答一句,加上好几句其他不着调并且自我安慰的张湘相师叔抱怨着说道。 因为它看起来更像是高科技的产物,而不是人们想象之中那样简陋,富有中世纪世界的粗糙,一个大炮管,两个轮子那种形象。 谭老爷子手中的保温杯突然掉到地上,他被惊醒了,满满的不可思议浮现在他心头。 除了需要给伤员包扎,就是一些被火烧伤的人,一些生命有危险的,她及时塞了一颗灵药给他们,只是为了赢得做手术的时间,现在她的医院也是满员,这大过年的,不休息没怨言,只是可怜了这些病人。 说完叶千秋还又往万臻的怀里蹭了蹭,万臻笑了笑,伸出手拥住叶千秋。 乔卓安看了一眼楼梯口那边,又朝着垃圾桶前面走过去,脚放下去踩了一下,垃圾桶的盖子打开,里面扔着一根烟蒂。 这男人为什么会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他,但好像又不是这副样貌。这感觉真有点奇怪。 众下人大气不敢出,躲在角落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说话。 人家包子能卖到全市第一的话,肯定开店了,怎么会街边卖呢。要是街边卖的,应该是煎饼果子吧。 像是终于看到亲近的人,穿着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浑身上下每个地方完美全是被荆棘刺伤,被马克叫做奥森的年轻人像是中了邪似的呆呆注视着樵夫马克突然神经质的大声喊道。 “我完了,你把我心里话听到了,你,你你你这个不孝子!我算是没指望了!”裴元宝懒得跟他说,回到自己屋坐下了。 ------------ 第192章 姐姐你养野男人? 人间很热闹,不远处有几户人呼朋唤友,在自家院子里玩着一种唤作‘捶丸’的游戏。 就是持一小杖,击丸,进穴而胜,大家乐此不疲好不热闹。 可是,热闹是别人的,小青只觉得他们吵闹。 小青在渭州城中没有朋友。 准确说,除了姐姐外,她就不认识旁人了。 本来,她还有一个姐夫的。 “将明公子!”北芙蓉一脸的震惊惶恐,没想到将明说变卦就变卦。 “倒贴不倒贴,本王倒是不知道,你大可自己去搜搜她的身,看她有没有带银子来!”周沐闻言,想了想,分外实事求是的道。 眼前的这个北祁,深爱神尊荒古,顾长生能够感觉到,可是,求不得,难道,真的不会不甘?不会恨吗? 炙焰魔剑当初在科联会打造时,张倩看的清清楚楚,拥有八星矩阵,如此武器,纵然是一个后天期的武者使用,也足以匹敌通灵期的高手,而张龙的实力,明显不止后天期,再加上这把剑,那诛杀四大家主便不在话下。 一道狂怒之音从天地间传来,宛如天地这只巨兽被张龙惊醒了一样。 听了福春公公转达的话之后,涵妃心中暗喜,傻子才不进来呢忙命银屏捧好食盒,喜滋滋的跟着福春公公进了乾清宫西偏殿。 “阿影?”君云卿兴冲冲的冲出殿门,一眼就看见倚坐在长廊的白玉栏杆上的男人。 三个舍友已经是双腿发软,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不断地抬手擦着冷汗。 “呼。”纪逸仙整个暴退,化作一道灰色光影,直接倒退到了封禁大阵边缘,他道袍都隐隐有着点点火焰,他眼神盯着方烨,熄灭身上的火焰。 “没事,”说话间,身后的皇宫又是一阵轰隆巨响,烈焰再度喷发而起,半空中火光冲天。 王翦听见自己大哥的话,也没再不舍的,一口喝下,还在嘴里咕噜一下,品了下酒香才舍的咽下这口美酒,徐宝看了看天色也逐渐晚了,吩咐大家回去好生休息,明天还是原点训练。 侯青时刻在关注着战局,当他看到马长老威风大逞瞬间杀掉五人之后,他也是瞳孔一缩。 当两个空投箱还在天上慢悠悠飘降的时候,卫青四人已经就位完毕。 特别是再银灰色的月光下,胡诗韵看着安逸的面色以及那深红色的带着丝许光亮的深红眼眸,只感觉这个男人恍若地狱杀神。 徐宝实际还有很多疑惑想问,可看到面前的鬼谷子老师如此说道,便行了一礼便告退而出。 正是相信他会这么做,她的心湖便更难平静:自己该怎么办?自己要怎么办?是继续装聋作哑,还是接受他的好意? 算了,人已经送到了,先养着吧,再怎么说自己也是收取过报酬的。 徐宝心中不免升起一番悲怜,兵荒马乱之时,实际受苦的都是这些普普通通的老百姓。 胡诗韵给局里打了个电话,说找到了安逸和安琪,正在安排住处,下午不去上班。 “王翦,拼是可以拼一场,但我们要为卫国老百姓着想。”徐宝说道。 上官婉儿也有些不适应,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还是忍不住脸红了,巧妙的挣脱而出,跑去放烟花了。 “月神,放弃抵抗,饶你不死!”古家老祖的声音就将魔咒一般,让月神心灵颤动,这是古家老祖的至强攻击,这种攻击不针对肉身,而是灵魂,防不慎防。 ------------ 请假一天 整理下大纲,梳理剧情 ------------ 第193章 原来智深哥哥是反贼? “智深师傅回来了?” “噫!叫什么师傅,叫哥哥,智深哥哥!” 小珈蓝寺山门外,两名负责看守山门的武者,看到鲁达的身影,颇为友善的打了声招呼。 这两武者都是吃朝廷俸禄的,看守小珈蓝寺十多年了,被小种相公经略相公府‘打包’一起租给了赖庄,毕竟也不能断了人家的生计不是? 这哥俩心知 穆斯年没说话,将手里提着的甜点递给她,里面是两个卖相很好的甜甜圈。 殷枫再次施礼,以示感谢,随后在先前那个弟子的带领下前去安顿了下来。 “皇上,咱们不是说墨莲的事情吗?怎么就又扯到入宫的事情上了呀?”靖远侯捏着一颗白色的棋子道。 听到鸣人所问,卡卡西嘿嘿的笑了起来,接着说了出来这次演习的难度,果然,听到他的话,鸣人和佐助都睁大了眼睛,显得十分不可思议。 “那你可以告诉爹,你到底喜欢安宁县主什么吗?”靖远侯好整以暇道。 突然,她的眼睛看向众人,只微微一笑,显示出丝丝妩媚,勾魂慑魄。 他对于自己的实力再清楚不过了,虽然他目前只有十三岁,而且他在武士里面的地位也不算很高,但是对比普通人,已经是非常强悍的战力了。 徐雨晴在心里冷哼,果然,但凡提到关于他前途的事情,他不管怎么样都会向她妥协。 前面所罗门一直提规矩的重要性,哪怕菲尔毫无反抗之力,这将规矩说的极为重要,要纪尘一剑杀了菲尔。 床上的可人儿迷茫地睁开眼,打开房内的水晶灯,睡眼朦胧地盯着站在床边身姿修长的穆斯年,一点没觉得奇怪。 两人跨过了禁区的警示石径直向前走着,可谓是驾轻就熟,直到来到当初的地方才停下。 陆云飞此时还在林家的阳台上,他双手抱于胸前,仔细思考着下午那个家伙的话。 “那是当然,在江南谁不知道向问天,更何况我师父还死在他手上,大仇未报,这个名字永不敢忘。”说到这里,徐有容的眼神已经变成了无底洞的冰冷,师傅的仇她一定会报。 张昊天的队伍是最后出发的。但毕竟两国距离较近,张昊天几乎和天翊王子同时进入到宝灵圣药国。 舞姬脸上露出害怕的神色,也对,五千黑甲军就能镇压整个妖族和魔族,此时来了足足一千人,想要杀死舞姬,并不算是什么难事。 皇甫皇看到敌人英雄退出防御塔后,可不敢操控“德邦”继续往前攻击,而是选择默默地注视他们。 对于圣人来说,大商将亡,大周兴起乃是他们设计好的走势,并在圣人间已经形成了共识。 现在江南突然坐过来,让他不由得有点儿害怕,朝着另一边的虎姐身上靠了靠。 但是他们的功夫看似做足了,其实差得远了,他们有两个问题根本就没有搞清楚,第一个,秦峥施展的是技能,而不是招式,根本不受禁魔约束。 唐夜在想,要怎么做才能让那些同胞一定不会被杀死,否则都是白费力气。事实上,想要永远保住那些人的性命很难。即便他不死,哪一天他离开了,又有谁来保护他们呢? “各位兄弟少说话,莫停留,此洞名叫光阴,可能洞中分四季,而这里正好赶上了隆冬时节,所以十分阴冷,大家再加把劲儿,往前再走一段,应该就是春天了……”悟空若有所思地招呼众人道。 ------------ 第194章 掩骨塔,风波恶 赖宝知晓此刻退不得的道理,赖老翁自然也知晓。 只是上了年纪,贪生怕死惯了,难免少了几分血性。 手中呈灯芯状的妖气,还在升腾绽放。 赖老翁缓缓说道, “如果我猜测不错,是栖息在回风亭南边掩骨塔的灯花婆婆所为,这老婆子,是唐朝一盏玉梅灯成了精,精通火法,道行极深…… 可是我 因为托托莉以前算是一个半吊子画手,对于自己画过的东西还是能有印象。 却说纣王三月不朝,今日难得上殿,那殷商八百镇诸侯三月能积累多少本章?因有二丞相、八大夫,左右二卿、三官六镇并镇国武成王黄飞虎等皆抱本上朝。 又是“塑形”炼成阵,白光一闪,一把锋利的日本刀就被托托莉握在手上。 “飒哆喃、三貌三勃陀、俱胝南、怛侄他、、折隶、主隶、准提、娑婆诃……”又是那二十四字准提神咒地想起,这一次,却是天地三界的每一个角落之人都有耳闻。 三人绞尽脑汁也没能想出个好名,想起西妃一直没有提议,只是评说,便纷纷叫她说说想法,才听她微笑沉吟,娓娓道来。 尤一天之所以要说这样说,也是不得己。现在,尤一天还不想告诉别人自己的“超视觉”。 在现今的世界,只有四个等级,分别为地界、天级、准圣人、圣人四级,似乎在天级一跨步就到了准圣人级,这却只因为当今的世界,天级的人物已经很少了,无论哪个天级,都可以当一方之霸,所以也没有分得太细。 “大人,难道你是在打那些圆顶山的魔兽的主意吗?”曾幻看着乔拉愁容满面的样子,知道乔拉对于幻兽的渴望,对于力量的提升已经到了一个不可想象的地步。 东方池一侧身,长叹口气,不胜烦脑。“好了!不要再说,让我静静。”其妻见状,越是着急,又见他申请不耐,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当即换了语气,贴他身上,幽幽长叹。 “好的”!唐云和舒芳几乎是同时答道,却是婆媳两个在半路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此节了。 我挂断了电话,最多也就是今晚会是他们的悲伤时间,过了今天晚上,我不会再允许谁这样子,否则,他们将会全部失去留下的资格。 遗产继承的很顺利,当蓝阳阳看见自己银行卡里余额的时候,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她可不就是仗着,待会要上台,他什么也做不了,才敢这样放话的么? 秦天也不禁有点倾佩,不知应该说他们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呢,还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锵!她却没有防备,一道白色气息撞在了剑上,海宁整个身体忽然被自己的剑带了朝后倒飞出去。 上次登门拜访,没来得及买礼品,这次去,总不可能还空着手去吧?他觉得,挺没礼貌。 第二天,欧阳府花费重金在天墉城以及附近几座大城内聘请了十几名光明药师过来,专门为那些受了伤的重要人物疗伤,同时收购了大量的上号疗伤药,为那些普通护卫以及家丁所用。 如果他现在承认,唐家要杀他的人会排长队过来弄他。而是,自己父亲的秘密还没解决,现在还不是时候。 虽然陈宁知道潘氏家族是桃柳城的一个大家族,但是他心中根本就无惧这些,在他神识的感应下,这近百人没有一个是大玄师的高手,只有七八名玄师高阶的存在,这更让陈宁没有半分的担心。 ------------ 第195章 洒家肾虚体弱,仙子莫要害我 赖宝哪怕是泥塑的,此刻心底也难免泛起几许火气,于是不由语气生硬的说道, “既如此,赖庄愿意拿出五百两银子,另附人元八转丹药一枚、灵草两株……” 供桌上,那高天大将军转动面目,露出一张眉飞色舞,好似个‘喜’字的脸。 它长口一吸,便见一旁盛接无头尸首鲜血的酒樽中,飞出数道惊虹,好似软绵 赖宝哪怕是泥塑的,此刻心底也难免泛起几许火气,于是不由语气生硬的说道, “既如此,赖庄愿意拿出五百两银子,另附人元八转丹药一枚、灵草两株……” 供桌上,那高天大将军转动面目,露出一张眉飞色舞,好似个‘喜’字的脸。 它长口一吸,便见一旁盛接无头尸首鲜血的酒樽中,飞出数道惊虹,好似软绵 林青若非烈火洞府一行收获颇丰,便是有伤在身,要去燕州,多半还是慢慢飞了去。 两人进入厨房忙活了一阵后,一顿丰盛的晚餐便是端上了餐桌,为了营造气氛,何宇光从虚拟空间之中取出了一瓶香槟,一顿晚餐下来,众人也是聊得不亦乐乎,唯独沈毅一边陪着笑脸,一边思索着什么。 问题是,现在这个家伙似乎并不是在做一件关系到他种族信仰的意义重大的事情:他的全身上下都在无法自持地哆嗦着,身上的铠甲不住地发出“哗哗”的响声,听起来简直要把全身的骨头都抖碎了。 众人的眼前,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十万大山,而他们此刻所处的位置便是这十万大山的腹地。 汤君扑了过来,撕住代玉凌乱的长发,我们三个合力硬生生的把代玉给按倒在地。 此时楚军阵内也擂起了战鼓,红色的楚旗迎风招展,这时,葛婴挺矛而出,对面,一名秦军将领手持双锤,来到阵前,他就是这支秦军的主将张同。 来到天缘别墅区,这里竟然是还未完工的一片别墅区,深夜,还有几栋别墅的工人加班干活,塔吊左右转动,几辆商砼车在输送混凝土。 而谁知,天空之下却是传来了一道欢呼声:“破了,大阵破了!”众人闻言,皆是低头看向那下方的离火焚天阵,原来刚刚冥殷挡下的光菱陨落地之后,直接打在了离火焚天阵的中枢之上,导致离火焚天阵破阵。 我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那就是大家都混战到了一块,当然我是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而且要是他们兽人真的如此,那他们就对我们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我将会带走所有的人类留下他们自己慢慢同归于尽。 我的卧室地板下有一个特制的保险柜,镶嵌在地板内,平时看起来是一块木质的地板,台灯的按钮就是开关。 “且,不就是魂火与道火嘛,看我如何凝结给你们看!”秦川不服气,自认不输于人,但眼下刚刚突破,想要凝结那劳什子的魂火与道火显然是不可能了。 要知道,秦川的神魂何其强大,魂火诞生,内蕴魂核,就算是六劫强者在神魂上也不会比他强多少,覆盖范围足有上千里,却依旧没有发现一点熟悉的地貌,他连这是哪里都不知道。 就在此时,对面走来一个年轻人,英姿摄人,手持天戈,身体若蛟龙一般修长强健,带着舍我其谁、唯我独尊的气概。 一时间骂声如潮,全部都涌向韩景睿,可越是这样纪寒的形象此刻就越发高大起来,特别是那一字一句,无不将中国电竞男儿的热血道的淋漓尽致。 “他们成为霸主,我自然高兴,因为我相信我凌霄的朋友不会变心。 这次的比赛,不仅仅只是单纯的要编制出作品。除了外观之外,还需要有灵纹编织。这是任何灵植编织品都不可或缺的东西。灵纹的排列分布,互相之间的运转叠加,都是考验一个灵植师织法的优劣。 ------------ 第196章 狗狗又立大功 呼! 呼! 呼! 凄冷的寒风从门缝中灌入,刮过每一寸裸露在外的皮肤,宛若一只冰泥鳅,从脖口处不安分的滚了进去,教人通体生寒。 掩骨塔中,画壁长满青苔,满地花砖灰烬斑驳。 鲁达其实来了有一会儿了,一直猫在远处,留意掩骨塔内的动静。 灯花婆婆、独脚五郎三妖的底细和手段 白猴不开口还好,白猴一开口,一干人的筷子都掉落下来了。不仅如此,其他桌子上的人都望了过来。 c_t;近十年来,孙乘龙一直闭关隐居在南槐园湖畔之侧,孙氏族内的一切事务都交由他的弟弟孙伏虎打理。 有人深深自责道歉,往日不该辱骂羞辱叶暮兄弟,一脸的悔不当初。 下车的男人,自然就是赵永齐,而他来这里的目的,也就像他所说的一样,找人。 暗器的射程加成也是如此,那句“千米之外,取尔首级”,那真不是吹出来的。 其实并不是没有人听到,洛天所在的洞窟虽然是用来暂时防止修士的肉身,但是为了避免一些居心叵测的修士来偷修士的肉身,然后卖掉让其他人夺舍重生,所以在洞窟外有几位丹元境修士在那里看守的。 “大表哥真是英明,知道这些家伙总是爱心泛滥,让我给这些npc一些好处后,再让他们去骗那些玩家,哈哈哈,我发财啦”。 叶凡翻翻白眼,对于思嫣那赤裸的眼神还是有些吃不消的,现在他算是明白聂岩为何突然间变得厉害,同样也知道这家伙为何能够悄然间掌控魔情宗这么多的力量。 不过,眼下并不是表达感激的时候,叶暮抬眼朝身边的守卫望去,看他如何抉择。 苗人风与泥和尚欢天喜地分赃时,复活的勿弗子与狄禾火却是一脸的阴沉,两人选择的是固定复活点,因此,复活时就看到了彼此。 回过神来,鹤凌看着自己空着的怀抱和一脸无辜坐在地上的人,赶紧蹲下身子欲将她抱起,不想却因九殇的一句话停住了所有动作。 红叶的心头不觉一阵酸痛,“昨晚你一夜无眠,低泣声刺痛我心扉,我却无可安慰,我们已不是为了自己而活了,愿今后不要再活在过去里。 对于各种机械的研发,主要是发电装置的改进,蒸汽机在轮船、轨道车上的应用。例如,在在蒸汽机轮船实验中,螺旋桨桨叶一开始都被设计得很长,以为桨叶越长推动力越强。结果袁耀发现后,改成短叶。 这声音假的,梅子听了也觉得份外的尴尬,连连向齐铃儿使眼色,齐铃儿才闭了嘴,”虚弱“的躺在榻上,萧毅进屋后,连动都没动,更别提起榻施礼了,害得梅子心里都有些恨铁不成钢。 沈枫意外的,给他们最为严格的警告的同时,也是给他们直接摊牌。 此时此刻,叶扬的视线收缩着,下意识的向着眼前看了看,对着眼前开口说着。 她脸色苍白如纸,娇躯不住地颤抖着,汗水打湿了额边的秀发,嘴唇毫无血色,可见刚才战况之激烈惊险。 看守的几个兵丁登时慌了,纷纷拨出刀剑,其中两个干脆直接将刀剑抵在了黄天霸的脖子上。 而当迪莉娅睁开眼睛后,却发现,身体有些说不出的疲倦,而且,还有些难受。 “要唱戏吗?”他没有看过她的新剧本,这次她到底要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她虽然还没有开始拍,不过他已经很期待了。 ------------ 第197章 事了拂身去,愿当睡中仙 掩骨塔下,呜咽的风雪从倒塌的墙壁中灌入,卷起满地尸首的血腥气。 血珠儿迅速冻僵,化作冰碴子挂在内脏上。 当然,三妖之中,也就那独脚五郎是个野味,有血肉之身。 那灯花婆婆和高天大将军,都是‘精怪’一流,并无躯体。 灯花婆婆的真身,是一盏玉梅灯。 高天大将军,则是…… 晚上,北镇抚司大营的帅帐内,东厂、锦衣卫南北镇抚司三大衙门的顶层高官在此会面。 这个空地之上,只剩下了断臂的鬼妖,带着面具的伯爵,还有看戏一般存在的秦天。 战斗在瞬间爆发,巨龙一边喷射着龙炎,一边将自己的速度达到了最极致,冲着远处的机械星球,急速的冲了过去。 她那双无神而充满血丝的眼睛,也立刻死鱼般凸了出来,就好像有把刀突然插入了她的心脏。 这点早在她那日为齐敬针灸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齐莞并不觉得意外。 看着焕然一新的房子,席情儿心里的喜悦直冒泡,仿佛在这个地方,终于有了自己的根。 此时昏迷不醒的新城已经被送到特殊病房那里休息了,真由美和大古也陪在身边。 陆氏扶着夏竹的手,正准备到花园去散步消食,没想到刚出门就见到齐正匡大步地走过来,听到他的第一句话,陆氏笑得很轻很淡,发现自己心里连对他失望都没有了,竟是一丝感觉都没有。 他和镜灵聊了整整两天,居然把法宝的雏形设计了出来,镜灵负责整体规划,他负责解决各个环节的处理思路,而双方又一起负责将功能具化的炼制思路。 因此,税吏们的主要精力都集中在商税上,所以,一年到头,这些税吏也到不了农村几次,有的甚至只是去了一次,也就是在收税时露一下头,再说了由于丰收,农民们也很配合的就交了税。 毕竟刚刚才和刘勇在哪儿没羞没臊的嬉戏打闹,结果就这么刚刚好被撞见了,能不尴尬么? 姜战魔仰天狂吼,再次朝着无痕冲去。而无痕刚刚一抬衣袖,姜战魔的肉身就闪现一旁,虽然意识不是很灵光,但也怕再次被无痕收走。 众位师弟都颇为礼貌的躬身说道:“是,一切都听师兄安排。”说完大家都各自分散原地坐下,只有三名僧人武者来到无心身后,准备施展秘术取得栌木心。 苟经理实在是受不了这么一大帮人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样子了,于是便挥挥手,然后给这些人都安排了该干的事儿,怎么说也得先把这些人支开,要不然实在是不方便说话。 但是此时他来到这里,就感觉自己是老大。当然不会任凭别人说出这样的威胁话语。 对于这般突如其来的权势和地位,他简直有些措手不及,这种并非靠自己的实力争取来的权势和地位,令他心中很是不踏实。 “你觉得你屠妖军那些叛军,跟妖族合作怎么样?”李晋开口问。 刘芒此时犯了难,眼下他虽然怀疑这黑雾山。但是刘芒也不知道,该怎么样的去调查。 只见那御明澈,一身血衣,全身火红,不,或者说是血色也不为过,看起来妖异无比,一双眼睛,满是血光闪烁,令人心寒。 “那好,我可以答应你。不过我也有一个条件,那就是在这里,放了齐老。”流氓话语坚定,没有丝毫退缩的说道。 ------------ 第198章 杀妖者,小珈蓝寺赖氏是也! “智深哥哥,智深哥哥?!” “喜事,天大的喜事,大喜啊!!” 然而鲁达刚与周公在梦中吃了两回酒,还未尽兴,便被史进那嘹亮的嗓门吵醒。 却见得史进翻身下马,也不走正门,灵动如狸猫,翻过墙壁,急匆匆的推门进了屋。 赖宝、史进等人仓皇败走,惶惶不可终日,一回到小珈蓝寺后,便将事情原 陈志诚打量着何飞,也苦笑着说那何董,你跟我说这些什么意思?你要是以为我能说得动苏菡,那就大错特错了。 然而……能把总统府修建成这样,谁又能确定,里面没有防空洞呢? 沈城城主沈若石的长子,如今的代理副城主,主管沈城内外七十二阵的沈子琼,就对火龙烧盘的典故嗤之以鼻,在公开场合就发表了驳斥言论。 苏菡虽不是有意要听高明和乔乔说话,但双方只隔一道门,大致意思也就都差不多了,甚至连乔乔姥姥大喊大叫和乔乔的哭声,苏菡都听得清清楚楚,当时还真替高明难受,而且也很心疼他。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悄无声息的弹出,居然一把将基因试剂捏住,那闪烁的流光异彩,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没事没事,他也没比自己先猜出来多久,所以自己也不算笨了,莫溪安慰自己。 “切切切,说了这么多你还不是明白我啥意思,证明你也不咋纯洁!好好一丫头,也不知道被谁给带坏了!”尹若君摇头叹气,一副惋惜的表情。 此时所有的拍品都已拍完,拍卖会也到了结束的时候,工作人员跟雷辰办理交接,并收到钱后,将鬼腐藤和玉简送到了他的手中。 自从消灭死兆之星获得了星灵意志化身-虚大师赠与的神性力量后,史蒂芬的能力有了全方面的增强,这是神性力量的积累与转化,也是整个世界对他的反馈,一种类似于神灵般的权柄。 吕魂目光凝视,看着控制中心高楼某层上那落地窗面前的陈锋,两人的目光对视,似有火光绽放。 宋子瑜低头看向自己身体,身上乃是穿的白色里衣,也不暴露,但看着敖洛宁红着脸恼怒的样子,便乖乖穿上了衣裳。 因为凑钱拍下【恶魔兽】这件事,是凌晨极力主张,并且花了大代价才拿下来的,凌晨可以不介意,但是这对海棠三人来说,却是不怎么公平了。 苏蕴玲意味深长看了她一眼,思来想去,还是没再说什么,轻轻叹了口气,往晏厅的中央走去。 而且每天都和宫铖憬谈论一些关于现在金融方面的事情,自己突然发现自己从前学习的还是太浅薄了,这一次要不是有他的帮忙,自己虽然不说会亏钱,但是也绝对没有机会得到这么多钱。 从表面看来,两人在这方面格外相似,在外人面前一直保持笑容,绝不失态。 林队头冒冷汗,连连点头,就算秦绍恒不说,这些人如今犯了这么严重的事情,自然难逃其咎。 她似乎对自己恶作剧般的搅局很满意,撩了撩颈边的头发,婀娜着身姿朝着酒店内走去。 “因为古冶集团的事?”纪时笙虽然没有刻意去了解,但他周围的人也有提起,不知不觉中,他也了解了事情的全部。 毒琇眼睛变得通红,但气息有些不稳,仿佛瞬间不见了七八成的法力。 然而就在斐斐关门走出去的瞬间,她突然明白了江北所谓的智取是什么意思。 ------------ 第199章 小青向前冲 小珈蓝寺赖氏? 袁术闻言,忍不住面露狐疑之色。 那群癞蛤蟆,除了赖老翁外,其余妖怪都入不了袁术法眼。 而赖老翁早就垂垂老矣,失去了血勇之气,除非是逼急了,哪里敢多放个屁? 可是,兵者,诡诈也,虚中有实、实中有虚。 那群蛤蟆精,既然敢如此高调,莫非还真藏有什么罕为人知的底 牛肉面端上桌,言欢托腮望着俞亦欢动作颇为笨拙的拿筷子夹面条往自己嘴里送。 说不出来为什么,反正就是一种感觉,之前的慕容鲲鹏油嘴滑舌,但本能大师一点儿都不担心,油嘴滑舌又算得什么,我少林高僧哪个不是舌灿莲花? 金色狮子头才一出现它们就集体崩溃了,它们本来就是无组织无纪律的一盘散沙,被变异鼠强行召集起来搞事情的。 建筑工地上,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弯着腰,肩膀上披着一块帆布,帆布上已经有两袋水泥,旁边车上两个工友正抬起一袋一百斤的水泥往他肩膀上放。 一直负责俞繁的主治医生,一早给俞繁拆掉了腿上的石膏,观察评估俞繁腿骨的恢复情况。 陈正这话说的也对,周奇肯定不可能坐视黑暗信徒肆无忌惮的行动,他既然知道了黑暗信徒们准备在东海市行动,不把他们的计划破坏掉,也枉为对方的死对头了。 懒得跟和珅计较,慕容鲲鹏笑眯眯的期待着龙凤娇和赵梦姬的回答。 北方现在打的不可开交,兽潮在三年前就攻克了所有的海岛,并且占据了天同郡临海的灵丘城。城中没有撤走的人,包括凡人都被屠戮一空。 罗力听不到两人说什么,看到人家缠缠绵绵的,这货不无羡慕,自己和许盈啥时候能这样捏,这货脑补起来。 乃木坂成立了,等到正式出道之后,他就可以放手,让千叶正树、北川谦二等人,接手运营的工作。 安晴在众柜姐隐秘打量的同情眼神下逛的毫无心理压力,这才符合她傻白甜的人设。 乔嘉玉在陆浩然的安慰中,哽咽着断断续续说了自己在s市为什么会离开的原因。 对于这个试图扰乱天道规则,并且成功了的人,哪怕人死了,灵魂她也没有处理的资格。 时间不多了。还有五分钟战墙就会坍塌,三十分钟后饥饿模式开启。所有不在中心地带的玩家都将获得饥饿效果。 说到铠甲,就必须提及当时欧洲的重骑兵,因为无论是米兰铠甲还是哥特式铠甲,都是为重骑兵量身打造的。 他细细一想,其实做配角,也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条件,就当是去磨炼演技咯。。。 这一刻的李秋阳,散发出来的这种感觉,完全是变得十分强大了之后,散发出来的更加恐怖的一种冰冷到极点的感觉。 虽然这肉包子够大,可被秦冉冉对半分开,他又是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当查士丁尼的目光落在了努尔丁交给自己的那封信上写的内容时,他的心情也犹如这浪涛一般波折难平——因为这是对他而言目前来说最糟糕的事情了。 相比于外面街道的宁静,喧嚣的底下赌场仿佛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若是记忆力不差的话,应该记得嘉定三年冬有一次京官考课。由于陈佑当时丢了职事,且御史台一直弹劾他却没人被申斥,依附于他这边的人就有些人心浮动,这一次考课只能说损失还在可承受范围内。 ------------ 第200章 砗磲吐宝,何为地仙? “汪汪!!” 烈火烹煮砗磲,传出淡淡的水腥味。 黑君子似乎特别爱这口臭溜的,忍不住流着哈喇子,眼巴巴的看着砗磲,又添了几把柴。 不料下一刻,就在这砗磲终于打开一丝缝隙时。 砗磲颤抖,发出一道瓮声瓮气,分不清男女老少的声音, “大胆!!吾乃四渎龙神座下磨盘使者,尔等岂敢冒 芊芊刚开始听得有点莫名其妙,忽然她看到严其铬那悲凉与责难的表情后,她被震惊了:“你……你在说什么?”她已经隐隐地猜得出,她接下来的话了。 千奈刚想着说,就让手冢国光送她回去就好了;不二周助和越前龙马就先回去?? 幸好家里的占地够大,房间也多,三四个雇佣兵一个房间也是足够了。 “奈奈没事吧?”桃城武这一次没跟海堂熏干起来,毕竟大家都在担心病房内的千奈,大家都是朋友,关心是应该的。 因为舒琳瑜还在伤中需要多多静养,封妃的一应礼仪便全部从简,明诗韵本想陪着舒琳瑜一同回惜玉苑,皇上身边的殷公公却偷偷递了话过来,说皇上请她留下。 “犯了法就被关进来了,我伤了人。”她无所谓地耸耸,完全没有一点惊慌的样子,还是说她伤的人的确该伤? 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沟,唉……果然人比人气死人。 你们俩,一个亲娘,一个亲妹妹,这样子在客厅里光明正大的说着如何给顾辰增加硬件质素,你们的良心不疼吗? 莫晚心不是傻瓜,听着莫晚晴这么一说,自然也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又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她才失落地离开酒店,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像是迷失了方向一样,盲目地乱撞。 “吾没有问你,不要挑战吾的命令!多余的话,吾不想说第二遍!”蚁王冷冷道。 猎人协会就不可以这么做了,他们必须要分兵,留下一部分来看守船只,无法全员登陆黑暗大陆。 现在经过她的锻炼,还有不停地吃吃吃,如今已经浑身是劲儿了。 听说有记者要来采访,而且还是官方记者,猛虎拳馆馆长特意换上一身新衣,在众弟子的簇拥下走出来。 但对于游走在黑暗中的两人来说,这种拥有距离的友情刚刚好。两个孤零零的杀人者,彼此之间都能感受对方的孤寂。 可是这显然不在叶云的考虑之中,因为罪恶点可以在游戏结束之后兑换游戏道具,这才是叶云重点关注的地方。 见德薛禅收下了玄狐和黑貂,阿里不才欣然地答应,来年秋天再到捕鱼儿海捕天鹅时,一定去拜访德薛禅。 离开水边有一段距离了,母狼才松开嘴,公狼立即一鼓作气,将鱼拖进了茂密的苇丛中。 最直观的,莫过于陈伟一拳,将一棵景观树上的叶子,全部震落的那幕画面。 第二天,德薛禅不辞而别的消息,又不胫而走,成吉思汗再也坐不住了。 “放屁!镇南王不比咱们金贵百倍,他都没叫苦,你们就受不了了!”襄阳侯气得脑袋发晕。 夏海桐在来这里的途中已经发烧昏阙过去了,医生说要是晚一步,恐怕她就要直接见上帝了。 就当她准备着个把月见不到他的准备时,他仿佛凭空出世一般,又出现在她的面前。 梦竹已是睡意全消,爬了起来,屋里开着暖气,有些闷得慌,梦竹踱到窗前,轻轻拉开窗帘,似乎这样也能透一透气。 ------------ 第201章 貉妖机缘,夜遇怪事 “吾命休矣……果然最近没有看黄历,便接连遭遇冲忌!等等,春季庚申,四绝临头,今日居然是我的四绝日!” 何佩君吓得小脸煞白,瞳孔骤缩,披在身上的大氅带来不了半点温度,霎那间便冻僵了她的身子。 “娘子,快来。” 哪知道鲁达丝毫不觉这有何不妥,看到白素贞,反而面露惊喜之色,挥了挥手,邀请 再醒来又是被吵醒的,一把电锯出现在宫五的视线里,门外的人正拿着电锯绕着上了锁的门把手绕圈锯,直接把门把手的位置锯了个大洞,然后门被人一脚踹开。 毛遂听了赵媛的话直搓双手,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唉!”计谋如海的毛遂面对这种情况也是束手无策。 可这事也不能明说呀,没办法了,到这地步,怎么也得说说硬话了。 两边的人坐下来后寒暄了数句,锦心就向六姑提出来想和顾夕颜到红裳后院的观鱼台走走。 宫五抽了抽脸蛋,她说不去了吗?其实去不去她无所谓,她既不想看到那个干瘦的国王,也不想看到虚伪的王后。 听他言,我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他是在说谁,是说的我吗?他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看出了我要打昏这个猴子逃出去吗? 在爆竹声中,花轿抬起来,晃晃悠悠地朝松树胡同不远的四角胡同去——萧家为了迎娶沈穆清,特意在四角胡同租了一个三进的院子。 “我只是怕参加你葬礼的时候有律师来找我的麻烦。”温耸耸肩膀,非常凌厉的反击道。 七月六日,未果挟持皇上出紫荆关北行,同行的有贴身太监谷大宝和甘肃同知萧飒。 “怎么,难道那些公子哥还要对张筱筱人身攻击?”韩云帆有些不淡定了,要是张筱筱出事了,自己那房子谁来修? 见陆清宇挡在楼梯口,二人已经成了笼中鸟,瑞金祥那伙人倒也不急着冲上去,只是抱着猫戏耗子的心态,对着陆清宇二人指指点点了起來。 除去刘正风亲传弟子,可以说他,已经天弃人厌。可亲传弟子以及家眷,全被嵩山派弟子挟制。 中、上品炼制的时间长,手法繁琐,要是那个环节出现错误,必定失败。同样,下品灵器炼制的时间短,手法也要简单的多,炼制起来很容易就成功。 “好说好说,只要你去见见我学姐就行,不然我没办法交代。”我欣赏着电脑上翻拍的照片,十分赏心悦目。 “风!我也有,看看谁的风厉害!”林天反手一挥,一股至阳之气化成飓风。 “别人说打人不打脸,他这是在侮辱你,你怎么能够轻易饶过呀。”牧牧生气到非要捏一捏黑子脸不可。 八岐大蛇见教廷的修炼者开始加持光幕,切还见光幕的防御力大大的降低,也兴奋起来,自己的手段有用。 看凯丝丽基本掌握了其中的技巧,燕飞挥手又放出一只三眼魔犬来,与刚才相比,这只三眼魔犬更加强壮,实力也更强大。强大归强大,它的实力就在七阶左右,与已经是八阶大剑师的凯丝丽相比,实力差得远了。 过了久久,‘砰’的一声闷响,叶羽才落到了地上,剧烈的疼痛蔓延全身。皎月的银辉铺子他身上,像一袭柔软的纱衣,周围氤氲着朦胧的雾气,叶羽什么也看不清楚,恍然间觉得好累,闭上了眼睛,或许是他的心累了。 ------------ 第202章 释迦佛牙,人心难测 否则怕真的要学人剪径,打家劫舍了。 正月初十,鲁达起了个大早,在伙房吃着早饭。 早饭还算丰盛,浓粥管够,每人一盘肉馅馒头,还有一碟咸菜。 史进有些不满这样的粗茶淡饭,但赖氏那些蛤蟆精可不惯着他,爱吃不吃,丢下饭菜就走。 鲁达倒是甘之如饴,毕竟当年在军营中,吃得比这还差,连树皮 每当想到那一刀挥动时的那一瞬间,罗一刀眼中立刻就充满了敬佩、光彩和惊异。 乞丐道:“大爷大概不认识,但他却知道大爷来了这里。大爷真是姓方吗? 方七昏迷不醒,右臂乌黑,肿的比平时几乎粗了一倍,俞梦蝶一头栽倒在方七身上,一动不动。 “很好,你会为自己今天的决定而庆幸的。”卓云高兴的点了点头,尽管现在黑人刺客的实力还很弱,不过他却可以看出黑人刺客这种异能的发展潜力,他有一种感觉黑人刺客的这种能力应该不止如此才对。 安念楚被这慵懒的嗓音吓得不行,她拿手揪掉对方男人的眼睛,一张明星脸出现在眼前。 “是。”雪忍应了一声,然后立刻离开了。再不斩看着美奈子,白,皆川夏雪道:“走吧,我们也去峡谷口看看吧,以便随时能够反应过来。”白她们自然没有意义就都点头,应了下来。 云峥的手不停地在地图上丈量,赵旉赵延年领着大军已经出发二十余天了,算算他的行军时间,他此时应该已经到了柱头回甸的沙麻部。 在电视转移注意力的情况下,卓云总算是从让他胆战心惊的气氛中脱离了出来,连忙吃完饭的离开餐桌。 轩辕弘坐在屋中桌前,看着方七和紫嫣走了进来,不由皱了皱眉,忽然又笑了。 听了顾玲儿的话,龙天辰突然从她的怀里钻了出来,缓缓地伸出了紧紧攥着的手臂,慢慢地打开,一根金针出现在辰儿的手里。 董幂儿紧紧抱着险些将自己撞倒却那么令她开心的儿子,更咽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紧紧抱着,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地看着。 “怎么样,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唐龙得意洋洋,手却依然还在龙魅儿那重要位置,不过又被龙魅儿紧紧抓住。 而何铁手则是身心俱创,在一次战斗之中诈死,本想就此自我了断,却被富弼发现,并极力开导,但是何铁手死志虽去,却不愿再留于军中。 听到这话,钟景松心里总算是一松,起身走出去没几步,险些倒在地上,身后的侍卫扶住他。 第二日吃了午饭,张木流硬塞给徐抱舟一枚丹药,然后带着双手缠着白布的方葱就走了。 家人热烈的讨论平静下来后,曹奕凡重新说道:“理想很美好,未来也可期。但是这一切需要咱们大家现在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 看着她虽然红彤彤,却依旧亮晶晶的眼睛,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白衣青年没回答乐青的问题,却是自顾自笑了起来,笑的极其阴险。 马秋英尴尬的站在那里,很想对他们说有是有,就是不想给你们。 此时,他心里欢喜至极,他没想到这事情竟然会这么顺利。原本。为了能彻底掌控天狮城,他还想了很多别的办法,但是现在,这些办法都可以省下来了。 郭嘉的话让二人一愣,来世?今世因,来世果,虽然都是这么说,但是谁又能知道来世的事情呢,此生的事情都没有干好,哪一个又会想的如此长远呢。 ------------ 第203章 佛装脏,点莲花 阴神本无形,聚散随心,速度远超想象,居然还被广明躲开了。 即便如此,广明也受了伤。 半边的青挂皂直接被烧成了灰,下面的身体直接化作空荡荡的虚无,些许阴气溃散开来,就好似被烫了个窟窿的宣纸,居然迟迟无法恢复。 阴神所穿之衣物,自然也非实体。而是阴神的念头所化,跟阴神乃一体相存,所以此 郭扎郡跟克里亚县一样,根本就没有守城器械,战争全靠人来打。这种情况之下,如果自己没有了杀伤力,那就比较麻烦了。 “我知道,但是夏琪和你在一起真的变了好多,我不喜欢你这个家伙,说话没有礼貌,夏琪也变得和你一样。”王昭宁道。 白光闪过,醉蓝蓝也出现在我身旁,赫然是她的技能:瞬间移动。 诅咒归诅咒,维尔不得不发出闪电术,因为莱恩释放的闪电术已经向他飞过来了。 明天的比赛要是碰到他们两个就麻烦了,套装就比我穿的强,武器也差不到哪里去,而且他们的职业居然是圣剑士,看起来就知道要比剑士牛,肯定有什么NB的技能。 也就是说,今天的局面如何,这跟陆国伦是否跟江百歌合作,半点儿关系也没有,更不存在是早就布下陷阱,想要吞掉陆国伦手里的那一半地块。 “我想起来了,这种草我在上一次的世博会上看到过,叫什么驱蚊草,对,就是这种草,就是这个样!难怪帐篷中没有蚊子了,这是谁放进去的草?”宁子道。 “戚少爷,你这是要去哪里?”一位负责保护戚昊的侍卫阻住他的去路,不让戚昊出门。 坐在豪华轿车的后车厢里,冷雨柔看着路旁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城市,想着这个地方,就是龙漠轩生长的地方,居然感到那么一丝亲切。 告别周仓,我终于踏上了西行之路。其实张飞的庄园就在桃园村之西,我们打怪的时候,又特意西行了一些,所以现在一路过去,不用再回到桃园村了。 “那我上咯。”许褚说罢,率先拖大刀奔了过去,其他四猛将随后而至。 更重要的是,那几位长老既然敢就这样前来,又怎么可能会没有一丝防范?如果掌门人真的动手,他们虽无力逃脱,但在临死之前放出消息,却是轻而易举的。 田龙在看到林越突然出现时表现得十分惊惧,但当被完全束缚住的时候,他反而不怕了,一副老僧入定一般对林越毫不搭理。 这时酒已经醒了一半,我似乎开始明白一些了,绕这一个大圈子最后都是围绕着那个祠堂的。 那不就是说,自己是不如夜宸的嘛!而且自己还是需要依靠夜宸的。 之前那股威压再次如同山洪海啸一般喷涌而至,瞬间将习择淹没,其威其势比之前的还要巨大,致命。 唐夫人的身子亏损很大,想要怀孕是件极其不容易的事情,不过,好好调养还是有机会怀上孩子,那些名贵药材对于唐家应该不成问题。 郑枫好想给诸葛亮点个赞,这坑货果然是三国智力第一,晓得动用本大仙人的本事来了。 “猫神选定地图后美国方面才会派人,显然,这套阵容是为这张地图量身定制的!猫神该怎么破解这套体系呢?”寇宏义的语气有些焦急。 “老二哥,指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叶铮看了看身旁的老二哥,淡淡的道。在战斗中,他肯定是顾不了那么多的,有些权利,肯定是要交出去的。 ------------ 第204章 得宝,入城 深山石刻,漫天青光。 雪花镔铁棍冒着灵光,嗡嗡震鸣着。 鲁达眯着眼看着广明,旁边的黑君子抱着一块从佛像中掉出来的胫骨啃。 这胫骨应当是出自某位修行神魔锻体法的僧侣,死后成了半幅金身,被装脏在佛像中,居然血肉不烂、骨头不销,只是干瘪缩水了些。 黑君子啃得是火星四溅,连自己的牙结 那是什么级别?凛的脑子转来转去,完全没有概念。可被郑秀慧这么一说,他只觉得很厉害,心里多少又踏实了一点点。 实际上,木乃伊这种属于不死族底层的物种,实力一般不会高到哪里去,但面前这头不一样,实力之强已经超出了不少铠甲勇士,临近四阶的程度。 他们都震惊,这位羽主又变强大了,不知道他消失的这段时间,究竟得到什么机缘。 凛觉得在哪里见过他,但又不太确定。这个年纪的男孩,不是特别突出,形似的就一抓一大把。只是,他给人感觉不太一样。 少年原本是蹲着的,做完这些,知道被古月瞧出端倪,也不在意,只是笑着起身。 可太上之境,拥有开天辟地之威,这座从上古传承至今的战台,顿时承受不住,出现了龟裂的迹象。 袁英内心暗暗的腹诽,表面上却是一副道貌岸然,一本正经的样子。 找了半天,袁英这才想起自己不知道瑶池在哪。倒是知道那是王母娘娘住的地方附近。 最后,敖玄打发了龙宫外的各族强者,龙族一时没了任何动作,不少海兽只能按耐心底的想法。 只见好几个司机,将车门打开了后,就走了下来,前前后后打量了半天,给人一头雾水的了感觉。 并不能用恐怖来说明了,那种感觉已经超越了恐怖本身的概念,"尼禄"只感觉到刺骨的寒冷。 之前在朝阳峰,实在太憋屈了,这几个冠军侯的爪牙,在朝阳峰上是如此的目中无人,视他为蝼蚁,如今却几乎死在他手上。 下山前,他还是暴气境初期,太极无极剑法刚刚入门,用的是下品宝器凌虚剑。 清澈的声音再次回荡在附近,伴随着一阵和风吹过,盖亚说出了为什么让尼禄去的原因。 虽然说现在自己是在外面住的,但是宿舍那里去年的东西貌似还没有收拾完。 还真跟蓝馨有过一段故事,联想到樊离上落马山的表现,他可能知道北阿科罗普利斯神庙内的东西。 顾城生得好,脸上带着笑容的时候让人觉得春暖花开,可当他沉下脸的时候,那双略微狭长的眼睛,就仿佛藏着锋锐的刀锋,一眼让人遍体生寒。 周遭世界一片暗红,楚风能感觉地心炎乳那精纯之极的能量正一点点侵入他体内,虽然那股炽热得令他痛不欲生,全身肯定已经皮开肉绽,再没一寸的完整皮肤。 尼禄的层次还没有接触那种东西的资格,不过因为那一条捷径的关系,此时已经拥有了属于自己的概念。 “比神还神,那是什么东西?”刘维维就笑呵呵的问道,和金玲开起了玩笑来了。 隐隐龙啸之声响起,根本不容那五级丧尸的反抗,便已经将他卷入长龙之中,五级丧尸仅仅只是挣扎几秒的时间,便被这能量绞杀。 水的存在有助于解释这样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大多数氙现在留存于磷酸铝颗粒中,而没有出现在富含铀元素的矿物里。 ------------ 第205章 阁下家中,有妖孽作祟! 比如,为道宗皇帝搜集花石纲,前个月,刚在渭州装运了数艘漕船,借大通河南下的朱勔。 在经汴水入京时,有水妖作怪,忽然风起云涌,水浪滔天,将漕船统统打翻,所有花石纲,都葬身水底。 朱勔幸得随行的韩世忠相助,才捡了条命。 但事后也是引得道宗皇帝勃然大怒,连降数道圣旨,要追究所有人的罪责, 这个方法不行,我对萧夕凌练练摇头,那只能找到那个无良的阿赞师傅,将殷莲依的阴灵从佛牌上释放出来。 “彩月,奈香儿走的时候,带了什么?”常萧看着空阔整洁的屋子问道。 “看来,姚远给你下毒,不仅仅要命这么简单!”林星月看向常萧,常萧担忧的点点头。 “出去吧,他们进不来,咱们这样得耗一夜耶。”玄龟很无聊的跳下林星月的腿,指着大门说道。 “那是类似于一种阵法的身法吗?他每一步都是在特定的限制下迈出的,这种恐怖的可以形成阵法的身法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有生死擂台的强者看出了孟子凡的血脉天赋,只是具体是怎么个情况他还没有完全搞清楚。 “看来你还挺有自信?”见奎刚如此自信,秦风忍不住出言讽刺。 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海水打湿完了,此时在那的面前,若隐若现,吓得她立马把自己的身子紧紧的抱在了一起,并且大叫了一声。 “可他人不坏,终究不是为自己,只是用错了方法,也许这一次就不一样了呢?”林星月笑着,她相信刚刚叶百万所说、所感、所哭都是真情实感,她相信这样一个有血有肉有亲情的人,坏不到哪里去。 “王母,你答应过我的,”由于刚才的事,秦风也觉得很惭愧,也不像之前那么嚣张了。 “团座,英国人做菜还不错,就是这鱼籽儿没我们中国做的好吃,忒腥,我用牛肉外加这酸不拉几的酒都没压住那腥味儿。”吃饱了喝足了的陈运发瞅准爵士离席的一个机会,悄悄对刘浪耳语道。 “是不是你!”柳芸猛然抬头,眼睛如电,眼神冰冷,犹如定住了猎物一般,闪烁着嗜杀无情的冷光,她盯着朴艺珍,让朴艺珍心中发寒。 紧接着数百名俘虏被威廉的士兵从船舱里推了出来,双手双脚被绳子绑住,双眼也被黑布条蒙住,一个个地被推到甲板边沿。 “会长你先别生气,凄美格调他也和你一样,是为了我们公会着想嘛,你说是不是。”大路将头扭到右边对王铁塔说道。 可是看了长弓的应用,还有比例,他隐隐的感觉到的,长弓恐怕就是其中最重要的地方。 柳芸笑而不语,老爷子看杨一峰那神色就知道点什么了,一家三口,都是一个德行,杨一峰估计早就把话都说了。 “你想去就去,我不拦着你。”沙总队长依旧是头也不会的便给出了回答。 这个理由当然不能凭空出现了,因此威廉要开始着手伪造对法兰西王国的宣称权,以便他在宣战法兰西王国并取得胜利之后,就能顺势夺走亨利一世头顶上的王冠,将其戴在自己的头顶上。 就在他即将心生绝望之际,一支装备精良,人数多达一千八百人的诺曼骑士部队在轰鸣的马蹄声伴随中抵达了战场。 这样的吞噬方式林风表示可以接受,他开始还以为系统要让他把那些金手指宿主给吃掉呢。 ------------ 第206章 公孙胜献计 鲁达听了,心底寻思着。 可不是有妖孽作祟嘛……家里有条千年蛇精不说,还有只眼巴巴成天求摸摸的狗子,现在还有个把砗磲当家,宅在家不出门的貉妖,哦,还有个青蛇小姨子。 鲁达面色不改,道:“那不知有何驱邪祈禳之法?” 老道士像模像样的沉吟片刻,这才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篆,递给鲁达, “ 正当苏舟那颗恍惚的大脑即将再一次陷入迷蒙之际,“叮咚咚咚”,手机又响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的是,下一秒,那一百道冰刃相继落在了那巨大的手掌之上以后,却是尽数被那手掌给接了下来,两者到了最后都抵消掉了。 他们闻言顺势朝前面看去,看清之时大家都面色一喜,前面是一些海边的岩石,虽然不是什么好地方,但前面出现了不一样的东西,也就是预示我们要走出这森林了。 “别抓住我的手,有什么话赶紧说!!!”慕容雪拉开了她的手,又后退了几步。 “我是安雅的哥哥,我来这里就是想替我妹妹讨个公道的。”张胜天看着庄逸道。 这时,裁判高高的举起了左手,示意苏舟得分,裁判在同一时间用空着的右手将比分册翻了一页, 目前的比分是1:5,安德烈领先。 “若白,你怎么会知道有人给我们陪葬呢?如果不是我了解你性格的话,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和那个夜明珠串通好了的了!”困仙大阵中,素心一脸好奇地问道。 “兄弟,要是我再提一个过份的要求的话,你会不会拒绝我?”叶军说着。 夏梓晗和清慧郡主二人搀着曾氏,和二王妃,明珠郡主一起去了宴会场。 摇了摇头,许是自己多想了,随即流年便伸出自己的手,挽住了司律痕的胳膊。 哑巴怔了一下,他摇摇头,冲着刘迁比划了一阵手语来,好在这两天刘迁天天和哑巴‘交’流,因此一些基本的手语也能看的清楚,知道其要表达的意思。 这些念头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此时两根醒春木上面已经分别长出了十九朵花朵,此刻的势头终于慢了下来。 有钱人会玩,所以一般他们举办这种大型宴会都会去海上。一来海中氛围好,二来也不用担心狗仔们的偷拍。 倪佩说着话,故意把镜头焦点移到了自己肚子上,陈宝看到她那装束,心中说不出的一股亲情滋味。这是自己的孩子……未来一切的希望所在。 甚至这一波都不用再等了,中路这边的超级兵压到了红色方的基地水晶前,蓝色方一高战队五人趁势一波直接强拆推平了对手的基地水晶。 犀牛开始摆头,嘴巴里面不断喷出黑气,似乎是想要把刘迁给赶跑,刘迁见也无法对犀牛造成更大的伤害,也选择了暂避风芒。 三天的时间,五十个刚派过来的弟子已经学会了制作烧烤和叫花鸡。 方辰摇头苦笑,真想对方长生说,你一颗树吃那么多糕点,真的好吗? 轰隆隆……他们正随口闲聊,大型运输机的机身开始晃动,机翼上的四个螺旋桨加力,推动机身缓缓的驶上跑道。 就在说话这短生的时间内,就见洛元的六千兵俑,全部被守城三千兵俑砸了一个粉碎,而且就在攻城的兵俑就要复活之时,立即被守城的兵俑推入到了岩浆河中,化为了飞灰。 ------------ 第207章 真人谶言,干戈四起 公孙胜给鲁达想的这法术‘讨亡术’,说复杂也不复杂,说简单那也谈不上。 那袁术之所以能强留袁公祈的阴魂,没被黑白无常勾了去,甚至还巧借天机,转移知府气运到自身身上。 说到底,一来是两人乃血脉至亲,在某种程度上讲,本就是气脉相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二来,则是这‘火塘借运’的核心符箓, 面对两个一前一后冲过来的藏獒,薛东南深呼吸一口气,然后他转身就跑。 \t余下三人都跟着赵兴退到千丈之外,四人身上显然有什么藏匿气息的宝物,身影在千丈之外缓缓消失。 璎珞面如死灰,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看起来好像要胜利的局面,却被无端的一个罗睺给打破成了这副惨败的景象。 “轰隆!”草坪瞬间凹陷下去一个大坑,出现了一只手掌印,约翰身影早就消失不见,仿佛被打入土里。 但王蔚对她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这一次,他的手掌轻松地接住了对方的手掌。 虽然损失了不少弟兄,可是双龙会的兄弟们见到能帮到自己的老大,而且还和这种修炼者大战了一场,还有了一次亲眼见到这电影里僵尸的经历,也算是不枉此行了。 见夏雨烟不说话,苏金不知道自己到底哪点做的让她不满意了,难道她的芳心没被自己俘获么?现在真的是……挺无奈的。 “下飞机时候更好笑,他跟在我的后面,当我发现的时候,他随手丢了一枚硬币在地上。说东西掉了。”叶紫情这话让夏茵刚刚有些反应过来,便是再一次的呆愣住了,实在感到不可思议。 \t众人只看到禁制内一片殷红疯狂攻过去。联合方天明和庄太白两人之力的禁制竟然长颤抖起来。 听到娜塔莎的话,王蔚的脸色一变。他觉得林香彤的身体状况很好,却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问的人多,基本都是工作室,但最多的一个开到了1050,这个价钱算上通胀那是巨亏,当然不可能答应。 当然,若是依靠般若天舟那种超级法器,便是去哪儿都不需要传送阵的。 “明人不说暗话,到了此时此刻,少主你还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你的手段,并不高明!”墨大先生说道。 他十八岁接管何家回归奇门江湖,这七年来最大的对手就是阴九封,他杀不了他,他也杀不了他,他们天生成敌,注定不死不休。 伤人和杀人不同,如果只是轻微的将一些人击伤,一旦多洛莉丝跑远了,想必佣兵团最多也只是会有些不爽,不过不至于一直去追击多洛莉丝。 众人凝神看着米夭夭给那年轻人扎针救治,见她动作熟练,纷纷起了敬意。 武天天点头,如今她能做的就是信任金锦香,毕竟自己的前途还捏在人家手里。 景辰掏出电话,准备打电话通知大伯一家,景翔喝醉了,他这个样子开车太危险了,到底是他二哥,他不能就这么不管他,最好还是等大伯一家来人接他的好。 昭阳的神色大变,面有惊恐之色,看着灯烛投下的一道暗影,心慌不已。 其实,天龙大陆虽然比现在的地球境况好很多,历史上也并没有遭遇灵气枯竭这样的困境。但是,天龙大陆至强者的修为,却也似乎隐隐到达了一个奇怪的瓶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