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初来乍到 “呜,呜,呜……” “小姐,你快醒醒,不要吓我……” 荒山,野岭,一垂鬓少女正手拿巾帕哭个不停,而在她怀里,还有一面若金纸之人。 痛,头痛,江十安皱眉,不仅头痛,耳朵也痛,太吵了。 “喜儿,安静。”她以为她很大声了,可实际上她的声音几若未闻。 但好在喜儿一直注意着她,在江十安嘴唇微动时,她立马惊喜的抬头,并将手里被泪水和鼻涕浸湿的巾帕敷在了她的额头上。 小姐爱美,要是知道自己额头破相了,一定会生气的,所以还是能遮一下就遮一下吧。 忍着额头上的疼痛,江十安撑着身体慢慢的坐了起来,借着林中微弱的光,她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一身古装的喜儿。 在江十安的注视下,喜儿不安的动了动,难道小姐发现那帕子上有她的泪水和鼻涕了? “小姐,你听……” “算了,回去吧。”喜儿话还没说完,江十安就一把打断她,并慢慢的站了起来。 “那我们不找夜幽紫昙了?” 江十安怜悯的看了一眼这个傻丫头,坚定的摇了摇头,:“不找了。” 人都死了,还找什么夜幽紫昙啊。 她虽也叫江十安,却不是原主,原主已经死了,从陡坡上摔下时,头磕在了一块大石上,当场就没了气息,只能说,原主和她一样倒霉。 她原本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打工人,在下班途中因救一落水的小姑娘不幸溺亡,话说,她水性其实挺好的,只是运气不太好,在将小姑娘送上岸后,腿脚竟然抽筋了…… 但也好在她是因救人而亡的,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佛陀,在她死后,竟有一自称功德系统的东西找上了她,系统告诉她,她通过了它们公司的考验,乃是有大善心之人,所以系统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只要她在此世界积攒满十万功德,那系统就可送她回原来的世界。 虽不知真假,却也是一个机会,而积攒功德的方法,就是救人,每救一人,她就可以获得一积分,也就是说,她只要救满十万个人,她就可以回去了。 只是可惜,她还有办法回去,原主却在也没有机会了。 不知是系统的操作,还是她灵魂和这具身体融合的比较恰当,她一醒来,竟然就有这具身体的记忆,只是这些记忆被压在脑海的最深处,犹如滚动电影一般,只要她想,都能看见。 但,也仅此而已了,虽有记忆,却没感情。 “那,那何公子……”确定自家小姐是真的不准备找夜幽紫昙了,喜儿先是一喜,接着又小心翼翼的问,她最了解她家小姐了,每次在何公子那边受了挫后,都会气恼的发誓,说以后再也不会追着何瑞之跑了,可没过两天,她又会自己说服自己,并将之前的誓言当做是屁放掉。 只能说,她家小姐对何瑞之爱的深沉。 这次也是,江十安打听到何瑞之要参加伽蓝寺的祈福仪式后,也跟着跑了来,又因被何瑞之身边的朋友调笑了两声,就决定来伽蓝寺的后山寻找夜幽紫昙送给何瑞之证明她的心意。 可惜,林中湿滑,加上天色愈晚,江十安脚下一个打滑,竟从陡坡上摔了下去,当时见江十安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喜儿整个心都凉了,但好在,有惊无险。 有惊无险吗?江十安不置可否,只在心里淡淡的想,要是喜儿知道她家真正的小姐已经魂归天外了,不知是否会后悔当时没有拦她一下。 只是现在,一切都晚了! 虽然头上有伤,可江十安还是气势昂扬的走在前面,在昏暗的森林中,一双眼睛更是亮的如夜空中的星子。 原主死了,虽是死于意外,可撺掇她来后山山林的人也不无辜。 伽蓝寺位于京都郊外二十里地的五台山,这里植被茂密,树影层层,别说原主这么一个小娘子,就是换一个身强力壮的男子,也不敢独身闯入这伽蓝寺的后林里。 其实原主也怕,可她更怕的是何瑞之质疑她的心意。 在遇到何瑞之之前,她也是盛气凌人,骄傲矜持的大小姐,可遇到何瑞之之后,她整个人都低入了尘埃里。 其实准确的说,是从进入了这京都后,江十安整个人都变了。 她原是镇北大将军之女,一直随着父亲在边关生活,可今年年初,太后却以为她庆祝寿诞为由,将她召回了京都,如今大盛朝主君幼小,朝政多是把持在太后手中,而原主,不仅是镇北大将军之女,还是太后的亲侄女。 自古以来,女子当政都是被人诟病的存在,江太后虽然掌权,可朝中大部分人还是瞧不上她,只是碍于她的权威,无人敢出声置喙罢了,而前朝牵连着后庭,原主不懂朝中诡秘涌动,只觉这京都的夫人小姐都瞧不上她,觉得她是边关来的土包子,野蛮人。 在如此环境下,何瑞之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少年温润如玉,对她也是轻言细语,只此一面,原主就将他当成了救赎。 而现在的江十安对此嗤之以鼻,什么救赎,分明就是一坨狗屎,想着原主为他身负骂名,至死之前,都还想着怎么博取蓝颜一笑,她就想打人。 何瑞之原本只是一寒门仕子,虽小有才华,却也并不出名,而他真正的声名鹊起,是在遇到了原主之后。 在一次赏花宴中,原主因举止粗鲁,再一次遭到了园中夫人小姐的嘲笑,虽然她们笑的含蓄,可她知道,这些人就是在笑她,对此,她只能选择愤而离席,而在她走后,园子里的人笑的越发的夸张了。 面对这种场景,原主唯一能做的,就是支开喜儿,独自躲在假山里哭泣。 何瑞之就是这时出现的,京中之人虽不喜原主,但不可否认,作为太后亲侄女,原主身份确实贵不可言,在见到她的一身穿着打扮后,何瑞之就起了自己的小心思。 有心算无心,何况是在此时呢,原主很快就陷入了何瑞之的谦谦外表之下,她来自边关塞外,直白而又热烈,喜欢就是喜欢,所以很快这事闹的满京都都知道了。 而何瑞之,也在过后也知道了江十安的身份,按理来说,他这等势利小人,最会审时度势,在知道原主身份后,直接从了原主,自会有数不清的荣华富贵,但他偏不。 他看准了原主的单纯憨直,直接以原主为他造势,每次面对原主的热烈追求时,他总是不假辞色,义正言辞的拒绝原主,而每当原主想放弃时,他又会小意温柔,假装松动,给原主一丝希望,如此,他在外人面前,很快就落下了一个不畏强权,不慕荣华的好名声。 在加上他自己本身又小有才华,出手又大方阔绰,所以很快,他就成了京都炙手可热的翩翩公子,佳婿人选。 与之相向的是原主,名声本就不是很好,如今又添一项,可以说,原主完全就是靠自己,成就了何瑞之。 但,事情还远不止于此,何瑞之让人津津乐道的,不仅是他对原主的态度,还有他出手之阔绰,连京都有名的纨绔子弟都不是他的对手,曾经他就因在多宝阁看中一红翡折枝花卉佩而一掷千金,是真的……一掷千金。 何瑞之家中并不富裕,而他又是哪里来的银钱供他如此挥霍呢,答案还是在原主身上。 而江十安,每每想起这,就心梗的想吐血,虽然何瑞之是拒绝原主了,但也只是拒绝原主这个人而已,对于原主送他的金银财宝,他可从没嫌弃过。 当然,这一切也不是何瑞之主动的,而是他身边的丫鬟小厮,总会在不经意间,向原主透露出何瑞之又为银钱伤怀,或又缺了什么东西,也只有原主这个傻丫才看不透他的伎俩,还傻傻的主动送上了银钱等物。 翻看完原主的记忆,神色本就不好的江十安,脸色愈加的难看,唯一庆幸的是何瑞之虽然骗财又骗名,但心中对原主的身份还是有些忌惮,一直没动过原主,不然…… 江十安心里泛起点点杀意,不然……她定要阉了那孙子。 伽蓝寺的寺庙是建立在半山腰上的,所以江十安带着喜儿走了没多大会,就看见了掩映在绿树丛中的红墙金瓦,飞檐翘角,此时俩人已经走出了密林,不同于山林深处的黝黑,几乎是在穿过一个斜坡后,眼前就豁然明亮了起来,夕阳西下,天边的云彩在余晖的照耀下,宛如一条金色绸带。 “小,小姐,你看,那是什么。”沉浸在美景中的江十安被喜儿的惊呼吵醒,她顺着喜儿的目光望去,只见云彩下方的草丛里,有一枝条青翠,婆娑起舞的绿植。 是夜幽紫昙! 此时紫昙还是含苞下垂的状态,可光是透过那幽深冷寂的花苞,也能窥得一丝开放后的盛景。 “小,小姐,怎么办?” 怎么办,当时是挖了! 毫不犹豫,江十安举着手里探路的木棍就开始刨土,这可是原主豁出性命来找的东西,没遇见就算了,既然遇见了,她是一定要带回去的。 见状,喜儿无奈的叹了口气,也帮着开始刨土,她就知道,她家小姐怎么可能真的放弃何瑞之呢,唉! ------------ 第二章 改变 等将这株夜幽紫昙挖起来后,金乌已经彻底消失不见,江十安拒绝了喜儿的帮忙,自己从一旁的树上摘了几张宽大的树叶来包住夜幽紫昙的根部,以免回去的路上受到损伤。 而喜儿眼见江十安对这株夜幽紫昙这么看重,忍不住重重的叹了口气,虽然已经习惯了,可每次小姐露出要摆脱何瑞之之意时,她还是忍不住想相信,万一呢?万一这次她家小姐就真的看清了那伪君子的真面目呢? 江十安不知喜儿的纠结,她只是觉得这是原主拼着性命出来找的东西,她说什么也得给她带回去,所以还是拿在自己手里比较放心。 又走了一刻钟左右,俩人终于回到伽蓝寺的院中,此时天色虽还未完全暗下,可寺院两旁已经点上了灯笼,而院中的石桌上,也三三两两的坐满了人,这些都是来参伽蓝寺祈福仪式的公子小姐,此时正在接受庙祝的桃符祝福。 俩人的突然闯入,让院中陡然一静,接着就有个小沙弥笑着迎了上来。 “江施主,你这是……遇到了何事?” 此时的江十安可以说是狼狈至极,一身裙衫因刚刚的刨土而沾满了泥污,手上脸上也全是泥垢,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额头上那个带血的伤痕。 时下女子就没有不爱美的,更何况是如此重要的部位。 “这,这,这是怎么了?”刚刚因院中光线问题,小沙弥只看清了江十安身上的脏乱,可此时走近了后,他才发现对方额头竟然受伤了。 如今还能留在庙中的,可都是寺庙的贵客,晚上是要留住禅房的,所以看清江十安的伤口后,小沙弥的脸色瞬间变得慌乱起来,这,这要是被住持知道,他们怕是都要受罚的,且受罚是小,如果因他们看顾不周,导致失去这个香客,那后果,恐不是他们能承担的。 “无事,我们房间在哪,领我们前去。”对比小沙弥的慌乱,江十安显得一脸淡定,走了这么久的山路,她有些累了,现在就想回房洗漱一番,然后好好休息。 只是可惜,她这番急切看在有心人的眼里,就是逃避。 “哟,江大小姐回来了,这是没找到夜幽紫昙,觉得愧对我们瑞之吗?”开口的人叫陈勋,是平时围在何瑞之身边的人之一,同时也是撺掇原主去后山的人之一。 “算了,勋哥,她这种贵门小姐,对瑞之本也不是真心,又何需与她多言。”魏维也笑着开口,俩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共同挤兑着江十安,一点也没考虑过,站在这的,是一个小娘子,由此也能看出,何瑞之是多么的轻视原主。 如果不是何瑞之给了俩人挤兑原主的勇气,而原主又给了何瑞之轻视她的底气,这俩人怎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侮辱一个身份比他们高的贵女呢。 不过都是依仗原主真心对何瑞之罢了。 陈勋:“唉,下次江小姐还是注意点,不要胡乱夸海口,害我们白期待一场。” 魏维:“我们的期待落空倒是小,重要的是瑞之兄,要是瑞之兄误以为你故意戏耍于他,那……” “你们胡说什么呢,谁说我们小姐没有找到夜幽紫昙,诺,这不是吗。”扯着江十安手上的绿植,喜儿双眼通红,恶狠狠的看着俩人。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想让她家小姐显得太过卑微,只因何瑞之喜欢,就冒着危险去为他寻找这花中珍品夜幽紫昙,可她更不想听这俩人嘲笑她家小姐,质疑她家小姐心意,为了何瑞之,她家小姐可以说能付出的都付出了。 两种情绪交杂下,喜儿双目变得模糊起来,心口更是梗塞的说不出话,这种感觉她熟悉的很,自从小姐认识何瑞之和,她就经常会犯这个毛病。 “真是个傻孩子。”注视着喜儿倔强仰起的头,江十安无奈的叹了口气,陈勋魏维讨厌她吗? 不是的,这俩人只是在她身上无法获得他们想要的,从而选择了能给他们更多好处的何瑞之而已。 对付这种人,何须与他们进行言语上的争辩呢,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而她,刚好就是那个动手不动口的小人。 “青姑,给我打烂他们的嘴。”安慰的拍了拍喜儿的后背,江十安淡淡的吩咐道。 “遵命。”随着江十安的话落,角落里传来一声清越的女声,随后一个暗影闪过,陈勋和魏维不约而同的惨叫了起来,伴随着两人叫声的,还有延绵不绝的“啪啪”声。 “小,小姐……”喜儿呆呆的看着这一幕,不敢相信她的眼睛。 只见前方一身材高挑,体型纤细的女子正一手拿剑挑着俩人的衣领,一手不停左右开弓的扇着巴掌。 而让喜儿震惊的,显然不是这女子一手同扇两人巴掌的手艺,而是自家小姐竟然对陈勋魏维动手了,要知道因为何瑞之之故,她家小姐不仅对何瑞之周边朋友礼而待之,甚至对何瑞之身边的丫鬟小厮,也是客气至极。 别说喜儿震惊了,就是被打的陈硕魏维本人也没反应过来,他们本是惊讶于江十安竟然真的找到了那难得一见的夜幽紫昙,正贪婪的想着如何将这珍品夺取过来,可接下来他们就被打了。 俩人习惯了仗着何瑞之的势趴在江十安身上吸血,可从没想过,有一天这已经被驯服的兔子居然会咬人,会反抗。 甚至于还生起了一股恼羞成怒之感。 “江十安,你敢滥用私刑?这里是京都的伽蓝寺,可不是你的镇北关!” “不愧是从边关回来的,行事就是粗鲁无理。” “也难怪瑞之看不上你,似你这般粗鄙之人,只配嫁个莽夫。” 闻言,江十安都要气笑了,:“我确是从边关回来的,但我也是陛下亲封的长乐郡主,尔等不过一介白身,是何胆子,竟敢再三羞辱于我,难道,你们是对陛下的封赏不满?所以才借机发泄在我身上。” 陈勋与魏魏脸色先是由红转青,随后又随青转白,犹如一个调色盘般煞是好看。 见惯了原主在何瑞之面前的卑微,这俩人都快要忘了,原主可是有品阶在身的。 而一直稳坐在石凳上的何瑞之终于坐不住了,施施然的站了起来。 “是我之过,郡主,你又何必因你我之事,迁怒他人。” 不得不说,这何瑞之确是是生了一副好相貌,青衣长衫,眉清目秀,鼻梁高耸,唇红齿白,谁看了不都的说一声好个俊俏儿郎。 这不,他这番不明不白的道歉,引得院中其他人都看了过来,并成功的以为江十安惩罚陈魏俩人,是因为得不到他,便迁怒在了他身边之人身上。 “这边塞回来的女子就是不知羞,何郎已经再三拒绝于她了,可还缠着何郎不放,甚至迁怒于何郎的友人,真跟土匪无异。” “是啊,也就何郎君是个宽和温柔的性子,要换做是我……” “哈哈哈,你也不看看你什么样子,何郎君什么样子,要是换做了是你,怕人家眼尾都不带扫你一下的。” 这些声音虽然小,可这寺庙的院子就这么大点,所以江十安还是听的一清二楚,但听见是听见了,她也没往心里去,一来,她到底不是原主,二来,她终是要替原主掰回这名声的。 “何况,身为女子,当以贞静为主,这般打打杀杀,实在有伤风化。”何瑞之也听见其他人的悄声议论了,他勾了勾唇,语气越发的正气澟然了。 江十安……厉害啊,这手段,这唇舌,难怪原主玩不过他,不过好在,他现在遇到的,是她。 “青姑,住手吧。”青姑乃是原主母亲留给她的人,对她一直衷心耿耿,原主让她留守在寺中,她就留在寺中,现在也是,虽然心里恨不得就此扇死这两个侮辱她家小姐的家伙,可听她家小姐开口,她还是松了剑鞘,只在收剑之前,她再次恶狠狠的给了俩人一个大巴掌,这个巴掌比刚刚那几个都大都响,直打得俩人口冒血沫,牙齿松动。 而何瑞之见江十安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了陈勋魏维,先是一喜,接着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他还以为江十安变了呢,现在看来,江十安还是之前那个空有容颜,却胸无点墨,脑袋空空的花瓶。 “听瑞之的,不要做这等打打杀杀之事,所以还是送京兆尹吧。”罪名嘛,自然就是不敬郡主,藐视皇权了。 何瑞之志得意满的笑意僵在了脸上,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江十安。 而面对何瑞之的眼神,江十安肯定的对青姑点了点头,:“去吧。” 确定自家小姐没有开玩笑,青姑先是一喜,接着再次将松开的剑鞘串连在了俩人的衣领上,然后就这么拉着这俩人下山了。 见江十安是来真的,陈勋和魏维此刻终于开始慌了。 “郡,郡主开恩,我们知道错了,求郡主大人有大量,放我们兄弟一马。” “只要郡主愿意宽恕我俩的不敬之罪,我二人保证,再也不会对郡主出言不逊了,不不不,是再也不会出现在郡主面前了。” 俩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着江十安哭诉道,并努力的挣扎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青姑的束缚,可青姑好不容易等到这个机会,又怎会让二人挣脱,于是加快了脚步,直接是拖拽着的,将二人带出了院子。 隔了老远,都还能听见俩人惨叫的声音,:“瑞之……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他们二人也是寒门子弟,跟在何瑞之身边,只是因为眼馋他出手阔绰,跟着混点好处罢了。 现在好处是得到了,可仕途几乎也毁了,郡主这个身份,代表着的是皇族宗室,在这礼仪等级制度非常严格的古代,这可是大逆不道之罪。 解决了那俩人,江十安心中终于舒坦了点,接着她也不管何瑞之和院中神色各异的众人,大大咧咧的接过小沙弥手中的桃符挂在腰间后,就带着喜儿回了自己的房间。 独留何瑞之站在小院中,脸色黑的如锅底,现在何瑞之除了被江十安戏耍的怒气外,心里还充斥着淡淡的不安,他觉得事情好像要脱出他的掌控了,这让他没来由的开始慌张…… ------------ 第三章 变心 这是一个比较简易的房间,里面除了一张胡床外,就只有一张桌子和两个凳子。 好在房间虽然简陋,但却非常干净整洁,还有着淡淡的檀木香气。 “小姐,你将陈公子和魏公子送去了京兆尹,何公子会不会生气啊?”喜儿拿起桌上的水壶给江十安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的问道。 按理来说,她作为江十安的丫鬟,是不应该问这种话的,陈勋与魏维言语轻视于她家小姐,她应该对这俩人憎恨厌恶才对,可谁叫她太过了解她家小姐了呢,在何瑞之身上,她家小姐做过太多反复无常的事了。 “他是我爹?”江十安轻抿一口水后淡淡的问。 “啊?”喜儿被江十安问的一懵,她家小姐摔傻了吗,自己爹是谁都不记得了。 “还是我娘?” “那他生气,关我何事?”何瑞之既不是原主的爹,也不是原主的娘,她管他生不生气呢。 “对对对,他算什么,与小姐就是个陌生人尔。”要不是她一直跟在江十安身边,喜儿都怀疑现在的小姐换了个人,但不管怎样,只要她家小姐不像之前那么痴迷何瑞之就行。 蛐蛐完后,喜儿担心继续这个话题会勾起江十安之前对何瑞之的回忆,赶紧转移话题的问,:“这个夜幽紫昙怎么办啊?” 昙花娇贵,如今这简陋的房间里,可没什么东西适合来存放的。 江十安也扫视的看向周边,可这房间确是简陋,她望了两圈,都没发现有什么东西能暂时让她将这昙花先种下的,最后在喜儿都准备出去找寺庙里的和尚借个花盆时,江十安的目光终于定在了那桌上的水壶上。 好在这夜幽紫昙是小叶昙花,精精巧巧的一颗,不然就桌上的这小水壶,还真种不下它。 只是容器有了,还差点土,江十安与喜儿默契的对视一眼,然后做贼般的来到了厢房外的花园里。 等青姑将人送下山,交给山下的侍卫回来时,看到的就是江十安与喜儿奋力刨土的样子,月黑风高,这场景,还真易让人以为是误入了什么凶案现场。 “你们在做什么?” 做贼心虚,江十安与喜儿先是一惊,转头见来人是青姑后才又松了口气。 “青姑快来,借你的剑一用。”江十安双眼发亮的盯着青姑,准确的说是盯着青姑手上的剑,她与喜儿在这刨了半天了,可因手中无工具,所以半天过去,她们还是只刨出一个小坑,这点土,别说种花了,喂鱼都不够。 就这样,青姑也被迫的加入了俩人的刨土队伍里。 好在她这剑确是锋利,没多大会,就刨够了一个茶壶的土。 “还没问你呢,喜儿,小姐的额头是怎么回事。”等回了房间,青姑将手里的泥土放在桌子,一脸压迫的看着喜儿,当时小姐坚持让她在寺院里等着,不让她跟上山,她虽不愿,却也拗不过,等再见到江十安,就发现对方额头上多了一道伤口,而她问这话时,也已经做好被她家小姐申斥的可能了。 虽然她和喜儿都是贴身跟着小姐的,可她知道,小姐不喜欢她,一来,是因为她年龄大了,又是夫人指派给小姐的,所以平时比较爱说教,二来,是她的性子太直,如看不惯的事,都会直接指出,比如小姐疯狂追求何瑞之的事,她就不止一次反对过,而这应该也是小姐不让她跟着上山的原因。 听见青姑的问话,正拿着帕子给江十安清理指甲中脏污的喜儿双腿一软,立马就跪到了江十安腿边。 “哇,是我的错,是我没看好小姐,才害的小姐摔下陡坡,划伤了额头。”说着,喜儿拿着帕子,凄凄惨惨的开始擦起了眼泪。 江十安…… “帕子上有泥。” 喜儿木着一张被泥土弄花的脸,呆呆的跪在地上,我的小姐啊,此时谁还有心情关注帕子上有泥没泥啊,虽都是奴婢,可青姑是敢直接教训她的那种奴婢,且,还是拿着棍子教训的那种。 因她总拦不住江十安去找何瑞之,还被迫的成为同伙的原因,她可是没少挨青姑的打。 这次她不仅和小姐一起去后山找夜幽紫昙,还让小姐受伤了,怕不脱一层皮怕是不行了,要知道,因青姑是夫人留下的人的原因,就算是小姐,在不喜青姑,也最多只是冷待她两天,可从来没真的惩治过青姑。 “青姑,不怪喜儿,是我自己要去后山的。”果然,青姑才问了句,江十安就迫不及待的解释了起来。 拿着剑鞘的手越握越紧,青姑心里充斥着淡淡的悲伤,跟着小姐这么久了,她从没走近小姐心里过,来了京都后更甚,小姐厌烦于她对何瑞之的成见,越发的不喜她了。 可何瑞之狼子野心,踩着小姐的名声上位,再来这伽蓝寺之前,她听说御史中丞家,已经有意于何家议亲。 这要在之前,是绝不可能之事,何瑞之只是个寒门仕子,御史中丞可是正五品官员,这样的人家,如何会看上何家这样的门第呢。 但,事实就是何瑞之靠拉踩江十安,极快的声名鹊起,且还在江十安不知情的情况下,悄悄的搭上了东宫这条线,但这些就不是青姑一个婢女能知道的事了。 如今,青姑也只能带着一颗破釜沉舟的心,决意就算被小姐厌恶,也要拆穿何瑞之这伪君子的真面目。 “小姐,何家已经有意于御史中丞家议亲,何瑞之实非良配啊!” “我知,你放心,以后我在不会对何瑞之动心。”望着青姑,江十安说的极为认真,在原主的记忆里,青姑是位不可多得人才。 她原是大月人,不知何故被人追杀,逃到了镇北关,是原主的娘救了她,从此以后,青姑就一直跟在原主的母亲身边,那时青姑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如今时光荏苒,原主的母亲已经去世,而青姑,也从跟着原主的母亲,变成跟着原主。 这是原主母亲对原主的一片拳拳爱意,边关危险,而青姑又是个会武的,她希望能给自己孩子多个保障。 可惜,原主没能体会到她母亲的一片苦心,只因青姑会阻止她对何瑞之献殷勤,就将其独自留在了山下,这也导致了她摔下陡坡时,连个求救的人都没有,如果当时青姑跟着上了山,那以青姑的身手,原主不一定会魂归九天。 “小,小姐,你是认真的吗?”江十安的这番话说的太过真挚,可也就是过于真挚,反而让青姑有些不敢相信。 她家小姐对何瑞之如此痴迷,是这么容易就会放弃的吗?她在开口前,可也没想过江十安会真的放下何瑞之,她只是想让她家小姐不要那么傻,付出那么多。 “当然,这次我是认真的,比真金还真,毕竟我江十安也是有骨气的,所以,以后你们不必在我面前提起他。” “好,好,好。”如果是平时,青姑是不信的,可今天江十安才处置了何瑞之的两个跟班,所以青姑愿意在相信她家小姐一次,想着如果自家小姐以后真能彻底忘掉何瑞之,青姑就忍不住落下热泪,是喜极而泣啊。 就连一旁的跪着的喜儿,也忍不住悄悄的掉下两滴眼泪,同时她在心里暗暗祈祷,只愿这庙里的菩萨保佑,她家小姐永远保持如今的这份心气,不要在被那何瑞之骗了去。 有了江十安这份保证,青姑也不在纠缠喜儿看顾不力,导致江十安受伤之势,她转身出了房门,去找庙里的师傅借了点金疮药过来,小心翼翼的涂抹在江十安的伤口。 伤口已经结痂,外加被泥土遮掩,在青姑拭掉周边的脏污时,她都不知道江十安额头上的伤口竟如此之大,又如此之深。 “不行,这伤口太大,恐会留疤,不然我们还是回城找大夫看看吧。” “是啊,小姐,我们回城去吧。”望着江十安额头上的伤,喜儿怯怯的咬着帕子,呜呜呜,她是真不知道小姐额头上的伤如此之重啊,当时林中光线暗淡,江十安除了一开始的昏迷外,后面醒来就跟个没事人一样,所以喜儿一直以为这伤口不重呢。 现在她愧疚的很,刚刚她是怕青姑教训她,可现在她只恨青姑怎么不多打她两下。 “没事,小伤而已,在说,现在已经宵禁,就算回去了也进不了城,还不如就呆在寺里,至少有个安歇之处。”现在回城可不是个好主意,城门已关,就算是原主郡主的身份,也不足以让守城的士兵顶着被杀头的风险替她打开城门,放她进去。 关心则乱,青姑懊恼的咬咬唇,是她忘了。 “好了,我这伤真没什么大碍,忙了一天了,你们也下去歇息吧。”青姑和喜儿的房间就在隔壁,厢房单薄,就算江十安有什么事,俩人也能第一时间察觉,所以确定江十安真没什么大碍后,俩人就退了出去。 而江十安也终于可以松口气后,放松的躺在了床上了,这么早,她原以为她睡不着的,毕竟在现代,谁会六七点就睡觉呢。 可出乎江十安意料的是,躺在床上没多会,她上眼皮就和下眼皮打起了架,几分钟后,她已经彻底的陷入了沉睡。 ------------ 第四章 噩梦 梦里,江十安似是觉得有点冷,她无意识的扯了扯被子,将自己裹的更紧。 可不知是否因处于山中之故,就算她将被子裹的在紧,那冷气还是从四面八方袭来,明明已是开春,却如凛冬一般。 无法,江十安只有哆哆嗦嗦的掀开被子,准备出去找庙里的师傅加一床被子。 只是摸索了半天,她都没找到放置床边的鞋子,最后,江十安只有光脚下了床。 一脚下去,她就感觉不对,这湿润的触感,这,哪里来的水啊? 摸索着来到桌边,点亮上面的烛台后,江十安才发现,刚刚不大的厢房里,竟布满了水流,她惊恐莫名,下大雨了?还是涨洪水了?她怎么一点动静也没听到啊。 淌着淹到脚踝的水流,江十安就想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可手才触到房门,“嘭,”的一声,房门就被由外往内推开了。 “哟,新娘子醒了!”只见一头戴红花,身着红衣绿裙的婆子提着灯笼走了进来,而随着她的走近,天空竟然“轰隆”的响起了一声闷雷。 这声闷雷响的突然,江十安没有防备,竟被惊的往后一退,跌坐在了凳子上。 那婆子见状忙过来搀扶,:“怎么不穿双鞋,这地上得多凉啊,不过正好,来,试试这双婚鞋合不合脚。” 说着,就径直从怀里摸出双大红色的喜鞋,套在了江十安的右脚上。 “嘿,刚刚好。” 这时,又是一个闪电亮起,借着这闪电的白光,江十安终于看清了那婆子的脸,她的脸上敷着厚厚的一层白粉,颧骨处又打了一团团的腮红,双目凸出,两颊凹陷,配着一双大红唇,看着说不出的怪异。 “你,你是谁?”此时江十安的脑子已经快成一团浆糊了,她觉得自己忘了些什么,可又记不起到底忘了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又不知哪里不对。 “我,桀桀桀,我的好姑娘,我是你的喜娘啊。”似是觉得江十安这话问的奇怪,喜婆子桀桀的怪笑了起来,只是她虽笑着,可脸上的表情还是没多少变化,只是唇角微微牵起,如一个……被人操控了的木偶般。 “时辰不早了,姑娘还是快将鞋穿上吧。”摸上江十安的另一只脚,那婆子就想将手里的喜鞋套上。 随着喜婆的动作,江十安也低头跟着望去,这一望,就看见了对方枯树般的双手,以及裙底露出的一点尾巴尖。 等等……尾巴尖,江十安浑身一颤,不信邪的再次望去,可那满是鳞片的尾巴还在,甚至随着主人的动作,还在裙摆里甩来甩去,牵动着地上的水流也跟着泛起了涟漪。 “你是什么鬼东西。”江十安呵斥一声,踢开那婆子来帮她穿鞋的手,一脚踹在了对方的心口。 而那婆子没防备江十安突然暴起,竟被一脚踢进了水里,这下,她裙底的模样彻底遮掩不住了,只见那本该是一双人脚的地方,此时正竖立着一条粗壮的蛇尾,随着蛇尾往上,江十安惊骇的发现,那婆子不知何时已经立了起来,此时她的脸上已经没了任何表情,只是阴森森的盯着江十安。 那目光,似要将江十安吞入腹中,接下来她也确实这么做了,只见她的红唇微微勾起,原本苍老的容颜此刻竟然变得魅惑起来,接下来她的唇角越勾越大,越勾越大,直至裂到了耳后根,原本的人皮也因撑不住她的这番动作而破开,整张脸变得鲜血淋漓起来,最后,整个人竟在江十安的目光下,彻底化为一条立身蟒蛇,并张开血盆大口向她咬来。 “啊!”尖叫一声,江十安随之坐了起来。 原来是个梦啊。 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江十安呼出一口气,太可怕了,她从小就怕蛇,还是条这么大的蛇,也不知她为何会做这样的怪梦。 借着屋中微弱的月光,她掀开被子就想起来倒点水喝,可下一刻,江十安的身形就彻底僵住。 只见她那光洁无滑的右脚上,正水灵灵的套着一只大红色的喜鞋。 那一刻,江十安只觉浑身血液倒流,指尖惊到麻木,甚至连呼吸都停顿了。 “这,这是什么?”现实版的绣花鞋嘛,只要懂中式恐怖的都知道,这双绣花鞋的恐怖一点都不亚于让她直接见到一个厉鬼,甚至比厉鬼更加恐怖。 可能是太过害怕,江十安颤抖着手脱了几次都没有将鞋子脱下来,直到,她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恭喜宿主,获得河伯新娘的喜鞋一只,只要凑齐一双,就可召唤河伯!” 是系统的声音,除了刚开始穿越过来时,这系统就没出现过了,没想到现在竟然突然出声了。 “这河伯又是什么?”有了系统打岔,江十安终于没那么害怕了,而那只鞋也成功的被她脱了下来,她本打算将其丢出去的,可现在听了系统的话,又拿在手里打量了起来。 “河伯就是成了神的水鬼,如今你被人献祭成了他的新娘,他自然是要来接你走的。” …… 江十安:这鞋子她现在扔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你已经被他标记,鬼神没有理智,所以他们只会随本能行事。” 也就是说,这河神是非带走她不可了? 江十安无言,只能幽幽的道,:“那你恭喜我干什么,难道我被带走后,你还能存活?” 既然知道这河伯是个成神的鬼了,那带走她是什么意思,就不然而喻了。 “宿主的目标是攒够功德回到现代,那超度这只鬼神也一样会获得功德,所以统统才恭喜宿主的。”系统机械里的声音里带点委屈,好像在问,你怎能误解我呢。 而江十安听到超度这只河神竟然能获得功德点,终于来了兴趣,也不害怕了,问,:“那我要怎么超度他?” “只需一亿功德点,就可使用系统的功德之光,彻底感化他。” 江十安:微笑脸! 她有一句nmd不知当讲不当讲,她记得系统之前可是告诉过她,她只要积攒十万功德,就可返回现代,所以相当于超度这只鬼神,她都不知可以在现代和这个朝代往返多少回了。 “那如果我还没积攒够足够功德就被他带走,我是不是就回不去了?” 系统:“当然,人死不能复生,你都不在了,又如何回到现代呢?” 深吸一口气,江十安不断安慰自己,这只是个系统,自己不要跟它生气,可忍了又忍,还是觉得无需再忍,:“那你跟我说个锤子啊,我有那超度他的功德点,还呆在这里做什么,陪你看星星看月亮吗?” 被喷了,系统这才反应过来,貌似被这鬼神标记了,对宿主来说确实算不得什么好事,但好在它还有其他办法,:“你先别急嘛,那河神也不是立刻马上就要带你走啊,你可以按照我们原本的计划,努力积攒功德点,然后用功德点跟我兑换功德匕首,既然不能度化他,那就直接物理消散吧。” “那功德匕首需要多少功德点?” “只需要一百个功德点就行。”似是怕江十安再次暴怒,系统忙解释道。 那只需要救一百个人就行,闻言,江十安终于松了口气,虽然救一百个人也不容易,可总比那一亿功德点来的轻松。 而系统见江十安终于冷静下来,也松了口气,然后悄悄的吞下了后半句。 这功德匕首是消耗品,每杀怪一次,就会消散一分,如那河神级别的鬼怪,不知需要消耗多少把功德匕首才可将其消灭! ------------ 第五章 放生 有了这一出后,江十安也没了睡意,好在此时天光开始明亮,她在床边枯坐着发了一会呆后,就见喜儿蹑手蹑脚的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 “嗬,吓我一跳,小姐今儿个怎么起这么早。”喜儿将打来的热水放置江十安面前,又转身去将房门掩好,四月的清晨还有些寒凉,如果不注意得了伤寒就不好了。 “突然换了环境,有些睡不着。”江十安没告诉喜儿她昨晚做噩梦的事,只是淡淡的解释道。 而喜儿看着江十安俏白着一张脸,眼下还有一团青黑,也忍不住心疼道,:“都怪那何瑞之,不然小姐怎么会跑这个鬼地方来。” 又破又旧,离京都也远,来回也不方便。 “好了,喜儿,都说了以后不提他了,快给我换身衣裳吧,等会还要去清江河放生呢。” 这伽蓝寺的下面有一条清江河,河水两旁开满了桃花,每到三四月份,京都里的才子佳人们都喜来此处踏青郊游,而伽蓝寺的僧人每到这时,也会组织一场放生仪式。 自知失言的喜儿打了打自己的嘴巴,然后快速的从包袱里拿出一条丁香色缕金蝶纹月华裙来给江十安换上,随后又选了一支碧玺蜻蛉簪给江十安戴上,当她还准备给江十安涂上时下流行的铅粉时,却被江十安拒绝了。 见状,喜儿也没强求,她家小姐长得娉婷秀雅,玫姿艳逸,就算不用这些东西,也有种天然去雕饰的美感,只是可能因昨晚真的没睡好,唇色稍显苍白了,不过这些都是小问题,她又拿出一盒桃色口脂点在了江十安的唇上,然后终于满意的点点头。 随着喜儿的这通折腾,天色已经大亮了,江十安挽上一条烟紫色的披帛后,就带着喜儿和等候在一旁的青姑去寺里用早了膳,等她们吃完赶到清江河时,河边已经站满了人。 “哟,是长乐郡主来了。” “参加郡主。” 看来昨天江十安的那通发作还是有用,此时这些夫人小姐们不管心里怎么想,至少面上见着江十安,都毕恭毕敬的跟着行了礼。 此时的礼教虽然也比较森严,可也没到后世电视剧里那样见到位高之人就要跪拜,所以众人只是轻轻行了个揖礼就站了起来。 “真不要脸,追人都追到这里来了。”众人站起来后,一青衣女子躲在后面悄悄的呸了声。 她自认这句话说的小声,江十安应该没听到才是,可没想到说完后,江十安就目光灼灼的看了过来。 那女子心里一慌,瞬间紧张了起来。 “莹儿,慎言。”而那女子身旁的另一粉衣女子也忙拉了拉那位叫做莹儿的衣袖。 她就是御史中丞家的小姐,左庭兰,左家有意于何家议亲她是知道的,而莹儿是她表妹,虽没和她明说,可她也知道点内情,也是因此,她才格外看不惯江十安,觉得她是要和自家表姐抢人的。 “那是御史中丞之女左庭兰和宣节校尉之女冯莹莹。”见江十安盯着人群里的两人,青姑忙在一旁小声为其解释道。 原主来京都不过半年,多数时间又都盯着何瑞之去了,所以对京中的夫人小姐都不甚了解。 “是她啊,走吧。”江十安漫不经心的收回目光,而后在心里感叹道,这何瑞之倒是好眼光,不过这门亲事,是注定成不了的。 等走近水边后,江十安才小心翼翼的从喜儿手里接过竹篓,将里面的鱼儿倒了出来,这是一早喜儿去庙里师傅那领的,望着入水后就消失不见的几尾鲤鱼,江十安默默在心里为原主念了一段往生咒。 希望她来世能平安喜乐! “江……郡主,我有话对你说。” 祈祷完后,江十安就想带着喜儿和青姑回城里,她虽不太在意这额头上的伤口,可喜儿和青姑明显不是这样想的,要不是这清江河就在这山脚下,怕俩人都是不会同意她来这放生的。 可她想走,有人却不太想就这么放她离去。 “你别误会,陈兄和魏兄冒犯你在先,我来不是为他们求情的,今日我来找你,是想和你说说那株夜幽紫昙的事。”何瑞之手执一支粉面桃花,站在江十安一米开外的地方对着她道。 昨日回房后,他越想江十安的反应越觉不对,所以今天一早,他早早的就来清江河候着了。 “瑞之是想要那夜幽紫昙吗?那东西本就是我为你寻来的,你既想要,我让喜儿给你送来就是,何须你还亲自跑一趟呢。”见来人是何瑞之,江十安垂着眸子故作娇羞的道。 一旁的喜儿不可置信的看向江十安,这是昨晚那个信誓旦旦的说在不会对何瑞之心动的小姐吗? 她失望的低下了头,她就知道,一对上何瑞之,她家小姐就会没了理智。 青姑同样震惊,可她到底比喜儿年长几岁,更懂的喜形不露于色的道理,所以只是捏紧了手里的剑鞘。 “那怎么行,我与郡主非亲非故,怎可白要你的东西,在说,我要这夜幽紫昙也是拿来送人的,所以更加不能白要了,郡主说个数吧,我家资虽不如郡主丰富,可一株昙花还是买的起的。” 望着江十安白里透红的脸颊,何瑞之的心终于落了下去,而一旦确认江十安还是以前那个江十安,他又立马恢复了以前的态度,一脸正气凛然,我与你不熟的样子。 “好,好,好,何郎还是这般的无情,既如此,我就成全你,喜儿,按市价,将那株夜幽紫檀送至何郎家中吧。”掩着面,江十安一副被何瑞之划清界限的做法伤了心的样子,说完,不待何瑞之在解释,她快速的离开了这里。 喜儿青姑对视一样,也赶紧追了上去。 而何瑞之则是徒留原地,一脸欲言又止。 他要的,可不是按照市价买下那株夜幽紫昙啊,他说不白要,是不想给人留下把柄,说他家资不丰,就是想让江十安意思一下,以一个极低的价格,将东西卖给他。 可没想到,这次江十安竟然不按照套路出牌,这倒让他一下子进入两难的境地,听说,御史中丞家的夫人,最爱的就是昙花,而这夜幽紫昙又是昙花中的极品,可以说是可遇不可求的存在,陈勋魏维激江十安上山找昙花,也有他授意的存在。 伽蓝寺后山有夜幽昙花,这是众人皆知的事,只是真正找到此花的人极少,他其实也只是想借江十安的势,试上一试。 令他没想到的是,江十安竟这么傻,真的自己上山了,关键是还找到了此花,她对他如此情深意重,其实他也挺感动的,要不是碍于她的身份,注定她天生就是站在江太后那边的,他还真想娶了她。 毕竟,江十安长的是真的漂亮。 ------------ 第六章 怪异 等见不到何瑞之的身影后,江十安的脚步终于慢了下来,喜儿和青姑也从后面追了上来,见自家小姐一别之前的表情,喜儿终于察觉到不对。 “小姐,那花还送吗?” “不送。”何瑞之打的什么主意,原主看不清,她却是一眼就看明白了的,所以她敢保证,就算真的将这株夜幽紫昙送到何家,何瑞之也不会要的,因为她送的是按市场价卖给他啊。 “那,那刚刚小姐你还……”摸着脑袋,喜儿一脸不明白,看着江十安现在的样子,她确定她家小姐现在是不喜欢何瑞之的,可既然不喜欢,刚刚为何又是那副表现。 青姑倒是看懂了一点,却也不太确定。 “好了,你不用想那么多,你只要明白,你家小姐,是真的不喜欢他了就行。”敲了敲喜儿的脑袋,江十安不打算跟她解释,看的出来,喜儿是个没啥心机的傻姑娘,所以有的事,还真不能和她说。 至于她为什么要跟何瑞之虚与委蛇呢,当然是因为昨晚系统说的,她被人献祭给河神做了河神新娘。 已知河神就是一只鬼,那她给鬼做新娘还能活吗? 而她才来京都半年时间,这期间虽也与人有争执,可都没到要她命的程度。 唯有这何瑞之,很值得怀疑,虽然外人都说是原主缠着他,可内情到底如何,何瑞之心里明白,难保不就是他担心原主破坏了他现在攀高枝的行为,痛下杀手。 所以,还是先稳住他,等她回去好好查一查了来。 知道不用将辛辛苦苦找回的夜幽紫昙送到何府,小姐也是真的不喜欢何瑞之了,喜儿终于又开心了起来,蹦蹦跳跳的走在前面对江十安道,:“小姐,这桃花开的这么好,我们摘些回去做桃花饼吃吧。” “好啊。”望着喜儿欢快的身影,江十安也挺开心的,她也喜欢吃呢。 就这样,主仆三人摘了满满一衣袖的花瓣……因没容器,所以只能装衣袖里了,反正这个时代的人衣服都比较宽大,特别是女子。 只是,江十安有些疑惑,:“青姑,我们马车停哪里的?” 她们是一边走,一边摘的花,走的虽不快,但按理来说,早就该走出这片桃林了啊,因为这桃林就只有靠近清江河边这一片有。 现在她们都远离河边,听不见流水声了,为何还没走出去呢? “就停在山脚下啊。”青姑也有些疑惑,伽蓝寺地处半山腰,马车上不去,所以就停在了山脚,而清江河,就在山脚的左侧,按理来说,她们现在应该是快要到了才是。 “这,不会是遇到鬼打墙了吧。”喜儿胆子小,平时没事又爱看些志怪话本,现在连番在林中转了两圈还没查到出路,立马联想到书中的鬼怪故事里。 如果是以前的江十安,她是不信什么鬼怪之说的,可现在她自己就是借尸还魂,且昨晚还做了那么诡异的梦,这就让她不得不信了,这林中,也许是有些怪异。 “听府里的老人说,遇到鬼打墙时,只要狠狠的咒骂它一顿,就能找到出路了,且骂的越脏,越有效果。”躲在江十安的身后,喜儿瑟瑟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也不知为何,小姐还是以前的小姐,可喜儿总觉得现在的小姐更有安全感,让她下意识的就躲在了她的身后,等反应过来,她又觉得有些赫然,她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就算真的遇到了鬼打墙,也应该是她保护小姐才是,怎么能反着躲在小姐身后呢,想着,她又努力的挺了挺胸膛,走了江十安的前面。 骂人这活江十安会啊,信息时代,谁还没两把刷子呢,但关键是,她会,原身却不会啊,原身虽然是武将之女,但也只是行为不拘小格了一点,总体来说,还是个矜持的世家小姐,所以她就算是会也只能不会了。 “咳咳,我来吧。”最后这活还是落在了青姑头上,可见两个小姑娘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像是很期待她接下来的话一般,她到嘴的话又转了转,变成了大月氏的语言,en……还是不要教坏了小姑娘。 江十安…… 喜儿…… 跟青姑呆久了,她们俩虽然也听的懂一点大月语,但那仅限日常用语,如今青姑嘴里的话,她们是一点都听不明白,只能从青姑的表情看出,骂的是……真脏啊! 只是骂的在脏,好像也没什么用,三人沿着桃林在走了一圈,还是在林中打转,没有找到出路,而这还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林中开始慢慢起雾了,能见度也变成了仅能看见几米开外的东西。 而随着雾气的蔓延,桃林里的温度也越来越低,为了不走散,也为了能取暖,江十安三人都快抱成了一团。 正当三人忧愁着要不要尝试大声呼救,吸引人过来时,前方不远处似乎出现了模糊的影子。 “谁在哪里?出来。”握着手中的剑柄,青姑一个跨步挡在了江十安与喜儿的身前,警惕的望着前面。 半响,在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以为前面是什么鬼怪之类时,一个细弱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 “是,是我。” 见到来人,江十安有些惊讶的瞪大眼睛,此时前方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骂了她的冯莹莹和左庭兰。 俩人搀扶着从雾气中走了出来,对上江十安清澈的目光,左庭兰有些不自在的别过了脸。 她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要从刚刚说起。 左庭兰虽然呵斥了冯莹莹对江十安的出言不逊,但冯莹莹却不太服气,她觉得她说的本来就没错,身为女子,江十安不仅将她对何瑞之的爱慕闹的全城皆知,还一点都没有身为女子的矜持,这简直就是丢了她们女子的脸。 现下她表姐又很有可能要跟何家结亲,所以她得替她表姐看紧了她,偏偏的,还真让她看出了问题。 江十安与何瑞之竟站在一起说话,虽听不到俩人说的什么,但在冯莹莹看来,肯定又是江十安缠上了何瑞之,为此,她硬是将她表姐拉了过来。 让她没想到的是,俩人竟没说多大会话,江十安就带和丫鬟离开了,下意识的,冯莹莹就又带着左庭兰跟了上来,跟着跟着,这林中就起了雾,俩人也被困在了里面,正当俩人不知所措时,刚刚跟丢了的江十安又出现在了前面。 所以左庭兰看见江十安才觉不自在,若不是这林中太过怪异,她还真不好意思来见江十安,实在是刚刚的行为,太失风范了。 ------------ 第七章 无头鬼尸 “你们怎么在这里?”江十安有些诧异的问。 她这话本是下意识的一问,可冯莹莹却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这桃林又不是你家的,我们想在这就在这。”跟踪江十安这事,她还是有些心虚的。 “莹儿,不可无礼。”对表妹这个炮仗性格,左庭兰也觉无奈,但她本就是个柔和的性子,有心想要劝劝对方,却也说不出更多斥责的话来。 “没事,只是这桃林似有古怪,我下意识的一问罢了。”对冯莹莹的态度,江十安不甚在意,冯莹莹看着也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对两世为人的她来说,就是个别扭闹脾气的小孩而已,她难道还会去跟个孩子计较。 左庭兰也没想到江十安这么好说话,这让她唇角的笑意更加的温和了起来,传闻都说这位从镇北关回来的郡主性格粗鄙不堪,又张扬跋扈,可今日一见,她却觉得对方分明是个疏朗大气的,也不知传闻怎就变成了那样。 “你们还未说呢,怎么也在这里。”虽不在意冯莹莹的态度,可江十安还是在问了一遍,实在是俩人出现的有点诡异,她们离开时,远离人群,周边并未看到有什么人,怎的突的,这俩人就出现在了近前呢。 知道躲不过,左庭兰也没推脱,只是略有些遮掩的说,:“小妹淘气,见郡主远离人群,以为郡主发现了什么更好看的风景,故跟了上来。” 噢,原来是跟着她来的啊,她就说怎么这么凑巧。 而喜儿和青姑闻言,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起来,说的好听,不就是跟踪了她们小姐嘛。 “哎,那里似乎有人过来了?”俩人说着话,一旁的冯莹莹似也觉得尴尬,所以一直扭着头不敢看江十安,而就在她扭头打量周边时,几丈外似乎又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江十安顺着冯莹莹的视线看去,果然见浓雾里有站立着一个身影,那身影身材高大,身姿挺拔,瞧着似乎是个男人,但因此时雾气浓重,视线暧昧,江十安也看不清此人的长相。 “哎,那边那位公子,此时林中雾气难行,你要去哪,能不能捎上我们?”她们几个都是女子,虽青姑会武,可如果真遇到了什么事,青姑一人也很难护住她们全部,多一个男子前行,肯定要安全的多,当然,如果这男子刚好知道路带她们出去,那更好不过了。 林中空旷,江十安说完后,声音传出去极远,而那男子听到后,却是突然立足原地,停下不动了。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江十安心中也有些焦躁,忍不住再次大吼了一声,:“大兄弟……,你倒是说句话啊。” 也许是被江十安这句大兄弟给雷到,那身影忽然晃了晃,然后慢慢提脚,朝她们走来。 “这,小姐,好像有点不对啊……”随着男子的走动,青姑身上汗毛直立,这是属于习武之人的直觉。 而此时江十安也觉怪异,她再次瞪大了眼睛,努力去打量起了浓雾中的身影,那身影,似乎,好像,没有脑袋…… 哆嗦着唇,江十安一边努力掐自己的大腿保持镇静,一边再次想透过浓雾想看清那个身影,而这次,她终于看清了,那就是一个无头鬼尸啊! 这次,不止江十安看清了,左庭兰冯莹莹以及青姑喜儿都看清了。 随着无头鬼尸的走近,几人可以清晰的看见对方空荡荡的躯体被一层破布包裹,裸露在外的皮肤如被抽干了血肉,只剩一层枯干的人皮,而那脖颈处更是明显,空荡荡的一眼就能望到那平滑颈椎骨,显然此人是被人用利器割下了头颅。 “呼嗬,呼嗬……”江十安听见了旁边传来的沉重呼吸,她扭头,就见冯莹莹一副喘不上气要晕倒的模样。 “你要是敢晕,那我们就把你丢在这让你独自面对这无头鬼。”眼疾手快,江十安一把掐住对方腰间最嫩的肉,她虽也害怕,可害怕里还夹杂着一种突见恶鬼的刺激感,从小到大,她的世界都是唯物主义,从没有人告诉过她,她的人生能如此刺激啊。 冯莹莹也觉得刺激,她只是想带表姐来看看江十安是不是又去勾引她未来表姐夫了,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能遇到一个无头鬼尸,真是恨不得就此晕死过去,可腰间的疼痛和江十安的威胁又在刺激着她的神经,她相信,她要是真的敢晕,江十安就真的会将她丢在这里。 “快走。”眼见无头鬼尸越走越近,江十安一手提着冯莹莹,一手提着瘫软的喜儿,快速的往无头鬼尸的反方向逃去。 而让江十安比较意外的是左庭兰,她原以为左庭兰看着柔柔弱弱,应当也是个如冯莹莹般胆小的姑娘,但谁知对方现在除了脸色苍白,神情倒是一直挺清醒的,可见对方是个外柔内刚的。 几人往前逃亡着,也许是出现无头鬼尸的缘故,此时林中一片静谧,唯有几人粗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不知走了多久,也无人敢往后看那恶鬼是否跟在身后,几人一股脑的往前冲着,终于,耳边响起一阵喧闹声。 顿时,几人犹如从地狱从回人间,立马往前奔倒在地。 “呀,是左家小姐和她表妹” “还有长乐郡主。” “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满头大汗,活像被鬼追了一样。” 是那群来庙里祈福上香的夫人小姐们,见到几人奔倒过来,赶忙扶人的扶人,递水的递水。 趁着这个时间,江十安也终于回头像后望去,只见后方还是浓雾重重,雾中桃树婆娑,就像深夜里的鬼魅一般,但,那无头鬼尸确实没了踪影,难道,她们真的逃出来了吗? 江十安不太相信,心口也略微沉重。 而这边的冯莹莹心理防线比较薄弱,在众人七嘴八舌下,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还边打嗝,:“有鬼,这林中有鬼,我不要呆在这里了,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哈哈哈,冯小姐,子不语怪力乱神,今日林中的雾是大了点,可这里靠近清江河,都是自然现象,你可不能看见个雾中树影,就以为看见了鬼啊。” “就是就是,在说了,此乃伽蓝寺下,又有哪个厉鬼想不开,跑到这菩萨眼底来呢。” “哎呀,左小姐,快劝劝你妹妹吧,或者将人带去寺里求个安神符,这指不定是被魇住了呢。” 冯莹莹也没想到这群夫人小姐如此不相信她的话,本就饱受惊吓的心此刻更加委屈,哭的也更大声了。 而被众夫人点到名的左庭兰也没说话,只是神色还有些发白的在一旁匀着气。 至此,这群夫人小姐终于发现了不对,江十安左庭兰冯莹莹是一起出现的,现在冯莹莹哭喊着有鬼,而江十安和左庭兰都未反驳,难道,真的有鬼? ------------ 第八章 惊恐 “怎,怎么可能,这可是在佛寺下面。”扯了扯嘴角,太常卿家的卢夫人首先耐不住的说道,只是话是这么说的,她的脸色还是不受控制的跟着变白了。 “就是啊,别是你们几个小娘子错将那树影当作了鬼影。”忠勇将军府的赵夫人也跟着附和道。 开口反对的都是些夫人级别的,而那些个小姐丫鬟们,也受此时焦灼气氛的影响,睁着一双双惊恐的眼睛,看看不停反驳的几人,又看看被浓雾包裹的四周。 “嘭,嘭,嘭。”而就是再这等情况下,一道突兀的脚步声在众人耳边响起,伴随着的,还有大地的震颤,这感觉就像是有一个巨人,正缓缓的像她们走来。 “什么东西?”众人疑惑,而江十安左庭兰等却都变了脸色,总觉得这声音是刚刚追她们那无头鬼尸造成的,但,刚刚那无头鬼尸明明没这么重的脚步啊。 但没过多大会,两人就解惑了,还就是那无头鬼尸,只是此时那鬼尸的脖颈上正顶着一块大石,见到众人后,那鬼尸石头也不要了,直接丢在一旁,然后探手向人群中抓来。 也许是鬼尸的出现太过震撼,也许是被鬼尸吓的双腿发软,一婆子竟没躲开鬼尸探来的双手,呆呆的站在那瞪大双眼。 下一刻,“嘭”血肉分离,破碎的声音响起,只见那鬼尸如掐瓜一般,竟直接将那婆子的头摘了下来,因是在婆子还活着时摘的头,那脖颈处的皮肉还具有弹性,形成了齿浪般的伤口,片刻后,没了头的婆子轰然倒地,原本的绿茵草地也被鲜血染红。 “你们看见我的头了吗?”鬼尸摘下头后也没丢弃,而是安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只是这到底不是他自身的头颅,安上去后也不甚合适,只粘上去了一点皮,整个头颅都还是倒挂在他胸前的。 现在这倒挂着的头颅正呆呆的盯着她们,嘴巴还一开一合的闻着是否有人看见了他的头。 “鬼啊。”这血腥诡异的一幕先是让众人如同掐了脖子的鸡,发不出一点声音,极致的安静后,就是一声声惊恐的尖叫,随后在场的夫人小姐们也没人在意什么风度不风度了,提着裙子就开跑。此时众人都开始暗恨自己怎么才生了两条腿…… “该死的,这个世界这么恐怖的嘛。”僵白着脸,江十安狠狠的咒骂了一声,随后眼疾手快的拉起了地上差点被人踩踏的冯莹莹,随后也开始逃命。 青姑喜儿也紧紧的跟在了她的身旁,就连左庭兰,也是下意识的随着她往一道跑。 只是跑着跑着,江十安就发现了不对,她们这么多人,明明是四散奔逃的,可跑着跑着,还是聚在了一起,且一直在原地打转。 “是,是鬼打墙。”不止江十安一人发现了这个问题,众夫人小姐也发现了怪异之处,在发现自己不管怎么跑,都始终在原地打转时,都开始面露绝望,前无逃生之路,后有恶鬼索命,难道她们今天注定命丧此地嘛? 有人绝望,也有人不信命,不少夫人小姐都开始左右摸索,看能不能找到办法出去。 江十安也开始思考起来,鬼打墙真的就是鬼打墙吗?虽然这个世界已经不能以常理来论知,但她觉得,有的地方应该也是共通的吧。 “青姑,去把这桃林周边的树枝全给砍了。”说着,江十安也不等青姑回复,率先爬上一颗桃树,开始折桃树的树枝。 虽不明白江十安为什么要这么做,但青姑还是老实的按江十安的吩咐,跳上桃树开始对着这些树枝一阵乱砍,她手中有剑,又会武,砍起来比江十安快多了。 而两人的行为也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温水碧率先冲着江十安吼道,:“你在做什么,郡主,都这个时候了,你能不能安分点,等会又将那鬼尸引来了怎么办。” 温水碧说这话时,声音都带着哭腔,她是真的害怕,今天本来只是陪母亲来清江河放生,可没想到竟然碰到这种事情,她整个人都处于奔溃边缘。 “怪我,都怪我。”卢夫人揽着女儿的肩掉起了眼泪,都怪她,做什么不好,要带女儿来放生。 此时她们已经跑了一段时间,身后暂时看不见那鬼尸的踪影,但众人知道,他肯定还在这桃林里,所以江十安这做法,不仅引起了温水碧的不满,其他人也都纷纷开始劝道。 “郡主,别玩了,快下来吧。” “求郡主怜惜,不要将那恶鬼引来。” 说着,甚至还有人想要将江十安从树上扯下。 “你们别过来。”喜儿拿着石头,张开双臂护在树下,不让其他人靠近。 她也不明白小姐在做什么,但这不妨碍她维护小姐的决定。 就这样,现场的气氛越发的焦灼了,眼看事态就要失控,江十安终于拍了拍手跳下桃树。 “成了。”没在意众人的怒视,江十安满脸喜色的拉着喜儿的手道,:“我们走。” 众人……面面相觑,这,郡主被吓傻了,这里可有鬼打墙,怎么走。 而江十安,在众人的目光下,一步一个脚印,越走越快向前行了好大一截,眼看她身影就要消失在桃林里,众人终于震惊的回了神。 鬼打墙不见了。 可鬼还在。 于是,不需要谁提醒,众人忙七手八脚的跟了上去。 用眼角余光看到众人跟了上来,江十安高兴的扯了扯嘴角,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其实她也不确定这个办法能不能行,只是试一试罢了。 她记得鬼打墙的形成,其实就是光线不明时,生物进行的一种圆周运动,由于天色太黑,视线不明,左右大脑前庭差异,进而按照一定的半径打转。 此时虽不是天黑,但林中雾气太浓,故而也造就了鬼打墙的条件,她让青姑砍毁周边的桃树,就是为了破坏鬼打墙的形成。 没了鬼打墙的困扰,可还有鬼尸的威逼,江十安想了想,还是决定上山,去伽蓝寺。 至于赶路回城,这个想法江十安是没有的。 这里太过偏僻,离京都又远,难保不会在路上被无头鬼尸拦截住摘掉脑袋,保险的,还是去伽蓝寺找庙里的师傅。 ------------ 第十章 追赶 和江十安有一样想法的显然不止她一人,于是山道上就出现了这么一幕,一群身着锦衣华裙的夫人小姐,如没命了般的在那攀登山崖,就算气喘吁吁,也不敢停下,有觉得那裙子碍事的,还直接将裙摆扯掉,只为能跑的更快。 闲庭漫步时,这山路可以说是一步一景,就连路边的野花,也能让人驻足半刻,可逃命时,众人只觉这山路太窄,又过于陡峭,甚至连路上的石头,也太过碍事,真是恨不得有双翅膀,能让人直接逃离此地。 而就在众人如此奔逃之时,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众人此时已经对这脚步声产生了阴影,特别是这逃无可逃的山路上,但好在追来的并不是那可怕的鬼尸,而是庙中的男客,以及山脚下各府的护卫仆人。 原来因清江河较长,庙里的僧人将信客们分做了两段,那鬼尸最开始闯入的是女客们停留的地段,后不知怎的,又碰到了前面的男客,逃亡之下,这些男客又遇到听见动静前来找人的各府护卫仆人,就此,众人终于聚在了一起。 可这么多人,也没带来多少安全感,相反,因为人太多,所有人都担心自己会成为走在最后的那一个,都开始争相的往前奔,就算那护卫仆人,也不敢让自家主子留在最后。 “小姐,我背你上去吧。”霍冲见到江十安的那一刻,就立马护了上来,他也是江十安从镇北关带来的人,原是原主父亲身边的亲卫,因原主要入京,就跟着来了。 江十安也发现一个有趣的事,她发现原主带来的人,都是称呼原主为小姐,而来了京都后添置的人,都是称呼她为郡主,也是泾渭分明了。 “不用,我自己能走,在说,这山路难走,你背着我,说不定更慢。”她也没逞能,这点山路对她来说,确实还不至于太过难受,可能这也跟原主从小在镇北关长大有关,这具身体,貌似体力还挺厉害的,至少那些夫人小姐们,完全不是她的对手。 左庭兰拉着冯莹莹的手,眼神有些晦暗的扫过前方的那个身影,他应该看见她了的?但却一个眼神也没看过来,如此之人,真是她的良配吗? 冯莹莹神色也有些难看,刚刚赶来的这拨人,除了各府的护卫奴仆停了下来外,那些男客无不是神色冲冲将她们甩在身后,人命当前她能理解,可她不能理解的是何瑞之。 两家有意议亲之事,何瑞之应当知晓才是,如无意外,左庭兰就是他的未婚妻,可这等情况下,他竟独自一人逃命,管也没管左庭兰…… 江十安还不知道,她还没出手呢,何左两家的婚事就已经不稳了,此时她捂着“砰砰”乱跳的心口,总觉得有些慌乱,难道是那无头鬼尸要追上来了? “你说我怎么这么倒霉啊,系统。” “才被河神标记,如今又被无头鬼尸追杀,我是捅了鬼窝吧。” 功德系统平时很少出现,江十安也很少记起自己还有这样一个金手指,主要是现在她的功德积分不够,想使用也使用不了,但她遇怪的太频繁,还是没忍住吐槽了起来。 “因为你是异世之魂,所以本就比一般人更吸引这些妖邪的注意,所以,你要尽快的积攒功德积分,这样下次你在遇到妖邪之时,才有自保之力。” “什么,还有下次?”江十安没听到其他,只听到还有下次,瞬间,她觉得天都要塌了。 “放心,只要你积攒了足够的功德积分,这些妖邪是伤害不到你的。” 听见系统这话,江十安也明白,目前看来是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如此,她原本在队伍中段的,随后也慢慢,慢慢的走在了最后。 “小姐,你是累了吗?”眼见她们已经吊在尾部,霍冲忙着急的问,如不是怕冒犯,他现在都想直接拖着江十安走了,毕竟这后面可能是会遭到鬼尸攻击的。 “我没事,霍大哥,你带着喜儿她们往前走,我自己慢慢的来。”这话江十安自己都说的迟疑,她想要救人,想要获得系统的功德积分,可那是无头鬼尸,会摘脑袋的恐怖存在,她能对付的了他吗?又怎么对付。 可若不解决了无头鬼尸,她怎么获得功德积分,下次若遇到一个比鬼尸更厉害的妖邪,她又如何自保。 “那怎么行,小姐若走不动了,我背你上山吧。”说着,霍冲不顾江十安的反对就想上前将她抗起。 而就在两人争执时,前方的队伍又传来一阵喧闹,刚刚还前涌的人群都开始后退。 “死人了,他追上来了。” “快跑,快往山下跑。” “是无头鬼尸,他杀了世杰他们。” 竟是无头鬼尸从上面杀了下来,众人都以为恶鬼是从身后追来,哪成想他不按常理出牌,竟等在了前面。 走在最前面的是后面赶来的男客,他们都是京都有名的纨绔子弟,有太傅之孙贺道肆,礼部侍郎之子常逍也,太史令之子叶世杰,此时叶世杰已经被杀,剩下两子也是面无血色的被人护着又掉头往山下走。 可此时人多,众人想一股脑的冲下去根本不可能。 “看见我的头了吗?”前方,无头鬼尸还在执着于这个问题。 被他拉住的人脸色瞬间就变白了,哆哆嗦嗦的答道,:“没,没看见。” “嘭。”又一颗脑袋被摘下来,血腥味开始弥漫在整个山道。 “看见我的头了吗?” “看见我的头了吗?” “看见我的头了吗?” 接下来,无头鬼尸每拉住一个人,就要问一下这个问题,而他每问一次,就要死一个人,不大会时间,现场就已经是尸横遍地。 “小姐,我们快走吧。”因刚刚江十安的一番动作,此时他们已经从最危险变为最安全,鬼尸在山道上,只要江十安返回山脚,快马加鞭的赶回城中,就不会在有危险。 没见其他几家就是如此做的,趁前方有人拖住了鬼尸,这些原本处于尾巴的夫人们,忙带着仆人又返回山脚。 而江十安,她却没如那些退着走的夫人一道,她推开人流,开始逆行往上…… “小姐!!!”霍冲喜儿青姑惊叫一声,也忙开始追了上去。 ------------ 第十一章 消失 贺道肆的心跳正在加速,他觉得他所有的血液都涌进了他的大脑,,双腿双手也有一种麻木的不真实感,他甚至在想,他是不是做噩梦了,可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在提醒他,他逃不出去了,今天他会死在这里。 果然,下一刻,那个恐怖的声音对准了他,:“你看见我的头了吗?” 他的双唇哆嗦着,想求饶,想说放过我,甚至想大喊,可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恐怖的鬼手离他越来愈近。 “我看见了。” 而就在他心生绝望时,一道喘息不稳的女声突然传入他的耳中,这一刹,紧攥的心突然又落了下来,那浑身的寒凉也慢慢消退,只剩深深的恐惧刻在他的心间。 “我看见了。”怕那无头鬼尸没听清,也是为了给自己壮胆,江十安又重复了一边。 “我的头在哪儿?”无头鬼尸原本是面向贺道肆,准备向他索命的,可听见江十安的话后,他又慢慢的转过僵硬的尸体,用那一颗不属于他的头颅,死死的盯着江十安。 在被他盯上的那一瞬,江十安终于知道为何这些死去的人都未反抗了,这种感觉太过恐怖,在无头鬼尸盯上她的那一刻,她就感觉有一种阴森的恶意顺着他的目光传入了她的身体,惊悚感油然而生,寒气也顺着她的脊柱往上爬,像是瞬间就带走了她体内的所有热气。 “你,你的头不就在你的头上吗。”吞了吞口水,江十安努力的抵抗着身体深处传来的惧怕,故作镇定的对着他道。 她记得系统说过,这些鬼神是没有理智的,全靠本能行事,她一共见过这无头鬼尸三次,第一次他没有头,不会说话,可第二次第三次时,他都是在寻找自己的头,所以他的执念,应该就是他的头了。 “瞧,你不是有头的吗,只是你的头有点歪了,我帮你正正。”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江十安见那鬼尸并无什么反应,只是那颗原本属于婆子的头,正倒挂在鬼尸的胸上,死死的盯着她。 她擦了擦满是汗水的手,然后缓缓的像无头鬼尸靠近。 猜到她意图的众人都有些不可置信,刚刚还喧闹的山道在这一刻变得鸦雀无声,众人全都呆傻的看着江十安,满脑子的郡主疯了吗? 也许是太过不可思议,在江十安抬步像鬼尸靠近时,大家都屏住呼吸,有那胆小者,还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生怕看见江十安身首异处的恐怖场面。 一步,无头鬼尸没有反应,两步,三步,四步,无头鬼尸都如被定住了般,没有反应。 最后七步八步九步……,江十安终于在离无头鬼尸触手可及的地方停了下来,离得近了,此时她已经能闻到那尸身上传来的腐朽气味,还有那婆子头颅上的浓重血腥。 “呕。”江十安忍了又忍,可还是没忍住这突然上涌的恶心感,捂住胸口干呕了起来,因在场没人敢说话,所以她这声干呕显得十分的明显,无头鬼尸的尸身晃动了两下,但好在也没继续暴动。 在给自己做了不下十次的心理建设后,江十安终于缓缓伸手,捧住了婆子那颗倒立的头颅。 此时这颗头颅已经膨胀,皮肤也已破裂,期间还有湿滑的液体渗出沾在江十安的手上,她死死的压住自己的唇,强迫自己忽略掉那令人作呕的尸臭味,然后将那婆子的头缓缓扶正。 “瞧,你的头多漂亮。”都说被人逼疯,不如主动发疯,在她终于将这颗头颅端端正正的安在无头鬼尸身体上的那一刻,江十安终于选择了与其内耗自己,不如外耗众人,:“你们说,这颗头好不好看。” 被江十安盯着的众人…… 这一刻,他们怎么觉得江十安比那无头鬼尸更可怕呢? 没人回答江十安的问题,可下一刻,那才安上去了的头颅也学着江十安的样子,歪着头死死的盯着他们,像是无声的发问,我的头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他们要被好看哭了好吗! 趁着众人回答问题的间隙,江十安又悄悄的伸出手将那因做歪头动作而歪掉的头颅扶正。 “我有头了……”摸着不符合自己身形的脑袋,无头鬼尸呆呆的道。 “对,你有头了。”江十安肯定的道,虽然这颗头原本也不是你的,可现在你喜欢,在场众人也没人敢反对不是。 “哈哈哈哈,我有头了。”得了江十安肯定的回答,下一刻无头鬼尸突然爆发出一阵他原不能发出的悲鸣。 原本他的声音是借由那婆子的嘴说出,是带着嘶哑的老妪声,可这身悲鸣,却是实实在在的粗噶男声,听见他声音的众人,瞬间都被一股浓浓的悲伤所笼罩,此时所有人都觉得,这世间,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人生来终究要死的,早死晚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已经有人缓缓的抬步走向山道的边缘,似想就这样跳下去了此残生。 好在这股悲鸣没持续多久,无头鬼尸又重复了两句我有头后,悠的开始身冒青烟,先是脚,在是手,最后是整个身体,都化为了一滩难闻的尸水,那婆子的头在没了鬼尸的支撑后,也“嘭”的掉在了地上那滩尸水上。 而在无头鬼尸消失的那一刻,在场众人也从那股悲鸣中回过神来,站在山道边缘的众人忙后怕的拍了拍胸脯退了回来。 世间如此美好,他们怎么能如此想不开呢? “这,鬼尸解决了?”摸着全手全脚的身子,贺道肆不敢置信的问? 他竟然活下来了,还是全须全尾的活下来了,简直,简直让人喜极而泣啊。 “多谢郡主,郡主大恩,道肆无以为报,以后只要用得上小弟的地方,吩咐一声,道肆单凭吩咐。”拉着江十安的手,贺道肆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喜悦,他是真的高兴啊,刚刚只差一步,只差一步他就要命丧此处了,还好最后一刻江十安站出来了。 当时他就在心里发誓了,往后,江十安就是他的再生恩人,他回家定要给她立个长生牌,没人能体会这种从鬼门关走了一圈的感觉。 “多谢郡主,郡主大恩,我等无以为报,以后有用得上的地方,单凭吩咐。” 随着贺道肆的这声道谢,其余众人也回过神的忙开始揖礼。 只是这里面的真心到底有多少,就不知了,毕竟江十安虽然救了他们的命,可用手去扶鬼头的那一幕实在太过惊悚,在场不少人都在心里泛起了嘀咕,这江十安名声本就不好,婚嫁已是不易,如今又添了这么一道战绩,以后还不知能不能嫁出去呢? “恭喜宿主,成功解救七十八人,并消灭无头鬼尸执念一个,现奖励宿主八十八个功德积分,并获得勇往无畏称号一个!” 随着系统的话落,江十安觉得她的脑海里也响起了“咔嚓”一声破冰的声音,似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里启动了,而随之过后的,就是她越发清明的思绪。 ------------ 第十二章 回府 无头鬼尸解决了,众人也没上伽蓝寺的必要了,寒暄几句后,大家都决定打道回府,毕竟这一番下来,众人都吓的不轻,身上也或多或少的受了些伤,这些都得赶紧回府处理。 “小姐,你胆子也太大了,下次这种事情,你吩咐奴婢去做就行。”等围着江十安道谢的人都散去,青姑才找到机会挤了上来。 “就是,就是,你是千金之躯,如何能做这种事。”就算要做,也是藏着做啊,这众目睽睽之下,以后哪个好人家的公子敢娶她们家小姐啊。 想着喜儿就忧伤不已。 “好了,好了,喜儿,青姑,跑了这么久,我好累,我们赶紧回去吧。”脑海里噼里啪啦的响着系统的结算声音,此时江十安可没心情听两人的唠叨,她只想赶紧找个安静的地方,看看她此行的收获。 等上了马车后,江十安立马靠在车壁上假寐了起来,青姑与喜儿只当她累了,也不敢打扰她。 而此时的江十安,识海里却是一阵翻涌。 “这,这是什么?” 她的识海原本是一片黑涌,可此时里面却多了一缕缕的金色霞光。 系统:“这是功德金光,待你整个识海都被这功德金光填满之时,就是你完成任务之时。” 噢,江十安懂了,换算过来,这些其实就是她的功德积分吧。 她问:“此次我救下七十八人,按一人一个积分来算,那就是七十八个积分,也就是说,多出来的十个积分,是消灭无头鬼尸的奖励?” “那这奖励也太少了吧,今天如果不是我当机立断,说不定我们所有人都会折在这里。” “这么大的功劳,你才给我算十个积分,太小气了吧!” 系统:“最终解释权归系统所有,如果你瞧不起,那我收回?” 江十安…… 过了会,她才又问,:“那那个勇往无畏称号又是什么鬼?” 系统:“我也不知道,这是我们公司专门为客户提供的一个盲盒惊喜,具体作用,等你下次在遇到妖邪就知道了。” 那我还是永远也不要用到吧,江十安默默的祈祷着。 系统奖励查看的差不多了,江十安再次欣赏了一番识海里的金色霞光,正当她准备退出识海时,却又忽然发现金光旁边漂浮着的一抹绿光,江十安心念一动,这东西就直接就出现在了她的手里。 “这,这是无头鬼尸?” 望着手里的东西,江十安十分诧异,只见出现在她手里的,是一绿色树叶形状的玉牌,而那玉牌上印着的赫然是刚刚已经消散的无头鬼尸。 她将玉牌翻转,只见玉牌另一边刻着一排红色字体。 狂生! 东洲济县有狂生某,善饮之,家无儋石,唯有一妻,得钱辄沽,不以穷厄为意,后醉矣,狂不畏死,辱刺史于堂上,刺史怒曰:宁不闻灭门令尹也!判大辟之,后妻奔逃,无人收骨也。 翻译过来就是说从前有一狂生,这个狂生喜欢喝酒,就算家里穷的只剩一斗米了,也要买酒喝,一日狂生喝醉后,竟闯进公堂,辱骂了堂中刺史,被判了砍头,而她的妻子在他死后就离开了,也未给他收尸。 所以,这就是这无头鬼尸的来历? 江十安摩挲着这枚树叶形状的玉牌,淡淡的想,国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死后也要完整的归还,所以这无头鬼尸是因为被砍头后,没人给他收尸,导致执念不散,才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不过此事说来,因果还在他自己身上,若不是他好酒成隐,想必他妻子也不会如此无情连一个完整的尸身也不帮他收吧。 嗤笑一声,江十安捏着玉牌轻轻一弹,这枚玉牌就如真的树叶一般,再次飘入了她的识海中去。 将玉牌放回后,江十安就将这事抛在脑后了,她本是靠在车厢上装睡的,可随走马车的摇晃,慢慢的假睡也变成真睡了,昨夜因那个梦她本就没休息好,再加上今天逃亡了半天,所以江十安是真困的不行,最后她连怎么回的郡主府都不知,等她再次醒来,就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 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发现额头上的伤已经被人从新处理过了,手上的擦伤也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就连她身上的衣服,似乎也有人给她换过。 啧,她这是睡的有多死啊,被人这么折腾,竟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过她这一觉睡的是真神清气爽,原本的头晕脑胀没有了,胸闷气短也消失了,除了有点饿外,浑身上下没一点毛病。 “小姐,你终于醒了。”听见动静的喜儿一进屋就看见自家小姐坐在床上伸着懒腰,她忙惊喜的道,:“锅里热着鸡汤,我去给小姐端来。” 守在门外的青姑也忙走了进来,担心的对着江十安道,:“小姐还有哪里不舒服吗,你这都睡了一天一夜了,要不是大夫说你只是太累睡着了,我都快要忍不住进宫去求太后娘娘给你赐个御医看看了。” 原来她睡了这么久,难怪她肚子这么饿呢。 “我现在舒服的很,感觉好久没睡这么好了,这一觉真是睡的我神清气爽。” 见江十安确实神采奕奕的样子,青姑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去,俩人说话间,喜儿也端着一碗鸡丝面回来了。 “程伯说小姐刚醒,不宜食荤腥之物,可又需要补补,所以特意让厨房给下了这碗鸡丝面。” 原主母亲早亡,父亲又一直常驻镇北关,所以这郡主府里,就江十安一个主子,因担心她撑不住场面,掌不住家,所以原主父亲还专门为她聘请了一个管家,这个管家就是程伯。 程伯名叫程三重,行伍出身,与原主母亲也是旧识,也是有他陪着,原主父亲才放心原主独自一人回京的。 怕是谁也没成想到,明明已经做了如此缜密的安排,京都掌权人又是原主亲姑姑,在这样的情况下,原主还能出事…… 越是了解原主的过往,江十安这心里就越是不好受,明明该是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小公主,竟然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死在了那阴暗的树林里。 想到这,江十安觉得嘴里的鸡丝面也不香了,原谅她的自私,此时她能做的,只有尽快替原主找出这幕后真凶,然后尽快完成系统任务,收集到足够的功德积分,在告知原主父亲真相…… ------------ 第十三章 没钱了 因有了将真相告知原主父亲的这个想法,所以江十安越发的迫切想去积攒功德积分了,填饱肚子后她也没有歇着,直接就叫喜儿去将程伯带了过来,她想要组织人到西市那边去布施,那里算是京都的贫民区,那里有很多因受生活所迫活不下去的人,去那里布施,应该也可以完成系统给的救人任务。 只是她没想到,在她开了口后,得到的答案却是,:“不行。” “小姐,我们没多少金银了。”望着江十安,程三重一脸为难。 如果是别人说这话,江十安一定怀疑对方是在骗她,可说这话的人是程三重,一个虽是管家,却实为亲人的人。 “怎么会没钱了呢,我记得前段时间,姑姑才刚有赏赐东西下来,且我们从镇北关回来之时,也带足了金银的啊。” “太后赏赐的东西乃是宫中之物,不可随意使用,至于小姐从镇北关带来的金银,已经花的差不多了。” 其实主要原因还是在于原主,京都本就是居大不易,她对银钱又没什么概念,花起钱来难免大手大脚,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原主的钱,可不是她自己一个人在花,她的身后,还有一个如吸血鬼般的何瑞之。 也是这时,江十安才对原主对何瑞之的痴迷,有了一个具体的概念。 “那,也就是说,很快我们府里连饭都要吃不上了?”江十安无言,难道她除了要想办法积攒功德外,还要想办法挣钱? “那到也不是。”见江十安脸色不好,程三重忙解释道,:“府里有自己的庄子,平日里的吃食,都是从庄子上送来,且除了庄子外,小姐还有自己的绣庄,铺面等,用的东西,也一应由这些铺面提供。” 原主的父亲江潮生在去镇北关之前,也是这京都人氏,只是当时的江家还没如今这般繁荣,但就算如此,江家在这京都也留有不少的铺面,在原主受召回京之时,江潮生就将这些东西一齐交给了原主。 也就是说,除了没有现银外,江十安现在还真是不愁吃不吃穿的。 不过程三重说了这么多,江十安只在意一点,:“我都有些什么铺面?” 原主是个小姑娘,对这些东西不太上心,所以她在脑海里翻了个遍,都没找到与之相关的记忆。 “小姐目前名下有成衣店,胭脂铺、酒水行、书肆,以及一家珍宝阁。” 江十安点点头,这么说,原主名下的店铺还挺多的,:“那他们多久交一次账?” “按以前的惯例,半年一交。”其实原本是一月一交的,但从江潮生去了镇北关后,往来不太方便,就变成了半年一交了。 “这样啊。”江十安若有所思,:“如此算下来,今年的账也到了该交的时候了,程伯,通知下去,让所有店铺掌柜,明日带着账本来府中见我。” 听出江十安话中之意,程三重眼神一亮,立马应道,:“是,小姐。” 安排好了这事后,江十安也没闲着,而是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又带着喜儿和青姑出门了,她想先去看看她名下的这几家铺面。 此时街上正是热闹之时,人流如织,摩肩接踵的,而江十安第一家查看的店铺,就是位于京都正府街街角处的成衣铺。 她来的也是巧,此时店里正有两三位客人在挑选衣服。 见状,江十安也没进去,而是带着喜儿夏姑,转身去了对面的茶铺,这个茶铺就开在她店面的对面,坐在这里,能将店里的情况一览无余。 “掌柜的,这套衣服我要了,只是这裙摆有些过长,能否帮我收一收?”说话的是一绿衣女子,她转了两圈后,很快就选定了一套。 来成衣铺买衣服的,一般都是家境比较富裕,却又不太富裕的寒门庶族。 说寒门人家,可不真代表人家没有钱,在这个时代,寒门指的是小有家产,却又无过多权势之人。 而在寒门之下,还有庶民流民等区分,一般的豪门贵族,都有自家的布庄绣娘,是不会来外面买衣服的,而庶民们,又多是自己扯了便宜的布回家去做,也不会来成衣铺,所以这店内的三位客人,应该都是寒门庶族之人。 其中,还有江十安一熟人,何瑞之亲妹妹,何瑶月。 “怎么又是她。”见到店内之人,喜儿不高兴的嘟起嘴,同时还暗暗的瞪了江十安一眼。 青姑也重重的把剑往桌子上一放。 两人面色都不好看,对此,江十安只能缩缩脖子将自己躲起来,唉,这也是原主造的孽啊。 原主对何瑞之周边之人包容的很,这何瑶月是何瑞之的亲妹妹,所以更不用说了,好到这成衣铺如何家后花园,三不两时何家人就来这添置两身新衣,还是不给钱的这种。 这次也一样,何瑶月待那女子选完后,立马对掌柜的吩咐道,:“不用改了,这衣服给我吧,我要了。” “这……”掌柜的面色黑沉,很不情愿,“何娘子,这衣服是这位娘子先看上的。” “那又如何,不卖给她不就成了,江姐姐家大业大,难道还会在意这么一件小小的衣服不成。” 见何瑶月态度跋扈,而那绿衣女子神色也不好看,她的丫鬟更是忍不住直接对着何瑶月道,:你这人好生无理,这衣服明明是我家小姐先看上的,你作甚来抢。” “哪来的野狗乱吠,掌柜的也不怕她吓坏了店里其他客人,还不把她赶出去!”摇摇扇子,何瑶月一脸轻蔑。 “对啊,掌柜的,把她赶出去吧。”叹了口气,江十安原本还想在茶铺里在观察观察,看看这家成衣铺生意如何的,可有何瑶月这个搅屎棍在,肯定是不行了。 “江姐姐,你怎么来了。”见来人是江十安,何瑶月先是心虚了一瞬,可见她帮着自己赶人,很快又高兴了起来。 她其实一开始也没瞧上那套衣裙,只是在店里转了两圈,都没发现特别喜欢的,待那女子选定后,她却又忽然觉得那套衣服特别了起来。 “是,东家。”掌柜脸色黑沉,虽不情愿,可主家发话了,他也只能上前准备将那绿衣女子请出去。 只是此时他心里已经有了决断,这铺子,不能呆了,原本碍于老东家的面,他是不准备走的,但现在江十安的做法,让他彻底看清,他继续呆在这里,也不是给江家的当掌柜,而是何家! ------------ 第十四章 不可置信 “铃儿,我们走。”被人驱赶了,绿衣女子,也就是沈芙,脸色黑中带红,既觉得羞愧,又觉得愤怒。 “等等,客人,我说的不是你,是她。”拦住要走的沈芙,江十安示意掌柜的再去取一套衣裙出来,:“今日是我们招待不周,这就当给你赔罪了。” 而那掌柜的也是个有报复心的,这段时间他被何瑶月恶心坏了,偏偏有江十安在后撑着,他也不能多说什么,所以这会见江十安嫌恶了何瑶月,他忙去店铺里面拿了一件未挂出的碧青罗绣莲襦裙出来。 这衣服是他专门留在里面未展出来,为的就是防何瑶月来白拿。 而这个裙子一亮相,别说沈芙了,何瑶月的眼神都亮了,同时她也明白,这掌柜的平日里就是阳奉阴违,防着她呢,可恨。 其实这件裙子的绣样以及绣功只能算平平,但比较难得的是它的颜色,莹莹碧青,犹如一汪清泉,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多谢。”沈芙坦然的接过衣服,真心实意的像江十安行了一礼,原她是不准备再来这家店了的,可现在看来,以后没事时,还是可以来此逛逛的。 眼见沈芙就这样得了一套价值不匪的衣裙,店中另一女子神色有些艳羡,早知道这样就能得一套衣服,那何小姐怎么不来欺负她呢? 唉,可惜她这个月的零花也不太够,不然也可自己出钱买上一件。 此时店中总共三位客人,所以江十安早就注意到这女子了,现在见她满脸羡慕,她眼神一转,又对掌柜的吩咐道,:“再去取一套衣服来,送予这位小姐,同是在我店中受惊,怎能厚此薄彼呢。” “是,东家。”掌柜的也没反驳,只要不是给何瑶月,他都开心,于是他再次从内里拿了一件不输刚刚的衣服出来。 那女子有心拒绝,可掌柜的拿出来的衣服实在太美,最后她也只能厚着脸皮收下,同时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她的衣服,她姊妹的衣服,母亲的衣服,都在这家店铺置办了。 有了这一出,何瑶月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若刚刚她还有些不敢相信,江十安竟要赶她出去,现在她就可以肯定了,江十安就是要赶她出去。 “江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是嫌弃我常来你店铺拿衣服吗,可当时是你自己说的,你把我当你的亲妹妹,让我有喜欢的,就自己来拿。” 江十安嗤笑,大妹子,那是客气话啊,谁知你竟会常常来此零元购呢? 何瑶月是何瑞之的亲妹妹,从知道江十安郡主的身份后,就一直对她很热情,原主也很喜欢这个性情活泼的小姑娘,所以有时碰到,也会免了她的单。 时日一久,这小姑娘也形成习惯,三不两时的就来店里买点东西,当然,都是零元购。 开始时,这姑娘还比较克制,每次来选的衣服都不是最贵重的,当然也不是最差的,考虑到自家东家对人哥哥的事情,掌柜的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可没想到这姑娘得了好处后越发的嚣张了,后面每次过来,都要挑店里最贵重的选,有时甚至还会带上小姐妹一起过来,在小姐妹面前摆摆阔,享受享受小姐妹们羡慕讨好的目光。 当时掌柜的也来请示过两次,看在何瑞之的面上,原主也没计较什么,毕竟在她看来,几件衣服而已,不值什么钱,如此,何瑶月可以说越发的嚣张了,现如今是完全将这店铺当作自家的了,还想赶走店内其他客人…… “等你真成为我亲妹妹后在说吧,现在,甭说这么多了,结一下账吧。” “账?什么账?”何瑶月有些懵。 “当然是你在我店里拿的衣服的账啊,你自己的衣服就不说了,当时我确实有叫你自己来店里选,但我可没叫你把你的小姐妹还有你的祖宗十八代叫来啊,所以,结一下她们的衣服钱吧。” 这笔钱可也不是小数目啊,因为在这里吃到了甜头,且何瑶月笃定江十安为了她哥哥,会无条件的任她吸血,所以她将家里的姊妹,闺中的密友,全都叫来这里大采购过。 如今江十安让她将这笔钱吐出来,她可委实没有这么多。 “江姐姐……,那都是之前的事了,我哪还记得在你这拿了多少衣服啊,在说,我这不是想着姐姐后面可能会和我们成为一家人嘛,这自己亲戚,哪还计较这么多啊。”扣扣手指,何瑶月忍下脸上的羞臊,缓缓的对着江十安道。 她脸皮还没厚到那种程度,所以这话她自己说的都有些羞耻,但与这笔金额巨大的旧账比起来,这羞意,还真不算什么。 听她这么说,江十安还真被难住了一秒钟,真就一秒,就在她准备随便说个数字时,一旁的掌柜又开口了。 “没关系,我这有账本。”笑话,他可是这家店的掌柜啊,要是从他这里出去了多少衣服他都没个数,他还怎么担任这店主呢。 “何娘子,承惠二百二十二两纹银,你是主家的朋友,给你抹去零头,算二百二十两好了。” 二百二十两银子多吗? 对何瑶月来说,挺多的,她每月月银,也不过才三两,这都还是何家最近富贵起来后才有的,以前家中可从未给她发过月银。 所以她对掌柜的话充耳不闻,只是又笑着对江十安提起了何瑞之,:“江姐姐,我们也许久未见了,今日春光灿烂,不如我做东,请你去聚仙楼吃个饭吧,正好,听说我哥也在那以酒会友,我们也去凑个热闹吧。” 总之就是,在何瑶月眼中,现在的江十安还是那个只要一提他哥就会被迷的晕头转向,在也记不起其他的江十安。 “好啊,那妹妹快快把钱付了,我们好赶去聚仙楼。”不提何瑞之还好,这一提何瑞之,江十安就誓要让在场所有人知道,何瑞之现在在她眼中,什么都不是。 何瑶月也没想到以前百试百灵的这一招现在竟然不管用了,她先是在心里狠狠的咒骂了江十安一顿后,才僵硬着脸道,:“江姐姐,今日出门的太急,银钱带的不是很充足,你看能不能先记在账上,待小妹回家后,就让人将钱送来。” 江十月冷笑,呵,那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吧。 “哪用那么麻烦,你家离这儿又不远,掌柜的,你遣个人去趟何妹妹家吧,让他们尽快把账结一下,毕竟这马上就要月底了,我们也要开始盘店算账了。” “是。”掌柜的高兴的扬了扬嘴角,同时在心里暗暗庆幸道,还好他留了个心眼,以前何瑶月来店里白拿时,他表面没说什么,其实私底下都记着账呢。 当时他其实也没想过能将这钱要回来,只是怕这笔亏损要他来贴,故留个证据罢了,没想到今日竟派上用场了。 眼见掌柜的竟真遣了人去她家中要账,何瑶月脸色一阵红一阵青的,此时她看向江十安的眼神也早没了刚刚的和善,而是满眼的怨毒。 她娘说的果然没错,这江十安面上在高贵,可实际上就是个从蛮夷之地回来的野蛮人,一点也没有这京都贵女的大气风范。 “江姐姐,你还不知道吧,最近我母亲正在给大哥相看人家,应该过不了几日,我大哥就要定亲了。” “哈哈哈,到时候家里大摆宴席,我一定第一时间给姐姐送张贴子过来。” 说罢,何瑶月得意的昂着头离开了,她已经能想象出江十安知道这个消息后,是有多么的痛不欲生了,她现在也摆烂了,反正这钱她是非还不可了,那既然这样,就一起痛苦吧。 而实际上的江十安……一头黑线,这笑的,跟个疯子也是没差了! ------------ 第十五章 账目 何瑶月离开后,江十安也没了在逛的心思,带着喜儿青姑就打道回府了,只是她没想到,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她们回府时,就看见程伯正在吩咐府里的下人往里搬东西。 “程伯,这是?” “小姐,你们回来了?这些是贺家、常家、左家、温家等人送来的谢礼。” “看来小姐此次去伽蓝寺收获不小啊,甚好,甚好。”程三重欣慰的摸了摸根本不存在的胡子,以前他还觉得温十安太孤僻了,来了京都这么久,也没什么朋友,没想到去一次伽蓝寺,倒是多了这么多的友人。 “那我是不是有钱了?”望着这一车车的东西,江十安喜的双眼发亮。 哎呀,没想到这救人后除了能积攒功德积分,还有这等好处,果然是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么。 她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再说这积分一日没有攒满一百分,她就一日不能安心,所以江十安大手一挥,马上让程伯将这些东西入库登记后,都换成钱然后去布施。 对此,程伯也笑眯眯的应下,一点都没有自家主子不会持家的想法,在他看来,钱嘛,身外之物,只要不是给何瑞之,怎么都行。 只能说江十安周边亲近之人受何瑞之荼毒不少,才能变成如今这样以何瑞之为底线的模样。 而这边的何瑶月,虽然自以为以言语气了江十安一番,可到底没得到什么好处,所以回家时,整个人身上都散发着浓重的怨气。 “哟,这是怎么了,月儿,你不是去店里选衣服去了吗,怎么满脸不高兴啊?”何瑞之母亲高氏正在品茶,见到女儿回来了,忙将手里的茶盏放下。 话说,他们家以前其实是没有这么悠闲的,虽不至于穷的饭都吃不起,可家里也没有什么闲钱,为补贴家用,高氏也是要时时绣点花样去卖,可自从何瑞之结识了江十安后,何家就富裕了很多,房子换了,丫鬟仆人请了,高氏也当起了贵妇人。 但就算这样,何家对江十安也没半点感恩,只觉得这都是他们应得的,他家何瑞之一表人才,想得到他的欢心,不得付出点什么啊。 且江十安是从蛮夷之地回来的,这等粗鲁的女子,是不配进他们何家的门的。 所以现在得知江十安竟将何瑶月赶出了铺子,高氏一股怒火冲上心间,猛的一拍桌子,:“她怎么敢的,你可是瑞之的亲妹妹。” 何瑶月哭红了眼,:“不仅如此,她还要我付之前从她店里拿的衣服钱,好在当时店里没外人,不然多丢脸啊,阿娘,这等小气之人,你可一定不要让她当我嫂嫂。” 听江十安要来收账,高氏先是心虚一瞬,很快又理直气壮起来,:“还说什么喜欢我家瑞之,我看都是假的,不就是拿了她店里几件衣服吗,我何家还差这点钱?” 很快,高氏就想收回这个话了,她家还阵就差这点钱! 江十安店铺里的伙计来收账来了。 “多少?你说多少银子?”高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伙计神色不变,甚至带着点微笑的对着高氏道,:“二百二十两银子,这还是我家掌柜看在是熟人的份上,给你抹了零头后的。” 高氏拿着账册,手都在抖,如今银子的购买力可比后世强多了,两百多两银子听着虽然不多,但换算下来,就会发现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现在的粮食约6到10文一升,一两银子差不多可以买一百升米左右,而一人每天的饭量约在1.5升左右,也就是说,这两百多两银子,差不多抵两百个普通百姓2-3月的吃食,这算的还是青壮,如果是妇孺,还要吃的久一点。 所以也不怪高氏心痛。 “你,你,你怎么花了这么多银子。”指着何瑶月,高氏双眼气的通红,何家虽然靠着江十安攒了不少银子,但大多数的,都被何瑞之拿去花销打点去了,现在一下子要她拿出二百二十两来,简直就是在让她大放血。 “娘~”何瑶月委屈,:“这衣服又不是我一个人拿的,表姐表哥们也没少随我去,总不能现在出事了,就全怪在我身上来吧。” 何瑶月说的是高氏弟弟的儿子女儿,因想在弟媳面前显摆一番,所以之前高氏在弟弟一家上门拜访时,就让何瑶月带着俩人去江十安的店里消费了,因为她知道,女儿仗着她哥哥的面,在那里拿衣服是不花钱的。 只是她没想到,报应来得如此之快,何瑶月享受到了表哥表姐追捧的目光,就这么一发不可收拾的,常带自己的闺中密友去江十安店里,因有利可图,所以她的身边也很快聚集了一堆小姐妹,而这些小姐妹也很特别的追捧她,这让性格本就不怎么好的何瑶月被捧的越发的得意忘形了。 好似她真变成了那身份高贵,出手阔绰的千金小姐,周边全是恭维她的人。 “去,去里面把钱取出来交给这位小哥。”高氏白着脸吩咐着立在她身边的婆子,因何瑶月搬出她表哥表姐,她一时倒不好怪罪到她身上,因为她和何瑶月一样,也很享受弟弟弟媳追捧的目光,所以她不止一次的让何瑶月带俩人出去闲逛,说是闲逛,其实就是去江十安的店里白吃白拿,江十安名下的店铺,可不止这家成衣铺呢。 收了钱,伙计的笑容终于诚挚了许多,也没过多停留,拿了钱就告退了,他怕他在不走,这高氏的目光就要将他戳成筛子了。 “真是魔障了,月儿,快,快去将你哥叫回来,我一定要告诉他今天江十安的所作所为。” “我要你哥给我保证,一定不会把这个贱女人娶回家来,哎哟,我的头,我的头好痛。” 眼见她的私房就这样被伙计拿走了,高氏倒在桌上哎哎的痛叫。 “娘,我这就去。”何瑶月也不好受,现在一听她娘的吩咐,马上就提着裙子跑出门了。 她也要告诉她哥,她一定不要江十安这个嫂子,如果,如果江十安硬要做她嫂子,除非她将她名下的成衣店送给她做嫁妆。 ------------ 第十六章 恐吓 江十安可不知道何家的人这么不要脸,她回府后,美美的享受了一顿古代大家小姐的待遇。 这都不能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形容了,可谓是处处雅致,用完膳后,喜儿会带上一把剪刀和一个小巧的花篮,让她到花园里挑选自己喜欢的花枝带回房中插瓶,也会备上少许点心瓜果,让她到凉亭中小憩,看她无聊,甚至还会把刚刚剪来花枝上的花朵取下,给她捣碎了染指甲,到了晚上还会泡个花瓣浴,总之就是非常放松又治愈的一天。 而江十安的好心情,在程伯布施回府后截至。 程伯回来了,代表着这次布施成功完成,但直到程伯回府,她都没有收到系统的提示音。 也就是说她这个办法根本行不通,想要获得功德积分,必须是她自己亲自救的人才行。 这让江十安非常苦恼,本来以为找到了一个捷径,没想到空欢喜一场,可如果不尽快积攒积分,她怕那河神又来了,系统可说了,她已经被河神标记,也就是说只要那河神想,她不管跑哪里都没用,他都能找到她。 发愁也没用,就这样江十安第二天又顶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了花厅里。 今天是那些掌柜的前来交账的日子,还是她自己吩咐的,所以在想睡懒觉,她也努力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只是人虽是起来了,心却还在床上,脾气自然也就不怎么好了。 至少望着这些在她面前哭哭啼啼,表示今年生意难做的掌柜,江十安心里的怒气是怎么也压不住。 “你的意思是,这半年以来,你的胭脂铺一点盈利也没有?” 胭脂铺的掌柜的脸上哭腔先是一滞,接着道,:“也不是一点盈利都没有,只是这半年来生意不太好做,且这店里总要留店备用金,不管是购买材料,还是应对突发事件,都需要的。” “你呢,也是这样想的吗?”江十安侧头看向一旁另一个掌柜,这是珍宝阁的。 “是。”珍宝阁的掌柜的姓刘,他倒是比先前哪胭脂铺那掌柜沉稳多了,面对江十安的询问,一点也不心虚的点头应道。 江十安不动声色的望向下首,不难看出,胭脂铺,酒水行,珍宝阁三个掌柜应该是沆瀣一气的,他们送来的账本江十安也没看,猜也知道,账本上一定记录的整整齐齐,完完整整。 剩下的成衣铺和书肆,书肆老板愁眉苦脸,他管理的书局不大,所以是真没什么盈利,勉强维持不倒闭就是好的。 而成衣铺的掌柜,他给的就是老老实实的真账本了,所以他一脸坦然,脸上也无慌张。 “如果今天是我阿爹在这里,你们还会这样说吗?”江十安冷笑一声,不就是欺她年幼,以为她什么都不懂罢了。 “东家说什么呢,就算是老东家在这里,我们也是一样的说法,毕竟这银钱确实只有这么点,我们也变不出更多的啊。”刘掌柜一脸苦相,看起来老实极了。 “好了,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们现在将这账本带回去,重新将这六个月的盈利交上来,我可以当作什么也没发生,既往不咎,但如果你们还是这么不识好歹,也不要怪我不给你们这些老人的面了。”皱着眉,江十安最后一次说道,她今天本来就因为昨天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功德积分而烦恼,现在也实在不想和这些老狐狸闲扯。 有这时间,她不如多出去转转,看能不能碰到个积分给她救救。 至于查账,直接将这几个掌柜的做的假账找出来,江十安从没想过,她之前也不是什么数学型人才,也不认为自己前世那点数学知识是这几个干大半辈子,一直跟数字打交道的掌柜的对手,可不要小瞧这些古人,他们可比她聪明多了。 那些一穿越就能将人查个底朝天,成功拿捏住人的情节,在她这里是不存在的,所以她从一开始想的,就是暴力制服而已,本还没啥头绪的,可看着识海里的那一抹绿,她又有了底气。 “如果东家一定认为我们欺瞒了你,那我们也只有将账上之前预留的银子取出来给你,但这笔银子一旦取出,事后店中需要银钱周转,我们可就没办法了。”摊着手,刘掌柜委实没太把江十安放在眼中,他也不是就要跟江十安对着干,实在是觉得江十安有些不讲规矩。 虽然她现在是他们的东家不错,可之前说好半年盘一次账的,现在还没有半年呢,她就查账来了,如果这次坏了规矩,那下次她是不是又会改回一月一次,他们只是想联合起来给她一个教训,也好叫她知道,这店里的事,不是她一个小女娃随便插手的。 奴大欺主,这个词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些人自己做主惯了,怕是忘了,谁才是这些店的主人了。 可如今也不是把他们撤下来的好时候,这些掌柜的经营了这么久,熟知店内的所有优缺点,若贸然撤下,店中怕会生乱,所以还是得巧着来。 想着,江十安一改刚刚的冷怒,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来之前我阿爹就跟我说了,你们几个掌柜的是店里的老人了,为这些店铺辛苦了大半辈子,让我对你们一定要客气。” “说起来,你们进屋了这么久,我也还没给你们敬一杯茶了,不如我敬各位一人一杯茶,以表示我江家对诸位的谢意把。” “这,这怎么好意思?”刘掌柜似是被江十安的话吓的一惊,满脸的不知如何是好,但话虽是这么说的,他屁股却是坐在椅子上,一点也没动。 其余几个掌柜的一见刘掌柜这副模样,也稳稳的坐在了椅子上。 “哼哼,希望你们等一下也如此坐得住。”江十安暗笑一声,随即将意识沉入识海中,捞出无头鬼尸的那一片绿叶。 “阿狂,几位掌柜的辛苦了,给他们敬一杯茶吧。” 随着江十安的话落,几个掌柜的先是觉得一股不详的气息传遍整个花厅,接着整个花厅的温度就开始下降,明明是阳春四月,几人却觉得来到了凛冬一般,冷的从心里打了个颤。 接着几人眼前先是一花,一个肉体腐烂,露出脖骨的无头鬼尸就出现在了几人面前。 刘掌柜是几个店铺中的牵头人,所以他也是坐在最前方,离江十安最近的一个。 现在无头鬼尸出来后,第一个敬茶的对象也是他。 “嗬、嗬、嗬、鬼,鬼阿……” 刘掌柜双目突出,双腿发软的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鬼尸端着一杯浓茶递到他的面前,如此近距离,他都能清晰的看见他身上腐烂僵白的尸肉。 一直陪在江十安身边的喜儿和青姑在鬼尸出现的那一刻先是一惊,可见鬼尸听从自己小姐吩咐,又很快的镇定下来,并一左一右的捞住了吓的腿软的程伯。 “刘掌柜,喝茶啊。”江十安慢悠悠的品着手里的碧螺春,一脸惬意的看着刘掌柜。 而其他被吓傻了的掌柜在掀翻屋顶般的鬼叫了一声后,就连滚带爬的想逃出花厅,但花厅的门口明明就在那,他们却怎么走也走不出去。 最后还是刘掌柜滑跪在地,不停的开始给江十安认错,:“东家我错了,是我的错,求东家快将这鬼东西收回去,我明天,不,马上,我马上就去店里面把藏起来的账本交给东家,还有这几个月的银子,我也会一分不少的给东家送来,求东家了,求东家放我出去。” 其余几人也马上跪下开始求饶,但书肆的况掌柜与成衣铺的朱掌柜却是吓的冷汗直冒,还是直称他们给的就是真账本啊。 江十安也没为难俩人,手一挥,就让俩人一边呆着去了。 带其余三人磕的头都破了,她才大发慈悲的收回了无头鬼尸的绿叶牌。 “去吧,记得你们说过的话,要是这次还敢骗我,那我也只能去你们家里面敬茶了。” “不敢,不敢。”三人擦着额头的汗,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等人都走完了,喜儿青姑才围上来问怎么回事,她们那天明明看见无头鬼尸消失了的啊。 “你们猜。”眨眨眼,江十安才不会告诉她们呢。 其实她也是后面才发现的,那识海里的绿叶玉牌应该就是个记录玉牌,会记录下她收服的妖邪,而刚刚刘掌柜们看到的,也不是真正的无头鬼尸,那只是她放出玉牌后的一幻象而已,这也是系统的另一功能吧…… ------------ 第十七章 喜婆再现 解决了账目的问题,江十安心情大好,虽然她现在也不指望用这几家店铺交上来的金银去布施换取功德积分,但有钱收谁会不高兴呢? 直到入睡前,江十安都还保持着这份好心情。 “青姑,你去睡吧,今晚我来守夜。”端着烛台,喜儿拿起剪子挑了挑里面的灯芯,让火光又重新明亮了起来。 “好。”打个哈欠,青姑也没推迟,昨天是她守的夜,今天确实该喜儿了。 自从江十安穿越过来后,就有让俩人取消守夜这个习惯,只是俩人都不肯,江十安只能作罢,不过因原主也不是那苛待下人的人,所以喜儿都是在耳房守夜,而耳房除了狭窄了一点,里面布置的还是挺温馨的。 推开窗,望着这黑沉沉的天,喜儿呢喃了一声,:“要下雨了呢。” 随着她的话落,“呜呜”外头大风吹过庭院,将廊下的落叶卷起,大股夜风夹杂着寒冷的雾气灌进窗户,冻的喜儿打了个寒颤。 取下墙上的灯罩罩住灯烛,喜儿轻手轻脚的进到里屋,见江十安睡得香甜,窗户又关的好好的,她又慢慢的退了出来,揉了揉眼睛,喜儿只觉得连番折腾下来,她的困意也渐渐来袭,来不及吹灭烛火,喜儿哈欠连天的,就这样衣服都没脱的躺在了床上,不一会就传出了轻微的鼾声。 而随着喜儿的睡着,整个郡主府都像是陡然进入了沉静一般,唯有后院花园里的小池塘开始“咕咚咕咚”的冒着响。 那响声犹小变大,池中的水也犹清变深,最后整个小池塘都开始沸腾了起来。 而睡梦中的江十安,总觉得耳边似乎响起了一阵阵的水流声,开始是潺潺流水,后面越来越大,直接化为惊涛拍岸。 “轰”,巨浪拍打河岸的声音在江十安耳边炸开,她也猛的睁开了眼。 房间里一片寂静,什么都没有,只是空气里似乎略显潮湿了,吸入进去的空气都是带着湿气的。 “呼。”呼出一口气,江十安觉得是她被这个世界弄的过分紧张了,她捏了捏被子,准备再次躺下入睡。 可,睡前还蓬松香软的锦被,此时却润的可以捏出水来。 “河神来了。”紧着被子,江十安脑海里猛的冒出几个大字。 “咚,咚,咚。”而就在她这个想法升起的一瞬,她的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寂静的夜里,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将江十安吓了一跳,她拍了拍胸脯,喉间开始发紧。 来人是谁?如今她的院内只有青姑,喜儿,如果是她们,应该是直接推门进来了,可不会敲门。 “咚,咚,咚。”见江十安没有反应,外面那东西又敲了起来。 “谁?是谁在外面。”摸下床,江十安顺手在旁边的架子上拿了一个花瓶捏在手中,以此来增加她的安全感。 听见江十安的问话,外面的人没有回答江十安,反而更加急切的敲起了门来,:“咚,咚,咚,咚。” 连续不断的敲门声让江十安想起小的时候听姥姥讲过的一个故事。 被老虎吃掉的人会化身为伥鬼,伥鬼必须要附在动物身上才可行动,而不管什么动物,只要被伥鬼附身,都会发出汪汪的声音,到了夜间,伥鬼也能说出人话,听说,老虎狩猎时,会让伥鬼走在前面,如果前方设有陷阱,伥鬼则会发出凄惨而又悠长的声音引导老虎避开。 等老虎下到山去,也会让伥鬼去敲农户家门,如果农户不开,伥鬼还会装作农户熟人诱导农户开门,如果农户上当,打开了房门,那老虎就会从后面跳上前来,一把吃掉农户。 而如果农户识破了老虎的诡计,只要他不开门,就不算邀请老虎进来,就算老虎有扑开房门的力气,也进不了屋子。 江十安不知门外的东西是不是也是老虎和伥鬼,但她知道,外面的东西觉非正常人类。 而她只要不开门,应该就不会有危险,可话虽如此,江十安还是有些紧张,一点也不敢分神的盯着门口处,对方每敲击一下,她的心也跟着沉一下。 终于,外面那东西似乎敲累了,过了半炷香,都没什么动静。 为了安全起见,江十安也不敢去开那门,也不敢睡觉,就这样僵持着。 不知过了多久,待她脚都站麻后,外面才传来新的脚步声。 “小姐,外面下大雨了,夜里寒凉,我给你加床被子吧。” 是喜儿,听见喜儿的声音,江十安浑身一松,惊喜的就想上前打开房门,可手都放在门扉上了,她又停了下来。 不对啊,如果是喜儿,她应该会直接进来,然后悄悄的将被子给她盖在身上,且她总觉得不太对劲,在手放上门扉的那一刻,她感觉心跳莫名有些加速。 而就是这一停留,外面的喜儿像是等的不耐了,:“小姐?小姐,开开门啊,我是喜儿。” 这下,江十安是彻底的远离了门边,她也确定,门外的喜儿,非她认识的那个喜儿。 趁着外面的“喜儿”不停呼喊她开门时,江十安也悄悄的来到了一旁的窗户边,因她贪凉,所以窗户并未关的太死,她虚虚的抬起窗柩,慢慢的探了半个头出去,因窗户和门在一个地平线上,所以她也没看清门外站的到底是什么,只能模糊的看见那里似乎站着一个人影。 而那个人影的下方,似乎有一根黑乎乎的粗壮的尾巴。 是她! 瞧见那尾巴,江十安心里一惊,那日在伽蓝寺的那个喜婆。 而那喜婆似乎也发现江十安识破了她的诡计,她终于不在掩饰,用低低的,嘶哑的声音在门外说道,:“新娘子,你的鞋子掉了一只,我给你送来了。” “嘭。”江十安被吓的一惊,猛的放下了窗户,拍拍胸脯回到床边。 外面那东西听见这声声响,声音愈发的大了,最后都开始变得凄厉了起来,“新娘子,你开门啊,错过了吉时,河神大人要发怒了。” “你快开门啊” “你开门啊。” “开门啊” 江十安……鬼才给你开门。 就这样,江十安顶着外面凄厉的叫声,生生的熬到了晨曦初亮,待确定外面那喜婆是真的走后,她才困顿的倒在了床上,终于可以好好的睡一觉了。 ------------ 第十八章 意想不到 “小姐,小姐?” “你快醒醒啊,小姐。” 江十安觉得她才刚刚睡着,就又被喜儿的声音叫了起来。 等等,喜儿? 从床上一个弹起,江十安用枕头抵在胸前,警惕的看着面前的人,:“你是人是鬼?” 喜儿? “这是怎么了?” 对上喜儿的目光,青姑抱着剑,一脸我也不明白的摇摇头。 望着两人的互动,江十安终于松懈了下来,还好还好,这是真的喜儿。 确定眼前的就是喜儿后,江十安将手里的枕头一丢,又倒在了床上,太困了,她还想再睡一会。 可喜儿却不能让她又这样睡过去,:“小姐,起来了,有人递帖子,前来拜访了。” “哎呀,谁呀,让她回去,今天我不见客。”用被子蒙着脑袋,江十安整个头都在发胀,眼睛更是又干又涩,熬了一晚上,她真的困得不行了。 “是御史中丞家的左小姐。”如果是其他人,不用江十安说,喜儿能推就推了,可来的人是左庭兰! 虽然江十安说不在喜欢何瑞之,可喜儿还是将左庭兰当成一个假想敌一样的存在,无关男人,唯面子不能输也。 所以知道左庭兰来拜访后,她赶紧就来薅江十安了,她可不能让对方把她家小姐比下去。 “左庭兰?她来干什么。”嘟囔一声,知道来人是谁后江十安在不情愿,也还是拖着困乏的身子坐了起来。 她对左庭兰不感兴趣,可对有可能和左庭兰发生什么的何瑞之感兴趣,所以还是见见吧。 成功的将人从床上拔了起来,喜儿喜的眉飞色舞的对着青姑使脸色,让她去将人带到花厅,而她则将江十安按到了妆奁前捣鼓了起来。 任江十安百般拒绝,这次喜儿还是给她脸上了一层薄薄的粉。 边上喜儿还边吐槽,:“小姐你昨晚当贼去了吗?这脸色也太差了吧。” 江十安:“还不是拜你所赐。” 那东西如果用他本来面目来见她,她还不觉这么惊悚的,可他用喜儿的声音,喜儿的身份出现在门外,就让她毛骨悚然。 “怪我什么?”喜儿手里动作不停,一边冲江十安吐舌,:“怪我太可爱?” “算了算了,还是不告诉你的好。”要是让喜儿知道昨晚有另一个她出现在她门外,怕是要吓死。 一番收整下来,确定江十安能艳压左庭兰后,喜儿终于扶着江十安来到花厅。 双方见面,江十安先略带歉意的说,:“抱歉,久等了。” 喜儿这番折腾,确实花费了不少时间。 “哪里,哪里,是我姐妹二人冒昧,没经得郡主同意就上门打扰,还望郡主勿怪。”见江十安这么客气,左庭兰羞红了脸,带着冯莹莹赶紧行礼。 世家贵族,如果没递帖子就上门打扰,确实是一件很失礼的事,但左庭兰有她不得不来的理由。 上次伽蓝寺一游,意外的让她窥得了何瑞之的一点真面目,回到家中后,总觉心生不安,又见两家似乎就要如此定下了,左庭兰心里更加堵的慌。 她有想过劝告父亲,不要那么急将两人定下,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容她插嘴,思来想去之下,想要毁掉这门亲事,似乎只有拆穿何瑞之的真面目才可办到。 但她派人去查过何瑞之,发现此人风评好的很,好的她都要怀疑,伽蓝寺之事是不是她错怪他了。 就在她拿不定主意之时,表妹给她出了个主意,京都之中都在传,长乐郡主江十安看上了一寒门士子,而这士子却对郡主不屑一顾,导致郡主放弃女儿家的矜持,满京都的追着他跑。 有人说,他亲眼看见郡主提着自己做的点心送到那士子面前,但那士子礼貌接过后,立马分给了旁边的友人,唯留美人独自垂泪。 还有人说,上元佳节时分,意外撞见郡主羞怯的拿着自己亲手缝制的荷包递给那士子,但那士子却一脸冷漠的拒绝了,还扬言让对方离他远点。 更有人言,为博蓝颜一笑,士子生辰之际,郡主斥巨资包下了鸿元酒楼,悄悄请了那士子所有亲朋好友,只为给对方一个惊喜,可在知道是何人所为后,士子不顾郡主颜面,愤然离席。 等等流言,京都数不胜数,总之就是死皮赖脸,死缠烂打,放浪形秽等等词语,都成了这郡主的代名词,都说流言猛如虎,起初冯莹莹不也因这下言语而恶了江十安嘛。 可伽蓝寺遇无头鬼尸一事后,冯莹莹就觉得之前是自己着相了,她对江十安的印象也大大改观,甚至隐有将其当作自己偶像行为,为此,她还特意劝了她表姐,想要知道何瑞之是什么样的人,直接去问问这位郡主不就知道了。 虽传闻郡主也喜欢何瑞之,可她总觉得不太像,正好,之前人家救了她们,她们也没正式的给人道个谢,借此机会一并办了。 也是因此,才有了如今的这番拜访。 “左小姐是有什么事想对我说吗?”俩人之前并无交集,客气完后,气氛一时就僵在了哪里,最后还是江十安受不了这不尴不尬的氛围,主动的询问道。 她怕她在不开口,左庭兰能在她这磨叽到天黑。 “我,我,我是想问问郡主,对,对当下的寒门士子,特别是何瑞之,有何看法。”闭着眼,左庭兰终于视死如归的说出了这番话。 “你什么意思。”一旁的喜儿一听,立马炸毛了,在她看来,左庭兰就是在挑衅她家小姐,明明知道她家小姐喜欢何瑞之,也明明知道左家有意跟何瑞之议亲,现在还跑来她们郡主府耀武扬威,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江十安也仔细的打量了左庭兰一番,见对方神情满是紧张,额间还沁出了汗水,她就知道,对方提起何瑞之,应当不是故意来炫耀找茬的,那既然排除这个可能,就只有一个,何瑞之可能不知在什么地方露出了马脚,被这位聪明的小姐发现了端倪,她现在是来查何瑞之的。 对此,江十安乐意至极,并非常配合的对左庭兰说了起来。 ------------ 第十九章 约定 “左小姐知道凤凰吗?” “嗯,知道。”左庭兰点头,但凤凰跟这何瑞之有什么关系。 “凤凰本是一种神鸟,高高在上,尊贵迷人,但如果加个男字,那就成了凤凰男。” “何为凤凰男?就是那山沟里飞出的金凤凰,这种凤凰本居于平穷的山沟里,可耐不住他聪明,利用自身的优势,不断的给自己装点,贴金,最后一举飞出,可不管他飞的有多高,之前在山沟里的生活已经给他打下了严重的烙印。” “他不会因为有了现在的高度就丢掉过去腐烂的伤疤,他只会带着你随着他一起沉沦。” 左庭兰,:“也就是说,何瑞之就是那个凤凰男?” “对的,他就是个凤凰男。”江十安肯定的点了点头。 “这个词倒是新颖。”一旁旁听的冯莹莹暗暗点头道,虽然这个词感觉有些奇怪,可不知为何,她只要一将它用到何瑞之身上,就觉得特别的贴切,江十安也没具体说何瑞之做了些什么事,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只用三个字,就将何瑞之概括了进去。 透过这三个字,左庭兰大概明白何瑞之不是自己的良配,至此,今天来此的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三人都不在提何瑞之,开始互相攀谈了起来,左庭兰温柔端方,冯莹莹俏皮可爱,江十安随和大方,几人一时聊的倒是投机。 只是说着说着,不知怎的,这话题又说到了这妖邪上。 “你们听说了吗,这京都外的下河村,貌似也出现了怪事呢,不知是不是跟我们那天在伽蓝寺一样,遇到了鬼怪。”冯莹莹用手掩着嘴,小声的对江十安左庭兰说道。 “哪有这么多的鬼怪,你一天少胡思乱想。”点点冯莹莹的额头,左庭兰嗔怪的看着她。 明明也到了该说亲的年龄,可行事还跟个小孩似的,难怪姨娘担心。 而冯莹莹见左庭兰不相信自己,立马不满的嘟起嘴开始哼哼。 江十安闻言却是眼前一亮,:“你快说来听听。” 之前她想的积攒积分的方法没用,现在如果能找一个危险之地,想必她应该能在积攒一点吧。 原本表姐不让自己说冯莹莹还有点不开心,但现在见江十安感兴趣,她终于有一种八卦有人分享了的开心,忙不迭的把她知道的说了出来。 其实她也是路过她家厨房时,听里面两个婆子瞎聊知道的。 这两婆子是冯莹莹家的帮工,并不是府中下人,而她们的家就住在下河村。 两婆子每月会有三天的休息时间,每次都是结伴回村,但这两次回去,她们觉得村里有点不对劲。 具体哪里不对劲她们也说不上来,但总觉怪异,比如村中四处游荡的人变多了,四月正是农忙的季节,村中村民们为了那一口吃的,是不会停歇的。 但她们这次回去,发现村中不少大老爷们小媳妇的,都变得松散了起来,不睡到大中午不起来,就算起来了,也是四处游荡。 而他们游荡之时,就像是丢了魂一样,眼里看不到旁人,可如果有人上前去唤他们,他们又能应声。 所以那两婆子觉得有点邪门,都在商量,是否要回家先将家里人接到这都城来,可自身又不富裕,也在担心接来家人后,不能负担。 “确实有点奇怪,那不如我们去看看?”摸着下巴,江十安试探的说。 “额,还是不要了吧。”冯莹莹迟疑着拒绝,她是喜欢听些志怪故事,可不想真遇到这种志怪。 左庭兰也是直接拒绝,她正处于议亲阶段,家中本就不让她外出,这次要不是因江十安在伽蓝寺救过她,她打着感谢救命恩人的旗号,今天也是出不来的。 “好吧,那我自己去吧。”见两人不去,江十安无奈的摊摊手,也好,就她这倒霉体质,去了下河村,不定那里就是真的有鬼怪,左庭兰和冯莹莹不去也能少些危险。 “要不,要不我还是陪你吧。”但冯莹莹见江十安这样,还以为对方有些失落,也不知怎么的,直接脱口而出。 说完后她又有些小小的后悔,忙低着头不想让江十安看出来,同时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就当去郊游了。 “行,那就这样说定了,明天一早城门口见。”见状,江十安直接拍桌决定。 冯莹莹也没异议。 有了这一出后,江十安待两人更加热情了,直留两人吃完饭后,才一路将人送到大门口。 “那就明天见。”背着手,想着明天也许能在加几个积分,江十安就笑的灿烂。 “好。”冯莹莹站在马车上,对上江十安灿如朝阳的笑脸,一时心跳有些加快,直到钻进马车,脸上都还有些热意。 “你怎么了?很热吗?”左庭兰边说边在车里找东西,想给冯莹莹扇扇。 “不,不用,表姐,我们快回去吧,等下姨母该担心了。” 这边的江十安看着马车消失在眼里后,才心情甚好的转身准备回府。 只是她刚转身,身后就传来一道声音。 “你站住。” 江十安转头,看见来人后忍不住挑眉,:“你怎么来了?” “你来做什么?”喜儿见来人后也很警惕,下意识的护在了江十安身前。 何瑞之深吸一口气忍下心中的躁意,:“郡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不可以。”江十安红唇轻启,厌恶的看着何瑞之,本来她还想忍忍的,想着能不能在他身上找出陷害原主的证据。 可现在看着对方的脸,她又不想忍了,这个男人,享受了原主给他的诸多好处,却转头就把原主抛下。 原本只是听说何家有可能会和左家议亲,可今天左庭兰来找她,就证明两家确实在接触了,何瑞之如此做,置原主于何地! 何瑞之:“你,你,我也是为你好,为何你不领情呢,这里来来往往都是人,被人看见,对你的名声不好。” “被人撞见我们私下相见,就是对我的名声好了?再说,因为你,我还有名声可言吗?”说完,江十安实在懒的与他争辩,转头就要进府,她现在觉得多看他一眼都恶心。 而何瑞之见江十安就要这样离开,也开始急了,:“你,你今天和她说了什么。” 江十安脚步微顿,转过头来定定的看着他。 ------------ 第二十章 下河村 “关你屁事。” 何瑞之还以为江十安会告诉他,她是怎么在左庭兰面前诋毁他,怎么想法设法让左庭兰不要和他结亲,可他没想到,等了半天,江十安竟然说出了如此粗鲁的话,简直就是有伤风化。 “你,你怎么能如此说话,亏你还是名门贵女,怎么如此粗俗。”以前江十安在他面前,可是一直淑女形象,他怎么也没想到,现在的江十安竟然能当着他的面说这么粗俗的话语,这让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阴鸷。 一个人只会在他在意的人面前注意形象,江十安这样,是不是已经不喜欢他了,好像从伽蓝寺开始,江十安就变的不太正常,现在她的行为,更是印证了他的猜想。 “谁告诉你名门贵女就不能将粗话了,今天我这个贵女还就是讲了。”翻了翻白眼,江十安烦死了,同时在心里盘算着将何瑞之拉出去爆揍一场的可能性。 “郡主说不说粗话我不在意,我只是想问问,郡主跟左小姐讲什么了,我们之间是有些误会,但我不想因为我们之间的误会影响他人。” “还有,郡主对我母亲做了什么?我母亲现在卧病再床,听府里下人说,是郡主上门后,母亲才变成这样的,这些郡主可否解释一番?” 烦躁,江十安皱着眉头,写满了不耐,:“第一,是左庭兰主动上门找我的,我们之间说了什么,无可奉告,第二,我是派人去了你家,但我派人去你家是去要账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如果你觉得有问题,可以去京兆府告我。” “第三,也是最后一点,欠我的钱是要还的,这不仅是对你家母亲说的,对你也是一样的。” “所以我给你两天时间,将从我这里拿的都给我吐出来,如果不照做,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粗俗,什么叫无礼。” 说完后,江十安不在管何瑞之铁青的脸,转身就准备回房了,只是走到一半,她又像是想起什么,掉头回来,:“噢,对了,不要试图瞒下我任意一钱银子,我这里,是有账本的,这点想必你妹妹和你母亲已经体会到了。” 何瑞之…… 他母亲还真跟他说了,说江十安就没安好心,明明是自己叫她妹妹去她店中挑选衣服的,现在却反过头来到咬一口,让她们出钱,偏偏对方还记了账。 他原本觉得不太可能,江十安这么喜欢他,怎么会如此有心计,居然记账,可现在,他似乎相信了。 怒怼了何瑞之一番后,江十安就开心的甩着小手回府去了,:“喜儿,你去将程伯找来。” 哼着曲,江十安的心情非常好。 在花厅中坐了没多大会,程伯就冲冲忙忙赶来了。 “小姐,你找我?” “程伯,你能不能找几个人,去帮我盯着何瑞之,也不用做其他的,就盯着就行,将他一天的行程,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都给我记录下来。” 程三重没想到江十安是找他说这个事情,他先是惊讶了一瞬,然后又很快答应下来。 “看来小姐是真的放下了。”喜儿在青姑耳边小声蛐蛐,要是以前,小姐绝对不会做这样的事。 “嗯,小姐长大了。”青姑欣慰的笑道。 ………… 第二日一早,江十安带着喜儿,青姑,还有霍冲就出了门,程三重不知江十安要去做什么,只再三的叮嘱霍重看好江十安,上次江十安回来额头上的伤就将他吓的不清,这次他不希望在看到这种情况了。 而喜儿从上了马车就开始念叨,:“小姐,我们真的要去下河村吗,既然冯小姐都说了那里有些诡异,我们为什么还要去啊,要是在遇到无头鬼尸那样的存在怎么办啊。” 江十安……我就是冲着这个才去的,不过这话她没说出来,说出来喜儿还不吓死了啊,:“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上次无头鬼尸那里她获得了八十八个积分,这些积分可以兑换系统的功德金光和功德绳索,就算真遇到妖邪,保命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呜呜,你保护我还不如青姑保护我呢。”抱着青姑一只胳膊,喜儿哭丧着脸。 “那上次那无头鬼尸还是我消灭的呢,不也是我保护的你们吗。” 喜儿一想,也是哈,但在想想后来江十安用手扶头的惊悚行为,喜儿又打了个寒颤,额,这种保护,她可不想在有。 两人打岔间,很快来到了城门处,冯莹莹早就等在了这里,见到有郡主府标识的马车,高兴的在那挥着手。 江十安掀开车帘,发现冯莹莹除了带了一个丫鬟在,还带了两个上了年纪的婆子。 见江十安目光定在那婆子身上,冯莹莹解释道,:“这是下河村的那两位婶子。” 江十安点头,懂了,就是那两个讲八卦,被冯莹莹听到了的两个婆子。 “贵人安好。”被江十安盯着,那两婆子咧着嘴高兴的冲她行了一礼。 她们也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昨日小姐晚上回来说家中待着无聊,想去乡下走走,因人生地不熟的,所以特意选了下河村,还请示了夫人放了她们两天假,带薪的那种。 如此,既有钱拿,还能回家中看看,两人能不高兴吗。 这边的冯莹莹也高高兴兴的带着她的丫鬟银川上了江十安的马车,还好江十安马车够大,再坐两个人也没什么问题,而那两婆子和车夫坐在了车辕上,霍冲则骑着马跟在一旁。 下河村是京都郊外的第一大村,离京都不算远,几人行了半天时间,就看见一片阡陌农田。 此时临近中午,但这里的农人还是只食两餐,分别是早上的大食和傍晚的小食,所以暂时也没人回家吃饭,只见田地里三三两两站满了劳作的老农,见有马车驶来,好奇的抬头看了一眼后,就又赶忙低下头开始忙活了。 四月正是插秧的好时节,可不敢耽搁。 而那些田埂上的垂髻小儿就没这么多顾虑了,光着沾满泥土的脚丫,撒欢的冲马车跑来,边跑还边高兴的大叫,:“哇,是马车,大马车。” “快来看啊,这里有马车。” 农里乡间,很少能看见这样的马车,所以小孩们都格外的兴奋,呼朋唤友间,江十安马车后面已经坠了一串小尾巴了。 田边的农人见状直起身来呵斥了两声,后见贵人没有驱赶,这些孩童又不听招呼,也就继续低头劳作不管了。 而这些小孩眼见大人不管,更加的嚣张了,有的都开始蹦跳起来想扒江十安的马车了。 “去去去,混小子们,在胡闹,小心我找你们爷娘去。”马婆子稳坐在车辕上,不耐烦的驱赶着。 另一李婆子也大声呵斥道,:“这哪家的小孩也不管管,等会磕碰到了,我们可不赔哈。” 有了这两个婆子的震慑,这群孩子虽然还是跟在马车后面,却不在试图扒拉马车了。 又行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在一颗老槐树旁看见了村口的影子。 道路两旁的村民也变成了马婆子和李婆子熟悉的人,见她们俩坐在马车上,旁边的人都笑着打招呼,然后好奇的盯着马车看,每当这时,俩人都会与有荣焉的昂头挺胸。 说实话,那样子真的挺像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冯莹莹见状都忍不住用衣袖挡脸不忍在看。 “奶,奶,你回来啦?”而正当江十安欣赏着这古生古色的村落时,一个四五岁的男童从一旁蹦了出来,眼见就要撞到车辕上,还是马婆子眼疾手快,一把跳下车将男童提遛了起来。 “你个混小子,不要命了,看见马车也敢撞上来。”也不管有没有外人,马婆子撩起男童的裤子,就给了他屁股两下。 这下,刚刚还笑嘻嘻的男童马上变得不嘻嘻了,嘴角也瘪了起来。 “呜呜呜,我想奶了嘛。” 软糯糯的语气,别说马婆子这个亲奶奶了,旁人听了也软上三分。 “好了,好了,我的乖孙,别哭了,让贵人看笑话,走,快带着贵人家去。” 马婆子虽然看着凶,但下手时却是高高拿起轻轻落下,所以实际男童的屁股红都没红一下,现在听马婆子说要家去,也精神百倍的走在前面开始领路了。 期间,李婆子也和江十安等人告别,回自己家去了,只等江十安们离开时,在通知她。 而马婆子知道贵人们都是习惯食三餐的,所以到家后,立马张罗自家媳妇开始杀鸡煮饭。 马婆子的媳妇一看就是个温柔的妇人,且这个家一看就是马婆子当的,所以那媳妇所以不舍,但也动作麻利的去抓了一只鸡开始处理。 “不用如此客气,可随主便,随便吃点什么就行。”江十安知道农家人都不富裕,一般家中的鸡都是要留来下蛋然后拿去换钱的,所以她赶在那小媳妇下刀之前拦了下来。 那老母鸡也像是察觉到了危险,在那小媳妇怔愣间,赶紧一煽翅膀飞走了。 “个挨刀的,怎么这么笨啊,杀只鸡也不会,你说说你,一天能做个什么事,娶了你真是我马家造孽噢。”眼见母鸡就这样飞走了,马婆子心痛的捂住心口,只觉自家媳妇真是笨的可以,都这个时候了,居然还在心痛她的鸡。 都是干农活的,她不信她媳妇还抓不住一只鸡,不就是舍不得所以顺水推舟将鸡放走了嘛,可她也不想想,今日到家中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如果把她们伺候好了,别说一只鸡了,十只二十只也不在话下。 “你看这村子像是有怪异的样子吗?”江十安假装没看见马婆子眼里的小算计,只凑在冯莹莹耳边小声的说道。 冯莹莹环顾四周,嫌弃的皱了皱眉,一路上,她都在嫌弃这乡下的环境脏乱了,哪来有时间观察其他啊。 刚开始出城门的时候,她还挺兴奋的,可随着马车的颠簸,她已经觉得有些不耐,直到现在到了这乡间,到处都是泥泞还有鸡屎牛粪等,她已经是彻底的后悔了,早知道就不跟着江十安凑热闹了。 而最让她不解的是,明明这乡间环境这么差,为何江十安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刚刚在村口看见两个村民为争一坨牛粪大打出手,江十安也没有一点震惊,要知道,当马婆子告诉她那两农人争的是一坨粪便时,她小脑都萎缩了一下,实在想不通,这个东西有什么好争的。 冯莹莹不解,江十安却是懂的,毕竟她可不是这里土生土长的贵女,作为现代也穷过的人,她可太知道了,牛粪这个东西晒干了后是可以当作柴火使用的,乡里人间,这种东西当人要争上一争。 “喜儿,青姑,你们带着银川帮着收拾一下吧,我们出去转转。”她们人多,马家的这个小院在她们进入后就显得拥挤起来,且江十安见冯莹莹实在嫌弃,想着不如带她去外面看看,等喜儿青姑将这里收拾好后在回来。 “好的,小姐。”有霍冲跟着,喜儿青姑也不担心江十安出什么意外,很快就在院里忙活了起来。 首先要将两位小姐今晚的住宿收拾出来,原本的床单被褥都要换上,屋子里的飞灰也要弄干净,随便在点个熏香去去味,常用的茶盏也要摆上…… 撇开这满地鸡屎的小院后,这乡间风间确实很美,湛蓝色的天空,软绵白净的云朵,在加上微风习习,不管怎么看,江十安都觉得这不像是有什么怪异的地方。 冯莹莹也是同样的想法。 “这不都挺正常的吗,周边的村民也没有马婆子说的那样怪异啊。” 来往的村民见到生人,都会停下脚步好奇的打量她们,冯莹莹特意盯着这下人看了,都挺正常的,没有特别怪异的。 “你们是想找什么人吗?”盯了她们半天的马二柱好奇的问道,他就是马婆子的孙子,也是马婆子让他跟着江十安和冯莹莹的,如果她们想去哪,问这二柱就行。 ------------ 第二十一章 发疯 “二柱啊,你想吃糖吗?”江十安从荷包里掏出一颗沾满芝麻的白色糖果在二柱面前晃了晃。 “想,我想吃。”一见江十安手里的这颗糖果,二柱的眼神立马钉在了上面,再也挪不开了,随着江十安的晃动,他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马家因为马婆子在大户人家里做帮工,条件已经算是好的了,可就算如此,糖对于二柱来说,也是奢侈品了,他平时也只有在过年或者什么重大节日时,才能吃到一颗。 “那你告诉我,你们村子里最近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 二柱歪着脑袋想了想,:“虎头把铁蛋打了一顿算吗?” 江十安…… 冯莹莹…… 见俩人无语的表情,二柱忙解释道,:“虎头和铁蛋是堂兄弟,平时好的穿一条裤子,所以这次虎头把铁蛋打了不算奇怪的事吗?” 牵强的扯了扯嘴角,江十安将芝麻糖递给二柱,:“算,这颗糖给你了。” “耶。”二柱兴奋的低呼一声,接过糖后也舍不得一下放进嘴里,而是拿在手上,慢慢的用舌头去舔食,就跟个小狗似的。 见状,霍冲觉得有点恶心,一巴掌拍在二柱后脑勺上,:“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做出如此小气的行径,给我吞下去。” 被打了,虽然不痛,可二柱还是觉得有点委屈,眼泪汪汪的将糖一整个放进嘴里,可下一刻,一只大手拿着一个荷包递了过来。 “拿去吃吧。” 望着霍冲递过来的荷包,二柱一把接了过来,只见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几块芝麻糖。 “哇,是糖哎,谢谢侍卫大哥,我可以拿去分给我的朋友一起吃吗?” 是个会分享的,霍冲眼色回暖,却没回答二柱的问题,而是看像了江十安。 盯着二柱期待的眼神,江十安微笑着点点头,:“去吧。” 得了允许,二柱兴奋的大叫一声,旋风般的跑开了。 村子不大,就算没了二柱领路,几人也不会迷路,只是江十安几人转了一圈,都没发现有什么怪异之处,也没看到马婆子李婆子所说的四处游荡之人,就算碰到有村民,大家也是拿着农具,一副准备下田干活的样子。 待冯莹莹觉得性质全无时,江十安终于发话。:“算了,回去吧。” 终于能回去了,冯莹莹心中一喜,这村中景色初看是比较美丽,可看多了也就那样,且周边还有蚊虫叮咬,所以冯莹莹早就想回去了,马婆子家虽然也不干净,可有喜儿她们,此时想必也是收拾出来了的。 等她们回到马家后,院里已经收拾干净了,虽还是灰黄色的泥土地,可上面却干干净净,没有鸡屎,也没有杂乱的农具柴火,且因土地夯的紧实,所以走在上面还能接受。 因江十安拒绝了马婆子杀鸡的请求,所以今日午饭略显简陋,就一个黄豆炖肉,络薄饼,还有腌咸菜。 农家人以重油重盐为好菜,所以这炖肉看着油汪汪亮晶晶的,这本是马家为招待贵客特地做的,但在冯莹莹看来,这样的菜太过油腻,所以她只假意的动了动筷子后就放下了。 而江十安心思不在这上面,也没吃两口,最后这菜还是落入了马二柱肚子里。 他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只觉得今天比过年还快乐。 “去,把这些给你爷爷和爹爹送去。”拍拍孙子的后脑勺,马婆子将刚刚分出来的饭菜装进竹篮里。 因家中来的是两位女客,所以二柱的爷爷和爹也不便回来了,马婆子通知他们自己去村民家借宿一晚,只是这些村民家中也不富裕,借宿是没问题,可吃食还是应自己准备了。 吃完午饭后,村中做农活的村名也开始回屋午歇了,都知道今日村里来了新面孔,所以总有人借着借东西的名义来马婆子家转悠。 “马大婶,你家有针线吗?我家那皮猴的衣服又破了个洞,赶巧针线用完了,你把你家的借我使使,待下回货郎来了我在补给你。” 下河村这里离京都城镇有段距离,村里人平时买个什么东西,都是在货郎那里买了,只是货郎也不是天天有的,三五天的才会路过村子一趟。 “柔娘,去给赵大娘把针线盒子拿来。”马婆子猜到了这些人的想法,无非就是新奇,想看看罢了,对此,她也没有办法阻止,只能尽量的观察着江十安冯莹莹的神色,以免村中邻居惹恼贵人。 而有了赵大娘这一开口后,后面又断断续续来了好几波人,都是来找马婆子借东西的,眼看屋子里的东西越来做少,马婆子的脸色也越来越黑。 直到,又一女子赶来,:“婶子,家中有鸡吗?可否借一只鸡给我。” 这下,马婆子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简直就是乌云盖顶。 先前来的人都是借一些小东小西的,看在一个村里的份上,她也没有拒绝,可现在来的这周荷花,竟然直接开口借一只鸡,这怎能让她不生气。 要知道这鸡可是家里的功臣,她家每日可是能靠着这鸡下的蛋,换个两三文铜钱的,刚刚如果不是想着杀鸡给江十安冯莹莹吃后,她也能得到相应的赏赐,她也不会舍得。 “荷花,你这好大的口气,这鸡也是能借的,如果能借,那我也去你家借两只来试试。” 听见马婆子沉怒的声音,周荷花知道她误会了,忙不迭的解释道,:“婶子,你别生气,我这也不是没办法才来找你的,你放心,今日我借你一只鸡,明日我定还你两只。” 听周荷花这样说,马婆子心中一动,这倒是划算,可她觉得这次买卖可做,却也没有立即答应,反而问起了周荷花为什么这么做。 说起来,周家比她家更为富裕才是,怎的还来找她家借鸡呢。 周荷花面色为难,可想着家中丈夫,到底还是一咬牙说了出来。 她家丈夫中邪了。 江十安一听,眼神立马亮了起来,也跟着在一旁竖起了耳朵。 周荷花是童养媳,周家算是村中富户,有良田一顷,桑树若干,靠着种植和织布,家中银钱每年都有结余。 但都说你得到什么,就必定会失去什么,周家的生活是优渥了,可家中子嗣却一直不封,老两口都快三十了,还没有个一儿半女的。 最后还是周荷花婆婆想办法去拜了个老神仙,才生下了一个儿子。 只是这个儿子身体也不是很好,体弱多病的,最后又是那个老神仙给周荷花婆婆指导,让去领个大两岁,命硬的女孩回来当童养媳,如此才能压得住周长生的命格。 周长生就是周家的儿子,而周荷花也就是这个童养媳了,说来也怪,在周家将周荷花领回来后,周长生的身体好像真的变好了,虽然也会有个小病小灾的,但却在也没如小时候一般,动辄要命了。 只是周长生体质太弱,一看就是做不了农活的,所以最后周家将他送去了学堂,说起来,现在周长生也是个童生了。 而周荷花之所以说自家丈夫中邪,是因为周长生一直以来都是在家中静读,前几日说是思绪堵塞,想去山上静思一下。 下河村周边的山林并不茂密,且山中有猎户留下歇脚的房屋,周家老两口没怎么多想就同意了,等周长生回来后,人就变了。 自己的枕边人是什么样的性子,周荷花最是熟悉不过,在察觉到丈夫的不对后,她本准备告诉婆婆,可还没来得及说,丈夫就开始发疯了。 他开始吃生食,每次看见生食后,他就双眼冒着红光,涎水直流,家中几口人拉住他的胳膊阻止也拦不住,他的力气太大了。 而每当他吃完生食后,理智又会回来,这个时候你跟他说什么,他都能如往常一样应答,只是他不记得自己先前的行为了,对自己吃生食这个说法也嗤之以鼻。 家中生食现在已经被他吃个干净,而周家也不敢在去买新的吃食,就这样,周长生又盯上了家中的牲畜。 最先遭殃的就是一直守在院中的阿黄,阿黄是周家养的看门狗。 当周荷花看见周长生满嘴鲜血,手里嘴边都是血肉,脚下还有着一抹黄时,是真没忍住吐了一地。 这只看门狗,还是周长生亲自去他舅舅家抱回来的,没想到如今竟落的这个下场。 吃完这只大黄狗后,周长生像是还觉得不够一般,又将目光盯上了家中养的母鸡。 也是这一次,就一发不可收拾,周长生竟然爱上了吃鸡,在他尝了一口鸡肉后,他就不愿意在吃其他东西,虽然对方不在吃生肉是好事,可家中养的鸡也被他糟蹋了个干净。 如今家中没了鸡,周长生也开始发疯,他双阳发红,嘴里发出哼哧哼哧类似野兽的声音,可又因为他到底是个人,所以还能模糊的从他嘴里听到他不停的在呼喊要鸡吃。 周荷花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才来马婆子家借的,她这几天忙于周长生的事,所以并不知道马家来了贵客,也不知道村中人来将马家能借的都借了。 她只是因为马家离他们最近,她能尽快的将母鸡带回家去给周长生,不然她还真怕她公婆控制不住周长生,让周长生冲出来吓到村中村民。 “好了,那这只母鸡你带回去吃吧,也别说还不还两只的了。”听完周荷花的话,马婆子也不敢耽搁,赶紧将家中的老母鸡给她抓了过来,都是乡里邻居的,她也不要她还两只了。 “谢谢,谢谢婶子,你放心,等过了今日,我一定让我家婆婆去城里买两只鸡来还你。”望着手里的母鸡,周荷花感动急了,冲马婆子道谢后,就急急的往家里去了。 “我去看看。”眼见周荷花的身影就要消失在眼前,江十安忙丢下一句话就跟了出去。 喜儿青姑霍冲自然也是忙跟着主子跑了出去。 独留冯莹莹站在原地踌躇不前,她既想去看看这周家是怎么回事,又害怕遇到真的妖魔,纠结下,最后还是咬着牙,带着银川跟了上去,:“走,我们也去看看。” 她们本就是奔着下河村的妖邪而来的,怎么能到了之后反而还躲在屋里呢。 周荷花没注意到身后跟了一长串尾巴,拿着母鸡后就冲冲的赶回了家。 周婆子见她回来,忙冲她怒喝,:“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快过来,我们要控制不住他了。” 乡村的房子多都修有小院,只见现在小院中放着一凳子,而凳子还有一被绳子束缚住的男子,此时这男子头发披散,双目发红,正不停的用脑袋去磕撞地上的石头,嘴里还呢喃着要吃鸡。 周父牢牢的提着周长生绑缚在身后的双手,想将儿子从地上提起来,可没用,明明是个文弱书生,但自从中邪后,这力气就大了好几倍。 眼见儿子的额头已经能磕出了血,周婆子心痛的直呼造孽,见到周荷花回来,自然没忍住火气。 好在周荷花也没计较,将手里的鸡快速的抵到周长生的嘴边,:“鸡来了。” 看着嘴边的猎物,周长生不在迟疑,一口咬上了母鸡的脖子,他这一口咬的极狠,母鸡扑腾两下发出一阵惊叫,却还是躲不开他的利口,冯莹莹赶到时,就看见周长生歪着头啃食母鸡,大口吞咽鸡血的样子。 因母鸡没有处理,她甚至看见母鸡因挣扎而粘在周长生嘴边的鸡毛。 喝了新鲜的鸡血,周长生急切的动作终于慢了下来,确定周长生不会跑出去后,周家老两口赶紧给他将身上的绳子取下。 没了绳子的束缚,周长生立即用手抓住母鸡两边的翅膀狠狠一撕,瞬间,血雾混着腥臭的气息就在院中散发开来,只见那母鸡被周长生扯成了两半,肚子里的内脏也随之掉了一地。 “呕。”近距离观看的江十安,还有刚赶到的冯莹莹都没忍住,捂住嘴到一旁吐了起来。 这么多人,唯有周家老两口,还有周荷花面不改色的继续紧盯着周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