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山神之祭 昏黄的火把照亮了夜,一个个村民捏着火把,似乎围着什么东西。 喧喧嚷嚷的人群,繁星点点的夜空。 还有……疼痛的脑壳。 怎么回事,头怎么这么疼?就像是被锤子砸了一样,让高见忍不住伸手捂住额头。 但是,手没办法动弹。 怎么回事? 然后,突然,周围响起了嘈杂的声音: “醒了!这人醒了!好了,这下好了!” “还好醒了,他可不能死啊。” “总算是醒了,水,有水吗?!给他提提精神!” 等等,自己—— 强烈的痛苦,再加上周围潮水一样喧哗声,让高见勉勉强强醒了过来,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之中。 他迷迷糊糊,隐隐约约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根柱子上。 等等,搞什么。 不是怕自己死了吗? “他要是死了,还拿什么祭给山神爷爷?把水拿来,给他吊命!” 好嘛,原来是怕死了不新鲜。 等等? 祭山神爷爷? 啊,这是给自己干哪儿来了? 这还是国内吗? 这时候,一桶冷水从头到脚浇下,高见一个激灵,浑身抖了一下,这一下,终于让高见摆脱了那种昏昏沉沉的状态,大梦初醒,睁开了眼睛。 却看四周,竖着几根架子,架子上绑着几个人,身周都是古代的服装,只是破破烂烂的,粗麻布都磨破了,道具做旧都做不出这样的来。 架子上绑的人里,有几个已经死了,还活着的有两个,其中就包括了高见自己。 高见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心底升起来。 假的吧? 可是…… 那人被划开的肚子,肚子里袒露出来的内脏,还在抽搐着一跳一跳,却愈发衰弱的心脏。 切开肚子的刀刃并不锋利,甚至还有点锈,因此沾染了许多肉丝,挂在上面,只是瞧着都疼极了。 高见曾经吃过潮汕牛肉火锅,新鲜的牛肉,刚刚切出来的时候还会跳。 现在他发现,新鲜的人肉……也会跳。 高见没忍住,一阵干呕。 但是肚子空空,什么也呕不出来,只能感觉胃酸反到喉咙里,引起一阵阵的刺痛。 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社畜而已,搞什么啊!如果是恶作剧的话,快点来人松绑啊,能不能旁边跳出来几个端着摄像机的人,大笑着喊:“整蛊成功!”啊?! 只是,那举着火把的村民,旁边收拾内脏的屠夫,还有指挥那些村民的村长,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最让高见感到可怕的……是那些人,好像是自愿的。 他们自愿在那里,被人剖腹,好像作为祭品……是一种荣耀似的。 那个村长背着手,说道:“一个个,都给我注意点规矩,不要冲撞了庙祝,不要对山神不敬,可别丢了咱们村的脸,庙会上,山脚这几个村子,都要出来给山神献香的,要小心再小心!” 高见不是傻子。 他差不多已经知道情况了。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自己应该是穿越了。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自己好像是要死了。 于是,高见有气无力的开口说道:“各位……我也可以信山神的,咱们不一定非得……” 听见这话,村长凑了过来:“你也信山神爷爷?” “嗯嗯。”高见连忙点头。 “那就好,山神爷爷饿了,要你做贡献了,你不会舍不得这一身肉吧?” 草! 高见垂下头,看起来是没辙了。 他甚至没办法反驳对方的话,因为那些人真的主动去死的。 但也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想办法。 可自己被绑的严严实实的,又不是超人,哪有什么办法? 看着那帮人布置现场,说书的、唱戏的、打把式的、卖艺的、挂棚脚的,好像还真的把庙会办起来了。 要不是自己是祭品,那这场庙会还真挺热闹的…… 村民们办庙会,还真就没人理睬高见这个祭品了。 高见尝试挣脱这些麻绳。 这时候,旁边绑着的另一个人说话了:“小哥,别挣扎了,这大拇指粗的麻绳,你挣不开的。” 高见听见这话,扭头看向旁边的难兄难弟。 那是个穿着青色布衣的年轻人,看起来约莫二十几岁,头上戴着莲花冠,和自己一样被绑在架子上,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大。 “道士?”高见开口问道。 “噢?小哥是见过世面的,读过书?”那个年轻道士好奇的问道。 寻常愚夫可没这个见识。 “嗯,读过两年书,对了,我一醒过来就在架子上,你知道我是怎么来的吗?”高见开口问道。 这点他真有点奇怪,他只记得自己在睡觉,但一觉醒来,已经在这里了。 “我倒是看见了,你当时晕倒在路边,被这帮刁民绑了,然后就是现在了。”那道士如此说道。 高见沉默。 那应该是自己睡梦里来了这里,但自己运气比较差而已。 “唉。”他叹了口气,好像也没什么办法了。 “小哥,别叹气,祭祀山神,要用死肉和活肉,死肉已经在一边摆着了,活肉是要送上去才会死呢,咱们是外来人,外来人,都是活肉。”道士笑道。 “活肉……是怎么个死法?”高见抖了抖嘴唇,问道。 “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还至于被绑在这里吗?”那道士如此说道。 “你倒是看得开啊,咱们可是要死了。”高见苦笑。 “你不也是吗?普通人遇到这个场面,会有这么多闲心在这里闲聊吗?”道士回答。 “唉,我也不想的啊,可还能做什么呢?我加班的时候想过从楼上跳下来一了百了算了,可没想到自己最后会死在迷信上。”高见摇头。 “迷信?”道士好奇:“怎么说?” “神神鬼鬼之说,还能是什么?算了,希望到时候不要太痛吧。”高见低头。 “哈哈,我看小哥你也是被绑来的,还读过几年书,这样,到时候我数一二三,你就跑,不要回头,保住一条性命。”那道士如此说道。 “嗯?”高见猛的抬头,看向道士。 但还没等他说什么,庙会之上,只听见当的一声锣响! 下面的村民们纷纷开始跳舞,而庙祝则带上了面具,面具形如鬼怪,眼窝深陷,眼珠外突,嘴微下翘,呈倒半月形,两颗獠牙挺立,让人看了心惊胆战。 而村长和下面的村民们则敲锣打鼓,开始以一种古怪的腔调用方言唱歌,像是山歌的调子,但又有点区别。 却听村长唱到: “何年何月法门开?何年何月下凡来?” 带着面具的庙祝则跳起舞来,置脚横直,由左至右,一跬一步,脚划半月形,以同样的腔调回答道: “七月十五法门开,七月十五下凡来!” 村长和那些村民们则继续马上唱道: “千里烧香来相请,千人礼拜望神来!” 庙祝回道: “神领人马千千万,统帅神兵万万千!” 村民们继续唱和: “三拜九叩请神到,请神来吃死活肉!” 每句唱词之后,均以锣鼓作过渡,敲敲打打,不断歌舞。 然而,那奇妙的唱词却似乎有种奇妙的魔力,像是能把人唱去西天一样,让人情不自禁的沉迷其中。 高见情不自禁的看着他们歌唱,舞蹈,敲锣打鼓,好像都忘了时间,之前清醒的大脑再度昏沉了起来,一场仪式,把人、神、巫、鬼搅成一气,在浑浑沌沌中歌舞呼号。 甚至到了后面,各种山歌也此起彼伏。 然而,没过多久,就看见周围的黑暗里,走出一头怪异之物。 那是一只,白色的蜈蚣? 不对!那是许多个人挤在一起的肉虫子!大概三四米长,和小轿车似的。 一团阴气,昏惨惨,冷凄凄,周遭旋绕,身上皮血狼藉,血肉泥泞之中,挂着无数的尸骸,却见左边一个人浑身心腹多被吃尽,只剩得一头两足,右边一个半胫已上,血肉焦干,衣服、肌肤,黏结一片。 肉虫子身上许多肢体,有手有脚有头,就像是蜈蚣的百足一样,七手八脚的往前爬行,只是速度有点慢,因为那些肢体还在互相攻击,各自自噬其他臂腕,互相啃嚼,剜肉粘肤,胸腹腿脚鲜血淋漓,争吮解渴。 高见吓得不敢动弹—— 这,这他妈什么玩意儿?! 这时—— “献死肉!”村长喊道。 却见旁边的屠夫,用一个石磨接住了半扇人,就头朝下把人往磨眼里一填,转了几圈,就看不见了,只见磨子旁边血肉同酱一样往下流注,黄黑之物当中一星星白的是骨头粉子,看那一个石磨围圆地方,血肉纷纷,如下血肉的雹子一样,中间夹着破衣片子,混在里面流淌而出。 那肉虫朝着石磨的地方走过,将这些东西吸吮了个干净,随后,它的身上也冒出了一阵阵的血气。 死肉,还能吃一阵子。 这时,那道士终于开口:“嘿,小哥,我数一二三,你什么也别管,就往后跑。” “那之后呢……”高见的声音有点抖,其实他还有点晕,刚刚那些村民和庙祝唱的调子还在他脑子里环绕。 道士笑道:“之后你怎么样,我就管不着了,这玩意儿,不好对付啊,我也未必回得来,大家自求多福,各管各命。” “那……道长,你怎么不走?如果你能有拦住他们的本事,你也应该能走的吧……” “我带不了你走,所以如果我走,不就是让你去死,让这妖魔继续活,这算什么?见妖不除,见人不救,那我还下什么山?”那道士如此说道。 “道长——”高见愕然,他没想到竟然得到的是这个答案。 “好了,已经落到这个地步,患得患失也没有意义,我开始数了,一。”道士掐了个法诀。 就在他们小声议论的时候, “献活肉!”村长又喊。 高见抖了一下。 因为那肉虫朝着他们来了。 “二。”道士倒是很冷静。 肉虫亦步亦趋的朝着高见走来,高见只觉得五脏六腑、膀胱、脑髓,都在颤动,像是人在他耳畔慢慢说话。 伴随着那种声音,仿佛有一只只触手抓住了他,缠绕在他的身上,吸住他的皮肤,黏糊糊的,让人无法动弹。 他的胸口突然憋闷了起来,之前因为那些仪式所变的昏沉的脑壳,也有些不受控制。 “三!”道士一声厉喝,让高见勉强清醒了下来。 就这这一瞬!道士法诀掐完,再度喊道:“剑来!” 却见旁边的小屋之中,一口飞剑撞破屋顶!倏忽一下斩断了绑缚高见和道士的绳子。 高见落地,拔腿就跑! 也顾不得惊呼什么飞剑不飞剑的了,支配全身的恐惧已经让他只顾得跑路了,只是胸口的憋闷,头脑的昏沉,愈发严重。 而那道士一手持剑,一手掐诀,毫不犹豫冲向了那肉虫! 一人一虫交战到一起。 剑光沸腾,血肉挥洒,一阵一阵的怪叫声和剑啸声传来。 只是那些事情已经和高见没关系了,高见已经在恐惧的驱使下往外逃去。 只是,才跑了十几秒,高见就听见一声惨叫。 这声音,是那个道士的。 高见撑着眩晕的头颅和憋闷的胸口,回头看过去。 那道士只剩了一只手,掐诀那一只手似乎被某种猩红腐臭的气息所缠绕,正在化为脓水。 高见只觉得心脏猛的跳了一下。 先前胸口的憋闷感,再加上那些跳大神引来的眩晕感,一下让他喘不过气来。 那道士没有死,依然在拼死周旋,显然……这只是在争取时间,也是想殊死一搏。 那些村民们没有管高见,而是拿着柴刀草叉,高喊着冲向了道士。 旁边的庙祝,依然在跳大神,那猩红气息,就是从庙祝的手中飞出的。 都在管道士。 自己只要跑,就能活。 能活命了,高见还不想死。 快跑,快跑。 念头催动着高见挪动脚步。 只是…… 心口的憋闷更严重了,就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动弹不得。 脑袋上的眩晕也逐渐覆盖了他的理智。 一股无名火从高见心中生气,先前那血腥的祭祀,歌谣与舞蹈所带来的力量,似乎也影响到他了,体内的血液似乎愈发滚烫。 此刻看见那比自己还年轻的小道士拼命的模样,怒火竟压过了恐惧,越过了高见的意识,主宰了他的身体。 在某种冥冥之中的感应下,高见下意识的猛锤胸口。 这一瞬,似乎有龙咆虎啸声在高见的耳畔炸裂。 跳大神的庙祝,惊悚回头,只见眼前赫然多出一柄充满锈蚀痕迹的长刀,朝着自己轰然袭来! 他的身躯反应不及,被长刀刺入心口,然后巨力拖动,砸进了人堆里。 那道士见状,眼睛一亮! 没了庙祝牵制,他终于得空,以心口精血催动飞剑,和这山神换命! ------------ 第二章 神韵 高见没杀过人。 但现在,他感觉自己的手却出乎预料的稳。 他应该是怒火中烧的。 他刚刚拔刀之前,那股憋闷的感觉,就已经让他怒火中烧了。 可是此刻,他却意外的……平静。 手中的长刀,在他选择拔刀的那一刻,锈刀似乎被磨刀石磨砺了一下,虽然不多,但露出了些许锋刃。 他没有直面山神,而是面对之前冷冷看着自己被作为祭品的庙祝。 庙祝依然带着面具,但却跳不起那诡异的舞蹈了。 因为他被高见摁在地上,一刀,又一刀。 似乎就算是能使用那猩红气息,庙祝的身体也还是凡人,被刀捅了还是会死,哪怕是高见手里这把锈刀。 高见很快站起来,没有在庙祝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他还记得,自己是来救人的。 那道士和他萍水相逢,却为了他舍命断后,高见不想丢下对方独自逃走。 却见另外一边…… 山神的身躯笨拙,似乎不能闪避,然而它的身体,却像是心脏一样,有规律的跳动着。 这样的跳动,带来了清晰可闻的‘心跳声’,红色液体从中蔓延淌下,这心跳声带着诡异的力量,让人神智昏沉,变的和山神一样笨拙。 那道士已经中招,跌跌撞撞,但仍旧在尽力对抗山神。 他在找机会。 而机会已经来了。 山神下一次出手的时候,他不闪不避,就能和对方换命。 如此一来,妖除了,人救了,也就不亏了。 山神身上的肢体扭动起来。 就是现在。 飞剑带着红光刺出,角度刁钻。 山神扭曲的肢体也已经朝着道士袭来,攻击速度很慢,但因为那诡异的心跳声,就是让人躲不开。 但是,就在这一刻,一个人影冲了出来! “小哥?”道士愕然。 他眼睁睁的看着先前已经逃走的那个人,居然拿着一把锈刀冲了进来,并且行动迅捷,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受到那心跳声的影响! 原本,道士和山神之间是五五开的,真要打下去,也只能换命。 不过加上了庙祝,道士便只有一死。 就好像是绝对平衡的天平上,有一边多了一根稻草。 而现在,庙祝被高见斩了,同时,高见成为了天平上的那根稻草! 胜利的天平已经倾斜! 道士笨拙,高见可不笨拙! 他压根没听见什么心跳声,自然也没有受影响! 高见冲到前面,没有用刀,刀在此刻已经排不上用场了,他只是猛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一撞!把山神慢悠悠的肢体撞歪了三分! 那些肢体吐出的红光擦着道士的身体过去,而道士的飞剑却一点也没歪。 血如泉涌,流血没踝,心跳声终于停止了。 与此同时,周围的所有诡异,包括漆黑的浓雾,也全都散去。 战斗结束了。 高见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这算是人生第一次拼命吧? 他在地上坐了十来分钟,这才喘过气来。 天依然漆黑,但四周却安静了许多。 庙祝和山神已经死了。 村民们跑的差不多了,周围都是些残余的木架子,一堆腥臭的血肉,还有一个正在闭眼调息的独臂道士,和一个茫然无措的高见。 之所以茫然无措,是因为高见的手中,多了一口刀。 他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 如果他的记忆没出错的话,这是从他胸口拔出来的。 怎么说?武器种族传说?还是罪恶王冠? 长刀锈蚀的要命,完全就是一块废铁,根本没有光泽和锋刃可言,但刀身与和刀柄浑然一体,像是先天所成,不似后天锻打。 不过虽然锈,这口刀却已经染了血。 回想起今晚那场大战,他现在还心有余悸。 当时只是热血上头,现在一回想,自己还真是……勇猛。 这刀明确是从他胸口拔出来的,而且……握着这刀的时候,高见能感觉到,自己好像体力和速度都提升了许多。 但是,远远没有之前那次来的迅猛,现在自己拿着,是比平时强壮一些,但也就仅限于此了,但刚刚的自己,就像一个战神。 除此之外,那就是这把刀还能收回去,只要往胸口一插就行了。 插进去。 拔出来。 来回,反复。 嗯。 有点吓人。 就在这时,那个道士似乎终于调息结束,睁开了眼睛,依然是那般轻松的笑道:“哎呀,这次真是多亏了小哥了,救命之恩,救命之恩呀。” 听见这声音,高见立刻走到了那道士面前:“道长别说这种话,这是你救了我啊。” 确实如此,要不是对方豁出命去,自己绝不可能活下来,而且对方还断了一只手。 说实话,一开始就遇到这位道士,真是高见的运气。 “共轭恩人,共轭恩人。”那道士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爽朗的笑道:“不过,没想到小哥也是个异人,我还真是因祸得福,人救了,妖也斩了,好事,好事。” “异人?喔,对了,道长,你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吗?我当时只觉得脑袋昏沉,回过神来的时候,这东西已经到我手上了。”高见赶紧问道。 他已经察觉了,这个世界怕不是什么平静的地方…… 先前的祭祀,山神,还有这位会御剑的道士,都代表了这世界的不对劲。 趁着有个好像很厉害的,不妨多问问。 “不用叫我道长,小道法名白平,你就叫白平就行了。”自称白平的道士倒是随和,然后便说道:“至于说异人,就是说那些天生就有些异处的人。” 他解释道:“你看,有的人天生就跑得快,很正常吧?” “嗯。”高见点点头。 “有的人天生重瞳,身有异骨,也很正常吧?” 高见再度点头。 于是,白平说道:“那,有的人天生就能从胸口掏出一把刀来,也没什么特别吧?” “不对,怎么跳到这里来的?这哪里正常了?!”高见没忍住:“所以,道长你其实不知道?” “抱歉,抱歉,小道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了,我曾在书上见过,有许多兽类都有天生法宝,想来人或许也有。”白平低头,似乎有些羞惭。 但白平马上接下去:“不过,世上千奇百怪的事情多了,放平心,以后肯定能知道是什么的。” 这让高见盯着白平看了好几眼。 这位道士,心好像有点大。 不过也是,对方可是连性命都不要的……虽然对于这点,高见有些佩服就是了。 “那就暂且不提这东西,以后再说。”高见顺手将长刀插回自己的胸口,然后看向了白平那条断臂:“那么……道长,你的伤。” “无妨,无妨,我只需回山,向师门长辈求一求,传我一门单手剑法并非难事。”道士如此说道 不是,这也能无妨的啊? 白平说到这里,一只手掐诀:“那么,小哥,我们就此分道扬镳——” “道长留步!”高见发现对方想走,马上想要拦住他。 这荒郊野岭,人生地不熟的,自己没钱,这世界一看就知道危机四伏,白平走了,自己可怎么办啊! 但只见白平的身体化作一道清风,飘摇直上,高见只抓住了一条腰带,对方就已经消散在了原地。 他抓着腰带,愣愣的看着天上。 然后,突然,十尺之外,一个人影坠到地上,发出一声:“哎呀!” 高见连忙跑过去,发现是没了腰带的白平。 就算高见不会修行也能看出来,对方的伤势太重,飞不了了。 高见连忙将他搀扶起来:“道长,路上危险,咱们还是同行吧,你对我有救命之恩,我送你回师门,你看我起码还有把刀呢。” “谢谢,谢谢,那就同行,同行,劳烦小哥了。”白平点点头:“对了,小哥,能不能把腰带还我,我裤子掉了。” “好说,好说。”高见将腰带递给他,忍不住也重复了两遍。 还挺洗脑的。 ———————————— 乡野小路上,燃起了一堆篝火,篝火上烤着两块干粮,旁边还有一些野果子,以及一条鱼。 鱼是给高见吃的,白平说他修行要养胸中一口清气,碰不得荤腥,只吃斋。 在篝火旁,白平盘坐在那,口中颂歌: “以火救火方为妙,四处分动同一体。 纵遇锋刀常坦坦,一相光中无二人。” 先前,和道士白平上路之后,都没等高见说话,白平就主动提出了要教高见一点防身手段。 高见疑惑,问他为什么的时候,他只是一如既往的笑着说道:“帮人帮到底,小哥又救了我的性命,看起来也只是普通人,这一路上说不定又有什么危险,我现在的状态不好,倒不如临阵磨枪,教小哥一些手段,也好让我们路上走的顺遂一些。” “放心,放心,小道虽然不能把本门大道歌传给你,但寻常江湖法门都是我外出游历,自己拿到的,你不必担心有什么后患。” “这舍身刀法最是凶猛,入门也最快,我见过你先前杀那庙祝的样子,所以我觉得,我会的招式里,这个最适合你。” 简简单单一首歌,竟然是一道修行口诀。 “这就是……功法?”高见讶异。 他最初以为,这所谓的‘功法’,肯定是繁复至极的,有什么图画,指引,晦涩的话语之类的东西,组成一本厚厚的大部头,说不定这大部头还是目录。 但当白平说完功法的时候,高见都愣住了。 那只是一首歌而已。 二十八个字,就是全部的诀窍,用一种特别的韵律唱出来,身体会不由自主的舞动起来,就和听见某些旋律忍不住跺脚一样。 这舞动的方式,就是练法,练会了,就是招式了。 按照白平的说法,听完诗歌后,每个人领悟出来的练法也不一样,能还原多少这道歌的神意,那就看你的‘悟性’。 所以同样的功法,不同的人用出来是不一样的,甚至可能大相径庭。 “这样就算功法吗?还有……这就是悟性吗?” 白平点了点头:“不错,不错,这不叫悟性,还能叫什么呢?人接受外部的信息,全靠五感,而五感之中,最重要的便是视,听二者,而我们为什么要视听?其实是为了摄取外物的‘神韵’。” “一本书的神韵在文字,在图画,一个人的神韵在气,在心,那诗歌的神韵,也在其字,在音律,我念出字来,唱出音律,就是在表现出此物的神韵,你以五感来承接这些信息,从中感悟到的,便是神韵,能感悟多少,就看你悟性多少。” “所以,这些功法,有的写在书上,靠图画和字来表达神韵,有的写成诗歌,靠音律和字来表达神韵,其实本质一样,只是方式不同而已。”白平解释道。 “为什么都有字?是字有什么特殊的吗?”高见问道。 白平则说道:“那是自然,昔者仓颉造字,而天雨粟,鬼夜哭,就连上天都被文字骇到,各类咒语,符箓都需要文字来承载,可见一斑。” “不过,这世上,修行之法万千,也不全是靠文字之类传承的,我就看过一篇功法,藏在果子里,要把果子吃完,靠味觉领悟,所谓神韵,人身五感之妙,全在其中,所以我说了,你身上的异常,以后肯定知道的,这世上奇妙之事千千万万,找对路子就能知道为什么。” “好了,闲话少说,开始练吧,我唱道歌,你看看你能领悟多少。”白平如此说道。 高见起身,从胸口把锈刀拔出来:“那来。” 刚来这世界不过几个小时,已经经历了一次生死,还见识到了那般怪异,就连白平这么厉害的道士都断了一只手。 他确实有些急切,想要尽快获得自保之力,这样一来,或许在路上遇到危险的时候……能再救白平一次。 白平是个好人,他不想好人死。 他想把人好好送回山门。 道歌被唱响,高见惊愕的发现,自己的身体……的确产生了某种律动。 他因此而不断挥舞刀锋,手中的刀似乎也散发出了一股视死如归的杀意。 而在一边,白平和高见一样惊愕。 等等,他听第二遍就入门了!? ------------ 第三章 天不下雨 而对高见来说,那道歌,让他陷入了昨天晚上,听见那些村民和庙祝唱的山歌一样的恍惚状态。 昨晚祭祀的时候,那些歌谣,就已经让高见头脑晕眩。 而现在也是一样,甚至因为他主动聆听,沉入其中,所以更加是恍恍惚惚。 然而,只是这次有些安心。 和昨天一模一样,舍身刀法明明是极为凶残,以伤换命的法门,昨天那个祭祀也是极为血腥残忍,令人作呕的状态。 正常人听见这些,心一定会乱,会慌张。 高见也是一样。 但是他发现,自己在握住刀的时候,心思无比的平静。 手中的锈刀,是那么的让人安心。 他的心中,似乎有一片‘心湖’,当他握住刀的时候,心湖就会平静下来,仿佛没有一丝涟漪,能够倒映出所有的神韵。 高见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一件事。 所谓的神韵,其实是某种指向,而‘悟性’,其实指的就是心湖能够倒映出多少指向的东西。 设想一下,当一个人,写下“世界”两个字。 世界,似乎是在暗示什么。 世界两个字指向的是什么?又能够在心湖之中,倒映出怎样的风景呢? 有的人的心湖太小,容不下世界。 有的人心湖浑浊,清澈的世界倒映出来,变成了昏黄昏黄。 有的人的心湖波澜万丈,世界映在其中,便也汹涌。 世界需要的悟性太大,太难懂,很多人都会理解错,觉得世界是各种各样的东西,其中未必能领会到写字的人真正想要表达的‘世界’。 而如果写的是‘苹果’呢? 这应该没什么人理解错了吧?虽然可能会拿出千奇百怪,各种不同的苹果出来,但总归都是苹果。 所谓的在五感背后藏着的神韵,悟性,大抵是如此。 但高见拿不准,这只是他的猜测而已。 而他现在,觉得自己的心湖又大又宽,而且波澜不起,所倒映的东西无比真切,他可以清晰的看见,在舍身刀法的‘道歌’指引之下,他明确的领会到写这首道歌的人想要表达出来的意思。 然后……他就学会了。 发明神韵的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所谓的神韵,根本就是记忆传输!只要你的悟性足够,那就能直接从神韵之中获取到投影在心湖之中的信息。 虽然会因为心湖的不同而有所失真甚至是完全被扭曲,但那是人的问题,不是神韵的问题。 这种手段,真是神乎其技! 他不知道别人复制的结果是什么,但在他这里,简直就和电脑上插了个U盘,然后把‘神韵’复制了一份过来一样。 一边震惊,一边学习。 等到高见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手中的长刀已经变的熟稔无比,明明他昨天之前从来没用过刀,但此刻,锈刀简直就好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似的。 呃……不对,好像本来也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道长,你看我这刀法,学的怎么样?”高见挥刀,虽然身体没变,但刀法精湛,俨然是浸淫其中许久的模样。 虽然没有修为,但这一身刀法,已然臻至化境。 旁边的白平则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说道:“小哥,小哥,你拔刀插回去,或者放下也行,我有个想法。” 高见不明所以,但他觉得,白平应该不会害他,于是将刀插了回去。 只一瞬,高见的眼睛就红了! 在他的眼里,整个世界都在这一瞬扭曲了。 漫漫杀气飞,滚滚征尘罩。 恹恹红日惨,隐隐阵云高! 在白平眼里,高见几乎是一瞬间就煞气染身! 就好像是压制已久的煞气,突然爆发出来了一样! 白平已经知道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以前也见过这样的情况!曾经有些悟性惊人的师兄就是这样的! 道歌内藏着神韵,神韵内通常都有作者的些许气质,譬如煞气,亦或者佛性。 舍身刀法本身就是以伤换命的刀法,虽然作为普通的江湖武艺不算什么,但聆听神韵,修行的时候,有几分煞气也是正常。 不过,普通人哪怕是掌握了道歌,自己一遍遍念诵,练习,想要彻底掌握这门刀法,也需要几年时间,要是天赋不好,学习个十年不得入门也是很正常的。 所以这些煞气,也是慢慢而来,有个适应的时间。 可高见这个怪胎,只是一刻钟,就将神韵全部接纳,其中煞气自然也囫囵全收。 这可不是慢慢来,而是数年甚至是十年煞气瞬间入体! 学的快,有时候不一定是好事。 白平看着高见,高见看着白平。 白平觉得自己好像要死了。 于是他马上大喊:“握刀!握刀!” 而那边的高见,他竭尽全力,控制住自己想要生撕了白平的冲动。 不行,不能杀。 白平是好人,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高见内心不断默念,控制着自己的冲动! 一直到白平喊握刀,他才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握住了那把锈刀。 只一瞬间,他的心灵再度平静了下来。 古井无波。 过了好一会,高见把刀插了回去。 煞气没有了。 他走到了白平身边,再把刀拔了出来,展示给白平看。 刀上的锈迹,变的比之前更深重了,已经到了快要朽烂的地步。 “道长,怎么说?”高见苦笑道。 白平马上羞惭低头:“罪过罪过,那小道暂时就不传你其他法门了,那刀法虽然只是一门外功,但应该够你用一段时间了,咱们还是赶紧赶路吧,小道山门里的藏经阁,其中搜撰异同,殊怪必举,稽古之文,神仙之事,绝世弘博,其中一定有记载,等你送小道回了山门,我替你进去找找这是怎么回事。” “谢谢道长,那咱们还是赶紧吃饭,吃完饭上路吧。”高见摇了摇头,没有怪他。 毕竟自己这把刀是个什么情况,他也搞不懂。 只是刚刚这么一折腾,他也饿了。 拿起鱼狠狠的啃了一口。 “好,上路,上路,喔不对,吃饭,吃饭。”白平点了点头,也拿烤热了的干粮,吃了起来。 烤热了的干粮散发出粮食的香气,只有一点点盐味,鱼没有油盐,腥臭无比,不过高见也饿了很久了,此刻倒也吃的津津有味。 吃到一半,却看见白平嚼的越来越慢,似乎是在想什么。 “道长,怎么了?”高见随口问了一句。 “我在想,要不要回去,可我又担心小哥你。”白平有些纠结的说道。 “回去?回哪儿?”高见不明所以。 “之前那个村子。”白平指了指身后。 “啊?”高见愕然。 “那邪鬼虽作恶多端,但他们信他也是没有办法,我们杀了邪鬼,他们没法种地,要么改投别的妖鬼继续作恶,以血食换一条活路,要么全都饿死,我想回去救救他们。”白平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担忧。 “……道长,我能问问,为什么没法种地吗?杀了那怪物,天就不下雨了不成?”高见完全不理解。 而白平看了高见一眼,似乎是疑惑高见连这个都不知道,不过还是解释道:“下雨?三千年前绝地天通,天神消失无踪,雷公风伯雨师不再降世,这世上早就没了自然的雷雨了,不仅没有雷雨,一切天候,唯有日月依然高悬,其余全都消失无踪了。” “没有风雨雷电?那……”高见惊了。 白平继续解释:“如今的风雨,都是施法祈来的,要么和这些村民一样找个邪鬼来信,以血食求邪鬼下雨,要么由朝廷的祭祀祈雨,我道门中人也有五雷法可以祈雨,而黎民百姓,也就全靠这个才能过活了。” 高见沉默了。 什么鬼啊?! 没有天神,所以不会下雨了?这里居然不存在自然气候? 这片天地……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高见想起了那些‘死肉’,当初说的是,活肉是外来者,死肉是他们自己人…… 怪不得那些人,会主动献身,去当死肉。 原来,如果不这样的话,所有人都会饿死。 杀人,自杀,都是为了活命。 而白平继续往下说道:“其实我这次来这里,也是因为知道这里的村民因为拖欠赋税,遭到了朝廷惩罚,罚其两年不得下雨,想来帮他们祈雨,渡过难关。” “谁知道他们早就暗中信仰了妖鬼,和那庙祝使诈,在我的饭里放了蒙汗药,我这才被他们抓住,只是我将计就计,准备借这个机会近身那个山妖,恰好还碰见了小哥。” “道长,人家都准备杀了咱们吃肉了,你这还要回去救他们吗?”高见苦笑问道。 白平摇了摇头:“恶贼蜂起,皆出于饥寒,无麦无禾,又怎么可能不乱呢?这实在不能怪他们啊,所以我想回去,让他们起码撑过今年,等到他们惩罚过了,朝廷继续降雨,自然就变成好人了,有时候,善恶也不过只是一个契机而已,小道愿意给他们这个契机。” 高见认真的看着白平。 断了一臂,用布包了伤口,脸上没什么血色,还有点虚弱,看起来比自己小点,带着温和的笑容。 这可真是……难得一见的大善人啊。 断了一只手,心里想的却还是救人。 自己初来乍到,就能碰见这样的人,真是运气。 似乎是察觉到了高见的目光和沉默,白平笑道:“当然,小哥心有余悸,不愿回去也是正常的,此行危险,所以小道自己去就行了,你且在这里等我两天就好,劳烦小哥了。” 高见听见这话,却突然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白平停下了话语,看向高见。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句:“小道在此多谢,多谢。” 不需要再多说什么,虽然两人才认识半天,但似乎都已经熟悉了双方的秉性。 也就在这时,高见突然发出一声惊异的声音:“咦?” 与此同时,他抽出了胸口的长刀。 他感觉到了有什么变化。 拿出长刀,放在手上,却看见刀上,锈迹已然脱去了半分,从刚刚快要朽烂的状态脱离了出来。 “这是?”高见端详着长刀。 而白平也仔细观看。 两人研究着长刀的状态。 过了一会,白平突然说道:“我好像看懂了一点,小哥,你胸中之刀,唯有用意气磨砺,才能显出锋芒。” “先前小哥决定与小道同赴龙潭,胸中意气顿生,于是便磨砺了刀锋,褪去了些许朽烂,好奇异的刀!” “意气磨砺?”高见摸了摸刀上的锈迹,虽然没有朽烂的痕迹了,但这终究还是一把锈刀,不过虽然锈,却坚固非常。 他笑了一声,然后又把长刀插回了胸口,说道:“算了,不管这些,道长,吃完了吗?” 白平赶紧将干粮塞进嘴里:“吃完了,吃完了,咱们上路吧,速去速回!” “嗯。”高见起身,把白平的包裹背在身上,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一路上,高见终于有空,也有足够的兴趣观察周围的世界了。 通过白平的描述,他清楚的认识到这个世界已经是个完全不同的地方,要好好看看周围的环境才行。 他一路望过去,这才发现,这附近的田地和山林,看起来是有起码一个月没下过雨了。 瘠土薄获,禾稗同萎。 虽然没到田无禾,野无草的地步,可确实也需要一场及时雨。 旱荒苦楚,还胜水灾,水灾犹有草可食,旱荒却连草都没得吃。 在这个没有自然天候的世界,不靠些神神鬼鬼的东西,确实是半点活路都没有。 走了没多久,他们就返回了之前的那个村子。 就在断臂道士和高见出现的时候,整个村子都惊动了起来。 几乎所有村民,男女老少都动员了起来,他们拿着锄头,草叉,柴刀,年轻的汉子们拿着仅存的铁器,甚至还有菜刀,有的连菜刀都没有,手里拿的是木棍。 乌乌泱泱的,村口站了大概几百号人,全都紧紧的盯着两个人。 显然,他们觉得高见和白平是寻仇来了。 站在村口,高见看了一眼白平。 白平准备怎么做? “乡亲们!就是他们杀了庙祝!”一个年轻人走了出来,指着高见和白平,如此说道。 ------------ 第四章 泥龙祈雨 看见来势汹汹的人群,似乎是要和高见和白平拼命。 昨天晚上,山神和庙祝被杀,他们哪里见过这个场面,被吓得一哄而散。 可现在,村民们都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活路了。 朝廷不给下雨,山神也没有了。 全村人,虽然还活着,但其实已经死了,要么饿死渴死在家乡,要么背井离乡,去别的地方做奴婢,做佃农,最后累死。 尤其是领头的那个年轻人,他叫王四。 从去年,低山村哪怕饿死人了都交不出赋税之后,天上就不下雨了。 越来越多的人病倒,老弱残病的人一个一个的死,一些人离开低山村,去找其他村的员外,乞求员外收容他们为奴,只要能糊口就好。 留在村上的人也一个个精神恍惚,成天病恹恹地躺在床榻上。 家家户户的粮仓内几乎都已空无一物,村里人开始成天在村中搜老鼠、草根和树叶来果腹。 后来,很多人喘不过气、发烧,全身抖的不行。 没有水,没吃的,人会浮肿,手臂或脚上的小块地方会肿胀起来,然后快速地扩大直到疼痛不堪,此时肿胀的地方会裂开,渗出略带桃红色的液体,再转为黄色的恶臭脓汁,招引了大群的苍蝇。 乡亲们只能在村中的那口井去汲几瓢水,用所能找得到的虫子老鼠杂菜煮一碗汤。 而那口井,在一年不下雨之后,也终于要枯了。 就在这个时候,庙祝来了,见到村民堪怜的苦境,他就下跪,跳舞,向山神祈求——日以继夜,不眠不休,只啜了几口水。 终于在第三天傍晚,下了一场犹如洪水般的大雨,低山村因此得救,于是全村都信了山神。 山神要血食,他们就给血食。 山神要祭祀,他们就给祭祀。 因为山神会让他们风调雨顺。 至于死人? 要是不下雨,死的人更多。 而现在,山神和庙祝都没有了,就因为眼前的两个人。 王四站了出来,站在所有人的面前,昨天晚上他害怕的逃了,可现在……他已经不知道往哪儿逃了。 既然对方来寻仇,那他就是第一个。 看着村民们这般模样,白平举起仅剩的那只手,说道:“各位,各位,小道并非前来寻仇,而是前来帮你们祈雨!” 王四怒不可遏,指着白平说道:“放屁!你们这些道士又想骗我们!去年就来了好几个道士和尚,个个都说能帮我们祈雨,骗走了金银,骗了吃喝,骗了小媳妇和你们上床,村里只剩的几头牛也骗走了!” “到最后,只有庙祝和山神靠得住!” 白平哑然。 高见在一旁看着,想象的出来。 这里被朝廷剔除下雨名单,肯定会病急乱投医,这时候,就是骗子出手的时候了。 白平要是去年来,他们说不定就欢天喜地的迎接了。 可现在来,他们已经被骗的一无所有,最后是山神以血食为代价给他们下了雨,而白平又杀了山神…… 白平连忙挥了挥手,赶紧弯腰,祈求说道:“小道不是骗子,也不收你们银钱!就求你们让小道试一试吧!” 只是,他弯腰的时候,那个叫王四的一声暴喝:“去你妈的臭道士!”。 然后,他居然拿着柴刀,一刀朝着白平的后脑砍了过来! 哪怕白平有术法在身,可这一下若是砍中了,肯定是活不了的。 然而—— 当的一声,高见抽出刀来,一下将柴刀打飞,然后一脚把王四踢翻! 身后的那些村民见状,马上抄着农具上来了! “小哥,何必——”白平想说什么。 “你住口!”高见一声呵斥,让白平讪讪的闭上了嘴。 紧接着,高见手持锈刀,反手持刀,以刀背应敌,直接冲进了人堆里! 完全承接了舍身刀法的神韵,高见此刻完全就是一个浸淫刀法十年的老手,打这些村民根本就是小题大做。 舍身刀法,招招狠辣,讲究以伤换命,但实际上这些村民根本不可能伤到他,就算是用刀背,他也能在对方动手之前将他们打飞。 白刃交,日光寒。 呜咽气,叱咤风。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几十个村民已经躺在地上哀嚎了,而高见甚至都没怎么喘气。 但他没有停下,而是指着那些村民说道! “你们这些人,无礼无义,畏威而不怀德,禽兽一般的东西!我问你们,你们口口声声这个道士是骗子,他骗你们什么了!?” “他昨天来你们村子,就被你们骗了,给他下药,还绑起来,想要把他献祭给邪鬼!” “他因此断了一臂,不计前嫌,又想来帮你们祈雨,你们不思感恩,反而还想杀他!” “到底谁是骗子?到底谁想害命?!” “对骗子,对邪鬼,你们恭恭敬敬,要什么给什么,对真正的好人,却百般鄙夷,还要取他性命,怪不得天不下雨!似你们这般烂人,活该不下雨!” “若非白平,我才不管你们死活,任由你们渴死饿死便罢!” 说完这些,他走到跌倒在地的王四身边,大声说道:“我今天也断你一臂,让你记住,以前有个断臂道士,舍命救过你们村子!” 他不再啰嗦,挥刀斩下,锈刀虽不锋利,但足够坚固,这一下也硬生生的将王四的手臂砍了下来。 王四发出一声哀嚎。 而旁边的白平看见这些,也没什么办法,只好闭上眼睛,不去看。 做完这些,高见喘了口气,一腔怒火,尽数倾泻。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长刀。 长刀之上,锈迹又退了半分,但高见现在却不想理睬这个。 他只是转身,对白平说道:“道长,接下来就看你了,要怎么做,随你心意。” “小哥……唉,能否帮我布置一下法坛?”白平叹气,说道。 “好说,好说。”高见笑了笑,挽起袖子就去帮忙。 毕竟是白平啊。 高见帮忙做些杂事,却见白平在周围画定了七十二步。 以石块和泥土,又薅了村民的一张桌子,筑方坛一张,高二尺,阔一丈三尺,坛外二十步,界以泥线。 坛上画龟蛇,环以天鼋十星,下画水波,龟蛇左顾,吐黑气如线。 这些都是白平一只手画的,而且速度相当快。 却见他又从行囊里取过一个五雷的令牌,然后从东方挖了一捧土,注上一碗净水,和成泥。 他将泥捏了捏,捏成了龙的模样,以树枝洒水龙上。 念了几句高见听不懂的神咒,脚踏罡斗,仅剩的那只手掐了个雷印,取东方生气一口,吐于手中,然后开始画符。 画符并没有用墨水,而是将树枝打在泥龙之上,却见泥龙突然开口,吐出泥水来,身躯也愈发干燥。 沾了泥水,以此画符,然后拍在了先前的泥龙身上,手持五雷令,念念有词:“泥龙泥龙,兴云吐雾,雨若滂沱,令汝归去!” 那头泥龙竟然真的活了过来!化作三尺多长,然后腾云,飞到了天上! 顿时,大风刮起,飞沙走石,天穹有雷霆之响,不过一刻,雨下如注! 大雨磅礴,村民们从地上站起来,相拥相抱,聆听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屋顶上。 雷电交加,轰隆震耳,间歇之际,能听到山林之中,狐狼哮叫,一片蛙鸣。 雨如膏,润枯草,救旱苗。 滴滴点,青翠条,碧玉梢。 似玉盘中有万颗珍珠落,细丝丝装点青山。 杏花红湿阑干,荷花翠盖翩翩,豆花绿叶潇潇。 看见真有雨下,高见怔了怔。 真是神乎其技。 而白平这边,道士累得喘了好大一口气,却没有耽搁,只是转身说道:“解决,解决,小哥,咱们走吧,这条泥龙,足够秋收了。” “好。”高见又把刀插了回去,和白平离去。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王四有眼不识泰山,险些误杀了恩人,在这里,给两位恩人赔命了!” 话音刚落,柴刀割破喉咙,往前跪下,额头触地,血流如注,喷洒而出。 白平又叹了口气: “唉。” 高见也没回头。 这帮村民,在此之前,不知道杀了多少‘活肉’。 可怜,却也可恨。 只是希望今天之后,他们以后不要再想着活肉之类的事情了。 ————————— 大雨下了整整一天,终于停了。 蔚蓝的天空和潮湿的地面间含蕴着苍翠的野花野果香。 而高见和白平,也终于看见了人烟。 准确的说,是县城。 也就是说,步入文明地带了。 对此高见十分兴奋,在野外冒雨跋涉了这么久,可算是来到城市地带了。 他一边加快脚步,一边和白平闲聊:“所以,道长,你祈雨到底是个什么原理啊。” 白平笑着说道:“原理倒是不难,正所谓,天地积阴,温则为雨,龙驭风云而施德,威合风雷,恩成雨露,卉物敷荣,我以吐纳之法,取东方苍龙之气,温养泥龙,令其诞灵,又以符箓规制,让其无法回归苍天,解除禁制的办法便是下雨,于是雨来,龙归,这就是我的祈雨法了,但其中规制苍龙之气的方法出自五雷法,我却是不能教给小哥了。” “这话说的,教我我也学不会啊。”高见笑笑。 白平说道:“那可难说啊,小哥你的悟性非凡,舍身刀法一学就会,等到了山门,我替你引荐,与我做个师弟,怎么样?” “要出家吗?”高见问道。 他看白平就连吃饭都只吃素,说是要养一口清气,看起来像是要出家的样子。 “自然是要的。”白平点了点头。 出家也没什么不好的,清心寡欲,自由自在。 “那算了。”高见摇了摇头。 修行他很有兴趣,但如果要出家,他觉得不太行。 倒不是他贪图享乐,觉得出家委屈了五脏庙和二弟。 只是高见觉得,如果按照白平那种作风,自己胸口那把刀,恐怕永远都磨不利了。 上次在那个村子,他大骂村民们一通,又斩了王四一臂,出了一口恶气,似乎是胸中意气又多了一分,所以锈刀锈迹少了一分,锋芒又利了一分。 而只有高见自己才知道,他完全是因为手持长刀带来的‘心湖无涟漪’的状态,才能够完整的映照出道歌之中的所有神韵。 白平不知道,只以为高见是悟性惊人。 但高见明白,他能够听一次道歌就完全学会了舍身刀法,全仰赖这把刀。 不管是镇压其中的煞气,还是心湖完美倒映的状态,都是靠这把刀才做到的。 但是,这把刀被这么用,似乎会被逐渐锈蚀,而如果没有这把刀,高见的悟性估计撑不起来修行。 而磨砺这把刀的办法,只能用‘意气’。 胸中一口意气,可磨此刀。 如果出了家,那高见觉得自己和这把刀就可以说再见了。 再三思量之下,修行法固然想要,可他还是觉得,这把刀或许对自己更重要。 除了这些想法之外,他心中似乎冥冥也有一个声音,让他别放弃这把刀…… 高见也说不明白,或许……这第六感的声音才是主要原因,后面前面想的那些,都是他给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但那些都无所谓了,以后听见了新的道歌,就知道自己的决策对不对了。 高见和白平相处的这段时间,闲聊之中,他也了解了不少常识。 比如说,道歌这玩意儿,就不是一般人能唱出来的。 就好像画家亦或者书家,在字画之中写出神韵来一样,这些都是需要刻苦练习才能做到的事情。 白平能唱出道歌,其实已经证明他很厉害了。 只是现在他所能唱出来的道歌,要么是属于山门的,要么都是不适合高见的,所以高见暂时还只有舍身刀法一门傍身手艺。 不过高见已经挺满足了。 已经等于有了十年苦修的刀法,还有什么不够的呢? 两人闲聊之间,已经来到了县城的门外。 门外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人烟浩闹,往来无数,旁边还有许多车马与苦力,正架着担子正往城里走,车上肩上,都是些香货杂色物件,菜蔬水果之类。 路由石板铺成,阔二百步,周围有些自搭的棚子,茶水饮食,箍桶裁缝,修香浇烛,打纸冥器,石木裱褙,应有尽有。 而路尽头是一座大门,悬着一块牌匾,上书“宁泰县城”四个大字。 字中,隐有神韵。 ------------ 第五章 山下钱货 高见抬头,看见县城牌匾上的四个大字。 字写的……漂亮极了。 势从毫落如酒倾,龙须倒卷鬼眼哭。 字中笔力夺元化,随转目旋卷碧云。 他看不懂字写的如何,却能隐隐约约察觉到其中的神韵。 “这字,写的真牛b……真好啊。”高见下意识的惊叹道,然后临时改口了一下。 还是别这么粗俗。 白平也惊叹道:“好字,好字!点画细如丝发,皆备全身力道,聚墨成线如界,匾上疏处可以走马,密处不使透风,转卸皆成扁锋,字势、分韵、草情毕具其中,暗中取势,归于遒丽,奇趣横出。” “小道平时画符也需练字,却还是及不上这牌匾的作者啊。” 高见在一旁闭嘴。 他看了之后的感叹就只有牛比,断然是说不出这番话语的。 这就显得他很没有文化。 不过,他摸了摸胸口。 这字中有神韵,而他的锈刀先前被磨砺了两次,或许……能够领悟一二? 按照白平的说法,有神韵的东西其实不多,白平的道歌其实也不常见,毕竟唱道歌对心神也是一种极大的压力,而且因为理解不同,不同的人唱的道歌也不一样。 按照白平自己的说法,平素里,他在山门修行,也是需要传法长老亲自朗诵道歌,他和师兄弟们就在下面听着,能领悟多少就看自己的悟性。 而传法长老所唱的道歌,也都是弟子们绝对唱不出来的,哪怕是同一个功法,两个人唱出来也有区别,就好像同一个字,有人写的是鸡爪刨的,有的却笔走龙蛇。 字是一样,人却不同,就是这个道理。 眼前字中的神韵,是白平都说自己写不出来的,是很稀罕的。 这下遇到了一个,是不是要拿出锈刀来好好参悟一番? 不过,高见看了看周围。 四周来来回回,闲人无数,从这里把胸口的刀拔出来,估计不太妥。 等到进城,在无人之处,把刀拿出来,趁黑出来感悟最好。 不是人人都和白平一样是好人的。 于是他暂时忍了忍,和白平一路走进了城中。 进城要交人头税,如果是带货物进城,还要额外交商税。 自然是白平出钱。 他们没带货物,所以只是一人两个铜板,高见不知道这是多是少,于是问道:“道长,两个铜板,这是多是少?” “不算多,不过也不少,在启运神朝的话……寻常百姓一年下来,估计能挣个三五千钱的样子,算成粮米的话,大概有一两千斤糙米吧。” “一年一两千斤糙米……”高见微微颌首。 那差不多是能得知这里的钱的购买力了。 意外的挺高。 “对了,你现在身无分文,不过来到城里,总是有要用钱的地方,这个给你。”白平从行囊里拿出一串铜钱,约莫一百多枚铜钱的样子。 一边递钱,他一边说:“神朝如今的圣上,是启运神武至明大孝皇帝,名叫夏邧,你以后记得避讳,这个字不要随便用在别处。” 高见点点头,也不矫情,直接接过。 以后回报便是。 他拿着铜钱,掂量了一下分量,然后仔细看了看铜钱上面的状况。 铜钱整体金色,中间有孔,方便串成一串,上面有云纹图,上书四个大字“启运元宝”。 而且,这上面的四个字,也有神韵! 哪怕这些字都是用钱范直接铸造出来的,也还能看得出来其中的神韵,但是微乎其微,已经几乎无法辨认。 想想看,书法大家写出这四个字,四个字被雕刻师模仿着刻在原版的钱范上,原版钱范被其他工匠拿去复制,做成复版,复版很可能要复制个几万份,过很多很多人的手。 接着各地矿山拿到这些复版钱范,在其中灌入铜水,铜水冷却,还要再磨去水口,打磨光滑,这才成了手里的钱。 然后,这枚钱还要在市面上流通,无数人手里过一遍,早就把字迹磨的隐隐约约了,甚至有的铜钱都磨平了。 最后,才落到了高见的手里。 就算如此,神韵还有残留,足可以见这四个字的原本有多惊人! 想来也是,这可是整个国家的‘钱’,上面的字,定然出自非凡之人! “铜钱而已,小哥没必要看这么久吧?”白平疑惑的看着高见,不明白他怎么盯着铜钱翻来覆去的看。 “道长,这上面有神韵,你发现了吗?”高见则抬起头,说道。 “神韵?要说这四个字的原版,那肯定有神韵,但这不过是复制了许多份,早就错漏百出的钱币而已,哪里有什么神韵?”白平撇了撇嘴。 钱上的四个字和原本的四个字,差别基本上就是云中真龙与土里泥鳅的区别,泥鳅也差不多勉勉强强有个龙形,不是吗? 如果让高见形容的话,那就是真正的航母和五十块钱航母模型的差距。 不过,白平马上又盯着高见,问道:“真有?” “真有。”高见点头。 “嘶——!”白平倒抽一口凉气,然后用仅剩的那只手拉着高见的袖子:“快走快走,我们去客栈。” 他是很清楚高见的悟性的,能看见自己看不见的神韵也很正常!而如果他真的看出了……那好处可就大了。 这下两人没有再耽搁,一路小跑,就跑去了客栈。 到了客栈,白平马上要了一间房,快速付钱,进房,锁门。 然后,他二话不说,将兜里的钱全部拿了出来,大概四五千枚铜钱,分成了四个大串,十个小串,合起来有个十斤左右。 “每一枚都有?”白平问道。 显然,他也知道,铸钱误差太大,显然每一枚都是不一样的。 高见拿起钱,“有的有,有的没有,而且很多都不一样。” 字不一样,神韵自然也不一样。 白平听见这话,叹了口气:“这样啊……那是没什么用处了,白高兴一场。” 高见不解:“白高兴一场,怎么说?” 白平解释道:“这么多神韵,其中必然被工匠,钱范,甚至是用钱的人所歪曲,若是参悟,必然会陷入众多迷宫之中不能自拔,千千万万的神韵,谁真?谁假?越是悟性惊人,越是容易陷入其中。” “我也该想到的,既然神朝敢把钱放出来,他们肯定知道没什么人能从中看出东西,悟性不够的人看不出这里的神韵,悟性太深的人反而会把自己钻进去,说不定就迷失在其中了,唉,神朝手段啊,这也防,我们山门里可没这么多道道。” 然而,高见却突然说道:“我看未必。” “嗯?你别乱来啊,我修行至今,知道神韵的凶险,不是所有神韵都是善意的,许多恶毒的前辈,刻意留下凶险神韵,后人参悟,修行便沦为其食粮。” “还有,很多神韵只是大能者随意,甚至是战斗留下的痕迹,不成体系,根本不是给人系统参悟学习的,贸然去学,反伤自己都是最轻的,搞不好会死的,不是所有神韵都是道歌那样的。”白平连忙提醒道。 他知道高见悟性非凡,但很多东西都不清楚,徒然冒险,没必要。 高见听见白平的劝说,看了看桌子上那么多钱,那数以千计不同的神韵…… 嗯,对方说的有道理,还是别搞这些了。 听人劝,吃饱饭。 “道长说的有理,既然危险,这钱还是别看了。” 白平松了口气:“也好,也好,咱们下去吃饭吧,吃了两天干粮,小哥你也腮帮子也快嚼不动了吧,咱们吃点好的,点两份肉。” 高见也跟着起身。 白平这点也很好,他自己斋戒,却从来不忌别人的口。 两人下楼,此刻正好是正午,不少人正在吃饭。 还没开始吃,高见就已经惊讶上了,此刻饭点,下面坐满了人,几乎没什么空位,店小二忙碌至极,四五个店小二需要负责二十几桌客人上百个菜,却丝毫不慌不乱。 穿梭如流,健步如飞,每人的手上,肩上,都码了四五个光滑滚烫的菜盘子,在人群中走来走去,却丝毫不沾身,绝不会洒汤泼水。 更有厉害的,一只手把三碗汤端平,汤热如沸水,却不动不摇,平稳如在桌上,亦或者一个托盘,把三十几碗米饭,两两相扣,做成一个宝塔状,快速上桌。 这么些东西提在手上满堂穿花,靠的可不只是技巧,还有惊人的臂力。 白平习以为常,但高见却看的惊讶不已,叹为观止。 除了小二之外,还能看见外面有些苦力和来客栈送菜的闲汉。 苦力身上扛着比好几个人还大的包,起码得有三四百斤,而且闲汉们为了及时把热菜上下腾挪,在人群里跳来跳去,甚至有的跳上了屋檐,招来了一阵阵叫骂声。 似乎,在这里,哪怕是平民,也都有点绝活在身上。 现在想来,之前的那些农民好像也有点庄稼把式。 刚刚高见心系铜板上的神韵,急切的朝着客栈赶来,路上都忽略了这些,此刻看见,却只觉得惊讶。 看见了高见的表情,白平倒是再度印证了之前的想法。 高见,好像确实没什么见识。 但白平也不想追究他的来历,知道高见是个好人就行了,至于见识这些,多说说,他也就知道了。 于是,白平对高见说道:“如今这世上,和以前不一样了,不只是山上人才能修行,功法已经逐渐普及了下来,市井之中,也多流传着几招练法,若是能进入军队,衙门,或者拜入某个帮派或者门派,修行的机会就更大了。” “普通人也有功法?那我的刀法?”高见挑了挑眉毛,评估了一下自己的实力。 白平说道:“不能算功法,只不过是几招东拼西凑的练法而已,不成体系,强身健体,多几门手艺罢了,和你的刀法没得比,你的刀法可是正儿八经的功法,不一样的。” 高见点了点头,看起来,就算是在这里,修行也平民百姓没什么关系。 哪怕只是拜师到某个帮派,也是要点家底的,家里没点产业,还真难,自己这算是掏着了,白平显然出身非凡啊。 “不过嘛,已经比古时好多了。”白平似乎是有点高兴。 他继续说道:“很久很久之前,修行之法难求,真假更是罔辨,求于高山,寻乎海外者众,不过,一来二去,总是有人或是自己琢磨,或是得到真传,总算是修行有成,后来将功法又传于弟子,传于家人,弟子又传弟子,家人再传家人,如此循环。” “这样一来,功法便逐渐逐渐的普及了下来。” “再后来,一些‘仙师’‘国师’,下山和某国朝廷打交道,更是传了一些真法,将自家门派立为‘国教’,得一国香火供奉,和这世俗融为一体。” “许多年前,这山上人,山下人还隔着一道鸿沟,可如今,山上山下,几乎是分辨不出差别来了。” “有个说法,叫‘山上藏着,官府供着。’” “就是说,这世上厉害的人,要么在官府之中受人敬仰,要么在村野山林中潜藏行踪,所以要当心这两个地方的人。” “比如外面这些缉捕,一个个身上都有些功夫在身,一拳一脚有几百斤的力气,奔跑如风,只是尚未打开窍穴而已,你能打几十个村民,但也最多应付两三个缉捕。” “不过主要还是你少了修行法门,刀法只是战法,却不能帮你提升根本,不过修行法,我也只有一本,还是师门的,给不了你,但你要是入了我山门,自然就没问题了。” 白平介绍着情况,指了指外面一群穿着衙役皂服的缉捕,当例子说。 高见也顺着对方指向的地方看去。 确实是有一群佩刀的壮汉在外面列队走来,所过之处,那些闲汉也好,行人也好,全都纷纷避开。 看起来这里的衙役,平素里就有点吓人啊,大家都躲着。 而且……他们从街上,拐弯进客栈了。 小二们连忙上去迎接,却被一把推开,可以看见许多食客酒客也连忙躲避。 高见瞧着对方越来越近,眨了眨眼:“道长,你指的那帮人……好像冲着咱们过来了。” “嗯?”白平这才后知后觉的闭嘴。 那帮皂服壮汉真朝着自己来了。 “仙师。”缉捕们走到了白平面前:“县令有请。” ------------ 第六章 试探 就在高见和白平刚刚坐下,正准备点菜的时候,却见一队缉捕围住了他们的桌子。 一共七个人,围的严严实实,吓得周围吃饭的人都走了。 为首的缉捕走到了白平面前,拱手,客气的说道:“仙师,县令有请。” “嗯?”高见见状,把手放到了胸口。 不过没人理他,毕竟高见身上并没有武器,也看不出修行的痕迹。 如果没点想象力,谁能想到高见能从胸口拔出一把一米多长的刀呢? 但是,高见没有修行法,不像是这帮糙汉有几百斤的力道,他所依仗的舍身刀法,擅长搏命,能以伤换命,纯以刀法论的话,白平说,他能打两三个。 没有肉身加持,全凭技术,可见高见此刻的刀法精湛。 这里一共七个人,白平应该能解决掉四个吧? 高见思考着这些。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帮人不是很有善意啊。 但白平却点头说道:“原来是县令有邀,那请带路吧。” 他一点都不慌张,趁着还没点菜,站起身就准备走。 高见也只好跟着。 只是,跟在后面,高见压低声音说道:“来者不善,你准备怎么办?” 白平也小声说道:“咱们才是来者,和官府打交道虽然有点麻烦,但其实没什么危险,你跟着我去就行了,说不定还能混一餐好的,县令找我们,总不能连一桌酒菜也不摆。” 两人偷偷摸摸的说话,但衙役们也没有理睬,一路上没有任何阻挡,很快就来到了县衙。 县衙分前后两院。 前院办公,后院则是县令的私宅,女眷也都在后院。 换而言之,在前院宴请,那就是公务,在后院宴请,那就是私事。 白平一路上都很淡定,高见见状,也跟着淡定了起来。 看起来白平胸有成竹,估计是有点依仗在身上的。 到了县衙,缉捕们引领白平,前往了后宅。 后宅里,但见花团织锦,绿草铺茵,莺啼燕语,蝶乱蜂忙,水木明瑟。 再往里走,内有一座池塘,曲曲一湾柳月,濯魄清波,对景莳花,递香幽室,池塘倒影,楼阁崔巍,景色十分艳丽。 “县令,能住上这种房子?”高见走在曲径小道之中,忍不住惊叹道。 这可真是进了大观园了,哪怕高见是个俗人,也看得出来,县衙后院是极为雅致的园林,而且……造价绝对不菲。 哪怕以他看惯了摩天大楼的眼光来看县令的后宅,也觉得这地方有点太奢侈,太高档了。 白平解释道:“这宁泰县,一座县城,周围数百个村,乡里不止几何,算下来得有上百万人,帮派门派起码也有几十个,而这所有的一切,都得以县令为尊,百里至尊之名,可半点不带虚的。” “百里至尊……”高见环顾四周。 他还是有点不习惯,但理智上他是可以理解的,而且高见还推测出了另一件事。 县城的掌控力强,县令说话好用,说明那启运神朝,如今正是烈火烹油的态势,官府的压制力应该是相当大的。 连围在酒楼边上送外卖的闲汉,都会两手轻功,那些村民们甚至能搞到山神这种邪鬼来当靠山…… 那作为镇守方圆上百里的县令,又该是什么样子? 压力好大啊。 现在和白平出家,还来得及吗?出了家,他应该就能传给自己正经的修行法吧? 高见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舍身刀法肯定是很厉害的,自己一次性吸纳了神韵之中所有的刀法精华,他自己也能判断出来,自己的技巧已经非常不错了,能凭这一身的瘦弱凡人的躯体打赢那些动辄几百斤气力的壮汉就是证据。 但他没有修行法,刀法虽利,一个凡人又能发挥到什么地步? 本身修为是基数,刀法或者术法这类的东西是系数,系数再高,基数不够也没办法啊。 突然的,高见有些渴望起真正的修行法了。 但这东西,白平也只有一本,还是他山门的,不可能传给高见。 想着这些,高见摇了摇头。 现在想这些也没用。 先送白平回山门,之后再想办法搞一本吧。 想在这世界立足,这是必不可少的事情。 想着这些的同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后宅之中,后宅里,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人已经摆好了一桌酒菜。 桌上有鸡有肉,还有一个大肘子,各色时蔬,让人垂涎欲滴。 坐在主位上的县令,看起来没什么威严,虽然并不是那种经典的胖胖模样,但那八字胡和拱手的模样,也和‘百里至尊’四个字看起来没什么关系。 与其说是威严的县太爷,对方看起来倒更像是一个师爷。 县令看见高见与白平到了,立刻起身迎客:“哎呀,仙师,可算等到你了,听闻仙师除掉了低山村的邪鬼,我苦恼此事许久,没想到竟然被仙师解决了,所以听闻仙师来了宁泰县城,我立马便备了酒菜,给仙师洗尘,感谢仙师为百姓除妖。” “仙师高义,断臂救民,本官泪悬,在此代低山村百姓,拜仙师!” 语罢,他躬身行礼,极为尊敬。 白平似乎是不知道说什么,而且单手也没办法抱拳行礼,只是把手伸出来,说道:“不必……不必。” 高见看见白平有些窘迫,知道他肯定不擅长这种场合,于是主动站出来:“仙师嘴拙,还请县令见谅。” “喔,这位是?”县令这才把目光投向高见,似乎之前他直接忽略了高见的存在。 县令打量了一下高见。 穿着普通,似乎就是普通村民的服装,没什么特殊的。 没有武器,也不像是会用武器的样子,手上连个茧子都没有。 没有修行过的痕迹,气血和凡人一样,体内大穴一个打开的都没有,不管是什么气都存不住。 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凡人。 “这是高见,是小道的朋友,如果没有他的帮助,小道恐怕就死在了那邪鬼手里了。”白平出来介绍了一下。 “喔,原来也是一位义士!快快请坐。”县令马上收敛了之前的表情,满脸笑容的伸手邀请高见也坐。 高见和白平坐了下来,拿起了筷子。 “能吃吗?”他对白平问道。 他还记得呢,白平有斋戒。 “素的。”白平说着,用筷子挑破了豆皮所做的鸡鸭。 高见这才发现,桌上的鸡鸭鱼肉,多是素鸡,素鸭,素火腿之类的东西,一个个捏的精巧至极,惟妙惟肖,方才高见甚至根本没有看出来这是素的。 于是他也拿着筷子吃了起来。 味道极好,以假乱真,形象和质地都非常逼真,用筷子叨开火腿时,肉丝俨然可见。 吃饭期间,县令嘴也没闲着,一边给白平夹菜,一边介绍着桌上的菜肴:“仙师受了伤,多吃些,都是为仙师所备,你瞧这只鸡,是腐皮为皮,蘑菇为肉、鲜笋为骨,做成鸡状,将腐皮泡软,加秋油,紫菜汤,油中微炙,再煨清汤,有肉之鲜美而无肉之毒,是以叫做‘夺真鸡’。” “这汤也多喝些,是用山药、黄精、百合、地黄、菊花、枸杞,取山珍之灵气,入盐汤焯熟,滋味也是鲜美异常。” “这白菜也是新摘肥嫩,以酱水调和,是家常菜之最佳,这些蔬菜,色青则老,摘久则枯,唯独此刻最是清爽甘脆,嚼之无渣。” “这是城中詹家所制薄饼,薄若蝉翼,大若茶盘,内有松子、桃仁,糖屑,柔腻绝伦,只是不肯传人,所以只有在这宁泰县城,方才有此口福!” 县令一道菜一道菜的介绍,尽地主之谊,献了一次又一次的殷勤,白平看着不是很习惯这种场合,所以都是高见来做寒暄。 白平也就放开了吃,不过,他也不夹那些素肉,只是单纯的吃普通的素菜,蔬菜蘑菇笋或者果仁之类的,凡是做成素肉素鸡的,他看也不看。 县令在旁边,就像是没看见一样,也不恼,仍旧是热情洋溢的介绍,夹菜。 很快,一顿饭吃完,吃了个肚饱。 确实美味,哪怕是高见也得承认,这玩意儿真的很好吃。 就在这时,县令终于说道:“如今餐饭已毕,仙师,可否告知本官,那低山村的邪鬼,真的被你杀了?” 高见看了一眼白平,主动上前接话,点了点头:“确实是我们所杀。” 县令又问:“残骸何在?” “已化为脓水了。” “为何给低山村的村民下雨?” “村民拜邪鬼,全因无雨。” “你可知那里是朝廷惩戒之地?” “下了雨,他们仍是朝廷顺民,绝不敢再欠赋税。” 不知不觉间,原本笑呵呵,说话还带着点讨好的县令,说话已经带上了咄咄逼人的态势。 如果是白平,应该已经被这一连串问住了,就算知道答案,也会被这种态度的突然转变给唬住。 但高见并没有被吓到。 而县令没有因为高见的态度而有丝毫的退让,他说道:“小兄弟敢为低山村作保?你可知越过朝廷,私自下雨,你知道是什么罪过吗?” 这下高见不好回答了。 他还真不知道这是什么罪过。 但他没有闭嘴,而是说道:“应该是和那山中邪鬼一样的罪过吧,我是外乡人,不清楚神朝律法,敢问大人,邪鬼犯了何罪?该如何处置?” “大胆!”旁边守着的缉捕一声叱喝! 就在此之际,旁边的白平眼疾手快,从高见背着的行囊之中,取出了一块特殊造型的牌子。 那是之前,他做法祈雨的时候所用的五雷令。 然后,他用仅剩的那只手把东西举起来:“我有五雷令,按照真静道宫和启运神朝的协议,我也有兴雨之权,不需报备。” 县令瞳孔微缩。 本来还咄咄逼人的气势,突然就停下来了。 四周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过了好一会,却见那个县令拱手,恢复了先前饭桌上的谄媚,赞叹道:“仙师年纪轻轻,竟然已经受箓,是本官看走了眼,那就没事了,来人,恭送仙师,和……这位小兄弟。” “多谢县令款待。”高见起身。 他环顾四周。 县令依然是那副和师爷一样的笑容,外面有一些衙役,都有功夫在身。 没有女眷。 他点了点头,然后和白平离开了那里。 原本美轮美奂的园林,在出来的时候,却显得有些阴森了。 走在回客栈的路上,高见特意避开了人群。 “呼,这下县令应该没什么敌意了,咱们还蹭了顿好的。”白平笑道:“五雷令对神朝官员还是有点震慑力的。” “这可未必。”高见这时候却说道:“道长,咱们恐怕不能多留了。” “怎么说?”白平有些不解。 高见则解释道:“低山村是因为没交赋税才被惩罚不下雨的,但如果是以赋税为目的的话,不给下雨,那不是更交不上了吗?” “说明,这次不是以赋税为目的,而以常识来看,这或许是一种杀鸡儆猴,那……是要儆那只猴呢?你看这宁泰县城里,有需要吓住的猴吗?”高见问道。 “我们这一路走来,宁泰县城繁荣至极,各种各样的商品都不见少,物资充沛,缉捕们充满威严,一举一动,没有百姓敢招惹的,就连那些门派成员也是如此,宁泰县城真的需要儆猴吗?” 听见了高见的问题,白平陷入了沉思。 他并不是傻子,只是不擅长这些而已,高见提了这些,点醒了他。 而且,白平知道的比高见更多。 白平皱眉说道:“确实,宁泰县城是个大县,就我看,本地城隍和官府调控天候极好,县令也有威望,是坐实了这百里至尊的位置的,并不是虚名。” “这宁泰县城根本不需要杀鸡儆猴,而且拖欠赋税,普遍的处理方式其实是让村民去服徭役,或者捕蛇,采药充作赋税,而非直接暂停下雨这么重。” 这猜测有了白平的肯定,高见于是继续说下去:“而且……以本地县城的武备力量,若是县令有心剿灭邪鬼,那山神有可能招摇了一年还没事吗?我们祈雨一次县令马上就找到了我们,可见他对宁泰县城的掌控力,那山神祈雨何止一次?他就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再说,那些村民有能耐主动寻找山神吗?肯定是山神和庙祝自己贴过来的。” “再加上他开口直接问山神的事情。” “我怀疑……山神,庙祝,都是这县令明知的,甚至……就是他自己在搞!” (感谢大理石的盟主~) ------------ 第七章 字中城,城中字 高见和白平面面相觑。 然后两人拔腿就跑。 快点!趁着对方还被五雷令震慑着,一时拿不定主意,赶紧跑路出城! 但是还没跑两步,高见突然抓住了白平:“等等,不能太急。” “怎么?”白平停下来说道:“快点离开,然后我们可以在其他地方递送弹劾,豢养邪鬼不是小事,我有五雷令,是受过箓的,我的弹劾一定有用。” 高见则放慢了脚步,说道:“不要打草惊蛇,如果县令真的私下豢养邪鬼,按照他对县城的控制力度,如果我们表现出慌里慌张的态势,基本就是在告诉对方,我们发现他的问题了。” “你有五雷令,如果你不知道这事儿,那他说不定会顾及影响,让你离去,如果你表现出知道这事儿了,他说不定就要先下手为强了。”高见说道。 如果五雷令真的有威慑力,那么县令在事情暴露之前,应该都不会选择强杀他们。 在宁泰县城,一位受过箓的大派子弟死在这里,肯定是要有人来调查的,宁泰县禁不禁得起查可是,那可两说。 “确实,确实,小哥说的对。”白平冷静下来,也和高见一样缓了脚步。 “而且,我还在考虑一件事……”高见说道:“你说……低山村,是孤例吗?” 白平一怔。 是啊。 宁泰县城可是有上百个村子。 低山村,可真不一定是孤例啊。 但是想确认这点的话,就得调查这上百个村子,或者去偷县城里的机密卷宗,这是根本不可能的。 更何况,不管是受了重伤,断了一只手的白平,还是只有刀法傍身的高见,都不可能对抗县令。 “这样的话,本地城隍,也参与其中吗……”白平低头。 “不管怎么说,咱们都肯定是打不过的,此地不宜久留,就算要弹劾,也得去别的地方再说。”高见说道。 白平则说道:“多谢小哥了,如果只有我一个,恐怕真要被这县令糊弄过去了,那……我今晚先去买马,小哥你去街上晃一晃,装作闲逛的模样,打发一下时间。” 高见点了点头,没有再接话。 两人只是佯作无事,回到了客栈之中。 白平放下了行囊,只拿了钱,慢悠悠去挑马去了,也不慌张,还故意把行囊都丢在了房间里。 高见在客栈中,将胸口长刀拔了出来,用布包了,拿在手上。 既然情况已经到这里了,他准备去外面,看看牌匾上的神韵,看看能不能学到点什么。 多点依仗,总是好的。 高见独自一人在这县城之中行走。 如果只看县城内的情况的话,这里的繁华简直是难以形容的,用这里来评判宁泰县令的政绩的话,他应该是一个很不错的县令。 人民安居乐业,各路帮派俯首称臣,不敢造次。 城镇内秩序井然,官府的权威压过了所有地头蛇的权威。 正是因为这些,宁泰县城才是这般模样。 所以…… 为什么,要豢养邪鬼? 高见想不明白,但是一想到那邪鬼的模样,一想到那些村民被朝廷一纸命令,逼的以身饲养邪鬼,他就感觉有些憋闷。 就和最开始他背对着白平逃走的时候一样憋闷。 希望白平说的是真的,只要到了其他县城,他就能上书,弹劾掉这里的县令。 想着这些,高见走到了城门口。 此刻已经是下午时分,虽然还没有到落日,不过已经有人开始收拾东西离开这里了。 高见用布包着自己的锈刀,一路走到了城门口。 就在这里,很多人正在进出城,高见也是其中一员。 不过,这里似乎是出了什么事情。 人群聚集了起来。 高见走了过去,发现……是很多麻布裹着的尸体。 很多,起码有一百多具,堆在车上,一车一车的拉过来。 拉车的牛非常健壮,高见一眼就知道这玩意儿绝对不是普通的牛,普通的牛不可能拉这么多东西还大气不喘。 拉车赶牛收拾尸体的都是杂役,除了这些杂役之外,还有一些身穿黑袍,手拿武器,体态各异的修行者在旁边行走。 很轻松就能看出这是修行者,因为他们气质就不一样,只是这些修行者的表情不太好,满脸都是阴沉,让人不敢搭话。 只是,这个时候,一个卖豆腐脑的摊主,因为挪桌子来的不及时,挡了这些驱魔人的路,那驱魔人似乎是死了同伴,心情正不好,抬起了手。 然后,这手被高见握住了。 “不至于,不至于。”高见说道。 那驱魔人看了一眼高见怀里的刀,收起手,冷哼一声,走了。 摊主连忙擦了一把冷汗,连连对高见道谢。 “用不着谢,对了,这是怎么了?”高见朝着摊主问道。 说话的时候,他顺手买了对方一碗豆腐脑,加辣,加葱,加炒黄豆。 摊主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一边舀豆腐脑,一边解释道:“是有个村子,遭了妖魔了,听说全村的人都死了,那些是除魔司的人,听说也死了不少,不过最后还是斩杀了妖魔,这不,都把人拉回来了。” “全都拉回来干嘛?”高见问道。 那人马上回答道:“客官是外地人吧?” “恩?这你也看得出来?”高见挑眉。 摊主解释道:“嗨,外地的除魔司,处理完之后,都是把尸体就地掩埋,但咱们这不一样,咱这野外,有一个妖怪,自称土里大王,是一只豺狗成精,专吃腐食,要是把尸体留在原地,都是他的血食。” “所以啊,宁泰县城的除魔司收敛尸体的时候,都会直接拉回城里,让城隍庙的庙祝做了法事,再全部在城郊埋了,就是这除魔司……忒霸道了。” “烧了不行吗?”高见不解。 摊主叹了口气:“唉,要是事急从权,也就烧了,但要是没事,谁不想入土为安啊?这辈子烧了,下辈子要受苦的。” “你看那些人做白事,都要个全尸,实在没有全尸,还要做木手木脚补足了再下葬,要是身躯不足,投胎后可就是残废了,若是都烧了,可不敢想下辈子是什么样子。” 高见点了点头:“说的也是。”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风俗吧。 不过……亲眼见识了修行者,道士,祈雨,还有那些邪鬼山神的模样之后,高见可不敢说对方说的是假话。 保不齐是真的呢? 话语之间,那些尸体就已经被拉进了城里,原本拥堵的城门外,再度恢复了畅通。 只是,看着那些官差拖拉着的尸体,高见觉得……有点蹊跷。 城隍如果也涉及到邪鬼一事的话,那让城隍去做法事…… 这些尸体真的是拿去埋了吗? 高见深吸一口气,不再思考那些。 他吃完豆腐脑,然后把碗递回去。 那摊主收起碗,递给旁边的女儿。 这家小摊分成前后两部分,后面是女儿在负责洗碗,前面是老父在招待客人。 “现在马上就要天黑了,我们也要收摊了,现在进去找客栈怕是来不及了,客官可有地方住?如果不嫌弃,可以来我家将就一晚。” “这恐怕不方便吧?”高见看了一眼那小女儿,也是十五六岁年纪。 那摊主则笑道:“穷人家孩子,哪有这么多规矩,菩萨都说积德行善哩,最近妖魔闹的厉害,在外面没住的地方,很是危险,我家贴了门神,拜了牌位的。” “多谢老人家,只是我已经定好客栈了,不缺住处,对了老板,你这剩下的豆腐脑只有五六碗了,要不都给我包圆了,我拿回去给人吃。”高见马上说道。 “好嘞!那就多谢客官了,也好让我们父女两个早点回去,她妈还在家里磨豆腐呢,我早回去也能早点帮她。”那摊主笑道,然后把剩下的豆腐脑都给高见包圆,还额外送了许多炒黄豆。 高见提着豆腐,摇了摇头。 不管怎么说,宁泰县城这般模样,肯定也还是好人居多的。 提着豆腐脑,高见抬头,看向了上面牌匾上的‘宁泰县城’四个字。 握刀之后,心湖澄净一片。 高见这一次,清晰的映照出了那四个大字上的神韵。 这一次,高见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神。 说是神也不太对,反正……他感觉到自己的魂魄飞出了身体,朝着天上飞去。 飞到一半,他往下看去。 他看见了……整个宁泰县城。 整座城,包括城墙外面的市郊在内,方圆十余里。 城墙皆石壁.墙内雕有飞云之状。 四边城墙,各开四道城门,从城门进去,两边皆居民宅子。 往里走几步,分成东西南北四个大街,四个大街中心便是内街,内街中央,就是县衙。 县衙内……怎么没看见县令? 东街是衣物布匹,杂货首饰香烛杂手艺之类,西街是客栈车马,便宜的饮食果子,雇觅人力,各种工匠,高见就住在这里。 南街是牛马菜蔬鲜肉,他甚至还看见了正在南街买马的白平! 北街是乐坊青楼,高档酒楼食肆珠宝一类,粉墙细柳,香轮暖辗,不像是穷人能来的地方。 而内街,则有书院,教习场一类练功的地方,可以在这里看见诸多帮派门派的弟子,都在勤练武艺,打熬筋骨。 人极多,极杂,东一堆,西一簇,好生热闹。 但所有的一切,落到高见眼里,却又不显得杂乱,就好像他清晰的摸到了这座县城的脉络一样。 或者说……在牌匾上写‘宁泰县城’四个字的人,他清楚的摸到了宁泰县城的风土人情,汇于笔上,然后这些神韵,被高见全盘接收了。 他飘在半空,感受着所有的一切。 有什么东西,似乎正在汇聚。 这座城市,好像活的一样,拉车的马夫,送货的伙计,吃饭的食客,在家做饭的居民,袅袅升起的炊烟,拉大粪的,念书的,练功的,做菜的,哭闹的,打孩子的,赌钱的,全都在这座城市里默默的运转着。 先前卖豆腐脑的小贩,只是一个小小的缩影,许多人都是和他们一般过活的。 周十余里,户万计,如锦绣春,繁华富庶,五谷桑麻,六畜围饶,一片祥和。 有了他们,这整个城市,一下子就活了起来。 城者,盛受民物也。 芸芸众生,红尘万丈,尽数入高见眼中。 而且,这些所有的一切,所有人的日常生活,整座城市的生机活力,全都汇聚成了一股气。 这股气就像是点燃香之后,香的顶端缓缓飘起来的那一根烟柱一样。 气飘荡在城中南街的菜市口处,竖着飘在空中,高见似乎一伸手就能拿到。 于是他就伸手了。 只一瞬,高见感受到一股巨力朝自己袭来! 他的身躯,在这一刻,好像被什么东西凝聚了一样,高见可以直观的感受到,自己好像变硬了,虽然没有修行法,但他的修为……好像在直线上涨?! 没有修行法,也能提升修为吗? 然而就在这时,一股意念顺着高见而来! 可以感受得到,对方很愤怒! 高见见状,立刻松开锈刀! 刀身上,原先被磨砺了一分的锋刃,再度被锈迹覆满。 心湖涟漪顿起,他马上从那飘在天上的状态落了下来,回归了自己的身体。 而这一次,他并没有和学习刀法一样,产生煞气,反而一点副作用都没有,只觉得身躯强健了许多。 而且,他还能明确的感受到自己体内有一股气在游走,而且,甚至他还可以控制。 高见将那股气运使到手臂之上。 却见他的手上,隐隐透出一股金色。 高见不动神色,从路边捡了一块石头,用手轻轻一捏。 石头顿时化为齑粉,而他甚至都没感觉自己用了多少力气。 这股气,到底是什么东西?刚刚那个意念又是什么? 自己没有对应的修行法,但好像并不影响自己获得修为。 还有,刚刚他似乎看见了整座宁泰县城,就连白平他都看见了,可就是没有看见县令。 怪事,县令肯定是在城里的。 还有,白平…… 等等,刚刚自己看见的东西里面,白平后面好像有人。 他连忙回忆。 回忆之中,故作慢悠悠的白平,确实拿着钱去买马了,只是那副样子,前瞻后顾,一看就知道心里有心事。 而他的身后,确实跟着人! 看起来都是些修行人,但不是官府的,从脚步来看,应该是城里的那些门派子弟。 门派子弟们会无缘无故的跟着白平吗? 高见觉得不太可能。 那么,以县令对整个宁泰县城的掌控力,指挥几个门派,恐怕不是什么难事。 白平有危险! 一念及此,高见立马飞奔而出! ------------ 第八章 碰瓷(第一更) 宁泰县城,南街。 “大师兄,就这人……真的是受箓仙师?”一个胖乎乎的年轻人,瞧着白平,满眼都是不可置信。 “三师弟,不可小觑,连你都知道乔装打扮,难道仙师不知?”另一个壮汉则如此说道。 在启运神朝,最有名的两个势力,一个是朝廷,另一个便是真静道宫。 真静道宫在一千年前,被当时的神朝之主,应天崇道皇帝拜为国教,奉为天师,而真静道宫的仙师则自称臣子,以启运神朝为尊,自此之后,二者便休戚与共。 所以,真静道宫在启运神朝也有些特殊地位,弟子之中,凡是修行有成者,可以被授予五雷令和对应的道箓,统称为‘授箓’。 外界敬仰,便加了个尊称,称其为‘受箓仙师’。 但眼前这位……在三师弟看来,一副偷偷摸摸,瞻前顾后的模样,买个马都心惊胆战的,还断了一只手,面无血色,瞧着马上就要死了。 说实话,这副模样,让这些门派弟子想起了自家最没出息的杂役弟子,也是这般畏畏缩缩,像是从小被欺负大的一样。 真静道宫的受箓仙师,就这般模样?县令不是认错了吧? “那咱们什么时候出手?还是就这么看着?”三师弟看着大师兄,问道。 “先看看,不知道他开的是哪个窍穴,摸清楚再说,去,你去试试他。”大师兄藏在阴暗角落,仔细盯着。 小胖子跳了出来,他也早就忍不住了。 这般仙师,还真教人看不起,他也开了一个窍穴,可以算是高手,今天试试这仙师的成色。 修行者傍身的本事,多半都和开启的窍穴有关,看清楚对方的开启的窍穴,也就摸清楚对方一半的本事了。 而白平这边,他挑选了两匹马,一匹要一千多钱,价格不菲,不过此刻也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他付了钱,将马牵走。 如果没有被发现的话,那么明天一早,他和高见拍马离去,也就安全了,到时候往上递上弹劾,此间事便了了。 想着这些的时候,他环顾四周,小心翼翼,生怕惹出什么事端来。 这时,却看见一个小胖子朝着这边走来,迈着大爷步,一步下去,腿要从前到旁绕个大圈,恨不得横着跨过去。 其他人都纷纷避开这个小胖子,白平自然也是如此。 他出门在外,向来是让人三分的。 不过,毕竟手里牵着两匹马,他虽然牵着马躲开了,那小胖子身体却像是会滑一样,在地上横着挪了半步,直接撞到了白平的断臂上。 这是几天前才断的臂,只是堪堪止血,用布包了而已,这一撞不轻,伤口顿时崩裂,包着的布也马上染上了红色。 很疼。 白平连忙伸手点在断臂的血脉之上,封住了血流。 没了血流滋养肉身,会让伤口停止自然愈合,但可以避免失血。 不过白平并没有怪人,撞一下而已,不碍事。 那小胖子嘴角咧开,笑了笑。 这个反应,他很熟悉。 那些门派里的杂役弟子,被他找茬,只会道歉,磕头,自扇耳光,还有过来送礼的,没有敢直说的,活该他们被欺负。 被人打了还过来送礼,这不是号召别人来踩头吗? 于是,那小胖子却没有停下,而是一把抓住白平,说道:“喂!死残废,你怎么敢撞我的?” 白平却说道:“阁下,是你撞的我吧。” 这让小胖子挑了挑眉毛。 这句话,倒是和门派里的杂役弟子不一样了。 “还敢狡辩?我正经走路,你牵着马,不避行人,找打!”小胖子握起拳头,一拳打出! 白平慌忙往后一让。 小胖子也不收拳,一拳打到了一匹马的马头上,只一拳,却见马匹浑身僵直,脑浆迸裂,当场便倒在地上,喘了几口,没气了。 旁边的人慌忙躲开, “敢躲?再躲!”小胖子再上前,又是一拳。 白平再躲,第二匹马也被打死!这次更狠,一拳打在马脖子上,整个马脖子全部炸开,血刺呼啦,吓得周围的人全部都跑开了,偌大一条街,除了还在收拾东西关门的店家,就只有白平和这小胖子了。 这小胖子看见第二拳还是没中,上去便是第三拳! 第三拳,终于打中了白平! 白平用剩下的那一只手挡住,可身形还是被锤退了十几米,在地上划出了一条长印。 “喔,原来开的是气海,怪不得神不足,精不沛,我听说道门法术都要手印,你断了一只手,一身本事废了九成,先前你让我,果然是因为打不过。” 躲了三拳,白平气喘吁吁,终于站定身子,说道:“我是修道之人,道生德于予,故淡然恬然,不与世忤,但我已退了三次,再来,我便要还手了。” 小胖子指着白平嗤笑:“还文绉绉的装起来了?我这辈子就没见过有本事的人还忍气吞声的,被欺负的,都是没本事的,有本事的人,不会让别人欺负还一次次让步。 白平怒斥:“德让三次已有余,再有怨,小道也未尝不报!” “让我看看你怎么报。”小胖子笑道,招了招手。 他在虎拳帮当真传弟子,学艺六年,五年就开了一个窍穴,是远近闻名的天才,且不说这人没有受箓仙师的样子,单就说他断了一只手,气血两亏,还掐不了法诀,就算他真是受箓仙师,也只有死路一条。 先前的三让,在他眼里,只不过是白平在色厉内荏,虚张声势而已。 就像是受了伤的老虎,遇到敌人的第一反应不是冲锋,而是怒吼,炸毛,后退,只是想吓一吓人。 虽然还是猛虎,但已经没有什么威胁可言了。 既然这样,那他可以死了。 他握住拳头,气从檀中穴出,汇入四肢百骸。 只是,下一刻,小胖子突然感觉脖颈一凉。 无声无息之间,一口薄薄的飞剑已经从行囊里飞出,悄无声息的划开他的脖子,斩断了他的头颅。 这道士,不止开了一个窍穴。 他不止气海。 最后一个念头闪过,他眼前一黑,扑倒在地。 ------------ 第九章 突围(第二更) 白平虽然善良,但并非软弱,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人是奔着他的命来的,说什么撞不撞的,都是借口。 单单那两拳打死了自己的马,就可以看出来,他是怕自己跑了。 自己与人为善,没有招惹过任何人,也不曾露过财,突然就有人来杀自己,白平用脚指头也能想出来,这是事情败露了,县令动手了。 得去找高见,然后离开这里! 只是,当他准备离开的一瞬间,白平突然感受到后背一股强烈的杀意袭来! 阴影里还有人! 那小胖子还有同伙! 但就在此刻,那阴影之中的锋锐之感并未袭来。 白平回头一看,却发现,高见在自己背后。 而且高见的手上,捏着一个人,正在用锈刀抹他的脖子,只是刀锈的有点厉害,磨了好几下都不破皮,高见气急败坏,改抹为捅,直接给他脖子捅了个对穿。 从头到尾,此人一直都在反抗,但是被高见捏住筋骨,就像是个被捏住的鸡仔一样,完全动弹不得。 白平清楚的看见,高见的手上,闪烁着金光。 那是神祇香火塑造的金身。 修行法? 不对,没有修行法运转的痕迹,有的只是单纯的香火金身,而且看那分量……像是被人塑像,受了十几年的膜拜一样。 白平上前,两人没有多说什么,当即拔腿就跑。 一边跑,白平一边问:“小哥,你这是,金身?” “这是金身吗?我不知道,我去参悟宁泰县城那个牌匾,就感觉魂飞天外,有一炷香飘在半空,我摸了摸,就成了这样。” “魂飞天外?!你怕不是以身合城,抢了本地城隍的香火!”白平瞠目结舌! 还有这种事?这也能做的到?悟性还能做到这一步的吗? 以身合城不是需要官印的吗? “以身合城是什么东西?听起来倒确实是那么回事,我刚才确实是看见了整座城里发生的事情。” 白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真是开了眼界了,以身合城,这可是需要朝廷官印才能做到的,而且,官印这东西,只要有一个人掌握,其他人就都不能用了,小哥你……算了,我也不问,咱们还是先跑吧。” 两人说话之间,快速飞奔。 白平用一只手掐诀,身上有云气环绕,身轻如燕,只消脚尖点地,不花多少力气就快捷如风。 这是道门的轻身之法,练到高深处,可以御风而行,入太虚境,曾有位道门神仙,就有过“御风而行,泠然善也,旬有五日而后反,乘天地之正,以游无穷”的记载,被后人敬仰的称之为“餐沆瀣兮带朝霞,眇翩翩兮薄天游,齐万物兮超自得”。 白平没有练到那个地步,但也已经很快了,只是他现在只有一只手,只能掐一个诀,所以不能同时轻身和驾风。 如果有两只手的话,他就能飞了,不至于靠走的。 高见不会这种招数,但有了香火金身加持,他纯靠经典力学也能赶上白平的速度,只是一步一个脚印,把地都踏碎了。 但是他们才跑出一条街,就看见前面堵着十几个壮汉。 是这宁泰县城的缉捕,还有一位捕头。 捕头拦在街道面前,厉声喝道:“当街杀人,哪怕你是受箓仙师,本官也有权将你收押待审,来人,给我拿下!” 高见和白平顿时了然。 那两个帮派弟子,过来碰白平的瓷,但其实他们也是县令拿来碰瓷的。 他们以为自己是碰瓷的纨绔,却不曾想,他们其实是县令手里要摔碎的两个瓷器! 这两人逼的高见和白平杀了人,于是县令便有了充足的理由用朝廷的力量捉拿有五雷令的受箓仙师了! 白平于是停下。 只有一只手,他同时只能掐一个诀,所以必须停下轻身诀,然后掐了个剑诀。 他身后的飞剑随之而出,发出一声清亮的剑鸣! 到目前为止,高见看见这把剑出来的时候,都没人能挡得住。 飞剑术,名不虚传,真是非常厉害。 这一次,也是一样。 飞剑在半空之中几乎看不到影子,只是倏忽一下,就已经取掉了几个缉捕的头颅。 他们那几百斤的气力,健步如飞的速度,还有长年累月锻炼的武艺,在飞剑面前什么意义都没有,他们甚至看都看不见。 然而,只有一只手的白平,在御剑的时候什么都做不了。 那捕头一声怒喝!手中的九环大刀叮当作响,猛的撞向白平! 高见同样怒喝,抓住旁边的一块磨盘石,往前丢去。 这一幕,看的周围的人胆战心惊。 那捕头一身横练功夫,铁打的筋肉,钢铸的骨头,一身力道,千斤都不止!撞过来的时候不闪不避,一人环抱的磨盘石,竟直接在半空中被撞碎了! 他威势不减,甚至还加速了。 高见见状,脚下加速,运使香火之气,身体浮现出一丝丝暗金色彩,竟和对方对撞了过去! 当! 明明是两具肉身,撞在一起却发出了两个大铁球撞在一起的声音,声音让人头晕目眩,只觉得耳朵里好像钻进了虫子一样刺痒。 “好功夫!”捕头赞叹一声,胸口檀中大穴之中,内气涌出,浑身筋力再增!环首大刀下劈,朝着高见砍来! 高见握住锈刀,稍稍挪步便挺身出刀,以伤换命! 以火救火方为妙,纵遇锋刀常坦坦! 两人身躯上各自闪过一连串火花,但捕头身上的明显更多。 舍身刀法的妙处,便是步伐,通过细微的步伐变动,虽然没有完全闪开,但已经将对手的杀招化解,让对方一刀砍不死自己,肉身硬抗这一刀之后,把对方捅死! 初次交手,捕头就吃了一惊。 这年轻人,横练功夫不逊色于他,而刀法却胜他十倍! 这横练功夫少不得十几年的打磨,那刀法也至少是十年浸淫,他才几岁?难道打娘胎里便在练功? 既然如此,那就不拼刀法,就拼肉身! 对方那把刀太锈了,不仅不锐利,捅过来说不定就断了,自己的大刀用镔铁锻造,锋锐无比,和对方拼肉身,自己占优! 一念及此,两人再度交锋。 九环大刀再次在高见身上刮起一串金星。 而另一边,高见却没有刮起金星。 因为捕头直接被捅了个对穿,血花四溅。 捕头瞪大眼睛。 对方的刀……一点都不锋利。 但是,好硬。 比他的肉身硬多了,这哪里是什么刀……这根本就是一根棒子。 ------------ 第十章 门神(第一更) 锈刀虽然锈,切西瓜估计都切不顺溜,但硬的真的硬。 高见早已了解到了这点,之前杀那个帮派弟子的时候,他也是割不开喉咙,只能捅死。 而现在,他也是故技重施,第一刀用砍的,根本砍不破皮,让对方掉以轻心,以为肉身很强,和自己专拼肉身! 这时候再全力捅过去,横练功夫的肉身在硬度上也远逊于锈刀,被高见全力一捅,直接捅穿了! 身上有了缺口,气血流失,横练功夫便破了功,不再坚硬如铁,高见一不做二不休,上去三两下,把捕头给彻底捅死。 然后他怕没死,又把头踩爆了。 这就是计策! 捅完之后,高见啐了一口,说道:“这人练横练功夫,把脑子都练傻掉了,不知道打架靠的是脑子,只会蛮干。” 白平看了一眼尸体。 好像高见也没精巧到哪里去…… 话语之间,那些普通的缉捕,已经被飞剑斩杀完了,鲜血流满一街,尸首到处都是。 收起飞剑,白平对高见问道:“我们撞破了此地县令的事情,他肯定容不下我们,现在应该还在筹谋,你之前以身合城的时候,看见县令在哪儿了吗?” “没有,城里好像没有县令,我以身合城的时候,在城里都没看见他。”高见说道。 “没看见?不可能,咱们亲眼所见,等等……等等。”白平说到这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对高见问道:“小哥,你说,县令还活着吗?” “不至于吧……这可是神朝的县令,有长卷大印,还有气运,等等,你之前是不是说过,如果有人持官印,其他人是没办法以身合城的?”高见突然想到一件事。 “是,我说过——”白平反应过来。 两人面面相觑。 那岂不是说,县令没了? 原本是以为县令豢养邪鬼。 这么一搞……难道是邪鬼豢养县令? 真是倒反天罡! “本地城隍在搞什么?县令管阳间,城隍管阴间,阴鬼搞成这样,难道城隍也没了吗?”白平有些气急败坏。 情况比他想象的要坏多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还是得先出城,而且天要黑了,我有种不祥的预感。”高见看了一眼大街。 不知不觉,街上已经没人了。 可能是因为厮杀而逃走了,但高见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小道也有些汗毛倒竖,快走吧。”白平叹了口气,这里的事情已经超过他的处理能力了,留下来于事无补,白白送命。 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出去求援了。 神朝总不至于连这种事情都不管,那还不乱了套了? 高见和白平赶紧抓紧时间,往城门口走去。 城门口到这里不过二三里路,而且还都是砖石铺成的路,以他们两个的脚力,最多几分钟就走完了。 但这一次,走了整整一刻钟,都没走到。 高见率先停下脚步,握住自己的锈刀:“道长,你见多识广,知识渊博,怎么说?咱们这是,鬼打墙了?” “瞧着像,而且你发现没有,咱们已经第四次路过南街的菜市口了。”白平也停了下来,知道自己一直在原地兜圈子。 高见扭头,看了看天边。 现在正是夕阳时分,金光洒下,十分美丽,但太阳的最后一缕余晖即将消散,月亮已经在另一边升起了。 “怎么办?”高见问道。 想也明白,既然是邪鬼,那么太阳落山之后,恐怕没有好果子吃。 “找一户有门神的人家!快!”白平当机立断,在街边寻了一个有门神的人家,上去就敲门。 高见马上跟上去,只是问道:“这样不会牵连无辜吗?” 白平则说道:“门神在,就连龙王被斩首后的阴鬼都进不来,寻常邪鬼更是不可能了,就算这是千年老妖,也休想攻破常年受香火熏陶的门神,只是要耽搁一晚上,恐怕有变数。” 高见点头,明白了白平的意思。 的确,门神可以抵御邪鬼,让他们无法进来,却挡不住恶人。 拖延一晚上的话,在晚上的时候,说不定就有厉害的人会赶来了。 “如果来者是人,咱们应该处理的来,恶人不会太强。”高见判断道。 “此言怎讲?”白平问道。 白平已经看出来了,高见悟性出众,而且脑子也很好使,起码比自己好使,关键时刻听他的准没错。 高见解释道:“对方搞出这么大动静,说明对方已经不想要宁泰县城了,宁泰县城已经保不住了,所以,若是活人,他不会用那么多人来拖延到晚上,直接出面干掉我们,然后再跑路,不是更好?” “可现在,他让捕快拖住咱们,又在黄昏之时用鬼打墙迷惑我们,不正是表明……他其实没有一个很强的活人可以驱使,想要杀咱们,只能靠晚上亲自出手吗?” “有理,那就找门神!”白平马上点了点头。 对方如果找不到比捕头还强的人的话,那么就肯定突破不了门神,也就不会牵连无辜了。 既然下定了决心,白平马上开始敲门,一一询问。 “姑娘,能不能让我们进去避避?” “兄弟,我们进来避避,可行?” “婆婆,我们只是想进来避一避!” 白平一个个问过去,但始终没有愿意开门的。 也是,现在高见和白平当街杀人,事情恐怕都传开了,愿意给他们开门才怪。 不过,让这些人惊讶的是,不管是白平还是高见,都没有强闯的意思。 只要表露拒绝,他们就会离开,寻找下一个。 但是,黄昏的时间快要结束了,夜幕越来越近。 “或许这也在对方的计算之中吧,算准了我们不会强闯,再说……门神所居的房子,强闯也没有用,门神不会庇护闯入者的。”白平叹了口气。 门神是庇护家庭的神祇,贴于门上,能够驱邪避鬼、保卫家宅,可不会理睬闯入的强盗。 然而,就在这时,他们敲的一户人家,却给两人打开了门。 “客官,快进来吧!”那人说道。 高见定睛一看,是自己先前,从驱魔人手里救下的那个豆腐脑摊主。 嗨,到头来,还是要来他家。 ------------ 第十一章 没了(第二更) 在摊主的房子里。 说是房子,其实就只是一个单间木屋,后面再带一个院子,有一间小的厢房,放些杂物,柴火之类的东西。 城里大部分人的住宅都是这样,有钱盖砖房子的都是少数。 这些地方,地皮不值钱,人力也不值钱,但建房用的木材和砖头可值钱了,没几个人造的起大房子的。 “多谢老板,我们就呆一晚上就走,你们今晚可以早睡,不会有事的。”白平说道。 “道长,还有客官,你们这是怎么了?”摊主将两人迎了进来。 他似乎也是才回家,还不知道高见和白平遭遇了什么。 “招惹了脏东西,来这里,借门神避一避。”高见坐了下来,说道:“还真是缘分,没想到才刚说了大话,就要靠老板你来救命了。” 老板则一边给两人递水,一边说道:“嗨,这算什么话,这世道就是这样,不招惹脏东西,也要招惹点帮派,官府要税,帮派要孝敬,走夜路遇到脏东西还要给纸钱,不互相帮忙哪里活得下去?咱们生活在城里已经算不错了,你们两个不用急,城隍庙很灵的,等晚上过去,明天早上去城隍庙里拜一拜,什么脏东西都走了。” 倒完了水,他又递过来两碗豆饭,加了酱油拌了:“客官你是外地人,不清楚情况,我跟你讲,咱们县城可是好地方,县太爷贤明,税收的不多,帮派也收敛,城隍老爷也管得住阴鬼,只是野外偶尔出点事而已,可比外地好多了。” 听见这些话,白平和高见对视一眼,只是苦笑。 这世上的普通人,多半也就是这样,但哪怕这样,也还是有好心人的。 于是,高见摸出了自己的铜钱,也就一百多钱,自己留了几枚零钱,其余拍在桌上,说道:“老板,这个收下吧。” “哎哟,使不得,客官你之前帮我出头,人是要讲良心的,我帮你天经地义的事情,怎么能收钱。”摊主马上说道。 “就当是堵嫂嫂的口。”高见说道。 “妇道人家懂什么?” “我懂什么?我起码懂煮豆浆,磨豆腐!”这时候,房子里走来一个妇人,接话道。 “嫂嫂,收下吧,住客栈也要给钱,怎么住家就不给了呢?你们不收,我住不安稳。”高见说道。 话都说到这里了,一百多钱也不是小钱,摊主也没有高洁到那个程度,很快就收下了,然后白平和高见的豆饭里,就多出了两块腊肉。 白平将腊肉夹给高见,一边吃,一边说:“大哥,大嫂,一会我要在这里做点仪轨,可能会弄乱家里,你们最好也别出门,大家都别去院子里。” “道长随意,随意,能做法给我们驱点邪,我们还占便宜了呢!”摊主笑道。 他们说话的时候,旁边一个十五岁的小女孩一言不发,似乎有点怕生。 现在已经天黑了。 很快,摊主夫妇两个就已经铺好了地铺,本来他们准备去厢房睡的,但还是被白平劝住了,白平说外面有鬼怪。 摊主于是就不出去了。 在这真正有鬼怪的世界上,平民们都很听劝的。 天黑没多久,摊主一家人就睡了,而且睡的很快,他们睡的地铺,把床让给高见和白平了。 说是地铺,其实就是稻草盖一块布。 而白平则开始了自己的仪轨,先是功白,步虚,提科,化坛卷帘,再行赦水咒、赦笔咒、赦墨咒。 他准备用这些符咒,封住大门,度过今晚,撑到天亮。 然后,他拿出毛笔,让高见帮忙磨墨。 高见做完,白平蘸朱点墨,在门缝,窗缝处,开始画符。 符咒种类繁多,数不胜数,高见看不懂,只能看见他画的禳词、咒语、鬼像、神像和其它图形,难以辨认,给人神秘莫测之感。 这便是龙章凤箓之文,灵迹符书之字,不同于世间常书,只能冥中自相参解,其中似乎有神韵。 “对了,道长,你不是说,绝地天通之后,没有神了,怎么这世上连下雨都没神管,但却还有门神?”高见问道。 白平一边画符,一边回答:“天神虽无,人神尚存,你看现在的门神,其实就是秦和罗二位将军,都是启运神朝开国时期的大将,死后被封为神,受世间香火,现在的诸神,都是人神,不见的是电母雨师之类的天神。” 两人看似是聊天,其实是在给自己提精神。 因为,他们都已经注意到了,外面……看不见月亮了。 外边,有黑雾滚来。 鬼妖行行,阴风飒飒,黑雾漫漫! 从窗缝往外看去,但见外面整条街,四方八面,相看左右,尽是鬼妖! 滚滚邪鬼,有的是饿鬼吊筋,有的是火坑跳骸,有的是脱皮露骨,有的折臂断筋,有的是阴鬼拔舌,各有惨状,哭哭啼啼,凄凄惨惨,睹之遍体生寒! 赤发黑脸,青面獠牙,拿着铁索铜锤,武器上鲜血淋淋,哭嚎不已。 有许多鬼火一潜一明,众多异形丑恶,言语难详! 然后,他们朝着高见撞来! 阴风呼呼,却见大门被大风吹动,哐当哐当的响! 这时,却见门口两张门神被吹动,这时候,门窗上画着的符咒,突然闪烁金光! 金光一闪,黑雾褪去。 白平不禁大笑:“阴阳初分,有三元五德八会之气,以成飞天之书,撰为八龙云篆明光之章,前人解成众书之文,画作自然飞玄,结空成符,肇於诸天之内。” “此书为道祖所得,授神符于诸弟子,有纯阳懿德,含五行至理,代寒暑以昼夜,促日月以晷度,其功速,其用博,谓之‘符窍’,正所谓‘画符不知窍,反惹鬼神笑,画符要知窍,惊得鬼神叫’,今天小道就让你们叫一叫!’ 话还没说完,突然间,黑雾包裹了大门,一只只大大小小的眼睛,从黑雾之中睁开,望向了他们。 两张门神,撕拉一下就掉了! 白平的长篇大论一下就被憋了回去,慌忙拿笔。 高见握刀,一对眼睛瞪着被阴风撕掉的门神。 刚刚被撕掉的门神……居然加入了阴鬼的行列,在风中哗啦哗啦,张开大嘴! ------------ 第十二章 我做门神(第一更) 黑雾滚滚,将门神扯碎,于是,本来只有风声的房间内,顿时门框动摇,一股寒冷邪恶的气息蔓延而来。 阴风凛冽,冷气袭体,生冰透骨。 原本还在睡眠的摊主一家人,本来就没多厚的被子,被这一惊,苏醒了过来。 一醒过来,他们看见的便是炼狱一般的场景。 皮脱肉焦,哀怨形声,但见家里,檐端、梁间、壁上、柱里、地内、空中,尽是鬼怪的眼睛! 摊主大叫:“啊!我有城隍庙讨来的门神!” 只说了这么一句,他就软软的倒在了地铺上,竟是活活被吓晕了过去。 旁边的妻子女儿也恍恍惚惚,一言不发,仔细一看,原来也晕了。 也是,寻常凡人哪里见过阵仗? 倒是高见和白平,已经知道了门神为什么会被撕裂了。 摊主之前说了,城隍庙很灵验的。 门神是从城隍庙请来的。 “看起来本地城隍,和本地县令……是一个下场。”白平叹了口气。 阴气开始涌入,高见从门缝往外看去,可以看见,整条街,甚至可能是整座城,所有的门神,都从门框上跳了出来,本来威武的身躯摇身一变,顿时变的奇形怪状,面目可憎起来,然后一齐加入了鬼怪潮水之中,冲击高见和白平所在的房子! 高见看得心惊! 就算他不懂,也能看出来。 有可能,整座县城,所有的门神,全都是阴鬼所化,各家各户祭祀门神的香火,全都被这些阴鬼窃走了! 这整座城,就是一整个人间酆都! 这些阴鬼,坐在城隍位上,然后变化成门神的模样,一张张的被卖到各户家中,享受每年祭祀门神的香火。 “啊!我早该发现的,这些门神的画像,要么闭一只眼,要么多了胡子,要么戴了面具,全都是因为他们不敢变化成真正门神的模样!”白平气急,没想到还有这招! 这下完蛋了。 阴鬼们依然在冲击门窗,却见白平之前写就的符咒不断散发金光,但墨水和朱砂散发出来的光亮越来越少,字迹也越来越晦暗。 门窗的动摇也越来越剧烈,那些眼睛也越来越多。 白平执笔上前,不断的填补损失掉的符咒,可他画的越多,损失的就越多,逐渐逐渐的,缺漏越来越多。 就像是一艘漏水的船,白平不断的堵漏,可是东边堵了西边漏,西边堵了东边漏,堵来堵去,船里的水越来越多,眼见就要沉了。 阴风灌的越来越多,妖鬼们似乎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冲进来。 如果这些符咒完全消耗结束,那摊主一家人肯定死了,就连高见和白平两个人也不见得躲得掉。 高见回头看了一眼吓晕了的摊主一家人。 “他们夫妇二人受我牵连,我岂能坐视?道长,你说门神是人身受香火而成,那……我来做这个门神,又有何难!”高见见状,拔刀,准备推门出去。 “人神都是死后成的!”白平马上提醒道 “我若是能活,那说明邪鬼退却了,我若是死了,正好成这门神!与他们搏命!”高见推门而出,然后将门关上。 白平咬牙,连忙追了出去:“就算是门神,不也有左右两个?我与小哥搭对。” 高见和白平走出门去,关上大门,只见面前妖鬼横行,张牙舞爪! 高见无所畏惧,但觉胸中意气顿生,长刀如遭磨砺,锈迹缓缓剥落,刀锋的最前端的锈迹脱离,绽出一缕光华。 妖鬼们已经涌到了跟前。 高见握刀,白平掐诀,眼前鬼怪如潮,奔涌而来! “道长,我给你护法!”高见握住刀柄,趁着刀锋绽放光华之际,运使香火气,加持刀兵,又将舍身刀法的煞气提振胸中,猛的踏步,一刀砍下! 长刀舍身妖丧胆,虎目睁睁鬼亡行! 貔虎豪雄不肯退,相看白刃血纷纷! 只听得狂风大作,杀声振街,高见的煞气有寻常人习练十年积攒之多,从鬼怪的角度看去,但见他浑身红气阵阵,隐有金光,普通小鬼根本近不了身。 而且,高见还发现,自己长刀之上,最尖端的那一段所绽放的光华,竟然让那些鬼怪睁不开眼睛。 这还只是锈迹脱落了一点而已,如果整把刀全都绚烂如新,那又该是何等威势? 但此刻来不及多想,因为小鬼虽然在煞气,香火气,还有刀光之下近不了身,但那妖鬼潮水之中,可不止小鬼。 却见一个赤发鬼,手拿狼牙棒,一只手捂着眼不看刀光,然后另一只手将狼牙棒砸下! 高见闪身避过,然后用长刀的刀尖,一下捅穿赤发鬼的头! 寻常刀剑是伤不到阴鬼的,可高见手中的刀,显然并非寻常。 但鬼怪成堆,旁边的一个青面鬼,拿着长枪,朝着高见刺来。 高见旧力已去,新力未生,又被小鬼们的嚎叫扰了心神,躲避不及,眼见就要吃上一枪…… 但高见不止一人,身后的白平,画了三道符,拍在剑上,口中念念有词,随后一点一晃,出来两股阴阳气,像是剪子一般,将青面鬼拦腰截断。 阴阳气剪并未消失,又向前杀去。 杀人和杀鬼所用的法门并不相通,好在白平根基扎实,武艺略有一二,道术也不曾落下,此刻效率也一点不慢。 可惜的是,他只有一只手,攻守不能兼备,于是高见护在他的身旁,两人一攻一守,挡在门前,如同一块礁石挡在潮水面前。 但见潮水忽来,忽去,激起水花无数,而礁石岿然不动。 如此过去了一刻钟,阴鬼不知散去了多少,高见只记得自己杀了十多头大鬼,小鬼更是无数,可眼前的潮水似乎一点也不见少。 “小哥,你看前面!”白平似乎看见了什么。 高见马上向着前面看去, 前方,飘着许许多多的无头尸骸。 阴气更甚,怨气冲天! 这些头颅,全都是无头鬼。 无头鬼,顾名思义,因为死亡的人皆是被砍下头颅,因而所诞生的鬼物也就没了脑袋,较之一般的鬼怪,怨气更重,杀力更大,比青面鬼赤发鬼还要强大。 曾经有古代大将,击败敌军,将四十万敌军都砍了脑袋,于是那片地方便煞气冲天,有四十万无头鬼游荡。 眼前的无头鬼,虽然没有四十万那么多,但也有上千! 这宁泰县城是什么鸟地方,哪儿来这么多无头鬼的?! ------------ 第十三章 上楼(第二更) 高见和白平杀鬼杀了许多,但只算大鬼,也就三四十头的样子。 至于小鬼,有高见的香火金身和一身煞气,再加上刀光晃眼,小鬼们都只是在旁边嚎叫,不敢上前来。 但眼前的无头鬼,足有上千。 当这些无头鬼出现的时候,潮水一般的阴鬼都停下了,仿佛在给这上千无头鬼大军让路。 无头鬼们走在大街上,慢慢的朝着高见和白平走来。 光是这一幕,就让人呼吸停滞,丧失抵抗之心。 怎么抵抗?上千无头鬼,打个锤子,能打到高见累死。 “坏了,这下真要当门神了。”白平苦笑:“这么多无头鬼,这宁泰县城下面是古战场的乱葬岗不成?” “不对,不是古战场。”高见喘了口气:“你看这些无头鬼的身上,有的是布衣,有的是囚服,就是没有穿战甲的。” “有囚服,我觉得……这玩意儿估计不是战场,而是法场,这宁泰县城的菜市口在什么地方?好像是在南街吧。” “是,在南街。”白平也歇息了几口,手里也没闲着,在自己身上,高见的身上开始画符。 高见伸手让他画,同时说道:“我先前以身合城,拿了一些香火气,那香火气飘起来的地方,就是在南街菜市口。” 就在两人对话的时候,因为无头鬼们的出现,周围笼罩的黑气也渐渐消散了。 他们终于得以看见,那上千无头鬼大军的来处了。 高见放眼望去,只见在道路的尽头,菜市口出,矗立着一棵巨大的柳树。 柳树庞大,几乎参天,枝条极多,垂下的枝条像是头发一样,被风吹动,一根根柳枝在空中飞舞,这让整颗柳树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长着长发的头颅。 而柳树伸出的无数柳枝,在这些柳枝末端,插着一个又一个的人头。 头颅就这么静静的挂在柳树上,表情僵硬,一言不发。 一言不发是好事,要是这些头颅开始说话,那估计就要吓死人了。 阴气森森,虽然柳树什么都没有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就是有说不出的恐怖。 那些无头鬼,就是从柳树那里出发,朝着高见和白平所在的方向走来。 白平叹气,随后说道:“我懂了,这柳树活久了成精,以菜市口杀头的人的怨念作为引子开始修行,将菜市口被砍头的人尸身作为血食。” “他吞噬无头鬼们的怨念和血食来修行,无头鬼们的头颅都被柳树插在自己的柳条上,所以受他钳制,供他驱使,最后甚至夺了城隍的性命,吞了城隍,杀了县令,独自掌权,控制宁泰县城!” “菜市口上许多年来,不知多少人被斩首示众,而且他取代县令之后,还豢养邪鬼,在外处的村子里造了许多杀戮,尽数被他吸取,再加上县令的专擅之权,这些年一定多杀了很多很多人,怨念之深,修为进展根本无法想象!” 高见听完,和他猜测的差不多。 当看见柳树的时候,结合那些事情,来龙去脉就很清楚了。 于是,高见提刀,继续说道:“还有就是,他夺了城隍庙,每年庙会都有祭祀,满城的门神都被他替换成了自己的小鬼,再加上那些邪鬼成的‘山神’,所得到的血食,香火,已经数之不尽。” 白平咋舌:“龟龟,这玩意儿,现在到底发展成了什么怪物啊?” 他们两个虽然还没有放弃抵抗,但也知道,眼前的怪物,恐怕不是他们所能敌的过的。 除非让白平去告诉自家师长。 所以,这柳树才要阻止他们离开。 要是让白平离开了,他就瞒不住了,这宁泰县城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说不定还会惹来朝廷和真静道宫的高手来铲除掉他,因此哪怕引来疑窦,他也要将白平和高见留在这里。 无头鬼们依然在朝着高见和白平走来,不慌不忙,似乎已经十拿九稳了。 “难办,难办,怎么说,还有什么办法?小哥你脑子比我好使,有没有想到招数。”白平已经流汗了,但是手里还是稳定的在高见身上画符。 “道长,刚刚说的,无头鬼的头颅被他拿着,所以受他钳制,供他驱使,是你的猜测,还是事实?”高见问道。 白平回答:“刚刚是猜测,但现在看起来,八九不离十。” 高见说道:“你说,咱们闯过去,把柳树的枝条砍了,让这些无头鬼解放出来,得以投胎,他们会不会反水,和咱们一起围攻这棵柳树?” 白平表情微妙:“闯的过去吗?还有,你砍得动柳树吗?这东西可是成了气候的……一地城隍都被他吃了。” “还有别的办法吗?”高见反问。 “没有,那便如此吧,我已经给你画了护身符,但能生效多少次我不好说,我以飞剑替你开路。”白平擦了把汗。 “你只有一只手,用飞剑为我开道,你怎么办?”高见皱眉。 白平笑道:“以飞剑开道,九死一生,只顾自己,那就是十死无生,小哥,咱们从山神那里相识,虽然时日不多,但志气相投,你知道的,我虽然怕死,却并非不敢死,再说……我只是开道,要冲过去直面那颗柳树的,可是你啊。” 高见也不再说话。 无需多言,他只是举刀。 他不会飞,必须冲过这上千无头鬼组成的长河,才能冲到柳树附近。 冲过去之后,还要再砍断对方的枝条,这就只能指望自己的长刀了,锈刀在之前已经露出了刀尖,高见只能赌自己的刀尖足够锐利了。 “那,开始!”白平话音刚落,却见飞剑呼啸而出! 声动有风起,气冲上斗牛! 练光摇草木,唯剑夜光芒! 白平不再留手,开启的两个窍穴,所有精气一并灌入,这一剑,几乎和他当初他剑斩山神邪鬼一样! 决绝,顽固,不留半点后手,只此一剑,与人换命! 剑式名上楼,再上层楼。 师尊下山的时候曾说,‘上楼’是压箱底的招数,平时不可用,但没想到他短短几天,用了两次。 通体内气尽数倾泻,两层窍穴的修为,上到三层! ------------ 第十四章 停下电车(第一更) 飞剑破空而出! 无头鬼没有头,自然是不可能斩首了,但见飞剑如梭,一个个穿胸而过,一连十个无头鬼被一击穿破! 巨大的冲击力朝着四周散播,如雷霆炸响,许多无头鬼站立不稳,被震翻甚至是吹飞。 除此之外,飞剑路途上还留下了强烈的雷霆之气,至阳至刚,让许多无头鬼往后退去。 此去菜市口,一共百步之远。 这一剑,开了三十步的空地! 高见没有任何犹豫,持刀,冲进鬼群! 他身上有白平刻画的护身符,又有香火之气护体,再加上刀尖退锈那块地方的闪光,以此凭据,他觉得自己有机会。 至于身上的凶煞之气,倒是起不到作用了。 无头鬼本身就是恶煞之鬼,高见身上的煞气根本震慑不了他们。 香火之气闪烁的金身,对这些无头鬼,效果似乎格外的好,不过也是,高见这些香火之气,本身就是抢的那棵柳树的。 或许,这也是柳树如此急迫的想要留下他的原因。 这些香火,少说是十几年积累,就这么一时大意被高见摘走了,怎么可能? 高见这边冲入鬼群,只觉得眼前一阵阴风掠过,浑身上下刺骨的痛,刺骨的冷。 白平高声呼道:“小哥守住气门,当心阴风,五脏六腑被阴风吹了,伤败受冷,久则五色变赤黑,化作烂肠!” 高见闻言,立刻闭气,往前猛冲。 但那冷风还是不断的吹,敲骨打髓,让他浑身上下四肢百骸无不疼痛,身重,胫急,筋肿,以至于不能疾行,足如刀刺,身不能自任。 高见忍痛,面对扑过来的无头鬼,利用步伐躲过第一下,刀锋捅穿一个。 这些恶鬼都是虚体,本来不会为凡间兵刃所伤,好在不管是高见还是白平,手中兵器都不是凡物,能够伤到他们。 无头鬼们只是被白平一剑挫了攻势,但并没有丧失抵抗力,看见高见过来,纷纷扑了过去,从各个方向抓扯高见的身子。 高见的舍身刀法注重步伐,但并不是完全闪避,总是能躲开重大的攻击,却避不开小的攻击,尽管每次都能用刀尖捅死一只无头鬼,可也一直都被无头鬼摸到。 无头鬼的手上好像有诡异的东西存在,碰到高见的时候,似乎有黑气想要侵入高见的身体。 好在高见浑身上下都被画满了符咒,触碰的时候,符咒便会迸发金光,将无头鬼的手弹开,这让高见有了前进的资本。 一条青石板大街,好似黑水江流,恶鬼如水中的触手,高见逆水而行,他们便不断伸手拉扯高见,高见就像是黑色潮水之中飘摇的小舟,舟上有灯,忽明忽灭,缓慢,却坚定的朝着前方走去。 一共百步的大路,却走的步履蹒跚。 每走一步,都要杀掉五只无头鬼才有可能。 白平看得出来,高见这是为了防止无头鬼朝着他过来,想要保住他的性命,只是这样反而让白平心中焦急。 护身符的效力是有极限的,按高见这个速度,在护身符彻底耗尽之前,他最多走到八十步。 后面二十步,要怎么走? 高见也不知道。 他也很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如果想要保住白平,那么很有可能两个人都保不住,如果他直接冲的话,还有九死一生的机会,让他自己活下来,白平去死。 但高见明白,自己做不出舍弃白平性命这种事。 就算这样会让前路更加艰难,他也不会舍弃白平。 如果前面有困难,那就解决困难,而不是解决同伴。 前路艰难,但这并非借口,世事多是艰辛,所以许多人,尤其是聪明人,智者,他们总是给自己许多理由。 目标最重要,舍弃一个东西,都是为了那伟大的目标。 牺牲是必须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最终的大义。 但高见不是智者。 他面前摆着一个电车难题,是让白平去死,还是让自己和白平一起死? 高见的答案是……他要去停下电车。 谁也不死!死的是眼前的柳树! 当他下定决心,要‘停下电车’的时候,意气风发,于是刀尖的锈迹,再度剥落了一点。 但他没有在意这个,眼前的柳树才是要注意的事情。 如果被电车撞死了,那倒一了百了,不用思考那些痛苦的抉择了。 无需多言,干就完了。 不过,却不能蛮干。 力量差距如此巨大,蛮干没有任何的胜算,得动脑子。 他凝聚精神,全心全意,开始调整自己的步伐。 舍身刀法是以伤换命的刀法,讲究的是通过步伐的移动,来让致命伤变成普通伤,让自己以承担普通伤的结果,去换对方的致命伤。 这门刀法是高见从神韵之中直接领悟的,在澄澈的心湖之中,他就像是直接复制了写下道歌的那个人的想要传授出来的经验一样,获得了十年苦修的成果。 根据高见自己的理解,这本质上是他通过澄澈的心湖,无损的复制了对方传递出来的感悟,就和自己练习的结果是一样的。 就好像是读了一首诗,突然理解了作者的心境,眼前好像感受到了作者写诗那一瞬的心情,于是便理解了整首诗的情感和神韵。 虽然身体没有变化,但多出来的技巧是实打实的靠自己领悟的,并非什么灌脑。 但……这终究只是局限于‘作者的感悟’。 而现在,高见要自己修改这部刀法。 他握住锈刀,身心澄澈,沉浸在自己的思考当中。 锈刀的能力是让他心湖平静,这不止能用来倒映神韵,也能让他心无旁骛。 普通伤也不能受,他要必须无伤。 锈刀的刀尖露出了光亮,杀力惊人,只消一下就能打散一个无头鬼,所以不需要追求舍身刀法原本的全力一击,只要用刀尖蹭对面一下就行了。 对活人来说,蹭这一下无关紧要,不过是皮外伤。 对这些无头鬼来说,蹭这一下却足够将他们驱散。 这就够了。 舍身刀法不再舍身,高见的步伐已经变成了自己无伤,换对面轻伤。 反正,轻伤也能干掉无头鬼,并且刀尖的光华更甚,无头鬼们没有眼睛,但似乎也很畏惧刀光。 改变步伐之后,却见便见高见招法一变,轻身腾挪,将大部分攻击化解! 虽然还有一部分实在躲不开,但有护身符在,所以没有大碍。 而旁边的白平已经看呆了。 高见这是在……自创刀法? 不愧是一刻钟领悟舍身刀法的天才,这等悟性,简直是怪物! 无头鬼们的头被柳树囚禁,没有技巧可言,如果高见以这个步伐对付无头鬼们,这一百步,说不定能走完! ------------ 第十五章 行百步(第二更) 高见修改步伐,全神贯注。 他握刀的时候,心湖会变的澄澈,非常冷静,用在参悟神韵上,就可以将神韵完美的映照下来。 而用在战斗上,就让他心无杂念。 非要用个形容词来形容他此刻的状态的话……大概就叫‘入道’吧。 不过,有点不贴切。 因为他还有意识,还清晰的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还保持着思考的能力,并非半梦半醒那种‘入道’。 但除此之外,他心无旁骛,整个世界好像被覆盖了一层水银,能够在心湖之中映照出敌人的所有姿态。 没错,是心湖之中。 眼睛看见的场景,耳朵听见的声音,皮肤感受到风和触碰,甚至是鼻子闻到的气味,这些所有采集到的信息,都被映照在了完美的,毫无涟漪的心湖里。 心思已经完全沉浸到自己的步伐当中,这让他被打中的次数越来越少。 上千无头鬼,就算开了三窍的高手来,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可是,在高见的长刀触碰即灭的特性和这宛若鬼魅的步伐与刀法面前,似乎也力有未逮。 无头鬼们依然在进攻,他们包围着高见,挥舞利爪,释放着剧毒,将护身符打的频频闪动,摇摇欲坠。 只是…… 第六十步,高见被打中了十七下,斩四只无头鬼。 第六十五步,高见被打中了十下,斩七只无头鬼。 第七十步,高见被打中了六下,斩九只无头鬼。 第八十步,高见……无伤,斩十二只无头鬼。 与此同时,锈刀的也正在被锈蚀给覆盖。 原本光亮的刀尖,越来越晦暗,先前好不容易磨砺光亮的部分,在这八十步里,就被锈迹覆盖了一半左右。 但高见的速度越来越快。 最后二十步,只花了二十秒。 当他走到柳树下的时候,无头鬼还剩下二百多头,而他已经直面柳树了。 本来还想解放和策反无头鬼,但现在看起来没有必要了。 走到柳树下,高见深吸了一口气。 覆盖世界的水银轰然而褪,世界再度有了色彩,虽然是黑色的。 无头鬼们似乎不能靠近柳树周围,只能在周围徘徊。 高见毫不犹豫冲了过去,开始斩断枝条:“你不敢让无头鬼们靠近你,因为你怕他们抢回自己的头颅,脱离你的控制。” “而你终究只是一棵树,我来到你的跟前,你又有什么办法阻止我呢!?” 高见速度极快,用锈刀的刀尖,好像美工刀一样,开始剔除柳条! 那些柳树枝条就和无头鬼一样脆弱,被锈刀的刀尖破开,就像是砍断了大动脉一样,枝条乱飞,和控制不住的水管似的在空中不断摇荡,鲜血如瓢泼一般,四下倾泻! 高见被污血喷了一身,顿时身上的护身符开始疯狂闪烁,仅仅过去了两秒钟,护身符的金光直接破碎,高见的身躯几乎是瞬间就失去了力量,一下倒在地上。 他只觉得浑身乍寒乍热,昏昏沉沉,心胸恍惚,惊悸战栗,手足酸痹,头重目眩。 被这种沉重感压倒在地的高见,似乎听见了柳树的嘲笑。 是啊,你的步伐能躲开无头鬼的攻击。 那躲得开漫天喷洒的毒血吗? 植物在修成人形之前都不会动,但植物有自己独有的,保护自己的办法。 最常见的,就是长刺,下毒。 柳树没有长刺,但是它可以用毒。 中了这怨念恶气所汇聚而成的污血,流入诸脉数道,如箭入身,心腹胀满,不得喘息,种种杂秽,熏极心扰。 原来,柳树根本不怕高见突脸。 高见撑着最后一点气力,支起身子,然后听见了身后的无头鬼们的叫声。 回头一看,无头鬼们,已经冲着白平去了。 而他已经动弹不得。 毒气在他的血脉之中运行,深入三焦,时而身凉如水,冷汗自出,时而如烤火炉,热气逼人,蒸湿交替,乍大乍小,乍长乍短。 柳树依然在原地,随风飘舞,柳条被阴风吹动,就像是人头上柔顺的发丝一样,诡异,阴森,却又带着些许的……美丽。 无奈,绝望,恐惧。 高见感受到了一种无法抵抗的力量。 这力量似乎在侵占他的心神,让他动弹不得,加上毒素侵蚀他的四肢百骸,高见已经完全丧失了行动能力。 这也是……柳树的手段吗?是在迷惑他的心神吗? 能够杀死县令,干掉城隍,窃取整座县城的香火,这柳树的手段绝对不止这点,说不定高见和白平都没能逼出对方的底牌。 差距太大了。 白平那边,似乎仍然在抵抗,但‘上楼’的那一剑已经耗尽了他的气力,他连画符都做不到了,根本无力对抗那么多的无头鬼。 黑夜依然在持续。 月光洒下,柳树在月光下静静的沐浴着月华。 这一座县城,一座城,上百个村,上百万人,全都是它的食粮。 它就像是一个辛勤的农夫,耕作,然后享受收成。 血食,香火,它全都要。 而眼前这两个人,差点就把他的农田掀翻了,还好这两个人马上就要死了,死了之后,把事情推出去。 它还是县令,还是城隍,还是……百里至尊。 只是…… 就在这一瞬,强撑着的高见,用最后的力气拿出了一枚铜钱。 白平说,参悟这玩意儿,就等于进了迷宫,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一不小心就被神韵带偏了。 不过,这也是最后的办法了。 还好……自己还有赌命的机会。 还好,自己还有筹码,能够压下去。 高见看了一眼自己锈刀仅存的半个刀尖,希望足够吧。 他已经知道了,不同的神韵,消耗锈刀的光亮是不一样的,如果锈刀剩余的力量不够的话,心湖的澄澈就会消失。 如果真的陷入迷宫,又没了澄澈的心境…… 那,那就拉倒吧。 高见只是犹豫了一瞬,然后,心神便沉入了铜钱上‘启运元宝’四个大字的神韵之中。 只一刹那,高见的心神便飘荡了起来。 他感觉自己好像坠入了大海。 风浪刮着他的意识,几乎摧毁了他的神智! ------------ 第十六章 时有雨来(第三更!) 高见的心智像是被卷入了漩涡之中。 漩涡里,不断传来一种古怪的声音,这种声音就像是菜市场上嘈杂的人声,又像是天地间不明意义的杂音,这个声音渐渐增多,扰乱他的心湖。 神韵传达的信息,非常的杂乱。 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枚铜钱。 铜钱在一个又一个的人的手中经过。 “哈哈,美人,亲我一口,就给你买。” “妈妈,我想吃糖人。” “求求你了,求赏一个铜子吧。” “全家就剩这些了,明天我再想想办法。” “赌吧!你就赌吧!都拿去!全都拿去!” 许许多多的对话在脑子里响起,最开始还能听得清具体是什么样子,但很快的,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嘈杂,无比的嘈杂,红尘纷扰,无数的心绪,感觉,思想,情感,尽数涌来! ‘钱’这个东西,承载了太多东西。 高见的心湖好像要被掀起巨大的波涛。 但是,长刀压制着心湖,依然让其平静如镜。 只不过,长刀的锈蚀进度加快了。 显然,在这种压力下,保持心湖澄澈所消耗的‘锋锐’也变多了。 渐渐地,高见似乎要迷失在这无数的声音之中,就算挣扎也无法醒来! 那么多的声音,那么多的欲望,那么多的思念,仿佛一只只触手抓住了他,缠绕在他身上,把他往下拉! 这,就是白平所说的‘迷宫’吗? 高见如此想到。 他依然保持着冷静,不知道这份冷静是长刀给他的,还是他自己就是这么冷静。 走出迷宫,是有章法的,不能乱。 那么……这个迷宫的章法是什么? 高见凝聚心神,开始分析。 首先第一点,自己想要的不是钱的神韵,也不是那些神韵中的欲念,自己真正想要的是‘字’中的神韵。 所以……摈除掉欲念的杂音。 若是普通的修行者,想要做到这点,需要焚香,凝神,焚的香还得是极为珍贵的帮助静心的那种香。 然后,打坐冥想,小心翼翼的审视内心,一个个的剔除掉自己觉得不需要杂念,整个过程极为耗时。 这个过程,就被修行者们称之为‘闭关’。 但高见在身中剧毒,心神飘摇之际,依然做到了这点,并且……速度超快。 他将那些声音一个个的剔除选项。 然后,摆在他面前的……从成千上万种声音,变成了几百种。 而剩下的几百种,全都是‘字’。 高见分得出来,这几百种,全部都是来自‘字’的神韵。 这些‘字’的神韵,也都来源于那枚铜钱,只是来自不同的地方。 有的是工匠铸造钱范的时候留下来的神韵。 有的是复制钱范的人,心有所悟所产生的神韵。 还有的是学徒们学习制作钱范的时候,所灌注的心血。 还有制钱匠人们,磨制铜钱所遗留的手法神韵。 这所有的一切,都留在了这小小的一枚铜钱上。 一枚铜钱,承载的,是国运的一部分,这么多的神韵,都是国运的一小部分体现。 但是,必须找到自己想要的。 钱范的神韵和写字那人的神韵是不一样的。 但是……这就没那么容易分辨了。 如果说之前分别的都有很大差异,那在你自身水平不够的时候,你又该如何分辨这这么多字形的神韵,谁才是最初的那个原作者的呢? 若说是一一比对,那就算你比对出了不同, 所以,这个时候,就需要你的见识。 很显然,高见……没有见识。 他懂个屁的书法,他根本不明白这些字的区别,也找不出这其中的差异,这字到底是某位工匠写的,还是宗师大佬写的,他根本就分不清楚,在他眼里,这些神韵,都很厉害,根本分不清楚谁更厉害。 就像是个小孩子,觉得地球和太阳都很大,却不知道哪个更大。 毕竟,能够雕刻钱范的工匠,一定也是大师级别的人物,高见哪里知道哪个大师比较厉害? 不过这点,高见早就想好了办法,虽然这个办法不一定有用就是了。 “既然是书法,或许有共通之处。”高见将自己先前领悟的‘宁泰县城’这个四个字的神韵,回忆出来参考,对比。 都是字,起码能够帮自己去掉一些不一样的神韵……吧? 不管如何,也只能这么做了,这本来就是赌。 然而,当他这么做的时候,他却在迷宫一样的神韵集群之中,感受到了一股明显的吸引力。 “这是?”高见不明所以,但他觉得……好像赌对了。 他顺着这个吸引力,从杂乱的神韵集群里,准确的找到了一个神韵。 当他看见那个神韵的时候,他就‘领悟’了。 神韵之中传来的信息,清晰的告诉了高见‘为什么’。 为什么呢? 原来,写‘启运元宝’四个字,和写‘宁泰县城’四个字的,是同一个人。 他年轻的时候,写了‘宁泰县城’四个字,等到笔力大成之后,又给启运神朝写下了‘启运元宝’四个字。 当高见以‘宁泰县城’的神韵作为引子的时候,就在‘启运元宝’上面,找到了这种相似之处。 真是运气。 刀尖快要被锈蚀侵满了。 于是,高见毫不犹豫,投身进入‘启运元宝’四个字的神韵之中! —————————— 神都,阳京。 此刻,在阳京之中,正有一场宴会。 诸多朝廷重臣聚在一起,饮酒作乐,开玳筵,荐瑶觞,丝竹骈罗,顿足起舞,柷音高歌,好不欢快。 这是朝廷大宴,是秋祭之后下来的宴席,乃是启运神武至明大孝皇帝亲自主持的大宴。 宴席之上,斗酒赐浴,觥筹交错,但见金华满地,就连天上都有人,许多饮酒之人跨彩云飞,有万顷波光天图画,滟滟银潢贯碧空。 王孙公子,重臣勋贵,聚在此地,亭台阁内,九十里苍松,青山叠翠,观阙嵯峨,缥缈笙歌,疑是蓬莱。 天厨特敕呈上佳肴,金盘玉碗,山腴水豢,凤髓麟羹,更飘来仙音一片。 只见皇帝赐酒,与臣同乐。 唯见户部尚书,得酒不饮,朝西南方向,噀之,帝诏问:“李尚书,何故不饮?” 尚书曰:“臣家乡突有妖灾,臣以酒为雨救之。” 与此同时—— 高见突然看见天上下雨了。 只见天上时雨从北来,犹有酒气。 ------------ 第十七章 贪钱 天上下雨了。 高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好像领悟了什么东西,但只是一瞬,整个铜板的神韵就突然扩大。 扩大到了他读不懂的地步。 他的心湖……根本倒映不出这个东西,他的修为还远远不够,他的心智也难以理解这样的事物。 他只是听见了一句话:“报信有功,这枚铜钱就送你了,你……不一般。” 这一句话之后,天空就落下了雨水。 刹那之间,高见觉得浑身轻松。 得到雨水的浇灌,高见只觉得,身上的剧毒好像消失了,但消耗的体力依然没有补充。 于是他握刀,猛的起身,想要和那柳树决死! 但他站起来才发现…… 眼前,好像变成了地狱。 不过不是那种人间地狱,而是对鬼来说的地狱。 就是那种,鬼在地狱受苦受难那种。 却见之前整条街的各种鬼怪,这一瞬间,都好像是身着火炭,满圈之内红如炭炉。 众多鬼怪,那些小鬼,阴魂,赤发鬼,青面鬼,无头鬼,全都是一副烟熏火燎的样子,眼睛都向外冒着浓烟和烈火,显得非常恐怖。 天上的雨水落了下来,触碰到鬼怪的身上,发出了嘶嘶的响声,就像是被沸油泼了一样,冒着气,打着滚儿,摇头侧足,咂嘴舐唇,站着痛,坐上更痛,倒下更是浑身开烧,痛苦不可名状。 街道上,天空的黑雾中,无数鬼怪皮脱肉焦,益加苦楚,只有跑跳不休,发出恐怖的惨叫声,哀号惨泣,怆地呼天,翻滚在地上,然后缓慢渐毙,哀怨形声,不忍见闻。 胸腹腿脚肌肉易尽,而苦焰难消,又俱倒地,齿脱牙落,唇碎舌烂,啼哼渐绝,诸魂渐次,尽成枯炭。 而除了这些鬼怪之外,还有那棵柳树。 柳树不会说话,但高见看见对方身上冒出了滚滚黑烟。 那些黑烟涌出,布散开来,如珠乱滚,渐滚渐大,黑烟之中,无数的残魂冲天而去,就好像一个装满了魂魄的气球被人扎爆了一样。 这些残魂,应该会投入轮回吧? 却见柳树的精气也随着黑气一并泄掉,先前还耀武扬威,展现恶鬼气魄的柳树飞快的干枯,明明是被水浇着,却变枯了。 柳树枝条上的人头也跟着枯萎,不多一会,整棵大柳树就化作枯木,所有柳条尽断,只剩一根主干。 过了几秒钟,主干咔嚓一声,裂成两半,只有中间的树心依然留存。 “这……这是哪位闯过两关的宗师出手了?”在一旁的白平,被雨水浇了,也觉得精神抖擞,但依然气虚。 毕竟出了一剑‘上楼’,浑身法力精气都打空了。 于是,他走到了高见的身边,看着高见。 很明显,那些事情不是他干的。 那就肯定和高见脱不开关系了。 “不知道,我就是找了一下这玩意儿的神韵。”高见摇了摇头,拿起先前那一枚铜钱。 只是,铜钱变了。 上面的锈迹已经全无,隐隐闪着光芒。 “这……这是法宝?”白平瞪眼:“而且看起来品级还不低,起码也是两境以上的珍品。” “这就是法宝?”高见拿起那铜钱:“之前有个声音告诉我,这玩意儿他送我了,我好像……会用这个东西,刚刚学会的。” 高见拿着铜钱,轻轻一抛,却见铜钱中心的孔洞陡然产生一股吸力,将白平吸了进去。 不过,白平很快就自己跑了出来。 他跑出来之后,有些心惊:“这里面什么鬼东西?里面有贝宝珍珠,黄金丝楠,各色法宝,无数财富,但我刚刚进去摸了一把,就化作了蛇、蝎、螫、虿等百种毒恶物件,要人性命,还好没什么阻挡,我直接跳出来了。” 高见点了点头:“果然如此,这东西……神韵里告诉我,这个叫‘贪钱’,中间这个孔,叫做‘钱眼’,只要祭起,就能将人吸入其中,掉进钱眼。” “若是道心不坚,被其中的财宝迷惑,产生贪欲,就掉进钱眼出不来了,受百毒折磨,内有吸力,和贪欲对应,贪心越大,吸力越大。” “但要是清心寡欲,那自然一眼识破,起不到什么作用。” “还好小道没什么贪欲,不过下次别拿我试宝了!” 高见大笑:“抱歉抱歉,死里逃生,只是心中有奇,想试试而已,再说,这东西我只要倒过来就能把你放出来,没有危险的。” “不过,那个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高见指了指柳树。 柳树的主干裂开,中间露出了树心。 白平走向前去,摸了摸,看了看。 然后他说道:“这应该就是这妖物的树心,是他一身精华所在。” “这妖物是柳树,本是瑞树,有古人曰:展禽之家有柳树,身行惠德,因号柳下惠,人谓之瑞柳,本身能够驱邪,以柳条鞭打,可以驱赶邪鬼。” “这妖物应该就是以自己柳树出身,克制阴鬼,所以取阴鬼的怨念修行,控制无头鬼,所以才修成今日的气候,不过,他死后反倒怨念尽散,这树心成了宝物。” “我看《抱朴子》曾言:杨柳此物,断植之更生,倒之亦生,横之亦生,所谓生之易者,莫若斯木,这树心多半也有这个功效,若是炼制成丹药,应该能回生肉骨,要是炼制成法宝,则能护身避鬼。” 白平侃侃而谈,尽显自己受箓仙师的知识水平,高见听的一愣一愣的,这些他根本没听过,而且他原本的世界也没有这些。 “回生肉骨?”高见看了一眼白平的断臂。 白平则继续说道:“这树妖厉害,全是仰赖小哥才解决,树心就由小哥你拿去吧,恰好你身无长物,也无亲无故,需要些许银钱立足,有了这个,再加上小哥你的本事,还有那枚铜钱,倒是不怕无地立足了。” “好。”高见点了点头,上去三两下,劈开断树,拿走了树心。 然后,他来到白平身边:“这东西分给了我,现在,送你了,你说可以回生肉骨,想来你师门也不缺丹师,拿去炼丹。” “啊?给我,小哥你身无长物……”白平愕然。 “大丈夫何患立足?我在哪里过活不得,只管收下,咱们得走了,柳树一死,鬼打墙消失,其他人可要来了。”高见笑道。 ------------ 第十八章 三关九窍 太阳升起来了。 城市又活了起来,人们再度行动起来。 宁泰县城再度恢复了活力,只是这一次,人们有些疑惑怎么城市里的气氛不对了? 虎拳帮,轻剑堂,三掌郑家,诸多这些本土势力聚在了一起,加起来几十个帮派,足足千把号人。 之所以聚集起来,是因为,他们发现……县令死了。 尸骸倒在县衙里,干枯如柴,不像是昨天才死,倒像是死了很久被风干了。 城隍庙也塌了,城隍的神像都垮掉了。 满城的门神,一夜消失无踪,大家的门口都少了点什么。 这些江湖帮派马上接管了当地的秩序,并且派马,向州城朝廷汇报这件怪事。 此事载于《宁泰县志》,曰:“启运二百四十六年,周溪,漳州人。启运二百三十五年知本县,政教并举,士宜民安,恤孤独,抑豪右,立心正大,为政宽平,士民咸德之,忽暴亡于妖邪,民思之,为祠以纪遗爱。” 又曰:“启运二百四十六年,菜市口瑞柳一夜枯死,士民以为灾,虎拳帮,轻剑堂,三掌郑家动借库银,傩而去灾,御妖邪,后三年,人口急增,人言灾妖已消也,感三家之恩,旌为‘义民’。” 至于昨晚的雨,还有晚上的打斗声,三家都默契的没有提。 妖邪已死,新的县令也会很快上任,他们会如实对新的县太爷汇报三家的功绩的。 而此刻,解决事情的两个人,此刻已经跑远了。 虽然马被打死了,只能靠腿跑就是了。 “你说,咱们要是留下来,是不是就成了大功臣了?说不定会被朝廷发奖彰呢。”白平笑着说道。 “虚名而已,留下来徒增危险,少不得要和当地人做过一场。”高见摇了摇头。 “未必,未必,也可能会被奉为座上宾,受宴款待啊。”白平打趣道。 “你在乎吗?” “不在乎。” “那不就得了。” 两人大笑。 高见快意,只觉胸中锈迹再除一分。 他和白平都不在乎虚名,在宁泰县城得到的奖彰又有什么用呢?他们还真准备在宁泰置办产业不成? 当务之急还是赶紧送白平回山门。 至于别的,其实没什么所谓。 再说,就算有赏银之类的,全部加起来,估计都没有那个树心的十分之一值钱,更不可能比得上高见的那一枚‘贪钱’了。 不谈贪钱这个法宝,这树心可是整个宁泰县城凝聚出来的结晶。 白平的掂量着,轻声说道:“这颗树心是‘破关’了的四境高手,所以树心价值也因此而飞涨。” “破关?四境?这是什么说法?”高见有些好奇。 白平也解释的很清楚。 他说道:“凡世间修行之人,多是以成仙为目标,而成仙,有三关要过。” “人身有三座丹田,上丹田,中丹田,下丹田。” “每修成一座丹田,就算是‘过了一关’,正所谓“意守少腹育元丹,丹炉火炽闯三关”,三丹田为精、气、神之舍,最是神异。” “有诗云: 神关气关与精关,三关一簇都穿过。 溪山鱼鸟恁逍遥,风月林泉共笑傲。 上丹田叫“神关”,在头颅,分成三个窍穴,是百汇,玉枕,泥丸。 中丹田叫“精关”,在胸口,也分三个窍穴,是膻中,大椎,绛宫。 下丹田叫“气关”,在小腹,依然三个窍穴,是尾闾,命门,气海。 一关有三窍穴,所以又叫‘三关九窍’。” “开了一窍,就被称之为‘一境’,像是我,我就开了气海,百汇两个窍穴,就是所谓的‘二境’。” 高见点头,一边走,一边继续听着白平叙说。 三关九窍十二境,再加上其上的‘地仙’,一共十三境,这就是如今的修行体系。 每一境每一关都有其妙用。 若是三关皆过,打通人身,距离成就地仙就不远了。 所以有句俗话叫:“一撞三关透,仙乐频频奏。” 成仙三关,根据功法和个人修行的不同,可以随意择取闯关顺序,各有妙用,于是就演化出千万术法和手段。 比如说,闯过了神关,那就能修成神通,类似御剑术之类的术法,就会变成‘以神御剑’,将心神凝聚在剑上,剑就如同自身手臂一样控制,精准妙毫,哪怕给葡萄剥皮也非难事,而且还会变聪明,头脑聪慧,思考速度倍增。 闯过了气关,那一身法力充沛,术法威力倍增,这时候用类似御剑术的法门,便成了以气御剑,虽然不好控制,但杀力极其恐怖,飞剑动辄纵横数里,粗暴的很。 若是闯过了精关,那身躯便龙精虎猛,耳聪目明,生机气血充沛,寿命延长不说,就是断手断脚,只要及时将残躯接上,也能立刻恢复,不留痕迹,同时心力也会提升,不管是思考还是干活,都久干不累,耐力惊人。 像是很多智者,思虑万千,最后心力耗竭而死,就是因为他们开了神关,却没有开精关,导致心力跟不上脑力,最后思考把自己累死。 不过,像是御剑术类似的法门,单纯靠精关就无法运使了。 按照白平的说法,那柳树,多半开的就是‘气关’。 至于说一棵树哪里来的‘三关九窍’,其实这就是妖物们要修成人形的原因。 人身小天地,天然近道,头圆象天,足方象地,四肢象四季,五脏象五行,人体对应万物秉阴阳之气,肖天地之形,为万物之灵。 妖物们也有关窍,但天生残缺不全,树木有气关,却没有神关和精关,因为他们没有精血和天生的神智。 像是四脚着地的兽类,比如猫妖鹿妖之类的妖物,有精关和气关,而且还很强,但却没有神关,因为他们有气血,并且精气惊人,远胜于人,但没有天生的神智。 因此他们要化成人形,才能继续修行下去。 而像是猴子之类的,便三关具备,和人类似,但不如人。 人偶尔也会有天残地缺的,会少一些关窍,那种人就没有修行资质了。 还有一些天生异种,像是真龙,麒麟一类的,也是天生三关齐备,但数量太少,不像人这么多。 关卡能衍生出许许多多的法门和用处,像是神关和气关都闯过去的话,肉身虽然孱弱了些,但神气皆足,依然用御剑举例,那时候,飞剑不仅威力巨大,而且羚羊挂角,如臂指使,若是能看得见的话,那千里之外取人首级,也不是难事了。 除此之外,窍穴本身也有妙用。 像是白平,他虽然一关都没闯过,但开了气海,百汇,两个窍穴。 气海让他得以以气驭剑,也能施展法术,百汇则是头颅阳脉之会,能让他神清目明,学习和反应速度都得到极大的提升,所以他才能背下这么多奇闻,掌握这么多法术。 至于高见……他一境都没有,一窍未开,全靠十几年的香火气打架,属于比较不好分类的类型。 没有修行法,连窍穴在哪儿都找不到,更别说闯关了。 ------------ 第十九章 修行法 “三关九窍啊。”高见感叹般的发出了声音。 “开窍闯关,越往后越难,只是我也没见过后面的风景,就不能和小哥细说了。”白平如此说道。 “你说,我什么时候能拿到修行法?”高见抬头望天。 随着对这个世界的了解,高见觉得,修行可能是必须要做的。 单纯靠长刀,这里领悟一点,那里领悟一点的野路子,肯定是走不长远的。 白平则继续邀请:“小哥你现在虽然没有修行法,但已经靠刀法和以身合城的香火之气,有了比一窍还强的实力了,说实话就缺个引路人,你开窍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小道多嘴再问一句,要不要加入真静道宫,与我做个师弟?” “那还是算了,出家吃斋,清心寡欲不适合我,你看我这性子,肯定少不了惹是生非。”高见笑笑。 真静道宫很好,但高见清楚的知道,这东西不仅不适合自己,而且还会把锈刀也废了。 高见现在已经断定,自己胸口的锈刀肯定是宝物,自己如果想站稳脚跟,就要好好使用这东西。 尽管很多次,他其实都没有太在意锈刀带来的结果,因为那个时候他意气一起,其他的都懒得管了,但不可否认的是,锈刀的确在其中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像真静道宫要求的那些,不适合高见。 白平很多时候都敢于站出来,但大部分时间里,白平其实都更愿意低头认个错,把事情揭过去,哪怕他自己占理,或者他更强。 他不愿意和人争执,也不想浪费时间在那上面。 换个说法,白平愿意为别人出头,却不愿意为自己出头,还要避免‘嗔念’出现,否则会影响修行。 高见可忍不了,所以他分析之后觉得,真静道宫的情况,应该不适合自己,也不适合锈刀。 他得另外去地方寻觅出路。 还好有点本事傍身,不至于找不到路。 两人继续闲聊着,沿着路边走。 却见路边清波荡漾,芦花飘扬,衬着远山耸翠,古木撑青,乡村中炊烟直上,一行行白鸥秋雁掠水而过,溅起微澜。 远处有禾麦,黍稷,绿油油,沿着河边一路延伸,足有十数里。 十里禾麦栖野鸡,一溪流水泛秋红。 润滋菜甲盼秋来,料得秋来定丰收。 虽然这个世界没有自然的风雨雷电,但是有朝廷控制基本的下雨时令,在朝廷力量足够强大的情况下,风调雨顺简直太正常了。 也因此,这世上,在秩序正常的地方,尽管地主和各类徭役依然普遍存在,可真正饿死的人并不算多,大部分人也都有两手早就已经说不清楚什么地方而来的练法,作为自己的家传本事。 但是,系统而完善的功法,以及能够与修行法的完美适配的法术,武艺,神通,这些依然只掌握在大势力手里。 这些大势力,包括了朝廷,世家,大宗门,大帮派。 从作为根基的修行法,能够指导人打通关窍,获得神异和基础属性,高见称之为‘基数’。 再到合理使用这些神异的武艺,法术,乃至于炼丹,炼器之类的手艺,高见称之为‘系数’。 二者结合,就能衡量一个修行者的水平高低。 白平之前拿自己举过例。 他的修行法叫《三元八会混洞太无元高上章》,是真静道宫的‘三洞法’的其中一洞,根据白平的介绍,高见了解到,他的开窍是有路数和技巧的。 三关九窍,入门弟子先在师门的丹药辅助之下,先开‘气海’,蕴养法力,这法力是施展法术所必须要消耗的根本。 然后,在法术的帮助下,他们可以汇聚灵气,加速聚气的过程。 有了师门长辈提前炼制的丹药和法术的帮助,他们一般都能在三年之内打开第一窍。 第二个窍穴一般是选择百汇。 百汇是神关的三窍,和气海并不一致,如果莽夫来搞,说不定就沿着‘气海’‘尾闾’‘命门’三个窍穴,一路试图闯过‘气关’。 可这样太难了。 真静道宫的修行法,经过研究,发现,先借助气海之威,打开百汇,利用百汇带来的神思速度,提升气海法力的运行效率,再去打开‘命门’。 命门这个窍穴,为元气之根本,生命之门户,打开命门,可以显著延长寿命,提升生机和气的活性,但是涉及经络较多,比较复杂,如果没有百汇的帮助,想打开这里非常困难。 如果头铁直接来开命门,所花费的时绝对没有开了百汇来的快。 所以,有了百汇的帮助,开命门便容易了许多。 然后有了寿命和神思的提升,身体年轻的时间大大延长,就可以慢慢水磨工夫,把尾闾也打开,最终一鼓作气,三窍合一,闯过气关,来到四境。 如果没有修行法指导,也没有师门长辈,开始的气海没有丹药辅助,要苦耗许多年。 再之后,也不知道先开百汇,头铁莽命门,就算天资卓越,莽开了,那时候你多半也五六十岁,身体年轻的时间过去了。 毕竟,命门可以延长寿命,却不能让你重返青春,你二十岁开命门能活到三百岁,要到两百岁才会衰老。 可你六十岁才开命门,你还是活三百岁,但却是以六十岁的状态活过去的,身体不复年轻了,这个状态,再开尾闾就很麻烦,说不定就过不去了,只能坐等寿终。 这中间的门门道道,全都是前辈们拿命趟过去的。 修行如行走在危机四伏的旷野之中,步步危机,而修行法,就是前辈们用命摸索出来的安全路径。 散修不如有传承的大派修士,就是这个原因。 更别说和修为配套的法术和武艺了,比如白平的那些符咒,别处可是学不到的。 开了什么窍穴,这个窍穴适合什么样的法术,匹配什么样的武艺,比如白平开了气海和百汇,所以他就修行了驭剑术,以气驭剑,再加上他学习画符和一些基本的法诀,都是需要用到法力和神思的技巧。 这都是师门长辈给他定制的。 高见想要踏上修行路,这么一套系统的东西是必须的,靠自己摸索,那成本太高了。 那在哪儿找呢? 高见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 天空之上,突然有一只黄雀朝着他们飞了过来。 ------------ 第二十章 折纸神通 一只黄雀非常突兀的朝着高见和白平飞来。 之所以说突兀,是因为那只黄雀根本就是一路上直奔高见,一点弯都不转,直愣愣的朝着高见落下。 高见立刻拔刀。 但白平却说道:“那上面有朝廷的金印,是折纸神通,应该没有恶意。” “神通?和法术有什么区别?” 白平则说道:“区别可大了,闯过了‘神关’,能修成‘神意’,是谓之‘神通’,神通,一是神,和心神有关,二是通,多半都是以心神通于事物之中,和法术不是一个门路,我们所练道歌,那些字画,其中的‘神韵’,也是要闯过神关才能写出来,也算神通的一种。” “你看这折纸神通,就是以心神折纸,折出来的纸鸟也好,纸人也好,都活灵活现,能够行动,甚至战斗,非常玄妙。” “换句话说,这纸鸟是破开了神关的高手所制成的东西,但怎么会来找你?”白平有些不理解。 “宁泰县城的事情吧。”高见随口说道,然后伸手,接住了那只黄雀。 仔细一看,这黄雀果然是纸折的,但折的极为细致,惟妙惟肖,自然可爱,如果不拿在手里把玩,决计是看不出这是纸折的。 黄雀在高见的手中啾啾鸣叫两声,然后自动解体,变成了一张信纸。 信纸上写着简短的话语: “妖邪篡逆县令,擅改大诰,僭拟罪名,所行所为污蔑朝廷,令百姓遭罚,错怪朝廷,罪无可赦,本应协力征剿,以安国土,然则当地驻官失察,致使延误,险酿大祸。” “然则幸而有忠,解县民倒悬之危,除县之害,扞乡之患,任侠之雄也,古言道:‘野无遗贤,万邦咸宁’,为使贤能不遗乡野,宝不蒙尘,特遣信一封,持此信往沧州都城,可任官职。” 就这么短短一句话,后面盖了一个官印。 官印阴刻九叠篆,上书四个大字:“行尚书印”。 “道长,尚书……是个什么档次的官儿?”高见问道。 “尚书……?在真静道宫大概属于三洞洞主那个档次吧,起码也得是两关之后八境大能,距离成仙也没差多远了,要说权力……也算是启运神朝上层了,这种人怎么会……”白平不太理解。 “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字很眼熟,有点像铜钱上的笔记,尤其是这个‘宝’字,笔锋几乎一模一样。”高见指着笔迹,和铜钱上的笔迹进行对比。 “也就是说……哈哈,恭喜,恭喜。”白平拍了拍高见的肩膀:“小哥,你不想出家,这下有出路了。” “出路啊,启运神朝行事怎么样?我怕我进去惹祸啊。”高见有些自知之明,所以提前问了一句。 白平笑道:“放心吧,不敢说神朝上下都清白如玉,但大部分地方应该都还挺好的,不谈别的,你就看周围这十里禾苗,你觉得如何?” “官府理不理政事,看天候风雨就能看出来了,不过我也是山上人,和山下还有隔阂,这些都是书上看来的,具体怎么样,还得小哥你自己进去看看。” 高见环顾四周。 十里禾苗已经开始结穗,今年一定是个丰收。 确实,就从这里的风调雨顺,就能让高见信一次。 而且在这个牛鬼蛇神的地方,应该也需要神朝一直护持万民,不然就以这个妖鬼浓度,普通人怕是会活的很艰难。 “神朝的修行法如何?”高见问道。 “这么说吧,神朝的国库里,有真静道宫的三洞法。”白平说道。 高见沉思。 显然,作为一个对基层实际掌控力非常强,看起来国力正当鼎盛的朝廷来说,收集天下功法显然是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 而且……真静道宫似乎还很支持这件事,也就是说,自己可以在神朝的国库里找到非常适合自己的修行法。 再说,还是一位尚书,亲自邀请自己过去,很显然,启运神朝已经知道了在宁泰县城发生了什么,但他们似乎没有声张这件事,毕竟如果想要声张的话,现在就应该赶紧让自己回宁泰县城。 高见猜测,这肯定是因为这里面或许还有什么利益牵扯,而这位尚书不希望自己搅和进去,所以希望自己去沧州。 但也说不通啊…… 高见有些头疼。 平心而论,他其实是想去的,但是又担忧会有些事情,说不定就会涉及到什么阴谋,一位尚书亲自点名,中间没点谋算和蹊跷,高见是不信的。 似乎是看见了高见的纠结模样,白平突然说道:“小哥,想去吗?” “想去。”高见没有隐瞒。 “怕?”白平再问。 “怕。”高见点头。 “这不像你啊,面对上千无头鬼你都不怕的。”白平有些讶异。 听闻此话,高见突然愣了一下。 来到这个世界,其实也才不到十天时间。 从知晓山神邪鬼,知道这个世界没有自然风雨的情况,再到真正直面邪鬼。 人有时候,好像是拥有的越多,就越怕。 高见突然摇头,给了自己一巴掌:“前些天我还在和自己说,人要解决的是困难,而不是解决自己,结果今天就忘了!” “既然想去,那便去,有什么问题,去了再说,哪有没去就东想西想,把自己吓倒了的?” “去!”高见一拍胸口,当即下了决断! 上千无头鬼要自己性命都都不怕,只是和尚书扯上了关系,就缩成这样,像什么样子?! 好男儿要有胆魄,畏畏缩缩像什么样子! 心中疑虑顿破,豪气已生,将思虑抛之脑后,只想赶快送白平回山门,然后去沧州,正式踏入修行路。 白平也看出来了,于是点头:“那我们快些走,到了下个县城,我们就可以骑马赶路,不多时就能回山门了。” “好!”高见回答。 二人于是加快步伐,穿过河流,走过十里禾麦,朝着下一个县城走去。 举远高飞从此去,青山低头为探看。 一路秋光正好,正是扶摇意气,不藉仙人仙杖,亦登仙山! —————————— (感谢肥肥的盟主!今天有第三更。) (怎么本章说这么少,不会没人看吧?) (新书期,大家点点追读,帮忙推推书啊,新书期追读很重要的!) ------------ 第二十一章 告别 (第三更) 时光飞速,已是一月有余。 送白平回山门的路上,没有那么多的波折,他们很快赶路到了阳春县城,买了一匹良马,跑过去。 这个世界的马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据说一日可行四百里,日夜兼程八百里。 高见当时听见都惊了,这马只需要两千多钱而已,也就普通人半年或者一年的收入就能买得起。 倒是养马成本有点高,需要掺杂灵草和一些精粮,一年下来就算不怎么跑,也得一两千钱,不算便宜。 据说这只是普通的马,还有更高档的妖兽混种,一日千里不在话下。 随后,两人共承一匹,马不停蹄,一路赶回山门。 而他们赶回真静道宫的山门,这一个月的时间居然奔行了一万五千里之遥! 每天都要赶几百里的路。 哪怕一路上喂了很多灵草和药材,喂了普通人都吃不起的上等灵米,甚至在野外的时候,高见还想办法还掏了几个妖鸟蛋给他加餐,依然把马都累瘦了。 这匹马到了山门的时候,看着就像是蒙着一层马皮的骷髅一样,有点吓人。 怎么说呢,高见总觉得这匹马看自己的眼神都有点幽怨。 但高见也只能摊手。 他也没辙,实际上,他也瘦了很多,黑了不少,这样赶路,马受不了,人更受不了,高见感觉自己都快死了。 白平的钱都给马花光了,后面高见和他吃饭都只能靠打猎摘果。 但是,这种情况下,白平依然白白嫩嫩,一点变化都没有,据说这他功法的养生效果,让高见羡慕不已。 修行法啊,修行法。 不过,这一番苦楚下来,总算是……到了。 这一路上,白平也和高见说了许多这世上的知识。 比如说,启运神朝一共十州,人口不计其数。 还有修行到三关九窍,各个窍穴的效果。 又比如许许多多的风土人情,修行常识,各种妖邪的辨别手段之类的。 高见对此如饥似渴,记在心中。 而且,或许是巧合,也可能是尚书知道这事儿,真静道宫的山门,就在沧州,距离沧州都城大概两千里左右。 两千里,其实根本就不算远,骑马也就几天时间的路程而已。 “呼,到了。”伴随着白平这句话,高见放松下来。 脚下的马好像也听懂了,直接垮了下来,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愿意动弹。 高见环顾四周。 周围是一片青山,而他们所处的地方,似乎并无什么神异。 但白平带着个高见,强行牵着马,来到山脚下,掐了个法诀。 只一瞬间,拨云见日! 原本平平无奇的一座山,原来只是障眼法。 掐诀之后,四周的障眼法消散。 楼阁玲珑五云起,山在虚无缥缈间。 可以看见,在天空之上,漂浮着许多的浮空岛,就好像一座座‘灵峰’。 这些灵峰各自悬在自己的空中,慢慢的运行着,根据固定规律的运转,隐隐透露出‘阵势’来。 高见不知道阵势应该是什么样子,但他就是这么觉得。 除了这些之外,有许许多多的悬空的符咒,一重接着一重,可以看见有许多飞行法宝在天上,有的是鸟儿,有的是楼船,有的是葫芦,有的是长剑。 当然,更多人是掐了轻身诀,飘摇而上,乘风而行,不过高见也看得出来,这种应该是买不起代步法宝的人。 仙山楼阁,玉阙瑶池。 青冥紫气,彩错疑画。 氤氲绿波,仙禽缥缈 丹照白霞,树生奇彩。 银阙空碧,辉映灵光。 看着眼前的一切,白平笑道:“小哥,这就是山门了,这一路多亏有你,否则我怕是不死在山神那里,也要栽在宁泰县城里面,多谢救命之恩。” “哪里,道长不仅救了我几次,还告诉了我许多知识,高见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才好。”高见马上摇头。 “好了,我们就不纠结这些事情了,小哥,你我意气相投,这次也非永别,感伤什么?日后相见,再叙情谊。” “好!一言为定!”高见伸手,握住白平剩下的那只手。 “一言为定,对了,虽然不能让你上山门,不过你在此等候一二,我有东西送你。”白平说道。 “什么?”高见疑惑。 “不是什么贵重的,就是一些路上用的盘缠,你现在身无分文,如何行路?你且等候一二。”白平说完,掐诀飞天。 此处似乎有某种清风在始终环绕,只要有轻身诀,那便能飞上天空的浮空岛。 可惜高见不通法术,自然是上不去的。 他在下面等了一会。 大概过去了一个时辰,白平就再度落了下来。 手里拿着一个包裹。 “此处有十金,值十万钱,还有一封信,信里有地图和地址,你可先去此处买些路上需要的东西,这里是山上人的交易之所,能买到许多山下买不到的东西。” “此外,我去藏经阁问了,里面的书妖也不知道你的刀是什么情况,这个我怕是帮不了你了,但他们说,海外有无肠国,其国人无肠,食物吃下去在腹中并不停留。有靖人国,国人身长不满一尺,儿童只得四寸。有两面国,国人都长着两张脸。” “这些奇异族类都有存在,胸口长刀也不算什么稀奇,或许以后就知道了,不必记挂在心上。” 白平将东西递给高见。 “多谢。”高见也不推辞,只是沉沉的点了一下头。 白平放开那匹瘦马的缰绳,一拍马屁股:“去,此处洞天福地,灵草满山,吃个肚圆,我带你上山,你有仙缘了!” 马儿也不知道听没听懂,只是被拍之后,飞奔而出,朝着山野里去了。 然后,白平用单手行礼:“小哥保重,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高见回礼。 两人分别,高见头也不回,转身离去。 身后清风卷起,落叶纷飞,为友送行。 但见遥山叠翠,远水澄清,捎云蔽景,蓄雾藏烟,诸灵峰隐于云雾内,不见了踪影。 既是萍水相逢,难免别离,只希望日后再见之时,已是另一番气象! (感谢炼狱233的盟主!) ------------ 第二十二章 尽有斋 离开真静道宫,高见再度回到凡尘俗世。 行走在路上,高见真正的,自己独自一个人在这世上穿行了。 不过,有了之前一个多月的赶路历程,再加上路上白平所说的各种知识,已经让他对这个世界有了足够的理解,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了。 不过,现在他准备按照白平说的,先去看看他说的那家‘山上人’用的店铺。 “尽有斋,这名字倒是起的挺大的。”高见看着地图上面的路线和名号,如此想到。 他现在兜里有十金,换成铜钱的话,足足有十万钱,不算少了,据说买一匹日行千里的灵马,也不过十金就够了。 当然,也有那些价值万金的,只是那种就不用想了,不是现在的高见能够接触到的档次。 而且,让高见最震惊的是,这钱,在修行者之中也能用,甚至能拿来换天材地宝,换各种法宝,甚至是请各种高手来给自己帮忙,譬如聘请武师,或者让有能耐的道士给自己做法之类的。 这点,最开始让高见无比惊异。 不过是凡俗金银,就连普通人挣钱,挣的也是这些铜钱,而这些铜钱……居然能拿来换修行者的物资……这合理吗? 这两者之间,不应该是有一道巨大鸿沟的吗?凡间金钱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存在意义吗? 不过,后来解释之后,高见才知道。 在修行者之中,以物易物自然可以,也是普遍存在的交易方式。 但是,铜钱,银钱和金钱,全都是启运神朝发行的货币,不是寻常金银。 就好像高见手里的铜钱一样,上面的字都非同凡响,并且还携带的有‘气运’。 这气运,实际上是启运神朝的国运和财运所在,有启运神朝的国运作保,自然他们发行的货币也有价值。 货币本身也有防伪机制,钱范也好,材质也好,都是机密中的机密。 启运神朝以自己为担保,保证这些钱币有足够的价值,能够在启运神朝内买到各种各样的东西,再加上,神朝确实威慑力足够,金钱这种一般等价物又特别方便,所以,哪怕是山上人,久而久之,也都开始用钱,而非以物易物了。 整个经济体系,俨然是以启运神朝的经济运转为中心发展,各个市场和势力之间的交换因此而变得方便起来,神朝也因此愈发昌盛,算是互惠互利吧。 而且,高见还听说了,因为这种原因,所以还产生了‘币值’一说,神朝的钱币价值并不是固定的。 国运昌盛了,钱币就值钱一点,能换的东西就多一点。 国运衰落了,钱币就贬值一些,能换的东西就少一些。 如果国灭了,自然也就全部变成废铁了,毕竟对修行者来说,金银和铜铁一样,都只不过是普通的锻造材料,只是稀有度略高而已,其实没有任何太多的价值。 金钱的价值,都凝聚在启运神朝本身的国运之上。 而且,高见还得知,除了神朝之外,其实还有别的国度。 海外有国,西域有国,南疆北荒甚至是东海,都有会铸币的势力与国度存在,还因此而诞生了汇率系统,听说有些钱庄的修行者,专修此道,以此牟利,为自己修行路谋取资粮。 只能说……还挺厉害的。 不过也是,看白平就知道了,开了百汇穴后,神思敏捷,学习速度也会增加许多,自然不会有那么多蠢人。 白平也不蠢,只是有些善良纯粹,加上脾气好而已。 分析判断了一下局势,高见走在路上,心中盘算着自己现在到底有多少东西。 他没什么产业,所有东西都背在身上,还是很好算的。 如今,高见身上傍身的手段,一是香火金身,这是死去的城隍的遗物,从柳树那里抢的,对神道修士来说有许多妙用,但对高见来说就是提升身体素质,抵御鬼物,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二是两套刀法,一是舍身刀法,二是自己修改过的刀法,已经不再舍身,但也不知道起什么名字,就暂时叫‘不舍刀法’好了,不过刀法没有配套的修行法 三则是那个法宝‘贪钱’,使用这个东西,需要消耗‘气’,而没有修行的话,要么使用香火气,要么使用人体自带的精气。 香火气用了就没了,自然是不能拿来催动法宝的,精气只要吃饭睡觉休息就能恢复,但如果用精气使用法宝,最多两次就会力竭,刀都拿不起来。 这一切的一切,想要解决,都需要一个完整的,成体系的修行法。 嗯,先去买点旅行的必需品,然后就跋涉两千里,去沧州都城报道吧。 高见预定好了行程,然后加快了步伐。 旅行的必需品,就买个坐骑吧。 以他现在的脚力,运使香火金身的情况下,一天能跑二百里左右,不过这需要强行军,也不持久,还很累人。 有坐骑就好很多了,坐骑一天跑二百里也不算什么,基本上可以算是一半时间在散步,比较轻松。 尽有斋并不远,距离真静道宫的山门,大概有一百多里,高见一路小跑,也就一个白天也就跑到了。 等他到的时候,已经是落日时分,马上就要入夜了。 不过据说这里是通宵营业,随时随地都开门迎客。 靠近尽有斋,高见环顾四周。 这里选址不错,旁边有一条大江,唤作‘白山江’,江中水族也是一股不小的势力。 沧州多水,之所以叫做‘沧’,就是因为此处水系很多,大江就有四条,水网密布,水运极其发达,种田也很好,算得上是富硕之地。 不远处有一座启运神朝的县城,叫‘江信县城’,算是沧州都城的陪都,是一个大县,足有几百万人口,而且这里距离沧州都城也不远,也就一千多里,对修行者来说不算什么。 尽有斋选在这里,夹在其中,显然是两边生意都想做。 高见逐渐走近,看见了野外之中,一个占地相当广袤的庄园矗在这里。 走到门口,可以看见门上有一副对联 上联:应有不应有。 下联:尽有斋尽有。 横批:应有尽有! ------------ 第二十三章 奇异世界 尽有斋哪怕到了这个时候,周围的客人也不见少,不过大多是人形,但高见发现,偶尔其中一两个似乎是化形不得要领,总是会留点尾巴或者耳朵在外面,教人知道他们其实不是人。 很显然,虽然大家都喜欢化形成人,但尽有斋的客人显然是两边都有的。 但高见没怎么在意那些,他现在看着这座庄园大门上的对联,忍不住惊叹了一下。 “名字就已经够大的了,这对联可真是……”他自言自语道。 然而,这句话刚刚说完,却见门内,走来一位绿衣童子。 童子鼻直口正,一双元宝耳齐眉,滴溜溜一双眼,笑眯眯的走到高见面前,作了个揖:“客官可别觉得口气大,凡是来过尽有斋的客人,没有说我们徒有虚名的,尽可进来走两圈,瞧个新鲜,反正也不要钱,权当消食。” “也好。”高见点了点头,往里走去。 童子见状,马上在前引路:“客官是对什么有兴趣?” 高见没有说自己想买什么,而是答道:“我听你所言,所以就进来随便看看。” 那童子也不嫌弃,依然笑眯眯说道:“如此甚好,那客官不妨随我脚步,走一圈外边儿。” 高见点头。 于是,童子在前方引路。 没走两步,高见就看见了一棵大树,大树上攀附了许许多多的蝉,起码上千,不过这些蝉却不叫,而是老老实实的趴在树枝上。 “客官,此物名叫蕃珍树,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春秋结一次果,果实如醴露,三桠五叶能滋灵草,养灵虫,地产奇珍在其周围,都能更加繁茂。” 高见看见这棵大树,其上絪缊杂错,荫碧条纳曜,吸霞而发荣,枝叶都好像玉制,那些蝉都以树汁为食,所以也显得碧绿透明。 “你就在上面?”高见问道。 绿衣童子马上作揖:“客官好眼力。” 他话音未落,却见其中一枚绿蝉从树上下来,落到地上,摇身一变,变作一个绿衣童子,迎接另一个客人去了。 仔细一看,四周所有客人进门的时候,都会有绿衣童子童女相伴,想来全都是这树上的绿蝉了。 “客官移步,咱们继续往里走,说不定就遇见什么想买的了呢?就算没有,看看新奇的物件也是好的,还能与三五好友当个谈资。”童子邀请高见继续往里走。 高见点头,不做停留,继续往前走去。 再往前去,看见外面挂着一副山水画,画中神韵极浓,几乎满溢而出,显然,这是法宝。 于是高见驻足停留了一下。 见高见停留,童子马上介绍道:“此物乃是山高水远图,是一位两关大宗师倾力所画。” “正所谓,竖画三尺,实当千仞之高;横墨九寸,实体百里之迥,此物祭起之后,人身即在此处,亦不在此处,尽管看起来人还站在原地,但是实则两边已隔了百里之远,寻常法术都会因为触及范围不够而落空,碰也碰不到。” “不过其中神韵危险无比,客官切莫参悟,已经有好几个人觉得自己天赋异禀,直接当面参悟,神魂犹如落入九天,困于画中,还得请高手把他们捞出来,耗资不菲不说,这些人此后还患上了恐高的症状,飞都飞不得了。” 高见点了点头:“放心吧,我还没那么蠢。” 他已经知道神韵这玩意儿其实是很危险的了,不要随随便便参悟。 若是类似道歌之类的功法,学学还行,但什么杂七杂八的神韵都参悟,那会把自己弄死的,而且危险不说,效果其实也不一定好。 比如说,大能者炼制法宝留下来的神韵,战斗留下来的神韵,不仅危险,就算你克服了危险,领悟了神韵,其实……也就那样。 比如说高见曾经去参悟了‘宁泰县城’四个字,哪怕规避了危险,得到的其实也只是一次观看宁泰县城内部的机会而已。 至于香火气,那是他从柳树身上抢的,和神韵没关系。 而且,就算是功法,也并非绝对安全,很多大能者传下功法,其实不是为了留下传承,而是为了撒网钓鱼,你随着他的功法修行,等你修成了气候,他就来把你吃了,因为你的修行法,其实不是修成仙,而是把自己炼成一枚大药,专供别人吃的。 行走在外,没有来头的神韵,还是注意点好。 高见此刻锈刀的刀尖还是锐利的,他准备把这些都留给之后的修行法,这些路边的神韵他是不准备碰了,小心驶得万年船。 他继续顺着绿衣童子的介绍往下看去。 绿衣童子也不嫌烦,一路上都殷勤的介绍着各种各样的宝物。 “此符由真静道宫的一关真人所制,外珍五耀,内守九精,能压伏邪气,制百鬼。” “这是北方荒中枣林所产的干枣,那枣林枝条都有一里余长,子熟赤如朱,干之不缩,气味甘润,殊于常枣,食之可以安躯,益气力。” “这是灵树若木的种子,在灰野山,有赤树青叶,名曰若木,其碧叶玉津,果实食之灵智,种子种下后,好生照顾,只需四千年就能成材,往后十年一结果,在宗门之中可是一笔极好的投资。” 高见看出来了,这人介绍的东西,确实是没有准备让自己买。 这些应该都是这处尽有斋放在展示柜里吹牛的,用来展示自己实力的。 而真正要拿出来卖的东西,对方根本就没有给自己看…… 这倒是会做生意,不推销,只是展示自己有多厉害,如果客人有想买的心思,见识了这些东西,对尽有斋的货物水平就不会低估了,自然就更容易在尽有斋消费。 不过高见本身就是准备在这里买的,此刻只是在这里长长见识。 尽有斋占地面积极大,起码得有上千亩,高见走了大概半个时辰,听绿衣小童吹了半个时辰,嘴巴都没停过。 怪不得用蝉来当导购,蝉这玩意儿本来一叫就是一天,说再多也不觉得烦。 不过,就在这时,高见停下了脚步。 他看见了卖坐骑的地方。 “客官要买坐骑?那进来看看吧!”童子马上殷勤引进。 (过几天恢复4K字一章,2K我写着也别扭) ------------ 第二十四章 马牛 高见来尽有斋,就是为了买坐骑的。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旅行,高见已经深刻理解了坐骑或者载具对于旅行的重要性。 靠腿跑那是真受罪啊。 此刻听那只蝉吹了半个时辰,高见涨了见识,自然也要开始做正事了。 而那只蝉也不嫌烦,毕竟蝉这东西叽叽喳喳一天也兴致盎然,看见高见有想买的心思,他马上又转过去开始给高见介绍灵马。 “客官,尽有斋的坐骑,最次也是灵马,都是精挑细选,喂养灵草,从小以马术操练,不知您想要哪种?” “不急挑选,不妨多看两匹。” “您看这匹黄山,前看如鸡昂,后看如蹲虎,立如狮子,日食三十斗,能日行八百里,只是脾气略微暴躁,只要六金。” “再看这匹雪练,性情温顺,行止循良,骤走不晃,毛鬣轻润,能日行六百里,乘坐其上,几乎没有摇动,哪怕在马背上睡觉也不会醒,八金即可。” “这匹赤军,头如渴鸟,腹下有逆毛,眼红而有光,如穴中看火,能日行千里,有一丝水族血脉,行走水上而不坠,只需十八金。” “这一匹就厉害了,名叫走龙,毫毛朱鬛,眼中紫缕贯瞳,头高如龙颅,汗赤如血,日行两千里,能腾云,能喷火,是匹不可多得的战马,如今五百金即可。” 绿衣童子一口一个‘只需’,‘即可’,但仔细想想,一个平民家庭,全家一年也就两三千钱的入账,也就是全家人一年所有花销,零点三金,而且还能攒点,已经是不穷的人家了。 而一匹灵马,少说也要全家人不吃不喝攒二三十年才买得起,那匹赤军更是要一家人辛苦干六十年不吃不喝才买得起。 至于走龙,高见看都没看,玩意儿肯定不是自己现在能买的。 这还只是买而已,都不谈养了,这些灵马,养的价格可不便宜啊,多养几年,都够买一匹的了。 高见的视线在那匹雪练上看了又看。 说实话,他对速度要求其实不是很高,日行六百里已经很不错了, 其实除了灵马以外,还有不少别的坐骑,比如鸟,鹿,又或者其他异兽,高见根本认不出什么,只是有点像是狮子,但有翅膀。 这些东西,打眼一看,没有低于三位数的。 自己这十金,在外面的确是一笔巨款,但如果拿到尽有斋这种地方,怕是把白平掏空了也买不起这里多少东西。 这地方,名字真不是白起的。 真是应有尽有啊。 而且看外面,这里似乎也不是总部,而是一家分店。 一家分店都有这个水平,不敢想本店是什么档次。 高见一路浏览灵马,这里摆着的灵马就有数十匹,高见仔细挑选之后,最后选择了……最开始推荐的雪练。 该说不说的,舒适度就是比速度要强啊,坐骑这玩意儿主要就是要舒服啊。 就在高见选好了马,准备付钱的时候,却听见了旁边传来了一声巨响。 轰隆一声,就像是要拆家一样。 高见连忙朝着那边看去。 却看见,一头牛头上绑了一根稻草,被拴住了鼻环,使劲儿牵拉想要拖进尽有斋,除了牵拉鼻环,还拽它的角,又推它的屁股,怎么也拽不起来。 老牛被扯的疼了,鼻环几乎将鼻子撕裂,也不从,使劲儿翻腾,刚刚突然一发力,撞到了旁边的墙上,这才发出了轰隆一声。 可以看见有别的绿衣童子,一溜小跑,跑到那牵牛的人身边,拱手说道:“客官客官,手轻些,手轻些,这是别人的货。” “别人的货?你们这里还能寄卖?”高见看了一眼自己旁边这个小童。 他马上回答道:“确实可以,虽然是尽有斋,但偶有缺漏也是正常,于是我们老板便开辟了草市,只要拿来这里,插上草标,都可在此售卖,不过尽有斋负责维护,还要出位置,有了争执还要调解,所以要抽一些流水而已。” 高见轻轻点头,这应该就是所谓的‘路边摊’了,在这里买卖,尽有斋不管,只负责抽水,打眼了就是自己的错。 那这里是闹什么? 高见继续看,却看见那个买家被尽有斋劝说之后,有些气急,走到一个老人面前,伸手说道:“你这牛你自己拿回去吧,我不买了!把钱还我!” 那老人衣着破旧,看起来不怎么富裕,嘴唇嚅动两下,连忙跪下,给那人磕了一个头,说道:“老爷,你让我再试试!” 然后他走过去,先拿袖子把牛鼻子上的血擦干净,然后抱住这头老牛,哭道:“牛啊,牛啊,你救救妮儿吧……” 他哭的悲惨极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并没什么形象可言。 老牛也跟着一起哭,牛眼中涌出眼泪,发出低沉的,持续不断的呜呜声。 哭了一会,牛突然站了起来,自己咬住了鼻环前的绳子,走了一节,又退了回来,前肢跪地,向着老人的方向又跪了一遍,斗大的眼泪一直往下掉。 然后咬着绳子,主动走到了先前的买家那里,拱头,希望对方牵住绳子。 那买家皱眉,先前他看见这头牛半跪在地上,眼泪冒着热气哒吧嗒吧往下掉的样子,像是也不忍心,只是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我不买了,买头牛,搞的我和坏人一样,你还是找别人给你买吧。” 然后,他要走了买牛的钱。 高见看见了,一共三金。 对眼前这个老人来说,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这头老牛,看刚刚的力气,也不是普通的牛,不过就算有异常,也就这样,远远没有到达化妖的地步,只是有了些灵性而已。 而闹了这么一出,周围的人也就都差不多散了,只剩下那头老牛和那个老人,站在原地,似乎有些无助。 高见皱了皱眉,不过思考了一下,他还是走了过去。 他在思考,这到底算不算‘意气’呢?能不能磨刀呢?科研一把。 这么想着,高见走了过去,问道:“老人家,这是怎么回事?” ------------ 第二十五章 晚上生意 其高见虽然觉得这老牛和老人很可怜,不过老牛能值三金,这可不是一笔小钱,说明这老农其实没有看起来这么穷。 能值三金的牛,平时干活又该多出多少产值?反正肯定比普通牛要猛多了。 从这个角度来看,老农其实根本不能算穷人,反而是属于凡人里生活比较好的那种了。 因此,其实在一开始,他并不准备帮忙。 毕竟他不是白平那样的人。 不过仔细想想,如果这个时候出手的话,能磨刀吗? 这也算见义勇为吧? 高见这么想着,于是站了出来,走到了老农和老牛面前。 “你这牛,我买了。”高见如此说道。 “多谢大爷!”那老农连忙跪下,涕泪横流。 高见把人扶起来,问道:“怎么回事?我看你舍不得,有什么事情非得卖了?” 老人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哭哭啼啼了起来:“乡下人也知道,再穷不卖看门狗,再富不宰耕田牛,只是……没办法啊。” 原本他都绝望了,以为闹了这些事情,牛是卖不出去了。 要是牛卖不出去,妮儿就赎不出来了。 还好……还好。 只是,苦了这头老牛。 这原本是他爹养的牛,小时候爹要干农活,他就负责放牛,每天都骑在它背上放它吃草。 这一放,就是一辈子。 他还记得,山坡上,年幼的他叼着一根偷摘来的麦苗,嚼杆子,嘬里面的汁液,他吃杆,把穗给牛吃。 一人一牛,偷偷摸摸的在山上逛着。 逛着逛着,放牛娃就长大了。 他变成了握着犁耙,驱使牛犁地的庄稼汉子。 老牛很能干,能拉比别的牛多五倍的地,庄稼汉子咬着牙也跟着干,于是置了田地,娶了妻,生了子,到了现在,颐养天年。 可惜,事到如今…… 老牛既是他的兄弟,也是他的恩人,但他还能怎么样呢? 而高见,只是买下那头牛之后,又将绳子丢给那老汉,说道:“这头牛我买了,送你了。” 语罢,他丢下钱,也丢下了绳子,只留下了惊愕的老汉和老牛。 高见转身离去,在众人眼中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不管怎么说,好人好事是做了。 然后他感受了一下自己的锈刀。 嗯。 没变化。 太刻意了,不能磨刀。 仔细想想,每一次磨刀的时候,其实他脑子里都根本没有去思考磨刀这件事。 虽然白平猜测是胸中一口意气,不过高见其实也拿不准。 但现在看来,或许确实是如此。 当你刻意的想要为了好处去展露某种‘豪迈’的时候,其实还是搞的蝇营狗苟那些事,毫无意义可言。 科研的差不多了,高见揣着剩下的七金,准备买一匹次点的马。 至于身后的老汉和老牛,高见不准备再做牵扯,好事做到这里也就够了。 钱已经给他们了,好好回家颐养天年吧。 这么想着,高见正准备回去找那绿衣小童。 刚到那里,这时候,太阳落山了。 绿衣小童突然摇身一变,化作飞虫模样,在空中旋转了两圈,说道:“客官,请走吧,到晚上了,尽有斋晚上不做人的生意了。” “嗯?我马上买了就走,不行吗?” 小童化作的飞虫嗡嗡翅膀:“真不行,晚上对客官来说不安全,您要是二境的大高手,我当然不多说什么,现在最好找个地方歇息歇息,尽有斋外边就有客栈,贵是贵了点,不过可保你们一晚无忧,明日早上再来看马吧。” 高见听见这话,同时也感受到了一股让人心悸的寒气袭来。 扭头一看,在他的身后,许许多多的邪鬼,妖物,已经步入尽有斋。 许多魍魉山精,不一而足。 有狼鬼飘风,好似无体重。 有蛇怪一身两头,穿着人之冠服,摇尾晃头。 有独角鬼,身小而而独足,足向后,跳跃行走。 有魂魄状如美女,而持镜,但身躯半透明。 有青面鬼衣物狼藉,筋骨盘蹙,身尽青色。 有夜叉鬼,赤发猬奋,全身锋铄,臂曲瘿木。 还有虾蟆,鱼头人,各种水族,各种鬼怪,奇形异状,其中不少都显看向了高见。 这些还都是有形之物。 高见隐隐感受到一些阴风传来,显然,这种就是需要阴阳眼或者法眼之类的法术才能看见的东西了。 俗称叫……鬼魂,实际上属于阴鬼一类,不喜欢接近有阳气的活人。 高见觉得……晚上的尽有斋,好像确实,不太安全。 白天做人生意,晚上做妖鬼的生意,还真是十二个时辰不休息啊。 于是,高见点了点头,任由对方将自己领出去。 显然尽有斋有规矩,所以也没什么妖鬼对高见出手,尽管高见感受到了不少妖鬼都对自己产生了不该有的欲望。 食欲。 快走吧。高见如此想到。 四周也可以看见绿衣小童们纷纷带着人离开这里,不过有的是小心翼翼的走,有的是大摇大摆的走。 高见属于大摇大摆那种类型的,看的旁边的绿衣童子都有些愣。 小童看着高见,虽然他一直都对高见特别恭敬,但那只是职业素养而已。 童子看得出来,此人身上并无什么特别的气魄,看起来不过是个普通的武夫,一窍未曾开过,也就是刚刚踏入修行路不久的雏儿。 这其实是大部分修行者的常态,习练武艺十数年,有了一些本事,但没有开窍,能行走江湖,却算不上高人。 开窍一事,可是非常难的,几乎八成的修行者都会被刷在这一关,能开窍的,在很多门派里都可以被列为真传,继承门派了。 要知道……就算不开窍,修行武艺,有千斤气力也不在少数,开了一窍,那可是非常非常厉害的大高手了,如果这人有师门,起码也是他师父辈的实力。 而夜叉鬼,就是这样的大高手。 但是,这不算什么高人的人,怎么底气这么足,看见妖鬼浑然不怕,甚至还反过来去打量那些妖鬼。 他不知道那些夜叉鬼普遍都有高于寻常武夫的实力吗?更别提更厉害的无头鬼之类的了,那些可是能达到一境的。 在村子里,那可是能止小儿夜啼的! ------------ 第二十六章 破庙 高见自然是不知道绿衣小童在想什么,他只是打量着这些奇形怪状的妖鬼。 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没有敌意的妖鬼。 没错,虽然高见可以感觉到这帮妖鬼很想吃了自己,但他们并没有敌意。 就像是面对桌子上的一块晶莹剔透的红烧肉,你会有敌意吗? 不会的,你只想尝尝而已。 其中还有一些水族,像是蛤蟆,螃蟹,鲶鱼之类的,不过他们就没有食欲了,只是和高见一样好奇。 似乎,水族也很少见人类? 这不合理吧?这个地方的人不算少见才是。 高见考虑着这些,被绿衣小童一路护送到了外面几百米处,一个客栈。 “外边危险,客官还是住在这里,明日再来买马比较好。”小童笑道。 “这里也是尽有斋开的?”高见问道。 “那是自然。”小童点头。 “那还挺会做生意的。”高见有些好笑,尽有斋的老板还挺有意思。 “这里一晚要多少钱?”高见再问。 “只需一金。”小童说道。 然后他又马上补充:“已经很便宜了,尽有斋在此处,所以妖鬼们也会常来此处,一晚上说是千鬼万鬼都不稀奇,若是护不住自己,还是住店好些。” 高见掂量了一下自己的钱:“那我不住了,只要明早再来就行了吧?” “客官,性命要紧,性命要紧!”绿衣小童连忙劝说道:“你修为尚未开窍,去了外面,可是要被妖鬼盯上的!” “放心吧。”高见随口说道,然后离开了客栈。 那绿衣小童看见劝不住,也只好一声叹息,放任高见离去了。 该劝的都劝了,就这样吧。 等他变成了鬼,说不定还要来尽有斋买东西呢! 而高见这边,他自然是不怕的。 无头鬼都砍死了这么多,就这么点邪鬼,高见其实没放在心上。 那客栈那么贵,傻子才住啊,大不了睡野外。 之前和白平那风雨兼程,一个多月的旅行,他们大部分都是风餐露宿,所以高见已经很习惯住在野外了。 走到外面,阴风阵阵,很显然,周围的妖鬼,有需要买东西的,都正在朝着尽有斋赶来。 高见摇了摇头,找了个背风的山脚坐下。 旁边还有一座破庙,似乎以前是祭祀某个山神的,但估计山神没有了,所以变成了破庙。 这种事还挺常见的,高见在路上见过不少,这世上,确实是有许多‘山神水神’之类的东西存在,有的是某些精怪占山为王,自立为神,享受香火,有的则是朝廷敕封的正神,各有好坏。 好心的,享受了香火就真的庇护一方。 有些坏的,那享受了香火,还要要求血食。 高见到目前为止,还没看见朝廷理睬这些。 在旅途中,听白平所说,不是山神太强,而是刁民太多。 毕竟很多山神水神,让高手去剿他,反而会激起民变,那些平民死活都不会让你杀了神的。 杀了山神容易,怎么安抚民愤却是一件难题。 据说,有些极端的情况下,杀一个山神,得把山脚下十几个村屠灭一半才行。 山水神祇不少,这种破庙数量自然也不少,基本上每隔百里都能遇见那么两三个,也算是一种特别的风景线。 只不过……高见一直很好奇,怎么会有那么多刁民?山神和朝廷,谁更亲呢? 没有自然天气,百姓们总得靠点什么。 考虑着有的没的,高见将锈刀从胸口拿出来,然后推开破庙的门。 “嗯?”高见发出声音,破庙里,竟然已经有人了。 一个老农,一头老牛,相互依偎,似乎是准备在这里睡一晚上。 高见推门而出,吓了他们一跳,但看见是高见,那老汉松了一口气,马上站起来:“恩人,真巧。” 高见点了点头:“不用管我,就就在这里坐一晚,明天我就去沧州了。” “恩人,吃饭了吗?我这里还带了点烧饼,咸菜肉沫的。”那老农没有听高见的,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里面还放着两块烧饼,很显然是他准备留到回家的路上吃的。 “不用,你留着吧。”高见摇头:“我有吃的。” 语罢,高见也不再理睬他们,只是拿起锈刀,开始练习。 这是他最近在旅行之中养成的习惯,就算通过了神韵直接学会了刀法,可是久不练习,还是会忘记,会生疏。 就算你的记忆力很好,刀法之中的神韵始终不忘,可是身体会忘的,到了危急关头,身体慢了这么零点一秒,可能就是死局。 所以,还是要时常锻炼,让身体记下来。 看见高见有些冷淡,但那老农却没有退后,而是在一旁,看着高见练刀,同时说道:“恩人,刚才鬼怪来了,走得急,没来得及问恩人的名字,我一家老小这次都要谢谢恩人!还请恩人把名字告诉我,我回去立生祠,给你供起来,只要老汉在,一定日日上香!铭记恩人!” 高见停下手里的刀:“不用,我只是随手而为而已,不必记挂在心上。” “恩人可以不记挂,老汉我却不能不能记挂,你救了牛,等于是救了我的兄弟啊!”那老汉斩钉截铁,毫不犹豫的说道。 “那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要把你的兄弟卖掉?”高见决定暂时休息几分钟,说完话再练。 听见高见问这句,老汉答道:“我也不想……可是,没有办法,如果可以,老汉真想把自己卖了……就算是让我去死也行。” “我之前听见你说妮儿,这妮儿是谁?是因为她吗?”高见又问。 “不敢瞒恩公,妮儿是我的孙媳,怀着我的重孙子,只是家里最近遭了难,我卖了田地和这老兄弟,准备在暗地里使些钱,算是帮她把难避过去,能好好把孩子生下来,如果不是她……唉。”老汉叹了口气。 “原来如此,那你拿了钱,回去把难避了就行。”高见点了点头。 家家都有难处,不必问的太清楚,只要能把困难解决就行了。 不过,就在这时…… 一股阴风,突然吹开了破庙的大门。 高见起身,看向门外。 “噢,正好练刀。”他自言自语道。 ------------ 第二十七章 提醒 老汉的年纪大了,耳朵迟钝了,没听见高见的自言自语,但他也察觉到了不对,马上连滚带爬的离开,跑到了牛的旁边。 然后喊道:“恩公!我这牛儿能驱邪,躲在他身边就不怕了!” 高见扭头看了一眼那头牛,却见那头牛也半蹲了起来,眼角也流出了眼泪,只是并非先前那种大颗大颗的泪珠,而是淡蓝色的粘液,衬的它的眼睛也似乎有些幽幽的蓝色。 “你躲好就行。”高见说着,淡然的走到了破庙的门前。 破庙门口,有一头妖怪,一头鬼怪。 看不出是什么妖,但是丑状骇人,面孔巨大,深目倨鼻,厚唇广舌,鬓发鬅鬙如蛇虿,舌头甩来甩去,旁边还摆着十几条鱼,他伸舌卷取,咀嚼如风雨声,鱼血鱼肉飞溅,腥臭扑鼻。 旁边那一只普通的夜叉鬼,齿如戟刃,容貌狰狞,也在吃鱼,只是不像刚刚那个囫囵吞吃,他吃一半丢一半,旁边一片骨肉狼藉,血甚多,唇吻间犹有血痕。 这一妖一鬼,吃着鱼,然后斜眼觑了一下高见。 那妖魔故作文雅的说道:“哎呀,磨兄,这吃鱼都吃腻了,还是人好吃,本来是想去那些村里抓一点来的,没想到能在尽有斋附近找到不住客栈的人。” “是啊,石兄,鱼肉只有气血,没有精神,味道较之人肉差远了。” 两妖鬼,一边说着,一边放下了手里的鱼。 高见看了他们,摇了摇头:“你们两个,没吃过人吧?” 这话让两个妖鬼愣住了,然后他们马上长大嘴巴,露出獠牙和舌头,异口同声:“好大的胆子!今天就拿你开开荤!” 话音刚落,他们就朝着高见冲了过来。 毕竟高见身上气血一点都不充沛,完全就是一个凡人的模样。 面对两个冲过来的妖鬼,高见单手持刀,然后,在他们靠近自己的瞬间,往后稍退一步。 接着,出刀。 刀光,好似月光。 一声清脆的刀剑交击声。 只一瞬,两个妖鬼就呆在了原地。 这一下,足够要了他们的命。 不过,好几秒之后,两只妖鬼摸了摸自己的身子。 怎么没伤口? 两个妖鬼迷惑了。 明明是开窍一境之后的实力,却像个普通小鬼一样,缩头缩脑的,不断寻找身上的伤口。 全因为,刚刚那一刀,实在太惊艳,哪怕他们不通刀法,也知道刚刚那一刀不是自己能够挡下来的,而且……那刀尖,也散发着一股让他们心悸的气息。 不过,马上两个妖鬼就明白了为什么。 那一刀,砍的不是他们。 就在刚刚那一瞬,高见的锈刀劈开了一根金针,同时用精妙的步伐躲开了两头妖鬼的扑击。 两头妖鬼也明白了,有人在利用自己,让自己去分散眼前这个刀客的注意力,然后藏在暗中偷袭。 但刀客没有中招。 两个妖鬼因此吓得浑身筛糠,马上用尽全力,跑远! 以后还是只吃鱼吧!这人肉酸的,不好吃! 而高见从头到尾都没管这两头妖鬼,虽然他们是一境,但对高见来说构不成威胁,身上也没有血气,说白了,这俩根本没杀过人。 从一开始,刮开庙门的阴风,就不是他们。 “不愧是能从宁泰鬼柳那老怪物手里走出来的人,两头一境的妖鬼都碰不到你,还劈开了我的飞针,不过怎么了?那位真静道宫的受箓仙师怎么没和你在一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高见盯着声音的来处。 嗯? 怎么什么都没看见?明明都感觉到气息了。 高见心生警惕,好厉害的匿踪之法! 理论上来说,高见将香火气凝聚于双眼之中,他是可以看见各种阴魂邪鬼的,但他却什么都没有看见。 “无礼之徒!装模作样,是想羞辱咱家吗!?” 那声音气急败坏了起来,又是两根金针飞来! 高见挥刀,再度打飞两根金针,这才是终于看见了金针的来处。 一只金毛老鼠,长得有点像……金丝熊? 这只金丝熊,站在石堆之中,几乎无法辨认。 以高见的目力,看见对方不是难事,但高见一直觉得是什么强大的鬼怪,这种东西一般都非常显眼,而忽略了在乱石堆中的一只金丝熊。 “阁下是谁?你先前三根金针,都没有杀意,你只是想和我聊聊?”高见双手握刀,盯着金丝熊。 那只发出老人声音的金丝熊,双手背在后面,昂首阔步,走了过来:“小友,咱家是白山江鼠山长老,名唤舒坚,人送外号金毛鼠。” 高见不说话。 不好说,有可能会笑出来。 怎么说呢……这只仓鼠,有点可爱, “我就知道,无礼之徒!早知道就不来提醒你了!吱!”那仓鼠显然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目光,疯狂跳脚,气的人话都不会说了,吱吱直叫。 “咳咳,前辈,所以,你到底是来找我做什么的?先前以阴风吹来,我还以为你是敌人,此刻却又说是来提醒我,是想提醒我什么?”高见马上面色一正,如此问道。 “哼。”那仓鼠昂起头冷哼一声。 果然,还是有点可爱。 那只仓鼠继续往下说去:“沧州都城是藏污纳垢之地,你通风报信,解决了那鬼柳,可是惹的沧州城有人不高兴。” “朝廷腐败到这个程度了?”高见皱眉。 “不一定是朝廷,但多的也不能说,比沧州,我们鼠山要好得多了,你若是想找地方——”那仓鼠还准备往下说。 不过,高见打断了他:“不必多说,前辈,沧州我是一定要去的。” “为什么?”仓鼠不解。 他所言非虚,沧州的确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不然那鬼柳靠纯粹的血食晋升四境,所造的杀孽得多大,焉能活到今日? 他从一处隐秘所在得知了高见的存在,起了爱才之心,所以特来告知一二。 一境都没有,刀法却能练到如此纯熟,寻常一境都不是对手。 这种人,死在沧州,可惜了。 “为什么?”高见答道:“若是那鬼柳都是有人在背后催生……那就更该去了,这说明,有人欠我朋友一只手。” ------------ 第二十八章 袭杀 高见的这个答案让仓鼠愕然,瞪大小眼睛盯着高见,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高见能说出这种话来。 “你是这种人?你身后那个老牛,你分明就不怎么理睬他们。”仓鼠如此说道。 是的,那老农老牛,一看就知道很可怜,就算拿了钱回去,怕是也有一堆事情,没那么简单的。 高见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是这种人吗? 或许一开始不是。 但是,他这条命是白平救下来的,当时高见真的已经绝望了。 可是白平对他说,让他只管跑,别的不用管。 那一刻,高见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且,后面……那自杀在他们面前的那个农夫,高见不知道叫什么,就是低山村那个。 那一幕,也给了高见极大的冲击。 所以,高见的动机,其实就只是这样而已。 那仓鼠说老牛和老农,可说到底,其实是因为没有到那一步,所以高见并不觉得需要自己帮什么忙。 但如果鬼柳背后都有人…… 那么,高见觉得,他就得去。 这就够了。 那仓鼠多看了几眼高见,然后又看了看别处。 于是叹了口气:“那我就不劝你了,如果你有命活着出来,来白山江鼠山,我请你喝酒。” 仓鼠转身离去,四肢着地,钻进乱石堆里就不见了。 几分钟之后,高见确认对方离开了,也准备回破庙里,练练刀,准备睡觉。 但就在他转身的这一瞬—— 杀气! 强烈的杀气传来,让高见如芒刺在背! 和之前的金针不一样,这人,是真想杀了高见! 却见高见腾挪步伐,险之又险的擦过这第一下。 这么快?! 那仓鼠说的是真的,沧州确实有人不想让他过去,居然这么急吗?是因为尚书的那封信暴露了吗? 还是说,尚书的信,本来就是公开的? 但没让高见反应,下一发攻击已经来了。 高见这次没有继续往后退。 这次再往后退的话,他就要退进庙里了,届时一定会牵扯到老汉和老牛。 所以他猛的压低身子,朝前冲了三步。 但那攻击如影随形,立刻又来了。 高见已经避了两次,若是再来一次,他这一口气已经快用光了,再也闪避不开,想要回气,必须得抓住时机喘息一口。 但对方根本没有给高见这个机会,接连三次,高见甚至连攻击长什么样子都没看见,纯粹是靠着直觉在闪避。 而第三次,闪不掉了。 这一次,避无可避! 还好…… 高见立刻挥舞手中的长刀,一声低吼! 砍中了! 他一刀砍中了那道攻击! 火星四溅! 高见的身体也因此而被沉重的往下压去,高见膝盖触地,与此同时,他脚下的地面也跟着下沉了整整两寸! 还好锈刀足够坚硬,如果是普通的玄铁长刀,这一下绝对折断甚至是崩碎! 下一次攻击也因此而迟钝了一下。 很显然,敌人也对此惊讶至极,这一击居然被挡住了? 这刀拿什么做的? 高见也不知道。 但他知道是,迄今为止,他还没碰见过可以撼动锈刀的东西,就连那修至四境的鬼柳也做不到。 挡住这一下,就在对方惊讶之际,高见趁此机会赶紧回气,同时看向了攻击的来处。 不是阴鬼,不是妖邪。 是人。 一个身穿灰衣的男人,蒙了面,拿了一把长弓,在八百步之外,用箭指着高见。 八百步。 赶得到吗? 高见横刀,香火金身加持,快步突进! 跑得越快,就越不容易被打到,只有冲到对方面前,才能伤到对方。 高见深知这一点,所以他一边利用步伐腾挪,时不时的寻找掩体,一边尽可能的加快速度突进! 那人看见高见的动作,没有别的动静,只是挽弓,搭箭。 一箭。 两箭。 三箭! 六个呼吸,连续三箭! 同时,他露出了讶异的表情。 三箭,都被高见硬吃了下来,他用长刀,尽数挡了下来。 这人,真的没开窍吗?而且,那把刀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做的?又长又薄的刀身,还是锈的,就算是仙金神铁,吃了四箭也该弯折了吧? 他用的箭头可是货真价实的三境蛟龙脱落的牙齿,一箭价值百金,但打在他的刀上竟然连锈迹都打不掉? 那是李尚书赐的宝物吗? 他来不及多想,再度挽弓,一箭流光,好似彗星刷夜而过,白线横空,冷湿蛟腥气扑面而来,好似有恶蛟凶猛撕咬,咬住高见的长刀不放,不断甩动,让高见的长刀几乎要脱手而出。 但是高见还是握住了长刀,毫不犹豫的继续往这边冲来。 以这个速度……他冲过来之前,自己能把十箭射完。 同时,他也感觉到手指一阵刺痛。 蛟龙脊骨,蛟龙筋所制成的反曲弓,再加上十只蛟龙牙箭,一箭可以射爆一座房屋,十箭下去连山头也能削平一层。 这样的弓,他只能拉十次,所以只备了十支箭,之后再拉就会伤到筋骨,蛟龙的血腥气也会渗入他的身体之中,让他至少一月不能作战。 现在已经射了六箭。 要不是那把刀,对方早就死了,如果不是那把刀的格挡,第三箭的时候,高见的身躯就该被蛟龙牙箭撕碎。 这位灰衣人产生了一丝焦躁的情绪。 不过是个一境都没到的东西,怎么这么难杀?光是十支蛟龙牙箭就价值千金了。 一头三境蛟龙,骨头和龙筋可以做三把弓,足够大的牙齿可以做三十支箭。 在一个高见身上,花费了三分之一条蛟龙。 而且,他居然还生龙活虎的朝着自己跑过来…… 那就只能受点伤了。 真是,杀一个没开窍,一境都不是的小子,居然要受伤,希望回去不会被笑吧。 这么想着,箭手引气入体,将蛟龙的凶煞之气引入自己的气海。 下一箭,要他死。 而高见那边…… 他的手臂已经发麻了,几乎已经感觉不到手臂的存在。 箭矢的巨力,就算有香火金身,也让他全身发麻,最多再接一箭。 要怎么办才能近身? 他的脑子急速运转。 与此同时,破庙内,那头老牛,焦急的站起身来。 ------------ 第二十九章 全具忠义! 高见正在和刺杀者交战,一声一声的炸响,让老农缩头,抱住老牛,一动不敢动。 他没有出去,因为他知道这样才是安全的。 老农出来过很多次,都是靠牛儿才安然无恙的,只要晚上找个地方躲起来,有牛儿在,邪鬼就不敢随便靠近。 他就是这样,才能来到尽有斋的。 老农很清楚,自家牛儿很有灵性。 而现在,老牛却突然站起来了,神情焦急。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从牛脸上看出焦急的,但很明显就是这样,它看起来很急切。 “牛儿,怎么了?外面发生什么了?”老农似乎有些害怕。 而这牛头,看了老农一眼,轻轻用额头磨蹭了一下老农,轻轻呜呜了两声。 然后,他伸出蹄子,点了点老农身上踹在胸口的袋子。 里面装着高见给他们的三金。 “怎么了?”老农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老牛再点了点三金。 “你是让我保重三金,好回去救妮儿?”老农和老牛待了一辈子,猜出了他的意思。 老牛点了点头。 “等等!”老农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但老牛一甩身子,让他跌了一跤,摔在了地上。 然后,却见这头老牛,眼角含泪,望着老农,然后头也不回的往青石上一头撞去,只一下,青石崩裂,老牛的头上也流出血来。 “别!咱们不要他这三金了!”老农慌了,连忙上前。 但老牛轻轻一拱,就将他拱倒,又跌了一个大跟头。 老牛再撞,整座破庙都好像在抖,而他的头也跟着破了个大口子,可以看见牛头的头骨。 第三下,第四下。 破庙咚咚作响,只见第五下,头颅已碎,脑浆迸出,血染青石。 老农坐了起来,六七十岁的人,却哇哇大哭,将三金丢在地上,抱住尸体不知所措。 ———————————— 却见高见这边。 第七箭,已经到了他的跟前。 高见咬牙,鼓起浑身气血,凝聚所有香火气,脚下步伐腾挪,以所有的技巧卸力! 第七箭落到他的身上!被锈刀接住 这一箭,好似飓风挟洪涛,鼓鬛正湍悍! 有风大作,江水四溢! 旁边的白水江似乎都受到了某种气机牵引,喷沫溅花,潮水撞击河畔,溅起数丈,好似半空雪舞,怒雷震荡! 锈刀坚不可摧,但高见却并非坚不可摧。 高见的金身当的一声碎开,香火气萎靡不振,缩到了身躯内部,一时半会再不能调动。 虎口崩裂,手臂骨折,长刀脱手而出,高见更是直接飞了出去,摔在地上,浑身上下像是被锤子一寸一寸的砸过来,疼痛不已,根本无法起身。 那箭手也嘴角溢血。 不愧是三境蛟龙,哪怕是死了也这么厉害,他堂堂两境高手,引蛟龙煞气入气海,靠自身气机引动蛟龙之气,就这么一个简单的操作,却让他受伤不轻。 两个月之内,他是别想再用气海了。 不过,高见居然还没死。 还好,虽然没死,但和死了也没区别了。 只要一支普通的箭,就能轻松射穿他的喉咙,让他去死。 谁让他胆大妄为,居然敢接尚书的任命。 真当沧州是什么人都能来插手的地方不成? 箭手再度搭箭,不过这一次是普通的精钢箭头,准备杀掉高见。 只是,这一瞬,天空之中,再度刮起了一阵阴风!! “什么东西?”箭手愕然,哪里来的孤魂野鬼,敢对他出手?看不见他身上的城隍符吗?那可是城隍亲赐,盖了大印的。 不过,就在他惊愕的这一刹那,一头浑身燃血的牛鬼从半空浮现,一头撞在箭手身上。 那牛鬼,赫然便是先前那老牛死后所化。 卖出一身报老主,拼将一死报恩人。 全具一腔真血气,只论忠义不论生! 箭手本来就气海受创,被牛鬼撞这一下,顿时飞出三丈开外! 牛鬼身形也晃动了一下,变的虚幻了一些。 顶着城隍符冲这一下,对刚死的新鬼来说,还是太勉强了。 于是他阻挡箭手之后,马上转身离去,化作一股风,飞速来到了高见的长刀旁边。 阴风卷起长刀,又卷起高见。 高见浑身疼痛,几乎无法动弹,但恍惚之间,锈刀入手,自己也骑在了一头牛鬼身上。 几乎是瞬间,轰的一声,高见的血气也跟着燃烧了起来,让他重新振作起来。 高见依然,是对方燃烧的血液,点燃了自己的气血,让自己重新有了活力,尽管这是透支精气所致。 高见摸了摸牛角,深吸一口气:“我定不负你。” 牛鬼只是发出两声哞哞,然后冲向了箭手。 而箭手那边,再度挽弓。 他要再射一发蛟龙牙箭!哪怕这会让他再度受创! 他已经气急,居然被逼到这个地步,简直是奇耻大辱! 高见燃起气血所带来的力量并不强大,远远不如那香火金身,所以,哪怕这一箭没什么玄妙,还是将高见的刀打飞了,连带着牛鬼都更加虚幻了几分。 高见则更加衰弱,没有窍穴的坏处显露了出来。 对方只损了气海,还有一战之力,但高见却几乎已经变成了凡人。 没有香火金身的肉身,锈刀被打飞,一身刀法也因为酸软无力的身体而无从发挥。 牛鬼也虚幻无比,虽然他自戕以换取鬼身,得以加入战场,可对方身上的城隍咒,光是靠近就是在磨损牛鬼的神魂。 而箭手也清楚的意识到了这点。 一个刀客,连刀都没有了,那还说什么? 再说,那把刀应该是尚书赐予的宝物,没了这个,他根本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于是,他弃掉弓箭,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剑。 擅使弓箭者,俱是身长力大,近身也是一把好手,高见这幅凡人之躯,他一只手就能打死。 而高见这边,没有刀,却依然骑着牛鬼冲了上来。 对方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站稳架势,短剑架在身前,就等高见过来送死。 却见高见这边。 在即将接近箭手三丈范围内的时候,突然从怀里丢出一枚铜钱。 铜钱汲取高见的精气,中间的空洞化作‘钱眼’,生出一股吸力! 箭手一时不察,掉进钱眼! ------------ 第三十章 应下 箭手惊愕。 尚书赐予的宝物是那口刀才对,他哪儿来的第二件宝物? 但已经来不及了,他一下被吸入了钱眼之中。 这一下,他只觉得眼前昏昏沉沉,却不知发生了什么,先前好像发生了什么?但是记不太清了。 只是,睁眼一看,却发现眼前有一座门户。 轻轻钻进,四处一望,里面尽是缎绣彩凤,云飐画辕,地下翡翠铺路,两旁羊脂为墙,青帷裳,星光璨,景象无比绚烂。 再往里看: 铜螭首,紫罗表,绯绢里,诸伞盖,金浮屠。 大莲座、黄宝盖、红宝石、青金缎、沉香木。 还有一件大衣,紫丝缨,红绢项,绿云头,涂金束带,金衔玉方版,有珍珠,猫睛石,佩绦如带色,上衔绿宝石,后金花,嵌绿松石四块。 再看旁边,有金椅、神杌、香盒、洪炉。 还有许多法宝,有伞、扇、幢、幡、旌、节、氅、麾、纛、旗、钺、星、瓜、杖,俱是价值千金。 只一下,他眼里便只剩下这些,之前的事情,俱都忘记了。 只能看得见无数财宝,养护室欢天喜地,手舞足蹈,在这钱眼中钻来钻去。 他迫不及待的将大衣穿在身上,握住法宝…… —————————— “呼。”高见喘了口气。 然后,将手中的‘贪钱’往下一倒。 一道脓血从钱眼流出,落到地上。 一个大活人进去,出来的时候,只有一两不到而已。 一身气血,两境修为,多少值得吹嘘的东西,都只不过是这一汪血水。 高见瘫坐了下来。 牛鬼再次化作风,将锈刀卷起,抛到了高见的手里,然后在高见面前站着,身形虚幻。 高见摇了摇头,撑着虚弱的身体站了起来,收拾了一下战场。 旁边还有些小鬼小妖,毕竟刚刚的动静太大了,引来了不少人观战。 但是在目睹了之前的战斗之后,都不敢上前来。 虽然高见一副一窍未开的模样,但的的确确斩杀了一位二境高手,一看就知道是装的。 二境高手啊。 在一座县城,百万人里,这也是属于最顶尖的强者了,比如就看周围,这么多小鬼小妖来尽有斋,里面也没有二境的。 若是再进一步,到了三境,那就是有资格闯关了。 但凡闯过一关,哪怕整个沧州也数不出多少来,俱是一方豪强。 高见捡起敌人掉下来的弓箭。 也就只有这个了,其他的都被贪钱融掉了。 真的是……贪钱。 高见拿着弓箭,试着拉了一下。 嗯。 拉不动,和拉固体的三角锥一样,一点都不带动的,不知道香火金身恢复之后能不能拉。 再看那剩下的两支箭。 箭头好像牙齿一般,一股腥煞之气扑面而来,让人禁不住的皱眉。 高见收起,坐了下来,歇了口气,然后对着旁边的牛鬼说道:“你身上居然还有怨气,是心里有什么牵挂没有散去吗?” 牛鬼点了点头。 “是关于那个妮儿的事情?”高见又问。 牛鬼再点头,眼睛里微微泛出点蓝色来,像是眼泪。 看得出来,老农之所以能够把这头快成精的老牛卖掉,也是因为老牛也对那女孩感情很深呀。 “你的事,我管了。”高见拍了拍胸口。 牛鬼立刻前蹄跪下。 高见想要搀扶,但他现在没有香火气,根本碰不到阴鬼之物,也只能作罢。 于是高见只能说道:“好了,你快点投胎去吧,等太阳升起来,你可就要魂飞魄散了,而且在人间留的太久,会招来阴差的。” 阴鬼之物,除非是成了气候的,否则白天只能躲在坟地,幽谷之类的地方,不然被阳光一照,哪怕是什么两三境的大鬼,也是立时暴毙,魂飞魄散。 阳光乃是太阳之精,太阳清通澄朗正真之精气,降结而红光耀耀,光明盛实,布照四方,神灵御之,也是如今唯二存在的自然天象之一,不管是什么邪鬼都难以对抗,只能说是成了气候的可以苟活而已。 按照白平的说法,绝地天通之后,天神消失无踪,所以这世上才不会下雨,不会打雷,不会刮风,唯有日月依然正常升起。 牛鬼摇了摇头,只是化作风,飞回了破庙里面。 似乎,他也要抓住这最后的机会。 高见摇了摇头,其实他是想去客栈里住的,现在他觉得一金不贵了。 但既然牛鬼回来和那老农叙旧,他也走到了破庙里面。 走进去,老农守着牛尸,哭哭啼啼的和牛鬼说话。 高见在一旁说道:“要说话也去客栈里说吧,这里不安全。” 其实,纵然高见现在是凡人之躯,但普通的一境鬼怪,面对高见的刀法和长刀已经绽放光芒的刀尖,依然不是对手。 但如果还有一个二境呢?是吧?虽然几率很小,但谁能保证呢? 去了尽有斋的客栈,起码可以保证安全,尽有斋应该是不会为了这些事影响到自己的声誉的。 老汉点了点头,然后问道:“牛儿能一起去吗?” “能吧,不过也就今晚了,太阳升起之前,他要投胎了,我们明早把他安葬了,让他投个好胎吧,下辈子享点福。”高见说道。 老汉重重的点了头。 随后,高见带着老汉,重新回到了不远处的,孤立在荒野之中的客栈。 客栈依然在营业。 “两间房。”高见摆出两金。 店小二连忙收下,给高见开了房。 其他人也纷纷侧目。 在座的人,都感知到了刚刚的战斗。 就连白山江都收到气机牵引而震荡的战斗,那是来自二境高手的威势。 显然,胜者是眼前的刀客。 高见也不想管那些,他现在浑身酸软,累得要死。 其实,要不是老牛自戕化鬼增加了他的机动性,再加上贪钱的偷袭和对方的大意,其实他根本不可能是这二境箭手的对手。 但无所谓了,对方已经死了。 而且,就这么看起来,自己这沧州还非得去不可了。 躲来躲去,反而会被他们伏杀,他们不会放过自己的。 但是一旦自己真到了沧州,他们反而不敢让自己死了。 那时候,自己就有喘息的机会了。 最起码先拿到修行法。 ------------ 第三十一章 修行法? 安排了那老农的房间之后,高见独自回到了房间内。 这里的客栈装饰相当豪华,室静闲安,红壁翠帷,坐堂伏槛,错落其间。 毕竟住一晚要一金,是该有这个水平。 在这儿住一晚,够一家平民干半年多的总收入了。 简单洗漱了一下,又吃了一些东西,高见在床上躺下。 这场战斗让他精疲力尽,所以躺下之后,他很快就睡着了。 在获得修行法,靠自己炼出气来之前,贪钱得用精气催动,高见现在就属于精气耗尽的状态,寻常来个女妖都做不到吸这么干净。 起码也得是狐妖才有这个水平。 所以,只是一沾枕头,他就眠了。 只是,睡着之后,高见感觉……自己并没有睡着。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受,类似于清明梦。 他很清楚自己睡着了,同时,他也很清楚自己还清醒着,他的神智处于完全清醒的状态。 而在这种状态下,高见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人。 说是老人吧,他其实没有那么老,看起来还很有精神。 但也不能叫是中年人,因为他明显已经出现了衰朽的迹象,但只不过是开端而已。 不过高见觉得这个人很熟悉。 “高见,对吧?”这人突然说道。 高见惊了一下,自己这是在梦中吗? 应该是在梦中吧? “你是在做梦,我以入梦之法,入你梦中,见你一面。”那人如此说道:“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驺方。” “等等,我好像记得你,你身上有个气质,我有印象。”高见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回忆了一下,然后瞪眼说道:“我想起来了,你是,写‘启运元宝’和‘宁泰县城’四个字的人,你身上有那些字的神韵!” 高见在握刀的时候,心湖澄澈,对神韵的倒映让他能够一次性理解神韵之中的许多信息并且记住。 而现在,他在眼前这人身上,看见了自己看见过两次的神韵气息。 “是我,本官目前官居二品,任启运神朝户部尚书。”李驺方点了点头。 高见深呼吸了一口。 这可是大人物啊,自己手里的那张纸鸟,就是对方发给自己的吧? “前辈入梦……是为了什么?”高见有些紧张的问道。 “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给你道个歉。”这位老者轻轻低头。 高见悚然一惊。 不会给自己埋坑吧? 李驺方继续说道:“之前的事情,你也看见了吧?沧州有人想杀你,而且他们已经动手了,是下死手的,这都是因为我给你下的调令。” “你真的要去沧州都城,所以他们要对你下死手,这点是我的错,我之前还以为他们没有猖狂到这个地步……但是我错了。” 高见点了点头:“现在说这个已经晚了,现在哪怕我退,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的,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去沧州任职,他们反而不敢太过明目张胆,毕竟……在他们眼里,我背后也是有一位尚书的,对吧?” “是。”李驺方点头:“你说的对,也说明我没有看错你,能够在不开窍的情况,从四境鬼柳手中活下来,甚至还通过一枚铜钱联系到了我,现在还格杀了一位二境,确实证明了你的过人之处。” “而如今面对这般危机,你还敢向前,说明……你是个好人。” “有能耐,是好人,若是我还不现身,就太过于倨傲了。”李驺方说道。 “我不是好人。”高见强调了一下。 “好,换个说法,你起码还有良心。”李驺方笑道。 高见这次没有反驳。 李驺方说道:“所以,趁着这个给义士道歉的机会,我想要传授你一门修行法,正好契合你那惊人的悟性,你可愿学?” “我能问一下吗?朝廷的实力应该很强吧?你为什么不自己来?你不是尚书吗?”高见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如此问道。 李驺方沉默了一会,说道:“朝廷现在……有问题,你还不知道,不过我可以和你说说。” “你知道朝廷现在的官学吗?”李驺方问道。 高见点头。 在那一个多月的旅行里,他见过启运神朝的官学。 其实很不错,大概几十个人一个班,一个官学十几个班,由官学聘请的教习负责教导读书识字,经典修行,武艺锤炼之类的东西。 “那不是普通人上得起的吧?”李驺方又问。 “恩,是要有点家底。”高见点头。 官学的价格极为昂贵,一月需要好几万钱的学费,还需要托关系才能进去,至于私学,以至于加入门派,那更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象的了。 平民,是没资格修行的。 李驺方的语气变得沉重起来:“一位官学教习,一个人要教四五十名学生,就这样还是很多学生求都求不来官学的名额,可是还有的人一出生就拜入名门大派,以真传弟子的身份一对一秘传,许多高姓门阀的子弟,更是有无数四境以上的老师围着他一个人打转。” “高见,你悟性惊人,却没有修行法,导致到现在还在一境外面无门可入,可是,有很多天赋还不如你的小孩,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三境了,只因为他们有足够的老师,系统的教学和许多的天材地宝,你却到现在还没一境,你做何感想?多少天才埋没了?” 对方如此对高见问道。 高见有些感觉,他确实是因为修行法苦恼过一段时间,但毕竟不长。 如果真有那种天赋极佳,却一辈子都找不到合适的修行法的话……那恐怕,真的很痛苦。 “沧州糜烂一片,血祭无数,妖邪横行,朝廷却根本不理不睬,也不征讨,因为朝廷的力量还在内耗,明明海外已有敌人,五姓望族却依旧沉溺于内斗,使我处理沧州,只能靠高见你这样的义士。” “堂堂神朝……糜烂如此。” 李驺方叹息着说道。 高见听完这话,有些讶异的看着李驺方。 他是真的惊讶对方能说出这一番话。 于是高见问道:“李尚书……我没想到你能这么说,所以,你突然来找,要做什么?” 李驺方摇了摇头:“我具体要做什么,就不方便透露了,但我希望你能去沧州做点事,我为你作保。” “要做什么?”高见问道。 “不用问我,你去沧州,你自然就知道了,到时候你自己想做的事情,比我吩咐你做,动力会足很多,我相信,你想做的事,和我想做的事,是一样的。”李驺方答道。 “只是,沧州我插不进手,也动用不了太多力量,而如今沧州淫祀不断,人神不和,偏偏朝廷抽不出力量来……我能给你的,只有我这张面皮,还有一部修行法了。” 高见自诩不是好人。 但李驺方有一点说的对,他起码没有丧掉良心。 李驺方一席话,让他迟疑了一下。 于是,高见拱手:“我不知道阁下说的是真是假,所以,我先去沧州看看,而且,就算前辈你不说,我也一定要去沧州的。” “好,有义士这句话就够了,我这就传你一部修行法,你可愿意?”李驺方同样拱手,还礼。 ------------ 第三十二章 《玄化通门大道歌》 高见终于拿到了自己的第一份修行法! 而且还是尚书亲传! 梦中传功,听起来有点像是某些传奇故事,但事实就是这样。 随着在梦中的一股奇妙神韵传来。 高见闭眼,接受神韵。 然后,他的身体,握刀。 一瞬间,心湖澄澈。 功法的所有信息,纷涌而来,平静的心湖全部接受,一点也没有浪费。 高见的心湖倒映出了许多的信息。 原来,这门修行法,全名叫做《玄化通门大道歌》。 名字听起来很玄,实际修行起来也很玄,所谓‘通门’指的是‘众妙之门’,而玄化,则是玄之又玄的显化。 光这个名字就听得出来,这门功法的立意多高。 而实际上,这门功法,是八百年前,官学学子们考入太学的标准功法,准备推行到全国的官学之中,而如今已经遭到了废除,束之高阁。 太学,是启运神朝的最高学府,八百年前,里面的学子,每个人都要修行这门《玄化通门大道歌》。 按照神韵之中的信息,这套功法并不是什么绝世神功,隐藏秘籍之类的。 不过,这门功法,在很多地方都比不上那些大门派的命门真传,也比不上五姓望族们的家传功法和阁楼私藏。 但是,这门功法最初的开发初衷,是让那些资质平平,资粮也不充足的普通人,通过勤学苦练,一样有机会修行。 这部功法,可以让人在没有那么多灵材的辅助的状态下还能稳步前进,甚至炼到打通三关九窍的地步! 这是一套正大光明的功法。 不透支身体,不铤而走险,不拔苗助长,不操之过急。 或许你天赋不够,但起码能让你修行,根本不挑你的天赋,任何人都可以拿来修行,哪怕一境也练不到,但那是你的问题,不是功法的问题。 因为,只要你天赋足够,他也不会埋没你的天赋,或许没有那么‘贴身’,但他绝对足够让你闯破三关。 高见感受着这套功法的时候,甚至能够感受到其中神韵隐隐透出来的痛心疾首。 据神韵里的信息,曾经的一任皇帝呕心沥血,搜集天下功法,前后经历四百年,一共三位十三境地仙,十位十二境大宗师,八十多门派的功法创始者一齐聚拢,就是为了创造出这门修行法,希望推广到整个启运神朝。 没有任何修行门槛,却有机会修行到十二境的功法,而且中正平和光明正大,若是成功,神朝国祚必将延续万万年! 奈何皇帝驾崩之后,五姓世家和小皇帝却将这门功法束之高阁,不肯再传,神朝在之后的几百年里,也逐渐糜烂成这样。 还好……这项行动却留下来了一点遗产,让神朝最普通的农民也有了一些‘庄稼把式’,一些练法逐渐普及开来,砍柴的杀猪的都有两把刷子,就是高见看见的那些。 这全都仰赖于先皇和曾经那些大宗师的传法。 可惜,如今…… 功法本身分作四个部分。 总纲,基础,博物,志异。 总纲,微言大义,道清修行关节,告诉你怎么修行,让你‘知其然’。 基础,阐述修行原理,让你‘知其所以然’,其中夹杂了许多必备的修行知识。 博物,有关于修行的许多扩展知识,但都是确凿无疑的,可以帮助你多了解情况。 志异,一些风闻,传说,奇闻,真伪不知,权作参考,属于课外阅读。 四部合一,功法本身分作十二个不同层次,分别对应三关九窍十二境。 高见开始试探性的领悟第一境的功法。 心湖映照神韵。 以极快的速度,只不过两个时辰而已,高见虽然满头汗珠,但完全领悟了功法的第一篇。 他开始尝试破境。 或许是香火气的支持,也可能是刀法的积累,只一瞬…… 膻中穴开,破开一境。 海量精气涌入体内,身躯开始得到精气的温养,肉身急剧强化。 他开始稳定境界。 至于第二境的功法……锈刀完全锈蚀,不够用了,他没办法直接复制神韵的理解,只能暂时搁置。 但仅仅一晚,他已经学会了第一层功法,破开一窍,进入一境。 旁边的李驺方深吸一口气。 这速度……说明对方真的学会了第一层的总纲,这般天赋,真是惊人!真是天生就契合这门功法! 至于后面的那些知识,肯定是需要时间慢慢吃透的,这个不急。 而且,开窍的速度也远超常人! 就算是有之前的积累,也未免太快了。 或许,自己没有选错人。 野有遗贤啊。 这门功法,真的要重见天日了吗?高见的悟性他已经见识过了,能通过一幅牌匾,一枚铜钱就联系上自己…… 人老了,总是忍不住相信天命之类的东西。 或许,这门功法,就是在等他吧。 —————————— 第二天一早。 高见从梦中醒来,梦中的李驺方早就消失不见了。 高见活动了一下身体,确认了两件事,一是窍穴,二是锈刀的状态。 他昨晚打开的窍穴是膻中穴,为气之所会,宗气之所聚,能够让他气血倍增,精气十足。 而锈刀,则已经完全锈蚀。 理解《玄化通门大道歌》并不难,这门功法的门槛本身就低,但是……当参悟神韵的时候,却能发现其中根本就是一座宝藏! 这门功法,蕴含的信息太多了,虽然是傻瓜也能练,可就和手机一样。 手机也是傻瓜操作,但里面的东西是人类智慧的结晶。 这是一个黑箱功法,而高见映照神韵,可以看清这些黑箱的细节。 高见昨晚只领悟了第一篇的内容,破开了一境,锈刀就已经完全用完,彻底锈蚀,必须再磨才行。 但就是这一点点,高见受益匪浅。 这么说,在一境的修行内容方面,他觉得自己可以指点白平。 虽然他除了一境的内容之外什么也不会就是了。 此刻的高见,不再是修行文盲,而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由三位十三境地仙,十位十二境大宗师,八十多门派的功法创始者一齐认真教导的高徒! 心满意足的站起身来,高见握了握手。 如此强大的力量! 去吃早餐吧。 早餐是客栈提供的,不需要额外花钱,毕竟在这儿住一晚要整整一金呢。 但你也可以点餐,用一些更稀有的食材。 比如说一些灵米,高见在旅行中见过一次,叫做青粱米,米粒粗大,易舂,香美,据说吃一餐,十日不饥,种植方法比较特殊,品种也很特殊。 白平曾经和高见说过,在最初开始修行的时候,这些食材都是必须的,因为最开始聚气,都是以人身的精气为引。 人若是只吃五谷杂粮,那引气一次,什么时候才能凑齐下一次的精气?所以都要辅以各种各样的类似灵芝山珍,灵米之类的食材,才能够更好的入门。 不过那些都要等高见有修行法之后再说了,毕竟每种修行法所需要的辅助食物都不一样。 高见背好弓,拿起箭,这些他现在都用不了,不过价值不菲,可以拿去卖。 一路走到外面,看见了老农。 老农对高见嚅了嚅嘴唇,却没有说话,看得出来,他一宿没睡。 高见则主动对他说道:“尸体还在破庙里,我去挖坑。” “好。”老农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分工合作,高见挖坑,老农负责收敛牛尸。 不多时,老牛就被两人安葬在了此处。 老农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他本来早就做好了卖掉老牛的准备,可见到这一幕,还是有些茫然。 但高见走到他的面前,说道:“他昨晚告诉我,妮儿的事情还有执念,我对他说了,这事儿交给我。” “你也可以交给我。”高见如此说道。 老汉深吸一口气,想要开口,但好像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高见见状,转身:“之前没告诉我的事情,你一会路上可以告诉我,我先去趟尽有斋,你现在可以组织一下语言,整理一下要说什么。” 语罢,他直接离开。 没必要多说什么,他看得出来,老汉需要时间冷静一下,而这个时间,高见准备去尽有斋把昨天的东西买了。 之后,去完成老牛的遗愿。 ------------ 第三十三章 差一点 再次来到尽有斋。 还是昨天那个绿衣小童。 只是这一次,他显得恭敬了许多。 昨天其实已经很恭敬了,但那种恭敬,其实基本上都是职业素养。 而今天,绿衣小童是真的对高见有些敬畏了。 眼前的是一位二境高手。 虽然他伪装成了一境的样子。 不对,昨天不还是没开窍吗?这人喜欢每天换一个伪装吗? 真是恐怖如斯!这人怕不是个千面杀手?他真的只有二境吗? 绿衣小童都不敢想了。 他赶紧低头,询问来意。 高见也不浪费时间,只是将身后的弓和箭拿出来,说道:“收吗?” “当然!客官请往这边来!”绿衣小童马上在前面引路。 一边带路,他一边压低声音:“这些东西,尽有斋一直都是收的,只是客官……下次,收敛着些,大家都看着你怎么拿到手的,你就这么拿进来,不好办。” “下次注意。”高见点头。 绿衣小童只觉得牙疼。 这人还真准备来下次啊? 话语之间,高见已经进到了庄园之中的一个单间内。 单间内,一个老头坐在其中。 典中典之鉴定师。 高见已经有点期待会和对方进行怎样的对话了。 “要在这里鉴定吗?价格在那里。”对方指了指墙上挂的价格。 要十金。 “这东西值十金吗?”高见问道。 “肯定不止。”老头回答。 于是高见拍上去:“请。” 老头接过蛟龙骨弓,又接过蛟龙牙箭,看了一眼,然后启动了一个法宝。 之后,他开始仔细观察,分析,用针来取样,观察样品,还弄了一些类似于试剂之类的液体涂在上面。 再后,老头拿出毛笔和纸,按照特定格式,写了一封非常专业的鉴定书,还盖上了他的私人印玺,上面还有尽有斋的印戳。 之后,他把鉴定书递给高见:“看看吧,如有疑问,可以另选他处进行二次鉴定,鉴定费十金,柜台付账。” 高见拿起鉴定书。 “受委托,鉴定三境宝具一套。” “鉴定结论:蛟龙弓箭。潜蛟龙骨龙牙所成,炼制法为罂瓮法,确为三境。” “鉴定内容:重二十五斤四两六钱,长三尺六整,内髹红漆,外髹黑漆,夔凤相缠,下饰云雷纹,曲弧内凹,形制反曲,辅材蛟龙筋中段。” “四十石可开,能引动水气,开气海者能够发挥益处,其他窍穴无法催动神异。” “箭头用蛟龙牙左脸下长齿两颗,箭杆用春秋木,尾羽为二境鹏羽。” “估值:箭矢一根百金,弓身九百金。” “鉴定人:沧州白山江尽有斋甲辰四分号,水陇山。” 高见看完这一套,忍不住感叹。 哇去,这也太专业了。 根本就没得挑刺的啊。 他还准备搞点什么鉴定的拉扯之类的,结果对方这么专业,搞得他都挠头了。 “那就这样吧,可以就在这里卖吗?” 老者提醒道:“可以啊,不过要先说好,直接在我们这里出手,这一套,尽有斋只能出八百金,客官您也知道……这是赃物,而且还是见了光的赃物,是要折价的。” “好。”高见也不计较这些,他也知道,着急出手肯定是要被压价的,合情合理。 真想卖出一千一百金的价格,那得自己蹲在尽有斋蹲个两三年才有可能了,不如直接出给尽有斋,让他们挣这个钱吧。 尽有斋干活很麻利,很快就把钱兑了出来。 而高见也立马买了坐骑。 坐什么白练。 昨天那匹价值五百金的走龙! 全款提马! 胯下神骏的走龙,配上了马鞍。 高见直接骑着走出了尽有斋。 紫缕贯瞳,汗赤如血,日行两千里,还能腾云,能吐火! 如此帅气的坐骑,高见整个人的气质都不一样了。 他骑着马来到了老农的身边,让他上马,然后说道:“指路吧,你家在哪儿?” —————————— 快马霹雳上青云,马蹄跸跋黄尘中。 似腾云,云还低,鼻尖出火耳生风! 这匹走龙,实在是神骏,奔腾起来速度非凡,而且冲刺的瞬间,高见感觉自己都像是撞到了墙上一样。 可惜,老农坐在背后,高见不敢加速,不然怕是要让他死在这里。 还好,慢慢加速之后,虽然前面的风依然刮的人难受,但维持在日行千里的这个速度,也不至于被吹飞。 日行千里,对走龙来说,不过是一路小跑的速度而已。 据说和白平那样的修行者,这时候掐个定风诀,所有的空气阻力都会消失,那时候这匹龙驹的速度将会提升的更可怕。 大家都喜欢坐骑,还是方便啊。 这比两条腿强多了。 这样飞了大概三百多里地,也就花了半个时辰多一点。 “恩公!我们村就在下面!”老农大声喊道。 天上风大,噪声太多,不大声根本听不见,而且他从来没上过天,此刻骑在马上,身体都是抖的。 但是老汉显然也从小都练过一些庄稼把式,这世界人人都有,所以还算是能受风。 “好。”高见拉着缰绳,引导走龙逐渐降下。 在下面的村子里。 只见一头高九尺的高大神驹,足踏云雾,鼻尖喷火,以一种极其傲慢恐怖的身姿,降落这个村子。 整个村子先是沸腾,然后变的寂静,只见许多胆子大的年轻人都朝着这边靠过来,却不敢接近二十步以内。 高见没有理睬这些,他在老农的家门口停下,然后下马。 刚刚下马,看了周围一圈,老汉马上就问道:“乡亲们?河婆呢?!河婆哪儿去了?” 其他人看见了老汉,脸色十分惊异。 但也有人马上告诉他: “老柴,河婆都走了,你家妮儿也被带走了,你钱凑够也没用了。”旁边有人回答道。 老汉顿时脸色唰白。 “告诉我地方。”高见拍了拍马背。 老汉如梦初醒,赶紧给高见磕了个头:“谢谢恩公!河婆住在白山江的上游支流,叫清水河,从东边走,距离这里不到一百里!都在清水县里!不远!妮儿名字叫柴妮,清水河只有一个河婆!” 高见点头,立刻策马,飞天! ------------ 第三十四章 刁民 走龙昂头,嘶鸣一声,随后立刻冲天而起,脚踏云雾,口鼻喷火,朝着东边飞去。 高见策动走龙,加速!奔驰! 砰!走龙的短时间加速直接让空气中发出了一声强烈的爆炸声! 走龙日行两千里,这说的是他保持一个匀速,在长途奔袭中不损害身体健康的速度。 但如果是极限冲刺,走龙的速度甚至可以达到这个数的五倍! 虽然不持久,维持一天就能要了走龙的命。 但是,地上要走一百里,在天空之中路程差不多要缩一半以上。 以此刻走龙的速度,几乎可以说是一杯水的功夫就到了。 伴随着强烈的爆炸声,还有令人牙酸的呼啸,高见抵达了白水河的码头上。 这就是他不带上老农的原因,如果带上对方,对方估计已经死了,这个速度不是普通人能够承担的。 倒是走龙,它满脸的兴奋,口鼻不断喷火,脚下马蹄踩来踩去。 显然,这么一次全力奔驰让它兴奋极了,它在马厩里待了太久。 高见却一点都不兴奋。 他能从一些蛛丝马迹分析出宁泰县城的问题,也能从这些线索里分辨出这次的原因。 祭祀,还是血祭。 真是……沧州的局势,真是烂的难以想象。 血祭难道已经成为常态了吗? 难道朝廷已经丧失对天气的掌控力了吗? 莫非民众想活命,想种地,难道只有血祭妖邪才行吗? 李驺方说的东西,是真的啊。 高见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那就动手吧,不仅仅是为了老牛,高见自己对这种活祭也看不过去。 落到码头中,码头非常热闹,各种各样的人都在这里运行,水运成本天然就比空运和陆运要低,沧州水网密集,更是天然就适合水运,因此大部分货物还是走的水运,所以,纤夫,力工,各种船只,商人都聚集在这里,高见的到来非常的显眼,但并没有到所有人都避开的程度。 更多的人只是在做自己的事。 毕竟这里是码头,作为交通枢纽,类似高见这样从天上落下来的并不算少,有的是鸟儿,还有的是机关兽,虽然他们都没有走龙那么帅,但是也足够让这些习惯于异兽的存在了。 走龙神骏无比,在这里也算是鹤立鸡群,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若说走龙是跑车的话,码头这些机关和被役使的灵兽就是挖掘机和龙门吊。 这也是启运神朝让高见感觉到割裂的点。 明明如此发达的修行者广泛的存在于世界上,连天候都能够直接控制,这么一看各种工业水平也低不低,那么,血祭这样的事情……居然还不能禁绝。 到底要烂到什么程度才能变成这样? 朝廷之力,不是一根手指就把一个地方妖族弹死了吗?何必搞成这样?难道平民对朝廷来说不重要吗? 一切的答案,或许在沧州都城内就能够得到解答吧。 但当务之急,是找到柴妮。 老牛拿命救了高见,高见昨晚就说了,这事儿他管了。 高见骑着走龙开始奔走。 祭祀是很大的事情,几乎是人尽皆知,只是问了几个人,很快他就得知了祭祀的举行地点,不过并不是今天,而是明天。 还好,赶上了。 在询问了祭祀准备的地点之后,高见立刻策马而去。 ———————— 祭祀地点是在清水河的上游河边,一处水流和缓的河道。 祭祀清水河的河伯是每年的大事,只需要两个人作为河伯的新娘,就能保佑渔夫丰收,保佑河流无灾,保佑水运安稳。 今年的祭祀也马上就要开始了。 所有的准备都已经准备好了,各种祭品,还有河伯的新娘都已经安排好了。 而且,这次连沧州都城里的大人物都来了。 毕竟,清水河的河伯,是属于白山江水族的一部分,听说是那位白山江龙君的好友兼属下的曾表侄孙子的外甥。 沧州世家和白山江水族一贯同气连枝,没有白山江水族的配合,这一州水网都不得安宁,什么水运,什么风调雨顺,想都不要想。 州城准备祈雨,可若是水族搅乱天时,那雨落不到地上,就会被那群蛟龙打散。 蛟龙善水,你想下雨,没有他们点头是不可能的。 所以,祭祀必不可少。 此时此刻,码头上,一艘小舟,在清水河的一条支流河畔慢慢靠岸。 一位身穿白袍的贵公子下了船,在祭祀周围好奇的观察着。 这让他东边瞧瞧,西边看看,四处都好像很新鲜。 说书的、唱戏的、打把式的、卖艺的、挂棚脚的,这些可都是沧州都城没有的景色。 那些大城市搞这些,都弄的特别花哨,一个个的什么幻术,或者各种光效,术法都用在上面,场面大是大,却没有这种螺蛳壳里做道场的精巧。 一条会飞的庞大纸龙固然好看,但吹糖人也别有一番趣味啊。 “公子,小心些。”一位老者有些担心的看着年轻的贵公子。 “阿叔,不用怕,这个地方有什么值得担心的?”贵公子笑道。 他环顾四周,看见有个小孩走丢了,正想上去,却看见旁边马上有个大妈走上来,牵着小孩,四处吆喝,很快便找到了母亲,一边道谢,另一边摆手,一片其乐融融的模样。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别的事情,比如路人帮忙捡东西,大家干活互相搭把手,都很和谐。 “阿叔,我看这下面也和你说的不一样嘛,你说这些人都是刁民,可现在一看,这不是挺好的吗?”贵公子说道。 “公子只看见了一面,你再看那边。”老者指了指河边,河伯新娘所在。 贵公子看了一眼。 有两个新娘,看起来细皮嫩肉,哭哭啼啼,只是坐在原地不敢动弹,一看就知道家境其实还可以,没吃过苦,没干过活。 “河伯新娘,都是富农家的姑娘,你知道为什么吗?”老者问道。 贵公子摇头。 于是老者解释道:“这些贱民,你若是穷得无路可走了,他们会帮忙。” “可你若是有钱了,看你过得太好,他们又会使坏,年年河伯的新娘子,都是这般选出来的。” “他们不会坐视你饿死,可又想看你活的比他们差。” “你说,是不是刁民?” ------------ 第三十五章 又是血祭(假期快乐) 贵公子听完这话,点了点头:“喔,我懂了,阿叔你让我来看,就是看清楚他们的本性,看清楚他们沉沦的原因?” 贵公子好像看出来了。 他们见不得人好,可又见不得人坏。 所以,他们一边会救助活的太惨的乡亲,一边又会拼命把爬上去的同乡给拉下来,比如把富农的女儿送去当河伯新娘。 这样的结果,自然就是这么一伙人,生生世世的沉沦在这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而这样的结果,就是他们想要的。 这些人上不去,下不来,就不会上去威胁到他们的位置,也不会落到底层彻底摆烂。 而是会互相争斗,互相之间消耗自己的力量,他们就会持续不断的辛勤劳作,但却始终不能得到真正的积累,永远困在这里,一直挣扎着,如此才能够为世家所用。 “我明白了,这就是驭民之术啊,多谢阿叔教导。”贵公子马上对老者行礼。 “公子聪慧,老夫只是提点一二而已。”老者笑了笑,似乎很满意贵公子的回答:“不过,公子还是要注意,这次来是为了和左家联络感情的,莫耽误了正事。” “我明白。”贵公子点了点头。 不过,他马上又指着远处的一匹高头大马说道:“这人也是都城里来的吗?怎么骑着这种宝马,难道还有世家要过来插手吗?” 那老者看了一眼,也吃了一惊:“嗯?那匹马,应该是西域来的天马后嗣,据说这种马匹汗出如血,有‘太一贡兮天马下,沾赤汗兮沫流赭。骋容与兮万里,今安匹兮龙为友’的传说,这匹马血统不算纯,但也起码价值三百金以上。” “许多年前,元狩孝武皇帝曾为了此马远征西域,灭十三国,取得骏马万匹,皆是上品。” “这应该不是普通人能骑的,或许是水家的人,公子最好静观其变,看看此人准备做什么,不过也别轻易树敌。” “是,我晓得。”贵公子仔细看着那匹西域骏马,心中不知在想什么。 至于被看的那个人,自然是高见。 高见已经找到了码头,并且找到了祭祀的河伯新娘。 按照高见打听的消息,河伯新娘,将会在河婆的引领下,坐上一艘漏水的小木筏,然后被推入清水河中。 那之后,她们就能前往河伯的洞府里享福了。 高见不知道这些村民是不是真的相信河伯洞府里是为了享福,但不管如何,村民们都很相信这个说法。 起码,他们都这么说的。 新娘子被打扮的花枝招展,坐在河边,没有护卫,很多人路过都会顺便道声喜,唯独新娘开心不起来。 两个新娘,互相对坐,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 根据高见所知道的信息,当初河婆选到了柴妮。 于是老农就想把自家快要成精的老牛卖掉,换成三金,贿赂河婆,让她换个人选。 河婆答应了,可是老农去了几天没回来,于是河婆等不及,就把人带走了。 带走了没一会,老农就赶回来了,可惜钱已经没用了,人都已经走了,还好高见飞快的赶来,还是在祭祀的前面一点时间抵达了这里。 不过河婆的祭祀已经定下来了,再继续动手,就不是贿赂的事情了,而是要抢走河伯的新娘,这是要惹出祸来的。 还好。 高见不怕。 只是需要策划一下,高见不清楚河伯的实力,他也不可能直接把人带走。 人带走好办,直接现在骑着走龙,抢了人就跑,那多简单,河伯肯定反应过不来。 可那样的话,老农一家又该如何?柴妮以后又该如何?难道让他们跟着高见? 这必然是不现实的。 况且,临时替换一个新娘,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那样救了一个柴妮,却害了另一个,这算什么? 所以得好好计划一下。 想着这些,高见已经将整个祭祀现场记入脑海之中。 然后,高见走到了河伯新娘的地方。 这里虽然是河道旁边,却根本没什么人经过,哪怕有人必须经过,也都是小心翼翼的。 毕竟……这里是河伯的新娘子,而且马上就要祭祀了,寻常乡民都不敢和这边扯上关系。 晦气。 高见来到这里,看着两个没什么精神的新娘子。 “你们两个,谁是柴妮?”高见问道。 其中一个比较富态的小媳妇动了动,但没有回话。 至于另一个,则根本没有反应。 都到这个时候了,她们估计也没心思说话了。 “我受人之托,来救你走。”高见蹲下来,压低声音说道。 那个富态的小媳妇眼神顿时亮了起来! “你是公公请来的人吗?他是不是已经把牛卖了?是不是可以换我走了?!”她着急问道,有些失态。 旁边另一个比较瘦的,高见都清晰的看见,她露出了一脸惊愕,随后变成了怨毒。 是啊,明明是同病相怜的人,但一个马上就要走了,另一个却要死了,不怨恨是不可能的。 柴妮根本不管,只是抓着高见,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别急,你们两个都能走,只是需要你们配合一下。”高见如此说道。 “我……我也能走?”那人的怨毒消失了,变成了喜极而泣,眼泪流了出来。 “姐姐!”柴妮马上抱住对方,两个人抱在一起,一起哭了起来。 两个人一边哭,一边拿眼睛偷偷瞟着高见。 高见注意到了这点。 显然,这两个人确实很可怜,哭泣也是发自内心的。 但其实,还是有一种做给高见看的默契。 只是那一瞬,她们就判定了,高见是个好人,她们很明白该用怎样的姿态对付好人,这并非说她们有什么坏心,这只是一种……生存的智慧。 无可厚非。 高见很理解,而且,他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她们两个,而是为了那头老牛。 不管怎么样,老牛牵挂这个,那这事儿就交给他吧。 他对老牛说过,绝不负他。 而且,对于血祭,高见自己也看不下去,他在被绑在柱子上的时候,估计也是这个心情吧。 “好了,别哭了,现在按我说的做,中午献祭的时候,你们把这个带在身上。”高见递出去一个铜钱。 不用问,是贪钱。 ------------ 第三十六章 安心 高见接着说道:“等见到了那河伯,你们就咬破手指,沾上血,把铜钱往上抛去,高喊一声救命。” “然后,我就会来,对了,此事你们不可与任何人说,否则的话,你们就真的只能做河伯新娘了。” 两个女人点头如小鸡啄米。 而高见这边,在这里停留的太久,似乎引来了注意。 一个穿着花里胡哨的老妪走了过来。 老妪拿了一根鱼头拐杖,通体香木所成,头上带花,身上也穿着一环套着一环的服饰,臃肿但华丽,看着像是即将举行仪式的巫觋一样。 实际上,她确实是即将举行仪式的巫觋。 这就是河婆,和河伯沟通的大人物。 “你留在这里这么久,做什么?”河婆冷冷的眼神扫视着高见。 如果是普通人,现在她已经动手了。 可惜眼前这个人坐骑非凡,看起来修为也有一境,不好打起来。 “看新娘可怜,过来说说话。”高见起身,看向那老妪。 “可怜?她们两个要去河底的水晶宫里享福哩,哪里可怜了?别家求都求不来的好事。”河婆走上前,不着痕迹的挤开高见,伸手摸了摸两个新娘的妆。 她摸着新娘子的脸:“瞧瞧你们,要出嫁的人了,还把妆哭花了,知道你们心里高兴,但舍不得家里人,但也要注意体统,还有,谁家新娘子随便和外人说话的?都注意点分寸。” “还有你,也是一样。”她回头,看了一眼高见。 高见没说话,只是往后退了两步。 河婆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目送高见回到了走龙的身边。 好神骏的马,此人估计有点家世,不是世家子弟,就是门派真传。 她盯着高见,确认高见走远了,这才吩咐了旁边的村民几句,让这里的看守更加严密了。 不过,毕竟祭祀一年一次,所以她也没有太在意。 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意外。 而两个新娘子,互相之间看了一眼,神色里充斥着紧张和心绪。 那个陌生人靠得住吗? 他只给了咱们一个铜钱?行吗? 得亏没有什么人会盯着新娘子看,否则一定会发现她们的不对劲。 很显然,这两个人并没有足够的觉悟和心理准备和高见一起拼命。 然而,就在此时—— 高见脚踏走龙,走龙冲天而起,喷火踏云! 却见高见放声大笑,骑在走龙身上,伴随着强烈的音爆,朝着水面,猛的斩出一刀! 刀光夺日光,但见飞絮乱投,好似雷霆乍响,震撼激射,势极雄豪! 河中鱼虾竦鳞而上升,水之相击似潮拥渡头,潮波汨起,濞焉汹汹,有万面鼓声,只见骏马踏浪花而起,浑然不怕蛟龙怒,河边水鸟惊飞,跳鱼直上。 “哈哈哈!”高见发出了肆意的笑声,然后骑着马走了。 这一幕,引起了无数人的注意,几乎在河边所有人都看见一个人骑马挥刀,不知道在发什么神经,也可能只是为了展现自己的厉害。 “真爱炫耀。”旁边的贵公子皱了皱眉头。 家里可一直教导,在外不可张扬,不可招惹祸端,不要为无所谓的小事与人争吵,失了体面,还容易树敌。 这人真没家教。 河婆看见此人,脸色不满。 这样做,是给自己脸色看? 罢了,看他样子也要走了,反正留不了多久,快些滚开比较好,反正砍的是河,又不是人,不知道在装什么。 河边的力工啊,摊贩之类的,则敬仰畏惧的看着飞走的高见。 这就是大人物啊……真厉害。 还有的则鄙夷无比,就像是看见了开跑车炸街的纨绔子弟一样。 千人千面,各有不同,但不管怎么说,高见在这里是留下印象了。 同时,那两个新娘子看着这副模样,刚刚的心中的不安却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那一刀,让他们安下心来。 那个人好像很厉害。 应该不会骗我们吧? 两个新娘子眼中的慌乱也逐渐平息下来。 只一下,两人都看着有了许多底气,不再那么惧怕了。 至于高见这边,他飞出了河畔,又顺着河道飞了五十里左右,在岸边一处水鸟聚集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样一来,应该能压下人心了吧? 虽然有点招摇,但高见一时半会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直接单纯的让她们配合自己,高见敢打赌,自己百分之一万要被出卖,这帮人信不过的。 不过……就算信不过,他还是要出手。 贪钱已经交给了那两个女人,根据高见的判断,以她们两个人的浑身精气,应该能催动一次,虽然这一次就足够让她们两个人大病一场,虚上半年,甚至半年内会被迫斩赤龙,可总比死了要好。 只要好好吃饭,多吃点肉和补品,半年之后,活蹦乱跳一点问题都没有。 贪钱如果能够将那所谓的河伯吸进去,那就皆大欢喜。 如果没有,那高见将会趁着他被吸力所困的瞬间,将其斩杀! 没错!高见觉得想要阻止这一连串的血祭,不如干脆杀了河伯! 诚然,这绝对会导致混乱,靠河伯庇佑的渔民,还有白山江水族有可能的反扑,全都是问题,本地官府是应付不来的。 他们要是应付得来,也不至于妥协成这样。 但高见也做好了打算。 杀了河伯,他将会立刻前往沧州任职。 有了这身官皮,白山江水族肯定会选择息事宁人,不会报复当地百姓,他们就算想报复,选择也得把自己弄死了。 等自己死了,他们自然会大摇大摆的重新回来收受血食。 那时候,所有的压力,都是高见自己担了,不会影响到这些平民百姓。 至于担这些后果的结果? 笑话。 只管来就是了。 高见觉得自己不是什么好人,比如和白平比,他肯定是做不到的,白平才是真正的好人。 但他比较好的是,还没有丧掉良心。 都准备好了。 高见感受着自己的膻中穴。 开窍之后的第一战,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 就连脚下的走龙,好像也有些兴奋的不断原地踏步,喷出烟来。 毕竟,走龙可是战马啊。 ------------ 第三十七章 杀人者,高见! 过了一会,太阳升起。 伴随着一声洪亮的:“新娘子上路!” 随之而来的便是,车尘马足,作戏敲锣,聒耳笙歌,一霎时锣声响亮,喊声四起。 随后大炮三声,金锣九下,大鼓百响,满耳咚咚。 起立探望,却见整场祭祀,密密层层,千头攒动,万声嘈杂。 一会儿又喝道一遍:“新娘子入台!” 敲锣放炮如前,又是一阵鼓钹,接着钟铃摇响,看见河婆在旁边念念有词,似乎在唱些什么颂词。 而另一位庙祝则站出来,高喊着说道:“河伯接亲,大开筵宴,遍请远近亲邻吃喜酒!” 于是, 登时锣炮齐鸣,吹打赞礼,有人抬出宴席来,没什么雅观的,但都是乌龟大鱼,贝壳螃蟹,全是些渔货。 只有一口大锅里,炖着一头斩开了的老母猪,虽然高见看着腥臊,但其他人未曾到口,便觉得香气扑人,好像那肥油十分可口似的。 却见许多人来,陆续各拜各礼。神婆旁边的学徒赶指手画脚点拨,一众夫役拥上客堂,络起绳索,扛起新娘,开始巡游。 但闻一声炮响,众夫役发喊上肩,神婆旁边的小子敲锣喝道:“开席!” 鼓钹之声再响,这次却没什么人理,人都往宴席那边去了,一个个抢着吃鱼吃肉,不过螃蟹之类的倒是没人吃。 平时大家吃螃蟹都吃吐了,只有最穷的人才会吃螃蟹,就连鱼也得靠盐提味,如今这桌宴席里,最受欢迎的还是肥肉,咸鱼还有白饭。 这些才是养人的东西。 随着仪式的进展,各种撒花,铺路,两个新娘子面色紧张,被抬着送到了河边。 河边早已布置好了现场,两艘船,船上俱是新鲜花卉,闪缎褥子,大红绉的幔帐,只等新娘子坐上去了。 两位新娘战战兢兢的坐上去。 “送娘娘!”河婆亲自喊了一句,然后,两个壮汉将船往外一推。 推出去,这场一年一次的仪式,就结束了,他们也都能拿到赏钱了。 两个新娘子在不停的发抖,现在……还来得及吗? 她们不住的往周围看去。 却见对岸,那匹神骏的天马,打了个响鼻,跃跃欲试的跳着走,好像已经迫不及待。 而在它的背上,一个青年人怀中抱刀,淡然看来。 那冷静的目光,让两个新娘子一下就有了主心骨,握紧了手里的铜钱。 小船慢慢的飘到了河中央。 河中央,却浮起一条耀眼的金色乌龟。 这就是清水河的河伯。 金色乌龟张口,乌龟脑袋上露出了人性化的笑容,那笑容很放肆,甚至都没有一点遮掩的意思。 “二位娘子,入我腹中来,我带你们去洞府。”乌龟如此说道,张开了大口。 就在此刻,却见柴妮和另一个新娘子手拉手,两人咬破指尖,狠了心,把性命放在脑后,将铜钱抛上了天。 铜钱飞天,那乌龟先是愣了一瞬,然后陡然暴怒! 这是法宝! 是谁在算计他? 一股吸力传来。 乌龟的修为足有二境,开了两个窍穴,可身躯依然不受控制,逐渐缩小,他根本拿眼前的贪钱没有办法! 岸上的高见松了口气。 确定了,哪怕二境的高手,也只能在贪钱的面前折戟,只要中了,就只能靠道心才能从中脱出了。 到目前为止,他吸过三个二境的高手。 一个是重伤的白平,一个是之前来杀他的箭手,还有一个就是眼前的河伯。 这三个,一个都没抗住吸力,只有白平道心澄澈,不贪钱财,进去就直接跳出来了,一点没伤到。 只是,就在此刻—— 那河伯突然从贪钱之中飞出! 他浑身的金光已经散去了大半,身躯大半都腐蚀成了脓水,可还剩下半条命,从贪钱里爬了出来,大吼道:“你敢杀我?!我可是——” 高见听也不听,双手举刀! 膻中精气涌出,浑身气血沸腾,香火金身浮现,双手持刀,一口意气,奋力一斩! 刚刚才从贪钱里爬出来的半残河伯,直接被斩下头颅! 高见才没心思听你啰嗦。 “何方小贼!敢暗算河伯?!”却见岸边,有位白袍贵公子的旁边,一个老者突然暴起! 河伯是白山江水族的一员,也是这附近的门面,若是闹翻了,总是不好的。 因此,这个老者在看见贪钱翻转的一瞬间,就立刻出手! 只是……这人能跑得过马吗? 偷袭的高见,只是一瞬间就到了对方的面前。 走龙这次连嘶鸣都没有,脚下腾云,眨眼的瞬间就已经来到了老者的身边! 高见的刀也已经捅到对方的喉咙上。 极致的速度,带着无比巨大的冲量,直接捅了上去! 锈刀现在是完全锈蚀的状态,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锋刃可言,切西瓜都不顺溜,但依然极度坚硬,当棒子用一点问题都没有。 高见这一下,完完全全就是拿着骑枪在冲! 一境的修为,香火金身带来的肉身力量,再加上膻中穴涌出的内气,加持四肢百骸,让高见更是力道倍增! 此刻的他,在走龙这一瞬间爆发的速度加持下,几乎可以称得上势不可挡! 不过,长刀滑开了。 这是……武艺?还是术法? 高见不知道,只是看见对方身体上覆盖了一层油腻腻的粘液,身体也极其柔韧,这一下捅在精铁上也能捅个窟窿,但捅在对方身上,却滑开了。 但毕竟势大力沉,就算滑开,剩余的那些力道也将对方撞开,直接撞回了岸上。 老者都没来得及说话,就被高见骑马一冲,撞了回去! 有了高见出手,阻止了对方,河伯掉入水中,已是一具尸骸。 高见将贪钱拿到手里,收入怀中。 两位新娘子倒在地上,面色苍白,一身精气几乎空虚,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力气。 那老者盯着高见,似乎是想要说什么。 但旁边的贵公子拉住了老者,微笑摇了摇头,让他退下。 周围的人都惊了。 包括河婆,还有诸多夫役,围观者,渔船上的渔夫,靠水吃水的人们,一概惊慌失措! 河伯死了? 河伯死了! 这可怎么办啊?! 高见却抢先说道:“杀河伯者,沧州都城,高见!如果有意见,就来沧州都城找我!” “你这狂徒!”河婆癫狂了。 高见一拍马,走龙直接飞速而至,一脚将河婆踢死,炸成稀碎。 走龙可是战马。 “杀人者,高见坐骑,走龙!有意见,还是找我!” 语罢,他将贪钱往下一倒,河伯的脓血流出。 然后他将两个虚脱的女人放在马背,策马离去,整个过程连十秒都不到,只留下一堆杂乱无章的人群,还有一个饶有兴致的贵公子和暴怒的老者。 ------------ 第三十八章 波澜 沧州城的官场,掀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水花。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一境修为,但是借助法宝之利,靠偷袭杀了清水河的河伯,然后公然宣扬“杀河伯者,沧州都城,高见”。 对平民们来说,消息还没传开。 可是对沧州官场来说,消息在一个时辰之前,就已经因为其传奇性而传遍各个衙门了。 之所以说是不大不小,是因为这事儿可大可小。 一个二境的妖物,放一百年前,杀了也就杀了,算得了什么?就是杀的白山江龙君的那群龙子,白山江水族也没人敢说半个字。 可现在不一样了。 白山江水族,如今可是沧州官府的财神爷,朝廷拨下来的款项年年缩减,地方上入不敷出,那能怎么办呢?就只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了。 那位龙君做主,开放了水道,还拿出了龙宫珍藏,资助官府。 再加上沧州水运发达,自然是要吃水,因而也就和白山江水族有了许多牵扯,如今沧州的世家,多多少少都有点白山江水族的关系。 而清水河河伯,怎么说也是白山江水族的人,维护着清水河的水运和鱼获,甚至成为了正神,由他们和左家负责降雨和其他天候的控制,不管是世家,商人,渔夫,上上下下,都得靠这些水族吃饭。 如今,河伯被人杀了,这事儿是大?还是小? 起码现在,还没人说得清楚。 沧州内城,一片园林之中。 “今日,大人能给我个交代吗?我曾孙子死后,那人说是你们的人,到底是不是?这是官府的意思吗?”一个佝偻的老人坐在沧州西门家里,淡淡的说道。 虽然他的话语很客气,但语气却不怎么客气。 启运神朝,做官有许多途径,譬如征辟,又比如文武大典考核,再比如举孝廉,举贤能。 其中,以举孝廉,举贤能的人数最多。 而诸多世家,譬如眼下的西门家,因为家学渊源,累世经学,其中孝廉,贤能者辈出,时常被选去做官。 西门家在世家中属于末流,但也不是寻常刁民所能比拟的。 平民家修行个一境都是人中龙凤,但世家子弟一境的满地都是,可见其教导有方,当官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般贤能,自然也就在官府之中任了许多官职,所以在沧州各地官府之中,都能拿出自家子弟出来说两句话。 在龟丞说话之后,他的对面—— “龟丞说笑了,此事怎么可能出自官府?西门家虽然不是什么大家,但官府之中的刀笔吏,典史,多是出自我家,查阅卷宗这点能耐还是有的,稍等片刻,定有结果。”一个中年人战战兢兢的在下面,虽然话语不卑不亢,可说话之间,还是有些战栗。 如何能不战栗? 白山江龙君的龟丞,五境大妖,在整个沧州都算是大人物,跺跺脚西门家就没有了。 而这种妖物,今日居然登门拜访西门家,希望查阅卷宗…… 听说,是他最喜欢的曾孙子,一只天生异种的金血龙龟,目前在清水河当河伯,然后给人杀了…… 杀人者自称高见,是沧州都城的人,骑着一匹西域天马。 妖物查询官府的卷宗,这当然不合规矩。 但规矩毕竟是死的,人总不能和规矩一样去死。 所以西门家直接答应了下来。 目前正在查阅卷宗。 很快,西门家的管家就赶紧前来禀报:“老爷……都查完了,沧州都城,没有叫高见的官员,是不是还要查一查吏员的名单?可吏员数十万,这查起来……至少需要十个时辰。” “龟丞……您看?”西门家的家主擦了擦汗。 那位佝偻的老者点了点头:“我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给你们十个时辰,我就在这里坐着等。” “多谢龟丞。”西门家找了个地方坐下,然后倒茶,陪着这位五境大妖一起等候。 —————————— 与此同时…… 在一处村子所在。 “好了,你们两个,下马吧,在这里安顿一下。”高见将两个虚脱的女人丢下马。 这两个人基本已经累瘫了,贪钱汲取精气启动一次,差点让两人死掉。 因此她们甚至都没有点头或者摇头,因为跟动不了 此处是那个姓柴的老农家里。 老农一见高见带着自家妮儿回来,立刻就就扑了过来,检查妮儿的安危。 确认了柴妮没死之后,马上又千恩万谢的磕头感谢:“恩公!我一定给你立生祠!香火不断!日日记挂!” 高见则说道:“那些你随意就好,你们拿着钱,赶紧收拾东西搬离此地,去其他地方,找个偏僻处躲一躲,水族应该不会把你们当回事,你们要担心的是你们平时的乡亲会不会拉你们下来,他们在背后嚼舌根,你们就真没活路了。” “还有,她们两个损失了精气,多吃点肉,多晒太阳,晚上不要出门,不要见风,好生照顾她们,等那个姑娘恢复了就让她回去,事情还没结束,我先走了。” 他说完,踢了一脚马腿,马不停蹄,马上朝着沧州赶去。 办了事,现在该收尾了。 如果自己藏了起来,那么要找人背锅,肯定是会寻到老农家里,那时候事情怎么样,自然可想而知。 所以,他得快点。 去沧州城,去领了官职,然后一个人把这件事扛下来。 两个新娘子不算什么,高见才是罪魁祸首,只要高见露面,压力自然就到了他身上。 至于害怕? 笑话。 于是乎,没有任何停留,直接朝着沧州都城赶去! 不多时—— 沧州都城。 这里是整个沧州的中心,人口汇聚之所,足有上千万人聚集在这个地方。 沧州水运发达,各种水网密布,而沧州都城,就是这些水网的中心点。 白山江在这里分成三道,成为了三道重要支流的发源地。 因为这里独特的地理条件,所以这个地方,曾经还是白山江水族的龙宫。 在这里,就可以轻易的控制白山江以及其涉及的所有水网水脉。 不过,现在此刻是启运神朝的沧州都城,很多年前,沧州建州,白山江水族被驱逐出去,风光不再。 只不过现在风水轮流转了。 以高见所看见的一切,这个地方,早就被白山江水族渗透的差不多了吧?白山江水族做梦都想重回此处,重新回到他们的‘龙宫’。 此时此刻,已经是杀死河伯之后的第四个时辰。 天色入夜,高见已经来到了沧州都城,并且第一时间选择了入城,报道。 ------------ 第三十九章 沧州内外 沧州都城……怎么说呢。 高见本来以为,这个地方会更加的繁华,更加的宏大。 就那种……县城都已经很繁华了,那么沧州都城,很显然应该更繁华才对。 县城不过百万人,沧州可是千万人以上的人口聚集,这种超巨型城市,一定是各种资源汇聚,全州所有的县城的人才汇聚,不繁华都是不可能的。 可映入眼帘的,却并非繁华,而是一种沉重的压抑感。 “这……就是沧州城?”高见走在沧州城内,看了一眼自己的刀。 具体什么时候他不记得了,好像是当他决定一个人扛下来的时候,刀尖就又光亮了半寸。 好事,这个时候,有半寸光亮,足够当高见的底气了。 于是他再度抬头,直面那压抑的沧州城。 沧州城内,没有城墙,或者说,很多年前修建的城墙,实际上在城内,而且还是最核心的内城区域。 这座城市是如此的庞大,不断涌入的人口堆积在这里,导致了各种各样的建筑从城内蔓延出来,然后,城外变成了城内。 这个过程不断重复,不断蔓延,就是如今沧州的模样。 建房子这件事,对于修行者来说没什么难度,只要城市往外蔓延,也不会缺建材,因此,整个城市就这么堆积了起来。 外面的这些建筑很明显是没有规划的,都是想怎么盖就怎么盖,人们随心所欲修建房屋,完全无视别的建筑。 街道杂乱无章地交织在一起,小巷子盘旋扭曲,隐藏的居所,地下室到处都是,所有建筑风格都毫无顾忌地挤作一团,根本不成方圆,也全无规矩可言,污水横流,没有配套的净化设施,高见甚至没看明白,这个区域的人靠什么挣钱? 这里看起来甚至没什么生产措施,他们靠什么活呢? 总而言之,宁泰县城和这里一比,都算得上是干净整洁,充满活力。 起码那地方还有正常的生产和娱乐活动存在,虽然时常就有地方被鬼柳所操纵的妖魔祸乱,但基本的社会秩序是有的。 鬼柳是个好农夫。 而这里的农夫……或许是有什么难处吧。 或许以后会知道吧,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前往内城任职再说。 穿过七绕八拐的外城,在一众人羡慕的目光里,走龙很快就靠近了内城。 一路上,高见看着外城的情况。 “秦爷,别,别,再缓两天,等我赢了一定还你——”一个声音传来。 高见看见路边有两个男人拉拉扯扯。 瘦弱的那个,浑身上下所有的钱都被一个壮汉抢走了,而周围的人熟视无睹。 “卖烧饼,烧饼!欸!小混账!停下!”一个卖烧饼的人挑着烧饼开始叫卖,一堆脏兮兮的小孩,抓准了机会,上去就抢走了几个烧饼,让那人气的跳脚。 街边挂着一个“三钱一次”的木牌子,除此之外没有什么揽客的,也没有任何宣传,就是个黑洞洞的房子,不断有苦工和别的什么男人走进去,臭气熏人,传来阵阵不雅之音。 甚至有许多牲口光明正大的走在大街上,看起来臭气不止是人在贡献。 车夫们累死累活,脏兮兮的河水里,有人撑船,不断叫卖着各种物资,其中销量最好的就是某些布匹。 布匹,粮食,永远是基层人的最基础需求。 这座城市,真的有些出乎高见的预料。 他根本没想过,在这样一个有着超凡力量的世界,会有这样的场景,他还以为大家都是宁泰县城那副样子呢。 生产力并不算低的世界,却搞成了这样。 高见不是好人,但看见这个场面,还是有些皱眉。 他有点理解李驺方说的“你去了就知道”了。 启运神朝,或许真的有点问题在的。 没多一会,他就走到了城墙所在。 是的,沧州城的城墙是在城内,按照历史来说,里面的才是曾经的沧州城。 而外面的那个沧州外城,是在往后的许多年里,被聚集而来的人潮逐渐发展成这样的。 外面的城市不需要任何的凭证就能进入,不过往里走却似乎需要缴纳些东西,高见看了一下,内城是有守卫的。 但守卫没有拦他。 走龙就这么昂首阔步,抬着蹄子就走进了沧州内城,那些守卫就好像没看见一样,反而在盘问那些进去卖东西的商人。 高见不置可否,继续往前走。 没有凭证,走龙就是凭证。 当他真正来到内城的时候,他才终于看见了自己的预想中的东西。 刚刚走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头机关兽,由精钢打造,银光闪烁,十分威武。 再看周围的街道,布砖花卉,台榭繁华。 旁边有水流,旁边有一亭,大可容数十人,石窍上透日光,设了几张短几矮凳,有摊贩卖酒于此,不少人在此解衣小酌,佐酒的有各类肉脯,还有鲜菱雪藕这些水产。 继续往前走去,一路上,地面干净,气息清爽,似乎有某种东西隔绝了外面的臭气,一阵阵灯彩眩眸,笙歌聒耳。 路边的店铺,老板和善,路人温良,各种大楼动辄十几层,金顶缨络,商矗云霄。 绿化也做的很好,楼角红墙有松柏掩映,画栋飞檐,五彩绚烂。 毕竟是以水闻名,所以可以看见许多人工湖,叠以青石,围以白木栏,能够瞧见很多少年人,一个个喝了点酒,高兴的在街上东拉西扯,插花结彩,呼朋引类,剧饮狂歌,畅怀游览,少年豪兴,不倦不疲。 临街楼屋三椽,秀峰货物皆销与当道,繁华锦绣,不外如是。 继续前进,走到了白山江旁边,这条大河足足宽有二十里,水声如鸣金鼓,所以也有一座二十里长的大桥飞跨江面! 江心有镇江兽,而且不止一尊,银铅锡碧,马犀象僰,铁牛铜鸡,隐隐组成了阵势,锁住了江水的奔腾,让白山江温和无比,几乎没有什么溢出的迹象。 水中亦有水兽,乌龟大鱼之类不说,最惊人的是还趴着一条蛟龙晒月亮,但大家似乎都见怪不怪。 水面之上商船忙碌,楼船画舫则闲适无比,雕槛朱窗,笙歌幽细,缓荡烟波。时有美人推窗遥望,惹来一片呼声。 甚至高见还看见了一些鲛人和蚌女,在水中沉浮,似乎是在忙活什么。 沧州都城的繁华,都藏在内城里。 内外不过一墙之隔,却宛若两个世界。 这么想着的时候,高见就看见一匹奔马从街边掠过,大声朝着旁边的城门卫所冲去,还大喊着:“报!清水河河伯被杀!” ------------ 第四十章 高见!!! 高见看着这一切。 说实话,现在看来,启运神朝的修行技术和各类法宝非常惊人。 那些大型楼船,动辄十层高,其上各种阵法,运转起来声势浩荡,可载小山而不沉。 天空之中也能看见偶尔掠过的飞舟,灵禽,或者类似于天马这样可以飞的坐骑。 地面上也有一些灵兽拉着车。 地面的车辆都是畜力的,可能是因为在地上行走的人财力不怎么样。 修行体系,绝非只是提升个体实力的一种东西,而是一种遍及所有事物的技术体系,甚至可以说是另一种科技树。 而现在,这种科技树,似乎只惠及到了一部分人。 沧州外城,沧州内城,宁泰县城,还有清水河旁边的小镇。 一个地方,一个模样。 但所有地方都和沧州内城没得比。 这里是真正的锦绣繁华。 高见行走在这里,叹了口气。 “您为何叹气?”一个人突然搭话道。 高见朝着声音的来处看去。 然后,他看见了一个蓝色皮肤,没有头发的光头,皮肤看起来非常光滑,不像是人类。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生物,对方身上散发的似乎也不是妖气,这不是妖。 “阁下是?” “噢,忘了自我介绍,阿弥陀佛。”这人双手合十,说道:“在下是一位天人,来自福爱天。”这个蓝色皮肤的光头如此说道。 高见瞪大眼睛。 他听白平说过。 天人众,一种来自域外的生灵,数千年前出现在了神州大地上,那时候的神朝还是威行鸿绩孝明皇帝,接见了这种奇特的生灵。 天人据说不杀生,不吃肉,不妄语,不诳言,性情平和,普遍有着蓝色和金色的皮肤,没有毛发,寿命很长,据说很多天人都是几百上千年前就待在神朝了。 不过寿命虽然长,但他们修行天赋很差,境界普遍都很低。 天人的数量极其稀少,但是按照他们自己的说法,天人众其实很多很多,得按百亿来算,但实际上能够来到神州的极少极少而已。 高见只是听说,从来没想到过在这种地方会亲眼见到一位天人。 但他还有要紧事,只是说道:“没什么,只是有些惊讶而已,告辞。” 高见拱手,和这个萍水相逢的天人告辞。 稀奇是稀奇,可他还要忙着拉仇恨。 天人看着他,略带好奇,像是看见了什么珍宝一样,目送高见离开。 这时,却见旁边一位身着华贵的公子走了出来,对天人说道:“非想老师,您在看什么?” 这位公子哥,赫然便是当初在清水河畔的那位。 “没什么,和路人说说话而已,走吧。”被叫做非想的天人如此说道,转身和公子哥一起离开了这里。 “对了,非想老师,你说如今的神朝机会很多,是什么意思?”那位公子问道 “就是说,现在神朝对于很多方面都很松弛了,和一千年前不一样了,许多世家和门派想要往上攀登,或许会容易很多,只是……乱局也会更多。”非想如此说道。 而另一边,高见已经走远了。 他一路小跑,不理睬路上的事物,沧州都城的景色已经见识的差不多了,该跑快点了。 在城市里人多,走龙跑不了全速,为了避免撞到人,只能在大道上溜达。 而且,高见发现走龙也飞不起来。 这里似乎有阵法禁止飞行,但天上随时随地都可以看见有人在肆无忌惮的飞,应该是身份不够。 差不多一刻钟后,他赶到了沧州城的都府。 信里也没说在什么地点报道,高见琢磨着,自己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让自己名声起来,所以他选择了都府。 来到都府,理论上说,这里是整个都城的政治中心。 显而易见的,这个地方,人很多。 高见骑着走龙,昂首踱步,走了进去。 居然没人拦。 走龙在此地发挥的作用,就好像是一个提着梯子的修理工一样,不管去什么地方都能够畅通无阻,压根没人拦。 但是,就在高见走入其中的瞬间,他怀中的折成黄雀的那张纸,突然飞上天空! 明明最初只是一只黄雀,纸也不过巴掌大小。 但现在见风就涨,越来越大,不多时,一张纸竟然膨胀到方圆一里多,遮天蔽日,将大半个都府建筑群都用阴影盖住了! 却见都府建筑群之中,瞬息之间飞出几十个修行者,各个仪态不同,唯一相同的是全都威仪万千,各有一番气象。 有人面如美玉,看着不过十六岁,身周花团锦簇。 有五色云自北方来,却见人在云中坐。 还有人形体改易,毛发怪异,携一犬,快步赶来。 有人身周环绕飞鸟数万,翔覆其上,流云彩霞,霏霏统其左右。 有人身后站着许多神人法相,威武勇猛! 有人巨目方颐,身长九尺,手大尺余,一身战甲,向天怒吼。 还有人生朱阳之羽,体备圆光之翼,振翅而翔,挡住那张纸。 各式各样,一下涌出来这么多,一看就知道全是四境以上的大高手,给高见都看呆了! 如此多的术法,如此多的花样…… 然而,下一瞬,这些所有人,全都收敛声息。 因为那张纸展开了。 上面原本的字消失了,转而变成了另一行字: “时人高见,为野之遗贤,俱秉正气,能雪不平之事,为使才为国用,特此征辟,举贤能至沧州都府,望请定夺。” 简简单单一行字,但搭配上这张纸以及上面的尚书印,就让整个沧州内城都陷入了一阵沉默。 沉默之后,便是沸腾。 大家都在争相讨论:“高见是谁?” 这谁啊?怎么没听说过这人啊,哪里冒出来的东西,怎么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沧州也没听说有姓高的世家啊? 就连那些匆忙赶出来的修行者们也都懵了。 这什么啊? 而有一部分听说了新消息的人,则开始传播杀河伯的事情,场面一时嘈杂。 没办法不嘈杂,尚书印都动用了,尚书亲自征辟,大张旗鼓的举贤能到了这里,什么人有这个资格? 然而,就在大家都一脸懵逼的时候,天空之中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怒吼。 “高见!!!!” 随着这一声怒吼,一个庞大的神龟法相出现在了天穹! 白山江龟丞,五境大妖! ------------ 第四十一章 出头 查了一整个白天,白山江龟丞都没找到有叫高见的官吏。 其实他也能想得到。 沧州没有什么姓高的世家。 而如果没有姓高的世家,那么大概也不会有姓高的官吏。 但其他线索都不好办,他还是寄希望于能够直接在沧州找到人。 他都准备走了,因为他早就已经吩咐了属下们从其他方位开始查起,现在不知道追查到什么地方了。 此仇必报! 他的子孙以数万计,但有出息的却没有几个,清水河河伯有罕见的返祖血脉,一身金壳,有传说中的‘金鳌’的一部分特征。 金鳌,头尾似龙,身似龟,全身金色,传说中,驮着蓬莱仙岛的巨龟,就是金鳌,有‘蓬莱正殿压金鳌,红日初生碧海涛’的美称。 虽然这不是真正的金鳌,但哪怕只是一些特征,也能够继承他的衣钵了,以后在白山江水族里,一定有一番成就。 但是…… 就这么死了。 就这么被一个路过的小子杀了。 他犯了什么错?! 明明他按照自己平时的嘱托,老老实实护持一河的水运,驱赶鱼群给渔船,让他们风平浪静,渔获满满。 这河伯,他做的没有半点问题,一年也就收十来个血食而已,从不得罪任何人。 龟类修行缓慢,需要慢慢来。 他什么都做到了,为什么还要杀他?! 龟丞一想到这里,就感觉气血翻腾。 但是,就在此时,天空之中传来了一声响亮的:“时人高见——” 一瞬间,惊喜就涌上了他的脑海。 没有思考的余裕,他的法相直接升起。 一头巨龟的虚像漂浮在沧州都城之上! 千岁妖龟,五色具焉,其雄,额上两骨起,似角,背上有字章,皆鸟篆文字,此为龟历之文,太古时期,一头神龟的背上甚至刻录了一部完整的功法和志异,被称为《洛书》或者《龟书》,那是天生而成,先天之法,可见龟类的神异。 高见握住刀柄,看呆了。 这头巨龟发出了怒吼: “高见!!!” 高见悚然一惊,从发呆状态苏醒! 什么东西?! 一股令人惊骇的声浪传来,高见立刻拔刀,往地上一插,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饶是如此,他也觉得头晕目眩,气血沸腾,双目通红,血管鼓胀,整个人好像要被这一声吼炸了一样! 膻中穴中,许多气血流出,充斥四肢百骸,让他的精气在这一瞬间护住身躯,香火气也开始附着在身躯之上,让他的肉身带上了些许暗金色,而这些暗金色不断闪烁, 随着吼声结束,高见睁开眼睛,怒视眼前的巨龟,大声呵斥道:“老乌龟!尔敢杀我?!” 巨龟恼怒的低吼! 但是,他却真的停下了脚步,不敢再往前一步。 因为,他看见了那张纸,以及上面的尚书印,还看见了属于人族官府之中的那些高手都聚在这里。 这时候,他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这高见,是尚书征辟的人,神朝如今有些积弊,让白山江这些势力稍稍抬头,但也就在沧州本地而已。 尚书,可是神朝中枢的大官,他一时踌躇不前,不敢真的杀了对方,可又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他低吼着说道:“高见,还有在座诸公,我来为我孙讨个公道!” “他身为白山江河伯,兢兢业业,万民敬仰,一心为公,整条河流没有不敬爱他的,高见,你肆意妄为,滥杀神朝册封的正神,是何居心?你要辜负神朝信赖,弑杀正神吗?” 高见环顾四周。 先前出现的那些人,全都静静的看着,没有说话。 显而易见的,他们其实和这头老乌龟一样,被尚书印镇住了,现在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么,就让他们表态吧。 于是高见,说道:“吃人的邪怪,有何公道可言?每年借娶妻之名,吃掉少女,这也叫做正神吗?” 龟丞盯着高见,说道:“他的正神之位乃是诸公盖印所成,你是在说整个沧州,在座诸公,都错了吗?” 龟丞没有说吃人的事情,而将话题转移到了诸公身上。 好啊,高见要用官府来压我,那你敢反驳你身后的那些沧州高官吗? 若没有他们的默许,我们能吃人吗? 你若是回答错了,那你还想在沧州立足吗? 高见回头看着那些威风凛凛,术法登天的高官,只是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是,他们都错了。” 此言一出,许多目光都盯向了高见。 高见好似芒刺在背,这些目光甚至带有法力,压的他几乎动弹不得。 但高见反而盯着他们,继续追问:“诸公,你们哪一位,敢站出来说这是对的?” 诸多高官,眼观鼻,鼻观心,缄口不言。 目光收了回去。 一境小辈,竟让沧州诸公不敢接话。 若是平时,有个一境小辈敢这么说话,那他肯定已经死了。 但高见此刻立于一位五境大妖面前,头上还悬着尚书印的黄纸,沧州诸多高官,真不好说什么,如果不是眼前的是龟丞的话,他们说不定还要夸赞高见两句少年英雄。 但龟丞在这里……白山江水族,可是沧州诸府的财神爷呀。 “诸公不说话,那此人还没封官吧?那么擅杀河伯,影响一河水运,清水河是左家的区域吧,左祠祭,耽误一河水运,一年下来起码损失百万金,该当何罪?”龟丞环顾了一下四周,如此说道。 此言一出,周围的高官皱了皱眉。 百万金,绝不是一条河的收益,这老龟要从其他地方下手。 被叫做左祠祭的那位没有说话,权当没听见。 然而此时,却见高见嗤笑:“没有了河伯,是不是河就没了?” “什么河伯,一只水里的老乌龟,他不过也是河的外来者,占水为王罢了,水还在那儿,鱼还在那儿,为何他死了,水运就没了,渔获也没了?” “说得好!”这时,先前那巨目方颐,身长九尺的巨汉从后面走了出来。 “……镇魔司司马倒是豪气,这也是您家中的意思吗?”龟丞眯眼说道。 沧州诸多世家,论实力不好说,但没有不靠着白山江水族吃饭的,他们子孙花销的金银,他们的珍宝,他们维持家族运转的各种资粮,全都得靠白山江的水运! 水族断了他们的水路,他们就养不起世家! 那被称为镇魔司司马的人走到高见身边,哈哈大笑:“老龟,你头昏了不成?老子是流官,家在越州!” 老龟沉默了一会,然后平静了下来:“好好好,既然二位如此认为,那……就让各位的同僚来劝你们吧,今日叨扰了,告辞。” ------------ 第四十二章 发难 众目睽睽之下,老龟选择了退却。 高见一直盯着老龟龟壳上的东西,一看就知道在记忆什么,好像要记住老龟的模样。 老龟自然也盯着高见,将对方也牢牢记住。 他当然可以出手,打死高见算数,但他却没有那个胆子。 那封黄纸,以及尚书印下,他实在是……没有勇气,甚至几次三番被那个一境呛话也不敢多说两句重话。 但……这不代表他没有办法。 让沧州的那些官员,自己处理高见吧。 等到他们家族入不敷出,等到他们的法宝没钱蕴养,丹药无法批量产出,灵兽都吃不起灵材,子孙后代嚷嚷着没有钱用的时候,他们会出手帮龟丞报仇的。 也不用他们做什么,只要他们放高见出去,高见自然会死在无名小妖的手里。 老龟退却之后,全场的目光依然集中在高见身上。 “高见,是吧?我是沧州知府,你有什么能耐,得尚书赏识?”最前面那位面如美玉,十六岁左右的人主动开口问道。 “一战,斩七百无头鬼。”高见没有隐藏,直截了当。 “噗——!” “嗯?” “嚯……” 旁边诸公,包括因为被这般动静惹来的路人,都瞬间盯紧了眼前的高见。 没别的,这话实在是耸人听闻。 无头鬼这种鬼怪,修行方式和活物不同,没有窍穴,但也至少是一境的程度,偶尔还会蹦出来二境的。 一般来说,七百无头鬼,怎么得都有几个二境的特殊个体。 而高见只有一境。 他说自己能斩七百无头鬼? “说谎被拆穿是要死的。”这时,那位形体改易,毛发怪异的人盯着高见,有些不善。 “他说的是真的。”这时,有许多神人法相立于身后那位官员,走了出来,淡淡说道:“高见,在沧州西边,宁泰县城出现,在此之前没有籍贯。” “斩二境血肉聚合邪鬼一头,和真静道宫弟子白平携手,在对方的符咒帮助下,斩无头鬼七百,各色阴鬼四百,夜斩千鬼,引动四境鬼柳,最后鬼柳枯萎,但具体怎么做到的,我就不清楚了,高见,你知道吗?”那人看着高见,如此说道。 高见盯着这尊身后神人法相的官员,拱手问道: “敢问长官是?” 那人收起了身后的许多法相,淡然说道:“我是沧州祠祭,左浪,一州城隍,各地山水正神,皆由我掌管,凡祭祀其列在祀典者,丧祭贵贱有等,皆我定其程。” 高见点了点头。 自己来的时候,被人伏杀过,不知道来者是谁,这么多人,只有这个人站出来说认识自己,也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而且……他还是掌管祭祀的官职,那么鬼柳吞噬城隍的事情……? 高见心中想着这些的时候,这位名叫左浪的祠祭却没有停下。 他继续看着高见,问道:“所以,高见,你做了什么?” “我做了什么,祠祭你不是都说了吗?”高见反问道。 “我说的是,你凭什么能做到这些?”左浪追问。 之前站出来帮高见说话的那位镇魔司司马却没有在这时候多说什么,因为所有人都很想知道,高见是怎么做到的。 一境,杀七百无头鬼,如果没点猫腻,说出去鬼都不信。 “我就靠手中之刀。”高见依然是握着锈刀,如此说道。 “是吗?”左浪轻轻颔首,却见他的身后,一尊神人法相突然出手! 神人法相铠甲如鳞,宫锦战袍,身上金花簇簇,手持一把长戟,似乎是某处受了香火的战将,死后受了香火成神。 如果说高见身上的是一缕香火之气,那么对方的金身,就完完全全是由纯粹的香火之气组成! 高见那十几年的香火之气而已,对方那一身,起码有几百年的积累! 这是几十倍的差距。 神人法相出手,长戟挥出,强烈的压迫感袭来,气昂昂长戟,尖似一点流星,直奔高见! 只一瞬间,气魄尽展! 壮士有慷慨,明甲有精光。 身死魂不灭,英灵震苍荒! 神人法相展现出了生前英灵该有的气魄和武艺,这一击,高见只能用长刀硬接! 因为,不管是舍身刀法,还是他改良之后的步伐,都挡不住,也躲不开这一击,高见的刀法有十几年的功夫,已经是不弱了。 但是,他面对的是一位英灵,对方生前不知道浸淫战斗多少年,武艺非凡,高见这十几年的刀法,属实是没办法和对面正面交锋。 当的一声! 长刀毫发无损,高见却被击飞三十步,反震之力已经撕开了他的虎口。 这神人法相,起码有三境修为! 而高见作为底牌的武艺也好,香火之气也好,在眼前的英灵面前,被完全压制。 显而易见的,左浪一眼便看穿了高见的根底,特意使用了一个在各种方面都完全克制高见的神人法相出手。 左浪站在原地,任由神人法相施为。 而那位镇魔司司马,虽然没有出手,但脚下已经做好了准备,显然随时可以动手。 其他人则基本上只是看着。 他们都很好奇,高见要怎么赢? 高见斩杀七百无头鬼的战绩是怎么做到的? 英灵继续进攻,长戟将高见牢牢压制! 高见的武艺完全跟不上对方,舍身刀法虽然不错,但毕竟只是普通功法,难以抗衡这样的对手。 神人法相步步紧逼,眼见高见就要落败,司马已经准备好救人了。 不然的话,左浪真的会杀人的。 最后一招!避无可避! 神人法相长戟挥出最后的杀招! 司马脚步挪动! 然后他停了下来。 这必中的一击,高见竟然躲开了! 躲开了还不算,他甚至还反手一刀,将神人法相的金身破开一条裂缝! 那是……什么? 其他人紧蹙眉头,不明白自己错过了什么。 只有高见知道,这是推演之法。 他算出了对方的攻击轨迹。 哪儿来的? 当然是龟壳上的! 五境大妖龟壳上所记载的先天推演之法! 龟类本身就有神异,正所谓灵龟负书,其名为《洛书》,所以能灼骨而知吉凶,故钻龟揲蓍,兆见数著,与意相应,则是神可谓明告之。 其他人都以为高见是在看那老龟的相貌,实际上,高见是在映照龟壳之上的神韵! 高见的长刀在参悟《玄化通门大道歌》,已经将所有的长刀的光亮都消耗了,可是清水河一事,又帮他磨了点刀。 而就在刚才他苦苦支撑的时间里,他其实是在将这些用到了那龟壳之上的鸟篆文字上,参悟其中妙处! ------------ 第四十三章 落定 参悟着那些鸟篆文字之中的神韵,高见的心湖再度进入到了绝对澄澈的状态。 所谓占卜,即问天地。 人问天地,天地报应,是自然之有为以应人。 然而,天与人同道,欲知天,乃以人事,人怀天地之气,天地之气,在形体之中,神明是矣。 人将卜筮,告令蓍龟,则神以耳闻口言。 若己思念,神明从胸腹之中闻知其旨,故钻龟揲蓍,兆见数著。 那五境老龟身上镌刻的占卜之术,其实就是‘问自己’。 但这不是一般的问自己,而是通过人身小天地,暗合外部大天地,引导天地之气入体,和人身小天地形成循环,这时候你再通过天地之气进行占卜,就能通过自己的人身小天地,得到大天地环境中的反馈。 如此一来,高见就能得到‘下一个动作’的吉凶。 这个法门不能揣测过去,不能占卜未来,也做不到掐指一算就知道很远之外的事情。 但是他可以感知到近在咫尺的吉凶。 这是周围的‘天地之气’告诉他的,他已经和周围的环境联通,周围环境的安危就是他的安危。 这是五境大妖依靠自己先天的天赋所开创出来的独门法术,对修为要求比较低,但是对天赋要求很高。 一般来说,没有对方的亲自教导,那肯定是学不会的,这极其考验悟性。 就算龟丞亲自教导,没有许多年的苦工和足够的天赋,也学不会。 但高见学会了。 心湖澄澈,完全倒映出了龟壳上自然诞生的那些神秘的鸟篆文字所代表的意义。 所以,高见避开了那必杀的一击,因为他提前动了。 而且,他还开始了反击。 他已经发现了英灵的弱点。 如果是正儿八经的英灵,是会保持生前的神智的,只要有香火熏陶,他的思考几乎不会受到影响。 这就是死而为神的好处。 要是这尊英灵的神智是完好的,那么高见什么小动作都没用,因为具备思考能力,他可以随时转变自己的战斗方式。 但是,眼前的英灵,本质上是神人法相。 左浪,显然不会容忍自己的神人法相是活的,英灵的神智早就被抹去,只不过是一具傀儡而已。 可怜,堂堂英灵,死后成就金身,本应该享受香火,却被炼制成神人法相。 但这也给了高见机会。 神人法相,就目前的状态,打不到他。 诚然,高见也打不动神人法相,三境的金身几乎不可摧毁,就算站着让高见打个十天十夜也未必能伤到对方的皮毛。 或许给高见一两年的时间能打死对方吧。 但不管怎么说……高见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步伐再度启用,而这一次不再是相形见绌,而是妙至毫巅。 妙,当然妙,毕竟他完全是自带占卜使用步伐,所以每每看上去都是险之又险的避开,始终在刀尖上跳舞,英灵却完全碰不到他! 尽管这并不轻松。 高见感觉自己撑不了多久,最多一刻钟,他就要力竭了,不管是占卜还是步伐,亦或者闪避和攻击,都是需要消耗体力的。 不过……足够了。 “差不多行了吧?还有什么要证明的吗?”旁边的镇魔司司马果断出手! 他出手的瞬间,宛若山倾! 那双大手,手中似乎攥着山根砸下来一样! 高见的占卜只感觉浑身发毛! 凶!凶!大凶! 快躲开 要躲开! 但躲不开! 只一下,神人法相崩碎,碎片化作光流重新回到了沧州祠祭左浪的身后。 高见狠狠喘了几口粗气。 还好打的不是自己! 他是真的被吓到了,刚刚,天地之气似乎正在疯狂的提醒他,有不可阻挡的东西要来了! 左浪表情有些不悦。 但那位玉面知府拍了拍手,笑了笑:“好了,好了,诸位不要伤了和气,既然高见是尚书亲自举贤能而来,又展现出了自己的本事,那大家还有疑问吗?” 周围没有人再反对。 实际上,已经有人开始往外通传消息了。 多半都是一些势力的眼线,还有什么小道消息之类的,这些人鼻子最灵。 虽然他们不知道高见展现出来的是什么能耐,但就目前表现出来的实力,杀七百只无头鬼,绝对没有问题。 没有家世,全靠自己,一境就到了这个程度,这是真正的天才,如果配合上合适的修行法和配套的其他术法与武艺,日后前途绝对不可限量。 怪不得尚书会说‘野有遗贤’。 “那么,高见,你想去哪个衙门任职?” 高见轻轻拱手:“知府,我愿去镇魔司司马麾下。” “喔?为何?那可是个苦差事。”知府问道。 “因为司马是流官。”高见答道。 镇魔司司马立刻开口大笑! 确实好笑。 估计整个沧州都城,只有他这里受到沧州本地世家的影响小一些。 不过笑了一会,他就不笑了。 因为也只是小一点而已。 要用人,你就不得不用世家或者门派子弟。 你想提拔别的人,那别的人也得能用才行,平民们大多不堪一用,想要找有能力会办事的,最后还是得落到世家的头上。 “好,那就由镇魔司司马负责,其余人等,散了吧。”知府如此说道,然后消失在了原地。 其他人也各自施展手段,回归了他们原本所在之地。 高见的事,要处理也不是现在该处理的。 时日方长。 而高见这边,他看着镇魔司司马。 这是个非常高大的壮汉,手也非常大,似乎有点天赋异禀的意思。 就和白平说的一样,总有些人长得会和别人有点区别,像是有的人天生重瞳,有的人手长过膝,有的人脑后有骨,有的人耳垂过肩,还有的人胸口能拔出刀来。 有的人手掌比较大,也很正常嘛。 “好,高见,你就跟着我来。”司马如此说道。 这话说完,天空中的那张折纸立刻自动折叠,很快折成了一张精细如生的黄雀,乘着风飘走了。 高见对黄雀行了一礼,然后看了一眼整座沧州城。 其实,在来沧州之前,他对于沧州没什么感觉。 但是真正见识到了沧州的情况之后,高见觉得…… 启运神朝的烈火烹油,国泰民安,都只不过是表象而已。 ------------ 第四十四章 司马 想着这些,高见牵着走龙,跟着镇魔司司马离开。 他走的很远,而且没有用术法或者武艺之类的加速,就只是普通的走路而已。 一路上,他也在和高见聊天:“高见……是吧?你也看见沧州的模样了,为什么还想留下来做官?” 高见回答道:“我杀了河伯,得罪了白山江水族,如果不做官,就只能遁逃了。” 司马又问:“遁逃有什么不好?起码自由自在。” 高见摇了摇头:“我倒是能跑,但我杀河伯救下的几个人怕是就要被牵连了,我做官,白山江水族就只会找我,那些小虾米他们应该是不会理睬的。” 司马有些惊讶:“你倒是……有些豪气,你真不怕得罪白山江水族?” 高见笑笑:“司马,你可知,我在来这里之前,路上已经遭到了一次伏杀?有一位二境箭手,拿着蛟龙骨弓,蛟龙牙箭,还好被我反杀了。” 司马也露出了笑容:“你在点祠祭左浪?” “我可没说。”高见摇头。 司马也说道:“此人掌管各地城隍,土地,山水正神,消息灵通的很,而且因为他掌管山水正神的关系,和白山江水族的关系也是最近的,左家的家传之法和各类收藏都擅于祭祀,沟通鬼神,他们……整个家族都和鬼神的关系比较好,祠祭这个位置,他们占了大概五六代人,一千五百年有余了。” “多谢司马。”高见停下脚步,拱手致谢。 “我只是和你介绍一下以后的同僚而已,谢我做什么?快走吧,到我的衙门再说。”镇魔司司马笑道。 二人不再言语,而是一路从内城来到外城,再从外城来到城外六十里左右的地方,一个山头内。 高见从这里往里看去,可以看见两座山脉,中间一个峡谷。 山脉之上,驻扎着许多岗哨,可以防止敌人登山,岗哨之间互相连接成阵势,两座山脉,都勾连地气,形成了一座大阵。 具体多大高见不知道,他开的是膻中穴,不是玉枕穴,目力只能看见十多里之外,再远就看你不见了。 如果打开了玉枕穴,那么将会耳聪目明,感官敏锐。 据说开了玉枕窍,用牛尾巴的毛系住一只虱子,离着一座山看虱子,虱子能和车轮一样大,可以清晰看见虱子身上的毛。 不过玉枕穴暂时不在高见的考虑范围内。 倒不是说他有开窍路线了,实际上,《玄化通门大道歌》没有固定的路线。 作为设计出来,预计人人都能修行的功法,他和其他功法不一样,根本不曾预设过有任何的闯关线路。 像是白平,他们的功法,都是根据功法的特征,先挑人,确定你的天资适合这门修行法,然后你再来修行,这样,修行法之中就可以规划开窍和闯关的顺序,按部就班修行就可以了。 可是《玄化通门大道歌》不行,他只是在里面介绍了每个窍穴的特征,某个窍穴开启之后,可以帮助下面哪个窍穴开启,然后每个修行者根据自己的特征,自己去选择开窍顺序。 不过普通人哪怕学了《玄化通门大道歌》也很难自己抉择,因为组合与开窍方法太多,普通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还得靠求教老师。 这也是《玄化通门大道歌》预想中的办法,因为本身就准备大开官学,让每个人都能修行,自然也有教习来帮学生参谋。 可惜,最终在世家的影响下,这本功法束之高阁,官学也没能推行开来。 但高见和普通的学生不一样。 此前就曾经说过了,在通过神韵完全领悟了《玄化通门大道歌》的一境功法的时候,高见已经从神韵之中,得到了来自前辈的感悟。 那是来自三位十三境地仙,十位十二境大宗师,八十多门派的功法创始者所留下来的属于一境的感悟和理解。 之前高见就说过,单论对一境的了解,白平不如他。 所以,高见的打算是安顿下来之后,他要拿一段时间出来,专门仔细研究一下自己的开窍路线。 还好,应该马上就能安顿下来。 他继续跟着司马行走,穿过了山脉,来到了峡谷之中。 整个两座山脉,加上中间的峡谷,就是镇魔司的所在地了。 高见环顾四周的军营,这和他臆想中的镇魔司差不多。 他听说过镇魔司,了解过一点常识。 主官被称为‘司马’,官职正五品,和知府同级,理论上不受知府统辖,掌控一州镇魔司大大小小所有事务,有独立财政,独立人事权,说是一支只服从朝廷中央的独立军阀武装也不成问题。 之所以说是军阀,是因为镇魔司的特殊架构。 镇魔司分成除魔卫和黄泉卫。 除魔卫是货真价实的军队,擅长军团作战,通常是作为围剿妖魔的基本力量存在,也是镇魔司九成力量的聚集之地。 大部分镇魔司的人,都会在除魔卫任职,各级军官,再到下面的士兵,这一整套配置是为了和大规模的妖魔势力做军团战争准备的,而除魔卫的成员,也被称为除魔人或者驱魔人,如果出现妖物,一般都是他们结群出去处理,数百人,结成阵法,可以说寻常妖魔绝对不敢轻撄其锋。 可以说,镇魔司司马,就是一位货真价实的独立军阀。 在宁泰县城,高见就看见过他们打完收工的场景,不过那时候他们应该是打了败仗,可惜……现在看来,其实都是被鬼柳操弄,沦为血食而已。 想到这里,高见突然对镇魔司司马说道:“司马,我在宁泰县城,曾经看见过数百镇魔司兵马战死,但他们的死好像有蹊跷,是由当地鬼柳操弄,刻意去送死,以镇魔司的尸骸作为鬼柳的血食。” 但是,司马的回答却让高见惊了。 他淡然的说道:“常有的事。” “常有?”高见皱眉。 “镇魔司不受地方衙门待见,文官们嫌烦,又钳制不住我们,所以,我们是孤军,圣上也要求我们成为孤军,哪怕孤军死伤会很惨重。”司马轻声说道。 高见突然回想起了那一天,那个除魔人对小摊贩的冷漠态度。 或许……那不是冷漠。 ------------ 第四十五章 二境的路 镇魔司当然是孤军,因为镇魔司的军事力量是独立的,也不受地方财政管制,他们的钱粮都是朝廷拨款。 这在当地文官集团看起来是什么……那就不言而喻了。 皇帝不可能容许这样一支武装力量和文官集团媾和在一起的,天然在制度上就要给他们使点绊子。 通过这样的制度,镇魔司成为了几乎独立的孤军,只能依靠朝廷,而不能依靠当地的文官集团和世家的力量。 “只是,我有个问题,司马,如果按你这么说的话,兵员从哪儿来?修行者不是大白菜,如果损伤的烈度这么大,补充没有那么快吧?”高见皱眉。 司马抬手就是一巴掌,敲在高见的后脑上,打了他一个趔趄:“这也是你能问的?好了,军营到了,老子不给你带路了,那边,演武堂,你在那儿等着,一会会有别的人来带你,去什么位置,干什么事情,有什么章程,都问他,别怕,他是干净的。” 语罢,司马离开,从头到尾甚至没有告诉高见他的名字。 但是没走两步,他就马上倒了回来,问道:“对了,你准备当多久的官?” “啊?”高见不解。 “你这种人,当官当不久的,说个数,别到时候不声不响跑了,我要吃挂落。”司马如此说道。 “不知道,到时候会和司马说的。”高见笑了。 “那就行。”司马离开,这次没有回头。 高见站在原地,摇了摇头,其实他还在想镇魔司的兵员一事。 不过,镇魔司作为独立武装,肯定是有自己的秘密的,这些就别去探究了。 当务之急,还是要抗下白山江水族的报复。 是的,得扛下来,不能躲。 躲的话,老牛一家肯定是没活路的,要一直在白山江水族面前跳,让他们眼里只有自己。 再说…… 高见也并不准备就这么看着白山江水族继续。 正如高见所说,山水天生就在那里,几只鱼啊乌龟啊占水为王,就说自己是水神,要收过路费,而且收的还是血食。 这可不行啊。 高见自己就当过血食,知道其中可怖和绝望。 越是经历过,就越是不想让别人去经历。 当然,这也不能直接上去鸡蛋碰石头,还需要从长计议,起码先把一境的路子摸清楚再说。 于是高见加速,三两步走到了演武堂,在外面把走龙栓好,大步进入其中。 演武堂内,空无一人。 高见还有点惊愕,他进来的时候已经在想象这里面有一堆大汉在里面挥汗如雨,哼哼哈哈的不断练武了。 但实际上,这里根本就没有人,只有一堆练功用的道具,像什么铁人桩,千斤石,万斤石之类的。 但他也懒得管,只是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开始在脑子里思考。 如今,一境了,得想一想自己的开窍路线。 他当初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膻中窍,是因为膻中作为宗气之所汇,开了膻中穴之后,气息绵长,耐力充沛,力大无穷,适合他如今的这些武艺。 而现在一境之后,这些武艺已经不够用了,舍身刀法在一境并不算是高明,他是否还要继续走武艺这条路? 思考了一会,高见觉得,还是要走武艺。 既已经打开了膻中,转修别的已经来不及了,再说,高见也觉得武艺挺顺手的。 那么下一个,按照寻常武者的思路,应该打开的是大椎或者绛宫,或者是气海,修成武道内气。 精关三窍,膻中,大椎,绛宫。 大椎为手足三阳、督脉之会,督脉为诸阳之海,统摄全身阳气,修成大椎,一身阳气充沛,炽烈如火,威猛无比。 绛宫则是‘心力’之所聚,打开绛宫,心力倍增,不管是思考还是活动,都精力充沛,精不驰,而神不疲。 不过高见通过自己对神韵的研究,认为这时他应该修行神关的泥丸。 泥丸,能混合百神,十转回灵,虽然是神关,但能提升的不止是神意,更是可以因为神的提升,进而提升对身体的掌控力和活性。 而且,膻中的精气,也能辅助打开泥丸,让开窍的难度降低。 所谓‘精神’二字,其实就是精关和神关的牵扯,二者之间本就有联系。 有了膻中和泥丸,高见推算自己应该能大幅度提升肉体的活性。 那么,就先开泥丸。 只是,这泥丸不是说开就开,高见的一窍那么顺利,只是因为他有了舍身刀法的武艺积累,再加上香火气对肉身的强化,所以才能一晚上打开一窍。 而在现在,两者在开第二窍的时候,起到的作用已经不大了,高见也只能一步一步的往前走。 说实话…… 这还是他第一次‘修行’。 之前的进步,其实都是通过锈刀感悟神韵,一步登天做到的。 但现在不行了。 因为,开头的东西,很多不需要积累,实际上你也没地方积累,压根没有给你积累的余裕,想通了就入门,想不通就没办法。 这一切只需要‘悟’,就好像数学题一样,一个关节想开,那么整道题都明白了,写下答案不过是顺手的事情。 但是现在的东西类似于作文。 哪怕高见已经想明白了怎么写,知道了自己的主旨,遣词造句,他还是得一个字一个字的写出来。 锈刀可以帮他澄澈心湖,领悟前人经验,却不能给他灌顶,帮他修行。 不过,这种感觉……不坏。 高见的心思沉入自己的体内,每个人的血管和经脉长得都不一样,自然内天地也不一样,所以每个人也必须针对自己的情况来想办法搬运气血和精气,去一点点的冲击窍穴。 他可以看见,精气和气血正在他的体内不断循环,时不时的就有一些通过鼻孔,嘴巴,尾闾之类的地方泄露出来。 这叫‘漏’,是气血和生气损失的地方。 如果修成尾闾,那么就可以一定程度上阻止‘漏’的进展。 再看胸口,那里的膻中穴形成了类似‘泵’一样的形式,精气流到这里,便会得到加强,进而强化全身,这就是开启膻中的效果。 不过这种强化是全方位的,也就是说……其他的窍穴,也会被强化,哪怕它们没有被开启。 所以开启窍穴是越来越难的,修行难度也越来越高。 高见是第一次修行,但他很熟悉这些东西。 修行法的神韵里都教了。 就差实操了。 (从明天开始,我会把两章合成一章发,这样阅读起来更顺畅,我也写的更顺畅,不需要常常断。) (希望大家每天都点点追读啊,新书没有追读会死的) (本书是传统仙侠,从现在开始,世界观会逐渐铺开,作者对长篇的把控能力是有目共睹的,在快节奏面板系统的感官刺激里,留一点时间给故事吧,最多十五章,世界就要拉开帷幕啦。) ------------ 第四十六章 藏经阁 修行是一件很枯燥的事情,而且不是坐下来就能做的。 特别是高见修行武艺,在前期,需要搬运气血和精气去冲击窍穴,想要纯靠意念,打坐,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得起来,用特定的方式来运动身体。 这个被称之为‘练法’。 白平常说,民间凡人多流传着几式练法,其实就是说的这种把式。 通过特殊的姿势,气血运行的方式,将气血和精气汇聚成自己想要的样子,然后冲击窍穴。 这就是修行的方式之一。 高见起身,一招一式,用练法锤炼自己的身体,压制气血,然后凑成一团,冲击窍穴。 这就是所谓的‘搬运气血’,一招一式全是苦工,偷不得懒,你骗鬼,他就骗你,谁也饶不了谁。 不过,这种修行还挺有意思的。 高见逐渐沉浸在其中,都说练功枯燥,但高见却并不觉得。 练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左右,他便大汗淋漓,气血和筋骨都开始疲惫。 高见收手,他知道,这就到极限了。 再练不会进步,只会伤身。 听说有些天赋异禀的人,一顿饭能吃肉十斤,每日练五个时辰都不会觉得累,这种人修行武艺,自然进步神速。 疲劳值上限都不一样,每天的经验值凭空就比你多几倍,这就是天赋啊。 而当高见修行的差不多的时候,他睁开眼睛,擦了一把汗。 汗如雨下,却异常畅快。 怎么说呢,高见这时候才多出了一种“自己在这世上修行”的实感,在那之前的力量,都好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没有半点感觉。 或许,这就叫根基吧。 等到他睁眼舒气的时候,这才发现,在数百步之外,有人看着他。 “抱歉,久等了。”高见拱手,有些不好意思。 练功练的入迷了,竟然让别人站那么远等。 他看得出来,对方之所以站那么远,就是因为不想打扰自己,要是进到百步之外,自己肯定就察觉到了,会中断练功的过程。 在高见说了这话之后,对方这才走了过来。 走近一看,高见可以看见,那是一个身穿官服的中年男人,有满满的大胡子,但看起来并不暴躁,反而给人一种儒雅张飞的感觉。 他走上前来,对高见说道:“有传承?” “稍微有点。” “看得出来,很多没传承,或者传承是在四境以下的武夫,只知道冲精关,却不知道,若是没有神关的窍穴支撑,没有了武道神意和武道内气,等到了四境之后,全靠肉身的气血,一个窍穴也冲不开了。”那人笑着说道。 高见点了点头,这点他也是知道的,这也是神韵之中学会的。 光靠练法和自身的精气,闯过一关,来到四境就是极限了,在那之后,因为修行者自身强大起来了,窍穴也变得无比坚固,仅凭肉身的气血,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冲破其他窍穴了。 所以,他们的路就断了。 必须在前期,根据自己的功法和道路,结合气关或者神关,养成神意,或者炼出内气,才有继续往前的可能。 没错,这就是反直觉的一步,最在乎肉身和精气的武者,却不能第一个开精关,得优先开气关或者神关。 修行之路就是如此,步步危机,走错一步,万劫不复,一个个的思路,一部部的修行法,都是那无数的前辈用自己一生的努力试错试出来的。 他们试出一个错,就代表此生再没有任何前进的机会了。 然后,后人便能沿着其他路,目视着他们的失败和尸骨继续往前走去。 从这个角度来看,《玄化通门大道歌》确实是一门极好的功法,不能推行下去,确实可惜了。 “我再确认一下,高见对吧?”那位身穿官服的男人说道,同时他也在打量着高见。 “是我。”高见点了点头:“司马说,来这里报道就行了,他说你还是干净的。” “我是干净的吗?还真是……对了,忘了说了,我叫王隆,是除魔卫的校尉。”王隆苦笑了一下,对高见说道。 一境的修为,这在镇魔司里差不多是个百夫长级别,待遇和九品官差不多,普普通通,看不出有任何的特殊之处。 真的没什么特别的。 但是司马刚刚已经明确说了,这个人在四境的鬼柳手里活了下来,还持有李尚书的尚书印。 李尚书是户部尚书,掌管神朝的钱粮,可以说是整个神朝最大的实权官员之一,是整个神朝的财神爷。 高见点了点头:“王校尉。” “叫我名字就行了,实在不行,我痴长你几岁,托大你叫声王哥也行。” “那,王哥,不知道司马是怎么安排的?”高见有些好奇的追问。 他确实有点好奇自己之后是怎么安排的,毕竟……他其实对做官没什么执念,如果真要给他安排什么要紧官职,那他还是觉得很麻烦的。 王隆听见高见的说法之后,苦笑了一声。 这个叫做高见的人,被司马要求加入镇魔司的另一个成分,黄泉卫,并且……上来就要给他校尉衔,并且给他开放藏经阁。 这种待遇已经是惊天的高了,可王隆没有一惊一乍,甚至有点沉默,乃至于苦笑更多了。 于是,他说道:“好,这是你的印信,从现在开始,你就是黄泉卫校尉,官职七品,开放藏经阁权限,现在咱们是同僚了。” “七品?”高见惊了。 搞什么,自己是什么皇子吗?还是说是某人的私生子啊? 上来就给自己七品的官职,这合理吗? 不是九品起步的吗? “对一个一境的人,安排这份职位,确实有些苛责了,但司马说你顶得住是你该得的,你顶不住……那也是你该得的,你招惹的麻烦太大,需得用猛料。” “替我谢谢司马,高见记恩。”高见拱手。 显然,对方知道高见要什么,并且抬了高见一手。 高见铭记。 王隆听了这话,却只是咳嗽。 他咳了好一会,才继续说道:“咳咳,不谈这个,还是来说说你的职权吧,黄泉卫……这个位置比较特殊,实际上,咱们镇魔司,只有你一个黄泉卫。” “只有我一个?”高见挑了挑眉毛。 黄泉卫是干什么的,他确实是不知道,但听镇魔司的说法,这东西似乎不是常设单位。 也就是说,平时是没有需要黄泉卫干的活的。 王隆点了点头:“是,我来和你说说吧,黄泉卫这个名字,其实来源于阴间,镇魔司分作两卫,除魔卫负责阳间,黄泉卫负责阴间,不过……时至今日,这项职能虽然还在,但是因为人手不足,可是实际上的执行,已经分给了各地正神,城隍。” “而现在,给你一个黄泉卫校尉的官衔,其实就是让你去和左浪手下的正神们对垒,凶险万分……” 说着说着,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知道司马是怎么想的,将这种事情丢给一个一境的年轻人? “噢,原来是这样。”高见一拍手,满脸平静 王隆有些惊讶。 这人不怕死的吗?他接到这么个差事,居然没什么反应。 “这下真是要替我谢谢司马了,好,印信我接下了,什么时候任职?” “马上任职,辖区就在……沧州外城,等等,你不担心吗?”王隆问道。 “担心什么?司马把我派在这个位置上,才是对我的看护啊,那就告辞了,我去赴任,对了,有衙门吗?” “没有,不过你是军官,倒是有间屋子是你的,这是钥匙,对了……性命要紧。”王隆劝说道。 高见点头:“多谢王哥,那我就去赴任了,对了,马放哪儿?” “交给马倌吧,不过你自己的马,要你自己出钱买食料了。” “明白,告辞。”高见拿着钥匙,立刻出动。 他差不多已经明白了司马的意思。 黄泉卫因为人手不足,差不多已经处于半废弃状态了,突然把他叫过来,其实是给了高见退路,虽然看似局势难如登天,可实际上,如果高见不想干了,马上撂挑子跑路,也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而除了这条退路之外,如果高见真的想干,那么这个职位,所能做的事情可太多了。 这是司马对他的某种扶持吧。 高见在心里感谢了一下,然后……跑向了藏经阁。 磨刀不误砍柴工。 舍身刀法已经不再适用,得换一套。 玄化通门大道歌毕竟只是修行法,而且没有配套的武艺,法术这些,所以高见得去自己找,而镇魔司的藏经阁,想来一定是有不少好东西的。 这些法门,对高见来说,可就是自助餐。 高见很快抵达了藏经阁,在提交了自己的印信之后,他进入其中。 高见皱了皱眉。 藏经阁外面倒是有看守,可是里面……也空无一人。 搞什么? 演武堂里没人也就算了,可能是去出任务了,但藏经阁里也没人,这合理吗? 说起来,自己在镇魔司里,本来也没看见太多人,是出任务去了吗? 之后再问问吧。 镇魔司的事情,高见初来乍到,也不好多问,决定先放在后面。 反正没人也是好事。 藏经阁内分成几层,高见看了一眼,这里都是些一境二境的法术,武艺,更高层次的就没有了,应该是需要单独获得。 内里有许多的防盗措施,不能带走,只能在这里观看,除此之外并没有做太多的限制。 甚至就连抄录都可以随便抄录。 抄录而已,根本不算什么。 因为……这些功法,全都有神韵,或者说,什么书籍,图画,这些全都只不过是‘载体’而已,想要真正写下一部功法,只能靠神韵。 你能抄出神韵来,那也是你的本事,那说明你学会了,你记在脑子里了,这时候你想传给别人是拦不住的。 至于你没学会,单纯的抄录那些字和图画,那完全没用,根本就无所谓。 而神韵,对高见来说,就是明牌。 普通人修行这些功法,需要先领悟神韵,有个第一印象,反复阅读,仔细理解,一点点揣摩,然后慢慢练习,将神韵吃透彻,如此就算是‘练成’了。 这一套下来,快的三五个月,慢的十年八载。 而高见,在锈刀的帮助下澄澈心湖,他只需要……一刻钟。 修行法偷不得懒,可是这些成套的武艺,其中的神韵,对他来说只要领悟,那么作者制作时候的感悟,都会全部属于他。 按照表现来说,这就是最顶级的悟性,纯粹的因为心湖宽阔而澄净达到的效果。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说某些武艺,需要身体达成某种特别的状态,比如说毒掌,要以某种毒物浸入皮肤什么的,高见没办法跳过这个过程,只能理解,不能使用。 可如果只是需要领悟其中真意,明白某些用法和技巧,那么高见就手拿把掐了。 他转着走了一圈,用脑子里的一境理解,给自己挑选功法。 三位十三境地仙,十位十二境大宗师,八十多门派的功法创始者,一齐来给高见做参谋! “阴鼠栖冰术?夜为柔,生化以退,其着有盈虚,其分有幽明,倒是巧妙,可惜不适合我。” “藏刃法?将某一部分的肉体刻意控制气血枯竭,关键时刻爆发,取‘枯苗得雨,勃然而兴,鸿毛遇风,飘然而举’之意,讲究一瞬爆发……只是平时会伤身,不好。” “五行生克赋?大哉干支,生物之始,本乎天地,万象宗焉。有阴阳变化之机,时候浅深之用,故金木水火土无正形,生克制化理取不一……” “通过变化身体五行,用气血引导人身自带的五行之力,千变万化,以此克制对方的招数,只是学习过程艰难,需通解五行之妙,否则难以做到适时变化,没个四五年难以入门。” 高见眼前一亮。 这个好! 刚好适合他,而学习难度大,神韵难以理解,这对高见来说根本不算事儿。 于是,他当即沉入其中。 心湖澄澈,倒映神韵,五行之妙,烙入心底。 ------------ 第四十七章 外城乱相 五行生克赋的功法立意相当巧妙。 人身本来就自有五行,譬如五脏,就是肺金、心火、肝木、肾水、脾土,能够作为阐释天地万物联系的基本法则,也是‘人身小天地对应外界大天地’这一说的证据之一。 太阳火忌林木为雠,栋梁材求斧斤为友。 火隔水,不能熔金,金沉水,不能克木。 活木忌埋根之铁,死金嫌盖顶之泥。 甲乙欲成一块,须加穿凿之功。 壬癸能达五湖,盖有并流之性。 樗木不禁利斧,真珠最怕明炉。 弱柳乔松,时分衰旺,寸金尺铁,气用刚柔。 陇头之土,少木难疏,炉内之金,湿泥反蔽。 假如死木,偏宜活水长濡;譬若顽金,最喜红炉煅炼。 剑戟成功,遇火乡而反坏;城墙积就,至木地而愁伤。 癸丙春生,不雨不晴之象;乙丁冬产,非寒非暖之天。 乙木秋生,拉朽摧枯之易也。 庚金冬死,沉沙坠海岂难乎? 万物初生未成,而成久则灭,其超凡入圣之机,脱死回生之妙;不象而成,不形而化,如是而已。 通过了解五行生克的用处,引动自身身体内蕴藏的五行之气,然后观察对方的五行运转薄弱之处。 举例而言,对方喜饮酒,肝火旺而木伤,便以心力聚集体内火气,轰击对方肝脏,打断对方体内的五行运转,破坏掉五行的平衡,进而直接让对手失去战斗力,甚至是直接死掉。 立意巧妙,用起来也需要经验,这本来是一部很难入门的战法,需要足够的经验作为前置条件。 而这些经验,此刻都被高见‘倒映’在了自己的心中。 他好像能够感受作者在写这些的时候,倾注的那些理解,他将自己对于这部功法的理解,把想要告诉读者的东西,统统倾诉在了书中。 一刻钟后,高见睁眼。 好。 真是精妙。 他伸手,握住锈刀,心力被特定的方式逼出,混入精气内,心火从此而出,却见锈刀的刀刃之上,微微泛红,摸上去还会有些许的温热。 并不烫手,也不会出现燃起来的这种特效,这些火气在外部的表现并不炽烈。 但如果打入对手身体,对方应该就会立马心跳过速,甚至火气过剩而马上开始发烧,若是打在了木气之中,搞不好还会让其肝脏直接报废,只能回去等死。 至于烧不起来,应该是高见自己的原因,如果他心力强盛,气血鼓动如龙,那让长刀燃烧起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高见一直坚持了一会,大概坚持了两三分钟。 他就感觉感觉到了一阵心悸。 心火外出,导致体内五行失衡! 他立刻停止运功,外泄的心火之气立刻回流,重新构筑五行,内天地逐渐稳固下来。 虽然还有些生疏,不过,确实学会了。 掌握了这个法门,高见提着长刀就出去了。 这次,高见准备看看沧州外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第一次,没看的太真切。 ———————————— 此刻,沧州外城内。 沧州都城内,九成的人口都在外城,而这种地方,自然也需要神祇和官员进行管理。 尤其是神祇。 各路正神,城隍,和负责城隍的各路巫祭,都是不可忽视的。 其原因也很简单,他们负责打雷,下雨,刮风。 如果没有他们,沧州外城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子。 就现在这样,其实都已经很痛苦了。 在三岔街,土地庙。 “今天的血食到了吗?”一只半人半鼠的存在,坐在街头的土地庙里,语气拿腔作势的说道。 这半人半鼠的土地神肥硕巨大,足足有两米多高,又胖又大,一看平时就没少吃。 “到了,土地公,都是新鲜的。”一个巫祭如此说道。 然后他挥了挥手,后面一班衙役,拖着一个大车进来,车上装着七八具尸体。 那半鼠土地公看了看车里的人,叹了口气:“唉,这帮人啊,没事告什么官啊?这衙门哪里是讲理的地方?不过没了你们,我倒是要饿肚子了,善哉善哉。” 然后,它又拿出一些红包,递给那些衙役:“嗨,也是辛苦了你们,每日还要帮我拉来这许多血食,一些礼物,收下收下。” “多谢土地公!” “土地公大气!” 几个衙役喜笑颜开,拿了红包,纷纷离去。 这土地神依然是坐在神位上,抓起一具尸体来。 尸体上全是伤痕,看起来没少被折磨,就连指甲都全被拔掉了,头发也全部被拔掉了,头皮青肿一片。 “嘿,还帮我拔了毛,去了爪,讲究,讲究!”土地神笑着,对旁边的巫祭说道:“对了,你们之前说什么来着?有个人当众和祠祭过不去?” 那些巫祭马上说道:“是啊,土地公,那可是我左家的老祖宗,您也是知道的,他对咱们,还有各路正神,都是极好的,他受了气,咱们也不能看着不是?所以家主就吩咐我们,让我们告诉您,土地公注意盯着点儿,” 土地神很是豪迈:“好说,交给我,有什么事情我会汇报的,那人叫什么来着?” “是个使刀的,身形匀称,大概七尺高,叫高见,之前闹了很大动静,内城都看见了,只是外城还有些看不见,现在入了镇魔司,长这样。”巫祭比划着高见的特征,旁边则有另一个递上了一副画像。 画中正是高见,画的惟妙惟肖。 “你们去吧,我看你们也恶心,就别伺候我了。”这土地神摆了摆爪子,甩出一片血迹出来,在地上画出一个腥臭的飞溅痕迹。 “是。”巫祭们微微躬身,然后后退离开了土地庙。 等到他们走出土地庙的时候,里面已经只剩下嘎吱嘎吱吧唧吧唧的声音了。 仔细一看,却看见,这座土地庙是建在一片漆黑的小巷内。 小巷藏在一片乱麻建筑堆里,阳光也被旁边盘旋上升的建筑给遮住了,阴森湿冷。 土地庙是这里最气派的建筑,但也不过是螺蛳壳里做道场而已。 这就是沧州外城。 土地庙大概几百米开外,一栋小楼旁,十分吵闹。 几十个汉子在东家的门口聚集,义愤填膺的大喊:“放人!放人!你不给工钱,我们不给你干活,天经地义的事!凭什么抓人!” “放人!放人!放人!放人!” “快放人!” 而在那栋稍微宽敞的建筑里,一个壮汉打了个哈欠,对旁边的管家吩咐道:“不用管,别报官,这些人没什么本事,只不过一腔血勇,朝天喊两声,血气散尽了也就各回各家了,要是报官,这帮东西不得吃老子半条命?” 就在这帮闹事的力工旁边,几个龟公路过。 窑子里的窑姐今天又死了几个,被龟公们抬了出去。 一个年轻的龟公好奇的问道:“爷,别家死了人都往神庙送?咱们为什么不送?” 老一点的龟公说道:“窑姐一身都是病,肉臭的,没有谁家神愿意吃的,要吃也是吃那些高档地方的小姐,不过人家养尊处优,就没那么容易死了。” 龟公们说话的时候,一个产婆拉着小车从他们旁边挤过去。 “来来来,都让一让,都让一让!”在接生婆的旁边,拉着一辆破车,车里堆着许多婴儿,很显然,都是难产死掉的。 “哎哟,这么多人,又是多少人家免了税啊?”一个路人看见,如此感叹道。 “最近药不多了,都得靠硬挺,这些都是没起名字的,要给城隍庙送去呢,城隍老爷是好人啊,难产的婴儿能用来来减税,多给了好多人活路。”产婆笑着说道。 就在产婆旁边,一个世家子纵马而过,吓得周围的行人纷纷躲避,嘈杂的街道都安静了许多。 此时此刻,又有雨来。 各路人家,开店的也好,住宅的也好,大家都纷纷拿出桶来接水,仔细一看,能发现这里不少房子都有聚水的设施。 沧州城虽然河多,可是外城的河多半都污浊腥臭,难以使用,因此净水都得靠雨水这类的外源水,还有专门的水车去别的地方拉水进来卖。 “欸,下雨了,下雨了!这个月第四场雨!准是三岔水神的第九房小妾在吹枕边风,唉,萍儿姑娘是个好人,嫁给了水神也不忘了咱们!”有人喊道。 旁边的人也纷纷附和。 水神是以前三岔街的财主老爷,因为积德行善,所以死后被选入了城隍庙,供成了这边一条小溪的水神,享受香火,手握这一小片地区的降雨之责。 财主老爷不喜欢血食,就喜欢纳小妾,上任河神十年来,这是第九房,是三岔街出了名的好姑娘,人美心善手灵巧,做女红是一把好手,靠刺绣养活了老父老母,后来嫁给了河神,也是一桩好事。 在这外城,人生百态中的九十九态,尽显于此。 还有一态是什么? 是富贵态,那得进内城才看得见。 “让一让,让一让,劳烦让一让。”一个挑着担子的挑夫,看着前面一个穿着普通黑布衣服的男人,习惯性的喊出了让一让。 那人走到路边,让出了一条路。 他看着挑夫走过去,叹了口气。 此人,正是高见。 高见真正行走在沧州外城,而不是之前的紧赶慢赶。 他漫步在这座城市,感受着这座城市发生的事情。 生离死别,在这里不过是最基本的,甚至生离死别的两个人都没有什么生离死别的感觉。 高见刚刚亲眼看见一对父子,父亲欠了一笔债,儿子只有十几岁的样子。 讨债人来了,还不起钱,于是拉去疏通河道,在外面喊的很大声,高见也是这时候看见的。 河道污浊无比,下面根本不知道有什么,被堵住了,只能潜下去摸索,去一趟就能免债。 父亲收拾整理了一下东西,告诉儿子家里的东西都放在什么地方就去了,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债,自然也就免了。 疏通一次河道,死了两个人,第三个才终于成功。 而不管是父亲还是儿子,都没有露出太多悲戚的表情。 冷漠。 但,这种冷漠,或许是在沧州外城的生活的必需品。 如果没有这种冷漠,人又怎么受得了呢? 可就算如此,还是有源源不断的人赶来沧州城,不断的为外城添砖加瓦。 而且,这里的出生率并不低,一家人通常都会有三四个孩子,而且夭折的更多。 高见走在这里,脚步愈发沉重起来。 高见一直都自问自己不是白平那种老好人,可是这些事情,还是看得他脚步沉重。 最开始,他在血祭里面当祭品的时候,他觉得这个世界烂透了。 然后,来到了宁泰县城,他又觉得这个世界十分奇妙,充满了生机。 可是在遇到鬼柳之后,他发现这世界好像危机四伏。 解决了鬼柳,见识了尚书的力量,世界又变的宏大起来。 那之后,两个人开始了跋涉,前往白平的山门,高见在每个地方都只是只看表面,在一个城市很少停留两个时辰,一路风餐露宿,只觉得这世界人好多,好繁华,许多东西都相当惊人,比如操控天候的力量,又比如日行千里的灵马。 而当他见识完这些之后,再在沧州外城重新审视这个世界,却发现……这世界,原来是这样的。 高见看着这些,只觉得心好像有一股火发不出来。 老牛的死,白平断手,好像都和这些息息相关? 那么这些,又和什么相关呢? 就在想这些的时候,突然,旁边飞过来一个人,是被人打飞过来的。 高见伸手将对方接了过来。 然后就听见旁边冒出来一句:“哪里来的臭穷酸!我教训徒弟,要你管?!知不知道规矩?!” 却看旁边走过来一身纹身的壮汉,身后挂着一个招牌,写着‘振翅武馆’四个字。 武馆里面有个奄奄一息的年轻人,壮汉就堵在门口。 刚刚这个飞出来的人,就是从门口出来的。 但他似乎没什么大碍,感激的看了一眼高见,然后就起身,拍了拍尘土,怒吼道:“你学了张家拳!就要守张家拳的规矩!哪有你这么教人的?!” ------------ 第四十八章 伸冤 那壮汉听了这话,不屑的啐了一口:“放什么狗屁张家拳的规矩?老子教拳教的好好的,你说你是我拳法的正宗?正宗怎么被我打成这样?哪里来的骗子?” “我……我——!”那个年轻人被骂了一通,说道,脸憋得通红,却说不出话来。 很显然,他确实打不过这个壮汉,虽然没有被打伤,但也仅限于不会被打伤了。 想要做到他之前想做的事情,凭现在的武力,估计是做不到了。 高见扫了一眼。 这个年轻人,也是一境的修为,其实不算差了。 而对面的那个壮汉,能在这种地方开武馆教拳,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而且,看二者之间的手指,手腕,肩头,还有肌肉的强弱,都能看出来,他们平时的练法其实是差不多的。 也就是说,不管谁是正宗,但他们练的功法确实是差不多的。 于是,高见说道:“别的不说,你徒弟确实要被你打死了,师徒一场,没必要。” 说着,高见就准备走进武馆内,把那个被打倒在地,动弹不得的徒弟救出来。 “我教训一个有辱师门的废物,关你屁事?!”壮汉提气,膻中穴中精气涌出,却见一双肉掌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散发着气血。 然后,问也不问,直接握成拳头,一拳打向高见! 高见看了一眼,步伐挪动,轻轻往后一缩。 此人所练拳法刚猛,用的是肝中生机,应该他的练法,能够以木气催发肌肉,让肌肉生长,所以才长的这般壮实。 而木气太盛,就会压住肾水,就像是那些打了激素,用来催发肌肉的壮汉一般都有点雌化一样。 所以…… 退了一步的高见,拳上凝聚脾脏土气,趁其不备,轻轻一拳打到对方的腰上。 以土气再压肾水,直接将水气压到最低! 这一下,直接肾水失守,壮汉只觉得浑身无力,体内五行混乱,浑身无力,一下跪倒在地,肾水下泄,竟是不受控制的尿了出来。 在旁人眼中,就是这个壮汉声势威猛的冲向高见,高见只是往后一退,轻轻一拳,壮汉就不受控制的跪了下来,之后甚至当众濑尿,再也不能起身! 这是什么功夫? 其他人都看傻了。 包括刚刚那个被击飞出来,自称张家拳正宗的年轻人也瞪大眼睛! 这是什么功夫?还是说,这是法术? 高见没管这么多,只是说道:“管人之前,先去换条裤子吧。” 说着,他走进武馆。 其他众多弟子马上往后退去,像是沙丁鱼群避开鲨鱼一样,为他让出一条道路。 高见看着那个快要被打死的徒弟,把他搬了起来,搬到了外边。 没人敢拦他。 在沧州外城就是这样的,看谁有本事,就能欺负别人,不欺负别人的就是怂人,就会被别人欺负。 你要真把别人欺负了,那你反而会成为别人敬仰的对象,就好像你做对了似的。 就好……欺压别人应该受到全部人的奖赏一样。 曾经在宁泰县城,那个打白平的小胖子是这么想的,而在这里,这些人也是这么想的。 而高见没管这些,他只是把快死的人背了出来。 “走吧。”他对那个自称正宗的年轻人说道。 “多谢前辈,在下张一元。”对方马上拱手致谢。 对方这么厉害,称呼一声前辈一点问题都没有。 高见点了点头,然后问着自己身后的那个小徒弟:“兄弟,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家。” 那个人受了伤,舌头肿了,说话也浮囊:“谢……谢,大……” “算了,你还是别说话了,说了我也听不清楚,这样,你先坐会,谢谢,缓口气。”高见把放到了旁边,让他坐在一个巷子的角落,靠着墙壁稍微喘口气。 然后,他看向张一元,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提到这个问题,张一元叹了口气,捏着拳头:“真是世风不古,泥沙俱下,武馆开得越来越多,可武者越来越少,多出来的只是一帮学武之后的暴徒!” “只要给钱,就教拳,什么强盗绿林,土匪盗贼,给了钱一样照单全收,还能大摇大摆的挂着某某传承的招牌招摇过市,拉帮结伙,坑蒙拐骗,甚至是欺人强抢,作风与匪贼无异!” “我张家拳的拳风,都给这些人败坏了!” “喔,你的意思是,你家拳,有人学去了,还借此开了武馆,结果都做些鸟事?”高见明白了,从对方的话语之中,梳理出了事情的经过。 张一元点头,叹息:“是,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人,实际上,我今天也是第一天到沧州,家乡遭了灾,到沧州来寻口饭吃,一看有人挂着我张家拳的牌子,就想进去看看,说不定是同门师兄弟。” “唉,结果……”他摇了摇头,似乎有些不太明白,这世界怎么变成了这样。 不过,他马上反应过来,对高见拱手道:“噢!抱歉,一抱怨起来就没完没了了,让前辈见笑了。” “没什么好笑的,你这样的人现在少见了。”高见说道。 说话之间,他蹲下来,拍了拍那个徒弟后背。 先前张一元说话的时候,他一直没闲着,而是在观看这个小徒弟的气息变化。 看了一会,他确定,这是血循喉咙,挟舌本,因为气血被打断淤积,所以喉咙则肿,塞气不通,喘不过气来。 确定了原因,他以火气,催发对方的心火,让对方浑身气血加速,冲通淤积,于是喉咙便不再塞气,虽然依然是肿的,但能说话了,过一会应该就好了。 实践了两次,高见发现,五行生克这玩意儿,真的很好用啊,开创这门法门的那位前辈还真是天才,作为一门武艺,这东西确实有点全能了。 “多,多谢两位,救命之恩!”而那个小徒弟,能喘气之后,连忙跪下,磕了两个头,感谢高见和张一元的救命之恩。 “不用,我只是气不过那人这般霸道而已,他收了你多少钱财?”张一元把人扶起来,看起来还有些气愤。 那小徒弟挠了挠头,说道:“师……他……他说要收我二百钱,就能教拳,可以先学再给钱……我就学了一个月,先用积蓄交了一百钱。” “我想学门手艺傍身,就答应了,平时就在码头扛包,前天发了工钱,就能凑齐二百钱了,但工头没发钱,还把我们大哥扣了,我就想请他帮忙,钱发了工钱就补给他……” “然后,然后就……幸亏大哥来得及时了。” 说完,他又赶紧磕了个头。 而高见听了这些,心中差不多理顺了事情。 张一元则皱眉:“他收了你一百钱,居然还打你?” 小徒弟则说道:“他说我学了拳,还欠他一百钱。” 张一元更是气愤:“你学的什么拳!?这一身气血未起,半点入门的痕迹也无,这人纯粹就是骗子!简直有辱我张家拳的名声!不过你既然交了百钱,还是拜了张家拳这块牌子,愿意和我学拳吗?” 那小徒弟嗫嗫嚅嚅的说道:“……我,我没钱。” “你在张家拳下的牌子磕了头,已经交过钱了,我就不再收你的了,你只管来学!”张一元拍着胸脯说道。 “你自己都没有在这里立足吧,现在就承诺吗?”高见在旁边问道。 张一元则毫不犹豫的说道:“好男儿何必瞻前顾后?前辈你帮我的时候,可曾考虑过后果?我一身功夫谈不上多么俊俏,开个武馆吃饭还是没问题的!再说,他拜了我张家拳的牌子,就是张家拳的弟子,没有和之前那个畜生一样违逆门规,我就不能坏了规矩。” 这让高见扫视了一眼这个人。 “好!”高见拍手,叫了一声好。 就连他的精神都提振了一分! 自从来到沧州外城之后,他走了半天,所看见的都是些蝇营狗苟之事,所遇到的都是些烂人和蠢人。 总算是遇到了一个好汉子! 于是,高见拿出一金来:“兄弟,这个你收下,你在沧州尚未立足,有了这个,加上你一境的修为,立足不成问题。” “这……在下何德何能?”张一元有些惶恐。 “你有这份气魄,自然是有德有能,只管收下,以后再还我不迟,我叫高见,你以后会经常看见我的。”高见将钱递给对方,心中总算是有了些底气,高兴的走了。 不能不高兴。 高见本来以为这世界都烂透了,或许只有白平这样的山上人才好些。 可这世上竟然还有这般汉子! 看见这样的人还存在,高见觉得,自己去做接下来的事情,底气都足了。 自己不是一个人! 看着高见兴冲冲的步伐,张一元也有些愕然。 他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人。 不过…… 也有些快意。 这世道,好人受苦,坏人得利,他见过太多,也因为自己的性子吃过不少亏,家乡遭灾之后,他变卖了家产,孤身一人来沧州这座大城市闯荡。 还能撞见这等汉子,真是运气! 张一元目送高见离去,眼中满是钦佩。 那么……此刻高见要做什么呢? 他要去审鬼。 黄泉卫的职责就是这个,在黄泉卫的职能还存在的时候,他们负责追杀诸多犯罪的阴鬼,而对于有犯罪嫌疑的阴鬼则会提前盯梢。 具体什么叫‘有犯罪嫌疑’的,就是说,这人活着就怨气很大,死之后,黄泉卫会去看看这人有没有化作厉鬼。 而如今…… 高见自己觉得,这整座城,全都是厉鬼。 但却不闹鬼。 为什么呢? 因为神的势力太强了。 各地城隍,土地,还有巫祭们,早就把厉鬼们打的生活不能自理,死的再冤,再恨,在神光之下,也没有任何办法。 这就是高见想的办法,就算他再气愤,锈刀再神妙,但他一个人想搞动沧州都城,乃至于许多城隍,土地,山水正神,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那么,有什么力量是高见现在可以用的呢? 高见思来想去,想到了一个办法,也是他真正想做的事情。 他要替怨鬼们伸冤。 有什么怨念,有什么冤屈,交给高见! 高见知道自己现在毫无根基,独身一人。 因此,他准备纠结全城的鬼怪,来和这些山水神祇,以及山水神祇背后的那些祠祭们掰一掰腕子! 但是,前提是这些怨鬼要是能用的,如果都是一些丧失神智,只会杀杀杀的怨鬼,那高见就只能靠自己前进了。 是的,靠自己。 不论如何,他已经看见了这么多事情,那么他就不会一走了之。 他一直在沧州城内走到了黄昏时刻。 黄昏之时,阳气衰弱,鬼怪们逐渐开始露头。 高见换上了官服,将官印挂在腰间,牵着走龙,行走于街道之上。 俗话说的好,言语压君子,衣冠镇小人,就算泥像也还要刷点儿金漆才更像真佛,能镇得住小鬼,所以高见穿上了堂堂皇皇的官服,带上走龙,腰间佩着自己的锈刀,放入鞘中,乍一看确实是个威武气魄的镇魔司校尉。 从现在开始,黄泉卫不斩鬼,而是要为鬼伸冤。 等到太阳西沉,高见牵马提刀,行走于阴森的小巷之中。 污秽的河流不断流淌,传来阵阵声音。 晚上的沧州外城,还是比较安静的。 作为修行者,高见是可以感知到一些不太对劲的东西的,这是人体本能的第六感,修行之后可以得到强化,而且,高见还拥有香火之气,更是可以感知这些气息。 他一路朝着深处的乱葬岗走去。 其实沧州外城,没有正常的丧葬体系,因为……很多尸体,都送去当‘血食’了。 无数血食喂养起来的正神体系,就是沧州本土世家‘左家’的最大依仗,也是他们身为祠祭的本钱。 但是,有些东西,正神们是不吃的。 像是得病太多的病死这,像是早已腐烂的骸骨,这些东西,自然就统统扔了。 这些,肯定也无人收敛,毕竟……活人已经够难的了,实在没心思去照顾死人。 困难,但就是这样。 这些地方的汇聚之所,就是乱葬岗。 高见走到这个地方,几乎可以闻到浓浓的怨气和冤屈。 于是,他轻声说道:“我来……给你们伸冤了。” 只一句,乱葬岗突然暴动了起来。 ------------ 第四十九章 仅此而已 我……叫什么名字? 好像不记得了。 但就记得,好痛,好恨。 最后,好像是要劝夫君……劝夫君……劝夫君什么? 腐臭味传来,那是垃圾和身体烂在外面里的味道。 身上有许多地方长的癣开始发痒,头逐渐变的痛起来。 衣物泡在水里,衣服和袜子等等东西都泡一起,不知道泡了多久?水都已经变色了。 等等,好像不止衣物。 自己也泡在水里。 为什么? 记忆模糊不清,身体瘙痒,沉重的抬不起来。 而这时候,它突然听见了一个声音。 “我来给你们伸冤了。” 只一句话,它就醒了。 醒过来,她却发现,自己的全身已经泡浮囊了。 没有那么痛苦,可是有一种难以抵抗的瘙痒。 它开始抓挠自己的身体,谁知身体早就发胀肿了起来,皮薄如纸,只是一抓挠,登时皮破肉烂,鲜血淋流如雨。 可它却不觉得有什么痛的,反而觉得畅快,更是用力抓挠。 这般畅快之下,心中悲戚似乎愈发沉重了起来。 但又不知道哀伤的是什么,不由得原地哭了起来。 皮破腥血流,身伤时时裂。 青斑腹肚胀,鼻孔有沙泥。 浑然不觉痛,只是心伤伤。 霎时间,鬼哭啾啾,阴风阵阵,愁怀万缕,泪不能干。 这一哭,周围似乎有许许多多的人,也跟着哭了起来。 垢面蓬头,愁眉皱眼,俱化作无尽哭声,在这郊外之中,滴滴血泪流下,好似下了一场血雨。 若是凡人在这里,光是听闻这鬼哭血雨,怕是就要魂胆俱丧,动弹不得。 这幅场景,着实有些壮观。 无数鬼怪,无数残骸,他们搞不好都说不清楚,也记不得自己到底在哭什么,可就是哭,好像有无尽的悲戚说不出来。 哭声不绝,瘴烟之内,血肉糜烂,淋漓满地,看不见几具完整的尸体,狂魂怨鬼,不得解释,惹得阴风重重,不见天清日朗。 骨若有知,呻鸣於野,沧州城曝尸以万数,呻鸣之声,又何其盛焉? 这里也不是什么‘岗’,准确的说,这只不过是沧州外城那无穷无尽的扭曲小巷之中的一处死角而已。 这依然是在城市内,周围是因为过度违建,而导致垮塌废弃了的废墟。 没有规划的城市就会出现这种废墟,时常被当做垃圾堆使用。 这些垃圾里,什么东西都有。 来到此处,高见站在血雨之中,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是,他是准备来的,这是计划好的。 可是…… 当他真的说出那句话之后,当眼前的众鬼被唤起的时候,高见却站在原地,挪不动脚步。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眼前这些尸体…… 他们不是什么古战场遗骸,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也不是什么惊天冤屈,怨气震霄。 他们就只是出生,然后……死去,或许他们自己都有些麻木。 有多少爱恨情仇,有多少生离死别,又有多少真情流露? 但这些都没有意义。 都说,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主角,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这一点不错,沧州外城有千万人,也就是说有千万个不同的故事,千万个主角。 可惜,对世界而言并非如此。 眼前所有的一切,所有的东西,所有的悲欢喜乐,崇高低劣,其实都没几个人在意。 下面的生生死死,眼前众鬼啼哭, 有的是遍身死血淤紫黯色,或鼻有血或清水出。 有的是伤处有血肿,皮破处四畔赤色,骨并筋皮断折。 有的是骨折,肠脏出,大片浮皮,紫赤,皮肉紧硬挛缩。 有的是身体光肿,面黑,有青黄脓水流。 有的是遍身上下尸胀臭烂,蛆虫往来咂食。 有是是三四次经火,肉色皆焦赤,有旧疮疖瘢,新伤旧伤一并覆盖。 一座乱坟,土野狼藉,竟没有几个全尸! 唯一一个全尸,就摆在最外面,应该是今天下午才有人拖过来丢掉的。 而且,高见还认识。 他今天下午,就听说过这个女人。 而且,这个女人也是眼前乱葬岗中,最先苏醒的,似乎也是唯一一个还具备比较清醒的意识的。 鬼死后,如果久久不入轮回,那么就会变成孤魂野鬼,逐渐残缺,逐渐忘记自己是谁。 如果它执念和怨念很深,或许还会记得自己要什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知道自己想要,这样受到驱使,说不定还能修成鬼怪。 但如果怨念被时间磨灭了,那他们就会变成纯粹的阴魂,一种不知何来,不知何去的阴魂,变成厉害的鬼怪出场的时候周围围绕的阴风。 这座乱葬岗,阴魂占多数。 而眼前的女人,运气很好,她下午才死,所以神智最清醒,只是有些茫然而已。 人死之后,多是如此。 看见对方苏醒,高见顶着血雨,走上前去,蹲着下来,握住了对方的手,阻止了她自己抓挠自己的肉身。 再挠下去,就没有人形了。 就在高见握住她的手的时候,一股浓烈的怨气袭来。 眼前的女鬼露出了獠牙,苍白的面庞显露出了敌意,双目漆黑,瞳仁扩大覆盖了整个眼白,来自鬼魂对活物下意识的攻击性瞬间充斥了周围的乱葬岗! 幽鬼之类,失其所居,丧其骸骨,相与悲怨,天生就具备强烈的敌意和攻击性! 但高见没有停下,而是轻声说道:“萍儿,你叫萍儿,全名是刘萍,是三岔河水神的第九房小妾。”高见说道。 说着,他看向周围的乱葬岗。 天阴雨湿,凄神寒骨, 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 其他的冤魂还在暴动,但是他们似乎都没有神智,或者说不够清明。 只有这个叫刘萍的,因为尸体还算完整 “我是刘萍……我,死了?” 噢,对。 我死了。 意识到这点之后,身体不再瘙痒,一股强烈的剧痛和窒息袭来! 很多鬼怪都想不起自己的名字,但如果告诉他们自己的名字,能让他们回忆起来很多事情,不过……这是有风险的。 回忆自己的死状,会让很多鬼怪失去神智,毕竟他们本身就已经失去了完整的思考能力。 刘萍被高见提醒了之后,她想起来了。 她希望夫君下点雨。 因为她知道,大家都没水喝,全指望买水和雨水。 买水太贵了,要十钱才能打来一桶,一桶只够全家人喝的。 因此,很多人,如果不下雨,都不会洗澡。 但这样的话,身上会生疮,如果再不洗,疮就会烂掉,流血流脓,然后就是发烧,起不来床,很多人都会这么死掉。 所以她经常劝说夫君,多下点雨。 她答应了夫君好多事情,该做的,不该做的,都答应了。 只希望多下点雨。 但是今天下午之后……她被丢进了河里。 或许是因为要有第十房小妾了吧。 窒息感压迫着刘萍,痛楚令她完全失去了人形,只能听见剧烈的嘶吼,还有不断闪烁的魂魄,似乎正在受到强烈的折磨! 如果是白平的话,肯定有往生咒之类的手段,帮助他们解脱吧。 但高见不会。 高见只有两个办法帮他们解脱,一个是让他们魂飞魄散…… 另一个,就是眼下他做的这个。 感受着刘萍那强烈的痛苦,高见握住她尸体上的手,握的更紧了些,说道:“我来帮你伸冤了。” “有什么冤屈,就告诉我。” 刘萍的身躯开始扭曲。 能说吗? 能信吗? 窒息感,痛楚,难以想象的瘙痒和无法形容的压抑,再加上四周的鬼哭血雨,一片狼藉的乱葬巷好像地狱一样。 能信吗? “相信我。”高见紧紧握住。 能信。 刘萍睁开了眼睛。 停止了哭泣。 随着她的停止,四周那些早已丧失了神智,化作普通阴魂的孤魂野鬼们也跟着停下,只剩下几个寥寥的哭声。 “那人……是本地的水神,有牌位的,先生,你——”刘萍终于恢复了一星半点的神智,开口说道。 “水神吗?那碰巧了,我前两天才杀了一个河伯,专业的很。”高见松了口气,笑着说道。 —————————— 当高见离开那座乱葬的垃圾堆的时候,他已经差不多知道了情况。 其实,没有什么超乎想象的展开,没有什么那种难以置信的恶行。 财主老爷,因为积德行善,被乡里人当做恩人,死后被供奉了香火,当了神。 很正常。 老爷当了神之后,作风和以往一样,和他活着的时候一样。 就是这样。 烂大街的故事,说出来都丢人的小事,刘萍自己也不是什么绝世美女,只不过是长相清秀一些。 酒桌上拿出来当谈资,都嫌弃这种事情太小了,显得有点鸡毛蒜皮。 没有坑杀四十万的血腥,也没有屠灭十三国的气魄,就连做坏事都不如那些声势动天的大恶人。 所谓财主,家资算来算去,也就只有二三十金而已。 说他的什么享受,其实算来算去…… 不过是几户人家的闺女而已。 不过是几百家人日常的孝敬罢了。 不过是平日里随手拿走的几个馍馍。 不过是路过的时候顺手抓的几只鸡。 不过是让你过去帮忙做点工,拉点磨。 不过是反抗的时候踢你几脚,家丁打你一顿。 甚至就连剥削都显得那么没有含金量,还处于原始的强掠阶段,比起那些精妙的金融手段不知道差到什么地方去了。 仅此而已…… 过年吃的白面馍馍被顺手抢走了,整个年,一家人坐在破屋里喝稀粥,面对面说不出话。 做工劳累了一天,回家一看,发现自己家的活还没干,又撑着再干一遍。 家里的鸡被抓去吃了,原本几天一个的鸡蛋没有了,孩子问以后什么时候能吃鸡蛋。 被家丁打了,手指被碾子轧断了一节,好不容易养好之后,做工的时候更费点力。 如此,而已。 仅此而已,但就是逼死了十几户人家。 就害死了七八个闺女。 人命就是这么不值钱,有时候丢了只鸡,没了几个馍馍,人也就活不下去了,感觉日子没了奔头了。 说起来都是小事,有时候一年也就几百钱而已,忍一忍就过去了。 都是这么过来的。 谁让财主势大呢?谁让他和当官的关系好呢?谁让他交得起供奉呢? 但有时候啊……就是过不去啊。 过不去,那就这样吧,一个想不开,也就这样了。 说来不稀奇,到处都是这样死的人。 就连刘萍说起来的时候,好像她自己也不那么怨恨了。 这些事情,说出来之后……好像就不大了,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就连受害者自己都觉得好像当不起这么大的怨恨。 高见只是沉默的听着。 他回想起了,他最开始遇到的那个低山村,他好像有点明白了那个人为什么要自杀在白平面前了。 宁泰县城一片宁泰,到处好像都没什么大事。 沧州城也是一样,他和白平和过客一样路过的时候,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不对的事情,路过也就路过了。 神朝如此宏伟发达,奇观遍地,各地看起来也富硕,粮食生产一直都不低,养得活这么多人口,而修行法也较为普及。 乍一路过,就是如此富饶美丽的国度。 因为这些都是小事。 在神朝如此庞大宏伟的基调面前,几只鸡,几个馍馍,几个闺女又算得了什么? 等到听完之后,高见只说了一句:“好,我知道了。” 于是,高见离开了。 留下了原地的阴魂,不断吹拂着垃圾场。 三岔河水神,位置很清楚,神庙也很清楚。 高见牵着走龙,一路走去,已经是晚上,可以看见神庙前面,有许多敲锣打鼓的人,应该是在迎亲。 这边,喜气洋洋,花重火明,荷包绣鸳鸯。 那边,败冢荒丘,天阴鬼哭,夜雨似血腥。 这让高见轻笑一声。 还真是巧了。 上次,也是一堆人敲锣打鼓。 “你在这儿等我几分钟。”高见拍了拍走龙的脖子。 走龙打了个响鼻。 他是战马,所以不怕厮杀,不怕血迹,所以不用担心受惊乱跑。 高见穿着一身校尉的官服,走进了成亲现场。 拔刀,锈刀刀尖一寸,光洁如新。 ------------ 第五十章 袭来 等高见收刀归鞘的时候,他手里已经拿着水神的脑袋。 肥头大耳的,拿布包起来和猪头没什么差别。 这所谓的河神,体内的香火之气弱的难以置信,还不如高见的。 没有杀其他人,任由他们跑走了。 高见找了块布,包着人头,又顺了一点成亲的时候用的香烛。 他把这些香烛削去了上面的喜字,然后带着回到了走龙身边。 翻身上马,高见说道:“走,回去。” 走龙闻言,轻嘶一声,脚下升云,速度加快,虽然没有飞起来,不过晚上人少,还是可以加速的。 不过几分钟时间,他已经赶回了那地方。 走龙在原地停下。 它有天马血脉,浑身气血旺盛,这身马血割了拿出来都能泼死普通的小鬼,靠得太近,这些鬼怪受不了的。 高见则走了过去,将神头放在地上,然后在这堆垃圾里挖了点土,堆成一个小包,插上香烛,看着烟气缓缓升起。 等了一会,高见说道:“冤,我帮你们伸了。” 话语刚落,神头突然被黑雾侵蚀,很快便化为飞灰。 黑雾之中似乎多出了一道金影,在黑雾内撞来撞去,却怎么也出不去。 而刘萍的鬼魂出现在了高见的面前。 比起之前,她现在怨气少多了,看起来除了有些肿胀之外,甚至已经有了几分活着的姿态。 怨气散尽之后的鬼魂,多是如此。 她款款下拜,似乎想要说什么:“恩公……” 高见则伸手,打断了她,说道:“你先别说话。” 刘萍当即住口,低头,听着眼前的恩人说话。 “我看这整个乱葬岗,只有你一个人还维持着基本的神智,这应该是因为你尸身完全,没有被当做血食吃掉或者被捣毁尸体的原因,被当做血食吃掉的,当鬼也会先天残缺,难以起势,而你就是这个幸运儿,或许是因为你是水神的小妾。” “但是,你看看后面的那些人,他们连当鬼都当不了,所以……你可别怨念散尽之后,就去投胎,我希望你能留下来,帮他们也说两句话,他们已经说不了话了,如果你能借助整个乱葬巷子的阴魂的力量,说不定能上一层楼。” “而且,我已经查过了,像这种乱葬巷子,沧州外城有不下五百个,里面,许许多多,都是和你一般的人。” “留下来,帮帮我,也帮帮其他人,让你们这样的鬼,少一点,怎么样?”高见如此说道。 这些怨灵如果怨念散尽就走了,那么高见永远也成不了事。 但怨灵,必须要有执念才能留在这世上,若是执念散尽,怨灵也就投入轮回去了。 高见要给他们一个新的执念。 刘萍听完了这些话,突然说道:“恩公,我们其实不是没有执念,你或许觉得这些怨鬼,心中只剩怨念了。” “可你想想,世上只有怨念的鬼,能有多少?我也有父母,有兄弟……” “这世上的事情啊……苦也苦,甜也甜,怨散尽了,不代表恩偿完了,虽然我不知道要怎么帮你,但只请恩公吩咐就是。” 这话说出来,却不曾想,高见愣在了原地。 他只觉得自己心肝都颤了一下。 这世上的事,苦也苦,甜也甜。 这句话就像是一个锤子一样砸在了高见的脑袋上。 是啊,这些鬼……不对,这些人。 这些人,他们不是什么报仇机器,实际上……高见和白平,在这世上路过了许许多多的人家,他看见的,大多数是幸福。 旅行中,他看见孩子们嘴馋了,大人会从房梁上扒拉出来一个熏了很久的咸鱼或者腊肉,一边骂他们嘴馋一边洗干净外皮,给他们煮了。 他看见年轻的母亲会去山上挖一些口味不一样的浆果和树根,用来给家里换换口味。 他还看见,出去撑船打渔的少年,会对着在河边洗衣服的少女泼水,嘻嘻哈哈,不觉有什么困苦的。 高见和白平骑马,从这些地方路过,高见当时觉得,这里也挺不错的,对神朝的印象相当不错。 所以在一开始,高见才会觉得,自己在启运神朝当个官,说不定很好。 一直到到他看见了那些正神做的事情,才又觉得,这世界坏的离谱。 这些普通的人们,好像有着普通的生活,但实际上却基本上都是血食预备役,或者成为交税的机器,成为‘国运’的一部分。 然而,刘萍这一句话……却让这个世界,在高见的眼里,一下鲜活了起来。 这世上的事,苦也苦,甜也甜。 真是当头棒喝。 “我明白了。”高见重重的点头:“那就多谢姑娘了。” “这世上的事,苦也苦,甜也甜,我只是希望,苦的少点,甜的多点。” 高见说着。 他甚至觉得,其实对方的生活没有多甜。 毕竟,他听过一个说法。 心中充满痛苦的人需要多少甜才能压制生活的苦涩? 答案是一点点就够了。 人不需要出人头地,不需要流芳百世或者遗臭万年,也可以获得幸福,哪怕这幸福只是困苦生活中的一点点装饰。 但高见觉得太少了。 哪怕是多一点呢? 是吧? “只是现在这个情况,苦的太苦了,甜却没有多少,姑娘,我会去寻其他的怨鬼,你们受了冤屈,遭了罪,我来帮你们洗。” 高见刚想继续说下去,就听见外面的走龙突然发出一声强烈的嘶鸣:“律律律——!” “这边!他往这边儿来了!” “对对对,就是那个高见,他又杀了一个水神!” “快点,都跟过来!” 一堆嘈杂的声音传来,还有火光传来。 高见挥手:“姑娘,躲起来吧,你还不成气候,接下来的,交给我就行。” 语罢,高见拔刀而出。 刘萍眼前只觉得亮光一闪,忍不住后退。 她强撑着睁眼,只觉得高见那把刀……刀尖一寸半,好似太阳一样,让她痛苦万分。 于是她直接消散,躲进了垃圾堆的废墟之中。 看不见刀光剑影,只听见金铁交鸣。 几声惨叫之后,几道人影倒飞而出。 可以听见走龙畅快的举起蹄子,口中喷火,站在高见旁边,期待着厮杀一场。 而高见却没有贸然冲过去,他只是举着刀,看向前面的人。 ------------ 第五十一章 护法神 人挺多的。 可以看见几十个没开窍的士兵,组成了一套高见都看得懂的浅显阵法。 但是,虽然浅显,可搭配这些士兵身上的全身甲与精钢长枪,这几十个士兵,围杀两三个一境还是绰绰有余的。 带领这几十个士兵的,是一个修为达到一境的队长,看起来开的也是膻中穴。 而另一边,还有两位。 一位是修为一境的巫祭,目光炯炯有神,看起来开的并非高见看过最多的膻中,这感觉……对方开的是玉枕? 玉枕窍,升清降浊,开则耳聪目明,五感成倍提升,敏锐无比。 高见听说过,巫觋们开启玉枕,据说是为了提升自己的感官,如此在举行祭祀仪式之中,就能够更容易的感应到神灵和万物自然之灵,听到这些灵的低语,进而和天地对话。 没开玉枕,很难真正通过祭祀沟通天地,毕竟连感应都感应不到,那就更别提沟通了。 在巫祭的旁边,则有一位正神,应该是对方请来的。 正神一身绛色红袍,战靴云嵌,腰间勒一条水蛇蓝带,手持一杆漆铁钩镰枪,铠甲炫曜,其势甚盛,绣以金银,其光为神光,压迫一切邪鬼妖怪。 神祇的修行不看窍穴,具体方略高见也不明白,他没有神祇的修行法,一些香火气也是从鬼柳手上抢的,但单看对方的金身,至少也有二境的水平。 这尊正神似乎是和那位巫祭一起来的。 却见那尊正神阔步向前,站在士兵们面前,将钩镰枪往地上一顿,说道:“吾乃沧州水系护法神,左舟望!镇魔司校尉高见,同为沧州任事,为何袭杀同僚?!” 护法神,顾名思义,是这些正神之中专门司职战斗的正神,其存在便是为了护持其他不擅长战斗的神祇,而护法神之中最厉害的一批据说被称之为‘灵官’。 听见对方对自己的话语,高见提刀向前。 护法神眯了眯眼睛。 对方的刀尖,好生晃眼。 于是,这位名叫左舟望的护法神呵斥道:“止步!再前一步,断不饶恕!” 随着他的话语,那些士兵们也举起长枪。 而高见摇了摇头,把长刀收归鞘中:“你们还真敢和我打不成?” 这句话说出来,护法神的脸上就露出了些许恼怒。 确实,若是平时捉拿弑神要犯,他肯定不会废这么多话。 但眼前的高见不一样,他身后站着尚书,是一位尚书亲自征辟过来的人,就连老祖宗对付他都得好好考虑一下。 不管对方做事怎样,自己这边是不好得罪一位尚书的。 哪怕高见做事比较出格。 显然,高见也知道这点,所以他摆了摆手:“你们心里也清楚,我杀的神不是什么好货色,你们也没那个胆量对我出手,所以,撤了吧,别浪费大家时间。” 高见这幅样子,让那位护法神身上金光闪动,气的说不出话。 这厮,好生嚣张! 就算不弄死他,也要杀杀他的气焰! “大胆狂徒!吃我一枪!”左舟望挺身向前,钩镰枪带着神光,刺向高见! 一位全副武装的二境护法神,含怒出手! 钩镰枪划破空气,声如裂帛。 高见盯着对方的枪尖。 有五行之气,但是浑身上下,除了香火气之外,其余全是菁纯的水气。 想要以五行生克的办法对付神祇,似乎并不好用。 神祇的金身非常纯粹,基本上都是某种菁纯的气和香火气构成,然后神魂占据其中而构成的,人身具备的五行循环,并不存在于他们身上。 只能硬打了。 高见的香火气也覆盖身躯,让皮肤变成暗金色,膻中穴的精气流走全身,手持长刀,上前迎战。 这让左舟望心中一喜。 神祇金身,强横无匹!寻常武夫根本不可能及得上,哪怕高见也有一丝香火气,但也绝不是他的对手。 如果要直来直去,那他今日把高见的腿打断,提回去,此人以后定然不敢再造次! 他猛的加力,钩镰枪速度再增! 原本就已经像是流星,此刻的枪尖甚至和空气摩擦出了火星! 势若闪电的一击! 旁边的士兵们甚至什么都没看见,因为这速度已经超过了他们的观测能力,靠眼睛他们完全捕捉不到这个速度。 只有那个队长还能勉强看清,心中惊骇无比。 好快的速度,这就是二境神祇的金身! 一声轰隆作响,钩镰枪刺入大地,五步之内,地面像是水面一样波浪翻滚! 力贯五步,泥石如水! 但他毫无喜色,而是马上抽枪,横扫! 再度横扫,风卷狂沙,刚刚被掀飞的泥石被刮飞到空中,有几个石块恰好被钩镰枪扫到,瞬间就化为齑粉,半点踪影都找不到。 横扫之后,他面色凝重了起来,随后猛的转身,往身后下劈! 这一劈,直接挥出一道气浪! 气浪如实质一般,在小巷子里犁出一条十步长的沟壑!甚至打爆了一户人家的墙壁。 但还是没打中。 这让左舟望表情严肃,开始思虑对策。 直来直去,是打不到高见的。 高见身法妙至毫巅,运使之前从那老龟身上领悟的龟卜法,人身小天地沟通外界大天地,形成回路,占卜吉凶,在什么地方能躲开,天地会告诉他的。 然而,气浪依然在前进。 被打爆了墙壁的一户人家,瑟瑟发抖,想要离开,却站不起来,只能看着气浪朝着自己涌来。 本来已经躲开了的高见,却突然出现在了气浪面前,挡在了前面。 长刀硬吃气浪,高见连退五步,这才稳住身形。 好大的力道! “你们,快点跑。”高见对身后的那家人说道。 他们赶紧离开,甚至都没和高见说话。 没有那个时间,也没有那个勇气,战斗的余波已经把他们吓到了。 而看见高见挡住了气浪,左舟望则长舒了口气,大笑道:“哈哈,你露出了弱点,你输了!” 语罢,他挥舞钩镰枪! 朝着旁边的房子砍去! 你喜欢挡,那就来挡啊! — — (唉,合章之后就开始掉追读了,都是4K字,分两章发和一章发就有这么大区别。) (大家,虽然章节数变少了,但是字数没有少啊……不需要养书的,再养就养死了。) ------------ 第五十二章 左家 左舟望已经发现了。 自己力大无穷,金身坚固无比,高见毕竟只是一境,步伐再怎么神妙,也难以企及这般金身,这是自己的优势。 但是……问题是,打不中。 而现在,打中了。 因为高见有弱点,居然去帮人挡。 那么高见就死定了。 左舟望再度振奋金身,怒喝一声:“天撼地撼,天关开,地户裂!” 这似乎是某种咒语,随着他的念出,他身上的香火气骤然沸腾了起来,金身变的更加闪亮,其力量更是倍增! 对高见来说,香火气只不过是提升肉身的力量而已。 而对于左舟望这个正牌护法神来说,香火气可不止用来塑金身一个效果,他们是可以学习咒法,施展神咒的! 这就是‘体系’的力量。 早在修行之路最初的许多年里,时常出现那些天资绝顶的超级天才,横空出世,然后便力压同辈,他活着,其他人便永无出头之日。 然而,到了现在,经历上万年的演化,历代修行者前辈呕心沥血的完善,先驱们拿命填出来了那么多的错路和岔路,现在的修行,早不是千年前可比了。 一个年轻人,就算在娘胎里练功,也不太可能强过那些老人。 而高见再怎么天资卓绝,悟性惊人,面对自己这样一尊百年香火熏陶的护法神的积累,也必然相形见绌! 如今神咒一出,他的力量成倍增长! 来挡啊,高见。 你不是要救人吗? 他也根本不看自己到底砍的什么地方,反正那地方肯定有活人就是了。 只要高见敢挡,凭他一境的修为,这一下足够让他躺在地上,任人宰割,届时找一只小妖来,断了他的手脚筋,破了他的膻中穴,这人也就废了。 再把小妖扣下,尚书下函来问,那也是因为高见废物,干不了镇魔司的差事,被小妖整成这样了,小妖就关在牢内,任由处置。 左家在沧州势力盘根节错,尚书就算厉害,也远在天边,还真能亲自下来得罪一州世家吗?这事,不还是不了了之。 就算要承担什么压力,哪也跑不掉。 尚书插这个人进来,本身就是要有动作,沧州诸多世家总得有点表示才行,左家不过是先动手而已。 老祖宗可是很讨厌这个人的。 气浪犁开地面,铺垫的泥石被掀飞,墙壁被撞开,里面一户人家,父亲抱住几个儿女,蜷缩成一团,没有妻子,可能是因为老婆跑了或者死了。 这种家庭在沧州外城数不胜数。 但就在这一刻—— 在他挥出这一枪的同时,他就已经感受到了‘击中’的触感。 左舟望心中一喜。 此人果然是傻瓜,打中了! 等等…… 手感不对——! “天撼地撼,天关开,地户裂!”伴随着同样一声厉喝,高见的声音传来。 同样的咒语,同样的咒法,高见体内的香火之气燃起! 力道同样倍增! 高见本来都以为在这个阶段没用了的舍身刀法,在此刻再次发挥出奇效! 以轻伤,换重伤! 以普通伤,换对面的命! 以一境,强杀二境! 以火救火方为妙,纵遇刀锋常坦坦。 他扭转步伐,以燃烧之后的香火之气加持力道,不顾香火之气的损伤和消耗,将自己的力量拔升到和对方相同的地步! 接着,故意受伤,换来出手的机会,钩镰枪的枪杆打到了高见,被高见利用角度卸力。 不接枪尖和钩镰,那么这一下就只是往下劈的棍子。 用锈刀的坚韧接第一波,让棍子滑落,再用身体接住。 高见已经贴近了对方身边,卡在发力的死角当中,只要角度合适,步伐正确,这一棍下去,力道能消去七成,最多打断几根骨头。 而锈刀已经抵住了对方的眉间。 此时此刻,锈刀的刀尖一寸,锋锐无比!还加上香火之气燃烧,和神咒带来的暴增力道。 咚的一声。 护法神的脑壳啵儿的一下炸开,香火之气的金身下面,是泥胎木塑。 泥胎木塑被打碎,阴魂砰的一下炸碎。 一具金身神像,跪倒在地,那一身金色迅速蜕化,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泥胎。 原来,这就是死后受香火的神祇的真实样貌。 不过如此。 高见活动了一下手臂,皱了皱眉。 肩胛骨断了,肋骨也断了一根。 但他没有任何表露,只是转身,看向那几十个人:“还等什么?要和他一起吗?” 那几十个士兵连带队长忙不迭就跑了。 一起跑的还有旁边的居民。 先前战斗不过十来秒钟,他们还没来得及跑,现在战斗结束了,他们也就全都跑走了。 这个世道,拿那一个月一千来钱的工钱,卖什么命啊!这狂徒就留给那些世家子吧! 而那位巫祭则留了下来,先是拱手行礼,然后对高见说道:“阁下肆无忌惮的杀戮,不怕坏了规矩吗?” “什么规矩?”高见问道。 “沧州世家的规矩。”那位巫祭如此说道。 高见嗤笑:“你们坏的了百姓和国法的规矩,我坏一坏世家的规矩,怎么了?” “百姓太小,国法太远,而世家,不大不小,刚刚好。”巫祭盯着高见说道。 “我告诉你,百姓不小,国法也不远,比如你看,你们还是不敢公开动我,对吧?甚至都找不出一个高手来杀我,因为高手动手一定有痕迹,你们怕被国法牵连。”高见笑道。 巫祭深深的看了高见一眼,再度弯腰,然后说道:“其实我们和阁下不必为敌的,告辞,这几日,还请阁下养伤之余,好好思虑,什么才是对这些小民最好的选择。” 语罢,巫祭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缓缓后退,退到了拐角处,消失在了高见的视野之中。 高见看着对方离去,长舒一口气。 真疼啊。 哪怕靠对方的发力角度和步伐挡掉了七成以上的力道,依然让他气血震荡,骨头也断了好几根。 但还好,硬碰硬斩了一个有正经传承的左家神祇,自己现在还是有点实力的。 还好,在对方施展神咒的那一刹那,高见抓住机会,握住锈刀,让心湖倒映出了对方的神韵。 非要说的话,这也是一种‘悟性惊人’,那么高见就是在看见对方施展的一瞬间,强行通过那股神韵,直接复制了对方的招数。 这是有风险的,比如说,对方的神韵不够,他自己也没练到家,高见自然也就不可能学到什么神韵。 再比如,对方这是一个陷阱,其中神韵引向的是某种可怖的陷阱,像是幻觉甚至是魔念之类的,高见也得歇菜。 甚至说,对方如果察觉到了高见那一瞬间顿悟的破绽,马上变招,直接冲锋高见,他也要遭重。 不过,高见觉得吧,左舟望应该没有这个水平,所以他胆大妄为,在战斗中强行利用锈刀倒映神韵。 还好,成功了,甚至收获了一门神道法门。 只是有个问题…… 高见感受了一下自己的香火气。 彻底用光了,没了。 施展这种神咒,是需要消耗香火气的,高见本身也就只有一缕而已,如果全部用完,也就彻底没有了。 对正常神祇来说,他们本来就有固定的香火之气来源,所以消耗也没什么,但高见是用一点少一点。 不过无所谓了,本身也就是添头而已。 就是这个法门没用了,浪费了锈刀的光洁罢了,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没办法,他忍不了,高见当然杀了这人会有后患。 但是,如果他今天不出手,以后再做这种事,就会有很多人来拦他。 倒不如一次性解决。 毕竟……沧州外城,还有五百多个乱葬岗呢,高见可做不到视而不见。 至于拦了之后怎么办?高见自有办法。 眼见四周的人差不多都已经跑完了,只剩下后面的鬼魂们,还有从藏身处出来的刘萍。 高见打了声招呼:“你慢慢蕴养阴魂,这个乱葬岗死的人……只有你有神智,可别辜负了他们啊,我受了伤,回去养一养,你也养一养。” “走龙,回镇魔司大营。”高见翻身上马。 走龙溜达溜达就走了,也没有停留。 —————————— 沧州内城,一处大宅院中。 说是大宅院,倒不如说这里是一处迷宫,占地方圆三四里, 迷宫中有十余座楼阁,各处都有不同风景,一处宅院,竟有十几种不同景色,春夏秋冬四季,高山流水,雪原花海,尽在其中。 左右芙蓉,绿竹夹水,秋兰幽崖,园林得致,可以看见许多假山流水隐于花间,拘于水际。通泉竹里,按景山颠,或翠筠茂密,苍松蟠郁,美不胜收。 十余家之不同园亭合而为一,联络至山,气势俱贯,奇思幻想,点缀天然,水木明瑟,庄严野逸,万片丹霞,千重红锦,好不烂熳。 这里是沧州世家,左家的宗家。 左家是巫觋世家,姓氏源出官名,左家始祖以祭祀帝轩辕的衣冠的事迹最为著名,自古以来便有子弟在各处流传,擅长沟通妖鬼神祇,祈雨祈福。 整个沧州,祭天祭地祭神祭社稷这些事情,多半都是左家的人在做,沧州祠祭也是左浪目前在任职,已经是第五代了。 此时,在其中一座楼阁的二楼,一个房间内,看起来不过三四十岁的左浪正在这里饮茶,闭目养神。 在他面前,则有一个垂垂老矣的老翁站在面前,说道:“老祖宗……” “这是这几天高见的行踪,已经杀了一个护法神,受香火之前是分家的一个庶子,叫左舟望,还杀了三岔河的水神,那也是每年都给左家孝敬的实诚人,而且……之前那个刺客,或许也是死在他手上的,原本以为是鼠山动的手,但高见,也不能排除他的嫌疑。”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翁都有些叹息。 二境箭手,来自燕阁这样的大组织,开了气海和玉枕,专门练习射法十五年,能耳听十里,千步之内蚊虫莫能逃。 但就这样死了。 本来以为高见是不可能做到的,或许是鼠山那些妖怪出手了,但现在看来,或许真和鼠山没关系。 高见真的在一境就正面格杀了二境的左舟望。 “杀性很大啊,底气也很足……求利吗?”左浪闭着眼睛,啜了一口茶水。 老者回答:“不像求利,此人到现在还没有干过求利的事。” 左浪点头:“从燕阁里再请一个刺客,告诉燕阁,他们已经失败了一次了,这群人有任侠意气,被如此一激,肯定会拿出真本事的。” “要请三境吗?”老者问道。 “那就是燕阁的事情了,他们不会多收钱的,这些人自诩为任侠,傲气的很。”左浪睁开了眼睛,双眸之中,隐有神光,但似乎有些压制不住,所以透露出了些许的金光。 “那我就去办了,老祖宗,对了,和白山江水族那边?” “水族那边暂时拖着吧,尚书到底要怎么做还不清楚,所以别太跳脱,被人抓了把柄不好,杀人的事也都交给燕阁,不要自己动手,就算别人都猜到是我们做的,拿不出证据那就是没有,别被吓到了。” “是,我这就去联系燕阁。”老者低头,准备退出去。 “等等。”左浪突然伸手,叫住了老者。 “怎么了,老祖宗?”老者顿时惶恐不已,躬下身来。 左浪摆手说道:“先别直接去找燕阁,至少这几天别去,去找负责外城的子弟,让他亲自送药给高见,他昨天晚上不是伤了吗?找药师配一副药给他。” “再请他来左家赴宴,如果他不愿意,在八珍食楼给他定一桌宴席送去,声势要大,传出去多一点,就说他帮了我左家很多事。” “老祖宗,这是?”老者有些不明白了:“若是想要拉拢他,恐怕已经太迟了,如果是想用这种招数栽赃他某些东西,那他只要再杀我们两个人,不就撇清关系了吗?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们只是在做些无用伎俩而已,瞒不住其他世家的。” “瞒世家做什么?骗那些愚民就行了,让那些巫觋和神祇,多多宣传一下高见。”左浪随口说道:“然后,让那些神祇最近用点力,多造点孽,这次不抽他们的水。” “高见所行所为,我看不过都是为了这些愚民,那就让他知道,这些愚民其实记不住做事的人,他们只记得住讲故事的人。” “给他们讲讲故事,让高见好好看看,他想救的,究竟是一帮怎样无可救药的蠢货,然后高见就会好说话了。” “杀高见简单,但总归是有麻烦,按我说的做,先诛他的心。” ------------ 第五十三章 主祭 高见躺在床上。 他现在在镇魔司大营内,属于校尉的专属小屋之中。 镇魔司大营,普通的士兵是住营帐的,而校尉这种军官则有自己的单间小屋,只是也不大,每个人也就一个二三十平的屋子罢了。 二者都在峡谷之中矗立,不过是一个临时的,随时可以撤走,一个是永久居所。 在旁边,王隆端来了一盆水,说道:“怎么出门一趟就给自己搞成这样?你招惹什么了?外城虽然乱,但应该没几个打得过你的吧?” “惹了点神,谢谢啊,王哥。”高见对王隆笑道。 镇魔司内,他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负责来给他讲解和送印信的王隆,没想到受了伤,主动来照顾的还是王隆,这让高见有些感激。 王隆则在水盆里洗了一下绷带:“小心点,你背景大,但背景大,挡得住大人物,却挡不住小苍蝇,有时候一不小心就阴沟里翻了船,到时候就算你背景大也无济于事了。” “多少青年才俊都是这么栽的?老的不敢打你,那是因为老的有家有业,不敢豁命,你遇到几个愣头青,被人指使卖了性命,你千金之躯,他浑身烂泥,和你换命也是赚的呀,还是低调点。” “王哥,你莫不是王姐?”高见听见对方的絮叨,调侃道。 王隆则骂道:“去你的吧!过来我给你正骨!你小子卸力倒是学的精,这个棍印,打实了不得被打成两半啊?” 高见坐起身来,王隆熟练的上手,摸骨,正骨,只是轻轻推拿两下,高见错位的骨头就被正了回来。 还好不是粉碎性骨折,那样的话就不是正骨能搞定的了。 用绷带加夹板固定好,王隆嘱咐道:“最近别和人动手,伤了骨头,就算你开了膻中,精气充沛,自愈速度快,也少不了个把月休养。” “行。”高见点头,然后有些好奇的问道:“对了,王哥,镇魔司内怎么没人啊?我看见都是些文职,人都去哪儿了?” “最近有仗要打,都调出去了,现在也就剩一点执勤的了,不过具体去哪儿军机要务,你就别问了,老老实实干你黄泉卫的事吧。”王隆看了一下自己扎的夹板,满意的点了点头。 镇魔司毕竟是军事部队,有个跌打损伤筋断骨折什么的很正常,基本上人人都会几手外伤处理。 “多谢王哥,伤好了请你吃饭。”高见再次感谢。 “那我就先走了,你躺着吧。”王隆没有过多寒暄,端着水就准备走了。 王隆端着水走出来,来到外面的空地。 哐当一下,他手里的水盆就砸地上了。 他看见,在不远处,大概二三里外,有轿子,四五乘叠联而来。 轿子相当奢华,蓝顶,外面装圆匡蜊房窗,八个角皆是镀金铜火焰,带仰覆莲座,轿帘乃是镂空铜云朵,每一个轿子都由四个昆仑奴抬着。 那些昆仑奴,不着上衣,浑身漆黑,筋肉虬结,抬着轿子,缓慢行来。 王隆意识到了什么,马上捡起水盆,朝着高见的单间内冲去。 “高见,你是不是惹到什么人了?!人家来找你了!”王隆推门说道。 高见还在床上调息,养伤,听见这话,立刻翻身坐起来:“怎么了?谁来了?” “我怎么知道谁来了?你自己看吧。”王隆侧开身子,往外指了指。 高见探头往外看去。 却看见,外面一队轿子,平稳而且速度不慢的正在朝这边靠过来。 高见说道:“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情况,不过看看就知道了。” 于是高见坐了起来,把锈刀的刀鞘摆在一边。 现在有了刀鞘,高见一般都是把锈刀放在外面的,这样比较正常,总不能时时刻刻插在胸口。 虽然插在胸口的时候,锈刀看起来只不过是个印子,就好像是融入身体了一样,但高见不想暴露锈刀这个特性。 拿在手里就好了。 王隆也没走,而是站在一边,有些紧张的看着那队轿子一直走到高见的小屋面前。 轿子走到门口,停了下来。 那十几个昆仑奴站在旁边,一言不发。 而最前方的轿子内,走下来一个看起来三十来岁的男人。 “哟,王校尉,还有高校尉。”这个男人走了进来,拱了拱手,然后说道:“在下左百仓,见过二位。” “左百仓?等等,噢噢噢噢!你是那位!?”王隆听见这个名字,反应了一下,然后突然瞪大眼睛。 高见马上蹭上去,压低声音:“什么人?” 王隆也低声回应道:“沧州外城的主祭,整个外城上千万人,几百号神灵,全城大祭的香火怎么分,全都得听他的。” 高见了然,点了点头,再度坐直身子。 左百仓自然看见了他们的窃窃私语,但没有打断,而是站在原地,等他们说完。 说完之后,左百仓才继续说道:“高校尉昨天因为神祇之事受了伤,家中特地遣我来给你送些药来。” 说着,身后有人上前来,递过一个盒子,盒子中放着三粒丹药。 左百仓介绍道:“这是养精丹,高校尉习武,体内精气旺盛,服下此丹,不消三天即可痊愈,人之息与天地之息原是一体,相资而生,此物乃是借天地元气补人之元气,没有药毒,不伤身体,只管服用就行。” 王隆侧头过去,低声道:“真货,一颗十金,三颗就是我一年俸禄。” “那就多谢主祭了。”高见起身,也不推辞。 敌人送的,不拿白不拿,拿了之后再鉴定也不急。 左百仓继续笑着说道:“先别急着谢,俗话说的好,药补不如食补,虽然有了药,但多吃些好的,也能为校尉增补身体元气,更好养伤,所以,我做主,特地去八珍食楼订了一桌宴席,考虑到高校尉身体未愈,就不邀请你去外面走动了,所以直接给你端了过来。” 语罢,他拍了拍手。 他身后的轿子之中,钻出来几个侍女,仔细一看,才发现轿子内居然有几张桌子,桌上有菜有汤。 那些昆仑奴抬轿的时候,桌上的菜汤,竟一滴都没有撒出来,而且还冒着热气,就像是刚刚做出来的一样。 侍女们各自搭手,小心翼翼的将几张桌子拼在一起,凑成一桌宴席。 而王隆听见八珍食楼四个字,咽了一下口水,马上又低头对高见说道:“一桌二十金,你我劳累一年也只够这么一桌。” 左百仓率先坐下,招手,说道:“来,王校尉,高校尉,都坐来尝尝吧,也让我犒劳犒劳二位平素镇魔驱鬼的辛苦。” 王隆看了高见一眼。 高见点了点头,然后若无其事的坐下,说道:“那就多谢左主祭好意了。” “欸,谈什么谢,高校尉行事为义,我也是钦佩的很啊。”左百仓伸手,给高见夹菜。 一边夹,他一边介绍道:“这道菜为是八珍食楼的招牌,就叫‘八珍补元汤’,要用八种精怪来做,用孔雀去肠,狗去肾,狸去正脊,兔去尻,狐去首,豚去脑,鱼去乙,鳖去丑,调以滑甘,食之能补中气,益精气,最是适合高校尉受伤之后补身体了。” 乙是鱼眼后鳃的骨头,又称乙骨,丑则是老鳖体内的消化器官。 王隆看的直咽口水,但没有先动筷子。 他也看得出来,这一桌子菜,怕是没有那么简单,自己蹭饭归蹭饭,可别把自己蹭进去了,那是要出事的。 倒是高见看起来镇定自若,虽然肩胛骨断了,但并不影响他夹菜,他也一边夹一边说道:“吃吃吃,不用在意那些虚的,今天不谈事,只吃饭!” 说着,高见反客为主,反而开始介绍起来:“一看这桌子菜,就知道左主祭没少叮嘱吧?你看这盘卤鹅,我听说鹅中,金头鹅为上,小金头鹅为次,其余花鹅者,不能鸣者,飞有翎响者,其肉微腥,皆不及金头鹅,这一盘鹅头,只取头冠和脖颈,想来得七八只金头鹅才能凑得出来吧?” “再看这一盘五禽羹,应该是用了白雄鸡,蒿雀,鹌鹑,寒鸦,鹁鸽五种鸟熬制的,白雄鸡疗狂邪,安五脏,治消渴。蒿雀味美于诸雀,用以提鲜调味。鹌鹑补五脏,实筋骨,耐寒暑,消结热。寒鸦主瘦病,筋骨羸弱者食之壮骨。鹁鸽能调精益气,解诸毒药,一羹五禽,疗效与味道兼并,左主祭,有心了,有心了。” 听见高见这么说,王隆瞪睛,盯着高见不放。 不是,大哥,你真懂啊? 左百仓也挑了挑眉毛。 此人……不是说是乡野村夫吗?这些事情,可不是乡野村夫能懂的啊。 正所谓食不厌精,吃这方面,向来都是修行者们比较关注的一点,经过烹饪之后的各种珍禽猛兽,天材地宝,不仅效果能够被加以调和,味道也会变好。 但这些,可不是一介白丁有资格去研究的东西。 “都看着我做什么?吃饭啊,都吃,吃。”高见夹着筷子,开始吃饭。 他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因为《玄化通门大道歌》,作为一本全方位入门级别的修行法,准备推广到整个神朝的普适功法,这本修行法的一境内容,高见已经全部吃透了。 这本书里虽然没有文史之类的东西,但在博物方面还是加了不少货的。 换句话说,在一境的内容方面,高见已经是个标准的八百年前的太学学子了,而且还是各方面考满分的那种类型。 现在的高见,可不是没见识,他只是不认识文史地理,风土人情这些而已。 “对对对,吃饭,吃饭!”王隆也不再纠结那些,反正都坐下了,不吃也不行了,干脆尝尝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一定吃得上一桌的八珍食楼的佳肴。 左百仓将惊讶藏起来,也开始吃饭。 不过都没人带酒,想来也是顾虑到了高见有伤。 一顿饭,赤米绿葵,紫蓼红蕊,水陆珍馐,一桌之费,盖中人十家之产。 不过,效果自然也是极好的。 单说味道,就美味异常,肉类鲜而肥,甘而腻,酱醋及鲜汁三物合为一处,味道难以言说。 而那些素菜则清香自呈其美,而汁之鲜味无穷。 高见最惊异的是其中一味斑子鱼,味之甘美,几同乳酪,又柔滑无骨,真至味也。 除去味道,再说效果。 人修行,最初就需要利用体内的精气,而补充精气最快的办法,其实就是吃。 吃的好,那自然精气补充的就足。 天天吃肉的人,肯定比饭都吃不饱的人精气更足,修行起来更顺遂。 这些东西,精气俱足,高见吃完只觉得浑身精气充沛,恢复的速度都更快了,原本可能要修养一个月的骨折,现在估摸着最多七天就好了,他的气血也得到了快速的补足,距离蓄积到下一个窍穴的进程都加快了。 这一桌二十金,果然是有点东西。 如果搭配上对方送来的药,高见的伤在三天之内活蹦乱跳也不是没可能。 不过,吃的效果,也仅限于前期了,据说到了后面,除了某些特殊的修行法之外,大部分人的修行靠吃已经完全不够了,只能说是个添头。 但是,后面的事后面再说,高见也不在乎这些,这一桌靠他自己可是舍不得买的,再加上他确实受了伤,这么美美的吃上一顿,又能养伤,又满足了口腹之欲,岂不美哉? 至于别的什么,比如说左家的目的…… 那再说吧,高见其实不是很在乎。 他们有阴谋,那就只管来就是了。 一顿饭吃到后面,大家都默契的不谈别的,只是说些奇闻轶事,酒桌逸谈。 不过,当大家都吃饱之后,左百仓突然说道:“高校尉,你听说过燕阁吗?” “啊?”高见很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偏头看向王隆。 王隆费力咽下嘴里的狍子肉,擦了把嘴,想说话,又打了个嗝。 他尴尬的又喝了口汤,顺了口气,然后低声对高见说道:“是个刺客组织。” 听闻此话,高见目光一凛。 “高校尉来之前,受过一次刺杀吧?”左百仓笑道。 ------------ 第五十四章 仙剑! 左百仓突然提到了燕阁,让在场的气氛从之前的融洽再度变的紧张。 左百仓则介绍道:“燕阁,以燕为名的刺客组织,在辽东那边很有名气,最近也在沧州开展了生意。” “这组织很有名的,据说是神朝诞生之前就有了传承,来自被神朝灭掉的一个小国,名叫燕国,据说此国太子打算以刺客救国,曾刺杀神朝始祖,不过结局众所周知,失败了,而且死的很惨,国灭身死。” “然而燕阁却没有灭掉,而是继续发展到了现在,左家已经查清楚了,刺杀高校尉的,就是燕阁动的手,还请高校尉小心些,说不定不止这一次。” 这是左百仓和高见说的最后一句有意义的话。 那之后,侍女们收拾残羹剩饭,本来是想倒掉的,但王隆强烈要求要打包起来,他带回去明天吃。 然后,左百仓坐回了轿子里,那些昆仑奴抬着轿子,离开了这里。 王隆提着一堆食盒,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看着左百仓的背影:“高见,左家好像想和你议和啊,是不是答应比较好?和世家闹成这样可不好办。” 高见没回答王隆。 这桌是为了和高见和解? 唏,可以和解吗? 你在开玩笑吗?当然是不可以。 所以高见换了个话题,说道:“我想去内城遛个弯,看看左家大宅的样子,王哥你和我一起吗?” 王隆点头:“也行,吃这么饱,消消食也好,大白天的,只是你的伤不怕吗?” 高见笑笑:“不碍事,我还没去内城看过这些世家的样貌呢,也去长长见识。” 两人商定,王隆似乎觉得高见是为了看看世家的威风,判断一下局势,自然也欣然答应,主动选择了带路。 两人选择了骑马,各自乘上自己的马匹。 两匹都是灵马,不过走龙昂头,趾高气昂,对王隆的马匹不屑一顾。 王隆的那匹马则低着头,不敢和走龙正面对视,只是在前面带路。 但骑马的两个人都没有在意这点,一路说说笑笑,谈着一些逸闻,走向了城里。 从镇魔司营地的走到了外城,两人就看见了一群纤夫和力工。 他们聚在河边,喊着“放人!放人!还我工钱!还我工钱!” 王隆见状,摇头说道:“还在闹啊,都闹了四五天了吧?也差不多了。” “这是在闹什么?”高见问道。 王隆解释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是这帮力工的大哥被人抓了,最近一直在闹腾,但这种事常有,闹不了几天,终归是要吃饭的,挺个四五天,肚子饿了,还是要去找活干。” 高见点头,从兜里抓住一金,随手朝着正在喊话的人群丢过去。 高见瞄的很准,刚好砸到了领头的人的身上。 黄金砸到他,引起了这帮人的注意,他马上朝着高见看过来。 然后立刻喊道:“多谢恩人!绝不私吞!” 高见于是又丢了一金过去。 这下所有纤夫和力工都察觉到了一点,可他们并没有因为钱而引起暴乱,而是纷纷朝着高见作揖,并不像是没有组织的样子。 高见点了点头,又丢了十金过去。 这些钱,够他们不上工也能吃上饭,和工头撑到最后,甚至能够去自立门户了。 觉得他们‘饿了自己会回来’的人,算盘可就不灵了。 于是,力工和纤夫们没有乱,但被他们围住的那栋小楼里的人却急了。 那是一个壮汉,似乎有点功夫在身上,穿着一身员外服,丝绸所制,有点不伦不类的。 他掀起员外服的宽大袍子,从高墙上跃起,一下冲到高见面前来,拦住高见的路,吼道:“什么人多管闲事?!你知道我在给谁办事吗!?” 高见骑在走龙背上,穿着镇魔司校尉的官服,就这么看着他。 走龙的蹄子在地上划了划,鼻子喷出一口火焰,也和高见同一个眼神,就这么看着眼前的那个拦路壮汉。 对方看见走龙和高见的目光,男人后退了两步,冷汗流了下来。 他站在原地,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 想了不到三十秒,他最后还是让开了道路。 哪怕他知道,这一退,好日子就到头了。 这些力工和纤夫,要自立门户了。 走龙走过失魂落魄的壮汉身边,眼睛都不侧一下, “东家!你叫什么名字?!住哪儿?!”那个带头的力工大声喊道。 但是高见已经和王隆离开了这里。 王隆有些苦笑:“这多管闲事了吧,这些力工和纤夫的工头,背后都是有人养的,谁没个后台?你这样怕是要得罪人啊。” “是吗?这些事,世家分得,我分不得?你看,他们还叫我东家呢。”高见笑答道。 “你要真想做这件事,我也不说什么了,但你要是玩玩而已,可就办了坏事了,真让他们独了门户,开始好办,过个把月这帮人就得被吃干抹净了,现在这世道,背后不站点人,生意不好做的。”王隆摇头。 一时善心,帮得了他们这一次,但如果把这帮力工纤夫的心气勾出来,觉得自己能独立门户了,那下次见到这帮人的时候,只能在阴沟里了。 没一个活得下来的。 好心未必能办好事啊,把背后势力看轻的结果,只有一个。 高见则还是那般轻松:“放心吧,这帮人不简单的,就是这沧州的卫所士兵,看见十金扔在地上也保持不了队形,但这些纤夫还站得住……这说明,他们那个大哥,是能人啊。” “能人,就没那么容易死。” “行吧,反正和我这个小人物没关系,你们斗法吧。”王隆无奈,也没有继续往下说。 两人话语之间,高见和王隆已经走进了内城。 一切的恶臭,酸腐,蜘蛛网一样盘旋的小路在这一刻结束。 内城的道路宽敞,而且规划有致,什么地方跑马,什么地方走人,都是有规定的,来到这里,速度就快了许多。 于是,高见和王隆加速,朝着世家们的庄园跑去。 不一会就到了。 王隆在前面带路,在这附近介绍着一片片园林的主子是谁。 他指指点点:“喏,这一片园林,就是左家的,左家对面,是水家,水家就是知府家,是沧州最大的世家,别家都是什么祠祭,什么典史之类的传承,只有水家,一直传承的都是最正宗的修行法,一手水法出神入化,知府的位置也从无旁落,都快千年了。” “这沧州最大的世家有四家,有个说法是‘一颗头,两条腿,一只长手当两只’。” “一颗头,就是说的水家,牢牢站在龙头的位置上,动摇不得。” “两条腿,说的是王家,刘家,王家是工匠炼师之家,对官场涉足的比较少,但他们造的楼船是沧州一绝,据说能卖到东海去,远洋航行也不在话下,在那边也有不小的份额。” “刘家则是武师立家,沧州的军事分两块,一块是咱们镇魔司,独立武装,只听朝廷的,另一块就是刘家了,刘家的子弟,基本都要去各地武备学堂学过一遭再回沧州的,各个都尉到下面的校尉,十个得有五个是刘家的人。” “这两条腿,撑起了沧州官场的基本运转,按照常理来说,还有事务,和祠祭两只手的。”王隆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左家的招牌。 高见了然,但还有些疑惑的问道:“喔,左家一只手干了两只手的事情,但事务系统,应该就是典史之类的了,左家应该不擅长这些吧?” “左家是不擅长,但还有一些小世家和一些书院啊,像是西门家就专出刀笔吏,他们家传功法破神关也有一手的,处理各种卷宗和信息都很麻利的,现在也是靠着左家在吃饭。” “想好事西门家之类的小鱼小虾大概有几十家,但都没资格在内城修园子,你估计也不会和他们有什么冲突,但他们要么靠着水家,要么靠着左家,目前的沧州,差不多就这么个局势,而且各大世家之间盘根节错的,没了他们,沧州还真就维持不下去。” “所以我说,高见呐,你心好,但想办好事,还是不能和世家撕破脸皮的,不管做好事还是做坏事,但凡是做事,就和世家脱不开的。”王隆劝说道。 高见点了点头,问道:“你是王家的?” “旁系的一个不肖子而已,学不来炼师的技法,在家里说不上话,就跑来镇魔司了,当个文职,混混日子。”王隆也没有隐瞒。 “也不错。”高见说道。 他在听着王隆介绍这些的时候,同时也在环顾周围的地形,每一个拐角,每一个店铺,似乎是想要记住周围的模样。 “看了这些就差不多了,对了,要不要去白山江最著名的景点看看?那地方,保证你去了收获满满,我跟你说,有人去了之后,直接当场升了一境的都有!”王隆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马上推荐道。 “什么景点?”高见有些好奇。 当场破了一境?那得是什么效果,这种宝地还能被做成景点? 王隆卖了个关子:“去了就知道了,不远,出了城,以你我的速度,来回也就一个时辰,中午就回来了,而且,我知道你是有本事的人,想在沧州做点事,那儿去看了,估计能对你有点启发。” “喔,这么推荐?那看起来是不得不去了,动身吧。”高见也不耽搁,驱策走龙,就准备出发。 王隆则看了高见一眼,继续在前面引路。 带高见去那个地方,真的就是他一时兴起而已,因为那地儿平时不会有人专门去的。 可是,他和高见相处下来,觉得这人不错,真要和左家硬碰硬,肯定是会吃亏的,但就这么劝,怕是劝不动。 让高见去那地方看看,说不定能让他知道事情是需要转圜余地的,这样也不至于和世家碰的头破血流。 自己真是太机智啦! 心中这么想着,王隆策马加速。 走龙轻松的赶上,反正王隆的那匹灵马就算跑死也不可能跑得过走龙,甚至走龙没有腾云飞起来。 两人迅速出城,在野外开启了奔马模式。 两匹灵马,不过半个时辰,就已经来到了白山江的中游区域。 还没到,王隆就兴冲冲的说道:“此处唤作断龙峡,白山江的主流就在这里,上游所有支流都会汇聚到这个峡谷,景色如百川归海,壮观至极!” 高见饶有兴致,骑马继续赶上。 不过一会,到了地方。 这地方,果然壮观无比! 许多小河流汇聚成大河,大河再全部汇入白山江,隐隐有百川之统汇的气魄! 白山江在这里,才真正汇成一条大江,江面宽三十里!两面环山,山高入云! 江面之上,有江海大船,有风樯奔驶之势,落雁飞凫,皆风帆之衬,一艘艘楼船和货船宛若水面巨鲸,动辄高百丈! 两边山边,有许多瀑布,清泉洒下一片白雾,如乳液葩浆,有怪石嵌空,龙盘虎踞,绿竹青松,崆峒幽奇,登临险隘,不可名状。 在这条大江旁边,还有一座巨大的码头,其中夫役十万人,码头之上,诸多仓库宛若长城。南北行旅,皆集于此。 沧州城内装不下这么多东西,所以他们就在这个地方修筑了码头,楼船们也多从此过,也只有三十里宽的江面,才撑得起这般楼船通过! 巍巍楼船壮心目,千里飘河共北风。 东流百川恒奔注,两岸见山不见峰! 巨大的山水,如此的震撼人心,走龙和高见都似乎有些按捺不住,直接腾空飞起,从天空往下俯瞰,更显壮阔。 而王隆的马不会飞,只能在下面高呼:“高见!往前飞,断龙峡的前面,不过十里,就是我说的那个地方了!” 高见点头,和走龙快速飞向王隆所说的地方。 刚到那里,高见就愣住了。 断龙峡的正中间!有一座巨大的石桥,石桥也长三十里,就像是两座山峰,其中一座的山被人砍掉,然后顺势倒下,恰好被另一座山接住了一样。 这玩意儿,绝对不是自然形成的。 而这座石桥下方,悬挂着一口长剑。 剑的旁边,有一块从石桥下面延伸出来的石碑。 石碑上有字: “凡蛟龙走水,不得从此过!” 高见瞪眼!惊骇莫名! 有三尺剑悬于白山江上,凡走水之蛟龙,路过皆斩! ------------ 上架感言 突然被编辑通知今天中午十二点上架,猝不及防…… 还好平时就有存稿,我今天趁这个时间再爆点更,上架当天,凑足两万字,更新五章,每章4000字。 并且今天凌晨的这一章免费章节,已经正常更新了。 也就是说今天,此时此刻更新一章免费,中午十二点更新四章VIP章节。 之后一个星期,每天都会更新两章,共8000字。 以上,希望大家能够点一点首订,谢谢大家! —————— 说完更新,再看看高见。 当前的绝境,似乎没有任何办法。 似乎整个世界都是黑的,找不到任何破局点。 似乎只要左家杀了高见,之后的事情也可以任由他们叙说。 世家们盘根错节,而高见独身一人。 且看,高见如何在这种绝境之中,挖出生路来吧。 也请看看,这世界逐渐拉开的帷幕。 消失的天神,难以揣度的世道,多姿多彩的修行法和考据严实,天马行空的诸多传说志异,以及……野夫于这般世道中,提刀而行。 不会有机械降神,不会是都合主义,也不会有降智情节,请君且听我——娓娓道来。 (顺便宣一下群,书友群815632723,大家有什么剧情和设定上的疑问,可以直接找我。) ------------ 第五十五章 天籁(求首订!) 仙剑悬于白山江上,凡走水之蛟龙,路过皆斩! 高见看见这口长剑,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剑长三尺三寸,平平无奇,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是悬挂于此而已—— 仅此而已。 于是,蛟龙不敢前,三十里宽的大江,走水龙门,由此而断。 好大的气魄,好锐的剑意! 一股豪气对高见扑面而来 水天澜扁扁嘴,这话到是也有点道理,只是她现在站在魔夜这边,当然要踩佛灵了。 庄坚出声,顿时,空间划开,一个秃头少年,一个俊美少年便是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随着一声声的金属碰撞声,林鹏被余长青凶猛的攻势逼的连连后退,身上的衣服也被砍的七零八落,到处是洞。 说到这刘一正的脸色变的很难看,而然后就是这这那那的开始搪塞郭念菲,郭念菲就听着刘一正在哪儿说话,然后一直保持着微笑,刘一正说着马富贵的贡献和在中海的地位势力,总之就是不让郭念菲杀他! 这乾坤罗汉被打走之后,青狼兽王便下令不许追击,因为凭借狼兽妖的能耐本事,根本不是那乾坤罗汉的对手,追杀他无非是自寻死路,就这样放过了乾坤罗汉一回。 唐一泉双手合十,猛然叫道。一道青色的火焰噌的一下从他的额头处突然冒了出来。 “你好,我叫亚修。”亚修笑眯眯的看着迪恩,十分自然的打着打呼,丝毫没有一点身为囚犯该有的样子。 “吏部早已拟定好人选,这是名单,给门下省复核。”说着,管宁便给田丰递过去一份名单。 “谢令君夸奖。”孙策得了曹操的夸赞,十分春风得意。孙坚也笑着点点头。 这官军尽五十万大军说来就来,在桑逻城北门拉开阵势,做好了攻城准备。而这一切都是做给虎暴煞君看的,为的是让他减少对赤烈韩大将军的猜忌。 绿玲儿大为诧异,这个时候都是大家最忙的时候,可没有人会出现在这里。 他今天说的课题,其实就是穿越的事,并且公布这些年真实穿越的人。 “放心吧,皇上,我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挑战皇室的权威!”寒风微微额首。 “法器本就是实力的一部分,我自忖就算祭出师尊赠与我的法器,也是抵挡不住丝毫的,输了就是输了。”司徒沐坦然道。 “你们速速离去吧,不然此地又要喷发戾气了。”巨龟这时开口说道。 “又在胡说了!那里岂是你能去的?再胡搅蛮缠,我可让你去伙房蒸馒头,打杂了去。”老道虎着脸。 眼看着这五把刀就到眼前了,帐门处飞出一把飞刀,同事蹿过一到黑影。 说干就干,可是王府的石墙比平常人家的墙高出许多不说,就连墙边也没几棵像样的树,只有矮矮的可供欣赏的花卉,还有一颗满身是刺的刺树,那棵刺树倒是长得挺高。 “陛下,逍遥侯朝堂之上衣冠不整,藐视朝堂,请陛下治罪。”孔颖达道。 无名客拱拱手离去。探春便令人马到南门外叫战,大骂云飞扬,数落云飞扬数番罪状。可一连骂了一整天,云飞扬并未露面,守城军士坚守在城墙上不出。至第二日中午,依然如故。 现在坐在这里,没有音乐,没有当初的感情,也没有什么可以看的东西,什么都不做的,就这么静静的等待,倒不是觉得无聊,听着自己的心跳的声音,听着心里的声音,不再有欣喜和期待,有的只是不安和恐惧。 ------------ 第五十六章 根基(求首订) 吃过早餐,左百仓主动付了钱,然后告别了高见。 其实高见看得出来,他并不喜欢那碗汤饼,也不喜欢嘈杂的早晨。 但他也愿意‘和光同尘’。 只要高见不找事儿,不搞那么多事情,左家其实很乐意和高见和平相处下去…… 吗? 高见对此持怀疑态度。 就好像他对左家态度缓和下来了,但 今年陆陆续续的收上来不少药材,品种数量有一百五十四种,有些药材产量不是很高,等明年再长一年之后,产量至少能够增加一倍有余。 这个世界的月亮很大,月光之下,天空之上,一个黑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月光照耀下,一头驯鹿拉着雪橇奔跑于夜空之中,雪橇上坐着几道身影。 打开盥洗室的门,一阵醇厚的音乐传了上来紧接着,合唱声也传了上来。 没有任何限制的爆炸,让所有尸骸,血迹,混合着土壤沉没在地洞之下。 而化为魔族巨人的林风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事实上他刚才也听到了四位魔尊的对话,厉青的一句话更是直接让林风心里本来的一点点的怒气,瞬间化为了杀意。 她应该早就担心一些秘密被这伙术师发现,不过死了这么多同伴,让她变得谨慎起来。 此时,母亲和夏婉也是闻讯赶来,当她们看到变身后的茸毛兽后,也是感到很震惊。 乔薇之所以如此阻止大幂幂,是因为她感觉,大幂幂八成是喜欢上了林远。 扭头看向楚歌,灰原本想着楚歌能不能帮自己说两句话,谁知道楚山河父子俩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电视,连着游戏手柄噼里啪啦的打起了游戏。 紧接着,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压力猛地自天空压了下来,岸上的人们齐刷刷的被那股力量压的跪倒在了地上,强大的压力让人们大口大口的吐着血。 远处,刚刚赶到的东陵均与西玥霆,刚好将这一幕全部收入眼底。 这个发现让弑血阡很无奈,原本他是打算把李萌驱赶到征战天下提前设置的埋伏圈,只要到了那里,问天歌哪怕插了翅膀也飞不出去了。 说是离开京都半个月一个月的,苏夏夏却觉得大boss可能还有好长时间才会回来。 离开了宴会现场,苏夏夏和北辰铭一前一后的出去,等到没人的地方才走到了一起。 看来要找个时间好好熟悉一下工作室成员了,好歹大家同居……呸,是合住在一起,彼此之间像个陌生人就尴尬了。 楚寻想要将这些全部都揉捏在一起,或许能够突破七禁之力,实际上他已经破入八禁,但是现在的话,他神力全无,很难发挥出来,若是能够将禁力和皆字秘糅合在一起,或许能够立足神禁。 强力牧师对于一个团队来说也是相当重要的,之前可以带苏震那个拖油瓶,现在自然也可以带上萧琦,长远来说这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如长期漂浮在茫茫海面,迷失了方向,没有安全感,没有归属感的帆船,终于发现了指引方向的灯塔,终于找到了避风港。 再加上凉州本就是崇尚武力之地,与崇尚经学的关东士族格格不入,导致了朝堂上的凉州人士也经常受到关东豪族的排挤。 然后就是真·主角李无忧了,这个一腔正义的男主角立即就拔着剑冲向声音发出来的地上。 ------------ 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天人非想(求首订) 乱葬岗中,刘萍再拜,周围隐有鬼哭之声。 “我们……能遇到恩公这样的义士,真是三生有幸。”刘萍低着头说道,语气似乎在哽咽。 “好了,说说是什么人做的吧,不管神智泯灭与否,我能帮的,就是一定帮。”高见如此说道。 刘萍点了点头,收敛了一下情绪,保持着鬼身,说道:“此处之所以所有的神智都被 “那还不是因为你三年前临走时的那席话刺激了她,之前你又击杀五人,她当然要好好表现表现了”月独也苦笑轻叹。 “郭怀仁,排行老四,欢迎。”一个带着眼镜,嘴角似乎总是带着邪邪的笑的人说道。 这一晚深夜,李逸航练完一个更次后,突听得隔壁房有人在窃窃私语,他隔壁住的正是那一批南方来的客人,不知怎地,李逸航竟然起了作八卦之心,悄悄走到墙壁,以耳贴墙,运起内功仔细倾听隔壁之人说话。 不好,熊不瞎的心神已经失守,再不想办法解决,很可能就要完蛋。 “姨娘别气,气坏了身子,又有哪个会来心痛姨娘呢。”冰叶说着,眼里含着泪。 人形果然是不方便,但是她也没得选择,总不能用蛇形来舞刀吧……这场景,光是想想便有够销魂的了。 爱?这个字还敢出口?而且还晴天白日的唱出来?自家姑娘是活到头了。 但无论是何原因,他已经踏上这条不归路,不管前路上等待着的是什么,他都没有后路。 “你杀了五个,玉简上都五个亮点了,俺们一个都沒呢”想起之前的那场大战,刑难惊叹牧天能够一挑五之余,还为这个战果抱怨。 这话要是在外面对嬴成蟜说,一点毛病没有,但在楼台就不合适了。 “怎么办?”杨果用黑球产步枪连续爆头,可攻击命中丧尸头部后虽然产生了爆炸,却没有能对其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凤青梧脸色瞬间苍白,她身边那些下凡仙们望着杀气腾腾的无头身体,也全都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他们的嗓子和肺部一时间就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在爬似的,令他们开始止不住地咳嗽,伴随着咳嗽的加剧,呕吐咳血的情况也不断地出现。到最后他们的喉咙和肺都咳坏了,只得扭曲而又挣扎地在地上蠕动着,以求能得到解脱。 黑暗中,一双眼睛始终睁开,听到没有动静,这才拉了床头的夜灯。 何老头从兜里摸出眼镜,仔细的看,那一把银簪子看起来差不多,其实每一根的花纹造型都不相同。 眉目间忽地泛起一丝阴郁苦楚,双眼也随即被一层雾似的东西蒙住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哀紧紧攥着她的心脏,难受得像无数虫子在咬着。 “咻!”一道白色的丝线,从彼得的手腕里窜了出来,直接沾到了面前的屏幕上。 蒙恬转首,凝望着已经逃到极远处,目力几乎不能及的匈奴骑兵。 “你也别担心,虽然你年纪大了,但先生还是把你当成自家人的,日后会给你养老的。”老王看他一脸不开心,以为是受到了太太的刁难。 “这……这怎么好意思?”隔着与碧尔丝菲的这层关系,赵炎总感觉有些别扭,而且他也不希望碧尔丝菲的姐姐,继续在这里干这种事情。 她坚信,皇上一定会喜欢她的,一个之下万人之上的宠妃非她莫属。 ------------ 第五十八章 一流人(求首订) 早餐摊子上,蓝色皮肤的天人,突然出现在高见的面前,说要帮忙解决高见的问题。 这场及时雨来的太及时,以至于高见甚至有些怀疑对方的动机了。 但是,这位天人的回答却是,高见有慈悲心,所以他要帮高见。 高见看着这个天人,天人非想和善的笑着与高见对视。 高见于是说道:“非想,你说我有慈 “好,这倒是一个好主意。”皇上听到惠妃的提议,眼睛一亮,他封梦千寻为郡主。那梦千寻就是皇家的人,他就再也不用担心玉血灵珠事情了。 楚婷雅倒是听话,迈出去的步子又踏了出来,眼巴巴地看着外面,乖乖地呆在学校里面。 “如果你要这样做,就不会让曹四清查下去了。谁都知道,曹四清此人还算正直。”温旭淡淡地说道。 云韵掐住了大夫人的手,面色虽然有些发白,但是仍旧保持着镇定,瞧着屋里一屋子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大夫人的身上,云韵心中一紧,使劲儿的掐了大夫人一把,希望让她清醒。 云卿知道风染墨的意思,她据实以报,把他们一行人在江南所遇到的人和事,还有路上的那一场刺杀都毫无隐瞒的告诉了风染墨。 刘常不说话,只是直瞪瞪地看着温旭,手指放在了手机屏幕上,做好报警的准备。只要温旭敢过来,自己就报警。 梦千寻说的很伤心,声音中带着太多的自责,甚至隐隐的似乎还带着几分呜咽。 但是,他很确定,这被子的确是灵儿叠的,因为,她叠被子的方式很特别,其它的人绝对不可能叠出她的样子。 “那里,有火龙存在?”天府道君心中的震惊,并没有表现出来。 “县主说到了点子上。”赵梓不无赞赏的冲张子涵举举茶杯算作敬意。 想到这里,许多多看着夏尘的目光里有些同情,他们这些中医世家的弟子,和司徒月这些豪门大阀比较起来,根本就什么都不是,别人公司一个月的收入,就比的上他们这些中医世家弟子的一辈子的收入。 进入这里数月时间,没有看到楚依仙三人,他不敢想象楚依仙等人会遭遇什么,只是自己假如一直这样,或许真的会被困死在这无尽空间乱影之间。 现在,那得看吕汉强的良心问题了,良心这个东西其实是最不好说的。 紧接着,黑羽姬眼神陡然一厉,杀机密布,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可笑!你觉得自己还是当年那个处处压我一头的火云吗?一个半废之人而已,不想自取其辱就把他交给我!”秦疆冷笑。 昊天微微一笑,心中却暖暖的。没想到自己一时兴起结交的熊魔,竟然如此关心自己。而且他看得出,熊魔是真心的担忧自己。 李府之外,赵洪和刘建武的两万大军将李府团团包围,正在攻打。 再次见到夜神逸太过开心,让她忘记想要打开道具栏必须要在没人的地方。不然那个系统窗口是无法出现的。 军师听了夏尘的话,身体向后靠了靠,让自己躺的更为舒服些,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眼中浮现出来一种淡淡的抑郁,这种抑郁的情绪在这一刻被她毫无掩饰的释放了出来。 在智慧妖士的指挥下,整整进攻了一天又五个时辰后,它们发现在融雪镇不仅讨不到好处,且无法攻破五个庄园,还损失了大量有生力量后,它们当即决定把主力调转攻击临雪镇。 ------------ 第五十九章 一巷血雨 锈刀开锋之后,其实格外锋利,并且坚韧无比,高见到现在为止都没碰到过能够折断锈刀的事物。 而且,这巨龟的龟壳,其主要的气属水,但而其他四行却隐藏于龟壳之中,只是为水气提供周转而已。 然而,龟壳坚硬,但水气却主要是流转,说明这水气之中,必然深藏了其他事物,高见以五行生克赋,看破对方龟壳下的五 血红色雷霆突然四散开来,如同一阵浪潮一般顺着黑色的大地滚滚而来。 大将军从来都不担心章邯能胜他,蒙恬死了之后,大将军顾虑的一直都是王家的人,无论是王翦,王贲,还是王离,如果能够生擒,哪怕是干掉王家的这三代其中任何一人,都绝对足以弥补他的过错。 王天俊进门一看,大吃一惊,里面一只魂魄,虚弱至极,眼看就能崩溃的样子,模样和韩欣怡神似。 “二殿下的意思是……我阿古力是个粗人,二殿下有话不妨直说。”阿古力抱拳道。 墓抬起右手,紫色的海水中窜出一道黑芒,漆黑的往生投入他的手中。 “不过那个时候也仅仅算是一个特殊的不死异能而已,所以没有对你进行多大的关注,但是后来你在处理四气邪灵之后获得了超级速度之后,就不得不关注你了。”罗南的脸上稍微严肃的一点,不过总体上来说依旧是微笑着。 吼了十数秒,白雾巨象便停止了长啸,前足稍稍的弯曲,猛的一用力,前足弯曲到极致,往上方仰去,直到巨象整个身子直立起来。 怀抱着独特的想法,莫德雷瞄了一眼边上的提名人,觉得自己这个方法可行。只要是正常人,就应该不会产生和巨龙战斗的想法。 “别听赵一丁瞎BB,他特么说的是洛风不是洛泽亲生的!”安舒宝嫌弃的声音传来,让洛风和洛泽脸色同时涨红了。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一个大男人,怎么那么婆婆妈妈?”叶冷月没好气的说。 这让本就恼羞成怒的拓跋青葙,忍不住浑身颤抖,渐而肤色加剧苍白。 五大凶兽共同组成脑袋凶兽的场景,乃是地下世界第一层之中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不会有错的。 战场混乱,黑衣人跟打了鸡血一样,不抓到人就是不罢休的样子。 在所有人看来,如果不出意外,叶云肯定是要重蹈军士们的覆辙了。 二人在其乐融融的气氛下结束了晚餐,梳洗之后,二人躺在床上聊天。 “尚方宝剑?”陈沐眼睛一亮,问道。他丝毫没有想到这个世界竟有“尚方宝剑”这一说法。 本来楚枫的脑袋里面就想到了一些污力十足的东东,而温雅茹本身又是纯阴之体,对他有着很大诱惑力。 空间爆魔鼠,天生拥有空间之力的灵兽,借助空间裂缝吞噬武者或者灵兽,从而不断的晋级。 重点来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个道理龙昊很清楚,就算他和五行圣主也算是朋友,如此秘境,怎么可能对一个外人随意开放。 刘放早就猜到应该是美国人下的手,这里是澳大利亚的疆域范围,其他国家不敢乱来,澳大利亚也不会这么干,遇到犯罪分子他们可以抓起来,犯不着发射导弹,也只有美国人才敢这么霸气。 石庙外李秀荣却难得的有了些头绪,她这会儿恨不得将刚刚老者和方慧的对话都刻进自己的脑子里,这样她才能有理由去找褚清黎。 ------------ 第六十章 ‘天’何在? 一只蛇妖,还有诸多人族武者,看着高见。 高见也看着他们。 双方大眼瞪小眼,而高见甚至弯下腰,把巫觋的那颗夜明珠捡了起来,挂在了自己腰带上。 这样就看得清路了。 高见翻身上马,走龙往前跑了起来。 就这么穿过了蛇妖,穿过了人群,朝着乱葬岗的方向走去了。 蛇妖和诸多武者 然而后一秒的时候,可能是余光瞄到了路易的脸色变化,更有可能是他那类似于野兽的本能,感觉到了某种未知的危险。 大量的人们报了名后就在一旁等候,直到三点左右,主城城门一开,从其中走出一队人马来。 但兽化的詹姆斯只是肩膀被劈开了一道巨大的豁口,发出一阵巨大的咆哮,猛然一把将亚伯拉罕给推了出去。 说完风轻烟把行李箱递给尹秋然,自己把她的被褥放到床上铺好。 “我不是有意的,就是想到一个朋友也比较喜欢吃!”权西连忙道着歉道。 眼看着灭世的龙光四射,它也没有隐藏着什么,因此,附近百里范围的人们都看得到它的身影,这个晚上,见龙者不计其数。 窦纳乐吓了一跳,差点叫了出来,看着眼前亮晃晃的刀子,他后背的冷汗都下来了。他身边的使馆工作人员和清廷的官员有些后知后觉,过了好一会儿才惊呼了出来。 穿上了这件衣服,耶律棠心中也升起了一丝安全感。除非是钝器打击,否则外人很难通过利器伤到她。 刘四喜对于道人悄然的出现似乎早有所觉,只是笑容淡淡地问了一句。 “这种力量……”随着他容纳的权限越来越多,白子安与这个世界的融合程度也越来越高。 因为杨天身上的仙元之力,实在是太过精纯了,甚至比起皇甫婷这个地地道道的修仙之人,都要精纯。 “还要去检查呀!”刚刚走出怀孕的阴影,现在又被王欣莹提了出来,杨晓雅也是有些迟疑。 没有客气,上来就拳打脚踢,专往脸上打,非要帮刘一鸣长长记性不可。 越往深处,陈原野越是震惊,通道和墙壁完全就好似钢铁修建,监控器无所不在,每隔五十米就有着防爆门,即便犯人发生暴动,有防爆门在,也造成不了什么损失。 星海老仙双臂一抬,用冲击波射李进忠,与此同时,鄢首峰也发出剑风波,李进忠左手放波对付鄢首峰,右手放波对付星海老仙,以一敌二,却占了上风。 杨天面对像是黑鸦魔君这样的敌人的时候,最最稳妥的方法,自然是从死域之中,召唤苏月这位魔帝来帮忙。 周嫚却不理会他,任由唐簧自说自话。她打定主意,无论唐簧说什么,她都不理会就是了。不必落把柄在他手里,自己也落得清闲。 得知了这样的消息,北庭和自然是非常高兴,当即决定不再浇花,而是直奔厨房而去。 立时这两个败类混子双腿就像被钉子钉住似的,压根就不敢挪动半步。袁喜晴看到这两个狐假虎威的败类如此糗样,心里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但是在他身边,四个显然是天选之子十三人中实力最强的男子,却是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而前段时间厂长林波的突然被提拔上调更是印证了众人的猜测,然而就在众人期盼着白云厂即将迎来建厂以来最年轻的厂长时,等来的结果却只是一个毫无存在感的副总工程师,这让听到的人如何不正震惊? ------------ 第六十一章 鬼子母相 “我已经习惯了,对了,你刚才要那些雨衣胶鞋什么的要做什么?”我疑惑地打量着他,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如此奇怪的要求。 我们都明白,要是来真的,我俩弄不过端木雪,但是马上按住她给她灌药,还是有可能的,所以,耗子直接去抱端木雪的腰,而我十分默契地弯腰准备去抓端木雪的双脚,只要控制住了,啥都好办。 我只能够淡淡地笑了笑,又请他帮我泡了一杯浓茶,而后便开始仔细查找了起来。 “汗,你被她骗了。”我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的老妪,然后把其中的事情告诉了胖子。 公司有很多事情需要他来处理。如果把办公场地搬到医院,那么需要他把事情安排好之后才能过来,但这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安排好的。 安伦的攻势越来越甚,葛洪刚却一直处于防守状态,似乎在等待着反击。 一听这话,程山一愣,脚步也停了下来,我转过头看到他的脸上莫名地抽搐了一下,一双眼睛来回转,似乎在急速思考着什么。 周队长摆了摆手,身后的壮汉已经从外面扛进来了好几大包东西,在我们惊讶的眼神中,里面攀登绳、脚钉、荧光棒、冷焰火,各式各样的装备应有尽有。 纪佳慧和沈筱筠还在一块,她自己都不知道父亲居然被人给打了。 死活要出来历练什么的,而且还不让马车跟上,要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这种地步。 此时村里乱做一团,冯嫂子他们出来后,挨家挨户的敲门,把这消息飞速的传给大家,起初没人信,毕竟这只是传说,可等听到夕那震耳欲聋的脚步声,人们这才相信,可却有晚了,他们被夕追的东躲西藏。 这样的烦躁来自生怕曹格出现的时候,又碰到了楚潇,李静儿心不安,不由自主的做贼心虚起来。 关云长未曾让他失望,也未曾让天下人失望,他用了七年时间,将自身的傲气藏在了心中,虽然依旧傲气凌人,甚至比之之前更加的让人难以接触了,但是他却是压制了足足七年。 流长风之前在军中的时候就说过‘守城不守朝廷人,打仗不打同根人。’这一直以来也成了他们一直奉守的原则,没有借机赶走司空玦已经是很仁慈了。 龙一凤失声惊叫:“天步九重!”但是一切都晚了。寰宇十方没有人能够躲过这一杀招。她的两个法器带着这万道银光已经到了面前。整个广场上的人都惊呆了,世界似乎已经静止了,一点点声息都没有。 黑夜无边,不断驶过的大货车震聋欲耳,没人注意路边停着这辆车,也许它只是一道不着边际的风景。 所以,他们继续留下的话,等待他们的,就是更多的鬼道强者的攻击。 看姐姐那模样也是分外为难,不知是救还是不救,站在原地,甚是为难,不知不觉的,脸竟然变得红扑扑的。 他真的生气了不是因为简汐,而是因为李静儿被欺负了,自己全然不知道。 蓝娴舒是没想到自家的妈咪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虽然说没有错,但是她听在心里,会有点不舒服。 什么伐陈、什么南北一统、什么陈叔宝、什么杨坚通通甩在脑后。现在,他只是一个游者,一个穿梭千年的观光者。 说完,南宫如雪便是潇洒转身,然而她的这一番讽刺之言,的确是起到了作用,几乎激怒了元阳圣门的所有人。 似乎没看到戴木白脸上的震惊,王赢淡漠的出声说道,从骨子里透出一种深深的不屑。 三天时间转眼而逝,而在雨林之中的李商他们则是吃了三天的野味,生活过得挺滋润。 现在这种气氛,柏澈真的觉得自己无法融入,他们之间即使只剩下那么些许的血缘关系,但这血缘就像是一只无法剪短的绳子一般,将他们缠绕,而他,则是无处下脚。 当然这炼丹士也并非全无所获,在炼制长生不老药的过程中,有一些炼丹士也误打误撞地炼制出了其它稀奇古怪却有大用的东西,这‘雷震子’便是其中之一。 李强听了这话一皱眉,他心说咱们能不能关注点现在,别特么总揪着我那点破事不放了好不好? “主子的事情,我们少作猜疑,知道的多并不是好事儿,只要把殿下交代的事情做好便好!”伍长天眼中闪着警告的光芒,好奇心是好的,但好奇不该好奇的事情,是会付出生命的代价的。 风林学着丑样鸭子般游到岸上,还没有上岸喘几口气,就被无情的一脚踹入水中。 “等等——”下一秒,锦绣熟悉的声音缓缓响起,她被林灰拉着一路跟在初念的身后,稳定在叶念北的琴声范围之内免受丧尸的攻击。 一直关注着安夏的王磊看到安夏跟一个法国男生起争执的时候,他就默默站在后边儿,如果出事就立刻上前保护安夏,他知道安夏是最有实力的队员,所以安夏不能出事。 穿过长长的城门洞,午后的阳光重新洒在众人身上,萧墨连忙一边走路,一边好奇的看起手中的报纸来。 李静初正在用花洒往玫瑰树下浇水,这段时间她都是在这么做的,想要让某人为她种下的玫瑰长成玫瑰园,然后自己就能成为那个住在玫瑰园里的公主,然后束缚住自己的王子。 “稍后兵家学宫自会给你顾家一个公道!”赵武饱含深意的看了管家一眼,将管家看的脖子微微一缩,不再言语。 ------------ 第六十二章 二境! 高见抱着孽婴。 时隔这么久,过了这么远,借助鬼子母神的神力,他才终于和孽婴说上话了。 这一瞬,他感受到了……孽婴那无尽的痛苦,以及孤独。 所在这一瞬间,高见几乎奇异的感觉到,孽婴那庞大的肉体,重量开始变轻,有一种纯精神的性质填充进了那巨大肥硕而恐怖的身体。 一种使人感到不安的 雨季碰到晴天真是少见的很,放晴的天空当然很美,但是不要忘记,整个热气球部队如果想要出其不意的发动进攻,必须是要在多云,起码能有让他们稍微有隐藏的地方才行。 楚大老板这边的‘抢劫’大业进行的十分顺利,而另一边,主神殿内,主神也在暗中关注着中元大世界的一举一动。 三人说笑地步出了餐厅,而亮堂的走廊却有人将这一幕尽收入了眸中。 住在客房休息睡觉的吴叔像蝉蛹一样,用被子将他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可就算是这样,他还能感觉到一股子刺骨的寒易。 起码在这会儿,简以筠只想好好爱这个男人,好好承受他的又欠爱,其他的一切纷乱,她视而不见,全都视而不见。 简以筠忽然觉得一阵头昏脑涨,她这个好妹妹,果然是没叫她“失望”。 这力量,他人根本无法干涉,是只属于楚河的,也只有楚河能够触碰的力量。 直接警车开走的声音响起,我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膝盖登时软了,慌忙抓住宋城的胳膊。 “你坐着,我来。”他用左手夹了块香肠过来,喂进了艾巧巧的嘴里。 凌夜枫看着五方雷公,只要一想到王雨瑶,他的脸上便会不由自主的带着微笑,那是发自内心深处幸福的微笑。 此时吴缺正躺在地上,一张布满了惊讶的脸出现在他眼前,脸的主人此时正压在他的身上,正是那李霏儿。 而且她并不知道吴缺现在的情况,以为他还是一个普通上班族,竟然还脚踏两条船。 看到梅霖大显神威,另外几个围攻卫立辉的人赶紧撤身退到安英朗跟前。 而这话分明是要告诉木婶子,自己情难自禁,不表态是因为要保护颜轻羽。如果木婶子要是因此把责任推在颜轻羽身上,继而伤害她,那他就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要了她了。 周围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任佳期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周围的景象,她此时的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自己完了。 华鬘此刻就站在堂屋里,因为窗户都被封死,所以光线昏暗,我只好敞开大门,然后揿亮手机的电筒光,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个摆着香炉的神龛。她走到神龛前,看看里面焚烧一半断掉的四根香,好像并没有什么表示。 还有以前那黄家的来欺负你,到底还是你那继兄给你们摆平的是不?我怕你们是有什么误会,其实自家人有什么结是说不开的呢? 十四年,应如是整整有十四年没有见过应岚了,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死了就死了吧,结果十四年之后,她又忽然出现了。 陆泽脸上的笑意加深,伸出手,两人交握了一下,算是达成了协定。 吴缺好像模糊的听到了”嘀嘀“的声音,有点像人界的某通讯工具的声音。”参见秦广王,吴缺已经带到。“秦天对着那人行了一礼。 开始的一切都很顺利,三千犬戎军真的轻松将西征军冲击的四散逃窜,但后面的情况却逐渐开始脱离他们的预料。 ------------ 第六十三章 屠神 在很久之前,鬼子母神,就是靠‘嗅觉’在王舍城之中一个个的寻找婴儿,捉去喂食给自己的饿鬼婴儿们。 而现在,借助鬼子母神的神力,高见完全打开‘鼻根’,以鼻之中气贯破泥丸,突破了二境! 两个窍穴,膻中,泥丸。 膻中宗气所汇,提升全身的精气,加强整体的强度,是武者常用的第一个窍穴。 “主人,定时用膳利于养身,主人正是身体生长之时,饮食规律,膳食得当,利于增长身量。”夜宸忍不住劝说。 “这是怎么了?“王彩君看着惜花的模样淡淡的一笑,她知道那些子婆子是不会乖乖的听话的,有些人就是那么的奇怪,赶着不走打着倒退的货。 如此说来,有人一直都隐藏在她周围,甚至在那天被刺破的衣裳碎步,都被当做证据来陷害她,但到底是谁? 山谷并没有出口,只有他们进入山谷时所攀爬的那片悬崖可以上下或出入,那片悬崖现在就在她的视线之内,她就不信她出不去。 “口说无凭,就让我来找找看吧。”楚留非移开软剑,朝地面划去,手腕翻飞之间,一块约莫一平方米的青草地皮就被划得很是松软。 性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上官若汐的爆发力也算是救了她一条命。本就没有步入冷宫的她,在一阵狂奔后,就跑到了相对空旷的殿宇前,身后紧追不舍的人,却慢慢放缓了身姿。 想到这,我就觉得应该好好享受一下这个大酒店。这种档次的酒店,浴室里不再是简单的喷头,而是有浴缸,还有香草和泡沫,我想好好的泡个澡。明天就要下到地下了,下面又脏又臭的,搞不好好几天都洗不上澡了。 我又不能告诉童童说我害怕,只好说爬累了休息一下,马上就下去了。 曲老望着轩辕墨的背影,一时间怔忪,“曲老,你没事吧?”焰看到曲老脸上的神色,语带关切道。 叶丹摇摇头,这件事他管不着,对着空间节点薄弱点轰出一拳,一个空间黑洞出现,尽管溢散着恐怖的空间之力,能轻易撕碎顶级战将宝器,甚至普通的王级法器,但他丝毫不惧,一步迈入其中,消失不见。 郁安然本就是那种冷冷清清的性子,别人决定的事情,她向来不爱插手。 就在她想跟那几头怪物决一死战的时候,眼前一黑,几道呼唤声隐隐的响起,沈鱼身体被一股大力吸住,身体坠落般一抖,猛地睁开眼睛,极度缺氧般喘息着。 这次第一次进入时间空间的也只有几头妖兽而已,出来以后发现外面只过去了一天,多少还有点不适应,但像大丫二丫这些已经进去过一次的却已经没有任何不良反应了。 一下午功夫,外面天色暗了下来,沈鱼告别肖遥,回到家里,刚要回房间,手机就响了。 胡巍耘想要否认,可根本无法否认,那只金簪,是他府中一个妾室的物件,赵瑜只要稍稍派人去查,就能查出来。 修士们惊慌之下慌不择路,见到房子院落就往里面钻,转眼之间,刚才还人山人海的大街又一次变得空空荡荡的,只有地上一滩滩的血迹和尸体还在倾诉着刚才的惨状。 外面天色渐黑,眼看两人在屋子里这都待了一天了,外面的四人神色各异。 天色已晚,孟泽走在回家路上必经的道路却发现那一段路的路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熄了。 ------------ 第六十四章 我本村乡一野夫 高见依然在苦苦支撑。 他手臂发麻,关节疼痛,浑身上下的精气已经几乎要被打散。 那虎眼鞭,太重了。 高见此刻的肉身,哪怕有泥丸和膻中,也承受不了三境神将金身的巨力。 这尊神将,怕是至少有三十万斤巨力!高见根本就是被对方当陀螺抽,如果不是龟卜法的未卜先知,加上步伐进行提前闪避,只 这股气息,实在骇人,慕容如风感觉自己的身体,霎那之间,沉重了数百倍,浑身上下的骨头,在这一刻都仿佛要寸寸的断裂掉。 师傅对徒弟的影响,不仅限于教授道法,更多的,是性格上的栽培。 舍甫琴科都是一改往常的松散,跟助理教练马西莫·内里、技战术教练安德雷亚·马尔德拉,连夜连夜的看着视频资料,研究着战术打法。 因为但凡是30杀以上的玩家,他玩的和普通玩家已经不是一个游戏了。 关键的是,【武器】的e技能,不光在突后排的时候有用,在保护后排的时候,同样是能够起到奇效。 对于同事们的不要脸行为,老李很想向他们脸上吐一口唾沫,去你妹的杀熟不杀生,去你妹的也不差第二次了,可不是你们舔着脸过来讨要了,说的可是比谁都轻松。 当即,两只猴子便走了出来,天狗这时很合时宜地一人递了一把雪亮的大刀,都是仙器。 李璇玑既然敢来,便是想好了万全之策,她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化作一道青光转眼便是不见。 解决完李毅的事情之后,宁枫便和白薇没羞没躁的腻了三天。然后便去了学校办理了休学手续。当然,张昊不在,李欣儿转学了。林宏那个臭屁的家伙也不在。能够怀念宁枫的,也只有校长王新水了。 看着废墟之中,木凉的尸体,白堂忽然长出一口气,他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庆幸。 别说世界了,就算是科比-布莱恩特本人都震惊了。他以为余欢那累的像死狗一样的状态,第四节想要破记录会有点难。他绝没有想到,余欢竟然上去扔了四个三分球把问题解决了。 “是真话还是假话,我一看便知!”张离冷笑一声,走到了陈林的面前,伸出手向着此人的头颅按了下去。 叶天看着一笑,也没有去多管,径直走进了厨房,片刻之后,带着两个机器人保安推着烧烤架走了出来。 庄老实当即就明白自己上当了,跪下来苦苦哀求却被镇海观的人赶了出来。 第一眼,她就看到了相册,以及那种自己赤果着上身躺在浴缸里比剪刀手的照片。 事情虽然比较棘手,但为了今后能够争取到黑山军这股强大的力量,也为了白绕这个当年有一面之缘的朋友,陶商都得出手救他一救。 林夫子低头看了一眼昏迷之中的苏珑,双目之中星河涌动,好似蕴含着无尽宇宙一般。 因此,他明智的选择了放弃,而是将目光放在了那瓢泼一般散落而下的腾蛇之血上。 罗根可是第一次尝试这些来自21世纪添加了各种香料的食物,差点连舌头都吃下去。来自21世纪的山城啤酒,也要比这个时期的啤酒好喝太多了,尝了一口,罗根停都不停,直接将一瓶500ml的啤酒全都喝了下去。 一旁的吴老爷子和吴世勋对视了一眼,心中无声的为齐瑜默哀了一秒,然而幸灾乐祸的他们马上就遭报应了。 ------------ 第六十五章 清算 金刺朝着高见袭来! 就在此时,城外镇魔司大营之中,传来一声大笑! 笑声极具穿透力,甚至这声音超越了声音本来应该有的速度,传到了高见这边! “哈哈哈哈!”随着笑声,却见镇魔司大营之外,有气血如狼烟滚滚,从百会穴出,上冲二百丈,哪怕是在沧州内城都能清楚的看见那道气血狼烟! 却见镇 萧御眉心微蹙,没想到这些流光看起来没有任何威胁,竟然这么棘手,神念一动之间,苍生剑轰然幻灭,萧御左臂虚化,一把抓向黄色流光。 林阳找到了染布坊的位置,看了看,便又让方世玉带自己去布店看一看。林阳便又在布店见到了苗翠花,对于苗翠花,林阳则以武林同道的方式拜见,倒也赢得了苗翠花的好感。 “沈言,你……”听到沈言又想挖自己的墙角,罗玉辉的眼神中浮现出一抹怒火,可随即又听到沈言的话语,罗玉辉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诧异,沈言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啥药,莫非还想玩一出什么挖人的游戏不成。 就是因为有了名枪的现身,令得江湖更加多姿多彩,也因为有了这些名枪,使得江湖上许多后起之秀,多了许多的希望和期盼。 第四,在位期间,一手带领着茅山,走向了道门巅峰。同时,茅山分观遍布全国,凭借符篆业务,财源滚滚。凭借着抓鬼降妖,深得人心。 “看把你给高兴的。”楚璃似想伸手摸摸她的头,但又极力地克制了,改为理了理自己的衣领。 孔成的实力,在地阶之中绝对堪称顶尖了,但他之前心情压抑,又因联盟,师尊之事而介怀,竟然在叶飞白攻击临身之际都犹豫着要不要反抗到底,若是反抗,又会给圣宫带来多大麻烦。 萧御在漩涡之上,更注入始源神珠之力,自问无论面对什么,都足以抵挡一二,因此即使有过之前的失败,但是心中仍然有足够的自信。 “我知道!”掘突点了点头,如今还能说这番话,心中的疼痛难以言喻。 他以为蔺沧溟会和他一样的激动,可惜的是,他想错了,在蔺沧溟的表情里,没有所谓的激动,只有一成不变的冷漠,甚至于,冷漠的表情中还隐含着淡淡的嘲弄。 白泽和雪狮听见九灵元圣的话后都是一愣,然后白泽对着九灵元圣问道:“大王,我们不是急着返回北海海域吗? 辰阳国的使团已经搬离了冷亦修别苑,实际上风翼南也不想再住在那里,如果不是因为这次大比大昭国的负责人是冷亦修,他真想一辈子都不要再与冷亦修相遇。 虽然虎卫营士卒大都是北方人,但因为宇信严格要求虎卫军必须人人通陆战晓水战,所以虎卫军对水上作战并不陌生。加之他们的大队长许定是在江河边上长大的,平日这方面的训练自然没有落下。 “那是当然的,悦儿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一切有我。”龙千绝笑了笑说道。 穿上一双袜子对他们来说很不错,但在夏末看起来就是那么一回事而已,夏末现在想的是一会怎么让baby点球的时候可以必胜。 这一点不需要工作人员去提醒,和他对位的人,显然就要占据巨大的优势了。 这话却叫齐旭听进去,他发了圣旨让三军停止前行,可齐晦还是带兵打了上去,虽然口口声声会拥戴君主,可连君主的话都不停,何来得拥戴,等他安邦定国地回来,说话该更大声,腰板要挺得更直了。 ------------ 第六十六章 妖星 神都,阳京。 灵台所在。 灵台,是望气观星之所。 观星,望气,制定律法,测度阴阳,规制五行,这都是监天司要做的事情,而灵台就是监天司最重要的地方。 人眼观星望气终究是有极限的,所以需要建立高耸的灵台,灵台之上更有宝物,阵法,可以增幅目力,哪怕遥远的星辰也可以看得清楚。 何晓雯忽然轻笑一声,玉手紧紧抓住了天生一只手,同时从天生怀里挣了出去,改成了与天生手拉手在空中并肩飞行。 “嗡!”随着林帆将魔法核心安装在了魔法塔上,魔法塔的顶端,顿时发出一道光芒,直‘射’而出。一道雪白‘色’的光芒和一道银‘色’的光芒在各自的魔法塔上来回‘交’织,看上去气势十足。 思前想后,心乱如麻。我虽然一直抗拒承认,但是还是不得不低头,我确实被王姣的情义感动到了,或者说的直白点儿,我心已动。 一连好几天,四人到处游玩,赏玩风景,体察人情,倒也逍遥自在。 先别说她肯不肯,如果于清宗的高层知道他门下的弟子在这青罗山上打杂……即使她只是一名普通弟子也绝不会答应。 冉责已经达到一流武者的巅峰,距离宗师级也只差临门一脚,他浑身功力爆发,手中的阔刀充斥着凌厉的功气,刀刃散发出白色的微光,可见杀伤力巨大,他一跃而起就举刀往冷霜衡当头砍去。 对着天梵帝玉,其实我心中也很是郁闷,就像一个拥有金山银山的人,发现金山银自己竟然不能用。 我顿时无语,幸亏我跟王姣没吃麻辣烫,否则的话,阳天罡不就是在骂王姣是鬼了吗? 樊杏儿眼神一动:“你是说……”她视线又越过林曦肩头,落在江遥的侧脸上,神情显得有几分怪异。她第一次见识人皮面具,还是通过江遥的手段,这叫她如何相信林曦的辩解之辞。 我跟胡飞雪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个叫云老爷子的是不是真有点老糊涂了。 “卧槽,你简直变态,人家就说了一句话,你从哪儿推测出这么多破玩意儿。”说罢,啪嗒一声挂断了电话,不等江涯反驳。 “肖道云当年的断翅之仇我忘不掉,我要在这里讨回来。”袭风很坚决的说道。 每一天,除了修练和睡觉,巧儿都默默的,痴痴的看着洛梦醉,和他一起同悲同喜,同苦同乐。 时间过去半晌,老人家的状态终于稳定了下来,一句话也不说地开始认真配合。闵夫人虽然委屈,感激涕零地看了月亮一眼,但是终究还是跟在丈夫身后,不再言语。 容袭的最后一句话,可以说是直接将慕容齐最后的几分颜面都给撕破了。容袭这是在直指慕容齐有失帝王尊荣,居然每每都用死招逼迫于一个皇子,也就应当想到会有棋差一招被狠狠反咬一口的可能了。 剑芒瞬间把这如巨山一般的指头震碎,余势不减,骤然朝着冷霜而去。 景炎三年元月刚到,一个噩耗,就传遍了江南,坚守了半年多的兴化军,落入了鞑子唆都的手中。 一直到现在,江帆也没弄明白,那股神秘的气息和玄奥的能量有什么用。 返回苍云的路程,即使乘坐三阶蛮兽,也是需要两周的时间,而这段时间内,陈焱一有时间,也就会盘坐在独角兽的背上,修炼武道。 ------------ 第六十七章 东家 高见和镇魔司司马,骑马朝着内城赶去。 不过今天,路过外城的时候,好多人对高见磕头。 显然,昨天一晚,高见的事情整个外城都知道了,也知道……那些吃血食的神,那些财主化作的神,都死了。 现在,外城的新神,是高见。 “都站起来,别跪。” “不准跪!” 高见一路走,一路喊 “正道?好人?坏人?难道这个世界真的这么浑浊吗?”楚梦凝摇头苦叹,她对天府圣地也开始出现了一丝动摇。 他本来想帮助紫晶翼狮王击杀神鸟,随后再想办法对付紫晶翼狮王,却没想到两人竟然斗个两败俱伤。 黑鸢秘术,吞噬本源,从而获得各种各样的能力。吸收的本源越强大,得到的好处也更加巨大,实力无限的变强,而本源的天生秘术,白落雪也自然而然的拥有。 “如果你们知道林晓月的真实身份你们也就不会这样想了,好了,关于林晓月做我奴仆的事情你们就不要说东道西的了。”杨天说道。 突然,一阵警笛声响起,正有些害怕的沃克一听,顿时乐呵了起来。 随后一声清啸传遍虚无,一团混沌之光刹那崛起,轰击向天道影子的大手,无限的湮灭肆虐席卷,俨如世界的毁灭风暴,铺天盖地扭曲了虚无的世界。 “……”听见方锐将自己刚才过分的行为,强行甩锅给受害人林峰的话,蓝晓雪觉得很是无语,这家伙就不怕继续嘲讽下去,林峰会发火吗?就不能服个软,说几句抱歉的话吗? 牧凡出宫之后,回了一趟牧凡王府,带上了坐骑,跟母亲和父亲会知一声,即刻动身前往冥狱海峡。妹妹牧晓曦吵着也要去,牧凡拿她没办法,顺便捎上她一起去。 “待会,我就让我夫人,给你解封。从今以后,这云山府,就交给你管理了。若你敢欺压百姓,我必定回来取你性命。”易爱先给云启蒙一颗定心丸,表明自己不会杀他。又恐吓了一番云启蒙,以免云启蒙以后再做坏事。 这种无力感,正如数年前面对转移实验之时所造成的惨状,一般无二。 在打车平台难有作为的地方,我们只好现在路边等待不知什么时候会出现的勤劳的出租车司机师傅。 她大力的拉扯着萧游,可是这么一个单身公寓也没有地方可以躲,带着他进卧室不合适,想了想,就直接将他推进了洗手间。 风天怒和在场数百个无神墟的成员本来嚣张得意的脸颊又一点点的阴冷难看下来,透出了深深的错愕和难以置信。 本来晴空无云、万里无垠的蓝天,不知什么时候,仿佛从一开始就“生长”在哪里的一片乌云,电闪雷鸣着似乎一晃动后就来到了十分紧张的普罗米修斯的头顶。 林冲,乔道清收编马灵袭营的数万贼兵后,吩咐众人各归本处,坚守大寨,当夜无话。 已经差不多晚上八点了,夜已深,风正冷,路上行人越来越少,整个城市也慢慢趋于睡眠。等待着迎接第二天的早上。 楚晨对她点点头,抬眼看去,却发现柳随风,孟亭,王敏并没有离去,而是面带着急的在原地踱步。 “究竟是什么方法?”东方晓有些好奇的问道,看到雷家老爷子也是如此坚持的反对,他也想知道雷晶所说的究竟是什么方法。 ------------ 第六十八章 码头 吃着吃着,那位玉面知府或许是和其他人已经谈完了,突然就将话题扯向了高见。 而且,还提出了一个对高见来说,特别尖锐的问题。 现在沧州外城百神,已经被高见宰了。 那么,高见你准备怎么做? “下官不过七品,区区黄泉卫校尉而已,沧州鬼神,阴鬼之事归我管辖,神的事情,还是交由大人定夺吧 地龙一想也是,这会事情少,不如抓紧时间赶紧吃饭,等惠智琢回来之后,估计他们就没有时间吃饭了,今天也不知道要忙碌到什么时候呢? 我拿太阿剑的动作慢了一瞬,只是这一瞬龙玄的承影剑就在我右肩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袁世凯的一席话,立马引起满朝官员们的窃窃私语了,大家都没有想到,袁世凯竟然赶在这朝堂之上提出什么变革之举,要改变六部与军机处的设置,这不是要夺他们的权吗? 甜宝朝美卓甜甜一笑,突然从鳄鱼的靴筒里抽出一支匕首,刀身上刻着一只辨认不出种类的兽头,獠牙闪闪,一看便知是凶猛的肉食野兽,正是猛兽佣兵团的标志。 一旁蓝成哲也叹了口气,莫夏楠已经决定离开她了,而莫氏的状况也不容乐观。所以,他们已经不可能在一起了,但他该怎么跟她开口呢?如果告诉她真相,她一定会义无反顾的去找莫夏楠,那该怎么办? 车子稳稳停在莫家大院,莫夏楠推开门出去,宝宝紧接着跳下车子然后是贝贝。宝贝忧心忡忡看了看大门,在外看来倒没什么不同。 “好,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我把身体倾向前,一把抱住了她,心里好痛,真的好痛。 夏阳嘴角亦是微微有些抽动,这条紫金神龙前世乃是一位太古强者,名为紫风,在诸强之中也算得上是一号人物,连守墓老人都不敢轻视,只是没想到连前世的痞性都转了过来。 试戏之前,好巧不巧,在洗手间遇见了吴洋歆。她看起来略显疲惫,正在补妆,两个黑眼圈若隐若现。 苏无恙嫁给秦方白,是秦梦瑶始料未及的事。她哭过闹过离家出走绝食威胁过,但无济于事,秦方白照样娶了苏无恙,甚至连一向最疼她的秦母都站在了秦方白那面,答应了他们的婚事。 塔娜顿时被他一连串的动作给惊呆了,居然忘记避开,两人四目相对,塔娜顿时感觉到被雷电击中般的呆在那里,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那个宠溺的目光。 众人合力搬佗那个石门,让它尽量不要重新合到刚才的位置上去。 这话倒是让江醉瑶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二皇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暗指她鞭策皇家? 可是那林丫头也不是好惹的,指不定哪天打上门来。想到这里,国王吩咐空空下去休息。有人早给空空弄好了房间,空空下去休息。 水精灵娃娃辞别林雪儿从火龙城里飞起来。慢慢的飘到盘古洞附近。这时没有人注意到一朵云,因为不管是妖界和仙界,到处都有云,所以大家见怪不怪。谁也不曾想到,水精灵娃娃也是林雪儿训练有素的探子。 瞄了圈自己的队伍,邪派的那十多人都是劫后余生的欢喜,大家面带笑容的互相攀谈着。胖子几人倒是累的不轻,躺在地下歇息。之前一直是他们在护着这个队伍。 ------------ 第六十九章 清理 当然会来找麻烦。 高见做这种事,就是在刨其他工头的根。 李俊这两三个码头,一年就能有四五金的进账,整个沧州外城,足足上千个码头,就是一年两三千金的进项。 这可不少了。 想要收归所有码头,不仅是个超级大工程,肯定也会招来许多工头的联手抵制。 说抵制,其实是轻了。 大 熊少海有意试探对面的深浅,躲在轿车的尾巴,侧着身子,探出脑袋想要帮助对面洗一洗脚,但还没等八倍镜上的红点瞄准到脚,对面的狙击手就先行开枪警告。 不知道多少人,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不知道多少人和那一座奖杯擦身而过,不知道多少人,终生也拿不了电竞里面最高的荣誉,冠军。 所以这种东西,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他巴不得越多人跟他一起练才越好呢。 另外一边守左边大桥的OMG战队,也能跟AGG做到方圆八百米蚊子也难逃出去,也就是比较吃力而已。 飘荡在屠龙堂大院正中的旗子,被人拿下来了。发生了什么事,众人已经可以想到了。 凤玉雪是个大方的,分给几个老姐们,现在白九九花界不得不批量生产一批化妆品销售给她们。 周兴跑到前面将孩子给嬷嬷照料,他先命人去给唐宁昭领路,又去请师太和齐悦然过来。 户尤挥剑斩碎了一团火焰,然而第二团火焰却直接撞击在他的身上。 最痛的痛是原谅,最黑的黑是背叛。在成为盒子之前,这名敌人并没有感受到痛,也没有痛的权力,他的世界里充满了黑,无边无际的黑。 这也是为什么后世很多按摩推拿被加上了特殊的颜色的主要原因。 她冷得发抖,用手紧了紧身上的衣物,把自己完全的包裹了起来。 听见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之后,大夫人眼神里突然就有了光了,可是这束光却转瞬即逝了。 “怎么了这是……怪吓人的……”彭哲讪讪的打了个寒颤,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漫长的几分钟过去了,南朵朵耳朵里都要被魔音贯耳了,玄翼终于走了出来。 直接从刻意弄幺蛾子说成深入角色尚未脱戏,完全符合方才拍摄时喻楚的精神状态。 “拿什么拿,这是拿来给你们补身体的,不允说这些话了哈!”娄若云板着脸说道。 那晚和莫迫分别之后,许含到家之后,就和自己的双亲聊了下天,顺便问了下他们关于自己被误伤事情的处理。 苏半夏面无表情的走向了那些盘着的蛇,挑了一条最大的,一匕首将蛇头削掉了。 虽然这里很舒适,可是这里却只是一个舒适的监牢罢了,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要从这里逃出去。 彼时,在西城南坝区某商品房漆黑的卧室里,睡梦中的周玫紧索着眉头,脸色痛苦,而且冷汗直冒。 他也没因自己先入为主的给卫卿卿定罪而感到内疚,看都没看卫卿卿一眼,一面命人去请大夫,一面亲自抱了凌婉柔离开。 李立徐点了点:“只要有吃的,这东西就肯定会来的,多留几条狗,今天晚上虎头就发挥作用了”。 “不用,没啥大事。我身子好着呢,喝点热汤就好了!”君淼儿强笑着道。林大夫是府里特聘的大夫,医术精深,请他来她的谎言不就穿帮了吗? “真是废物!”荒无俏目光噙着些许不爽,本来他以为那石充可以陪他好好玩玩,却不想连一招都接不住就败下去了。 ------------ 第七十章 狂徒高见 第二天,红日初升。 高见和李俊,都已经准备好了。 李俊背着一大包东西,里面都是昨天从那些工头收缴而来的文书,账目。 有了这些东西,就能够厘清这些码头的运营情况,摸清楚整个外城的物资流动。 “我来拿一部分吧。”高见说道。 李俊连忙摆手:“东家说的什么话?我别的帮不上什么忙 “是吗?唉,是我的错,确实不该用金钱衡量你的人品。好吧,钱我收回,你再喝两口茶吧。”沈叔叔点点头,一脸认真的看着我,将支票收回去,十分欣赏的看着我。 幸好这时候许诗婉还没有离开这里,我还算来得及,于是立刻站起来朝外面赶过去。陆桐菲也并没有多问的意思,看着我离开的背影,神情有些落寞。 从这里看过去,除了那辆还在滴血的军车外,宽阔的马路显得非常宁静。 他们直接跳下了车,这时,他们才看到了他们刚才乘坐巨无霸卡车的全貌,也是愣了一下。 说实话,这里的条件很差,最好的房间,还不如花千树养宠物的房间干净。前半宿是挣扎,是跟自己斗争,后半宿直到天亮才勉强睡着,这才稍微睡了一会,就被吵醒,花千树的心情可想而知。 来的人是个内侍,不过是从平郡王府出来的内侍。随着平郡王被立为储君,这些从平郡王府出来的内侍,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甚至有点不知天高地厚。 聂风华愣了一下,这家伙今天一回来说话就阴阳怪气的,到底怎么了? “终于卖出去了,这人真是人傻钱多,哪有人要这临摹的假字呢,还一分钱不搞价。”想到这儿,老板觉得今天自己踩到了狗屎运,也不去细想周中为什么对这幅字画爱不释手,摇了摇头,继续准备迎接下一位客人。 “是她看错了吧,帮你拿衣服我让锦儿去就是了,何必亲自跑一趟?”聂风华咬紧牙关就是不承认。 宋安然先是狐疑地盯着平郡王,然后才拿起玉佩观看。玉佩质地上乘,雕工极好,玉佩正面雕刻了一条鲤鱼,背面雕刻一个大篆的‘诺’字。 将处理攻下兽王帝国后的相关事宜放了放,又或者交给其他人来做。 送走了车掌门他们,赵一山返回了卧房,将钨魁馆中的事情,细细思量了一遍。 妖冥鹏身长百丈,浑身的羽毛又黑又硬,被红光射在了自己展开的羽翅之上,厉啸一声,它挣扎了起来,但红光具有莫大的魔力,妖冥鹏被红光牢牢锁定,挣扎不掉。 “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牧易扫了一眼,墨如烟并没有出现,所以他只能问财叔。 这场灾难让很多人死去,让幸存的人一无所有,但他们至少还可以有承诺。 “什么情况!?”魏蓝第一个回过神来,用有点破嗓的声音喝问了一句。 也不知悟道主持有何妙术,原本还大嚷大叫,一路拼命挣扎的赵括,进入了方丈室后不久,竟然奇迹般安静下来了。众人再也听不到他那不满的抗议声。 我当时便猜测,他来历不简单,必然是压制了境界,在游历地武星。 “你不是我的未婚夫啦!你怎么总搞不明白,只要你没有达到筑窍境,你就不是我的未婚夫!”晴满天气呼呼的说道。 “放心,大奴绝对不会有事的。”牧易肯定的说道,大奴之所以现在还活着,除了因为他的生命力强大,恐怕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冷雨给他服用了吊着生机的灵药,否则如此重的伤势,他早就死掉了。 ------------ 第七十一章 袭击 十五天。 高见花了十五天,终于把整个沧州外城的所有码头,全部理顺了。 这中间依靠的是两个人。 一个是李俊,这个自不必说。 而另一个,则是水苍苍。 说实话,高见都有些震惊了,水苍苍居然真的一个人就把那些几千斤重的文书全部理顺,分门别类各自整理,其中错漏全数改正。 世 她紧了紧自己薄薄的一层红色轻纱睡衣,想了想把一旁的玩偶熊抱枕抱在了怀里,继续看番。 孙飞的枪传来几声‘咔咔’的空饷,等他伸手朝自己兜里摸子弹的时候,却悲催的发现根本就没有子弹了。 每一根箭上都带着元素水晶,这个不会魔法的兽人居然会携带如此多的元素水晶。从刚才到最后所击发的水晶足有数十个。 周大强的表情有些纠结跟忐忑,落离寒却是在一旁忍不住‘噗嗤’一笑。 黑袍男子六十多岁,话声却十分宏亮,震得大厅都微微颤动起来。 “新仇旧恨,他们的目标有可能会是你,你不能跟着去,留在家里。”凌少军穿上外套准备连夜出发。 木营长坐在车内观察着整个边境地形图,目前他们处于上坡位置,能够清楚地捕捉到下坡处的动静,在等待支援的这段时间,他们唯有按兵不动。 一保镖飞身一脚踹在保安胸口,保安身体倒飞,撞翻了一张餐桌,倒在酒水菜汤之中奄奄一息。 另一个呢?他还没想清楚,石头上就显现出拿着短剑的精灵,在他的盔甲上留下划痕后狠抓住边缘就要将短剑从头盔的缝隙里插进去。 也怪不得这个世界会出现这么严重的变动,现如今刀剑神域里可是有不少对世界“发展”有着举足轻重作用的人物,他们要是在同一时间段死掉的话,足以对世界造成难以挽回的伤害。 那大夫愣了一下,等人都上车走了,脑袋突然灵光一闪,明白了,那根本不是去暑药,是很贵重的药。 说实话,楚年跟她说的话,她没有全信,对于皇甫夜的话,她也没有全部怀疑,只是心里觉得奇怪。 “我艹你们姥姥!”看到这样的张长庆,年轻人的眼珠子都红了,怒骂一声,操起牲口旁的铁锹奔着正房那边冲了过去。 对于姜晨这样恶劣的行径,李纪贤自然很不爽,可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冷冷的旁观。 她认出是许岩的车,以为是穆云深回来了,才上前两步就看见车门打开,披着风衣的墨梨儿被护着下了车。 最好就是在这场预热赛中,他们双方将底牌尽显出来,这样的话,也可以让他们惊华学院参考一下未来的打法如何。 是她觉得在给一位公子的信上写这些内容不合适,即便是故事里人物的感情,她写下来也不妥当,还是她多少有些意识到他,虽然还朦胧着,但下意识地就去掉了呢? “唉——”贺芝仙听出些眉目来,只觉自己也是白忙一场,他脸上时惊时喜,时怨时悔,最后长叹了一声。 什么看顾表亲家的孩子是沽名钓誉,又说徐家刻薄不仁,徐老太爷是忍了又忍,才没让人把茶博士绑了打一顿。 紫袍武师的脸上出现惊愕,萧羽突然扣住刀锋着实出乎他的预料,就在他欲一震刀身将萧羽扣住刀锋的手震断时,他吃惊的事情发生。 ------------ 第七十二章 动手啊 风箭朝着水苍苍袭击。 然后,悄无声息的消散在了水苍苍的面前。 水苍苍的面色非常非常的阴沉。 他本来睡的很香的,他感觉这辈子都没睡过这么舒爽的觉。 然后就有强烈的风哨声,打断了他的梦乡。 一打开窗子,想把人叫停,却直接被人冲着脸打了上来,显而易见这是杀招,还好对方水平不够 “使者大人,这里就是你所需要的材料了,而这几十位,就是我所联络到的同志,希望你和炎魔大君美言几句,同样赐予他们炎魔贵族的血统!”奥萨姆恭敬地说道。 四月三十曰下午,天气晴,这是一个适宜出门的曰子,长生观的关中旅行团出发了,不过原本三人的团里却多了一个男孩子,肖宇宏,谢军的记名弟子。 只见两把光剑相交处爆发出了炽烈的创世之炎,犹如一颗巨大的流星般划过天际,瞬间刺到了该隐的面前。 庄碧云经他提醒,也恍然明悟过来,只是,她却担心在洞内的深处隐藏着其他的恐兽。 夏曰的中午,气温高的能将人烤焦,此时自然不会有顾客上门,长生斋的店里聚集着长生斋的所有新生代,在清凉的空调中,围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商量着事情。 他的变异剑气平时很犀利,但其中炼狱幽火的元素,和炼狱世界的火系法术同源,遇到这火墙,反而没有了特殊加成。 在这个敏感的时期发生这种意外,放在任何一个智商正常的人眼里,都会绷紧心里的那根警戒的弦,何况,他们还算不上是笨蛋吧。 叶丰不知道,今天晚上的这次行动,引起了中rì双方的关注,收到蔡景炎的电报,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顾祝同也是纳闷,着令下面的部队,查一查这支部队是一支什么部队。 拿着望远镜,看了看远处的八路军的几处阵地,又看了看正在做着准备的大量炮兵,一直看了良久高野五郎才放下自己的望远镜。 不用他说,李承乾自然也能理解。所谓商人,不过卖东卖西,将货物由价低的地方卖到价高的地方,赚取差价。 逃避现在的困难,只能保住一时的平安,之后肯定还有别的事端。 现在能避的过去,以后如果再次遇到类似的敌人,却无法躲避开呢?眼下权当增长经验了。 不管是帆船、龟壳还是那个箱子,每一样本身的材质就价值不菲,那些帆船是金子打造,箱子是万年香木,龟壳那么大,在现代这个年代,可不好找。 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在亲眼看到基因药剂之后,他就被这款看起来非常有技术含量的药物所征服了。 而药方中的这种化学成分,能够极大激发所有7种基因种类的活性,因此代谢乙醛的能力得到极大增强。不仅仅是乙醛转化酶,乙醇转化酶也得到了极大激活。 身形高大的男人身躯狠狠震了一下,倏然抬眼,在与景欢含着水光的眸子对视上后,又瞬间灭了自身的气焰。 总之,国外如果药物出了问题不召回,那是真能让药企赔得肉痛,赔得刻骨铭心。 一旦违反了地狱契约,就会遭遇阴间地狱的反噬,被万鬼拖入地狱而死。 白玲珑总觉得自己刚刚让陈北受到了不公平的对待,她心里挺不好意思的。 云天仰天一声长啸,大量的元气涌入即将破壳而出的元婴之中,大量的元婴丹在此时化为元气,和真阳圣水一起涌入金丹之中。 ------------ 第七十三章 风言风语 当天晚上,苦大力们欢快的很。 当那一个个工头被拳打脚踢的时候,他们最开始是笑,是出气,是怒吼。 但打着打着,就有人哭了出来。 有了第一个哭,就有第二个。 很快,大家都憋不住了,一个个能扛起几百斤的汉子,此刻连打人都没力气了,在地上哭的抱成一团,悲戚的声音不绝于耳,互相倾诉,又 柳夏看到叶秋进到饭店里面看那些海鲜的时候,给萧红发去短信,可能萧红没有看到短信,柳夏又给她打电话。 下一刻,直播间的第一视角内,众人就看到黑色的手套掌心内,是一片白雪。 可宁晞却不是这样的人,她的路要靠自己亲自闯出来,也只有自己才是最大的靠山。 欧阳好话里的意思很明白,既然特种兵不行,那就多花钱找厉害人物来对付陈俊。可是可惜的是这个空间类异能者不让他这么干。 就在她哆嗦着嘴唇,急得欲哭无泪的时候,餐厅中的易天却突然捂着肚子,趴在桌上发出了一阵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怪异声音。 开门的声音惊醒了丁茹,丁茹下意识的朝身后望去,原来是许倩此时推门而出,走进了卫生间。 1、嫂子人长得美,就是性格有点霸道,在家里说一不二,哥哥言听计从。 在赵如雪住的那套房子那里,叶秋也穿过赵如雪的睡衣,自然没有什么。 他为她苦恋了数百年,愿意牺牲自己,甚至愿意拿整个皇族未来的命运为她报仇。但换来的,却是苦涩与无奈。 闻言,苏梦莲恍然一惊,她正好是获得了剑星魂,如此说来的话,那王央岂不是被在自己新的星魂里面? 三个赤着肩头的北境大汉挥舞着长刀,在前方拦住她的去路,赵霜猛地一勒马,手里现出三个铁流星,如电雾一般散开。 “轰”的一声巨响,鳌拜被马思明的掌力足足震得飞出去好几步远,然后重重地跌倒在了地上。 从此辛焯做为大晋的正统继承人有了法理依据,纵使有人想要说点什么,也被皇宫中肃杀的气氛吓得闭了嘴。 她迅速爬起来,从柜子里取了一套男装,坐到妆台前开始梳男子的发髻。 能级差距太大了,而且火爆猴这种战斗经验丰富的精灵,这种战术根本没有用。 萧晨闻言,笑了笑,将体内斗气运转到背上的金色羽翼纹身上,下一刻,一对金色的斗气双翼出现在萧晨身后。 此时饭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于是众人纷纷起身,都表示想趁着今天是星期天,同学们都在宿舍的机会去执行云飞的人才搜罗计划。 欧阳煌的声音,好似滔天巨浪,一波接着一波,狠狠地撞击着他的耳膜。 雷华道君看到姬德信所激发的雷弧,心中震惊无比,他没有想到姬德信也修炼了雷之大道,不过一切雷道在天道之雷之下都会灰飞烟灭,不可能有取胜的可能。 多大点事,连卖国都接受了,都只能是让后人去调整了,自己还有啥怕的。 没有理会范坚韧的状态,邀请郑烨等人的老者没有再逐个询问,而是直接点名。 “雷霆属性脉轮白de加入,并没有标记为传送,确实在飞雷之神之上。”水门只是想移动。 见颜梨花这一身华美富贵的打扮,康琴起初还不敢认,尤其是颜梨花的脸蛋,虽然还能看出几分当初的模样,但是此时肤白貌美,怎么也看不出是山里的粗糙姑娘了。 ------------ 第七十四章 封神百鬼 高见此时正在和张一元谈话。 高见在码头的一座废弃仓库,整修了一下,把里面打扫干净,这样就有练武的地方了。 反正一开始也不需要多大地方。 然后,他就请了张一元来。 张一元,就是那个‘张家拳’的传人,有一境修为。 差不多一个月前,高见路过一个叫振翅武馆的地方,那里教拳的人欺 值得一提的是,过往外公对这方面的事情并不感冒,只是这次,却放下了手中刚刚才拿起来的报纸,起身来到了门口。 在天‘门’玩家的最后面,一个身穿黑‘色’铠甲,手持死神镰刀的一个玩家。这时我微微一惊,这是什么职业?难道说是灵魂收割者被我们干掉了不服气?然后转世了?哈哈,真TMD有意思。 但不知道为什么,感知到他身上的魔气之后,萨守坚天师的眼神中竟然闪过了一丝恐惧的神色,他的手竟然微微的颤抖起来,掌心雷迟迟不敢发出。 王修答应一声,随后向着身后的人挥了挥手,让那些拦路的人都退到了两边。 “紫风姐姐,要不你就去燕京帮陈俊吧,这里我帮你顶两天?”秦玉清开口了,却是一副不敢肯定,似乎是在试探的口气。 一番话说完,荀靖和荀爽还没有什么表示,韩言自己却是突然明悟了。现在的自己,不正是在为这些事情苦恼吗? 白野猪大喝一声之后,手中的方天画戟已经挥舞而出,一道暗红色的光芒迎向林枫的寂灭。 一连四声,从孙观的手下开始一直到昌豨的手下结束,这回应的声音却是越来越参差不齐,孙观的手下还好说,到了昌豨手下的时候简直是像散兵游勇一般了,惹得旁边的人一阵发笑。 虽然想过韩言可能来去匆匆,但是却也没有料到会如此的干脆,因此管亥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二者之中,前者能够针对各大世界的时间轴和时间线进行一定程度的调整,无论是流逝的速度,还是对应时间点的分支情况,都可以进行操作。 然后,许阳就站起身来,去到了窗前把百叶窗关上,并且拉上了窗帘。 原本只是不希望他找到章艺璇,却没想到还能看到宁斐深受打击的模样,爽。 整整一晚上下来,南希从头到脚哪哪都疼,尤其是双腿,一下地就开始打摆子,差点跪在地上。 “哎呀,总之我走了。他有你这个朋友,实力又那么强,肯定不会有事的。”说完,化为一串黑影消失不见。 于是紧接的战斗变得更加的紧张与激烈,对战双方都在拼力地扬长避短,以求大胜,但双方各据优势,战果不会速出,在出现意外战机之前,只会不断拖延消耗进而面对殊死之争,所以一时之间,百兽军团与禁卫军陷入困战。 “可我毕竟是人!”晦暝气鼓鼓说道,他甚至不愿把自己说成是魔。 刚醒过来的君慕辞,头是侧着沈知寒那一边的,看到他如此滑稽的动作,有些想笑,但却十分的动容。 模糊之间,眼前这一位仿佛变成了能分辨曲直的獬豸神兽,大如山岳、眼神如电、貌似麒麟、头顶直角,一双冒着焦烟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他。 而夏侯渊,却是和数百精骑交手,生生斩了六七十骑,在太史慈接近的同时,又有十余骑倒在了他的面前。 ------------ 第七十五章 茶馆惊闻 风言风语依然在传播。 而其中传之最甚的地方,无非就是两个。 茶馆,勾栏。 沧州外城这么多人,这么多势力,其中有闲钱的数量不算少,有些是都类似于‘工头’这样的角色,手底下压着一帮人,靠着他们的供养过上了自在富足的生活。 还有些,像是木匠,金匠,裁缝之类,这些有一门子手艺的人,生 安禄山魁梧依旧,满身的肉却现出焦黑色,散发着一股腐味,身上金环、玳瑁等坠饰闪着不合时宜的光,就像把金银珠宝扔在了一个硕大的粪坑之中,随着安禄山全身的抖动载浮载沉。 正说话间,车子停下了来,储凝朝窗外一看,人民南路50号的路牌已赫然在眼前了。 不过张三风还是觉得先不要声张得比较好一点,对于吴欣欣的情况他还是一无所知。 然后立即转身,慌乱地往外跑,没注意看路,一脸撞在门上,这下鼻血流得更多了。 蓝池炫什么都不说,忽然头朝右手边点了点头,然后伸手将我从门口拉开了。 而此时张三风似乎感觉自己突然进入到了一种空寂的状态,钟铃身上淡淡的体香令他有一些迷醉。 “走,少洋!我们过去看看。”江旭起身同张少洋朝琴室外走去。 鸿俊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惧与颤抖,他四处观察周遭局势,无时无刻提防着旱魃的瞬间出手,此时他没有外援,没有法术,他绝不会是旱魃的对手。而旱魃也非常清楚,只要一招就能锁住他的喉咙,将他拖到青雄面前去。 而在青丘弟子观迎青华派来访之客时,青华派的这些年轻弟子们也在偷眼打量着青丘众人。 “好,赌就赌!詹姆斯是西方人,如果在茶与咖啡之间选择,他一定喝咖啡了!你猜呢?”张杰似乎胜券在握。 “我是你的妈妈,你觉得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我就是你肚子里虫子。”江卉云一脸得意的冷哼了一声。 所谓秘法有灵,即修炼者将一门秘法修炼到一定程度后,该秘法会开始有一定的灵性。 经过一个月牙形的拱门,顾渝看清楚了里面的情形,里面是一个很大的场地,有各种各样的游乐设施。 魔族强者的气息还在飙升,终于,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吸收了足够的元力和血气的魔族强者终究是突破到了乘元境。 看的出来顾渝已经很累的,但是直到现在她仍旧在跑,没有放弃。 江卉云条例清楚的把这件事给分析得明明白白,让一旁的人听得目瞪口呆,都赞不绝口,也都相信她说的话。 霍庭深心一惊,连忙上前接过她的脚,把鞋子拖了,就见到那雪白的脚红了一片。 朱婉蓉进了殿坐下,柳芊芊就忙前忙后的给她倒茶拿东西,本应来伺候人的竹韵此时倒是站在一旁没什么事情做了。 说到最后几个字,他的眼神直直的看向了楚燕兰,眼神迸发出光芒。 “哼,出国这么久了,也不会到回来看看。”王宜年的声音依旧冷清。 虽说实力相若,但是这种一流顶级宗门之间的争斗又其实单单实力就能决定的? 红衣大主教听完这个问题没有说话,而是伸出了自己的手掌,张开五根手指。 一滴水滴从上方滴落,江宪猛然抬头,手中的手电筒瞬间照到上方对应的位置,立时看到上方岩石出现一点湿润的痕迹,一滴新的水滴正在那里成型。 ------------ 第七十六章 高见为旗(第一卷完) 高见在二楼坐着,看下面正在唱戏。 说实话,真开了眼界了。 随着大幕拉开,开始唱戏。 最开始,没什么特别的,但很快排次变化,四周开始出现幻境。 山水林木,各色家具,恍惚之间,广大幻境出现,犹如影像,且倏忽更变,竟无虚假痕迹,甚至还能看见鲜花乔木,野鸟微虫,好像真的步入了剧中。 狗咬你,你总不能咬回去吧?所以别人没素质,你就偏偏要摆出自己的素养给他看,什么叫差别。 唐芸见萧琅居然还敢当着她的面瞪孩子,心里的火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在她们俩的房间待了一会儿,我们便出去了,因为阿珂刚说了她们要休息,知道她们俩没事,我们也放心了。 韩魏更加奇怪的看着老郑,还以为老郑失心疯了,居然问这种问题,想起身后脑勺、手臂、背部都传来疼痛,强烈的疼痛让韩魏忍不住喊了一声。哪知道立刻被李华和刘实狠狠按在地,背部撞击在地上,又是撕心的疼。 林雪检查了自己身体,精神力始终维持在一定的强度,大概有催动精神石的一半左右,这股力量完全属于她,可以随时释放出来。身体中没有一丝不兼容的力量,也就是说,神秘石头的不良影响,已经被完全驱散。 走到了散骨蚀风洞前,这里的陨风已经没有了,吼风狮王的已经不在了,只留下地上那条条陨风吹过而留下的累累痕迹。 “大哥,请问有什么事情?”进入一个看起来不过三十的男子,恭敬的问道,甲没有说什么,只是示意男子靠近自己,然后附耳在男子耳朵上说着自己的计划,男子认真的听着、不断的点头。 下一刻,走停在队伍频道里共享了一个宠物图鉴,打开一看,张宁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尼玛,简直是太强大了。 “在是什么蛇?”在玻璃柜子上面,这个并没有标签,西门金莲故意问道,但是,她可以保证,就算这家店老板是专门出售宠物蛇的,也绝对不会知道这蛇的来历。 领站在了原地,将那些还在忍受身上的痒意的下属都制止了下来。 “表哥,让我跟你一起冼嘛,天雅,你出去歇一歇,让我来就可以啦。”凯伦把天雅扯出了厨房外,然后边笑眯眯的看着柯子戚“大冼出手”,一脸的幸福。 当时候内心十分的激动,并且激动的我根本就说不出来话,我哼唧了几下就跑去浴室了。 在程月的大喊声中,天空的云层瞬间破开!一红一蓝两种颜‘色’的雷光‘交’织着狠狠劈了下来!跟着朽木拓浑身焦黑的倒飞出去,而程月的身躯也在这雷弧的地面软倒下来。。 月白他们作为雄性倒是习以为常,为了抓捕猎物,狩猎的过程中,猎物经常喜欢挑难走的道路逃窜,只是走个陡峭的山路,他们自然不在话下。 胡蕾推轮椅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只见她猛地蹲了下去,用手捂住了脸,浑身颤抖着大哭了起来。 宇智波斑他们第一次见到如此豪华,如此美丽的宫殿。光是从外表上看,那明媚的洁白墙壁,那优雅的银色石板,那宏伟的高吊顶,都足以让宇智波斑他们发出巨大的惊叹。 五爷深深的看了一眼少爷,那张斗篷下的脸,连他都不曾见过,在天辰帮,甚至在整个黑社会里,他的这位老大简直就是谜一样的存在,他到底跟洛家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无缘无故要帮洛辰熙救他的两个儿子? ------------ 第七十七章 龙宫拜帖 人活在这世上,当然要做一些自己不愿意的事,但是,也肯定是要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 水苍苍听见这句话,竟然愣了一下。 人的精神是混乱的,思维是不受拘束的,总是东奔西跑,这里想一下,那里想一下。 水苍苍觉得,如果把自己的内心比作沧州的话,那么沧州的各种维持系统便是良心和理智,良心是沧州里 花菱不知不觉间,被前方奇诡的黑暗所吸引。他向前走了几步。好像站在了一个口子,那是时空的裂隙。 如履就开始犹豫,觉得太冒险,有好多地方要违背常规的写法,有许多地方很难处理,能不能处理好?会不会不好看? “老关,干什么删掉了,我还没有看仔细呢”屈国为伸手想抢手机,不过被关启东给挡住了。 只不过这种坚韧在师薇的眼里并不是什么好性格,只听她嘟囔着说道:“真是有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娃,一个算一个脸皮厚的跟城墙似的”。 夏珩渊缓缓蹲下身子端详着面前的儿子,良久后又颤抖着伸手把向他的脉搏。 然后他会坚定地逼视着对方刚刚抬起的茫然双眼,然后问她愿不愿意跟他一起在另一个世界,展开一段波澜壮阔的人生。 有一个男子这么多年不悔的追求自己,楚揽月她又如何能不为之感动呢? 季雨悠发誓,她绝对不是变态想要故意偷听别人谈话,她只是……按耐不住好奇心而已。 日后,他们孙家的子弟,想要突破这一层界限,都可以来观摩此字,体悟邵阳的心境和感悟,从而明悟自己的修炼方向。 “血凝!什么时候,我的事情,要你来管了?”渊茗冷冷言道,虽说实力不及血凝,但是渊茗乃是犬魔族君主的亲弟弟,是犬魔族的少主,身份自然是她不能企及的,所以渊茗方才这般冷傲。 鲜血化作血雾包裹住摄魂幡,摄魂幡瞬间包裹住上了一层红芒,白色跳动的火焰变得更加的剧烈。 全身上下的肌肉骤然绷紧到极致,而后所有的力量都传导到手臂之上。 梁雪卉跟自家的男人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的眼中,都看见了惊讶的神色。 因此为了大局考虑,刑酒肉也只能是放弃掉云韵这么一个美人了。 终于,那名身穿黑色守望指挥官制服,挪动身子前进的男子停了下来。 看着幻狼宗一路的风景,叶尘很是惬意,幻狼宗内弟子很多,境界上也比玄天宗弟子高了不少。 有一包未拆的纸巾,一部手机和充电器,一个化妆盒,一个钱包。 “难怪之前我们会损失惨重,原来它们这么强。”心里话音未落,就将力量提升到极致,浓烈杀气被瞬间崩碎。 “难道你没发现,这边和那边的上空吗?一边生机昂然,一边却死气沉沉!”安妮答。 一众长老发疯,康罗凝重的神情舒缓了些,扛着轰天锤悄无声息地靠近。 刚步进自己的厢房,度松随即闻到一股来自黑暗的气息,双目瞬间冷冽下去。 得到了公式,按照公式的方式去运转元气,就能触碰到道,从而发挥出道的力量,也就是天地之力。 没有过多的交流,我识相地跟在他的身旁,一起走出了墓地,在瞧见已经等在车旁的司机时,我有些惊讶地愣了愣,然后稍微缓和了些面容,微微欠身走上了车。 ------------ 第七十八章 前所未见,壮阔山河 镇魔司大营,高见自己的小屋所在。 随着清亮的水声,茶水冒出一阵白烟,馥郁的香气传来。 水苍苍一边给高见倒茶,一边说道:“我这水,用的是白山江源头的灵泉,茶是白露石花,这种茶叶只生长在灵气氤氲的山崖的连根大石之上,细密如清晨白露,花朵如露珠一般细小,细看却如真花一般瑰丽,体积虽小,但诸器皆 从没遇见过海盗的秘鲁水手吓坏了,爱德华的人迅速占领了甲板,虽然他们人数有劣势,可这并没有关系。敌船上的水手毫无斗志。 回到山下的车子里,周离刚刚发动车子,齐菲菲的手机就响起来。 自从听说李鱼去了太守府,武士彟心里就打了个转儿,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了,且不论刺客是否在太守府,与任怨是否有什么关联,他作为利州都督,此时都是不宜出面的。 千余年的朝夕相处,诸葛晴儿已经与陈子昂有了一丝神秘的联系,这道联系,不受眼前黑暗的阻隔。 这一条严令起到了很好的震慑作用,哈密军的士兵们终于认识到和回鹘军去拼命不一定会死,但要是逃跑肯定会被自己的万夫长砍死,到时候连个抚恤都没有。 杭州湾也是不利于航行的海域,守序没有驶入。刺激下沿海的州县就算了,去省城挑逗巡抚和布政使没必要。 正欲焚烧元神,拼死一击,一根棍棒却抢先一步,洞穿虚空,落在那血影之上。 “别看我,我当初说要提防韩听梅的时候,你们否定我,结果她压到了我们的头上,我说不要针对韩听梅的时候,你们也全然不理会。”王宏伟咧嘴一笑,站了起来,摇着手中的车钥匙。 “一个会五雷仙法的化劲宗师!!”周浩杰说到这里,便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因为他怕了。 再比如说,面对我的敌人,只要我想,那么,我的敌人就会被我摆出任何的姿势出来,而我除了想象之外,其他的任何事情都不用做。 下课之后杨哲满脑子还是第一堂课的知识,特别是那个性感迷人的卢钰老师。 得罪了这样的大人物,往往只需要大人物一句话,他的工作就会没有了。 熟悉的光陆迷离之后,出现在承诺眼前的既不是荒废沙土上的巨大建筑,也不是标准立柱式的巍峨殿宇,甚至不在一个真实的世界。 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跟人诉说,足足说了十多分钟,陈舞儿才把遗像放回去,然后继续打扫房间。 这下子,不用托尔翻译,安恒和托尼就知道这些外星人想要干什么了。 可是她并不知道以后睡车床的机会还多着。因为夏夜诺已经彻底喜欢上这床的感觉了。 食时刚过,身穿礼服的刘宏手牵二子当先登上了蓄势待发的马车,随后在太仆亲自驾车中数百辆马车开出了皇宫,今天他们的目的地在都亭。 “没有。”某人含糊不清的回答,嘴巴却部离开,还在继续蠕动。管它震什么,只要部打断这一刻,世界裂了也没关系。 那边船上的青年男子听了我们的歌嘻嘻哈哈地笑了半天,又开始唱了起来。唱完了还一个劲地向我们挥手示意。 “杀了我,给你一颗死心,让你看之,而不能用,一天一天沉浸在痛苦的折磨里,我倒是很想看到这样的结果。”洛倾月笑意不减反增。 ------------ 第七十九章 龙宫所在,瘟神神韵? 呜——! 呜呜————! 呜呜呜——————! 三声号角声传来,一声比一声更大,一声比一声更长。 跟着号角声看去,却见在白山江的源头处,一位水妖,手中拿着一个螺壳,吹出了这宏伟的号角声。 白山江有很多个源头,而此处就是最大的源头,是一座湖泊,这里已经离开了神朝的国境线, 赵芳梅很是落寞的垂下了头颅,对于不能留下刘储他感到甚是惋惜。 以罗尘为中心,隐约有数道身影从他身体之中分离而出,看了眼周围之后便四散而开,进入了密林之中。 在她将想法付诸实践之前,安德森忽然微微侧头,仿佛在倾听些什么,那双碧绿的眼眸深处腾起了深红色的火光,代表着有人在通过心灵链接呼唤他这个“领袖”。 许墨玲也是有点不确定,原本是想着可以送到房间里去的,可想到罗尘肯定是在里面做什么,不怎么方便。 急切的等待着烟雾散去,一道灰色骷髅状的须佐能乎出现在了战场之上,宇智波镜的右臂上出现了一道豁口,而须佐能乎也被雷影击出了一条通路。 未等刘储说完,周浩直接出言否定,此刻他头也不回,在说话之际身上的力量开始逐渐变得狂暴起来,他的气息在极速的攀升。 事情闹得挺大,邬升欲杀谢九娘一事已经无法遮掩,容不得邬家狡辩。 她很难想象这个沉睡着的美男是传闻中那个暴虐致死七个老婆的男人。 直播间里的观众听到蛇宝宝说她之前在绵绵动物园里的蟒蛇区里亲蛇,有的刚好那天也去动物园的观众,纷纷发弹幕。 这边,萧烈的心情就非常高兴。而另一边,那些凶兽们,虽然一个个都十分愤怒了。 天帝的精神力一时半会恢复不过来。派不上用场不说,还得保护他,万一他发疯乱来。伤到精神核心,恢复起来更麻烦。 两千警卫营的骑兵,护在两侧,一个个的车夫,赶着运送粮草的牛车,浩浩荡荡的行走在官道之上。 此时的汉少帝,何太后,李阳等人,也没有了什么君臣之别,纷纷在一起,吃了早饭,便开始准备,游览的事宜。 “还是跟以前一样,你们俩随我进房聊天吧。”楚南轻声对她们说。 “我是高二八班新来的体育老师林枫,因为要给他们上游泳课,所以提前过来的。”林枫主动伸出手去。 因为陆璟不能乱动需要人太上车,宋祁熙便想要暂时接过他怀中的沈欢,但陆璟刚要将沈欢递给宋祁熙,就察觉道胸前拽着衣襟的手握的更紧了。 “精英,走着!”陈叶看着破土而出的丧尸精英,微笑道。有了这样一张无限使用的杀戮底牌,似乎什么也不叫事了。 言师眉头一皱,虽然知道柴大官人此刻的是因为的激动的缘故,但是那声音中的一丝命令仍是让言师心中诞生了一丝不爽的意味。 叹息一声,曹操再次加上了,关羽,字云长,忠义无双!写完后将竹简装入怀中便向着自己的营寨走去。 可能是中奖率太低,来寻宝的游人并不是太多,吴明三人在果园里四处游窜,东挖挖西刨刨,过了好久还是一无所获,随后,他们采了一些新鲜水果,来到果园的喷灌水龙头清洗。 即使听上去好像是在挑剔年初晨。可任何人都听得出來。话语里倾注了太多的爱意。 ------------ 第八十章 龙宫之战 这次的神韵之中,涌来的是画面! 这画面,几乎是让高见‘感同身受’! 他看见了,有一条身长数里的巨大的龙躯,不断缠绕,翻滚,口中喷吐风雷,似乎是在进行战斗…… 那股可怕的威势,几乎是扑面而来! 高见感觉自己不是在感悟神韵,而是站在他们战斗的当面! 而与这头龙战斗的,是一个 “是,大明大皇帝陛下,我一定会将您的话,原告马哈木汗的。”瓦剌使者憋屈道。 “我现在怀疑,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幕后的黑手到底是安全局,还是袁廷桓……”陈令缓缓地说出了那三个字,对于袁廷桓,他本就没什么好感,他只觉得政府都是一个个伪善的家伙。 最佳化妆、烟火、置景这种奖项根本不受重视,也不值钱,只是一种补充,很多时候是预留出来给失败者的,权当安慰了。 手中的纸条在那里握着握着,慢慢的揉成一个团的时候,他心中便也如同这个纸条一样乱成了一锅粥。 闻言我不免有些意外,之前听张放所说还以为李家人都惨死了,竟然还活着一个。 见朱辰目光看来,那人连忙举起两只大母鸡,给朱辰打招呼,同时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 洛诗虽然逃离了萧青与李有为的掌控,吴凡没有丝毫喜悦之感。难道此生就只能与她这样了么?难道我这一生注定孤苦? 顺便帮贺兰宝的仇也报了,他可是听说,贺兰宝为了保护紫馨,还不惜要牺牲自我,这种精神李凌没有不佩服的。 能否借用外界的力量,是区别武者和修真者最基本的特征,刀魔的这一刀已经可以借势了,原则上来说已然不属于武者所能运用的手段了。 柳城是大将军,是大梁王朝军中第一人,南方瘟疫横行,跟柳城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研究的步伐慢了下来,医学院的整体水平,尤其是毛豆豆实验室走出去的学生,却有了稳步的提升。 庞双双面带微笑地问,但她投来的灼灼的目光,让杨远征有些不自在起来。 此时的赵大表情严肃,李平与政委对视一眼看着他,昨夜赵大的反应就知道他有秘密。 首长们闻言顿时点头,兵力分散太开对各部的压力太大,老总这个建议很好。 云中郡战事稍歇,那娄丹和悉罗奥率领的大军至少还需要七八天,甚至十几天才能到达,故暂且不表。 邵诺不知道里面在干什么,只是隔着门板偷听,听见里面传来他带着痛苦的闷哼声,便急得揉搓着双手。 毛豆豆还没有感觉的避四季饭店如蛇蝎,杜朗却感觉到了自己身边的血雨腥风。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是一厢情愿,更不知道是不是多此一举。 看着毛豆豆那怂样,顾梓鑫哭笑不得,只能顺毛捋,“老爷子真的挺好相处的,你就把他当一般老头相处就行了。 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九转王阶圣品本源大神境修为”的她,就是血肉之躯飞灰烟灭。剩下一缕黯然无光,风中残烛般的魂魄灵光。 虽然这个过程凶险无比,他也多次因为各种危险差点丧命,但却一直坚持了下来。 掌柜的震惊的看着春草,这里挂衣服都是做一个跟人身差不多大的木头架子,从未有人想到过,做这样一个简易的架子,便可以挂衣服了,这姑娘好聪明。 ------------ 第八十一章 死寂的天地 平静的水面上,高见正在和一位鲛人面对面说话。 “去我家?”鲛人指了指自己:“可是……我还要牧鱼呢。” “没事,我等你。”高见说道。 “那个……我家其实很远的……” “这个湖也就八百里,再远也远不到哪里去吧?” “呃,其实我家里很破……” “放心吧,我不过夜。” 罗蔓菁摇了摇头道:“我们也说不出那个地方,而且我和香蒲刚刚迷路了,所以才走到了一个之前从来没去过的地方,然而等我们好不容易走出来之后却发现,想再过去也过不去了,周围全是树,都忘记是哪个方向了。 除非是外来的因素影响,不然就算仙珍内出现变故,也是问题不大。 “放屁!真正的白建华早就死了!那晚和姜兴国一起下这口井找念萝尸体的时候就死了!那口红木棺材里原先躺的是你吧!”马子指着面前的白建华大吼。 说着话,彭瑾就坐起来,依靠在床头堆叠的锦被上,解开衣襟,准备喂他们。 张妍见状,脸上满是笑容,将蔓菁她们喜欢的布匹通通买了下来,蔓菁刚想阻止,然而张妍却把钱都给付完了。 “咦?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一个船员走到了顾星宝的身前,关心的问道。 “如果他不愿意娶我,我就以死明志。”苏锦云敛了泪,眸中绽出霜气。 他们在洗仙池变成凡仙站起身后,就被赶来的天兵天将抓了个正着。 转身欲走的袁天罡,忽然止身愣愣的望着那面巨大的石碑之上“日月有常理,人生无常道”一行大字。 幸好他现在在球员中多少还是有些威信地,而且孙乾、张飞等人肯定是站在他这一边的,也会帮忙劝服他们的队友。 艾瑞曼杨笑了笑:“这几位都不是外人,吴老板也不用这么拘禁,坐下说。”说着便带着天守众人坐在了一排沙发上,给吴定西在与他对位的地方留出了座位。 滋溜滋溜滋溜,三声过后,在霍思梦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轩辕辰已经喝完了三杯酒。 毕竟在他看来,白飞虽然依仗法宝防守的看似稳如磐石。但是他以为白飞不出手反击,是有自知之明知道反击也奈何不了他,出手只是徒劳加速灵气的消耗罢了。 霍思梦冷笑,看着轩辕明见的神情,看来脸被划伤和散布谣言果真和他有关。 在白飞想来他们又不是六魂魔宗那些魔修,好歹也算正道修士,虽然同样视凡人如蝼蚁,但多少能有一些顾忌吧? 这片坟场里的骷髅兵攻防属性都差不大,但他们手上似乎是什么武器都有,斧头,长剑,火枪,法杖,弓箭,无一例外,兵器都破败不堪,上面黑气缭绕,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腐败之气。 “村长,我这不是无事可做嘛,下次不会了。”李青云略带歉意的说道。 “其实这次来四京,我是来找你的。”看着李斯达,林子越挠了挠头,露出了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少年的憨笑。 这玉镯子色泽明亮,是上好的龙形翡翠玉。李飞这家伙也是个识货的,看到了东西以后也是 眼前一亮,但嘴上还是说着那老板你怎么办。 闻言,莳泱这才注意到他们的穿着都是一身素衣,但除此之外,脸上却没有一丝的伤心难过,其他人是后娘和不是同个娘生的都可以理解。 ------------ 第八十二章 痕迹 高见的观察没有错。 或者说,他的运气很好。 神意之中残留的那些黑水,肯定不是战斗所在,只能说是最后利用这些余波将龙宫封在里面而已。 所以高见是准备慢慢摸过去,慢慢去找真正的战斗所在地的。 从思梦娘的地方开始摸,也只不过是从她的尾巴上抓到了一点线头而已,打算顺藤摸瓜。 然 说着墨凡随手拿起地上几个瓷碗碎片,朝着一脸惊恐的沈竹风丢去,只听几道风声。沈竹风脸上便多出了五六道正在流血的伤口,痛的这位娇生惯养的沈大少嗷嗷直叫。 紫宣盯着林语梦身上黑漆漆的铠甲双眼放光,果然是天无绝人之路,东边不亮西边亮,竟然让她遇到可以防御自己攻击的宝贝,这可比他丢得那些东西强多了。 云诗雅眉飞色舞地一一介绍着,唐风越听就越觉得这些暗器的名字好像有点耳熟但是却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听过。 一时,叶禄英、叶禄安合着王夫人都到了,沐芝芮喜等围在一处问着究竟。 佟霜,霜娘……离珠就这么想着,她看着佟霜的背影,她实在太可怕。 马池老脸一红,被噎得说不出话了,马池怎么也想不到林清炫说话会这么直接,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他的外公呀,想到这里马池底气又涨了一分。 不过,他与青龙多次交手,深知青龙历害,尤其是青龙有件法宝名曰“斗箕”,专收燧人之火,几番较量,燧火之功对青龙均无作用,从未伤他半根毫毛,反倒被他伤了多名属下,白虎就是被他一掌劈伤的,至今未能痊愈。 他给众人讲述火云洞中之事,讲火龙燧人之事等,凭借着他那油嘴滑舌、幽默诙谐的语调,时常逗得大家哄堂大笑。 “没事!王姐!谢谢你!”柳青抱住了王姐,她身上穿的是高级的上万元白领套装,完全不考虑王姐身上穿的是几十元的地摊货,而且还满是油烟味的衣服。 那六个黑衣男子对着西域老人怒目而视,怏怏跟在木言远身后跃身离开了,连火把也忘记取了。 听到屋子里的开窗户声和老爷子的声音,狗子想到他的同伙来了。现在如果将仞飞交给伯爵府可是大功一件,刚想封住仞飞的嘴巴悄悄的逃走,没想到让仞飞抢先一步说去了半声,赶忙向大厅哪里逃去。 “既然如此的话,那么这个时候我也就不担心了,不过你一定要注意安全,我可不想在为你提心吊胆了,听到了没有!!”李木子马上对着林萧,用命令的语气,对着林萧说道。 郭嘉以荀攸为并州刺史,张绣为将军,组建并州体系。为了防止游牧民族骚扰,郭嘉又把徐晃的一万人马留在并州,归荀攸调遣。留守并州的满宠徐荣连同关云张辽一同调回云州待命。 想必他们必然就是将这件事情可以做到更好的,而且这种更好是来源于他们自己的,当然这件事情是他们自己可以想到的东西。 说话间,她的体力恢复了一些,贝齿一咬,脚下一错步,又是一脚踢了出去。 一旦郭嘉死在曹操的地盘上,那么双方就会发生战争,得利的是其他的诸侯。 收走尸兄的所有家当后,李刚满怀兴奋的对整片废墟和魔方残骸进行了地毯式扫荡。翻遍了每一块废墟,走遍每一个破损的立方体空间,看遍了每一块碎尸。 ------------ 第八十三章 逃离 不知不觉,高见好像来到了很深的地方,有可能比龙宫还要深。 因为高见在龙宫的时候,还是可以看见许多鲛人的,那些鲛人也没什么修为,只是作为龙宫的侍女存在的。 说明那个深度下,鲛人是可以生存的。 而自己目前所来到的地方,别说鲛人了,就连水母都看不见了。 四周一片漆黑,光线完全无法透 “你们两个叛徒,第一次执行任务就背叛了组织,居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杀手冷冷的说道。 果然,AS顿时停下了动作,当然鲁路修不会做出要求莫妮卡从AS中下来或者投降的奢望要求。不管是因为毛的关系还是自己的关系,他都不可能现在对卡米尤做什么,这一点他相信卡米尤和莫妮卡都清楚。 不过说实在的。看着熙熙攘攘的人间之里,丝毫没有受到一年前那场危机幻想乡的浩劫。……也是呢。这里一直都在被保护着。 空间气息变得越发冰冷了,多格的身影不断喷吐着冰息,阻挡着异人身影的靠近,可惜异人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单单只是凭借着它,终究抵挡不住他们的冲锋。 刘氓突然觉得有些桩,从眼神中。他可以看出西尔维娅跟自己一样言不由衷,却不由自主说着客套话,以前养成的那一丁点心意相通似乎都让位于现在彼此无法逾越的隔阂。 “这有什么神奇的?一些简单的化学物罢了!”秦戈说着有划燃了一根。 垂泪剑微微抖动着,一声声的剑鸣虽不如雷声响得将大地照亮,却能令人在雷鸣中清楚闻之,仿佛已经达到了精神的层次。 用一尊活着的身躯炼制成剑身,怎么着都有一点感觉不对劲,两相比较,慕容潇决定还是选择后者。 那壮汉拿的兵器也不是凡品,很像青龙偃月刀,一般人根本耍不起来。鳌拜家里却没有重武器,只怕挡住不这刀锋。 片,他还不能把白月和白家怎么样,只有将这件事情按下不提,攒到一起一并发作才好。 百日亹亹,逡巡芳菲酣醉客,直待、落霙冬死才稍歇,睠睠蛰枯萝。 将悲伤进行到底。当我认真的时候你离开,爱情终究靠寻找的吧。 她并非是没有带任何的东西在身上,秦观早就在她出宫之前,就在她的乾坤袋里装下了不少的灵石和灵丹,还有专门为她准备的阵盘。 现在寒气消散,那些毒蛇都向他发起了攻击,刘奇这才想起身上阵阵刺痛感,原来是被众多毒蛇咬了。 现在已经摆脱了自己的嫌疑,但还差一点,就是破解死者的溺水真相。 遇到一知己不易,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是有"缘分"的,冥冥中早就注定好了一切。 并且,修习了羽化神体,依然可以服食其它物质,修成其它神体,彼此并不冲突,力量玄通则是更上一层楼。 青竹仙人没几个朋友,平日里无事便喜欢拉着他们几个孩子瞎扯,江逸然也因此得知了很多关于修仙的知识。 更让人玩味的是,他是马华腾的初中、高中、大学同班同学,绝对的高层核心之一。 “他们也不过就是有眼无珠罢了!”李儒这应该是第一次说别人闲话了,实在是有些让人生气的。 严霆宸想起她以前吃过几次饭,她的手艺实在是不敢恭维,于是有些犹豫,毕竟自己还没吃饱。 ------------ 第八十四章 拖入深渊 “呼哇!”高见猛的往上面蹿! 奶奶的,他现在还一阵后怕,差点就死在下面了。 好恐怖的地方,那是什么东西? 在深海的海床上跑步非常的困难,地面不知道有什么,水压巨大,阻力也很巨大。 有些人训练,会在儿童池的泳池里跑步,那时候就会感受到什么叫阻力。 而当高见在水底这么跑的时 带着毒性的刀光一闪而逝,面前的货郎被均匀的切成了数不清的等分。 当他终于离开她的唇时,她也只能轻喘着气,一脸茫然地瞪着他。 他的第一任妻子刚抬进去,堂还没拜完呢,还在那笑呢,一口气没喘上来,瞬间就嘎了,喜事变丧事。 少年人们坐一桌,都是同窗友人,金愿他们几个自然也是到了的,在桌上开始攀比给沈禾送的生辰礼。 据他判断,这粒药丸成本绝不超过三十,而且揉制工艺十分低劣,绝不是温有良的水平。 这密密麻麻的线路,还有通过金属拼接而成的躯体,活脱脱的就是一个机器人。 可皇帝这事,他是万不能跟别人说的,尤其‌是他娘那个大嘴巴,肯定‌没几‌句话就漏出去。 他‌就要一个属于自己的“儿子‌”, 为此,他‌甚至可以培养一个年轻的太后摄政。 哪次不是说什么都不做,结果呢?这家伙是属狗的,浑身都是劲儿,热烘烘的对着她呵气,将她翻来覆去的折腾。 曹林后面那台领车的是老三、老四,而大太保罗通则在第三台车上。 蛮族众将又讨论了一会,胡鞑尔下令让诸将散去了,各自准备决战之事。 有天道之眼的帮助,秦昊可以直接看穿大阵的一切,这让秦昊十分方便,此刻随着时间的流逝,他已经在慢慢的改动大阵,接近完成。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后,未央兴奋的来到了,专为关押李天而设置的牢房。 而且,我也没有后悔。如果我进了大学,也许雪绮现在早已经是个在孤儿院里无父无母的孤儿了吧。说不定,早在四年前的那场大病里,她就已经去世了。 他吩咐青皮赶紧去能点吃的喝的,安抚好手下稳定住人心,这才一步一叹气的去了办公室。 有李临和敖睿拖住了杨荣和莆丞两人,阻止破阵。剩余的大阵,倒是在这个时候,直接启动。有了大阵相助,顿时让五域大6和暗月界的人,稍稍有了一些底气。 “东霖老匹夫,你什么意思?你国破家亡的时候跟个丧家犬一样,是我父王好心收留你,现如今我父王身陷险境,你却要恩将仇报吗?”欧良拔出剑来直指东霖王。 唐枫闻声抬头见是林招娣,林招娣穿着奉天社的运动服,英姿飒爽的站在门前。 姓牛,叫铁柱。脾气也像牛一样倔,为人也像铁柱一样实诚、憨直。【金锁儿】跟牛铁柱一样,名如其性质。这就是一枚能锁住敌人的能量环。 随着一道低喝之声的响起,一股颇为雄浑的灵力却是犹如浪涛一般喷薄而开,刹那之间就充斥了百丈之内的范围。 “唔……还是蛮有经验的嘛……”感受着嘴巴里的柔软触碰,林欢发出一阵感叹。 知道能够达到这个效果,不管是什么人出手,都可以!不过灵药嘛,哼!那可是自己的东西,任何人都别想染指。 “果然是你!”殷广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了这句话,说完之后,殷广居然就直接一拳轰出,他在这个地方直接动起手来了。 ------------ 第八十五章 惊动龟丞 高见彻底脱力,精神力量总归是有极限的,有时候脱力之后就算再想起来,也没有任何精气可以让你使用了。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或许还会残留一部分力量,就像是危机时候的大爆发一样。 但高见已经打开了泥丸,能动员身体所有力量,他说没有了,那就真的是一滴都没有了,全都榨干了。 此刻的高见,浑身上下 “多谢二公子!”在朱仝的带领下,邹渊以及那些残存的唐军军士心不甘情不愿地朝着张仲熊行礼致谢。 庄越虽是绸缎铺子的掌柜,没有打理茶馆的经验,但有杜锦宁点拔,他早已做好了准备。 “什么人!”张仲熊听见这个声音,猛地咆哮一声,接着便是四下里搜寻起来,看哪有什么趁手的家伙。 没找到接应的帮手,卜曦辰砂心里有些急躁,看看天色已经到了后半夜,可是卜曦辰砂根本没有歇息的打算,他总觉得,那个身份不明的黑袍人不似在骗他。 杜方苓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一转头扭头出去了,还顺手关上了门。 娜美召唤而来的海潮气势磅礴滚滚而来,林轩一个跳跃来的靠墙处躲开了席卷而来的海浪,拎着炮筒几乎嗵嗵嗵地打在瑞兹身上。 “对不起,米迦勒大人!请原谅我这个蠢汉,我虽然笨,但是从未荒废对造物主的虔诚!”激动的噬腿者科里森有些语无伦次。 尽管这些番兵番将留的是心不甘情不愿的,但直到此刻,他们的心中还是有着属于他们的骄傲,看营中冲来的人中,似乎并没有高宠、杨再兴这样的人物,当即嗷嗷怪叫一声,便是指挥着兵马,向唐军发动了反冲锋。 第二天早上,他按照惯例巡视店铺,在巡视到培育室的时候,发现蝴蝶幼虫都一动不动的呆在一片叶子上,而且用几根丝把身体固定在了叶子上。 三万名徐州兵同时攻城,杀气冲霄,喊声震天,孔融只看了几眼,身子就止不住的抖了起来。 霍允站起身,背负着双手,在大厅中,来回的走动,神‘色’略显焦急。今天是朱标带着山贼下山的日子,一定不能出差错。事实上,朱标下山劫掠,从来都没有出错过。这一次,霍允真的是等得焦急了。 后来,他擅自闯入禁地,族长才对他失望至极,想要将他撵出去。 因为,在天上存在无人机的情况下,哪怕仆神战斗机器人并不能获得视野,它们也能根据无人机提供的参数,进行持续的定位打击。 凤轻语嘴角一抽,他也太粗暴了吧,连她都没看到他是何时出手的。 韶华觉得今儿个天气甚好,便也不愿回厢房,只是站在长廊内,仰头迎风而立。 轩辕清冽冰冷的声音响起,在场的人无一不浑身打颤,不知道王爷为何忽然之间如此生气。 英落将头盔带上,面罩自动放下,她冲三人比了个大拇指,然后一飞冲天,在地面上留下一片裂纹,强风更是让三人用手挡在脸前,齐齐后退一步。 她歪着头看着韶华,见她看得认真,丝毫不被外头的吵闹声影响。 现在的昆山王,目空一切,我行我素,放纵不羁,恣意任为,狂傲悖论。 当然,这家伙自从当初吞了魔丹之后就一直不对劲,可此时,我总感觉他有些不一样,和以前入魔都不一样。 自己有这鉴定功能,什么东西是好是坏,一看便知,想忽悠都忽悠不了他。 ------------ 第八十六章 宝钱 思梦娘已经吓呆了。 尤其是在她旁边,有一个同族炸碎开来,血雾混在水中,将她包裹住,她的腮每每涌动吸水之际,都能够将血雾吸进腮里,感受那种强烈的同族气味,她浑身僵直,动弹不得。 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鲛人而已。 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普普通通,维持生活的也只靠牧鱼,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老板 他沒有料到。“天心门”圣主不但沒有帮助他拖住一种圣人大圣。反而被“绝宫”宫主和“玄天门”门主拖住。这才使得两位圣人突然出现。在最危险的时候。将王天和他的一众兄弟一起救下。 昊空表面沉定,心里却很钦佩他这个弟弟,向来只选择自己要的,而不活在别人的阴影下。哪像他,整天被人请到东,请到西。 余风采走了出去,满佳走到门口,靠在门板上,有些脱力的感觉,尽管是自己的母亲,可是还是发现,并不是所有的话都能跟自己的妈妈说,尽管现在真的很有控诉的欲望。 三日之后,寇乐儿的公主封号正式下来。封为义乐长公主。话里意思很明显。以后寇乐儿便和帝君荆若然是兄妹关系了。寇乐儿以后要呼静贤太后为义母了。静贤太后说到做到,竟然真让荆若然题了“长公主府”四个大字。 眼看着终于踏进了魔法有效释放范围,法师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法杖轻摇之间,一道道陨石从天而降,正是法师二转成为法神之后的招牌技能-末日天灾。 “胜之不武,方家主说得对……无耻之人,也只会做这等以多欺少之事罢了!”云洛水看着那不断消散的云霞,带着一抹不屑道。 “我大概能够理解你当时的心境了,你是一个真正的性情中人,无拘无束,呵呵……”太平公主淡淡地笑道。 “你是怎么想到用白蜡杆做枪杆的?”武亮越看武安福的新枪越喜欢。 “你,你又是谁,怎么连魔鬼都不怕,难道你是神仙不成?”中年男子迟疑地看着章建豪,问道。 按照计划,在骷髅使者最初的强横征收中,他们并没有出手。而是等到骷髅种族那股绝望痛苦的情绪达到最高点但不至于崩溃的时候出现,暗中猎杀了一些骷髅使者。 等他收拾完准备睡觉的时候,他的手机又亮了,居然是主办方打过来的电话。 韦德表情也显得有些承重,听见卡拉的询问,犹豫了一下后,开口道。 卡拉刚刚忙活完变种人的事,这还没歇几天,听见尼克·弗瑞又让她去英国跑腿,十分果断了拒绝了对方。 “这里居然会出现两个地球人类,该不会是偷溜过来的吧?”一声刺耳的嘲笑声传进林心菡的耳中。 陈修沉默了,真的冲进去打,这900多号人,恐怕至少得少三分之一。 宋知樱这个时候正在拍戏,没有功夫看网上发生了什么,还是陈希给宋知樱联系的时候问了宋知樱一句,宋知樱这才知道关徐辞职了。 山上巨石不少,红通通堵着一片,让人看到就发晕。走得半个时辰后,便看到一条巨大的铁索悬在半空,竟然看不到多长。 林栋挂掉电话,立即联系了他汇丰私人银行的客户经理,其实摩根大通在美国的私人银行服务更好一些,但是他2000万美金刚刚转入,还没有把账户级别提升上去,指望不上。 ------------ 第八十七章 尸骸山脉 黑暗的水底,高见靠在山脉边上,休息着酸痛的肢体。 “饿死在这里,那也太丢人了。” “不过,倒是找到个洞啊,就是看这玩意儿,不太像是能进去的样子。”高见自言自语道。 在那之后,他又经过一番探寻,在蚊香一样的山脉的中央,找到一个山洞。 怎么说呢…… 如果把整个蚊香山脉当做一 随着三人向内行走,发现里面其实是一个树洞,四周墙壁,全是巨树的树身,被人生生开辟出了这么一个树洞。 先不说南宫清本身的智商就很高,在这种事件中堕落论能够发挥的力量,是任何侦探都抵挡不了的。 安室透处理掉煎糊了的太阳蛋,攥紧了因为愤怒和激动而颤抖的手,露出了独属于波本的笑容。 当然,知道地陆跟阿斯玛关系的丰田秀吉不会在这种时候说些不该说的话。 “乔尼,往他要害上补一发。”迪亚波罗紧紧盯着不远处不知死活的戈特尼,战斗似乎已经结束,但他隐隐的危机感却仍未消退。 “将军这几日闲得无聊,此刻应该在校场和穆将军切磋拳脚呢!”义从回道。 虽然他现在和宇智波佑介可以说是一伙的,但如果宇智波佑介想要对鸣人做点什么,他也是不会答应的。 在这个信息社会,网络舆论是个好东西,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这洛阳再好,要是命丢在这里,那荣华富贵就都是一场空,就像杨家的祖上弘农华州,现在已是伪汉的地盘,杨骏就算想要祭祖,也只能在洛阳遥祭,让他跑到华州,那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丁昶很认真…眼睛红红的,其它三人也是一脸的悲伤,不是为了灵石!而是,从昨晚那个黑纱人来过以后,丫头一直就是装出来的开心。 “照顾好自己就行了,我说过,我不会管你。”苏驰轻哼一声,身影消失在洞口。 司马率人欲要进攻明月饭店,但失踪两个月有余的林正峰在这一刻突然出现,叫走了四大联盟的所有人,从明月饭店带走了吴君妍。而为了救已经濒临死亡的吴君妍重生,林正峰以自废修为为代价,救吴君妍重生。 而程馨离开林峰住处之后,没有回去自己的房间,而是独自一人去到了矿洞内,在矿洞深处,程馨开口道。 如果他还能再进一步,就能把眼前的整片空气固化,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空气墙壁!只要法力够强捍,硬度足够,那就是一堵天然的防弹墙,子弹都打不穿。 “这个木兄尽管放心,本店在这个坊市上敢说第一绝对没有人敢说第二,如果在我们这家店里没有找到您满意的东西,其他地方也一样没有!”苍云脸上带着十分强大的自信道。 未等那狂暴冲击之力完全消散,苏驰满是讥讽的声音便在众人耳边响起。 因为荒原战场的重要性,在天玄帝国之中,每一个一流大势力都会有一个直达传送阵。 鬼子母、摩利支天、日宫天、月宫天、娑竭龙王、阎摩罗王、紧那罗天等六大诸天随后拍马杀到,李惟攻一个速移,晃身来到六大诸天的身后,跟郝志两头夹击。 看着艾丽娅吃了一会儿饭,林正峰起身在大厅内又四处看了起来。 在宋局长和他的警员们看来,这分明就是丧彪为了掩盖某些痕迹才编造的故事。 ------------ 第八十八章 宝药 高见觉得自己火啦! 浑身的血管都扩张了,鼻血止都止不住,整的周围的水都变成红色了。 本来只想吃一点充饥,补充身体元气,剂量也不算大。 但他没预料到的是,这龙血好像是精粹浓缩干燥版本! 药力大的离谱啊! 他干脆摘下了自己的避水珠。 避水珠失效,四周的水压猛的往下压来 然后她还要和莲儿道歉,和莲儿解释清楚她的用意,她也不想莲儿误会她。 “咩咩是bb不是姐姐,咩咩要抱抱。”杨杨努力地朝杨柳儿身上爬。 “爷爷,你能明白我说的话吗,明白的话就点一点头。”尴尬也尴尬了,我索性将这些抛开,只是压低声音望着金甲尸。 族长顿然怒目朝我瞪来,但是,立即又收回了目光,低下头去,一脸痛苦,转眼之间,好像老了十岁。他本来年事已高,如今显得更老了。 况且,在刚刚晓明通过颓废之风,结局已经注定的时候,众神就已经通过一些方式,割离了自身与箱庭的联系。 “我说过的话你要听清楚,不许再去找你的那帮狐朋狗友。明天我就带你去日本。”姐姐说。 她一直以为秦龙会是一个富家公子,但没有想到竟然是一个孤儿。她曾经听说过,孤儿一般都是很不喜欢别人提及其父母的。想着自己无意中提及,她怕秦龙不高兴。 “回头如果发现我的车擦破一点皮,你得陪我一辆新的。”唐灵萱把车钥匙给了秦龙,不忘了威胁他一句。 莲心紧抿着唇,眼里闪着晦暗不明的光芒,半响才道:“其他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我会处理的,你先专心写药方吧,趁现在事情还没有闹开,越早处理越好。”不然等到疫病传染开了的话那就麻烦了。 这下焕焕可受到打击,开始有种要暴走的迹象了。可这时叶勇也感到了一股强大的气息从四面八方的向自己压来,都有种不能闪避的感觉。叶勇猛然回头,可顿时那股诡异的压力却瞬间消失于无形了。 直接走进了城主府的对面的客栈里,王破手一抬,冲其中一人招呼了一下。 我只感觉到眼前人影一闪,白羽早就窜出了老远,跳上车二话没说的狂飙而去。 丫鬟们见一向待人有礼的杨管家突然发火起来,全部都散开,慌张的去做自己的事。 这个时候,还没等大禹开口回答,后面居然传来了一个清朗的回话声。 这是什么东西?步惊从来都没有看到过和听说过,而且这些人形生物,一个个的都恐怖无比,好像就连实力都是玄月境界一般,这让步惊都惊愣了起来。 “天罡派,是不是袁天罡前辈创造的门派?”一位穿着全镇衣服的年轻倒是说道。 这青天白日的,还在医院里,可是那笑声依然让我彷如置身于冰天雪地间,刺骨的冷意从骨头缝里不断的往外冒着。 又飞了一分钟的时间,终于是穿过了厚厚的云雾,叶尘和药仙子都看到在悬崖的下方有一个巨大的岩石,在那里有一个山洞。 一路上,雨希都没有说太多的话,不知道为什么,越是往凌家的方向靠近,心中的那种感觉就越是奇怪,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感觉,就觉得心里痛痛的,但又隐含着一种期待,好像有什么事情马上就要呈现在自己的面前。 ------------ 第八十九章 书院,心火,高见(8K大章) 十七天。 高见整整花了十七天,终于在里面顺着几条大血管,凿出了几条路径。 通过这些路径,已经石化之后的五脏也被找到,高见就像是一条寄生虫一样,在血管里钻来钻去,甚至直接打穿尸骸开路。 这期间,他已经杀掉了四只龙血化身,只差肾脏的肾水龙血没有碰到过了。 没办法,毕竟肾脏距离心脏 陈兰秀一脸的失落,很是伤心的样子,看得我也一时心塞,只是想见曾经逼死过自己的“爱人”一面,可是这个希望都难以实现,也不知道该说她可怜,还是该说马龙真是太无情。 “那岂不是要说七百九十二句话?”望着那如青葱一般的手指,我这时恨不得抓过来狠狠咬上一口中。 叶秋在刚才的瞬间,竟然再次破碎了虚空,转移到了他们的上空。 艾瑞克暗暗吐糟,自家主子真是连一点压榨下属的机会都不肯放过,那是他妹妹哎,说的好像随时能为帝国献身的间谍一样。 “爸,爸爸?”饶佩儿当然认识这张脸,她又怎么可能忘记自己父亲的脸?哪怕父亲已经过世二十年?记忆里的父亲仍旧是当年年轻俊朗的模样。 “你可是我们的师傅,彼此深入了解是必须的。”伊丽娜理所当然的道,同时想要去扒掉无尘的裤子。 当这句话说完的那一刹,他右手食指上的九龙戒,陡然绽放出无尽光芒。 开宣讲会这种事情,沈晚晴不会亲自负责,就落到徐青墨的手中,不过他还有一个帮手,那就是吴亭筠。 “逃出去——”眼中一亮,每一个玩家都想要逃出游戏,脱离这炼狱的世界,只是话是这么说,但是想要逃出去却没有那么容易。 “那我也去吧。”吞贼哼唧了几声,虽然有些不情不愿,但是从尸狗到来之后,吞贼的态度改变了一些。 不过这个三期士官的年纪明显要比王朝阳大不少,所以这一声“老兵”喊得王朝阳也挺不好意思的。 三叔说这话,张若风没有意见。无非是三叔想出出风头,随他去呗。 与当日李煜寻找慕容凝烟时不谋而合,萧逸轩首先想到的也是梅香别苑,但马上又否定了,因为他认为李煜一定也去那里找过,既然没找到,说明她不会藏在大家都熟知的地方。那么,哪里才是最安全的藏身之处呢? 这次的动作搞得太大,虫族和机械族也闻风而动,只是他们想要混入人族内部就不是那么容易,反倒是藏身原始宇宙的项连音就不能不过来了。 慕容凝烟见到美景就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难得好兴致地让家丁帮忙将古琴搬于桃树下,经过长久练习,慕容凝烟的一手古琴越发弹得如行云流水般流畅自然。 纸片人根本无法阻挡他的速度,而冯沅的穿插防守也完全追击不上。 两人过来的时候飞哥正带着鸭舌帽和墨镜在盯着现场的人们准备。 现在五人只能是发了疯的向前跑,因为只要速度一慢下来的话,那就有可能被对方的子弹追上。 “可是我有好多东西不知道,而且住处和饮食,说不定还会有出人意料之外的状况。”十香说道。 这些东西帕洛斯自然也知道,放弃这些士兵对他来说也不是难事,难就难在他们要如何趁乱逃离这里。 他唯一懊悔的就是之前真的不该听迟瑾风的话,犹疑了那么一下,若不然他六百万收到手,这块翠料真的是稳赚一二百万的。只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 第九十章 神朝模样 周先生和高见的眼神对上了。 但周先生发现,高见马上移开了眼神,并没有太在意他。 这人看向了老龟,笑着说道:“老乌龟,又回来了,我看你找了些什么东西?” 老龟则露出了一个人性化的狞笑,说道:“那就让我来一一给高校尉介绍吧。” 语罢,老龟勾了勾爪子,一对爷孙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抓了出 自来也闹归闹,但同样正事上也是露出了凝重之色,而一旁的大蛇丸却是自己冷笑起来。 水星核心处,无形无色收到老大张虎传音,立刻意识到事态严重性。 第一层五百位神尊略有不爽,对于他们来说,神尊出现的越多,今日这宝贝越难分。 自己这边受伤的人倒是不多,将他们安排人送到医院后,我们其余的人全都进了红浪漫里面,然后聚集在一起讨论着接下来的事情。 炼金宗几人之中有人惊叫出声,惊颤之下纷纷瞅向地上勾赫尸体。 上面说,于三六那肥猪看上了自家娘子,想要设局,让自己把苏云锦输给他。 暴雨下的终结谷升起一团雾气,而隐藏在远处树杆上的白绝也不敢太靠近,但他此时人都麻了,瞪着大眼。 听到冯初雪口中的老公二字,我不由得浑身一颤,一边敷衍着一边送走了冯初雪。等到我回到屋内后尚纯也起身告别,说是还要上班去。红着一张脸,头也不敢抬的一溜烟跑了。 原本看到她,让我心底悄然生出一簇温暖的火焰。然而,她那高傲而不屑的目光,犹如一盆冷水瞬间倾泻而下,将我心中的火焰瞬间浇灭,留下的只有无尽的冰冷。 “只是个玩笑罢了,玩笑。”在年轻公费生的干涉下,叮当耳朵最终悻悻的收回了爪子,没有继续作死。 他依然贯彻着自己的道路,那就是奴役恶魔,但是为了不引来其他讨伐者,他不敢明目张胆的研究,于是他为自己建造了一个避难所,一个神秘的鲜为人知的领域,在那里他可以尽情研究自己的实验,无须顾忌。 “最后,终于,等到了那两位神一般的人物,也没有见她们多只眼睛,少条腿呀,怎么这么慢呢?是属乌龟的吗?”又听到我们队中一人一阵的抱怨。 可费城这里的恩比德给人感觉好像是中锋也许在后面的比赛中要回归传统了一样。 俗话说得好:“酒香不怕巷子深”,我想好的学校也是一样的,而这里为什么会这样规模巨大的进行招生工作呢? 此时她已经完全遗忘了最后一块海潮之石,那块石头来不来在她来说结果都一样,来了也就是厄祖玛特赢得更容易些。 孙悟空暴呵一声,手中劲力更甚,直接将千丈高大的佛像击成一块块碎石。 只是基于对李萌惹麻烦的顾虑,林果同学提前给自己预留了一条退路。事实证明,这条退路留的非常必要。 那日急着过来和玄铭相认,夙夜潋并未仔细观察学院内的景致,今日她再次踏进这片土地,一种莫名的孑然感油然而生。 所以萧老倌儿心里犯嘀咕,这样的条件,要配李黑牛,还真是有点配不上。 没有人怀疑这一点,即便是最痛恨他们的圣日曼将军们也相信这个传说,因为阿拉汉是一个罕见的天才,而这个天才更不缺乏自身的努力,在阿拉汉才二十五岁时就已经成功踏入圣阶。 ------------ 第九十一章 草拟吗!(9K2大章) 老龟笑出了声,真没忍住。 他可是五境,而且是提前有所准备的五境,实在是想不出只有二境的高见到底要怎么才能杀了他。 就算他站着不动,任由高见施为,高见也不可能伤到他分毫。 而在另一边……面对着周先生。 高见改主意了。 当他回答“神朝很好”的时候,他想的是,假如一间铁屋子, 众人顺着手指方向看去,刚好看到飞奔前来的古川,然后又不自觉地回过头来,作呕吐样。 就是毛毛还有章杰都是搬了张椅子坐在旁边,手里拿着瓜子准备听故事。 巡视了一下刚刚涌出来的那些个穿着奇装异服,带着银项圈的人。 “希望长公主殿下一切安好!不过,不管发生什么,该去地里干活了……”一个农夫淡淡一笑,扛着锄头准备离去。 “陛下,韩达想要来到洛阳城,恐怕很难,有赵云将军之勇,韩达即便是想要脱身,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到时,能来援助洛阳,其麾下兵马又能有几何?”岳飞仔细地分析道。 李绿蚁摇着手说没事,其实第一次是他无心,而第二次就是他故意了,故意之下,真的也找到了这条线的位置何在。看着擦枪的卓子衍,眼底幽光一闪:那张纸条,真的是黑眼镜给自己的吗? “昨夜的狂风暴雨想必是军师所为吧!”夏皇看了看诸葛亮,笑道。 镇公所里面,汉奸哭喊着大叫,他们看清楚了,再打下去,他们恐怕全的死在这里,不如就这么投降,反正他们已经习惯了投降。 就在众修士震惊的瞬间,整个天空一瞬间失去了光线,下一刻一条十万方圆的巨大山脉轰然压下,带着毁灭万物之力,让人心颤欲裂。 “你那晚约谭海成喝酒,就是为了这个?”他压抑着心里的痛楚。 “她很生气吗?我不是故意的……”如果知道纤纤会在院子里听到她和夏承远说话的话……她肯定不会做出那样的要求。 刺眼的光芒渐渐消散,众人终于看清楚,在雷湖刮暴风之时,依旧能够在雷湖中畅游的身影的样子了。 司机当然也是租用来的,和一般的出租车司机不一样,显得不苟言笑。 李云牵手摘星,二人一路慢行,来到飘香楼时,已是深夜了。摘星担心李云伤势,任凭李云怎样劝说,总是泪水不止。 没走几步,右手突然一重,软剑似乎被什么卷住,回头一看,软剑被藤蔓勾住了,用力向右砍了下,咦了声,居然动不了,什么藤蔓这么坚固,连特制的软剑都动不了? 就在这种重重保护之下,他的灵魂才得以保住了一丝。而天道轮回的补全,才将他的身体和灵魂重新塑造出来。 “明天晚上有空吗?想请你到家里吃顿饭。”电话里,钟岳的声音有点儿紧张。 “那哪儿能一样呢?你可要打起精神来,混个一官半职的,我还等着沾你的光呢?”锦慧乐呵呵地说。 “你不懂功夫,躲起来!”萧拓怒吼一声,奋力击退步步相逼的那杀手,一手拉起子安的手腕,往右翼一推。 然而枪响过后,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因为他们并没有看到龙飞倒地,仿佛阻击手这一枪打偏了似的。 夕日红对于李亚林的身份有些好奇,毕竟纲手身为传说中的木叶三忍,地位也的确超乎寻常。 ------------ 第九十二章 蛟龙齐聚 与此同时,白山江龙宫内,传来了蛟龙吟! 龙宫之中,数十头蛟龙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尽数冲天而起! 龙气翻腾,整座八百里大湖,水浪滔天!没有一处是平稳的! 蛟龙腾云,霎时间,云水渺莽,风雷翻腾! 水啸狂飙,奔腾触裂,地上之水冲天而起,天上之水无所着,腾空飘荡,怒涛倾注,令人心目眩怖 顿时,无名感到自己仿佛坠入修罗血海,怨哭鬼啸声不绝,一股股负面、杀戮的气息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郑吒第一个走下了运输舰,四周的士兵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大难临头,他们一脸兴奋的观察着这个土黄色的星球,那轻松的表情看起来仿佛是来旅游的一般,根本不像是即将上战场的士兵。 “我想要说的是……”郑吒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接着狠狠一拳将做起的李萧毅打得飞起,这一拳用力极大,毫无防备的李萧毅立刻从祭台上飞了出去,砰地一声掉到数米开外,捂着脸不敢置信看着双眼血红的郑吒。 若离晃了晃脑袋,意识已经开始涣散了,可是距离冥界还有好长的距离。咬着牙,将体内神力一并放出。 他镇守慕归神山多年,对这个太子殿下的诸多‘事迹’并不知晓,最多只是在他去擎天殿的时候见过几回,来去匆匆,并无做过交流。 难道七夜峰有什么隐匿的阵法?不可能,海狮族统治着这片海域,如果真的每天从七夜峰出入的话,一定有人注意到。 螭吻兽眼睛微微收缩了一下,待金币飞到跟前突然大嘴一张竟然把金币吞了下去,一个miss飘起。 人皇最后朝赵化报以笑意,然后消失。而人皇碑,凌空一转,重新飞回赵化身体内。只是变得灵性全无,不能再用了。 在他们印象中,汉人里那些所谓的猛将能厉害到哪里去,恐怕连给我大鲜卑勇士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你愿意告诉我了吗?”,若离有些讶异,之前问过锦煜,他都是闭口不提。 而且,霖霖似乎很反感留在宫里,她去北漠之前,他不是这样的。 慕容峥和瑾皇贵妃也先后进了慕容恺的寝殿,太医见皇上来了,赶紧行礼,将慕容恺的情况又和慕容峥说了一遍。 “那你这儿也是没得谈?”看一眼屋外的胖货,莫北陌决定他再跟莫冬白说说话,这个哥哥好不好,他几句话就能试出来了。 “林萧,那个灵核是我的,把它给我!”望着正在切三斑巨熊灵核的林萧,宋东用命令的语气喝道。 他的指腹很粗粝,本来烫伤就特别疼痛,他这样涂抹,更让她觉得疼痛。 而原本该高兴的上官宇,心情却是一阵复杂,他的实力,比上官彤还要强大,可是他却败在伏韧的手中,甚至差点被对方击杀,狼狈无比。 子安打量着他,长得倒是俊美,但是觉得他十分生面,之前未曾见过的。 混杂在花香味里的臭味,对荣棠这种长年在军中的人来说,这就是伤口恶化腐烂之后的肉腐味。 而且B级的念动力完全可以作为他的杀手锏,无人知道的杀手锏。 那兽潮退去之后,现场,尸体随处可见,人类尸体,灵兽尸体,还有破损的兵俑,数之不尽,而千丈雷霆风暴周围原本的数千人,如今都只剩下了一千多人,可想这战斗有多么激烈。 ------------ 第九十三章 落下 高见在天上飞。 他觉得自己估计达到了亚光速。 反正他肉眼可以看见,外界的时间变慢了。 没错,是肉眼看见的! 四周的空间好像被拉长了。 高见环顾周围看着周围,可以肉眼看见,外界的时间,和自己经历的时间,不太一致。 他学过物理,这个叫‘时间膨胀’。 这个是相对论 “哈哈,娜菀,我又突破了!”随着这道声音传入耳中,一名须发雪白、面色红如婴儿肌肤的老者大步走来。 卿师昊同意他的这个看法,只不过秦鸿钧竟然答应叶贞微这样任性的要求,看来是对叶贞微十分信任,或者说,信任她的能力。 饭菜顿时不香了,貂蝉在一边添了一点茶水:“大人赶紧吃饭吧。”刘和在郁闷什么,她多少也感觉得出来。这次谈话似乎不是那么开心?不过刘和说的那些事,倒地是不是真的?粮食也可以杂交的么? 郭汜点了点头说道:“你们注意一下,看李将军有消息传回来没有。晚点派出探子去周边打听一下,看看能不能传回来一些消息。”说完郭汜就下了城楼,有那么一瞬间伍习居然感觉到了郭汜老了。 “对,和阿勋一点都不一样,阿勋可不会这么有耐心。”李渊庭十分清楚卿之勋的性格。 也就是说,这两人手上很可能还握着五个能月入十亿的印钱机器? “当然是去找他们了。”吴军海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黑鹰别在腰间。 贾诩跟着说道:“异族欺软怕硬,如若明日那毛羌的人愿意前来,那主公就表现的强势一点。火器也可以暴露一下,只要一展示恐怕他们……就不行了。”异族贾诩还是看的很明白,大汉强大的时候还不是吓死他们了。 一个游戏要体验够好,很重要的一点就是玩家要多!不然为什么玩联机游戏游戏,不去玩单机游戏呢? 各年级的器械部精英互相对望了一眼,薛繁绘的事在内部网闹得很大,他们也知道了最后的处理结果。 他去兰若帝都,等国师炼制丹药用了一些时间,外出打听情报的几人都已经回来。 “这附近有什么镇甸吗?”龙渊心里有了定计,便去问元若沉和元若浮二人。 少年指尖微微一弹,一道可怕的真武玄力爆射而出,形成一道真武印记。 “这家伙怎么办?”杂毛雀看着面前身着华丽衣袍的中年男子问道。 白衣神皇瞬间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已经身在一尊神皇初期强者身后,直接出手,爪子没入他脑袋,他身躯在片刻之间变成白骨。 五颜六色的火种疯狂的吸收这股力量,无时无刻都在发生质的变化。 而一个修士体内的灵力,即便是渡劫期,对于整个常静天来说也只不过是九牛一毛,想要打破平衡,完全就是痴人说梦。 “哈哈,没什么,我们火冕一族性情直爽,不来虚的,我平时就是个损老头。赤炎也经常叨咕我老不死的。”看着龙渊脸上的神色,赤鸿洒然一笑。 房子最好选木头的,然后自己再偷偷挖个洞洞,欣赏下美人出浴,该是多少美妙的事情。 大量的黄色砂石从林川的储物戒指中流出,形成一道道巨大的手臂朝着远处的炼魂宗众人抓去,而林川成人则并没有靠近这些人的意思,远远的躲在其他人的身后施法,尽量保证着自己的安全。 ------------ 第九十四章 阿巴阿巴阿巴 “谢谢了,小兄弟,我没事。”高见尝试起身。 骨折当然是没痊愈,不能轻易做太大的动作,但以高见的身体强度,单纯用肌肉让自己站起来不是难事。 “哎哟,娃子你醒了?来喝口水,怎么倒在山上?”这时候门外又进来了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满脸皱纹,手上还有一些泥,应该是在干活。 高见连忙上前:“多 难怪刚才那些平民要惊恐的尖叫,原来对面出现的不是什么野蛮的如同兽人一般的蛮族军队,而是全体穿着青黑色甲胄,手持长弓,脚边插着近战武器,沉默的如同岩石般的恐怖军队。 他一个翻身坐起来却发现楚子航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穿好衣服下床了。 卡尔丝毫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个颇有深意的大蘑菇树上,只想解决眼下的疑惑。 老子才刚遇到这么温柔贤惠,美丽动人的老婆,怎么可能就这么被人白白夺了皇位? 学霸他就喜欢暴躁老阿姨,生一堆学习不好的孩子,卡尔还能说什么? 说完道别后,只见杨淑兰走到山脉之巅的平地之上,双手伸开,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呼出去,白气漂出消失不见。 就在他挥手下令,将狄怀颖扔进铁笼中时,一直紧闭的钱府大门轰然倒下,插在门上的一把亮银枪。 门外,陈思让带着百余甲士,屏声静气的听着屋内的动静,只要有某件瓷器掉落到地上,他们就会冲将进去,将这老和尚斩为肉泥。 本来是想引诱烈焰门的门主进入陷阱,而后动用残缺阵法,将其诛杀。 这可真是百口莫辩了,我要是刚才说了,你信吗?谁刚脖子伸的长长的,跟个好奇宝宝差不多呢? “沈爱卿,这次你的功劳最大,我将怎么赏赐你呢?”朱由检有点为难,这么大的功劳,这么多的财宝,这够他花的了。 他便咬着她的耳朵,将她提了起来。她顺从着被他摆布着换了一个相反的方向,虽然背对着他,不能看到阿虞,可总比看自己那副羞耻模样好。 西门庆看了看潘金莲的模样,一点都没有生气,此时的他心里十分透亮,他看到了潘金莲神色中的不甘,他从刚刚潘金莲神色的变化之中明白了潘金莲此刻复杂的心情。 “凤前辈,您看起来不像是久居沙海的猎人。”贾晓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委托人,不禁疑道。洛克拉克风大沙大,日照狠毒,常年在此狩猎的冒险者们皮肤大都被沙砾摧残得不成样子,但二星猎人却没有那么不堪。 “起码要晋升到武宗境以上,才可寻找伴侣,因为那时体内真气转化为纯粹元气,即使丢失了,也能源源不断,重新再生的。”柳寒烟羞恼的两颊绯红,竟将门规搬了出来。 打听清楚路线的两人,最终来到一座三层高的公寓前。在跟公寓管理员沟通清楚后,岚这才了解这栋公寓本身就是天草家的产业,天草十六郎给他们安排的房间就在三楼的最左侧,因为价格问题已经闲置了一段的时间。 吴立仁此时心中早已经乐开了花,既然真相如此,事情变得简单多了。 没办法,赵雅萍实在是太热情了,上次她去探望赵雅之的时候,这丫头还能克制一点点,但今天从机场到这边家里,赵雅萍的嘴巴就没有停过,弄得林清霞很是招架不住。 ------------ 第九十五章 直面玄化 高见走在荒野的山林之中。 他找了块地方,把狼的里脊找地方烤了,撒了点粗盐。 狼肉的味道和狗肉差不多,挺不错的。 还好拿了这个袋子,不然孑然一身上山,只能吃石头了。 就算让高见去打猎,寻找猎物也是个麻烦事。 唉,野外生存经验还是不足啊。 这么想来,之前野外生存都是白 然而学生们却意犹未尽,能以弱胜强打的这么爽,实在是令人热血沸腾。 大家一看这工作没什么难的,工作时间还这么人性化,都为她们考虑到了都踊跃报名。 “喂,你别走。”那年轻男子知道那个秃头经理不过是个打工的,蓝非才是可以做决定的,蓝非要走了,打死那经理他都不敢放人上去,于是上前几步就想要拦住蓝非。 然后,唐纤怡与冯玉月暗地里的瞪视也就开始了,互看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找着机会就得落井下石一番才行。 换了新的衣服,赵萌萌又在药店里呆了很久,直到雨停了,才离开。 宿夜抬眸,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顾向北。他虽然笑得一脸欠揍,可是,又不让人觉得讨厌。 喜欢一人,连看他时的眼神都是温柔似水,眼里只有他,阿雪便是如此看叶浩宣。 “不曾!”我简短的回答了这两个字后,心中已经开始叹息着自己演技方面的失败,明明心里很清楚这个时刻我应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最好,可是偏偏就是那么直白、连自己听了都觉得很不到位的语气语调勉强的回了话。 “属下愿意!”舒罗胸中气血激荡,振奋不已。妖界的确该翻身了,他不愿总被其他生灵踩在脚下。 所以,当梓芜收到天界送来的请帖之时,知浅也凑过来,欣喜地看到那红色的帖子上,用金漆写着自己的名字。而且那个字体,是思举亲手所写,与旁人的不同。 事实上,现在销售这些钢材根本就不难。每天花天酒地,油水好处收的更是不少,轻轻松松自己手中就有了上百万。 “嗷…”几头怪物对杨天打出的赤芒非常惧怕,不过它们的身形一点都不慢,丝毫不怕死,直接冲杀。 他想到了死在他手下的阿尔克比,那个霍克家族的死亡骑士,事实上,阿尔克比的实力很一般,但死在他手下的强手却很多,连罗恩自己,当初也差点就死在阿尔克比的手里。 喵罗德的声音听起来很欢乐,轻松,就好似他刚才一直在将笑话,现在嘴里还带着笑话留下的笑意。 可现在,凯瑟琳却遇到了一个难题,她找不到愿意跟她合作的对手。 谁知道陈风真的就伸出一个手掌放到她面前,意思是要豆豆给颗糖奖励奖励。 简宁没再继续说,而是拿起糖包撕开倒进了咖啡里,又加了适量的奶,这就是顾景臣的怪癖,他吃不了哪怕一点点的辣,可他爱吃甜食,喝咖啡必须加糖加奶,否则他会发脾气。 而让克丽斯蒂的能力发生质变的就是结界,实际上,对高级别的魔法师来说,只要知道结界的制造方法,要制造出来并不难,只是通常需要很长的时间,而且结界能维持多久也难以确定而已。 简宁生前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被傅天泽销毁,但她留在保险柜里的东西是傅天泽不知道的,而且如果没有她本人去取,等到她死后二十年,这些东西就自动捐给慈善机构。 ------------ 第九十六章 新的城市 此时此刻,在心湖之中,所展现的景象美极了。 心湖澄澈,而心湖上方,好似有星空。 如星空一般繁盛的文字和信息在天空划过,然后倒映在心湖上,尽数被高见的心湖所映照了出来,不过滑的太快了,所以实际上并没有被记住。 这个叫‘充耳不闻’,或者说‘左耳进右耳出’。 却见上方,耿耿星河曙天 “宝贝,你可想死我了!”防雨布被江国涛“呲啦”一把拉开,盖在下面的靓车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龙洛惊的张大嘴巴,这个消息实在是太令人震惊了,自己怎么会是重生的圣尊,男子道:“你不必惊讶,到了圣尊之境能做的事不是你能想得到的,你我虽是一体,但如今都有了自己独立的意识”。 要知道只要丹田被熟铜双锏击中,吕玄就是不死,也是修为全废,能活着出去都是问题。 不过!瞬间里!风刃全消失了!无声无息的,问心一时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印记也就没急着引动离开。 寒月随后答应了一声,呛的一声抽出了自己的长剑,这柄长剑名为秋风,中品玄器,乃是她的师尊冷霜仙子所赐。 我不由得想起了佩儿死前对我说的话,心底一惊,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这也是三人暗暗比较将白识不知落在何处的原因。珞珈道:“刚才我们经过一片竹林,我们下去看看,看看白识是否在那里”? 恶婆婆挣扎了几次,才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畏畏缩缩在灶台上端了只碗双手捧给他,他紧盯着碗里凝成膏状的暗红的鸡血,眼里放出绿莹莹的光,那是狼眼里才有的贪婪,凶残,无情无义。 “二愣子,昨晚就是你先睡的,今晚轮到我了,你来守着吧!”二狗子不愿意的说道。 只有秦霜看着伤口的变化不住的皱着眉头,为什么自己的判断会出错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多多也算是很聪明的,明白自身都已经穿越成为美灶娘,最起码也应该保留一些能力才是。 而肖柏刚翻开第一页,便看见里面插了一张信纸,上面写着肖大牛不知道什么时候添加进去的话。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故事里的主角这么惨,一直都拿不到冠军,不过黑皮倒是挺欣赏他这番力争第一的心气,又觉得他这番自信十足的模样很靓仔,便没有开口反驳。 龙太子的实力目前不是很确定,多多的用意就是想借助一位看上去挺猛的夜叉试一试龙太子的能耐如何,若是连个巡海夜叉都摆不平,是得考虑要不要加餐,来个烤全龙? 或许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联系,但说真的自己可是没有那个胆量去做尝试。 李晓玲有些无语,她究竟是哪里得罪了罗继红,让她这样兴风作浪。 “你这死丫头!”高婶点了点项月娥的眉头,说了一句后,就高高兴兴地拎着项月娥给她买的东西进了屋。 就这样,商船拉起船锚,缓缓出海了,等到船刚刚驶出港口,肖柏便迫不及待的找鬼壹要了两根鱼竿,自己一根,白苒一根,就这么肩并着肩,坐在船舷上钓起了鱼,顺便欣赏着夕阳沉入海平面的壮丽美景。 少不得需要她这个姐姐操点心了,几个泥腿子,以后等真的成家了,这地方也就是秀林的,她当然也能说得上话。 “能不能走到那一步,还得看你的修为。罢了罢了,你今晚就走。此地不宜久留。”父亲唉声叹气道,我隐约感到父亲送我离开也是迫于无奈。 ------------ 第九十七章 刽子手 圆直道 看着远处的行刑台,高见恍然之间,好像又对神朝的了解多了一分。 神朝太大了。 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概括完的,也不是‘好’或者‘不好’可以断定的。 真复杂啊,这个世界。 那么大的疆域,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城市,这个庞然大物几乎可以用‘混沌’两个字来形容,高见还远远没有到了解对方的程 琳达的身体虽然在微微的颤抖,但那却不是因为变身的缘故,而是她在激动。 所谓乡政府,即是一座三层行政楼组成的乡政府大院。我们寄料镇尽管称呼为镇,但是行政级别依旧停留在乡级干部上面。政府大院无人看管,我带着背着一个摄像机的刘薇薇长驱直入到了政府大楼里面。 所以在昨晚更新更得天昏地暗的时候,我抽空写了413后面的话。 这意思是说自己无意中竟然做了次杀人越货的买卖?想清楚这一点之后,韩彬顿时一阵哑然。 他是襄阳出了名的呆傻大个子,但实际上,刘璟知道他其实也并不愚笨,只是胸无城府,上次和蔡进比剑,他不就劝自己不要接受吗? 会稽军要夺取这片富庶之地,先就必须要渡过浙水,而浙水又是当地驻军防御的重点,会稽军必须趁着夜色掩护渡过浙水,终于在天亮前,贺景率领军队赶到了浙水南岸。 相恋多少年,竟然还是如此,打我身边走过,不带一丝停留,回顾三年时光匆匆,才知相恋未相知。一丝苦笑悄然爬上了徐倩的脸庞,用三年的时间为自己编织了一个梦,如今梦醒了,就能把梦忘掉吗? 至于刚才的话,钱不够不钱不够,千万别说欠着以后还,现在连饭都吃不起呢,还以后,以后再说吧,人要看眼前,不要给未来增加一份债务。 “不要动……”林缚忙将柳月儿的伤脚抓实,脚踝处肿了一个包,看上去伤了不轻。 这一刻,他知道,林云的心中,他再不是一个慈父,而是一个恶徒。 吴德全上前从妹妹手中接过药材,发现边上的魏良臣,愣了一下,刚要说什么,吴秀芝却着急的问起她爹的病情如何。 巨龙实力越强体型越大,而这头龙尸光是挖出来的上半截身体长度就有上百米长,如果加上下半截还要更长的身躯,加起来最少有三四百米长,这种庞然大物必定是古龙级别。 他先是派人四处缉拿归营,后又判罚戍边另招新人补足空虚,等将这一切都整顿妥当,已至冬日。 当赵晓婉自洞府返回以后,所有的准备工作早已经做好了。赵晓婉开始了她在落羽岛的第一次炼丹。 就算是一位大法师,面对数十位元神高手的攻击,也有些支持不住,还没有彻底展开的迷锁就震荡了起来。 萨丽娜并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妮娜却聪明的听出来其中蕴含的危险,顿时担心的看着罗德。 一入济源,他就察觉到氛围有些不对,街头巷尾,所到之处全是在议论李飞白的败家行为,三十万两银子就这么败出去了,目前为止没见到有盈利的苗头。 接着,便跟李飞白讲起菜蛇是如何的没味,毒蛇是如何的有味来。 漫天血光中,无数血红色触手张牙舞爪,这些触手就仿佛是活物,在视觉模型上留下了属性数据。 “你说的没错,不过那是地球上的记载,在地下,地心世界里不是这样的。”真查理赞赏的对着苗然点点头,说出的话却叫苗然更云里雾里了。 ------------ 第九十八章 宋大 通过飞舟,高见理论上可以在五天之后,抵达距离东海海边只有三千里的,第五环圆道的最东边,那里应该是有一座县城的。 然后剩下三千里,只要再买一匹十来金的灵马,不惜马力,全力狂奔,一天就可以赶到。 神朝的圆直道的五环八方,是以神都阳京作为圆心,开始一个个画圆。 第一环的最西边,就是陪都西 顾庭渊确实和她已经是恋人关系,但是还没有想到同居的地步,尤其是现在……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太太。 高力说完又扑到了宋娜身上,他疯狂地发泄着自己的邪火,他对着宋娜又撕又咬,好像这人就是他的猎物。 陈峰继承了剑仙这个称号,但是也意味着会面临无尽的麻烦,菲雨萱倒是很期待陈峰会怎么应对这些麻烦。 确定人已经昏睡过去,这才解开绑在他身上的绳子,把人抗在肩上进到系统空间。 “难道不是?恐怕这个称呼以后都会贴在你身上。”端木祁不是嘲讽,而是再说一个事实,这也是唐伯母为何恼怒的原因。 要说名气工作室的三位老板哪一位不比卡翠娜厉害,可对方选择了卡翠娜,因为是亲戚介绍的。 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他看得一清二楚,这个光头壮汉一直在报自己组织的名字,龙门。 于是,周立便一直停滞在元气境的境界,始终无法将元气成功转换成真气。 苏沄娘也想去,她还没去过府城了,结果刚起了个话头,就被所有人给否了。 这下乌拉知道这位黄毛老兄是谁了,曾经那个说要帮她抢票可是没抢到的老兄吗。 姜锦本想阻止,却被顾寒倾抱进房间,塞进被窝里严严实实盖好被子后,连反驳的话都没来得及说,眼睁睁看着顾寒倾拿着电话出去了。 “师傅,你尝尝我烤的鱼,老板说这是在下游抓的。”夏妙妍把一条鱼递给了林辰。 冷奕瑶却像是嫌弃还不够似的,忽然贝齿轻轻一咬,落在他那绷紧的锁骨处。 顾寒倾更是坦然地对其他人的视线视若无睹,无视他人他一直都是一把好手,那些打量他的人,反而会被他回视过去的目光给吓到,瑟瑟发抖地收回目光。 看似对她身边的男人都极为防备、控制欲严重至极,但唯独,对她心底的自由最纵容。他允她安然、允她一世安好,更允她恣意妄为。 而橙橙已经坐在儿童椅里,听到声音后好奇的转头去看妈妈,竟然没看懂妈妈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冯芳华直接把她推进去,然后自己关上门,就到她床边去坐下了。 保安队长那张脸很黑,他悄悄朝着葛向东的身旁靠近了一步,防止林辰有可能会对东少出手。 斩魂刀始解后,彻骨的寒冷瞬间浩荡出去,将冲天而起的水柱悄然冰冻。 对他们来说,就算是仙源界修为最高的人到玄仙大陆了,也是最弱的。 楚含棠确定他就是谢似淮了,李大娘说过只要不开门,那些传说中的夜半鬼就不会破门而入。 不太亲近的姨母,燕明荞不知道要不要喊人,喊什么,难道喊姐姐吗? 比如现在,因为出门太早没有来得及刮胡子,下巴上有青色胡茬,头发也有点乱。 “我在那边买了一栋烂尾楼。”姜旭说道:“叔叔,我认为那边迟早会有动作。 而后燕明荞在家中待了几日,带着章辛媛理账管事,十二那日又下了场雪,燕明荞本来应了嘉元郡主的邀约,去戏院看戏,但下着雪自然不好出门,所以邀约就推到了正月下旬。 ------------ 第九十九章 奇怪的高见 商队开始出发。 因为大家都不熟,所以只有几个小团体在交流,其他人都只是默默的坐在机关兽上。 这些机关兽,背上的位置已经全部被装上了货物,所以没有坐人的地方。 所以,似乎是商会又租了一台机关兽,是一台腹部中空的牛形机关兽,大家都坐在牛肚子里,也有窗户可以看见外面,这些东西通过已经被规 威武大将军号慢慢转移了方向,以平稳的速度驶向那只不明船队,现在吹的正好是西南风,朱远他们处于上风口。 沐恩之前认识的那些男生肯定有钱又很帅的,哎呀。我心里叹息一声。沐恩最后走的时候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说有事情的时候给电话。 当时,天破壤碎发动之后,悼之钟十位魔王除了虹之翼梅利希姆之外,全员战死。 不过,这样环境下,确实别具一格,想起来也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算是当做一件很深刻的u回忆 。 洪七公的打狗棒法,黄药师的五罗轻烟掌、弹指神通、落英神剑掌,裘千仞的铁掌,欧阳锋的灵蛇杖法、蛤蟆功,郭靖的降龙十八掌,一灯大师的一阳指,周伯通的空明拳全都施展了出来。 明朝也讲究食不言寝不语,但那是在家里,比较注重礼仪的家庭才会在家人吃饭的时候不说话。但是宴请宾客的时候总不能大家蒙头吃饭吧,所以这时是会闲聊的。 身在这个重要的位置上,生出这样的想法简直是可耻,可是,她也有自私的时候。 数十年前,恢复了部分功力的异魔藏身于东汉光武帝的元陵之中。 这人也够傻逼的说道,你知道这是什么的地方,这里的人都是官场的亲戚,公子什么的的。 只不过,方萍英没想透的是,为何罗翠兰现在还要瞒着,她到底是以为她没了孩子事情能瞒多久。 狼牙本身资历不足,没有黑杀或者暗割,连冰刀手下那些人马都控制不住,如果不是一百位隶属西南基地的强化战士始终坚定不移地听从狼牙指挥,维持秩序,弹压有异心的个别人员,恐怕会有人立刻要求撤退。 莫非是?多罗心中似乎抓到了一点什么,也不顾一旁殷勤侍候自己的迪纳,轻轻一点地就径直的飞入到恶魔竞技场内。 甚至不用动用第零定律,只需要动用第一定律,任何智能机器人也不会伤害任何人类一根汗毛,除非是段天星这样的特例。 “谢谢,不过,我想你的这句话应该等到十年或者是二十年之后再说。”林怀梳淡淡道。 “你能不能做点事情?把你的头盔用枪挑起来。”杨茂德爬过去,隔着草丛,对那个趴着的不敢动的兵轻声说道。 他正想如何委婉措词,要洪致生去找精神病专家检查一下,洪致生却又说出了令他意料不到的话来。 “狗屁!近日来那些在我们山庄管辖的场所中发生的纠纷事件都是蹊跷之极,肯定就是暗黑族与跟凌氏家族这些人故意派人去捣‘乱’的,事后再以此为借口来排挤蚕食我们山庄的资产?可恶!”慕容老爷咆哮说道。 弗拉基米洛夫转过头,正看到一朵巨大的蘑菇云从地平线上升起来,几乎同时,一声微弱的、略带沉闷的“噗”声从远处钻进耳朵里。 范亨愣了一下,心想又有什么事情了吗?有什么事情不适合在办公室里面讲呢?真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 ------------ 第一百章 勇者 于是,丹砂主动开口,小心翼翼的说道:“那个……你懂的好多啊,而且看你之前做判断,你莫非……是个聪明人?” “什么叫莫非,我看起来很笨吗?”高见敲了敲丹砂的脑壳。 在心中,一人一龙正在交流。 在外人眼里,高见就像是在发呆一样。 而在二者的眼里,他们则处于心神之中的‘幻境’之中, 姜家那么多的家产,区区五百万只是毛毛雨,方丽华的要求已经放到最低。 比格因星,距离彭沙星有182光秒左右的位移距离。它是星贼王巴尔扎德的故乡,因为,星贼王在这里出生、死亡,于是这颗星球,又被称为“传奇诞生与结束之星”。 萧毅眉头微微一皱,暗想这下马威是做给他们这些新加盟的人看得吧。 臧维尔与粟特六子早已在堂上落座。臧维尔身为师父,自然是坐在上垂手。而思无邪和其他人则分坐在堂下的两边,聚精会神地看着臧维尔,猜测着师父今日会传授他们怎样的仙术。 接着,那悟通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薄雾遮掩下的,苍苍茫茫的大山。 突然,一阵无法抵挡的灵气袭来,嵇盈瞬间感觉到血色藤蔓骤然间缩进,缠绕着他,向着黑洞死死脱去。 孔雀姬呆了好久,都说不出话来,又过了一分钟,她才平复心神,向青年鞠躬道谢,“没事了,多谢大人出手相救。”她诚挚道。 等舞蹈跳完,方志超摆好了一个帅气的姿势,接着他安排的另一派人出动了。 他和兔子相处的时间最多,但好感度一直没有提升,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空极祖师让衡派道祖们都走了,与之相对的,他召回了除赤渊道祖外,其余所有~''尊极派道祖所有的道祖们。 足校的调整和扩张让俱乐部的青训教练上面又有了极大的缺口,张升这次的召唤就是为了补足这个缺口。 浩罕城外,一声震耳欲聋的炮声炸响,冲破了本就凝重的气氛,攻城正式开始。 说到底,刘攀对此是有一点失望。因为他很好奇,日月精华若是被引导流向“圣”位,那是否也会如天地元气那般融合在一起成为另一种新的能量? 在明心妍化为金人的瞬间,燕子青直接宣布认输,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刚刚那招幻术是他唯一的机会。 田世杰没想到张逸竟然会这般嘴硬,眼中流露出的不满神色更加浓郁,掏出一根进口香烟的同时,又用气急败坏地声音说道。 柳玄听到刘掌柜的话,果然微微一笑,再次拿出一个盒子推到刘掌柜的面前。 不过,攻略两广,不可能不借助两广的会党势力。现在太平圣军中,其实主要兵力全部来自会党,冯云山自然不可能忽视。 在订婚典礼中公布这两种药剂也是马克深思熟虑的结果,这两种药剂马克并没有公布配方的打算,可以作为冰原圣塔的一种出口资源,能够为冰原圣塔带来源源不断的财富。 并且更有细心的网友和专门研究了龙腾俱乐部的买卖球员的每年历史。他们现龙腾俱乐部还真的有阿森纳的另外一个特质:一年出去一个队长。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你,本姑奶奶有人了,心里……有人了。”秦丹丹放慢口音,一定要让燕飞天听的清楚,死的明白。 ------------ 第一百零一章 神机(加更了) 商队继续出发,大家的心情现在都挺放松的。 很难不放松啊,这一路估计根本就不可能遇到有什么妖物能够撼动这个商队。 想要覆灭这一支商队,起码得有个三境以上的妖怪,带着一大堆二境妖怪吧? 那这种超级妖窟,肯定早就被人灭掉了。 倒不是因为什么为民除害之类的,纯粹是因为三境妖物还蛮值钱 苏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着苏南便是缓缓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她抬眸瞧见他宽阔的脊背有几道细微的划痕,蓦地僵住,脸上的羞意顿时淡得几乎没有了。 玄青子的实力我不清楚,但自己的实力如果不够的话,又怎么去跟玄青子这种人对抗呢? 韩大人自然清楚这些百姓们的意思是什么,迅速对着他们解释了一句。 就在我跟林妙互相介绍的时候,那个戴着墨镜的男人用极其不耐烦的语气朝我们开口说道。 老板轻蔑地瞥了我一眼,然后直接用他那肮脏的手指伸进面汤里面,将里面的苍蝇一只一只捻了出来。 这条藏青蟒王是不会让黄楻离开的,它能将实力提升到炼气三层,靠的就是躲避人类的搜查以及吞食一些忤逆它的同类尸体,加上它恰巧吞下的灵石才能达到现在炼气三层的实力,也就是妖灵三层的境界。 曲甜一早被她爸喊了回家,她从南婠的旗袍店关门走的时候,总觉得有件事忘了做……愣是没想起来。 经过黄楻与苏雪言的这一战,虽然于仲江很不爽黄楻,但他的实力大致排在了司马千鸣的后面。 蛮族竟然和巫族一起进攻,要是如此的话,他修罗族哪里能够抵挡得了。 那些保镖全都笑了起来,虽然他们并不李晋是如何从大爆炸中逃下活口的,但是他们对于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所以对于李晋的这番话更是鄙视。 炎北刚想明白这一点,就看到杨星浩向右平移,看似无心,但分明是在截断他的退路。 “什么!竟然引起了元帅的注意!”刘芒得知这个消息,心中不由一颤。由于他是国家政府的人员,所以刘芒可是深知那元帅在军中的地位。 想不到在末地世界竟然还有可以采集钻石装备的地方,那岂不是瞬间变土豪的节奏?哈,还真是好事连连,刚刚确定了地下村子里可以刷出史莱姆,这边便得到了可以采集钻石装备的地方。 阳颜在很久以前,是修行界内一合欢魔宗掌门的修炼鼎炉,所谓鼎炉,便是专门以自己功力滋补主人功力的修行界奴婢。 “你呢,你有什么打算?”洛沉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问这个问题。因为他知道,御风根本就不可能会放慕梨潇离开。他绝对会想要把她留在身边的吧,不管是用什么手段。 归元老祖燃烧精血,丑陋面容上升起一股蒸腾血气,往神茧之中汇聚过去,神茧运转得更加的迅速。 “也就是说,这里散落的机箱,应该就是第七梦境的服务器,是关了咱们好多年的游戏世界了?”儿子踢了踢一个被炸的变形的机箱,不可置信的挑了挑眉。 “王总,当时的工期约定是几个月?”夜景阑的声音没有起伏,却自有一股天然的威势。 他原本就欠慕梨潇一次,虽然上一次他尽力弥补了,但是如果能够重新来一次的话,他当然会愿意了。所以绝对不能让御风钻了这个空子。 ------------ 第一百零二章 臭气与财富 水从哪儿来,高见还真挺好奇的。 这里的脏乱差,可不止是一点点的脏。 在高见行走在这里这段时间,迄今为止,没有看见任何垃圾或者是废水处理的设施。 或者说,垃圾处理全靠烧,废水处理全靠倒。 之前那条河变成了黑水,估计也全都是这里这么多人生活的污水导致的吧。 堆积如山的垃圾以 但是当昨晚在秦悦之后只剩三人没有被鬼面人叫进屋里的时候,细作当然最怕最后一个被叫进屋的会是上官问,这样不仅洗脱了上官问身上的所有嫌疑,反而大家都会聚在这位猛人的身边一致对外。 韩若冰没再说话,让唐洛这么一说,她也觉得,可能真是自己想多了。 锐雯有些意外地看了看林宇,人间能知道她的无非就是青铜圣贤级势力的人。 连生眼看护法八神将缠住了姚曦,便暗中使绊子,金刚杵、避尘珠全都不要命的无差别攻击,打得姚曦浑身电光火闪,叫喊连连。 要知道虽然教会骑士团表面上是对自己效忠,但鉴于自己与教皇之间那微妙的关系,肯定会有一些教会骑士摇摆不定,在内心暗暗计算。这种事情是绝对存在的,但这其中,会不会有教皇派来的奸细呢? 7、在乱箭中,英雄要是不想死,就决不会死;万一中了箭,那也是因为一旁有大恶人挟持其亲人导致英雄分心。 “大哥,你终于回来了,怎么样,找到点线索了吗?”龙刺如期回归,早就迫不及待的队员们围立刻围了上来。 入冬之后北山的野物们迎来了两头无恶不作的乌鸦恶霸,这两只乌鸦一只浑身乌黑,一只白羽红喙。 “现在还有谁要阻拦我抓人?”林宇冷冷地扫视了吴家祖地所有人一眼道。 轻软的笑声就在身侧,谢石终于侧过头,与她明亮的双眼对了个正着。 “赤江,你以为有老祖宗,我就不敢杀你,你千错万错也不该杀霜儿,今日就算身死,我也要杀了你”。 “皇上要制造矛盾干什么,我与丞相之间本来就不相合。”夏可道说道,瑞帝虽然善于制造矛盾,但是没有必要在两个本来就不相合的臣子之间添柴加火。 是因为可以理解此时他的激动,只是心里却打定主意,饭后跟他认真谈一谈吧。 大殿内热闹非凡,唐夜也无声的走了进去,并没有人太过关注于他,一身蓝袍的唐夜行走在大殿中,手里面握着金黄的地龙腿,很是自然的吃着东西。 “我说让你切莫多事!”赵源二度叱声,李虎悻悻退后,跟着赵源转目中位处的林秀,也就片刻功夫,林秀也驱马上前,独迎燕贼将领。 先生这会把于景送的私章也拿在手里了,仔细端详了一边,就知道出自谁手,甚是喜欢。 “少主!洛君临与吴中天以及蛮族的人拦住了我等,并且带来了巅峰皇兵”!莫青衣身体颤抖,恭敬的讲出了途中所遇,提到洛君临的名字时,眸中寒意阵阵。 天阳子淡笑不语,迷神殿主怪异的看着唐夜,不清楚他在搞什么鬼。 秦江灏之前去了外面一趟,从外面回来额头上有些汗,今天39℃,出门感觉会被灼烤成虾,进来的时候看到我开了空调,直接坐到了我房间阳台边的椅子上。 酝酿了许久的雷电终于落了下来,杨少天望着下落的闪电不闪不避,雷电劈在他的身上,浑身都是紫色的闪电在肆虐,不怀好意的看着最前面的一匹狼,那布满雷电的拳头再一次轰了出去。 ------------ 第一百零三章 燕阁? 修道之路有千万种,假虚不一定适合每一个修士,三虚境也不一定不适合每一个修士,要根据自身情况出发,选择正确的路,才能在修道的路途中走得更远。 她让燕语简单的为她梳洗了一下,不一会儿,慕容曜俊逸的身影已经到了。 关于军中有人中毒的事情,虽然已经有了耳闻,但是经临淄王一说,也隐隐的觉得了事情的严重性,只是不爽的是这般的决定居然不语自己知会一声。 顷刻间,府邸内就有两个保镖冲了出来,要将佐藤健治给强行架走。 “如果你觉得不满足的话,需不需要我再找别的侍妾来。”辛夷盯着他,平静的说。 她还是回来了,经管他这般屏蔽了契约间的感应,但是感觉到不正常的红莲依旧直接赶了回来。 其余的圣武士下意识的想要后退,却被千望天的那圈光圈粘住了动弹不得,纷纷惊恐的看着走近的白搭。 “谢娘娘。”辛夷说着,赶忙拿着东西站起身来,垂首立在二妃面前。 “好!果然是聪明人做事!你放心,我王某人这条命就送给你们了!”王队长难得的露出了豪爽的一面。 对于这个几乎和自己一同打出天下的心腹,他自然没有多余的怀疑,谁也没看到那双平时晶亮无比的眼瞳中徘徊着淡淡的迷茫。 说好的变卖所有家产还钢铁厂呢?她都怀疑变卖家产这事,是韩老爷子故意放出去的烟雾弹了。 手下真实的触感,被水打湿后冰凉凉的感觉,还有大腿根传来的酸痛感,一切的一切无不在提醒着苏樱一件事——她回到了十九岁, 1966年。 苏郁然低下头,望了一眼自己的肚子,宝宝现在的情况本来就不稳,没有经过医生检查过的食物,她现在碰都不敢碰。 全雅珍为了这件事情不知道旁敲侧击了多少次,但是每次苏樱都牢牢记着爷爷生前的嘱咐,只给她拿钱,不把存折给她。 家里姐妹四个,大姐姐和老太太住,比有多少院子都强。不过旁人也羡慕不来,那毕竟是大姐姐。 至于妖兽,虽然也能掌握那般自然的伟力,但无论雷君蔽空、地君易山亦或是风君祝渊,执掌的力量都显然太过于单调。 夏春晓的店铺主打的就是物以稀为贵,别人还没有胆子开古董店,她开。 夏高山想的也是这个,大不了就当是花钱买位置了。又还了韩家的恩情,又得了主任的位置,面子里子都有了。 恢弘的大厅中央,位于世界之树中庭的星球漂浮,从王座之上望去,能够将人类的繁华尽收眼底。 看着离自己喉咙不足一指的剑尖,罗瑜果断一脸“乖巧”地闭上了嘴。 “叔叔阿姨,你们消消气。”陈耘走过去放下行李包劝到:“你们这样做对孩子不好。都这个社会了,不要动不动的就要孩子下跪,猴子起来!”陈耘伸手就要将猴子拉起来,不过猴子没有动。 “学不了,怎么会学不了?。这可是全帝国通用的汽车驾驶入门,难道你不认识字?”教练疑惑的问。 何芬妮在爬了几层楼后早就没有了力气,此刻全靠一股求生的信念在坚持着,所以速度越来越慢。 四十米长的大枪横扫竖劈,以江卓现在的杀伤力,联军玩家的双方属性基本上跟没有似的。挺得过第一下也挺不过第二下。 看着下方的一级子学生逐渐的离去,夏院长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往高台后方走去。 前世,集合整个世界的武学典籍,古语原本预计出乾坤诀能够推演出完整的功法,但没想到经过那巨斧之灵的干涉,乾坤诀只推演出了前三重的功法,想要推演后续的功法,只有收集这个世界的强大功法继续推演。 出问题也就罢了,但为什么这些盆里的火兵分两路,而且自己的手也没有被灼伤,完全像是放在空气里一模一样。 虽然公孙洁早已是名誉扫地,但是她这一颗炸弹还是在超调局阵营中激起了一丝涟漪,顾德知道有没有和大家解释清楚。 “浴血!”江卓眼神一冷,枪花技巧发动。一枪六花怼了出去,韦斯利眼神凝重,刚刚从暴君之握里解脱出来的他根本来不及反抗。 郝时焕已经在床上躺了三天了,从三天前他看到那则报道之后当场吓的腿肚抽筋,发烧发到45度,去医院抢救了半天后可算抢救了过来,不过从那之后他就一点力气也没有,没有人扶都下不了床。 “往东走,竹子做的大门,土坯围墙,紧邻着东西路,大门朝西的那家。”里面的人没有出来的意思,在里面回了一句,随即关上了房门。 秋菲菲对于这个状况已经太熟悉了,见怪不怪,只是有些遗憾,毕竟难得和他吃顿饭。 他从怀里面掏出来一张地图,放在桌子上面,细细的描述着上面的路线。 “赶紧打电话问你爸要钱,不然我再踹你!对了,开免提,让大家都听听你爸有多牛叉。”王贺弟发出威胁。 目光往旁边一移,落在一旁的夙缘身上,眼底也不由自主的闪过一丝鄙夷。 这两人,一个正是雷天机,另一个则是个身穿运动服,身材高大的汉子。 ------------ 第一百零四章 袭来 宋大是个刽子手。 这点高见一开始就知道了,他亲眼看见宋大行刑,几十个人手起刀落,一点都不带迟疑和停留的,端的是一门好手艺。 对方身上那种深沉的煞气,那种浓浊到自己都会感觉到窒息的血腥味,肯定是刽子手才有的。 不过对方不止是刽子手。 不管是那一身自称是‘久病成医’的医术,还有那 “哼!姐姐这叫有个性,懂不?”莉莉傲然的挺起胸,扭着纤细的腰肢钻进了副驾驶,继续锲而不舍的跟皇甫寒城搭讪。 回答她的是布料撕裂的声音,接着自己胸扣一冷,也让止水瞬间明白了般若苦要做何事。 魔君陌上,挣脱开白衣琴师的捆绑,按下狂龙破甲,降低夜无痕的防御力,抡起大刀向夜无痕袭去。 “等你送我装备?你说的话我得去紫金山顶,蹲着听,就知道唬我……”说完金月仙回到卧室,简单的!收拾了下自己的东西,背起画板向楼下跑去。 闻言,电话那边的高子宸只应了一声,然后便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桃红点了点头,起身走了几步,又回头,那眸子里面是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便又转身走出去了。 “那就好,老师也是从年少冲动那个时期走过来的人,现在的大学生都太容易冲动了,尤其是喝醉酒之后,既然一飞同学你都这样说了,那老师相信你。”这位老师笑着说道,脸上不自觉的带着一丝讨好的笑意。 “爸,我看那个庚海阳不是什么好东西,干脆把他给换掉吧。”任静云撅着嘴对任昆宇说道。 找了许多城池,林天龙都是一无所获,甚至连蛛丝马迹都是没有发现一点。 关键时刻,我忽然看到地上的洞穴,几乎是本能的推着吴非向洞穴移动,等他掉了下去,我也赶紧跳进去。 段万山刚把酒瓶放在地上,这次在地上摸了半天都没有摸到。刑从连看着他失去焦距的目光,恐怕是败血症带来的毒素入侵他的视神经,以至于他视觉渐退。他伸手,拿起那瓶牛栏山二锅头,递到段万山手上。 但隔音房内的凌雪枫却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一张英俊的脸在镜头下几乎毫无瑕疵,男人安静地坐在那里,冷得如同雕像,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睛一直盯着直播屏幕。 “呵呵,都是同一个学校的,难免见过几次嘛。”林越呵呵一笑,算是掩过这个话题。 我向里面叫了一声“秦一恒”,没人应我。不过,这也是正常现象,我并没有敢叫多大声。我撑着向里面探头看了看,也没见有什么人影。不过,细听的时候,还是隐约能听见脚步声。 有第一批其他地方到来的人加入,联盟区的人都显得很热情,有几个比较阔绰的人还花费一些积分去买几斤肉来请他们享用。 这时,门口传来一个压抑着愤怒的声音,却是萧玉衡走了进来,他还穿着官袍,看样子没来得及更衣就直接过来了。 只可惜,目前他们只能分居两地,每天都想念着对方的感觉,其实也是种很奇妙的体验。 世界上的所有光景都如潮水般退却,空间里只剩下这张孤零零的病床。 周围一片寂静,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刚才的那一瞬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导致两人的两败俱伤? 两人已经出了薄汗,正踌躇着要不要再跟过去,就见连氏停在一个老宅前,在一颗干枯的老树下四处张望一番,绕道后门处,一头扎了进去。 ------------ 第一百零五章 正面突破 本应是万无一失的包围。 高见毕竟只是二境。 在左家的使者到来之后,以“追杀坏了大事的小贼”这个理由,很容易就说动了璃金门出手。 璃金门和左家没什么关系,但听说对方是神朝世家之后,马上便毕恭毕敬了起来。 众多仙门其实没什么门槛可言。 但想要真正形成‘世家’,那么最起码也得 若不是热那亚门将最后阶段的两次神补,国米超级新人王方言很有可能收获加盟国米的首个帽子戏法。 奥威,莱茵,这两个皇室历史上联姻数次。因此,这一次的皇室联姻在外界看来,很是正常。 伊戈尔再次闪现,闪电出现,黑暗能量伺机而动,这一次黑暗能量狠狠的抓住了这个闪电,但是只是一个尾巴。 “我预测了你的位置,于是来找你,没想到,你竟被这些恶人害成这副模样。”东天的语气冰冷而充满威严。 一休大师早就见到了孙旭,只是因为还没有引荐,一直在暗中观察着。 这次换做梁思琪吃惊不已,四周围的人早已经放下刀叉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妈,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沐思颜紧握着沐母的手,酸痛的眼睛又开始要忍不住了,越想鼻尖越酸,沐思颜索性低下头,不想去想不开心的事情。 同样,海水还容易滋生各种细菌跟病毒。说不定,某种瘟疫已经在岛上传开了。 穿着高跟黑白背带连衣裙的尹恩惠,扭动起来,尤其是那几个下跨的动作,还有那望向方言的那神,充满无尽的魅惑。 就在这时,关羲耳朵一动,对面那一处通道中,竟然又传来了声音。 但因为现在有了神力在手,所以楠香直接用神力把自己那妩媚的长相给藏了一点起来。 “谢爷爷,虽然我张口闭口谈西医,但我相信论治标治本,还是我们中医好,但是西医把检查数据化指标化具体化,这点确实是他们的优势,很多疾病通过一些特定检查就能断定。 那些安装设备的都是专家,相信他们应该可以在她的指导下安装调试好设备。 何承霖摆摆手道:“既然咱们成了一家人,那就要共同进退,有难同当。再说我何家也不是让人拿捏的软柿子,那些人要冲咱们动手也得掂量掂量。 祁少言虽然听不到李大明的声音,但是从虞翎说的话来分析的话,还是能分析出他们具体聊了些什么,虞翎那一下子虽然撞在了他的要害处,可到底没伤到根本,痛吗? 没有牵引丹田中的能量,也没有运转周身气血,他只是沟通上右手中的星魂。 古铭远想到这里,立马给李磊打了个电话,让他尽可能压低价格的情况下收购虞氏散股,在游说几个持有股份的股东,让他们出卖股权,价格等他回去后好好商议。 那里一片破烂,根本看不出屋子形状,只有满地的碎石,预示着曾有墙壁腐烂的痕迹。 算了,等下还是去县里的医院瞧瞧吧!有病可得及时治,咱不能做讳疾忌医的人。 两人甩手就将各自手中的神宝给甩了出去,神识控制,暂时的缠住青龙鼎和骨枪。 杨奇一怔,错愕的看着曹闵,倒是没想到自己一番话,居然引得曹闵动了深入无尽宇宙闯荡的心思。 不少人怒斥,认为天影所说不假,毕竟数百万人当中,只有林枫有火系神兵,众所周知,容不得狡辩。 ------------ 第一百零六章 那个男人——理智的怪物 脚步错落,刀锋与术法之间的光流形成了一幕绚烂的伞状流体,泼洒而出。 一股咸腥从喉咙里涌出,在高见的嘴里泛出一点铁锈味。 同时,还是有海量的光流在他的身上撕拉出一条条伤痕。 他竟然选择了正面突破! 多么无谋的举动。 无谋到大家都不觉得会有人这么做。 那么…… 虽然是官方名称是集市,但人毕竟都是现代人,所以李知时一进去……好吧,看着成片的地摊,他觉得叫集市还是挺不错的。 她发现姜国昌的车就在出站口停着,心想,这边都不让进车的,他的面子可真大。 这两句话,前一句话好,但是已然让欧阳澈警醒心生疑惑,而后面一句出现了朝堂当中位高权重之人动向的信息,以及相对应自己的遭遇,则对于欧阳澈的震撼是极为巨大的。 而且更令人无法忍受的是,好似这样的荒凉景象,一眼望去却是无边无际,甚至看不到尽头,就宛如整个世界,都是这个样子。 这么冷的天她洗澡不方便,可是不洗,想到自己胸口处,她总觉得擦不干净。 这就是这场种族之战中,人类的一个缩影。能如他这般的重伤复原的少之又少,为了对抗一个强大的灾祸,他们需要付出更多的代价。 酒是穿肠毒药,这一点确确实实没有错,但它也确确实实是这片土地之上的人们沟通情感的必需品。 “好了,大家先把钱都给我转过来吧。”回家之前,先得把钱收了。 “这个当然了,二哥,你知道吗,这酒楼就是西门大官人开的!是阳谷县最好的酒楼!”武大郎十分满意而且骄傲的说道。 突然响起的声响,惹得坐在客厅闲聊的人,全都惊得起身,急忙走向阳台。 她话音未落,顶灯突然间关掉,电梯内暗了下来,紧接着她们重心不稳,直接往旁边的墙壁倒去。 “还好你及时看出来了,不然这个录音只有一份,要是被他拿去给那个路尚聪,想再次取证会比登天还难。”冯子风很庆幸路雨惜是个细心的。 由于修炼武学的缘故,岁月在她脸上没留下丝毫痕迹,只是在昔日的青春靓丽之外,多了三成妩媚动人。 冷萧眨了眨眼帘,握着洛然的手松开了一些。他想重新握紧,却发现洛然的手好像有点冷。 族人们一脸疑问的看向路雨惜,根本就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见过农村里的磨盘嘛?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连同骨头和血肉被磨成粉末祭天,古人做的机关永远会比现代人想的精巧。 听到子悦的话,夏晚安的头低得更低的,那样子,是恨不得钻进桌底下,郁结难舒。 然而还没想明白,一阵香味飘了过来,打断了她的思绪,当下肚子也跟着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这类战争机器人由于搭载了众多卡牌,因此各方面都十分的优秀,是目前世界的顶级武器。 “妍妍,你现在就要适应了,以后可能会更多的人跟着的!”绿烟直接说道。 倾北凰原本真的很恨何梦璇,可到了此刻,人死如灯灭,她心中的恨倒是渐渐消散了。 “你怎么说的?是不是同意管饭了?”要是每周他们都能来,那就意味着一个月至少能见风董八次,以前总想着只要能再见一面就知足,现在却奢求着能常常见到他,果然是人就离不开嗔痴贪念。 ------------ 第一百零七章 四神将 璃金门门主现在有点懵。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 当时这位世家使者的要求,是围杀一个二境武者,这点是自己确认过了的。 确确实实……是二境,并且还是武者。 要知道,武者其实是不怎么强的。 因为武者本身破坏范围小,同样的四境,有些土行一脉的道士搞不好都能用术法来搬山了,而武者扛个 “是,属下谨遵庄主命令,保证完成任务!”暗哨恭敬应下,领命而去,心情无比的激动。 这样一想,其实我潜意识中,已经把穆萨当做了亲近的人,以至于三番五次在他面前暴‘露’我异常的情绪,实在做得很不聪明。 “假孕是什么?包子又是什么?”乔景铉睁大了眼睛,勤学好问。 关于这一点,只要想一想,振兴的心里就不禁荡起了涟漪,满心的欢喜和激动。 “……”温雪萝揪着袖摆,愣住了,又见屋子里不知何时,竟然只剩下了自己同燕淮俩人,不禁连耳朵都烧了起来。 不过是一眼凝望的时间,情绪与思恋却已经转移过了万水千山的间距。他的怀抱,像一场只身赴死般的沉溺,引‘诱’着我深深陷入。 凭着她的武功,根本就没办法从白衣人手中救出人,且椒房殿外还出现了一个武功不弱的黑衣男子。 伍立原瞪着伍和善,在心里咒骂着,用左手写也不用写的和以前一样,这个老东西跟本就是阴奉阳伪,枉他爹还拉着他一起赚银子,回去后,定要叫雇主好好收拾一下这个老东西,罢了他的村长位置。 一场接一场下来,连城换了好几套衣服,就连发型都换了几次,感觉有点儿像回到了‘绯醉’要上台演出一样,不同的是在‘绯醉’很少需要化妆,拍宣传海报就连男人都陶化淡妆。 那道人形水晶体似乎也感受到了祭祀之力的威力,不停出极其古怪的声音。 直到走到房间里面,她才看到纪惟言此时正背对着自己靠在窗边,一只手似乎还撑着头。 终于,金色光盾坚持了不到两个呼吸的工夫,就开始一寸一寸的碎裂开来,金甲卫士彻底暴露在了三色光剑的攻击之下。 手心却被突然塞进了一张纸条,陶修回过头,有些诧异地将纸条打开,上面是两三种寿司的名字。 能够大白天闲着没事儿在茶楼消磨时间的,除了真正有钱有闲的那些上层人士,就剩下如男人这般在江湖上混得不如意,又不出名,又没有好工作的类型了。 “你们是真的想死吗?”齐天阳的面色阴沉似水,以往无往不利的南宫世家的名号竟然接二连三的失效,让他十分的恼火。 而身在‘绯醉’的连城处境的确很不妙,今天下午五点多的时候连城本来在睡觉,听到有人在敲自己的房间门,连城顿时警觉起来,走到门边,听着动静,没敢开门。 “这支狼组的杀手队伍有血狼带队,我们肯定讨不了好,恐怕我们要作好殊死一搏的心理准备了。”大白鲨露出了决绝之色。 秦明当机立断,立即后从星界之匙中取出最后一根能量结晶燃料棒的废料,丢在地牢的通道处。 却不料让导演吃惊的是,冰羽儿对林峰这幅样子一点也不在意。 反而是被对方那副笨拙的样子逗得咯咯直笑。 “上一次来这里,已经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想不到这天斗殿还是老样子……”徐不听感慨地说道。 ------------ 第一百零八章 神雷 二十秒之内,突破四尊神将的封锁,砍死那个巫觋。 能做到吗? 难说。 但,目标已经明确了,剩下的就只要去做而已。 世间之事,最难的问题不过是‘做什么’。 当明确了做什么之后,剩下的诸如努力,拼命,反而是最简单,最没有门槛的事情了。 就怕的是四面楚歌,十面埋伏,你拼命 一个缩地成寸,凌炎便稳当的立在洞府外头,带着和煦的笑容,朝云龙与彩凤走去。 浩瀚星空深处,那片黑暗区域内像是一个宇宙黑洞在翻腾,恐怖的神威在浩荡,渐渐地,还能够模模糊糊地看到一尊巨大的黑影盘坐在里面,正淡漠地俯视着正在苦苦挣扎的辰陨。 两家俱乐部关系不错,前段时间国际米兰因为主场禁赛,还用过巴里的主场,在赛前,除了卡萨诺这二货,几乎所有的巴里球员很低调,他们没有想到这是巴里在处心积虑的算计他们,而他们还信以为真了。 看墨御走了,墨夜将身体周围所有的怨气收回体内,肚子上那个有碍瞻观的‘洞’正在慢慢的自我愈合中,齐欢这才慢吞吞地走了过来。 罗纳尔多胸部停球,不等球落下,直接起左脚打门,球从大门左下角入网。 她先是找了守城官,要他把所有人都招集来,下令把所有守城的东西都预备好,严阵以待,直到戚家军归来为止。 巨蛇的整个下半身和地面结为一体,那硕大的三角形头颅低垂着,闪着红光的眼睛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只有自己一半高度的两人,致命的毒气在它的嘴中酝酿,任何被这些毒气接触到的生物都会被变成毫无生命的石头。 好在关键时刻,手中的龙鳞刀金光大放,低低的龙吟声震颤而出,一股奇异的波动扩散而出,竟然堪堪抵挡住了恶灵灵魂攻击的余波,这正是龙鳞刀的自动护住功能,这是远古神器才具备的能力。 不过他们马上就发现,这些妖兽并不是因为发现了他们,而且向远处奔去。 但从另一方面讲,她很喜欢现在这种情况,否则可能会感到压抑的。她觉得,这也是她的幸运。 原先摁着陈默菡身子的男子,其中两个立即上前替洛景杨搜身,发现他身上空无一物时,便冲莫致远点点头。 程有龙用鞭子轻轻抽打着老黄牛,牛车平稳的在官道上面行走着。 一听这话,我不禁哑然,随即难以遏制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不禁有些感慨。 但他震惊的额发现,自己所有的努力,都无法脱离这凝滞的空间。 我张了张嘴正想说话,林启程忽然很不高兴地俯身过来,一把拉上了车‘门’,然后发动了车子,绝尘而去,留给我一股溜的汽车尾气,让我独自一人在风中凌‘乱’。 这两父子默默的想着自己的心事。“爹。”白雪跪坐在青龙背上。青龙已经朝着那血海冲下去。他又轻轻的呼唤了一声。这一声他自己也不知是什么感情。 从商业营销的角度上说,似乎是失败了;但从听众评论来看,反响似乎又蛮不错的。可是既然听众喜欢,为什么没法流传起来呢? 我按他的话伸出脚往前迈出了一步,果不其然,一条明亮开阔的大路登时呈现在我面前!它一直通向周亚泽站立的城墙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