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我叫陈黄皮 十万大山,巍峨险峻。 玉琼山上,净仙观内。 大殿十米高。 黄泥糊的墙上有三位道人画像。 陈黄皮背对画像,手捧药经正苦思冥想。 前段日子,师父练功练的失心疯了。 非说其实自己有三个师父。 大师父穿紫袍,二师父穿白袍,三师父穿青袍。 还把原本净仙观供着的神像都给搬走了,亲自画上了自己的三幅画像。 说什么净仙观不养闲人,更不养闲神。 反正都是吃白饭,还不如拜自己。 陈黄皮觉得很有道理,寻思等师父归天之后,就把自己的画像换上去。 突然,陈黄皮放下药经。 “师父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一身穿紫色道袍,黑边打底,上绣红梅的白发老道跑了进来,边跑还边大喊大叫。 “黄皮儿,黄皮儿!” “师……大师父,怎么了。” 陈黄皮本来下意识的想喊师父,可一看穿的衣服颜色,就赶紧改口。 师父脾气倔的跟驴一样。 他说有三个师父,那自己就不能叫错身份,乱了长幼尊卑。 否则就要生气。 一生气没半天功夫哄不好。 陈黄皮才不愿意惹他生气。 紫袍老道流着口水,兴冲冲的说道:“黄皮儿,为师掐指一算,今天是你的生辰,过了今天,你就九岁了。” 陈黄皮摇头道:“大师父,你记错了,去年这个时候我才七岁,过了今天,我明明是八岁才对。” “可去年你也是这样说的。” “前年也是。” “还有大前年。” “那估计是我记错了,咱们从头算好了,过了今天我八岁。” “好吧,要是你九岁就好了。” 紫袍老道暗自神伤,不甘心的擦了擦口水。 陈黄皮暗自摇头。 师父这失心疯越来越严重了。 得多巡山采药,不然师父一把年纪了还疯疯癫癫也太遭罪了。 “师父,我要去山里了,晚上回来给你做肉汤喝。” 陈黄皮抄起一盏黄铜油灯就走。 紫袍老道流着口水道:“天黑之前要回来,不然容易遇到脏东西拦路。” “知道了。” 陈黄皮的声音渐渐淡去。 紫袍老道站在原地,肚子饿的咕咕叫。 忽地,紫袍老道脸色瞬变,手脚并用的爬到陈黄皮先前坐着的蒲团上,猛地深吸一口气,满脸陶醉的道:“香,真香,比之前的都香,要是黄皮儿九岁就好了。” “再等一年,再等一年。” “不,不用等了。” 若是陈黄皮在此,肯定会惊呼一声二师父你怎么白天就出来了。 因为此时,老道身上的紫袍已经变成了白袍。 …… 山路崎岖湿滑,树荫遮天蔽日。 陈黄皮背着行囊,腰上挂着黄铜油灯,步伐如风。 山中危险多有邪异。 巡山采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白日里还好,要是晚上还在外面,就容易碰到脏东西。 陈黄皮前几天巡山采药的时候,被大雨耽搁了段路,结果天就黑了。 一个没脑袋的人拦住了陈黄皮去路。 那人一上来就问陈黄皮有没有见过他的脑袋。 陈黄皮说没有,那人就问陈黄皮要脑袋。 陈黄皮只有一颗脑袋,肯定不愿意。 谁知那人提出可以花钱买。 足足一吊钱! 陈黄皮犹豫半响,告诉那人,要是卖就卖了,可晚上还得回去给师父做饭,没有脑袋可不行。 那人愣了半响,就答应陈黄皮可以明日再取他脑袋,只是要签字画押才行。 陈黄皮一听还有这种好事,就同意了。 结果到了第二天,陈黄皮左等右等,都没有等到那人来取自己的脑袋。 只是大殿里多了一本签字画押的册子。 陈黄皮也白得了一吊钱。 …… 陈黄皮巡山半响。 背囊里已经装满了药材,有人参,有草果,有白蔻,有枸杞,有八角。 可以说是应有尽有。 正要往回走。 陈黄皮腰间挂着的黄铜油灯突然长出人的五官,叫道:“陈黄皮,陈黄皮!” “黄二,你叫我做甚?” 黄铜油灯说道:“别回观里了,我好几次都偷听到观主说要吃了你,可是你又没到九岁,他不吃你就啃我,你看我身上被他啃出了好多牙印。” 说话间,黄铜油灯长出了细长的手臂,指了指灯身上的牙印。 陈黄皮却摇头道:“黄二,你别担心,师父他牙口不好,啃不坏你的。” “废话,啃的又不是你。” “陈黄皮,咱们跑吧!你不想见见外面的世界吗?今天可是个好机会。” 陈黄皮当然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实际上,他从小到大除了自己师父以外,都没有见过别的活人。 只是,师父失心疯了。 陈黄皮要治好师父,不然放心不下。 “以后的机会更多!” “哎,劝不动你。” 黄铜油灯无奈的叹了口气,见说不通,索性抓起一把黄泥往身上一抹,将那些牙印给遮住。 只是这样一来。 原本黄灿灿的油灯却变得脏兮兮的,真就看不出半点奇异。 陈黄皮迈步往回赶。 来时的路不好走,因为要巡山采药。 回去的时候,只需要迈腿就好了。 只是就在这时。 远处的大山里,突然传出一道巨响。 轰! 轰! 响声一阵接一阵。 陈黄皮眉头一皱,一个纵身直接跃到树梢,下一秒,一个巨大的青黑色怪异身影就映入了他的眼眸之中。 身影约莫数十丈高,没有五官,浑身青黑一片,袒胸露乳,如同树冠状的脑袋上长满了瘤子,胸前裂开一道巨口,犬牙交错,伸出血色的舌头,舌头满是倒刺,此时正探出双手,掌心分别有一只巨眼,仿佛能洞察一切。 怪物每一步踏出都会引起大地震动,烟尘四溅,树木倒地。 举手投足之间,更是有黑烟环绕。 烟雾触及之处,无论是树木还是草地,全都变得一片焦黑,像是被污染了一般。 几个穿着黑衫的身影,正在半空中急速掠过,像是在被其追杀一样。 陈黄皮认得这怪物。 正是被师父搬出大殿供奉的神像之一。 有一次陈黄皮晚上尿尿的时候,就看到它在净仙观外打转,一见陈黄皮,就说外面太冷,没有观里暖和。 陈黄皮见它可怜,正要请它进观里坐一坐。 可师父却冷不丁的冒了出来,后者吓得赶忙消失在黑夜里。 记得当初师父说:它已经被污染了,你放它进来它就要吃你,咱们净仙观绝不允许有第四个吃人的东西。 陈黄皮被吓到了,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其他三个要吃人的东西。 再后来,陈黄皮就再也没见过这变异的神像了。 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遇见,而且天还没黑它就跑出来了。 而就在这时。 那变异神像好似察觉到了什么,长着眼睛的掌心忽然对向陈黄皮的位置。 “咦!它还记着我。” 陈黄皮心中一惊,赶忙跃下树梢,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往净仙观赶去。 而就在这时。 一道声音在陈黄皮耳边响起。 “小娃娃,你是这附近的人?” 话音刚落,陈黄皮就感觉双脚离地了。 再一回头,便看到先前看到的那几个黑衫人出现在自己左右,其中一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正一只手提着自己。 陈黄皮乖乖点头。 有人惊奇道:“早就听说,这十万大山里依旧有残民苟且,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有人打量了一眼陈黄皮:“钢筋铁骨,还是个炼体境修士。” 陈黄皮不知道什么叫炼体境。 反正他也不能修炼,这些人说是就是吧。 “别废话了,天马上就要黑了,这鬼东西会变得更可怕。” 有人回头看了一眼紧追而来的变异神像。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明明这鬼东西刚刚追杀自己几人的时候,速度还没有这么快,忽然就跟打了鸡血似得,眨眼间就掠出去百丈,巨大的身影走在山林中,就像是地龙翻身一般可怖。 山羊胡老者赶忙问陈黄皮:“老夫且问你,你既然住在附近,又是道童打扮,附近一定有道观对不对。” “天就要黑了,能否借贵观神像庇佑我等一夜。” 这个世界一到夜晚,便像是换了个皮一样,邪异丛生。 若是没有神明庇佑,除非你修为通天,否则扛不住黑暗中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无数邪异。 老者等人这次深入十万大山,本来是请了一尊神像的,可祭出去的刹那,就被这尊邪异神像给吞进了肚子里。 连带着传信回去都做不到了。 几人从未见过这种恐怖的东西,吓的亡魂皆冒,夺路狂奔。 陈黄皮其实很想提醒他们,追杀你们的就是我家道观里的神明,可还没说出口,老者就开口打断了他。 “你放心,只此一次,明日一早我等绝不逗留,而且必有重谢!” 陈黄皮喜笑颜开:“那好,我给你们带路。” 说完,陈黄皮又突然想起了什么,面露警惕之色。 “可如果你们赖账怎么办?” 老者等人瞬间焦急了起来。 身后的异变神像已经步步紧逼,生死之间哪容得下那么多计较。 “老夫一把年纪,还能骗你一个娃娃不成。” “那可说不好,除非……” “除非什么……” 陈黄皮摇头,拿出一个泛黄的小册子:“除非白纸黑字,签字画押,不然我不信。” “签,老夫现在就签!” “你们都要签。” 待几人快速签完,陈黄皮这才开开心心的说:“我给你们指路,诺,往东边飞。” 几人有了陈黄皮指路,终于看到活下去的希望。 一个个的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前飞,回气的丹药更是一颗接一颗的吞,完全不管丹田经脉受不受的住。 那变异神明眼见着陈黄皮要被几人带走,更是怒不可遏的扬天嘶吼。 陈黄皮吓得缩在山羊胡老者怀里。 “孩子别怕,老夫拼的根基受损,也绝不会让这鬼东西追上你。“ “嗯嗯!” 陈黄皮乖乖点头。 不远处,幽暗大山之中。 一座道观在雾霭之中若隐若现。 当几人踏入山门的时候,正好天色一下子暗淡了下去,整个世界像是一下子被蒙上了黑布,半点星光都落不下来,只有一轮朦胧的红月若隐若现,像是有人在眨眼。 变异神像不甘的停下脚步,胸前裂开的大嘴吐出一尊人高的神像,那神像如同活物一般,眉头紧皱,周身被黑烟侵蚀,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一被放出来,神像立马睁开眼,就要遁走。 可还没来得及,就被变异神像一巴掌拍了个稀碎。 后者怒吼一声,将其完全吞入口中,一边咯嘣咯嘣的咀嚼,一边看着走进山门的陈黄皮等人,最终不甘的隐没入黑暗。 ------------ 2、签字画押 “好险,差一点就死在这鬼东西手里。” “是啊,好险。” 陈黄皮也松了口气。 要是没有这几个人带自己飞,那就得求黄铜油灯护住自己。 黄二的嘴很贱。 要是自己求它,它肯定要嘲讽自己。 那几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交换了个眼神。 若不是这小子磨叽半天,他们怎会如此狼狈。 等挺过今晚,明日就将他的道观屠个遍。 至于这观中祭拜的神像,自然也要带走。 否则如何走出这邪异丛生的十万大山? 几人心中做出决定,纷纷暗自讥讽陈黄皮到底是个长自十万大山的土包子,不知外面的世界多么凶险。 而就在这时,山羊胡老者突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大惊失色道:“小娃娃,你这道观内祭拜的神像呢?怎么没有半点香火气。” 陈黄皮道:“就是没有神像,所以才不用供奉香火啊……” 山羊胡老者脸色大变:“没有神像庇护,你怎么活下去?你,你小子不对劲。” 先前几人就已经暗中将陈黄皮洞察了个仔细。 除了一身钢筋铁骨以外,身上就只背了个装满香料的背囊,腰上还挂了个破烂的油灯。 怎么看,都只是个炼体境的普通修士。 可现在仔细一琢磨,就全都是问题。 他们纵空飞行的时候速度何其快,光是呼啸而过的风就像是刀子一样。 虽说有他们庇护,倒是伤不到这小子,可这小子直到落地都脸不红心不跳。 这根本就不合理。 陈黄皮警惕的看了一眼众人,说道:“我只答应带你们来道观,可没说道观里一定有神像,你们可都签字画押过了,要是耍赖,我就要喊我师父了!” 说着,还拿出泛黄的小册子展示给他们看。 山羊胡老者看了一眼自己的名字,又看了一眼陈黄皮的名字,脸色越发阴沉。 他在许州牧手下听命行事。 一个屁大的孩子,居然敢耍他。 要不是这地方处处透露着怪异,若不是这小子好像也不对劲,他早就一巴掌将其拍死了。 “小娃娃,你说的这是哪里话,白纸黑字,我等还能否认不成?” “况且,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庙。” 山羊胡老者咬着牙,加重了语气:“你说是不是,陈师道。” 是的…… 陈黄皮签的不是自己名字。 而是他师父的。 而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 “是谁,谁在叫我?” 下一秒,一个身穿白色道袍,黑边打底,上绣红梅的白发老道诡异的出现在众人身边。 几人像是见了鬼一样,只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这老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这一吓,就连陈黄皮骗他们签字,自己却不签本名的事都给忽略了。 “前……前辈……” 山羊胡老者等人赶忙躬身行礼。 前倨后恭,不外如是。 白袍老道歪着头看了他们一眼,几人心中瞬间毛骨悚然。 恐怖……可怕! 这究竟是什么境界的高人。 身上竟然没有半点修为的气息,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任谁都会将其当做是个凡人。 好在,白袍老道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失去了兴趣,转而把陈黄皮拉到一边。 “黄皮儿,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二师父,路上耽搁了一会儿。” 陈黄皮乖乖的说道。 二师父和大师父的脾气可不一样,喜欢神出鬼没。 而且不开心就会发疯,不像大师父那样好哄。 白袍老道埋怨道:“天都黑了才回来,黄皮儿,你变坏了,你要饿死师父对不对。” 陈黄皮道:“不会饿死的,我带回来很多食材。” 师父从来都不吃药。 陈黄皮就哄他说药材是食材,这样师父才乖乖吃下去,否则要是说是药,那是一口都不吃的。 没病,为何要吃? 白袍老道又瞥了一眼那几人,满意的对陈黄皮说道:“黄皮儿,你越来越懂事了,知道为师饿坏了,带回来这么多吃的,这下子可以吃好几天了。” 陈黄皮应声点头。 山羊胡老者几人听着这师徒的话,总觉得话里有话,说不出的心惊肉跳。 可陈黄皮却走过来,小声安慰他们。 “别怕,我师……二师父练功把脑子炼出问题了,他人很好的,就是饿坏了。” 说着,陈黄皮拍了拍背囊:“这里面才是吃的,晚上我给你们做饭吃。” 几人的笑容越发勉强。 …… 天更黑了。 陈黄皮把几个食材…… 不,是几个客人带到了道观的客房里。 一路上,山羊胡老者等人心惊肉跳。 “小哥,你这道观一直就这么大吗?” “晚上是这样的,你们不要乱走动,等我做好了饭就给你们送过来。” 陈黄皮认真的嘱咐几人,这才提着黄铜油灯走了出去。 净仙观其实很大,坐落在整个玉琼山前后。 能容纳下上千人,光是前殿后殿,侧殿偏殿加起来都有十来座,这还不算藏经阁以及道人们居住的地方。 只是那是天黑之后。 白天的时候也就只能看到如今的大殿,以及顺带的丹房厨房还有一排排客房。 陈黄皮记得有一次晚上,想进夜晚多出来的区域看看,结果还没进去就被师父给发现了。 最后和黄铜油灯还挨了一顿毒打。 山羊胡老者几人不知这回事。 但身处客房内,望着四周一排排明明没有人居住,却干净的像是每天有人打扫似的房屋,总有种莫名的可怖。 好在每一间客房里,都挂着一盏黄铜油灯。 灯光明亮,倒是让他们找到了一丝安心。 就是这些黄铜油灯全长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就连上面的一些奇怪牙印也都是如此。 有人低声道:“我总觉得这地方不对劲,好像一直有东西在盯着我们。” 有人说:“还有那对师徒俩也是,刚刚我分明看到那个老道士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 有人脸色难堪:“我也看到了,他还冲我流口水。” “还有这鬼道观,天没黑的时候根本没这么大,那小子带我们进来,肯定没安好心。” “林老,我们之中你年最年长,你拿主意吧。” 林老,也就是山羊胡老头听着众人的话,心中却在沉吟。 他们都是衙门的人,拿着朝廷的俸禄。 此时进入十万大山是为了寻找邪异的污染源,为此不仅请了一尊神像,还带上了开过光的堪舆神盘,找倒是找到了,就在那变异神像身上,只是那玩意恐怖的过分,他们根本就扛不住,只能仓皇逃窜。 也不知是因为那变异神像太恐怖,所以身上才有着污染源。 还是因为那污染源,所以它才如此恐怖, 总之,但凡弱上一些,他们也就按照计划,将其引到许州境外,制造一场慌乱。 到时为了抵抗此物,为了保护许州境内百姓,加赋加税也就理所当然了。 修士想要的赋税可不是钱粮等物。 那是百姓本来就该上交的,他们要的乃是人气。 祭拜神像的香火,其实也是人气。 修行更是需要人气,只不过修士崇古,依旧延续灵气的叫法。 修士们和达官显贵们高高在上,自然不肯折损人气,也就只好苦一苦百姓了。 如今这次计划失败,又损失了一尊神像。 林老本想着带走净仙观的神像,回去好歹能和那位大人有个交代,但谁知道净仙观这么诡异。 没有神像庇佑,上下也就师徒俩人。 居然活的好好的,根本没有半个邪门东西找上门。 如果不是待在这道观里总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林老都觉得,这里貌似比供奉数千神像的许州境内都要安全的多。 想到这。 林老冲几人摇头:“最起码天亮以后才能动身,否则咱们一出道观就是个死,我怀疑那尊变异神像就藏在附近,等着我等出去。” “可这里,好像更不安全。” “最起码现在还是安全的……” 林老迟疑了片刻,咬牙道:“张五,这里只有你我的修为最高,你我二人出去探探那师徒两人的底,要是我们出事,余下人就想办法撑到天亮,若有机会,一定要带人替我们报仇。” 余下的人纷纷点头。 可实际上,他们都知道,林老和张五修为最高的都出事了,他们这次更弱一筹的修士还能想办法撑到天亮? 真要有这种办法,何必要去探探那邪门师徒的底? 还不是被逼到没办法才这样。 林老和张五两人不再迟疑,越拖就越是不安。 出了客房,两人不约而同的收敛了气息,自阴影处急速向着某处掠去,竟没有半点风吹草动。 林老记得,那签字画押用师父名字的小子临走前去了厨房,倒也没有说谎,因为一股子香料味迎风就吹了过来。 “还真在做饭不成?” 林老冲张五暗中传音。 张五微微摇头:“上前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凑到厨房的窗前,糊窗的纸在他们眼中如同无物。 只见厨房内悬挂着一盏体表糊着泥巴的黄铜油灯。 数个约两米高的灶台就在厨房内摆着,上有一口巨锅。 陈黄皮正卖力的添着柴火,将火烧的很旺,沸腾的热水咕咕冒泡,从锅盖里溢出来,整个厨房里都是闷热的水蒸汽。 见火候差不多。 陈黄皮就往锅里添加陈皮、八角、白蔻等香料。 然后,他忽然开口道:“二师父,你感觉火候够了吗?” 林老和张五心中一惊。 那诡异的白袍老道士也在? 可他们怎么没看到? 下一秒,白袍老道的声音便从他们意想不到的地方传了出来。 白袍老道在锅里埋怨道:“火太小,为师感觉煮不烂,还是得用为师的丹炉,那个劲大,还猛。” ------------ 3、快进去,为师教你修炼 “二师父,丹炉的真火太凶,你扛不住的。” “我多加点柴火,慢慢炖就好了。” 陈黄皮很无奈,他只是谎称熬药是在做饭,谁曾想二师父饿坏了,锅一开就躺了进去。 他很担心,这样会不会影响药效。 但二师父脾气太倔。 陈黄皮劝不动,只能任由他来。 反正药最终是要喝进肚子里,在体内发挥效果,把药力炖进二师父体内,或许也是一样的。 此时此刻。 躲在厨房外,收敛气息暗中打探的林老和张五内心惊恐万分。 他们已经尽量把陈黄皮师徒二人想的足够邪性了。 可现在看来,人的认知的确是有局限的。 “这小子说给咱们做饭,就是这样做的?” “他把他二师父给炖了?” “而且好像还不是第一次这样干。” “这是他二师父,他大师父呢?该不会……” 林老和张五暗中传音,两人只感觉细思极恐。 师父不正常。 徒弟好像更不对劲。 “怎么办?” 林老也慌了神,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哪怕他修行两百年,遇到的邪异,见过的修士数不胜数。 可也没经历过这种阵仗。 张五也有些六神无主,一咬牙,便传音道:“逃,赶紧逃,离这对师徒越远越好。” 话音刚落,张五悄无声息的向后退去。 可这时,他这才发现,林老的动作比自己还快。 厨房内。 陈黄皮依旧在添柴烧火。 整个厨房的温度都高的吓人,若是有人这时候进来,恐怕会被滚烫的水汽给烫的皮肤都脱落下来。 不过陈黄皮却没事。 过了好一会儿。 陈黄皮估摸着时辰,就对锅里的白袍老道喊道:“二师父,你熟了吗?” 大锅里,却没有声音传来。 “二师父?” “师父?” 陈黄皮赶紧跳上灶台,将锅盖掀开。 然而,这一掀开锅不要紧,可迎面就是一股子黑烟从锅里冒了出来。 那黑烟,和变异神像喷出的黑烟隐隐有些相似。 仿佛都有着某种魔力。 “不好,我把二师父烧糊了!!!” 下一秒,那黑烟仿佛听到了陈黄皮的声音,对着他就罩了上去。 陈黄皮被黑烟一熏。 整个人如遭雷击,两眼翻白,一头扎进了滚烫的大锅里。 滚烫的热水,四溅而出,又落回了锅内。 陈黄皮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坏了,我也要糊了。” 然后就是砰的一声。 锅盖无风自动,自己盖上了锅, 柴也是一样,整个厨房像是都活了过来,又好像有一张无形的大手在操控。 …… 朦胧的红月已经爬上了夜空半梢。 林老和张五趁着月光,迎着那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黄铜油灯,沿着来时的路小心翼翼的向着客房赶去。 他们两人刚刚商量了许久。 虽说要逃,可事到如今又能逃到哪里去? 倒不如先和其他人碰面,再想别的办法,实在不行也总比两个人有反抗的底气吧? 然而。 就在这时。 一个诡异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忽然响起。 “你们吃长寿面不?” “今天是黄皮儿的生辰。” “黄皮儿做的长寿面可好吃了。” 林老和张五背后一冷,寒暑不侵的法身都竖起了汗毛。 是那个白袍老道! 逃! 想也没想。 林老和张五不约而同的向着两个方向逃命。 两人都是金丹期的高手。 更有一手拿的出来的逃遁之术。 眨眼间就已经消失不见。 逃,一定要逃。 逃的越远越好。 林老已经顾不上张五,更顾不上待在客房里的那些同道。 “若是能活下去,一定要带人过来,夷平这鬼道观!” 林老心中又惊又恐。 但奇怪的是,逃遁出去好半天,眼见着都快出了这道观的山门,那白袍老道都没有追过来。 莫非是去追张五去了? 管他的,前方就是山门。 先逃出去再说,至于黑暗中的邪异。 也顾不得其他了。 林老一咬牙,原本被那变异神像追杀时灵气枯竭的金丹,更是在他发疯一般的催动下裂开了一道裂缝。 这却也让他几乎化作了一道无色遁光,快如闪电。 眨眼间,就冲出了山门。 但…… 迎面而来的,不是山外的景象。 而是道观的山门。 门头上的净仙观,也变成了镇仙观三个大字。 往前看,隐隐约约能看到隐藏在黑暗中的道观,以及一个个黄点,那是黄铜油灯的灯光。 一个个如神似魔的巨大身影,便站在那道观之后,贪婪的看着他。 林老绝望惨笑:“陈黄皮,俺干恁娘……” 另一边。 张五此时的脸色异常惊恐。 在他身前,一道白色身影伛偻着、双手拎着渗血,热乎的肠子,像是刚掏出来似得,正问他:“你吃长寿面不?黄皮儿做的,可好吃了!” 一边问,一边向他走来。 每走一步,四周的黄铜油灯也一盏一盏的熄灭。 “前辈,还请饶命。” 张五哀求道:“晚辈真不是有意冒犯,还请前辈饶我一命,无论做牛做马,晚辈都心甘情愿。” 白袍老道却步步紧逼。 “你吃长寿面不,黄皮儿做的,可好吃了!” “晚辈……” 张五转身要逃,可一转身,那白袍老道也随着他的转身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这种诡异的场景,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某种术法。 更像是邪异。 “饶命,饶命……” 张五苦苦哀求。 白袍老道却只是重复着先前的话语。 “我……我吃……” “前辈,我吃,我愿意吃长寿面,我吃还不行吗?” 这一声像是叫醒了白袍老道。 “吃?你还真吃啊!!!!” 所有的黄铜油灯,一瞬间全都熄灭。 整个净仙观彻底笼罩在黑暗之中。 张五发出一道惨叫,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声音就戛然而止。 好似连声音都被吞没了下去。 唯有一阵让人牙齿发酸的咀嚼声响起,紧接着是吞咽的满足。 “人气……” “人气!!!!!!” “哈哈哈哈哈!!!是人气!!!!!” 那声音半是疯癫半是清醒,可无论怎么听,都透露着极端的残忍与恐怖的寒意。 …… 陈黄皮感觉自己做了个梦。 梦到好像掉进了铁锅里。 锅很大,水很烫,火很旺。 自己拼命的往外爬,可是铁锅太大太滑,自己只有八岁,伸出手都够不到锅沿,无论试了多少次都爬不出去。 可恶,要是能长高一点就好了。 这个念头一声,陈黄皮就感觉自己似乎真的长高了一些。 可就在即将从大锅里爬出去的时候。 周围的场景又是一变。 自己居然来到了净仙观的大殿里。 穿着紫袍的道人,此时正背对着自己,弯着腰,双手好像在捧着什么东西啃。 “大师父,你怎么跑到了我的梦里。” 紫袍老道浑身一震,弯着的腰慢慢挺直,然后越来越紧绷,咔嚓一声,整个人直接对折了过来。 “徒儿!好吃!” “你吃不吃!” 陈黄皮这才看清,原来大师父手里捧着的是一大串血肉模糊的肠子,还有着几颗黯淡的圆圆的金色石头。 “大师父,石头不能吃!” 陈黄皮想上前将大师父手里的石头拿走,可下一秒,整个人就醒了过来。 一睁开眼。 自己坐在大殿的蒲团上,一身紫袍的大师父背对着自己,正盯着那三幅道人画像看的出神。 “大师父?” 陈黄皮试探性的喊了一声。 紫袍老道浑身一震,缓缓转过身。 和梦不一样的是。 大师父手里没有拎着那些大肠和石头。 陈黄皮松了口气。 石头可不能吃,会吃坏肚子。 “黄皮儿!你又长大了一岁,终于九岁了。” “大师父,你又记错了,我明明八……” 话还没说完,陈黄皮就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 衣服好像变小了一号。 好像自己真的长大了一岁。 紫袍老道伸手抚摸陈黄皮的脑袋。 那眼神,似是疯癫,似是清醒。 “吾有三宝。” “曰精,曰气,曰神。” “吾有三得。” “得法,得术,得道。” 陈黄皮这才意识到,大师父是在给自己传授修行的法门,看来自己熬的药真有效果了。 “大师父,我不能修炼。” 陈黄皮失落的摇头。 “不,你可以。” “看好了,仙是这样修的!” 紫袍老道目露精光,陈黄皮期待万分。 然而…… 就在这时,紫袍老道的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来。 “吸溜……” “黄皮儿,为师又饿了!” 陈黄皮更失落了:“大师父,你刚刚明明说我可以修炼了。” “修炼?你要修炼了吗?” “修炼好,修炼好,修炼就会长大,长大就能修炼。” 紫袍老道拍手叫好,兴冲冲的凑到陈黄皮面前,浑浊的眼睛冒着渗人的光彩。 “黄皮儿,为师这就教你怎么修炼!” 紫袍老道不由分说的拉起陈黄皮的手就走。 出了大殿。 陈黄皮才意识到,外面已经天都亮了。 “大师父,昨天那几个修士呢?” “为师不知道,可能跑了吧。” 紫袍老道才不在意什么修士,天大的事也没有黄皮儿修炼重要。 陈黄皮苦着脸。 那几个修士也太坏了,白纸黑字约定好的,自己带他们来净仙观,他们会给自己很多钱当报酬。 可现在居然一声不吭就跑了。 该不会是因为自己昨天晚上睡着了,忘记给他们送饭吃,照顾不周,他们被气跑了吧。 可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赖账啊。 大师父也真是的,不帮看住他们。 “算了,大师父失心疯了,估计玩不过他们。” 陈黄皮心里想着,忽然感觉衣服里有一股凉意。 是那个泛黄的小册子。 但还没来得及检查,陈黄皮就被紫袍道人带到了丹房里。 丹房内,有着一座巨大的丹炉。 丹炉上缠绕着九条鎏金蟠龙。 也不见紫袍老道有任何动作,那九条蟠龙就仿佛被唤醒了一般环绕着丹炉缓缓游动,九条龙首分别对应九个方位,龙嘴张开,将赤红的真火吐进了丹炉。 “黄皮儿,快进去,为师教你修炼!” 紫袍老道将陈黄皮往前一推,急切的催促道。 ------------ 4、五脏庙 陈黄皮很失落。 他不能修炼,这是很早的时候就知道的事。 今天,他好似长大了一岁。 师父的失心疯好像也有所好转,要教自己修仙之法。 只是,事与愿违。 到头来,终究是落了一场空。 “大师父,我进去了。” 陈黄皮语气低沉,蔫蔫的跳进了丹炉之中。 “黄皮儿,你感受到了吗?” “嗯,感受到了。” “很闷,很热,但是我皮厚,扛得住。” “什么?” 紫袍老道错愕万分,挠了挠头说:“你没有感受到身上的变化吗?” 不应该啊…… 难道是火力不够旺? “黄皮儿,你等着,为师这就把火烧的更旺一些。” 说话间,紫袍老道单手掐了一个法印。 “火来!” 虚空之中,凭空冒出一簇蓝色火焰,没入丹炉之中。 若是有修士在此,恐怕会惊呼出声。 修士到了金丹期,便要点燃真火,炼就金丹。 真火的温度越高,颜色变化也就越明显。 火有七色。 蓝色真火怕不是连空间都能烧出一个大窟窿。 丹炉内外,蓝色火焰凭空炸开。 像是沸腾的岩浆一般汹涌。 “黄皮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大师父,我感觉我要熟了!!!” 丹炉里,陈黄皮浑身通红。 身上不停的冒着黑烟。 但奇怪的是,他的皮肤却没有丝毫被火焰灼烧的痕迹,只是很红,仅此而已。 除此之外,脑袋还有点晕。 因为太闷了。 陈黄皮没炼过丹。 但是被炼的经验很丰富。 他知道,这是因为丹炉里没有新鲜空气,所以才开始头晕,不能再待下去了,不然今天别想出门巡山。 “大师父,我想出去。” “不行,你再坚持坚持,一定能感受到为师的修炼之道。” “好吧。” 陈黄皮不忍大师父失望,盘算着时间,打算在丹炉里多待一会儿。 可渐渐地,他身上出来的滚滚黑烟越来越多,脑袋也越来越晕。 甚至还看到自己胳膊上冒出了一个个扭曲的像是花鸟鱼虫一般的文字。 “完了,我被烧出幻觉了。” 陈黄皮只看了一眼那些文字,就感觉脑海中炸开了锅。 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唱经声响起,像是大师父在叫。 “先炼五脏庙,而后再请神!” “五脏者,命之精也,有心肝脾肺肾,合称五庙。” “肾,乃五脏之基,乃先天之本,从水属,水利万物自生,故五脏炼神法当以肾为先,肾气生生不息,日夜往复铸就庙场,而后五行循环,炼神登仙。” 陈黄皮听的迷迷糊糊。 可每一个字,他都能理解其中的意思。 甚至身体都不由自主的照着炼了起来,一团若有如无的气,自后腰两肾之间逐渐酝酿了起来。 …… 十万大山和许州接壤。 此时,正是当午。 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炙热的烈阳将大地晒的一片蒸腾。 放眼望去,诺达的许州城根本看不到边。 城内人来人往,好一片热闹不凡。 若是有修士在此,又不怕死的话,只需开了阴眼,就能看到每一个凡人的身上都有一缕缕灰蒙蒙的气在往上飘。 那些灰蒙蒙的气便是人气。 整个许州上空笼罩着一层灰蒙蒙的阴影。 阴影之中,有着数千尊模糊的轮廓。 有的长着千只手臂,恍若神魔。 有的却是书生模样,好似凡人。 每时每刻,都有一缕缕灰蒙蒙的气被祂们吸入口鼻之中。 “它们的胃口越来越大了。” 许州牧宋天罡将探寻的目光收回,若有所指的道:“今年朝廷给许州定下的赋税,凑够了几成?” 一旁的下人道:“回大人,已有六成之多了。” “才六成……” 宋天罡摇摇头,不悦的说:“如今距离年关,不过三月之期,如何凑的齐剩下四成?” “这赋税,一年比一年高。” “我看这朝廷怕不是要完。” “大人何出此言?” 下人不解。 宋天罡却饶有兴致的道:“这朝廷内外两张口,还得喂饱天上的那些东西,可近十年来,邪异的活动越来越频繁,赋税却收的一年比一年高,便如烈火烹油,一碰既燃。” 下人道:“大人莫非有意?” 宋天罡哈哈大笑:“有意无意又如何,流水的朝廷,铁打的世家,我宋家四世三公,便是谁上去,又能少的了我宋家那一份?” 下人道:“大人高见。” 宋天罡有些意兴阑珊,便挥了挥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且说赋税的事,林业几人那边今日可曾传来消息?” “正要告诉大人,从昨日黄昏时起,就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嗯?还没消息?” 宋天罡眉头一皱。 先前,他派林业等人去十万大山寻找污染源,为的就是人为的在许州边境处制造异动,好有借口增加赋税。 为此,不仅给了个堪舆神盘,还请了一尊神像护住他们,也能借此传递信息。 黑夜里十万大山会将任何信息拦截。 可如今是白日,莫非是出了事? 念及此。 宋天罡身影一闪,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到了一处十米高的庙宇外。 而后,恭敬的迈步而入。 庙宇内有着如柱般的巨香,要两三人才能合抱的蜡烛。 一尊身穿大红官袍,头戴乌纱帽的巨大神像便立于大殿内。 庙祝见此,正要向前拱手。 “出去!” 宋天罡面无表情,哪还有心思多说一句。 庙祝不敢多言,赶忙走了出去。 待庙祝走后,那神像忽然睁开眼,嗡声嗡气的道:“天罡,你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你派去的那几人已经死了。” “七叔公!可有当时景象?” 这神像,乃是宋天罡的一位叔公,他来许州上任后,便为其建庙,将其从上京请了过来。 那神像不言,双目中却冒出两道精光。 两道精光没入宋天罡眼中。 宋天罡便看到了他想要看到的景象。 从林老等人离开许州进入十万大山开始,再然后用堪舆神盘,寻找到了一处巨大的山峰,山峰内有着空洞,直通地下,几人沿着空洞往下走,却看到了让宋天罡都感觉匪夷所思的东西。 那地下空洞内,居然有着密密麻麻,不知道多少尊巨大的残破神像,其中一尊脑袋长满瘤子,胸前有一张大口,双手掌心长着竖眼的神像,正在啃食着其余的神像。 正是变异神像。 忽然,那神像一回头,发觉到了林老等人。 仅仅只是一个呼吸,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林老祭出神像,却被后者一口吞下。 “那究竟是什么地方?” 宋天罡神色恍然。 “还有。” 七叔公的神像张口,再次催动一道精光。 宋天罡便看到了夜色降临,而后那尊变异神像将吞入腹中的神像吐出,接着一拳打爆,咀嚼啃食的一幕。 “以神明为食的邪异!” “这变异神像,为何看着如此眼熟……” 宋天罡眉头紧锁,疯狂在脑海中寻找相关的信息。 直觉告诉他,这次他派林老等人去十万大山,似乎碰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下一秒。 宋天罡脑海中闪过一丝画面。 那是庆历四年春,他进京述职的时候,皇宫内便供奉着一尊与这尊神像有些相似。 不……是一模一样的神像。 据说,那神像好像是当今陛下耗费巨大代价才请来的,其中隐藏着成仙的秘密。 而且,也是自那一年开始,赋税每年都在加。 天地异变。 灵气消失,修士想要修行就只能借助人气。 神明亦是如此。 可如此修行之道,到了元婴就已经是极限。 而且寿元也只有八百年。 想要再进一步,就只能塑神像,一辈子端坐庙内,看似高高在上,实则坐如针毡。 能成仙,谁想当神? 皇宫内的那尊神像,别说是宋天罡了,就连宋家都不敢打主意,否则当今这位陛下可是真敢要你命的。 但这一尊…… 宋天罡忽然低笑:“吾道成矣。” …… 陈黄皮正在巡山。 原本合身的道袍已经变得小了一号。 “回头得让二师父给我改改。” 陈黄皮觉得自己年纪大了,也到了该注意形象的年纪。 这时,腰间挂着的黄铜油灯忽然裂开嘴。 “陈黄皮,你还不跑吗?” “你已经长大了一岁,观主他老人家一定会吃了你。” “黄二,你又离间我和师父的关系。” 陈黄皮很不开心。 黄二是自己的好朋友,可师父是自己的亲师父。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左右为难,又不肯偏心。 黄铜油灯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们是本家,我不骗你。” 陈黄皮道:“师父不会吃我的。” “他还教我修炼的法门。” “那你修成了吗?” “当然修成了!” “我不信!” “那你试试!” 陈黄皮说着,一拳打向黄铜油灯。 “噗……” 黄铜油灯喷出一口灯油。 “陈黄皮,你这是什么法门?你怎么力气变得这么大,你是不是已经筑基,不,结丹了?” “我不知道。” 陈黄皮摇摇头,五脏炼神法没有什么境界的划分。 只需要将五脏炼成庙。 再请五尊神明进去。 这法门就算是成了。 他如今只是刚入门,连肾庙都没有铸成,应该不是什么筑基。 不过力气确实大了许多。 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某个环节没练好,随着体内肾气不停的铸造肾庙,总感觉下面有点刺挠。 或许是要长灵根了吧! 黄铜油灯看着眼前的陈黄皮,惊呼道:“没有筑基都这么强?等你筑基了,岂不是能一拳打死我?” 陈黄皮说:“不会的黄二,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不会打死你的。” 黄铜油灯松了口气。 “陈黄皮,本家人不骗本家人,你说话算数。” “当然!我绝不骗你!” 陈黄皮其实搞不懂黄铜油灯的想法。 好像从记事起,它就在净仙观里了,所有的黄铜油灯都是它的分身。 按理说,它和师父的关系应该很好才对。 偏偏,它总是很畏惧师父,天天想着逃跑,可让它自己跑,它又不敢,只敢撺掇自己。 不过,陈黄皮却不知道。 此时黄铜油灯心里却在嘀咕:“观主在陈黄皮心里的地位太高了,看来想让它带我跑路还得从长计议,不过眼下他已经能修行了,倒不如……” 心里这么想。 黄皮油灯嘴上却说:“陈黄皮,你对我真好,作为本家,我得帮帮你,这样,你把你衣服里的那个小册子拿出来,我教你点好东西。” ------------ 5、地龙翻身 陈黄皮被黄铜油灯提醒,便从怀里掏出了那泛黄的小册子。 先前,这东西就有过异动。 不过当时陈黄皮一心修炼就忽略了。 现在一打开,顿时发现了这小册子的不同。 原本和林老张五等人白纸黑字,画押约定的那一页内容,此刻居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几个模糊的人型图案。 对应的还写着他们的名字。 黄二得意的卖弄道:“那几个傻狗修士不识货,跟你签字画押,又不如期履约,结果现在好了,连魂魄都要被拘禁在里面,永生永世都不得超生。” 陈黄皮撇嘴道:“我上次就签了师父的名字,师父不还是活的好好的。” “观主不一样,这东西干不过他。” “观主他老人家一心想吃了你,这东西想拔你头筹可不就是茅坑里打灯笼,找死嘛,这不,连里面那只索命鬼都被啃成了骷髅架。” “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 “废话,我当时就在旁边偷看,我能不知道吗?” “那岂不是废了。” 陈黄皮不禁有些失望。 黄铜油立马道:“索命鬼没死,只要你用很多魂魄去喂养它,它就能恢复原来的实力。” “这样不好!” 陈黄皮认真的道:“我身为未来净仙观的观主,怎么能到处杀人拘禁魂魄,养一个一听就是邪物的索命鬼呢?况且……” 说到这,他有些扭捏的道。 “我也没杀过人,万一留了活口,传出去岂不是很丢脸?” “一回生,二回熟,怕什么。” 黄铜油灯这样说着,便指着那小册子道:“对了,这东西还有一个妙用,这几人的魂魄被拘禁其中,他们的宝贝,以及修炼的经验记忆都会化作债务,欠你多少,你就能拿多少。” “你将心神沉入其中,自然就知道怎么做了。” 陈黄皮闻言,立马照做。 顿时眼前的景象忽然一变。 四周变得昏黄,朦胧看不清事物。 陈黄皮好似被吸入了一个特殊的空间,冥冥之中有些信息传入了他的脑海之中。 “勾魂册。” “这里是,黄泉域……” 陈黄皮心头明悟,心神一动,眼前便出现了林老等人的魂魄。 魂魄呈现出生前的死状。 一个个被掏心挖肺,连肠子都没了。 还有的脑袋被啃下来一半。 保存最完好的,反而是林老,除了表情惊恐之外,好似和活人一般。 陈黄皮将手伸进一名修士魂魄体内。 再伸出来的时候,手心便出现了一团光点,那魂魄则立马被四周的昏黄雾气拖进了更深处。 伴随着一阵满足的吞咽声。 陈黄皮知道,这魂魄是被黄二口中的索命鬼给吃了。 将光团往脑袋里一拍。 陈黄皮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名修士的记忆。 从炼体,到练气,再到筑基金丹的修行经验…… 只是,这记忆缺失的厉害。 似乎是因为欠陈黄皮的账不够多,又或者是因为魂魄过于残缺的缘故。 陈黄皮又将手伸进其他修士魂魄体内。 再次将光点拍入脑袋里,记忆才勉勉强强拼凑到能看的程度。 “原来他们这么坏,我好心带他们到观里,他们居然想杀我,还说我坏话。” “真是太坏了!” “还好有二师父帮我做主!不过这些修士修行的方式怎么和我完全不一样?” “他们的功法,我能修炼吗?” 陈黄皮皱眉,又将目光看向林老和张五,分别伸手进去,再伸出来的时候,手里出现了两个光团,其中一团是记忆,另一团却多了一个罗盘样的东西,并非是单纯的记忆。 将记忆拍入脑袋。 那昏黄雾气立马围了上来,将两人魂魄拖入深处。 恍然间,陈黄皮好似看到一个狰狞高大的身影,那身影有净仙观大殿那么高,只是身躯单薄,只剩了一副爬满了牙印的骷髅骨架,看起来惊悚中又带着一丝滑稽。 “师父的牙口真好,要是换我来,我肯定啃不出这么深的牙印。” 陈黄皮回到现实,感慨着自家师父的厉害。 他心神一动,罗盘样的东西瞬间出现在他手里。 “堪舆神盘!貌似很值钱的样子。” 陈黄皮从林老等人的记忆里翻出几个片段,知道这东西很珍贵,是用来寻找所谓的污染源头的,便将其收入了小册子,也就是勾魂册内。 “黄二,帮我看着点。” 陈黄皮说完,便原地盘膝而坐。 按照那几人的修炼记忆,炼起了一篇名为玄黄渡气经的功法。 这功法只有练气到金丹境界。 再往上,就不是这些金丹修士能接触到的了。 只有朝廷,世家那边才有。 至于宗门,貌似在几人的记忆里,好像只是山野小修的代名词,算不上什么能称道的东西。 “按照他们的记忆,每个人体内都有先天灵气残存,只要资质不差,都能感悟到,随后便可以通过这股灵气炼体,再然后就是寻一灵气充足的大城,踏入练气期。” 然而。 陈黄皮感悟了半响,都没感悟到所谓的灵气。 这让他很苦恼。 难道自己资质如此愚笨? 可五脏炼神术,自己一下子就入门了。 真是奇了怪了。 陈黄皮有些不甘心,又尝试着使用这几人的法术。 他体内是有类似灵气的东西的。 肾庙虽然还没铸就,但两肾无时无刻都在催生出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滋养他的身体。 只是,这气好像并非灵气。 陈黄皮试遍所有法术,却发现只有两门自己能用。 一门叫什么豢狗经,是个养狗,驭狗的法门,看着奇奇怪怪的。 况且这十万大山上哪找狗去? 陈黄皮看了一眼黄铜油灯。 “陈黄皮,你这是什么眼神?” “唔,没什么。” 陈黄皮摇头,并起了剑指挥了几下。 另一门法术,貌似是什么剑法的残招,只有一式,叫太岁斩魔。 偏偏这两门法术在记忆里,都是被当今修士淘汰的东西,根本就没人炼,也炼不成的古法。 结果反倒自己一炼就入门。 “那一定是你资质太差了。” 黄铜油灯幸灾乐祸道:“陈黄皮,年八岁,功法喂嘴上,结果学不会。” 陈黄皮恼羞成怒道:“我已经九岁了!” “那又怎样,还不是学不会。” “我们可是本家,你居然如此羞辱我?” 黄铜油灯好不容易有了找回面子的机会,那肯放过陈黄皮。 肯定是抓住痛点,狠打不放! “破灯,吃我一剑!” 陈黄皮大叫可恶,剑指一并,两肾处那若有若无的精气瞬间钻进经脉之中,沿着一个奇怪的路线运行。 一道剑气,顿时从指尖激发了出去。 剑气快如闪电。 瞬间和黄铜油灯擦身而过。 “哈哈哈,打偏了!” 黄铜油灯正要嘲讽,可下一秒,一道巨大的轰鸣声响了起来。 轰!!!!!!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 极远的地方,一座大山崩塌,尘土飞扬。 地动山摇。 陈黄皮目瞪口呆,又有些得意:“哼,黄二,这下子知道我的剑气有多厉害了吧,刚刚是我不想伤你,所以才打偏……” “打偏个屁!黄龙翻身了!!” 陈黄皮擦了擦眼睛,这才意识到大地都在摇晃,一道道裂缝出现,从里面喷出泛黄的泥浆,树木被吞噬。 “跑!!” 陈黄皮抄起黄铜油灯就跑。 他自从能修炼以后,身体素质便和以前完全是天差地别。 两腿一迈,就感觉肾气在体内运转,真就是和飞一样,甚至不比那几个金丹修士的遁光慢多少。 五脏炼神法,不愧是师父传自己的好法门! 一想到师父,陈黄皮心里莫名有些低落,今天回不去了,也不知道师父他会不会想自己。 “奇怪了,之前我在外面过夜,也不会这样想念师父,难道是我长大了一岁的原因?” 陈黄皮摇了摇头,觉得估计是自己到了多愁善感的年纪吧。 …… 地龙翻身并不可怕。 陈黄皮记忆里十万大山就经常发生这种事。 但就像人和人不能一概而论,地龙翻身也是要看情况的,连黄泉都从地底下喷出来了,也就意味着这次地龙翻身的影响肯定小不了。 陈黄皮带着黄铜油灯夺路而逃。 可突然,脚下的大地瞬间开裂,像是巨大城墙一般的黄色泥浆冲天而已,向着陈黄皮拍了下来。 “快躲开!这东西不能碰!” 地龙翻身,黄泉之下的泥浆被喷涌而出,只要碰到一点,就会如跗骨之蛆一般祛除不掉,最终化作黄泥组成的邪异怪物。 然而,陈黄皮却躲闪不及,眼看着就要被那黄泥淹没在其中,一只只黄泥组成的大手从中伸出,仿佛是被黄泥吞噬的无数生灵,想要将他拽入泥潭之中。 陈黄皮高呼道:“黄二救我!!!” 一道金光罩在陈黄皮身上,黄铜油灯立马燃烧了起来,一股无形的力量拖着陈黄皮就往后退。 陈黄皮惊喜道:“谢谢你黄二。” 黄铜油灯急切的道:“别废话了,赶紧跑,回去的路是走了不了了,先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今天夜里我护着你。” 陈黄皮有些担忧道观里的师父。 晚上不回去,万一师父饿坏了可怎么办。 “别管观主了,你的狗命要紧!” 陈黄皮无奈,只得抓起黄铜油灯,疯狂的向着和净仙观相反的地方跑去。 此刻,陈黄皮却不知道。 十万大山深处,有一群同样被地龙翻身摧毁了家园的人,正抬着一具狐狸模样的神像,正在狼狈逃窜。 一群人面露绝望。 他们这些生活在十万大山里的残民,本就与世隔绝,平日里生存都是难事。 结果又遭遇了几百年都不见一次的地龙翻身。 眼下又死了那么多人。 就连庇护他们的神像,也只带出来一尊,另一尊在地龙翻身的瞬间就被黄泥吞没。 就算能躲过地龙翻身,等黑夜降临以后,也依旧是个死。 一尊神像,庇佑不了那么多人。 突然,为首的一名伛偻着腰,瞎了一只眼睛,手持节杖神婆打扮的老婆婆,忽然像是感应到什么似得,看向陈黄皮的位置,神色大骇道:“邪异,好可怕的邪异,它在往我们这边来!” “快跑,快跑!!!” 话音刚落,神婆表情突然错愕万分:“等等,山神又说,让我们迎上去!” ------------ 6、十二夫人 地动山摇,百兽逃遁。 放眼望去一片末日景象,参天的大树说倒就倒,到处都是开裂的地缝,大片大片的黄泥浆从中喷涌而出。 陈黄皮头顶黄铜油灯,脚下升风,踩在倒塌的树木上,一个纵身就跃出去几十丈开外。 即便如此,也多次险些被那些泥浆沾染到。 逃遁间。 陈黄皮看到许多走兽也在逃窜,只是方向却和他截然相反。 “黄二,前面真的有安全的地方吗?” “当然有。” “那为什么这些走兽都往我们后面跑?” “因为前面有人,很多人。” 听到这话。 陈黄皮愣了下神。 他这辈子除了师父以外,就只见过林老那几个修士。 眼下真要见到其他活人了,反倒心里有些莫名的紧张。 自己还没杀过人,万一留下活口怎么办? 呸…… 为什么要杀人? 都怪黄二,它把自己带坏了! 黄铜油灯不知道陈黄皮在心里抹黑自己,它瞪大了眼睛,像是两道金光一样看向远方。 “坏了!陈黄皮!!!” “怎么了?” “这些人有神明庇佑,我看到那尊神像了,是个狐狸,一股骚味。” “有问题吗?” 陈黄皮很不解。 以前观里供奉的神明非常多,而且个个都很和蔼可亲,他有时候偷吃几个贡品,神明们也都不会说他,还关心他吃饱没。 哪怕是那尊变异神像很凶,很邪,也是被污染了的原因。 “神明都是好人!” “好个屁!神明见了我,就跟狗见了屎,观主见了你一样,反正我装死了,你自己悠着点。” 说罢,黄铜油灯手脚并用,从陈黄皮的头顶爬到腰上找好位置挂了上去。 末了,还伸出一只手从地上捞了点泥巴往灯身上一抹。 陈黄皮捂着鼻子,在心里嫌弃道。 “黄二,你抹的是狗屎。” “我知道,小心,那些人过来了。” 话音刚落。 陈黄皮果然看到了前方出现了一群人。 这些人身穿麻布衣衫,有的身上带伤,有的手持兵器,年轻力壮的男人将老弱妇孺们护在中间,抬着一尊人高狐狸摸样的神像。 队伍的最前方,则站着一名身材伛偻,手持节杖的神婆。 陈黄皮看到这群人的时候。 对方也看到了他。 “汤婆婆,那里有个娃娃。” 一名赤着膀子,胸前还有血痕的男子道:“难道是附近村落的残民?和其他人失散了?” “是个修士。” 汤婆婆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陈黄皮。 是个有修为在身的修士。 但好似身上有什么宝贝,居然看不透具体的境界。 莫非是外面的修士又进来了? 想到这,汤婆婆却没放松警惕。 十万大山里的邪异太多了,长得和寻常人一模一样的也不是没见过。 “山神,此人是那邪异吗?” 汤婆婆心中一动,看向众人抬着的山神神像。 然而,让她错愕的是。 先前还好好的神像,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闭上了双眼。 “山神闭眼了!” “汤婆婆,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山神抛弃我们了?” 一群残民见此,立马慌做了一团。 汤婆婆眉头紧皱,在心中不停和神像沟通,然而神明一向神秘莫测,并不是她想就会给与回应的。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的声音响起:“估计是饿坏了。” “我饿坏了就闭上眼睡觉硬抗,神明也是一样,你们有贡品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 那赤着膀子的汉子此刻听到陈黄皮说话如此荒诞,顿时不客气的说道:“小子,你说的屁话,神明服气而生,你当是阿猫阿狗不成,不吃贡品就会饿肚子?” 陈黄皮讶然道:“神明不吃贡品的吗?” “废话!自然不吃!” 那汉子挥手就要赶走陈黄皮。 “赶紧走,你对山神不敬,我们不欢迎你。” 汤婆婆一开始就觉得,这小子或许是山外的修士。 现在却有点动摇了。 外面的修士怎会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而就在这时。 “等等。” 汤婆婆忽然看向陈黄皮身后。 “娃娃,这些人是跟你一起的?” “啊?” 陈黄皮愣了一下,扭头看向身后。 只见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十余名骑着快马的修士已经漫步了过来。 这些修士身下的马满嘴尖牙,长着鳞片。 眨眼间,就来到了众人身前。 “残民?” 其中一人架马上前,居高临下的打量了众人一眼,最终把目光放在了汤婆婆身上。 “正是。” 汤婆婆警惕的看着几人,上前道:“地龙翻身,列位这时候入山有何贵干?” 那人却没有回答,只是淡淡道:“天就要黑了,尔等却只有一尊神像庇佑,恐怕有些不够吧。” 修士之中切忌寻根问底。 汤婆婆年轻的时候也曾走出十万大山,和外面的修士打过交道。 她知道这些修士的危险。 便说道:“这就不劳阁下费心了,蝼蚁尚有偷生之道,我等残民自然也有苟活之法,天色不早,就不挡着诸位的路了。” “所有人,让开道路。” 汤婆婆一声令下,偌大的队伍立马让开,分出了一条道。 那修士见此,不由的看向身后的一名蒙着面纱的女子。 “十二夫人?” 被称作十二夫人的女人不耐道:“地龙翻身,百年都不见一次,每一次邪异都会变得更加恐怖,本夫人有三尊神像,外加你们的这一尊,足以安全度过今夜。” “这……” “汤婆婆……” 残民们闻言,顿时有些意动。 汤婆婆也是如此,他们从原本的镇子逃难的时候,只带出来一尊神像,另一尊被地裂冒出的黄泥吞没。 如果加上这群人的三尊神像,确实足够安全度过今夜。 等到天亮,地龙翻身或许就会结束。 而且先前山神除了示警前方有邪异以外,也传达了前方有生路,让其往前走的旨意。 难道,生路就在这些人身上? 而就在这时。 一个急促的声音在汤婆婆心中响起。 “快,快答应他们。” 那是山神的声音。 汤婆婆心里松了口气,立马开口道:“既然如此,那今夜就有劳各位了。” 十二夫人没有开口,自顾自的骑马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停下,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房屋模样的小物件,只是往地上一抛,一栋木质结构的房屋便突然拔地而起。 至于其他的修士,则纷纷下马,盘坐在房屋四周。 陈黄皮看的有些目瞪口呆。 他哪见过这种手段。 又觉得那十二夫人好大的排场。 昨天还是八岁的陈黄皮,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这时,汤婆婆注意到了陈黄皮,顿时皱眉道:“娃娃,你和他们不是一起的?” “不是的。” 陈黄皮说:“婆婆,我能在你们这里待一晚吗?我人小,占不了多大地方的。” 汤婆婆迟疑了片刻,摇头道:“我看不透你的底细,我不想留着你,但是我问了山神,山神不肯回应我,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留着你。” 山神两次预警,一次是生路,一次是邪异。 生路目前已经应在了这群人身上,因为他们有三尊神像。 但还有一个邪异…… “他不是。” 一个声音,在汤婆婆心中忽然响起。 那是山神的声音。 汤婆婆一阵错愕,这小子既然不是邪异,那先前山神示警的恐怖邪异究竟在哪里? 而且山神闭眼,又是何故。 “罢了,你就待着吧,天一亮你就走。” “夜里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装作没看到,也不要到处乱跑。” 汤婆婆说完转身就走,末了却又顿了顿,突然道:“还有,你看着跟我孙女一样年纪,却一点都不懂事,说话不着边,这样很不好,会得罪人的。” “那我尽量不说话!” 陈黄皮乖乖的点头。 此时,正好夜色降临。 最后一抹残阳的余晖从陈黄皮头顶消失。 莫名的,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顿时笼罩在众人心头。 黑暗中,仿佛有什么声音在窃窃私语。 而就在这时。 十二夫人住进的那个木质房屋内,突然响起三道莫名的声音。 声音宏达,却又像是某种音节。 三道光晕从其中冒了出来。 汤婆婆等残民供奉的那尊狐狸神像,同样射出一道光晕。 四道光晕冲天而起,将众人全都覆盖在内。 那黑暗中的声音以及惊悚的异样,顿时被隔绝在外。 陈黄皮见此,顿时有些释怀。 原来神明和神明的区别比人和狗还大。 外面的神明真的会庇护人。 而道观里的神明只会吃干饭,怪不得师父把它们都赶了出去。 突然,有人抬头看天,声音惊恐。 “快看,红月,红月没有了……” “红月怎么会消失?” “以前可从未这样啊……” “镇定!” 那是汤婆婆的声音,她以节杖杵地,眼神锐利的看向残民们。 “有四尊神明庇佑,今夜权当无事发生。” 说到这,汤婆婆的那只独眼瞥了一眼不远处真就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陈黄皮。 “这小子倒是心大,是个愣的。” 陈黄皮不知汤婆婆把他当成了愣的,只是小声嘟囔道:“地龙翻身的时候红月就是会消失啊,这些人怎么好像第一次遇到似得。” 十万大山里经常地龙翻身。 陈黄皮遇到好多次了。 他的确很有经验,索性闭上眼睛呼呼大睡了起来。 “我在外面过夜,不知道师父会不会想我。” “希望师父不要太想我,天这么黑,他要是出来找我不小心摔到可怎么办。” 陈黄皮嘟囔着,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起来。 夜色如水。 四周安静的不像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黄皮心头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陈黄皮,快醒醒。” “黄二?” “别说话,别睁眼,有东西在盯着你。” 然而,陈黄皮已经睁开了眼。 他看到了一个浑身泥泞的身影,比自己矮一点,就站在四尊神明的庇佑范围之外冲自己招手。 “哥哥,你好呀。” ------------ 7、谁更可怜 那声音清脆悦耳,就像是山间的泉水一般。 陈黄皮觉得很好听。 就走上前挥了挥手。 黄铜油灯的声音在陈黄皮心中响起:“陈黄皮,你失心疯了是吧,这是个邪异,它想弄死你,你还跟它打招呼?” “没关系,我不怕它。” 他站在庇护范围内,好奇的打量着对方。 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同龄的邪异。 那身影比他矮一个头,身子纤细,好像营养不良一样,浑身被黄泥浆包裹,散发着一股子恶臭。 “哥哥,你见到我阿婆了吗?还有村里的其他人,我和他们走散了,你知道他们在哪吗?” “你阿婆是谁啊,汤婆婆吗?” 陈黄皮扭头看向身后。 不远处,汤婆婆等人聚集在那尊狐狸神像下,好似没有察觉到这里的异样。 “是的,她就是我阿婆。” “那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呢?” “我和我阿婆长得很像。” 那身影伸出一只手,摸了摸脸上的黄泥浆,露出一张泛黄的稚嫩女娃面孔,看起来分外可怜。 陈黄皮摇头道:“汤婆婆瞎了一只眼睛,你眼睛好好的,我不能相信你。” 刚说完,那女娃眼角突然流出两行黄泥浆,两只圆滚滚的眼球立马掉在了地上。 “哥哥,你看,我没有眼睛了,你现在信了吧。” “那好吧,我信你了。” “我好想阿婆,好想的。” 女娃低声啜泣。 陈黄皮也有些伤感。 “我也好想我师父。” “我想和他们在一起。” “我也想和我师父在一起。” “我还想念村里的叔叔伯伯们,我真的很可怜。” “我不信,你肯定没有我师父可怜,他练功练的失心疯了,没有我照顾他,他早就饿死了。” 说到这,陈黄皮触景生情,难过的道:“我从小就和师父在一起,以前师父没疯的时候给我做饭,现在他疯了,我给他做饭,但是今天我出来巡山遇到地龙翻身,我回不去,我师父就只能饿着肚子,好吧,我也饿了。” “你看,我和我师父比你更可怜吧?” “你……” 那女娃被噎住了,身上的黄泥浆都在倒流。 “你是很可怜,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想让你给我指个方向,告诉我阿婆和其他人在哪里,你为什么那么多话。” “你师父失心疯了,那是他倒霉。” “你自己饿肚子,是你活该。” 陈黄皮不解,自己明明是在讲道理,这个邪异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那女童从地上捡起眼睛,也不按回去,就拿在手里对着陈黄皮说:“地龙翻身,黄泉里的泥浆都冒出来了,阿婆带着村里的人跑了,任由我被黄泥吞噬,我现在只想找到他们,你都不愿意给我指个方向,你的良心过的去吗?” 陈黄皮摸着心口说道:“过不去。” “那你给我指个方向。” “好吧,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你尽管说,山神在上,无论什么要求,我都满足你。” “那你现在就承认,我和我师父比你更可怜。” “……” 女娃沉默了片刻,浑身的泥浆都在倒流,突然间裂开嘴笑了一声。 “你去死吧!!!” 话音未落,那女娃顿时张开嘴,对着陈黄皮就喷出了一道黄泥浆。 陈黄皮下意识的掐了个剑指。 两肾之中,不停铸造肾庙的精气顿时沿着一个古怪的路线运转。 太岁斩魔! 一道道锐利无比,带着破魔、斩魔的念头剑气直接狠狠劈在了那女娃身上。 哗啦一声。 像是瓷碗破碎的声音响起。 陈黄皮只感觉眼前的景象一花,好似天翻地覆了一般。 眼前的黑暗中,一双充斥着泥浆,绿瞳黄底的兽眼恨恨的看了他一眼,下一秒瞬间隐没入黑暗之中。 那东西消失的速度极快。 陈黄皮有些不知所措。 “黄二,发生什么事了?” 适时,黄铜油灯的声音在心底响起:“刚刚你和那东西对上了眼,心神被拉入了幻境之中,我本来想着等你吃点苦头我再救你,没想到你一边喊着师父,一边叫着可怜就斩了它十几道剑气。” “观主教你的究竟是什么功法?” “你才炼了一天,就这么强悍?你练的该不会是魔功吧?” 陈黄皮一听这话,顿时有些生气:“胡说,净仙观是正道,我练的自然是正道修仙之法。” 说着,陈黄皮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得。 “刚刚那个邪异身上都是黄泥,可它还能说话,它好像很不寻常。” 以前地龙翻身的时候,陈黄皮也遇到过被黄泥浆污染吞噬的邪异,但那种东西根本就没有任何思维,只会像野兽一样杀戮。 “它之前是这些人供奉的山神,现在是被黄泥浆污染的怪物,自然非同一般。” 黄铜油灯的声音有些忌惮:“陈黄皮,你还记得上一次地龙翻身吗?” “当然,上一次咱们躲在山洞里,你放出光亮,护着我到天亮,然后师父找过来,把我们带回了观里。” “陈黄皮,你记忆真好,上次地龙翻身持续了多久?” 听到这话。 陈黄皮挠了挠头,努力思索。 上一次地龙翻身有一段时间了。 好像是自己八岁的时候,哦不对,昨天自己八岁,那就应该是七岁的时候吧。 好像是持续了…… “一天一夜!!!!” “那行,天一亮我就给观主传信,让他赶紧过来救咱们,不然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观主就得吃我了。” 黄铜油灯一想到那个后果,想死的心都有了。 陈黄皮不解:“天亮了,不就安全了。” “天亮了,它就更疯了,地龙翻身一结束,黄泉和人间的裂缝就会合拢,这些被黄泥污染的怪物全都会被拉进去,原本这没什么,可坏就坏在这是一尊被黄泥浆污染的神明。” “它还有自我意识,它尝过人间香火的味道。” “它想活着,它不肯被拉进黄泉,它要找个干净的皮囊。” “留给它的时间却只有一天一夜,你说它疯不疯。” 黄铜油灯说的很明白了。 陈黄皮抬头看天,眼下离天亮估摸着还有两个时辰,如果今夜它没法得偿所愿,白天就是它最疯狂的时候。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忽然感觉衣服内泛起一阵凉意。 一个阴冷狰狞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忽然响起。 “豢狗经。” 是勾魂册里的索命鬼的声音。 陈黄皮心头一惊,试图呼唤那个索命鬼,可是却入石牛入海般根本没有回应。 它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突然提起那个豢狗经,那不是个御兽的法门吗? 难道说,那法门能破解眼下的困局? 陈黄皮眉头一皱,仔细回想起那豢狗经的法门。 豢狗经是御兽之法,能将御兽化作走狗,使其发挥出超出原本的实力,自己已经入了门,可眼下这个节骨眼,上哪找一头御兽配合自己修炼豢狗经去? “陈黄皮,你在想什么?别怕,我会护着你的!” 黄铜油灯以为陈黄皮怕了,便出声安慰。 陈黄皮突然愣了一下,低下头盯着黄铜油灯。 “黄二,我有办法让咱们都安然无恙了。” “什么办法?” “你当我的狗就行。” “???” 黄铜油灯震惊了,在陈黄皮脑袋里嚷嚷:“让我当你的狗就能保命?那为什么不能是你当我的狗?” “我是认真的。” “我也是!” 陈黄皮正要继续劝导,可就在这时,不远处,那十二夫人住的木质房屋前,一声似是人声,似是兽吼的凄厉叫声从马兽口中响起。 “汤婆婆,许大牛,赵铁柱,黄胡村的信众,你们在哪,你们都在哪?” 声音尖锐,带着某种癫狂的魔性。 “是那个疯了的山神,陈黄皮,快警告他们。” 黄铜油灯急切的催促。 陈黄皮没有丝毫犹豫,立马大声喊道:“都闭上眼,千万别理它,它找不到方向,就进不来。” 汤婆婆闻言,不假思索的道:“快,都闭上眼。” 离那匹发狂的马兽最近的修士,更是直接一道剑气斩了上去,直接将马兽的脑袋砍了下来。 尸首顿时分离。 然而却没有半点鲜血流出,反倒是一些黄褐色像是血液和泥浆混合的东西。 陈黄皮注意到了这异样的变化。 心底,黄铜油灯的声音也在提醒他。 “一旦被它迷惑了心神,就成了它的傀儡,千万要小心。” 那马兽被砍下的脑袋依旧在发疯似的喊叫。 像是点名一样的喊。 “赵铁柱,你向我求过我财,我许了你。” “大牛哥,我是二妞啊,我好痛,我好怕,你在哪里啊……” 砰的一声。 那马兽脑袋被一名修士直接轰成了碎片。 然而,其余的马兽,却像是被传染了似得,疯狂尖叫了起来。 “杀!快动手!” 那几名修士,陈黄皮不知道是什么境界。 但眨眼间,所有的马兽全都被轰烂了脑袋。 空气中满是血液混合着泥浆的臭味。 “山神,是山神……我们把山神抛下,害它掉进了泥潭,它来惩罚我们了。” 一名村民惊恐的尖叫,浑身抖如筛糠。 那名赤着膀子的男人一掌将其拍晕:“山神不会惩罚我们,那是邪神。” “娃娃,你知道它的底细?” 汤婆婆出现在陈黄皮面前,仅剩的一只眼睛里,满是复杂的神色。 “你和它接触过?” 陈黄皮点头:“它是你们的山神。” “不,它是邪神。” “那好吧,是邪神,它被黄泥浆污染了,地龙翻身结束以后,它就会被拉回黄泉,但是它不想回去,所以它要找个干净的皮囊,所有人都可能是目标。” “神明怎会看上凡人皮囊。” 一个冷漠却又透露着风情万种的声音在陈黄皮耳边响起。 他抬头一看,那个戴着面纱的十二夫人便站在了他的身前。 十二夫人道:“就像当今这位大康皇帝,生前主宰权势,威风惯了,还想着死后也要当个鬼帝,神明自然如此。” 说话间,十二夫人身前突然浮现出一物,那东西方方正正,青铜铸就,上有密密麻麻的符号,并有一阴阳鱼的指针在中心。 陈黄皮有些讶然。 他认出了这东西,是堪舆神盘。 自己也有一个。 这时,堪舆神盘指针转动,突然指向了黄胡村的一名残民。 十二夫人袖手一挥,那人的脑袋便砰的一声爆开。 “住手!!!!” 汤婆婆脸色大变,身上顿时浮现出一股强横的气息。 “怎么,区区一金丹修士,想借着你那山神的力量跟本夫人耍威风?” 十二夫人耻笑一声。 笑声未落,指针再次指向一人,那人同样脑袋爆开。 “本夫人杀的,可都是被那邪神迷惑住的凡人。” “没了他们,我们更安全。” “可是夫人,你再杀下去,地上的那些泥浆就够那个邪神进来的了。” 陈黄皮指了指那些尸体死的地上,混合着泥浆的血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分离了开来,一些泥浆正在彼此之间聚拢,像是要形成一个人型。 ------------ 8、请山神入庙(求追读) 在场的人,哪个不是人精? 陈黄皮话音未落,十二夫人以及汤婆婆两人便不约而同的,同时向那地上试图汇聚在一起的血肉泥浆出手。 两人一个修为高深,一个是侍奉山神的神婆。 同时出手,只是刹那间,那还没有形成人样的血肉泥浆,便被无形的力量摄到了半空之中。 陈黄皮抬头看去。 那血肉泥浆中冒出一张毛茸茸的脸,碧绿的兽瞳,看不出本相,因为眨眼间就化作了那名女娃的面孔。 “阿婆,你为什么抛下我。” 汤婆婆神色一僵。 十二夫人却完全不给机会,一道丈长的赤红匹练直接轰了上去。 砰的一声。 那血肉泥浆直接炸开。 “不好……” 十二夫人惊呼一声。 “收!!” 是汤婆婆的声音,她一手持节杖,一手掐出一个奇怪的法印。 恍惚间,陈黄皮好似看到了汤婆婆的身后冒出了一个人型狐狸的轮廓,两只兽爪并拢。 那炸开的血肉泥浆,便瞬间被收拢了回去。 然后,直接被扔出了神明庇护的范围之外。 “它被黄泥污染了,已经非同寻常,那怕是化身也无法杀死。” 汤婆婆向十二夫人解释。 后者冷着脸,对几名修士道:“凡是这东西触碰过的地方,往下挖三尺丢出去。” “是。” 那几名修士立马动手。 “等等。” 几名修士不解。 十二夫人眉头一皱,手中堪舆神盘的指针指向了其中一名修士。 那修士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夫人,我……” “闭嘴。” 十二夫人根本不给那人说话的机会,只是一挥手,一道恐怖的劲气便轰在其身上,后者瞬间倒飞出去,被直接轰入了黑暗之中。 “啊……” 惨叫声顿时响起,可也只是这么一瞬而已。 “继续清理四周。” 十二夫人对其他修士毫不客气的呵斥。 那几人立马点头称是。 十二夫人这才将目光放在汤婆婆身上,冷冷道:“既然杀之无用,那便赶出去,死在外面,总好过死在眼前,省的看着晦气。” 她这般说。 又这般做。 反倒让汤婆婆没了二话。 “夫人公允。” 陈黄皮看着这一幕,瞬间咋舌。 他在心中呼唤黄铜油灯。 “黄二,这夫人行事作风好硬派。” “元婴真君是这样的,不过即便是这样,也防不住那邪神的。” 陈黄皮道:“那我要提醒她们吗?” 黄铜油灯道:“用不着,我听到那个骚狐狸给老太婆传信了。” 陈黄皮看向过去。 他果然注意到,汤婆婆神色突然一顿,然后对十二夫人一拱手。 “怎么,还有何事?” 汤婆婆道:“夫人,山神告知我,四尊神明挡不住那邪神的影响,即便是将所有人都杀了,赶出去了也无济于事,反而只会让它变得更加邪异,它被黄泥浆污染,地龙翻身结束前它便不会死。” “它生前也是神明,尝过人间香火,信徒若是还在,就会被其影响。” 十二夫人不作答,只是皱眉思索。 汤婆婆见此,知道对方是听进去了,便说道:“而且,先前我家山神曾对我示警,暗处还有一个更加恐怖的邪异,我猜测,应当和这邪神不是同一个。” “另一个邪异?” 十二夫人紧皱的眉头还没舒展,便又觉得举步维艰。 一个被黄泥浆污染的邪神,就已经足够可怕。 还有个更恐怖的邪异。 而且一直没有冒头过,这十万大山怎会如此恐怖。 一时间。 十二夫人也有些拿不住主意了。 汤婆婆走上前,指了指那座木屋。 “若是我这只眼睛没瞎,那应该是一座神庙吧?” “容本夫人考虑一二。” 话无需说的那么明白,十二夫人一听,就知道汤婆婆的意思。 到了她这个修为境界,对神明自然是了解。 毕竟元婴之后的路走不通,只能转而谋求立地成神。 神明只在庙中藏。 庙宇既是容身之所,也是食用香火的场地。 汤婆婆想将那狐狸山神请进庙宇中,再加上另外三尊神明,或许能够隔绝所有残民和那尊邪神的关联。 但…… 神明岂是那么好说话的。 再说了,那山神乃是狐狸成神,而那三尊神明都是修士成神。 龙不与蛇居,虎不伴犬行的道理对神明来说也是一样。 此时此刻。 陈黄皮正看着那座木屋,也就是汤婆婆口中的庙宇出神。 “大,真的好大。” 黄铜油灯在他心中得意道:“本家,开了天眼感觉爽吧?” “好用,太好用了。” 刚刚在汤婆婆道出那木屋玄机的时候,黄铜油灯就偷摸的告诉陈黄皮,它的灯油可以开天眼,能看到人眼看不到的东西。 甚至比元婴真君的法眼都要厉害。 陈黄皮偷偷往眼上擦了点灯油。 便感觉眼前的景象完全变的不一样了。 倒不是看的更清晰,而是看的更多了。 他看到其他人,包括十二夫人,还有汤婆婆的头顶,都有着一缕缕的白气在往虚空中飘荡。 他看到,那木屋内里藏着一座巨大的庙宇。 有三尊威武的神明站在其中。 他还看到,汤婆婆等残民抬着的那具狐狸神像双目紧闭,像是野兽一样四处嗅着气味,仿佛在寻找什么。 “黄二,它不会闻到灯油的味道,发现你了吧?” “我抹了狗屎,它闻不到的,可能是在找另一个一直没露面的邪异吧?” 黄铜油灯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它虽然被陈黄皮师父分成了上千份,早就没有了曾经的伟力。 但好歹底子还在。 即便是神明都不可能在它眼皮子底下藏着。 邪异虽然更麻烦,可仔细寻找,总能闻到味,或是察觉到。 但那个汤婆婆口中的邪异,黄铜油灯却不曾有半点察觉。 “我在那个骚狐狸眼皮子底下待了这么久,它都没有发现,它能比我的招子更亮?比我的鼻子更灵?” 黄铜油灯不屑道:“本家,它肯定是在吹牛!” 陈黄皮认同道:“没错,我也没看到什么邪异……咦……黄二,是不是我看错了,那些坑怎么变浅了?” 先前,那几个修士将血肉泥浆存在的区域,向下挖了几丈深,连土带草全都丢进了黑暗之中,只留下几个深坑。 “真的变浅了……” “什么变浅?” 十二夫人等人立马看向陈黄皮。 陈黄皮指着那些深坑说道:“你们看,坑变浅了,里面好像有东西。” “什么?” 十二夫人眉头一皱,瞬间出现在一个深坑的边缘。 还没往下看。 噗的一声。 一道泥浆便喷涌而出。 “完了!” 陈黄皮大叫不好,那十二夫人根本就没来得及躲开,全身都被黄泥浆喷了个遍。 这一幕,让所有人脸色大变。 “夫人!” 那几个修士面露惊恐。 十二夫人可是许州牧的妾室,平日里最受信任。 这次来十万大山,是为了继续林业等人的任务,找到污染源,引一个邪异到许州边境制造混乱。 虽然不知道这种随便排几个下人做的事,为什么许州牧会舍得十二夫人出面,但是要是十二夫人出了事,他们这些家奴,肯定只有死路一条。 “我没事。” 下一秒,十二夫人有些惊慌的声音从那木屋中响起。 而原本被黄泥浆沾染的那个十二夫人,突然化作了个桃偶。 黄铜油灯的声音,适时在陈黄皮心头响起:“这女人来头不小啊,居然有这种救命的替身,啧啧,本家,你做好逃命的准备,说不定下一秒,我就要带你跑路了。” 陈黄皮:“这里挺安全,为什么要跑?” 黄铜油灯没有解释。 因为已经不需要了。 下一秒,那几个深坑突然轰的作响。 黄泥浆喷涌而出。 不,不只是这般,就连大地都在摇晃,震颤。 地龙翻身了! 一道裂缝瞬间从众人脚下分开。 几个没来得及躲避的残民,瞬间掉了下去,眨眼间就被其中的黄泥浆吞没,与此同时,四尊神明仿佛被触怒了一般,四道晦涩,宏大的气息从天而降,对着地上的裂缝便镇压了上去。 大地瞬间合拢。 刹那间,陈黄皮看到一张狰狞模糊的兽脸一闪而过。 正是那个邪神。 也不知是它引动了地龙翻身。 还是说,它借着地龙翻身的机会,趁机闯入了神明的庇护范围内。 因此,才惹的四尊神明暴怒发难。 不过。 陈黄皮觉得,无论是巧合也好,还是那邪神真的能引动地龙翻身,四尊神明就算有天大的伟力,也不可能镇压的住。 他见过很多次地龙翻身。 也见过比神明更可怕的邪异。 可那些东西,在地龙翻身,来自黄泉的泥浆面前,都只能望风而逃。 果然,下一秒。 刚刚合拢上的大地,忽然又轰的一声裂开,一道道裂缝像是蜘蛛网一样蔓延开来。 这次的裂缝比之前的更大。 “准备好,陈黄皮,咱们要跑了!” 黄铜油灯的声音有些不安。 陈黄皮没说话,跑出神明的庇佑范围,真的就没事了吗? 他不知道。 只是在脑海中默默琢磨起了那名为豢狗经的法门。 他记得,那豢狗经上有云:狗也罢,兽也罢,无外乎野性难驯,或以大毅力降服,或以拳脚相加。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声音响起。 “山神助我!” 汤婆婆心急如焚,冲那狐狸神像大喊。 一股莫名的波动,瞬间从所有人心头浮现。 陈黄皮忽然感觉脚下一晃, 整个人连同那些残民,全都被挪移到了那座木屋庙宇的门口。 几名修士见此,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同样冲了上去。 汤婆婆冲木屋庙宇内的十二夫人喊道:“夫人,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我家山神若是被那邪神拉了垫背尚且不说,若是被黄泥浆沾染,两尊邪神,你就算有再多替身,又能撑过几时?” “夫人,快放我等进去!” 几个修士眼看着地龙翻身,裂缝裹杂着黄泥浆往脚下蔓延过来,更加心急如焚。 裂缝之中,泥浆翻滚。 一个个身影从中冒了出来,那些人穿着粗布麻衣,眼睛,耳朵,鼻子,嘴巴里都在往外冒着黄泥。 领头的却是一个女娃。 女娃声音清脆悦耳,像是山间的百灵鸟一样。 “请山神入庙!” 满身黄泥的那些“人”听到这话,纷纷弯下腰,将手埋进了泥浆之中,用力一拉,一个有着底座的轿子便被抬了起来,底座上立着一尊满是黄泥的神像。 黄泥洒落,露出一尊站着的黄鼠狼雕像。 “请山神入庙!” 那些泥人齐声大喊:“请山神入庙!!!” ------------ 9、做我的狗 “错了错了!!!!” 黄铜油灯在陈黄皮心里大叫:“我小看了这邪神,我以为它是要找垫背的,最多把主意打到那几个神明身上,没想到它居然看上了这座庙宇,想要鸠占鹊巢,要是真让它成了,麻烦就大了。” “成了会怎样?” “成了它就能留在人间,不入黄泉,而且杀不死,到时候恐怕会成为这十万大山里最可怕的黄祸。” 怪异者以邪见长。 邪异虽然可怕,但只在晚上出没。 可若是被称上祸,那也就不分白天黑夜了。 那些泥人们,已经抬着邪神的神像从裂缝中渐渐升了上来。 只是,它们却并不着急。 反而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 它们不急,却有人急。 陈黄皮看到,四尊神明的庇佑范围,已经缩小到了这木屋神庙之外,不复先前那般广阔。 不是它们对抗不了这黄鼠狼邪神。 而是,地龙翻身加上地底冒出来的黄泥浆,任何神明都得避让。 “夫人,你还想等到什么时候?” 汤婆婆焦急的催促。 十二夫人却很清醒:“若是我现在放开庙门,便是给了它进来的机会。” “你们现在离开,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走不了!” 汤婆婆斩钉截铁道:“它不会让我们走的。” 那邪神的目的太直接了,要是不打开庙门,那这帮子人连带着山神都别想走,而且随着黄泥浆蔓延过去,山神一定会被污染。 两尊邪神自然可以破庙门而入。 若是打开庙门。 那它肯定有占据木屋庙宇的能力,而且里面的神明肯定奈何不了它。 否则,它不可能亮出底牌。 汤婆婆看出来了,十二夫人自然也看出来了。 所以,看似两人已经势如水火。 可实际上,两个女人却反而都很冷静,都很克制。 汤婆婆这时又道:“若是我家山神进去,四尊神明坐镇庙宇,或许还能抵挡一二,眼下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那是唯一的机会。” 十二夫人不做声。 在场的残民以及修士,也全都闭上了嘴。 残民们以汤婆婆为主,因为她是侍奉山神的神婆。 修士们则是许州牧的家奴,自然不可能替主人做决定。 唯有陈黄皮在琢磨着豢狗经。 木质庙宇内一片沉寂。 只是,那三尊神明却放出只有陈黄皮和黄铜油灯能看到的光晕,替那狐狸山神卸下了些许负担。 “那个娃娃不对劲,他似乎能看到我的本相。” 山神的声音,忽然在汤婆婆心头响起,她不露痕迹的看了一眼陈黄皮,心中惊骇莫名。 这娃娃能看到山神本相? 刹那间,一个念头在汤婆婆脑海中炸响。 先前自己怀疑这娃娃就是那个邪异,便请山神查看其底细,而山神却闭上眼。 任自己如何呼唤,山神都不给回应。 那时,汤婆婆就觉得陈黄皮不对劲,想要赶他走,只是后来山神突然作证,说他不是那个邪异,又念他和自己孙女差不多大的年纪,触景生情就让他留下。 可现在看来。 汤婆婆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陈黄皮不知道汤婆婆心里天人交感。 他正在给黄铜油灯做思想工作。 “黄二,当我的狗不好吗?” “好个屁,你那个什么豢狗经,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功法,那个索命鬼吃过的人,还没有我黄二吃过的灯油多呢,你听它的都不信我,你坏透了你!” “不会的黄二,你是我的好朋友。” “那好,你把豢狗经传给我,你来当我的狗,我就当你是我的好朋友!” “你练不成的。” “你不传给我怎么知道我练不成?我有手有脚,我还能长出经脉,你就是想骑在我头上对不对?” “我没有这种想法!” “那你把豢狗经传给我!” 陈黄皮没办法,实在是拗不过黄铜油灯,只好将豢狗经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咦,这功法,倒真有些门道。” 黄铜油灯有些诧异,它是知道这功法是怎么来的。 林业那几个傻狗修士,和陈黄皮在勾魂册上签了字,立了约,结果没履行,死后魂魄落入勾魂册里,豢狗经便是从这几人的记忆里翻找出来的。 同样,也是陈黄皮唯二能修炼的两门法术。 另一门是名为太岁斩魔的残招剑法。 不过,这两门法术,其实黄铜油灯都看不上眼,它的来历太久远了,因此才带着半是胡闹,半是打发陈黄皮的心思,问他要来了这豢狗经。 然而这一看。 黄铜油灯就觉得这门法术,好像没有它想的那么粗劣。 “邪门,太邪门了!” 黄铜油灯大喊大叫:“陈黄皮,你还真是捡到宝了,这功法应该是天地异变之前,某个疯子研究出来的邪道御兽之术,万兽皆可化为胯下走狗,只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我不是兽属,我是法宝,你想让我当你的狗是不可能了!” “那……那怎么办?” 陈黄皮有些慌了,他自得到豢狗经以后,就觉得这法门很厉害,再加上黄铜油灯本来就有在黑夜中护住他的能力,两两相加,肯定能安然无恙。 眼下希望落空。 他是真没办法了。 “怎么办?” 黄铜油灯得意道:“简单,我练成豢狗经就是了,你本来就不同寻常,观主丹炉的真火都烧不烂你,如果你做我的狗,由我来驾驭你,区区邪神能奈何咱们?” “不行不行。” 陈黄皮立马拒绝:“我是人,怎么能当你的狗。” “人也是兽属,两脚兽,当然可以当狗。” 其实,黄铜油灯撒谎了。 它虽然是法宝,可却有灵智,而且有手有脚,是另类的生灵。 只是,它怎么可能当陈黄皮的狗。 要是以后真从这十万大山逃出去了,遇到了以前的那些老朋友,岂不是要被笑掉大牙。 “可是……” “别可是了,我黄二可以对天发誓,即便你当了我的狗,以后你我也依旧是最好的朋友!!!” “我……” 陈黄皮很苦恼,他是要继承净仙观的。 黄二按理说也是属于净仙观的。 要是当了黄二的狗,这辈子都抬不起头。 仿佛是知道陈黄皮的心思。 黄铜油灯安慰道:“我看这豢狗经上有破解之法,只需你我都同意,便能立刻做切割,你是知道我的,我肯定会同意,到时候谁都不知道你当过我的狗。” 陈黄皮犹豫了片刻,无奈道:“眼下也只能这样了。” 黄铜油灯兴奋道:“天亮前一刹,那个邪神肯定会动手,趁着这点时间,你赶紧配合我修炼豢狗经,不要犹豫,这可是生死攸关的大事。” “黄二你放心,我一定配合你。” 陈黄皮做了决定,便盘坐在木屋庙宇之前,炼起了豢狗经。 黄铜油灯悬挂在他腰上,虽然看不出奇异,可实际上内部已经长出了经脉和丹田。 一人一灯。 就这样练起了豢狗经。 渐渐地,黄铜油灯感觉自己和陈黄皮有些心意相通。 而且,它好似发现陈黄皮身上的异样。 “本家,你的两颗腰子怎么回事?怎么好似铁打的一样!” “还有那些肾气,怎么循环往复,不用你催动就能自己滋生,而且无穷无尽,好似活物一样。” “大师父说,五脏炼神法就是这样的。” 陈黄皮在心里随口说了一句,此时,他也感觉到了黄铜油灯的不凡。 而且,感受的更多。 “原来黄二真的很厉害,只是被分成了几千份,所以才这样虚弱。” 陈黄皮记事起,黄铜油灯就是现在这样了。 他曾问过师父为什么要这样对黄二,但是师父却说是它自找的,而且不允许它收回分身。 这一条规定,好像是铁律一样。 哪怕是眼下如此危机的时刻,黄二也不曾动过那种念头。 陈黄皮盘腿打坐修炼。 汤婆婆自然看在眼里,不过她已经没心思去管陈黄皮了。 因为眼下距离天亮,已经很近很近。 近到放眼望去,已经能隐约看到天边的一丝银线。 天要亮了。 汤婆婆心知肚明,十二夫人心知肚明。 在场的修士和残民们也心知肚明。 那邪神和侍奉它的泥人们更是心知肚明。 “阿婆,天就要亮了,不能再拖下去了,要是误了时辰,山神入不了庙,它会发怒的。” “阿婆,你们抛下山神的时候,是我在陪着它,黄泥浆把我淹没,我喘不过气,我感觉浑身都烂掉了,但是我不怪你们,山神也不怪你们,现在山神让我问你们。” “这庙门,你们开还是不开?” 泥人女娃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好听。 汤婆婆叹了口气,冷眼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女,不,那就是个邪异,根本不是自己孙女。 “夫人,该动手了。” 话音刚落,那木屋庙宇的门瞬间打开。 十二夫人依旧穿着那身衣服,被黑纱遮住半张脸。 而在她身后,则站着三尊十丈高,法身魁梧,怒目二视的神明。 “区区山野毛神,竟敢肖想神明庙宇,该杀!!!” 十二夫人手持一柄长剑,双眸中满是杀意! 汤婆婆同样如此,手中节杖就地一杵,大吼道。 “请山神上身!!!” 下一秒,一道虚影从那狐狸神像上走了下来,直接上了汤婆婆的身。 泥人女娃叹了口气:“凡人就是心思多,非要拼一把,何必呢。” 话音未落,抬着黄鼠狼神像的那些泥人,纷纷向前一步。 顿时,一大滩一大滩黄泥,就像是沸腾了一般,向着众人,向着那庙宇铺天盖地的冲了过去。 陈黄皮睁开眼,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黄二,准备好了吗?” “陈黄皮?你叫谁黄二呢?给我变!!!!” 于是,黄铜油灯便从陈黄皮腰间飞了出来,灯身被拉长,长出了四只爪子和尾巴,狗头上,两只如同灯芯燃烧的狗眼眼神变幻,错愕且迷茫。 ------------ 10、黄祸散 “陈黄皮,你对我做了什么?” 黄铜油灯甩了甩狗头,惊恐的发现,它居然发出的是犬吠。 “这不重要!!”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炼成了豢狗经,彼此之间心意相通。 豢狗经有上下两卷。 陈黄皮练的是上卷,是豢主。 黄铜油灯练的是下卷,是走狗。 不过,这时候,他自然没心思去解释了。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的变化实在是过于突然。 无论是那邪神,还是其余四尊神明,又或者十二夫人以及汤婆婆等修士,全都惊住了。 不过,这变化只在一瞬。 十二夫人和那三尊神明虽然不知清,但却立马抓住了这个机会。 “动手!!!” 十二夫人周身冒出飞剑,有钉锤,有堪舆神盘环绕。 木质神庙拔地而起,悬浮在其头顶。 一缕缕,一道道香火气纷纷从神庙里钻了出来,分成三份,没入三尊神明体内。 一神明手持竹简,向下一指。 大地突然高高隆起。 汹涌扑来的黄泥浆被挡住。 一神明张开血盆大口,用力一吹,顿时平地起狂风。 下一秒,黄泥浆如同悬河一般倒卷回去。 最后一尊神明冷哼一声。 一道惊雷炸响。 那些被邪神操控的泥人们纷纷发出一声惨叫,连同那邪神一并爆炸开来。 然而,这邪神已经被黄泥浆污染,根本不可能杀死。 爆开之后,大片的黄泥浆铺天盖地的四散飞舞。 “山神助我!” 汤婆婆请神上身,手中的节杖在山神力量的加持下脱手飞出,眨眼间迎风便长,化作一颗参天大树,挡住了大部分黄泥浆。 然而,那黄泥浆泼在节杖化做的树上,就像是岩浆一样,眨眼间整颗大树就轰然倒塌,被腐蚀一空。 “哇……” 汤婆婆脸色惨白,一口泛黄的鲜血立马从后者口中喷了出去。 同时,上了她身的那狐狸山神,同样喷出一口神血,神血还未落地,便化作了黄泥浆。 泥浆仿佛有生命一样。 眨眼间就汇聚到一起。 裹满了黄泥的山神,再次泥浆中冒了出来。 它根本就杀不死! 而且,四周已经到处都是黄泥浆,那些泥浆所过之处,便是深渊地狱,碰一下都会被污染。 “它已成气候,夺了神庙就会化作黄祸!” 几尊神明纷纷向修士们示警。 “逃,尽可能的逃!” 陈黄皮也听到神明们的声音。 不过,他早就知道,这尊邪神杀不死,也不觉得四尊神明就能护住他们。 “黄二听令!” 陈黄皮一个纵身,骑在了黄铜油灯化作的黄狗背上,后者也顾不上大骂,在豢狗经的催动下,裂嘴咆哮。 那声音,不似犬吠。 却夹杂着某种魔性。 “火来!!!”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心神合一,他催发出原本就属于后者的力量,两肾之间不停循环铸就肾庙的精气,全都被其抽了出去,汇入后者体内。 黄铜油灯的狗躯不停膨胀。 喉咙鼓掌,一道黄澄澄的烈火轰的一声喷了出去。 那邪神盯着黄铜油灯,神色变幻,瞬间卷起一道黄泥浆扑了上去。 然而,那烈火不是修士的真火。 而是黄铜油灯的灯火,再加上陈黄皮两肾之间的精气不停催动豢狗经,灯火变得更加奇异。 黄泥浆只是和灯火一碰,便瞬间凝结,像是化作了普通的泥巴一样掉在地上。 “黄二!给它来一下猛的!” 陈黄皮大叫一声,两肾之间的精气像是放水一样消散。 化作大狗的黄铜油灯,双目燃起金火,张口就对着那邪神吐出一道巨焰! 后者身上的泥浆瞬间凝结。 众人心中一喜。 只是下一秒,那邪神身上凝固的泥塑,便裂开了道道缝隙,数不清的黄泥浆从其中冒了出来。 “不好,快溜!” 陈黄皮焦急催促。 黄二直接喷出一人宽,百余丈长的火焰,所过之处却连一根花草树木都没有损伤,反倒是从无穷无尽,如海如渊的黄泥浆中烧出了一条土路。 眨眼间,一人一狗就没入黑暗中。 “快,快跟上他!” 汤婆婆冲所剩不多的残民们大喊。 那些残民如梦初醒,慌忙的沿着那条被灯火烧干的黄泥路逃窜。 至于十二夫人带来的那些修士们,同样也是如此。 眼下是神明和邪神之间的大战。 他们没有参与的资格。 十二夫人并未阻拦,因为她根本就过不去,那邪神的目标就是她头顶的那座供奉神明的庙宇,怎么可能给她逃走的机会。 三尊神明神色同样难堪。 它们曾经都是元婴境界进无可进,只能化作神明的修士。 这庙宇,是他们的道场,也是根基。 说来重要,却也不是不能舍弃。 只是从头再来而已。 不过,眼下它们敢舍弃庙宇,那邪神就会立马将其占据,到时候化作黄祸,它们就再也没有了抵挡的机会,甚至有可能在后者入住庙宇的瞬间,来不及切断联系的神明都会被其污染。 “汤婆婆!” 十二夫人咬牙切齿,大喊道:“请你家山神进庙宇,是生是死,各凭手段!” 元婴之上的那座庙宇大门瞬间打开。 汤婆婆没有半点迟疑。 或者说,她的心意就是那山神的心意。 黄狐狸神像化作流光,径直扎进了庙宇之中。 庙宇内别有洞天,祭祀神明的大殿中,三尊神像震动,让开了一小片区域,供山神入住。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和十二夫人一模一样的修士盘坐在地上。 汤婆婆有些错愕。 她认出了那是十二夫人的真身,也就是说,外面的这个十二夫人,其实是元婴。 和真身大小无二的元婴。 这位十二夫人,很显然同样修行到了元婴境的尽头。 庙宇震动! 神像入住的刹那,一缕缕香火气冲出庙宇。 汤婆婆身后的那尊山神虚影张开大嘴用力一吸,一道香火气便没入口中。 山神恢复了一口元气。 天已经半亮,露出了鱼肚白。 某种晦涩莫名的伟力,已经在逐渐苏醒。 所有邪异都会被那种伟力压制。 包括这还未化作黄祸的邪神。 这是唯一的机会! “噫吁嚱!” “一二三四,已然入瓮矣!” 那邪神却忽然咧嘴狞笑,像是书生一般摇头晃脑。 “什么?” 十二夫人愣了一下。 汤婆婆同样心惊肉跳。 她虽然只有金丹修为,但侍奉神明多年,和十二夫人这种纯粹的修士不同,时常通神灵觉敏锐。 此时,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天还没亮的时候,邪神第一次借着地龙翻身踏入神明庇佑的范围内,十二夫人被黄泥浆沾身,借着桃偶替死的机会这才留得一命。 那时,任谁都只当邪神手段便是这样。 可先前,汤婆婆借着山神上身,只是出手抵抗了一下邪神调动的黄泥浆,并没有实质性的接触,就差点被其污染。 而十二夫人却是真的碰到了黄泥浆。 桃偶能替死,但是能替十二夫人沾染那黄泥浆吗? 汤婆婆只是念头流转,上了身的山神,却控制着她的身体惊恐尖叫。 “快,快开庙门,放我出去!!!” 那三尊神明,同样惊恐大吼。 “广青子,快开庙门!!!” 悬浮于十二夫人头顶的那尊木质庙宇,突然猛地一缩,像是人的肚子在吸气一样,紧接着就急速膨胀了起来,庙宇的大门,窗户,全都泛起了电点点黄渍。 砰砰砰! 庙门被砸的咚咚作响。 四尊神明的真神,竟像是疯了一般,想要从里面逃出来。 裹着黄泥的邪神依旧此刻放肆狞笑。 四尊神明,外加庙宇。 它都要! “吾入主庙宇,化为黄祸,从此不食人间烟火,偏以神明为食。” “妙,妙,妙!” 十二夫人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汤婆婆急切大吼:“夫人,快打开庙门。” 十二夫人道:“我……我……” 她不停的催动庙宇开门。 可根本就没有反应,那庙宇,已经失去了控制,或者说,此时正被变成邪神傀儡的真身所控制。 四尊神明已经入瓮。 根本逃不出去。 汤婆婆和十二夫人心中却一片冰凉和不安。 邪神大笑,根本不管这二人,一招手。 那庙宇就飞到它面前,重重落在地上。 邪神猛猛的吸了一口气,四道香火像是滚烟一样没入它的口鼻之中。 “香,真香!” “吸溜……” 那是吸口水的声音。 汤婆婆和十二夫人盯着邪神,它要吃了那四尊神明吗? 邪神却一脸茫然的看向身后。 那吸口水的声音自黑暗中传来。 偏偏这时一轮大日从天边升起,光明急速掠过黑暗驱散。 邪神泛着泥浆的双瞳中,便看到了一个身影。 身穿白色道袍,嘴巴张的很大,口水流到了衣襟上,看它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可口的美食一样。 “香,真香!” 汤婆婆脑海中突然响起山神的惊恐尖叫。 “是它,那个邪异就是它!!!” …… 另一边。 陈黄皮骑着黄铜油灯在黎明和夜色交织的山林里急速穿行。 身后是争先恐后跟着他求生的残民们。 再后方,则响起了轰隆隆的声音,就像是倒山似得。 不,不是倒山。 是黄龙翻身了。 大地震荡,一道道黄泥浆从地裂处喷涌而出。 陈黄皮运起豢狗经,大声喝道:“火来!” 呼!!! 一道黄橙橙的灯火,在那黄泥浆还没冒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覆盖了上去。 黄铜油灯的灯火极为奇异。 那些黄泥浆直接被烧至凝固。 紧接着,陈黄皮又催动黄二,往后方的喷出一道火舌,将来时的那条黄泥路再次加固。 灯火克制不了黄泥浆,只能将其暂时固化,很快就会恢复原貌。 “陈黄皮,别管他们了!” 黄铜油灯发出一声声犬吠。 “我肚子里的灯油不多,你要是再这样浪费,到时候那邪神成了黄祸杀来,咱们俩都要完蛋!” “我知道!!!” 陈黄皮抿着嘴,回头看了一眼那些残民。 汤婆婆是个好婆婆。 神明庇护之地,她接纳陈黄皮,给了他一点容身之地。 所以,他才不介意帮一下这些残民。 “我不能再帮你们了,你们一定要跑快些,不要掉队。” 说着,陈黄皮又掐了个法决,催动黄二。 后者不情不愿的瞪大一双眼睛,两只眼睛里有灯火汹涌,金色的灯光便驱散了四周的黑暗。 灯光照射的范围极大。 那些本就因为逃窜疲惫不堪的残民们,被金色灯光照在身上的刹那,浑身的疲惫全都消散一空,心中的阴霾和恐惧更是被无形的力量安抚。 他们又充满了力量和感激。 “小郎君,谢谢你的恩情。” “救命之恩,俺记下了!” 陈黄皮没有回应残民,直接驾驭黄二加快了速度。 因为再多帮一次这些残民,他的良心就要变质了。 那样不好,很不好。 升米恩斗米仇,他会忍不住把米抢回来的。 陈黄皮抬头看天,天此时已经亮了,昨天夜里没回去做饭,师父肯定饿坏了吧。 ------------ 11、土腥味太重 “陈黄皮,你感觉到了吗?好像安全了!” 黄铜油灯化作的大狗狂吠不止。 “好像还真是。” 陈黄皮有些惊讶,豢狗经让他和黄铜油灯心意相通,灵觉自然也得到了后者加持。 原本只感觉危机四伏,如履薄冰的那种窒息感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消失了。 而且。 他甚至感觉到,那个都要化作黄祸的邪神,气息忽然变得无比微弱。 好像即将消散似得。 陈黄皮皱眉:“地龙翻身还没结束,那些黄泥浆也没有倒流回黄泉之中,它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 “不知道!” 黄铜油灯摇晃狗头,不解道:“或许是那四个毛神打伤了它?” 只是,这话它自己都不信。 四尊神明或许能打烂,打爆那个邪神,却杀不死它。 只要地龙翻身不结束,黄泉里冒出来的泥浆没有倒流回去,被其污染的邪神就绝对不可能被杀死。 而且,神明的法身在那黄泥浆面前就跟纸糊的一样。 碰到就会被污染。 它们再强,也对付不了邪神。 那问题来了,究竟是谁将那个邪神伤成那样? 黄铜油灯甚至有种错觉,那个邪神的气息虚弱的就好像要死了一样。 “黄二,十万大山里,有这么可怕的存在吗?” “没有!绝对没有!” 黄铜油灯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开什么玩笑,没有观主允许,十万大山催生不出这般强大的存在。 不过也不一定,观主已经疯了,现在又是陈黄皮巡山,说不定还真就有什么邪异,邪神趁着这点喘息的机会蜕变了也有可能。 “算了,别想了,赶紧回观里吧,我想观主了!” 黄铜油灯催促起了陈黄皮。 陈黄皮知道,黄二不是想自己师父了,而是它怕了。 “我也想师父了。” 陈黄皮两肾之间源源不断的精气已经变得极为微弱,而黄铜油灯的灯油也基本枯竭,好在现在是白天,不像黑夜那么危险,山路虽然改道,河流虽然逆转,但净仙观的方向他还是能认出来的。 …… 此时此刻。 十万大山上方,一个身材曼妙的身影,正在急速飞遁,似乎在寻找什么。 晚上的时候,任何修为的修士都不能飞遁。 否则便会惊扰到邪异。 白天却没有这个限制。 “人,人,哪里有人?” 那是十二夫人的声音。 只是,此刻的她失去了真身,丢失了根基,元婴已经隐隐有消散之势。 修士到了元婴期,就已经彻底和凡人是两个物种了。 八百年寿元虽然是天定命数。 可身躯却是皮囊,想换就换。 不过,这里是邪异丛生的十万大山,没有神像加持,她根本无法和外面传信,甚至也无法和那几个家奴修士取的联系。 更要命的事,先前发生的那一幕太过可怕。 简直吓破了她的胆,逃的时候根本来不及想到皮囊的事。 眼下十二夫人连身处何方都不知道,想沿着陈黄皮离去的路找到残民或是家奴修士夺舍,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早知如此,就不应该和那神婆分开。” 十二夫人咬牙切齿。 先前逃命的时候,汤婆婆和她一个往东,一个往西逃。 要是没有分开,眼下也有回转的余地。 不过,也只是有回转余地而已。 因为汤婆婆供奉的山神并没有死。 十二夫人一想到当时的画面,便不受控制的颤抖。 诡异白袍老道出现的时候,要生吃四尊神明,化作黄祸的那个邪神就像是待宰的猪羊一样,惊恐的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一下。 不,猪羊都会反抗。 那邪神却像是一道想吃就吃的菜肴。 没错,就是菜肴。 因为十二夫人眼睁睁的看着,白袍老道掀开了邪神的天灵盖,吃掉了里面的脑髓,细细品味,那陶醉的神态像是得到了莫大的满足一样,随后才一口下去,将它的躯干啃掉了大半。 咀嚼声,吞咽声。 每一声都带着极致的残忍。 偏偏,白袍老道还真的在品味。 “土腥气太重,不润口!” “食之无味,不如黄皮儿。” 说完那句话,那白袍老道就真的不再品尝邪神,转而把脑袋凑到了那庙宇门口。 鼻子一抽。 仿佛闻到了什么。 然后,十二夫人就看到了将她道心彻底吓碎的一幕。 “人气!!!!是人气!!!!!” “啊啊啊啊啊!!!” 白袍老道的表情变得极度扭曲,仿佛疯癫了一样,那庙门直接爆开,其中的四尊神明仿佛末日降临一般,拼了命的逃窜。 只是根本逃不出去。 白袍老道只是双手一抓,四尊神明的真身神像便不停缩小,绝望的落入掌中。 “饶命!饶命!” 高高在上的神明们苦苦哀求。 白袍老道却不理,张嘴一吸,便吸干了四尊神明身上的所有香火气。 那三尊修士化作的神明,顿时变成了一捧泥沙。 至于那狐狸山神。 十二夫人就不知道了,因为她那时候已经吓的遁走。 不曾看到后面的事。 况且,她也不敢去看。 谁知道那白袍老道吃完了神明,会不会想吃人。 而就在这时。 十二夫人忽然一顿,眼中闪过狂喜之色。 “是那个小子!” 居高临下,放眼望去前方的山林之中,有个骑着黄色大狗,穿着道袍的半大小子,正是陈黄皮。 而且更让十二夫人狂喜的是。 无论是陈黄皮,还是那条大狗身上的气息都十分萎靡。 对于元婴修士而言,只要元婴不散,皮囊随时可以更换。 “陈黄皮,好兄弟,本家!” “怎么了黄二?” 陈黄皮知道黄二的心思,可他却焉坏的当做没听懂。 黄铜油灯怒道:“你我心意相通,你哪来的脸问我怎么了?别废话,赶紧解除豢狗经,你太重了,我的腰都要被你压断了。” 陈黄皮赶忙说:“黄二你别着急,我肯定是不忍心看你这样的,只是豢狗经太邪门了,我得好好研究一下,不能出差错,否则……” “否则什么?” 黄铜油灯着急的道。 陈黄皮心里暗笑,嘴上却说:“否则啊,可能会跟这次一样,明明说好的我做走狗,你做豢主,结果现在是我骑着你,我们感情那么深,我肯定得慎重。” “你会有那么好心?” 黄铜油灯不信,总觉得陈黄皮在说谎。 他皮糙肉厚,真火都炼不透。 根本不要脸的。 “本家,你不信我?那好,我们现在就解除豢狗经,真出了什么差错,你可别怪我!” 陈黄皮生气了!! 这让黄铜油灯有些动摇。 “本家,好朋友,你不要生气,我不该怀疑你,是我不对。” 黄铜油灯这般想,又想起先前是自己先骗陈黄皮,说自己是法宝做不了狗。 或许是因为这个的原因。 所以豢狗经才颠倒了过来? 这样想着,一时间,它竟有些羞愧。 陈黄皮见此,心中得意。 可就在,黄铜油灯忽然道:“陈黄皮,你快看,天上飞过来的不是那个什么夫人吗?” “十二夫人?” 陈黄皮下意识的抬头一看,便和向他无声遁来的十二夫人对上了眼。 “夫人,你没死?” “是……是啊……” 十二夫人本想着悄无声息的来到陈黄皮身后,然后直接夺舍其皮囊。 可谁曾想,刚靠近就被其发现。 这让她顿时有些忌惮。 “小……” 十二夫人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陈黄皮,只能道:“你可曾见过那些残民,又或者是我那几名家奴?” 陈黄皮摇头:“没有,他们早就和我走散了。” “那你还记得走散前的大概方向吗?” “像是在东边,又好像是在西边,很散很乱,我也说不清。” 陈黄皮说的是实话。 那些人的行踪,他确实没有放在心上。 自然不可能去记。 十二夫人面露迟疑,她的元婴之体不能再拖下去,这陈黄皮和那大狗的气息确实也萎靡不振,这或许是唯一的机会了。 其实,如果换做道心没被吓破的时候。 她不会这般犹豫。 一旦下了决定,就会果断去做。 但,此一时彼一时。 “汤婆婆……” 十二夫人突然看向前方,惊喜的道:“你也没死?” 陈黄皮扭头看去,却看了个空。 “死吧!” 十二夫人阴狠尖叫一声,那声音带着震荡之意,是一种专门攻击神魂的法门。 同时,她双手中分别浮现出一个阴森森的文字,冒着诡异的色彩。 对着陈黄皮脑袋就狠狠拍了上去。 悍然出手,自然不给陈黄皮反应的机会。 黄铜油灯却不然,它看着面露杀机的十二夫人,两只如火如炬的狗眼里满是讥笑一片。 “傻缺!” 观主跟炼丹一样炼了陈黄皮那么久,连头发都没烧掉一根。 你一个只剩元婴之躯,即将魂飞魄散的修士两手一拍就想杀他? 做梦呢? 然而下一秒。 让黄铜油灯笑不出来了。 十二夫人双手拍在陈黄皮脑袋上的那一刹。 砰的一声。 陈黄皮身体一挺,整个人瞬间僵住。 一道阴冷灰败如同光膜一样的异彩,瞬间从他身上闪过。 紧接着,陈黄皮皮肤上浮现出一个个如同花鸟鱼虫般的诡异文字,一缕缕黑烟从他毛孔中钻出,那些黑烟和那尊变异神像身上裹杂的黑烟极为相似,只是带着更为纯粹的邪气。 ------------ 12、这是杀人的感觉 滚滚黑烟像是有生命般,直接向着十二夫人扑了上去。 这突然间的变化快如闪电。 十二夫人只感觉上一刻自己的双手碰到了陈黄皮,下一刻两只手就像是伸进了烈火之中。 “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痛苦的尖叫!! 十二夫人仅剩的意志立马斩断双手,可那黑烟却如同跗骨之蛆般蔓延。 “断!!!!!” 十二夫人凄厉的惨叫一声,双臂自肩处断裂,整个人更是倒飞出去。 本就崩溃边缘的元婴之躯,也崩出大片灵光。 两只手掌,两只断臂,眨眼间就被那有着生命般的黑烟吞没。 “陈黄皮!陈黄皮!!!!” 黄铜油灯焦急大喊:“你快醒醒,你别吓我。” 它和陈黄皮相处多年。 彼此之间感情深厚。 以前不能修炼的时候百邪不侵,皮糙肉厚,现在能修炼了,怎么被这种寻常手段一击,就发生了如此诡异的变化。 如果不是那些黑烟好像有意识的绕开了它。 它被陈黄皮骑着,都感觉自己要被那些黑烟给吃了。 陈黄皮只感觉脑袋里炸开了。 眼冒金星,那些金星又疯狂旋转,上下颠倒,汇聚在一起产生了无数诡异的幻象。 他意识沉入幻象,像是掉进了黄泉阴土,永不超生。 又像是被塞进了棺材里,无法呼吸。 他很害怕,很惶恐。 因为无论怎样,那些幻象里都有无数密密麻麻,肢体残缺,发白发泡的尸体向他爬来,死死的按住他的四肢,捂住他的嘴巴,遮住他的眼睛,堵住他的耳朵。 他无法挣扎,也无法动弹。 意识彻底僵住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炸起。 “黄二,我在这里!!!“ 陈黄皮僵住的意识猛地激灵。 眼前的幻象,无数的尸体也全都消失不见。 “嘶!哈……” 陈黄皮胸口像是风向一样起伏,随着他意识清醒,身上的那些诡异文字立马隐没,而呼吸之间,那些吞噬了十二夫人双手双臂的黑烟,也像是收到了信号,全都顺着他的毛孔钻了回去。 刚刚的异变,就好似从未发生过一般。 黄铜油灯紧张的问道:“陈黄皮,你,你还好吗?” “我……我不知道……” 陈黄皮摇了摇头,他脑袋非常痛,意识也很混沌。 “她又怎么了?” “别过来,别过来!” “邪异,邪异,你是邪异!!!!” “我不是邪异!!” 陈黄皮一听这话,皱着眉认真的说:“我是人!” “好好好,你是人,别杀我,别过来!” 十二夫人心神崩溃,更加控制不住元婴的溃散,甚至连身上的衣物都无法维持,脸上的那黑纱更是渐渐淡去,露出一张精致白皙的绝美面孔。 偏偏,十二夫人此时面露惊恐。 更添了几份异样的美感。 “噫!!!” 陈黄皮看傻了眼,他也就这两天才见到师父以外的活人。 至于女人,除了汤婆婆,还有那个喊他哥哥的泥人女娃,就只有十二夫人。 “你长得好好看!” 此话一出,十二夫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惶恐不安的说道:“你别杀我,你说我很好看是吗?我可以侍奉你,我可以和你双修,你没尝过女人的味道对不对,别杀我,那滋味很美妙的。” 十二夫人是许州牧宋天罡的爱妾。 自然不是什么处子。 此时她一边说,一边催动仅存的元婴精华恢复了一双藕臂,扭动着身子,显得更加风情万种。 咕嘟…… 陈黄皮只感觉口干舌燥,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身体更是产生了某种变化。 他不明白。 就在心里问黄铜油灯。 “黄二,我……我感觉好奇怪。” “我口干舌燥,心脏乱跳,脸还发烫是。” “我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当然是想杀人了!!!” 黄铜油灯无比愤怒,这个该死的十二夫人,差点就伤到了陈黄皮。 陈黄皮迟疑:“我想杀十二夫人?” 他连人都没见过几个,更别说杀人了。 甚至,整个人都没有杀人的概念。 黄铜油灯大叫道:“本家,你不信我?” 好兄弟不经人事,这辈子就见过三个女人,一个是汤婆婆,一个是泥人女娃,一个就是这个十二夫人。 十二夫人卖弄风骚,陈黄皮长大了,肾气又足容易上套。 黄铜油灯决不允许! “黄二,你别生气,我自然信你。” “我记住了,这就是杀人的感觉!” 陈黄皮走到十二夫人面前。 后者不知这一人一灯狗之间心神相同,还以为自己的魅惑手段成了,不由得做出更加妩媚诱人的动作,双手抚兄,轻咬丁香小舌。 “小郎……” 十二夫人话还没说话,陈黄皮便剑指一并,一道太岁斩魔剑气瞬间斩了上去。 后者元婴之躯早就溃散到不像化,哪怕是一筑基巅峰修士都能轻易将其击杀,更何况是陈黄皮了,后者整个人从中间分成了两半,一道残破的魂光没入陈黄皮衣服内的勾魂册里。 …… 正午时分。 陈黄皮骑着黄铜油灯到了玉琼山脚下。 他的目力极好,一抬头就能看到半山腰立着的山门。 “黄二,你真的看到我身上冒黑烟了?” “而且还把十二夫人的双臂吃了?” 陈黄皮记得那些幻象,却对身上的异变一无所知。 “我看的清清楚楚,怎会有假?” 黄铜油灯很不安,便提醒道:“上次那个变异神像你还记得吗?你们身上的黑烟很像,但是你的更纯粹,更邪门,像是有生命一样。” 陈黄皮当然记得那个变异神像。 那神像以前是净仙观供奉的众多神像之一。 只是师父练功把脑袋练坏,失心疯以后就把那些神像统统请了出去。 当时他还很伤心,因为观里没了神像,他就没有贡品可以偷吃。 可上次再见到它的时候,它却完全变了个模样。 它已经被污染了。 变成了恐怖的邪异,周身环绕着黑烟。 那些黑烟举手投足之间,能将大地都污染,所过之处一片焦黑。 “难道我也被污染了?” 陈黄皮试探性的说了一句。 “黄二,你觉得呢?” “你别问我,我怕……” 天知道,这句话对黄铜油灯的伤害有多大,它几乎在陈黄皮开口的时候,就差点跳脚。 要是陈黄皮被污染了。 那可就完蛋了。 陈黄皮没被污染就那么邪门,要是被污染,起步也是个邪神。 而它又炼了豢狗经,到时岂不是就成了邪神走狗? 连意识都要被扭曲。 比死都要惨。 “黄二,你别怕,如果我被污染了,那我一定不会伤害你的。” 陈黄皮拍胸膛做保证。 “而且,我觉得我不一定被污染了。” “之前我被大师父丢进丹炉,他用火烧我的时候,我身上就冒黑烟了,我不还是好好的,而且还能修炼了。” “什么?” 黄铜油灯懵了:“你之前身上就有黑烟冒出来?” 陈黄皮道:“是啊……” “……” “黄二?你怎么不说话了?” “因为我想离你远一点。” 黄铜油灯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会不会,陈黄皮不是因为能修炼所以才身上冒黑烟,而是他身体里本来就存在着如此邪异的东西,只是因为能修炼了,才逐渐展现了端倪。 而变异神像身上的黑烟不够纯粹。 陈黄皮以前每天都给神像上供。 说不定…… 它就是日积月累之下,被陈黄皮污染的…… “天呐……” 黄铜油灯哀嚎一声,狗腿都被吓软了,直接窝在了地上。 “哎呦。” 陈黄皮差点摔了个跟头,拍了拍屁股,不爽的说:“黄二,你怎么这样!” “本家,不……姓陈的。” “我觉得你我之间的关系过于亲密了,以后你离我远点,咱们恩断义绝吧。” 黄铜油灯咬牙,忍痛和陈黄皮断绝关系。 陈黄皮挠了挠头,说:“黄二,你是不是因为我骗你炼豢狗经,所以才生气了?” “我知道错了!” “我不应该故意传你下册走狗经,自己偷偷练上册豢狗经,是我做的不地道,对不起,我们和好吧。” 他只有黄二这么一个朋友。 自然珍惜这份友情。 “豢狗经还有上下册?你给我的是下册走狗经?” 黄铜油灯却炸了,浑身狗毛都竖了起来,狗嘴裂开,喘息间有灼热的灯火在喷涌。 “好好好!” “先前我不想当狗,所以骗你说我是法宝,让你做狗奴,我当时甚至还有些愧疚,哪怕是我变成了你的走狗,也只当是我的问题,合着到头来姓陈的你这么玩是吧?” 黄铜油灯愤怒的发狂,陈黄皮目瞪口呆。 他不可置信的说:“姓黄的,你居然骗我?” “是,我是骗你,可你别忘了,你一开始传我的就是下册走狗经,是你一开始就玩阴的!” “胡说!!” 陈黄皮大怒:“你根本就不想当狗,就算我把上下册都传给你,你也会说你做不了狗,骗我炼下册!” “是又怎样,是你一开始就玩阴的!” “那是谁一开始就想骗我?” “是你!” “是你!” 一人一狗,互相对着对方狂吠了起来。 “姓陈的,你让我太失望了!” “黄二,我才是豢主!” “恩断义绝!” “断就断!” 陈黄皮勃然大怒,一剑斩断道袍衣角,擦着眼泪,头也不回的走进净仙观的山门。 “陈黄皮!” 黄铜油灯叫了一声。 它看到陈黄皮哭了,相处多年,这还是头一次。 “他还是个孩子,或许我不该跟他置气的。” 黄铜油灯有些后悔,可转念一想,陈黄皮现在就这么坏了,要是再长大几岁还能得了? 而且割袍断义说的好听。 不还是没有解除豢狗经,让自己变回真身? “我才不后悔!” 黄铜油灯这么告诉自己。 可紧接着,它就不得不后悔了。 因为它突然被一双大手抓了起来,一扭头就看到白袍老道的脸。 “观……观主?” “狗,狗肉好吃……” 白袍老道口水直流,双目之中充满了邪异之色。 黄铜油灯狗眼一黑,大喊道:“陈黄皮,我错了,救救我!!!!!” ------------ 13、陈黄皮被吃 陈黄皮心情低落的走进净仙观。 “大师父,二师父,我回来了!” 虽说白天的时候,师父一般都穿紫袍。 但有时候也会穿白袍。 所以,陈黄皮每次都是一起喊省的出错。 “奇怪,师父不在观里吗?” 陈黄皮皱了皱眉,迈步走进大殿,却不见自家师父的身影,这让他很是担心。 昨夜他巡山遇到地龙翻身。 导致只能在外面过夜,直到正午才回到观里。 该不会师父担心自己,又或者饿坏了自己跑出去了吧? 而就在这时。 白袍老道的声音从大殿外响起。 “黄皮儿,为师回来了,还给你带了好东西!” 说话间,白袍老道就一晃身进了大殿,手里还提溜着一条昏迷的黄毛大狗。 那黄毛大狗好像被毒打了一番。 嘴巴都被打歪了,浑身软摊像是死了似得。 “二师父,你把它怎么了?” “它乱喊乱叫,为师就给它来了一下狠得。” 白袍老道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兴奋的说道:“黄皮儿,快,快起锅烧水,今天咱们吃狗肉!” “二师父!” 陈黄皮无奈的说道:“这是黄二,它不是狗,不能吃的。” “黄皮儿,你学会说谎了,它明明就是狗!!” “二师父你看。” 陈黄皮摇摇头,从白袍老道手中接过黄二,运起了豢狗经。 黄二一心想要变回灯身,解除豢狗经。 后者需要豢主和走狗都同意。 前者陈黄皮就能做到。 因为这是豢主的权利。 陈黄皮将两肾之间的精气沿着一个诡异的路线汇聚打入黄二体内。 眨眼间,黄二就恢复了真身。 白袍老道眼神迷茫,四处张望:“黄皮儿,狗呢?狗被你藏哪了?” “二师父,你记错了吧,哪来的狗啊?” 陈黄皮两手一摊,言之确凿的模样。 师父的失心疯很麻烦。 有时候就癫狂发疯,大喊大叫,怎么都哄不好。 有时候就很容易被糊弄过去。 “没有狗了,没有狗了!!” 白袍老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抓着头发,两腿还不停蹬地,呜呜呜的哭嚎了起来。 “为师要吃狗肉,狗肉香!” “二师父你别哭了,我给你做饭吃好不好。” 白袍老道一听这话,立马就不哭了,拍手大笑了起来。 “黄皮儿做的饭好吃!” 可紧接着,白袍老道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道:“黄皮儿,昨天夜里你怎么不给为师做饭,是不是不想管为师了,想离开道观了?” “不是的。” 陈黄皮解释道:“昨夜地龙翻身,我和黄二被困在外面回不来。”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二师父,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师徒两人相依为命多年。 可以说,白袍老道就是陈黄皮唯一的亲人。 本来还有个唯二的黄二,只可惜恩断义绝,不提也罢。 白袍老道满意的笑了:“黄皮儿,为师知道你最孝顺,所以才故意试探你的,你果然没让为师失望。” 一听这颠三倒四的话。 陈黄皮就又心疼又发愁。 他在心中暗忖道:“上次熬的药好像对师父的病没有用,可这是药经上最后一个方子了。” 这些年,为了治好师父的失心疯。 陈黄皮把道观里的药经全都翻了个遍。 凡是写着的药方,全都用上了。 可师父的病情丝毫不见好转。 现在最后一个方子也用完了…… 上哪去找新的药方去? “要不,夜里我去一趟藏经阁……” 陈黄皮心中冒出了一个念头。 他有些迟疑,白天的净仙观是没有藏经阁的,只有主殿,丹房,厨房,客房,外加几个偏殿。 但到了晚上,夜幕降临以后。 净仙观就会恢复成曾经那般模样。 光是客房就有几千间,更别说藏经阁这种地方了。 可是有一个问题。 那就是,师父没疯之前不许陈黄皮踏入那些本不该存在的区域。 否则就要被关进丹炉里被火烧,到天亮才放出来,出来还要被打屁股。 陈黄皮那时候还小。 他怕火,也怕被打屁股。 所以,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进去过了。 一想到要在晚上溜进那片区域,陈黄皮就感觉心里发虚,屁股有些隐隐作痛。 这让他有些恼羞成怒。 “陈黄皮啊陈黄皮,你已经九岁了,怎么还跟八岁小孩一样畏手畏脚!” “嗯,你说的对,我晚上就去!” 陈黄皮在心里自言自语。 而就在这时,陈黄皮忽然感觉肩膀上有一阵湿意。 一回头,这才发现,二师父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站在了自己身后。 而且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不停的流着口水。 “为师差点忘了,你已经九岁了……” 白袍老道裂开嘴,贪婪且疯狂的狞笑了起来:“九岁,九岁了!!!!!” “黄皮儿,为师等你等的好苦啊!!!!” “八岁,九岁,你可知道为师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听到这话。 陈黄皮想了想说道:“去年是闰年,也就是说,二师父你等了三百六十六天。” “三百六十六天?” 白袍老道突然怔了一下。 “久吗?” “不久吗?” 陈黄皮挠了挠头,难道是自己记错了? 不会啊,自己记忆一直很好。 昨天是自己的生辰,昨天自己八岁,今天自己九岁。 一时间。 陈黄皮恍然大悟:“是不久,二师父你只等了一天。” “一天?” 白袍老道脑袋乱晃,像是陷入了某种挣扎之中,在大殿内来回踱步,从东走到西,从南走到北,从门口走到头,又从地上走到了墙上,走到了屋顶上。 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 “一天?” “三百六十六天?” “不久吗?久吗?” “为何只有这么久?” “为何没有那么久?” “错了,对了,不对,不对,肯定不对!” “黄皮儿!!!!!” 白袍老道大吼一声,披散的白发根根竖立了起来。 “你学坏了!你学会骗为师了!!” “我没有!” 陈黄皮为自己争辩,可白袍老道却从屋顶走下来,按住了他的肩膀。 然后喘着粗气,嘴里流着白沫,极为认真,极为坚定的说道:“你就是在骗为师!” “去年!不是闰年!” “只有三百六十五天!” “啊?” 陈黄皮真的傻眼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一直记性很好,结果连平年闰年都记错了。 合着只是自己以为的以为。 “也就是说,今天才是我的生辰,到明天我才九岁?” “为师还要再等一天?” 白袍老道也傻眼了。 师徒两人大眼瞪小眼。 陈黄皮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说道:“不对,我肯定九岁了,我身上的衣服都小了一号,二师父你看,我昨天才到你肚子这里,今天就到你胸口了,我长大了!” “可是去年不是闰年!” 白袍老道苦恼的揪着头发。 他不饿,只是馋。 馋这一口,已经馋了三百六十五天。 虽然不久,但好像过去了三百六十五年一样。 不…… 好像比那还久。 “为师等不下去了!!!黄皮儿,快让为师啃一口!解解馋!!!” 白袍老道张开嘴巴,露出尖锐的牙齿。 陈黄皮道:“二师父,你想啃哪?是胳膊,是大腿,是手是脚?我屁股肉还挺紧的,要不啃这里吧?” 话音刚落。 陈黄皮就感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 “黄皮儿,你感觉怎样?” “我感觉好像到胃了。” …… 大殿内,供桌上。 黄铜油灯是被啃脖子的卡蹦卡蹦声惊醒的。 起初还以为观主在啃自己。 可一睁眼,就看到白袍老道仰着身子,嘴巴像是蛇一样张开,脸上的褶皱都被撑开到极限,满是利齿的牙齿正不停的对着两条腿猛咬,自脖子到腹部则高高隆起一个夸张的弧度,像是吞了个人进去。 黄铜油灯闭上了眼,它很伤心,很难过。 它想哭,却又害怕打扰到观主进食,只能在心里默默流泪。 “陈黄皮,你死的好惨,我会记住你的!” 而就在这时。 一声痛苦的嚎叫声响彻大殿。 “痛!痛啊……” 白袍老道面露痛苦,一缕缕黑烟从鼻孔,耳朵,眼睛的泪腺,甚至是牙缝中冒了出来。 黄铜油灯张开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陈黄皮,你死的这么惨?怨气这么重?你要化作邪神了吗?”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 白袍老道就张开大嘴,身体摇晃,哇的一声将陈黄皮吐了出去。 陈黄皮一落地。 身上的黑烟瞬间又缩了回去。 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呕……” “黄皮儿,你身上好大的烟味,为师反胃了!” 白袍老道干哕不止。 可吐了半天,精神状态却越来越好,双目中的疯癫和邪异也逐渐被清明所取代。 反观陈黄皮。 身上除了衣服被咬的都是牙印以外,皮肤上连个红点都没有。 一旁的黄铜油灯心中惊呼:“这都不死?陈黄皮怎么比观主还要邪门?” 这时,陈黄皮说道:“二师父,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师父上次把我放进丹炉,给我传法的时候,我身上就冒黑烟了,我是不是被污染了,我要变成邪神了?” “你大师父给你传法了?” 白袍老道双目中晦涩莫名,皱眉道:“传的是什么法?” “五脏炼神法……” “在铸肾庙了?” “是的。” 白袍老道闻言,面容变幻挣扎,最后一声长叹。 “傻徒儿,这是邪法,你大师父不像为师心善,他是在害你啊!” 陈黄皮震惊了:“什么?二师父你……不是,大师父他要害我?” 白袍老道重重点头,叹息不止:“那功法是活的,一旦开始铸就肾庙,就不会停下,等五脏庙场一成,请神入瓮以后,你就被彻底炼成了。” ------------ 14、二师父传法(求票) 陈黄皮慌了神,五脏炼神法极为特殊。 甚至,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入的门,好似说成就成了。 而且,入门以后,这功法确实不像他从那些修士记忆里看到的一样,那些修士需要修炼打坐,他却完全不需要。 两肾之间,精气自生。 循环往复,铸就肾庙。 根本就停不下来。 “那我身上出现黑烟,也是因为五脏炼神法的原因吗?” “不是。” “可是没修炼以前,我身上从未没冒过黑烟。” 陈黄皮翻遍了记忆,以前的确没有这种情况。 “黄皮儿莫慌,这很正常。” 白袍老道轻抚陈黄皮脑袋,安慰道:“你现在长大了,身上冒点黑烟不算什么大事,以后还会长毛,还会长别的东西,这些都不重要……” “那什么重要?” “重要的是,你大师父坏,二师父好,记住了么?” “记住了!” “真记住了吗?” 白袍老道说罢,就盯着陈黄皮的眼睛看。 陈黄皮扭过头,不肯去看他。 师父炼功把脑袋炼坏了,失心疯了。 所以一直认为自己有三个师父。 紫袍大师父,白袍二师父,青袍三师父。 实际上都是一个人。 陈黄皮和师父感情很深。 他觉得师父就算疯了,也不会害自己的。 “黄皮儿,你学坏了!” 白袍老道痛心疾首,扬天长叹:“他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等你炼成五脏炼神法,他就要吃了你啊!!!!” “可是二师父,你刚刚已经吃了我一次了。” “什么?” 白袍老道大惊失色。 他一脸惊慌,错愕。 好像忘记了先前发生的事。 一时间,白袍老道神色变幻,阴晴不定的在大殿内又开始了踱步。 “老大是坏得,我是好的,明明是他想吃黄皮儿,为何成了我?” “难道我才是坏的?” 白袍老道的步伐很快。 快到都生出了幻影。 “二师父,你别走了,我看的头晕,没有谁坏,都是好的!” “不对!” 白袍老道停下脚步,扭头盯着陈黄皮说道:“为师一定是好的,要是为师吃了你,那为师就是坏的,可黄皮儿你活的好好的,为师肯定没有吃你,所以为师是好的!” 这话絮絮叨叨。 陈黄皮听的更晕乎了。 便说道:“二师父我不会骗你的,你还问我感觉怎么样,我告诉你到胃了,是你忘记了。” “可你还活着。” “那是因为我被你吐出来了。” “没吃成,那就是半好。” 白袍老道松了一大口气,释怀的笑出了声。 “桀桀桀……” 听着这半好的笑声,陈黄皮也跟着笑了出来。 药经上说过。 无论人有得了什么病,除去医药之数以外,最好的法子就是保持心情愉快。 笑口常开,才能有助于病情好转。 而这时。 “为师虽然是好的,可你大师父还是坏的!” 白袍老道突然不笑了,而是皱眉道:“那五脏炼神法更坏,等五脏铸就庙场,神明入瓮的时候,你大师父就会吃了你,为师心善,决不能让他拔了头筹。” “可是……” 陈黄皮犹豫了一下,不知该不该说。 他觉得这功法挺好的。 而且他还没铸就肾庙,就已经很厉害了。 以后砍柴烧火,替师父巡山也更轻松。 “莫要被蝇头小利迷了眼!” 白袍老道痛心道:“你自从修炼那邪法,莫非就没感觉到身上的变化吗?” “什么变化?” “五脏是人之性命,肾是性命之本。” “肾属水,似刚本柔。” “你莫非没觉得时长心情低落,抑郁寡欢?” 此话一出,陈黄皮顿时恍然大悟:“好像是有,我的确比平常更容易伤心,还容易哭鼻子。” “这还只是肾,脾胃,心肝都会引动你的情绪,此为五毒。” “五毒会怎样?” 陈黄皮被吓坏了,小脸顿时惨白一片。 白袍老道冷笑道:“轻则变傻,重则变疯,说不得还会分裂出五个人格,每个都要与你争夺身体,到时你就彻底完了。” “二师父,救救我!!” “我不想变疯,我还要给你养老送终。” 陈黄皮扑到了白袍老道怀里。 后者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慰道:“黄皮儿,为师知道你有孝心,不会让你大师父的诡计得逞,他想要拔得头筹,为师绝不答应。” “正好,为师这里也有一门功法!” “名为阴阳合和化神术,一旦入门,同样无需打坐修炼,极为适合你!” “二师父,你对我真好。” 陈黄皮感动的擦了擦眼泪。 不用打坐修炼,就不会耽误自己巡山采药。 的确非常适合自己,二师父真贴心。 “那要怎么入门呢?” “你只管闭上眼去用心感受,剩下的交给为师。” 陈黄皮听话的闭上了眼。 一旁的黄铜油灯也闭上了眼。 “完了,陈黄皮太单纯,太信任观主了,看不出来观主是装的。” 是的,白袍老道是装的。 看着闭上眼的陈黄皮,白袍老道突然面容扭曲,龇牙咧嘴,像是先前被黑烟入体腐蚀的痛苦,此刻才忍不住爆发了出来。 痛,太痛了。 但痛苦过后,白袍老道又裂嘴狞笑。 “桀桀桀!” “二师父,你笑什么呢?” 陈黄皮眉头一皱。 “你听错了,为师没有笑。” 白袍老道赶忙捂住嘴,闷声道:“你站好,为师马上就要给你传法。” 边说,边伸手一招。 供台上放着的两个烛台便飞到了手中。 烛台上还插着蜡烛,蜡烛像是被融化般迅速脱落,露出里面青黑色连着底座的尖锐铁签。 “为师要来了!” 白袍老道大喝一声,双手各持一个烛台,对着陈黄皮两侧的太阳穴就狠狠插了上去。 轰的一声。 陈黄皮只感觉脑海中剧痛无比,像是炸开了一样。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变得无比大。 又变得无比小。 然后,双肾之间的精气瞬间像是受到了刺激一样,冲进了脑袋里。 紧接着。 一个个如同花鸟鱼虫般的文字,在脑袋里浮现了出来。 从未见过。 可却一看过去,就知道那些文字是什么意思。 正是阴阳合和化神术的全篇。 所有的文字呈流星一样,在他脑海中旋转,越转越快,越转越快。 “呕……” 陈黄皮干哕一声,只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彻底晕了过去。 …… 此时此刻。 在玉琼山附近的山林之中。 一众残民漫无目的的走着。 他们已经迷失了方向。 每个人脸上都忧心忡忡。 现在是白天,可到了晚上十万大山就会变得极为恐怖,那些邪异都会冒出来。 而他们都是凡人,没有山神庇护根本只有死路一条。 突然…… 一个咳嗽声响起。 “其他人呢?只有你们活下来了吗?” 汤婆婆拄着一根折断的树枝,满是褶子的脸上一片惨白,连说话都没了气力。 “汤婆婆。” 残民们惊喜不已。 “您没事,那邪神是不是死了!” “山神一定赢了!” “山神威武!” 对于这些残民来说,山神不止是庇护他们的神明,更是从小祭拜的信仰。 他们相信山神的力量。 汤婆婆见此,露出苦涩的笑容。 她又何尝不想是这样呢? 只是,如今她身心疲惫,又见到那诡异白袍老道生吞生灵的一幕,能逃得一命已经是大幸,此刻自然不愿解释当时的经过。 汤婆婆也怕了。 这时,残民们忽然注意到汤婆婆孤身一人,山神的神像却不在。 “汤婆婆,山神呢?” “难道……” 众人好似明白了什么,脸色顿时一片灰败,绝望的情绪笼罩在所有人心头。 “山神还在,只是……” “只是什么?” 汤婆婆抬头看向玉琼山的方向,苦涩的说道:“只是,只是山神让我救它……” 其实,她没有说清楚。 山神发出求救的时候,是两个时辰前。 那声音微弱无比,时断时续。 若不是汤婆婆侍奉山神多年,根本就无法领会它的意思。 至于现在,她只能感觉到山神所处的方向。 却得不到山神的回应了。 必须将山神找回来。 否则,没有神明庇护,今夜熬不过去。 只是汤婆婆心里清楚,山神被那白袍老道吞进了肚子里。 她只有金丹修为。 而那个诡异的存在,连神明都能生吃…… “你们找个安全……” 汤婆婆张了张嘴,苦笑道:“哪有安全的地方,就在这等着吧,我且去见山神。” 没有说回来,因为回不来。 也没有再多的嘱咐给这些残民。 因为没意义。 之所以她还坚持要去,不过是唯一的外孙女都死了已经没有牵挂了。 去陪山神也挺好。 …… 陈黄皮感觉很热。 很干…… 呼吸之间,空气都是灼热的。 睁开眼,四周一片漆黑。 脑袋里昏昏沉沉,好似多了点什么东西,又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 “我练成阴阳合和化神术了吗?” 陈黄皮没有任何感觉。 但冥冥中有种直觉,他觉得自己有点不太一样了。 却又说不出来。 不过,阴阳合和化神术总篇有提及,六阴阴不死,六阳阳长生,先有阴神,再有阳神,合和为一才算是成了。 只要潜心修炼下去,阴神自然就会出现。 这样想着。 陈黄皮也就放下心来。 突然…… 哗啦一声。 陈黄皮只感觉头顶做响,漆黑的锅盖被挪开一道缝隙,光亮也照射了进来。 “呜呜呜,黄皮儿,原来你躲这了,为师找的你好苦啊!!” 话音刚落,陈黄皮就看到自家师父那张须发皆白,两颊消瘦的脸探了进来。 师父穿的是紫袍。 所以这是大师父。 ------------ 15、本相毕露 “我不是在大殿里吗?怎么到锅里了?” “黄二,你在吗?” 黄铜油灯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是观主,不知他使了什么法子把你打晕了,然后扛起你就往锅里扔,结果还没起柴烧火,就又犯病了,到处找你,找了半天又找到了锅里。” “你就听我一句劝,咱们离开这十万大山吧!” “治好师父之前,我不会走的。” 陈黄皮说罢,掀开锅盖爬到了灶台上。 灶台很高,有两米高。 而且很大,师徒两人站在灶台上都不显得拥挤。 这样的锅和灶台,厨房里有很多个。 “黄皮儿?你的脸……” 紫袍老道盯着陈黄皮,眼神有些惊疑不定。 “脸?脏了吗?” 陈黄皮摸了摸自己的脸。 没有摸到啊…… 紫袍老道说:“不是脏,是不一样了,你真是黄皮儿吗?” 说着,就苦恼的抓起了白发。 “是黄皮儿的声音。” “味道也没错,还是那么香。” “为什么长得不一样了。” “明明以前都是那样的……” 听到这话,陈黄皮也觉得很意外。 自己的脸还能变得不一样吗? 他跳下灶台,走到水缸前面,便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八九岁的模样。 一头青黑的头发高高挽起,被一根木头削成的阴阳发簪穿过。 长得倒是很秀气。 只是陈黄皮这个名字不是白叫的,他的皮肤确实有点黄。 可眼下,正如紫袍老道说的那样。 他的脸确实产生了一些变化。 变得白了很多,虽然还是有点泛黄,但任谁见了都会觉得是个眉清目秀的小郎君了。 “好奇怪……” 陈黄皮有些摸不着头脑,之前大师父给自己传了五脏炼神法,入门以后自己就长大了一岁。 二师父又给自己传了阴阳合和化神术。 入门以后,自己的皮肤就变白了许多。 人也更有气色了。 不由得…… 陈黄皮有点疑神疑鬼的嘀咕了一声:“两个法门里都没有说会有这种变化,我修的应该是对的吧?” 是不是对的,他不清楚。 因为两个师父传的法门,都不需要他主动修炼。 功法跟活的一样。 想到这,陈黄皮看向紫袍老道。 大师父这会儿好像清醒了一点。 不如问问好了。 “大师父!修炼以后,身体会产生很多变化吗?” “变化?” 紫袍老道愣了一下,皱眉琢磨道:“人生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功法改变的只是表象。” “咦!你怎么本相都变了?” 紫袍老道瞪大眼睛,浑浊的双眼瞬间变得一片清明。 那双目中,仿佛有某种诡异的色彩在旋转。 目光更是仿佛能洞察一切。 不…… 不是仿佛,陈黄皮真的感觉到自己好像连灵魂都被看透了。 “为何会这样?” 紫袍老道震惊、苦恼、满脸的不可置信。 陈黄皮赶忙说:“大师父,想不明白就别勉强自己。” 师徒俩相处的时间太久了。 他一看大师父这样,就像是要钻牛角尖了。 本来就失心疯,再钻牛角尖说不定马上就会开始发疯,大喊大叫,撒泼打滚。 “让为师想想,让为师想想!” 紫袍老道一只手摆了摆,另一只手则插进了脑袋里,不停的拨弄起来。 陈黄皮小脸发苦:“大师父,你轻一点,别把脑子带出来了,我上次给你弄了好久才弄回去。” 这时,紫袍老道突然大喜。 “为师知道了!肯定是你长大了!” “学会臭美了,偷偷擦粉了是不是?” “那样不好,会串味的!” “我没有!” 陈黄皮有些恼怒,解释道:“我只是炼了二师父传我的阴阳合和化神术,所以我就变白了。” “你撒谎!” 紫袍老道不屑的大叫道:“你二师父的功法怎么可能那么神奇!你就是偷偷擦粉了,连魂魄都擦了。” 陈黄皮着急的说:“我没有撒谎,我就是炼了功法才这样的。” 紫袍老道信了。 他觉得陈黄皮解释了两次。 肯定就是真的。 于是,就痛苦的大叫了起来:“老二变厉害了,连传你的功法都比我传你的更奇异,他比为师厉害,他肯定要骑在为师头上当老大,到时候乱了辈分,为师就伏低做小了!” “不会的大师父,还有三师父呢。” 陈黄皮一手轻拍紫袍老道的背安抚着,一手将那只插进脑袋里的手拔出来。 还好没带出来脑浆,不然没几天功夫整不好。 “呜呜呜,黄皮儿!!” 紫袍老道嚎啕大哭:“为师要是成了老二,你三师父肯定就想当老二了,他和我不对付,到时候肯定会欺负为师。” “三师父那么坏吗?” 陈黄皮很不解,师父是前段时间疯的,那时候他才八岁,而现在九岁了。 在他八岁的这几年里,他从未见过穿青袍的三师父出现过。 问大师父和二师父。 他们都说:“老三和为师不对付,一出来,就要坏为师的好事。” 末了,还要加上一句。 “老三是最坏的,只有为师最好!” 两个师父彼此之间互相攻击,唯独在从未出现的三师父身上达成了共识。 紫袍老道大哭大叫。 陈黄皮实在是没办法,就说道:“大师父,你不要哭了,你不比二师父差,你传我的五脏炼神法也很奇异,我一炼就长大了,而且身上还冒黑烟,二师父的功法就不行。” “那你不早说!” 紫袍老道擦了擦眼泪,从地上爬了起来,自得的说道:“看来,是为师又压了这邪道一头,这很好,黄皮儿,你一定要好好修炼五脏炼神法,最好变得又黑又黄,可不能变白了!” “我尽量……” 陈黄皮迟疑了,他觉得变白挺好的。 九岁的陈黄皮确实已经有了点臭美的意思了。 “放心,为师会帮你的!” 紫袍老道冲他挤眉弄眼,说话间左手伸进右手的袖子里,像是献宝一样拿出了一样事物。 “乖徒儿,好徒儿,你看这是什么?” 那是一个雕像。 约莫一个半巴掌大小。 是个穿着衣衫,像人一样站着的狐狸神像。 神像雕刻的栩栩如生。 一身毛发都丝毫毕现。 更诡异的是,陈黄皮和狐狸神像的双眸对视的时候,后者忽然冲他拼命的眨眼。 同时,一个虚弱无比的声音,也在他耳边响起。 “小郎君,救救我……” “是你,狐狸山神!” 陈黄皮惊呆了,狐狸山神不是和汤婆婆在一起,它怎么会在大师父手里? “大师父,它是哪来的?” “在厨房里捡的,这玩意补肾壮阳,适合炖汤喝!” 听到这话。 陈黄皮无奈的看向厨房挂着的那些黄铜油灯。 “黄二,为什么山神会在厨房里?” 黄二和分身之间有着某种联系。 虽然黑夜里也会被影响,但只要是白天,哪怕是相隔万里都能传递消息。 刚刚陈黄皮不解为何自己会在锅里的时候,就是这样问黄二的。 只是,这一次。 黄二的声音却很迟疑:“陈黄皮,如果我说,这山神是观主从肚子里掏出来的你信吗?只是我不知道他想用这山神对你做什么,刚掏出来观主就突然变成了紫袍样子。” “观主更疯了,吃修士也就算了,连神明都开始吃了。” “还有上次那个变异神像,它消失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我怀疑它也糟了观主的毒手!” 陈黄皮听到这话,脸色顿时凝重了起来。 他看着紫袍老道。 目光中满是复杂! 紫袍老道却没注意到这一幕。 只是拎着那狐狸山神,流着口水说:“黄皮儿,快起锅烧水,为师今天亲自下厨,用这玩意给你好好补一补!” 下一秒。 “师父!!!” 陈黄皮一把夺走那狐狸山神的神像。 整个人怒气冲冲! 甚至直接喊师父,连叫错了辈分师父会发疯的事都管不上了。 “我生气了!” 紫袍老道慌了神,不明所以的说:“为何生气?黄皮儿,你是嫌弃为师的厨艺不好吗?” “师……大师父……” 陈黄皮深吸一口气,苦口婆心的说道:“我和你说了多少次,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是饿了就睡觉,不要乱吃东西,那些修士好歹有血有肉,我看药经说人肉也是药,药吃多了对身体好,可你呢?” “连泥巴捏的神明都吃!” “泥巴涨肚,不能消化还脏,那是能吃的东西吗?” 说实话,陈黄皮是真的难过。 他为了治好师父的病已经很努力了,不能修炼的时候,就每天带着黄二出去巡山采药。 可没想到,到头来自己在使劲,师父却在拖后腿。 “你告诉我,我以前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吃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为师没有!” 紫袍老道很委屈,急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为师只想吃你,那些东西为师才不吃,只有你二师父才吃。” “你相信为师。” 陈黄皮见紫袍老道流泪,顿时心头的火气全都散去。 师父老了,失心疯了。 现在是经常做一些让人很生气的事。 可以前自己才是最喜欢哭闹,最喜欢惹他生气的那个。 那时,师父可没有冲自己发火过。 “大师父不哭了,是我错了,我不该这样说,不该伤你的心。” 陈黄皮满是愧疚,伸手擦去紫袍老道的眼泪。 后者见此痴笑道:“黄皮儿,好徒儿。” 陈黄皮也笑笑:“咱们不吃这个,咱们吃面。” “好好好,吃面好,黄皮儿做的长寿面好吃!” 紫袍老道拍手叫好。 适时,狐狸神像的声音在陈黄皮耳边响起。 “小郎君,多谢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 陈黄皮瞥了它一眼,反手将其塞进了灶台里。 “小郎君,你要做什么?” 可陈黄皮不理它。 这让它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它看到陈黄皮将一根根木柴塞到自己身边,直到挤满放不下。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 它听到灶台外、陈黄皮的声音再次响起。 “大师父,咱们煮清汤面吃吧,你帮我摘点葱回来,我要起锅烧水了。” “好嘞,吃面,吃面。” 然后,狐狸山神就惊恐的发现。 灶台里的木柴呼的一声燃烧了起来。 那火不是凡火。 而是一种诡异的真火! 竟然将它的神像都点燃了。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被烧化了!我要被烧化了!” “小郎君,留我一命,我知道你师父是什么东西,我和黄祸都见过它,那时候我们就来过这个道观。” “那又怎样?” 陈黄皮翻了个白眼。 见过师父咋了? 自己还天天见呢。 说的好像很厉害一样。 可是,下一秒,狐狸山神的话就让陈黄皮愣住了。 狐狸山神大叫:“你不是它唯一的徒弟。” 而这句话,精准的戳中了陈黄皮的痛点,让他跳脚了起来。 ------------ 16、山神的记忆 “你胡说!师父才没有别的徒弟!” 陈黄皮跳脚大叫,白嫩许多的小脸都气的涨红。 他怒了,也慌了。 师父怎么可能有别的徒弟! 自己和师父相依为命了很多年。 师父从来不骗自己,他要是有别的徒弟能瞒着自己吗? “我没有骗你,我亲眼所见,你师父有很多徒弟,你不是唯一一个,更不是第一个。” “啊!气死我了!” 陈黄皮气的大叫,怒骂道:“坏狐狸,你休想挑拨我和师父的关系,我告诉你,我就是师父唯一的徒弟,净仙观唯一的继承人!” 要是真如这狐狸山神所说。 师父还有别的徒弟,那也就是说,自己上面有大师兄,二师兄等等等等…… 不知道多少个师兄辈分比自己高。 法理上也比自己名正言顺。 等师父百年以后,他们岂不是能和自己抢夺净仙观这份家业了? 凭什么? 他们又没有自己孝顺! “你信我。” “若我有半句谎话,便教我神魂永堕业火,永生永世受尽折磨。” 狐狸山神的声音很急,也不得不急,因为它已经燃起来了。 灶台里的真火太诡异了。 连它的神像都能点燃。 只有陈黄皮能救它。 “你把我从这灶台里放出去,我可以把我看到的记忆分给你,你一看就知道真假。” 听到这话。 “你让我考虑一下。” 陈黄皮咬紧了牙,神色变幻,双手不由自主的握紧。 他坐在灶台前,低着头思索。 灼热的火焰将他的额头映的通红。 “你快些,这火焰太邪异,我要扛不住了。” 狐狸山神哀嚎不止。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盏黄铜油灯飘进了厨房内。 正是黄二。 “黄二,我应该相信它吗?” “师父真的有别的徒弟吗?” “师兄们会和我抢净仙观吗?” 陈黄皮抬起头连问三声,小脸上不止何时流下两行清泪。 “本家,你怕了?” 黄铜油灯怜悯的看着陈黄皮,长出两只细长的手掌,将他脸上泪珠擦掉。 “嗯……” “我怕师父没有我想的那样疼我。” 陈黄皮声音沮丧,他既怕自己不是师父唯一的徒弟。 又怕师兄们抢自己的家业。 还怕师父向自己隐瞒了很多东西。 “没关系的,大不了咱们离开净仙观、离开十万大山去外面的世界。” 黄铜油灯向陈黄皮做保证。 它既心疼,又激动。 因为这是一个好机会。 要是那狐狸山神说的都是真的,陈黄皮肯定会很伤心。 只要自己煽风点火,离间一下他们师徒关系。 再往里面灌输点阴谋论。 陈黄皮没经过事,很容易被忽悠。 到时候去了外面的世界,还不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什么破十万大山净仙观,每待一天都是受罪。 “谢谢你黄二。” 陈黄皮感动了,便对那灶台里燃起来的狐狸山神道:“我放你出来,你可不要耍花样,我告诉你,这里是净仙观,你要是骗我,你会死的很惨!” 他的语气非常笃定。 狐狸山神立马道:“我绝不骗你。” 它虽贵为山神,可这里是十万大山。 再加上攒了多年的香火全都被那白袍老道一口吸光,又被灶台里的诡异真火烧的七荤八素。 即便想耍花招也没那个能力。 陈黄皮做出决定便不再犹豫。 拿起火钳就伸进去夹住了狐狸山神的神像,将其拽了出来。 一出来,那如同跗骨之蛆般的真火,便瞬间消失。 好似那火焰被限制在了灶台里。 “多谢小郎君。” 狐狸山神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是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别废话。” 陈黄皮催促道:“我现在就要看,不然我师父等会儿就回来了!” 狐狸山神有些发苦,它本想喘息片刻。 恢复一些手段。 可陈黄皮催的紧,它也不敢拖延。 “你盯着我的眼睛!看好了!” 狐狸山神的双眼灵动,忽然闪过一道精光。 陈黄皮对视上去,双眼顺便变得茫然一片。 一个个花鸟鱼虫般的诡异文字从他眼睛里浮现了出来。 “啊啊啊……” 狐狸山神惨叫一声,泥塑的双目瞬间流出两道淡淡的神血。 “黄兄,小郎君脑袋里究竟藏了什么东西?” 它惊恐万分。 就在那一瞬,它的神魂好似触碰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那东西孱弱无比,像是尚在孕育的婴儿。 甚至都没和那东西接触到,只是触碰了一下,那东西就像是饿了几万年的饿死鬼一样,狠狠的给对着它的神魂来了一口。 黄铜油灯瞥了它一眼,不屑道:“黄兄也是你能叫的?叫黄爷我都嫌弃,一个破山神,还隔着跟我攀关系。” 这话毫不客气。 根本不给狐狸山神半点面子。 要是狐狸山神是全盛时期,要是在净仙观外面,它肯定要装死。 可这里是净仙观。 什么神来了都不好使。 狐狸山神却没空和黄铜油灯生气了,因为它的神像裂开了一道缝隙。 神魂被陈黄皮脑袋里的东西生吞下一口。 这给它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好好一个山神,眼下香火被吸干,神魂还被吃,神像也裂开。 简直凄惨无比。 “早知如此,还不如死了。” 狐狸山神凄厉的说了一声,便无法控制的陷入了昏迷之中。 黄铜油灯没理它,只是安安心心的守着陈黄皮。 此时此刻。 陈黄皮的意识陷入了一片光影之中。 世界好似变成了白色的。 而他的视角也变的很奇怪,一直保持着抬头看天的样子。 轰隆隆…… 一道道雷霆在天空上炸响,延绵不绝。 陈黄皮心中明悟:“这是狐狸山神的记忆,我代入了它的视角,可为什么它一动不动的,它脖子不酸吗?” 第一天。 雷霆都在作响,整个世界都是白的。 陈黄皮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 因为他能看到的,只有弥漫在整个天空上如蜘蛛网一般的雷霆闪电。 第二天。 依旧是轰隆隆。 陈黄皮感觉耳朵都要聋了,眼睛都要花了。 “我要受不了了!” 他只是个九岁的孩子,本就是爱玩爱动的年纪。 哪受得了这种罪。 第三天,直到第六天。 一个穿着青黑色道袍的年轻男人走到了自己头顶。 那男人穿着的道袍和陈黄皮穿着的款式一模一样。 男人腰上还挂着个玉牌。 陈黄皮看到上面写着许青山。 这让他心里有些酸溜溜的:“都是师父的徒弟,怎么我就没有玉牌,师父偏心。” 他难过了。 而这时,许青山低下头打量了一番陈黄皮。 “终于找到了。” “他看的不是我,是狐狸山神。” 陈黄皮虽然知道,可却依旧很不开心,就冲对方大叫道:“我才是净仙观唯一的继承人,我照顾师父这么多年,家业就应该交给我来继承,你不要跟我抢!” 许青山突然一招手,陈黄皮就感觉自己飞了起来。 视角也随之变化,周围的一切都尽入眼中。 他这才发现,他变成了一块石头,先前只是露出地面一点点,所以才只能抬头看天。 “原来狐狸山神是石头做!?” 陈黄皮惊呆了,他还以为狐狸山神这时候就已经是山神了,只是喜欢抬头看天而已。 因为师父以前没疯的时候,也喜欢抬头看天。 “狐狸山神现在只是石头,还不是山神,那为什么会有记忆画面?” 陈黄皮陷入思索中,他很不解,又隐隐感觉好像和打雷有关。 或许,这其中蕴含了某些特殊的道理和变化。 只是,他还没琢磨出个一二三来,那许青山就拿出刻刀。 石屑飞舞。 石头变得越来越小,最后只留下了婴儿拳头大小的石髓。 “可惜了,有裂纹,色也没沁进去。” 许青山有些失望,叹息道:“成色好的石头都被师兄们挖空了,我也只能凑合用了。” 说罢,手中刻刀对着石髓就是一劈。 石髓被分成了两半。 然后,许青山又拿出了一块黄泥,略有心疼的将其分成两份,然后又犹豫了一下,将其中一份收了回去,剩下一份再次被一分为二。 “黄泉已经就进不去了。” “你怎么连黄泉都不知道怎么进?” 陈黄皮觉得很奇怪。 地龙翻身的时候黄泉会吐水,混着泥浆冒出来 结束的时候,那些黄泥浆又会回流回去,顺流而下就能直入黄泉。 这可是师父告诉自己的。 而许青山却不知道…… 这时,许青山将那两小份黄泥按在了两块石髓上用力的搓了起来,一边搓,一边开口道:“观主那边催的急,也不知道师兄们怎样了,他们能找到合适的奇石做神像吗?” 听到这话,陈黄皮这才恍然大悟。 “你喊观主,我喊师父,你不知道黄泉怎么进,师父亲口告诉我。” “看来徒弟之间亦有亲疏。” “果然,我才是师父最疼爱的徒弟!” 这下子陈黄皮开心了起来。 许青山不停的用黄泥搓着两块石髓,黄泥越搓越多,石髓也产生了变化,变得软烂了起来,很快就和那黄泥混成了一团。 陈黄皮只感觉眼前一黑。 再也看不到了任何东西。 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的画面突然一亮。 陈黄皮的视角又产生了变化,先前是四方都能看见,现在却如同人一般只能看到眼睛对应的前方一大片区域。 许青山看着眼前人高的两座神像,满意的点点头。 “一个狐狸,一个黄皮子,师兄们一般都只做一个,而我却有两个交差,就算开光失败,观主应该也不会责怪我。” 说罢,许青山带着两座神像迈步便走,缩地成寸。 陈黄皮看到前方有着一座大山。 正是他最熟悉的玉琼山。 山上的道观却不同,很大,很多,各种偏殿,数千道人御空而行,化作遁光飞入山门。 每一个道人都带着一尊神像。 有人,有物,有兽。 还有的他看不清,只是那些神像全都没有生机,好似开光以后才能成神。 一时间,他心神恍惚。 因为晚上的净仙观就是这样,只是没有那么多道人。 ------------ 17、造神?造畜! “我的净仙观原来这样壮观!这样气派!” 陈黄皮有些激动,许青山带着两座神像御空而行,让他自上而下,看到了净仙观的全貌。 这是第一次。 因为白天的净仙观只有大大小小几个殿而已,既不壮观,也不气派。 晚上的净仙观虽然会变个模样。 可那是禁区,师父不让他进去,即便是偷偷溜进去过几次,也只是看了几眼而已。 况且那时,他也不会飞行。 虽然现在也不会飞。 总之,俯瞰整个玉琼山、净仙观,总算是让陈黄皮知道,他这个未来观主继承的家业究竟有多大。 这时。 突然,一道钟声响起。 咚…… 咚…… 咚…… 那钟声响彻天际。 许青山眉头一皱,说道:“还没到时候,九离钟怎么就响了?” “罢了,九离钟连响三声,赶紧过去吧。” 很快,许青山就带着两座神像进了山门,几个呼吸间就到了大殿门口。 一个个道人带着神像进入大殿。 还有认识的道人和他打趣。 “许师弟,你这两个神像?” “莫不是想让观主对你刮目相看吧。” “师兄说的什么话,我要是能弄好一个,何必弄两个?” 那道人哈哈一笑,迈步走进大殿。 许青山跟了上去。 大殿内站着许多修士,但只有许青山带了两尊神像,显得格格不入。 陈黄皮看到那些修士身上都有着身份玉牌。 他心里更酸了。 “他们都有,那我也要整一个。” 许青往前走,陈黄皮就看到大殿内坐落着许多神像,有的神像他见过,有的却没有。 其中甚至还有那个头上长满了瘤子,浑身青黑,却没有五官,胸膛处却有一道缝隙,双手向下摊开,掌心处各有一只巨眼的变异神像。 不过,这时它还未曾被黑烟污染。 胸前的裂缝也没有长出来獠牙和舌头。 因此没有那么邪异。 陈黄皮以前就喜欢偷吃它的贡品。 想到这,他有些愧疚。 “不知不觉,我已经九岁了,现在想想,八岁的我实在太幼稚,老是偷吃你的贡品,我不该这样的。” “但是你不能怪我,因为贡品确实很好吃。” 陈黄皮这般说着,又开始后悔当年没有多吃一点。 而现在,变异神像前面就放着许多贡品。 有糕点,有水果。 陈黄皮看的眼馋:“我才九岁,我还是个孩子,我今天都没吃饭,我饿了,它会原谅我的。” 下意识的,陈黄皮就想去拿那个贡品。 下一秒,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他竟然真的将手伸了出去。 而且不是狐狸山神的手,是他自己的。 “咦,我能出现在狐狸山神的记忆里?” 陈黄皮惊喜万分,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真是我!” 这变化出乎他的意料。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之前不行,而到了净仙观就突然可以跳出神像,可陈黄皮却很开心。 他直接大摇大摆的走到变异神像前,可手掌却穿过了贡品。 好似他是个虚幻的影子一样。 陈黄皮恍然大悟道:“我在狐狸山神的记忆里,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所以我改变不了它的记忆,也就自然没法偷吃贡品。” 这时候。 大殿内的修士们越聚越多。 一个道人的声音突然响起。 “师尊有令,天现异相,日夜混淆,六天六夜后将会重新界定,今天是最后一天,因此这次神像开光便要提前,诸位师弟,速速随我去见师尊。” “是,大师兄!” 所有道人齐声开口。 陈黄皮闻言,顿时在道人中穿行,想要去找那个大师兄。 他对师父的第一个徒弟非常好奇。 道人们一个个往大殿最里面的墙走去。 那墙却和陈黄皮记忆里的不一样。 十米高的墙上画着一副飞仙图。 有无数曼妙的仙人飞往一片仙山道场,还有尖嘴仙鹤、避水神兽等等。 图上更有一座金表玉华,无比奢贵的门。 门上刻有无数花鸟鱼虫般的文字。 “众妙之门。” 陈黄皮看着那些文字,轻声说道:“持升仙令者方入此门,否则万劫不复,永堕黄泉阴土,再不得翻身。” 众妙之门上写的便是这些文字。 陈黄皮看到道人们带着神像,沿着那众妙之门,一步踏入了飞仙图中。 好似图中藏着另一个世界,神妙无比。 只是,这幅飞仙图却是陈黄皮第一次见。 他记事起,大殿里的这面墙就是空的。 “看来师父就在里面,我要去看看以前的他。” 说罢,陈黄皮就迈步走向那飞仙图上的众妙之门。 砰的一声。 陈黄皮却撞到了墙上。 “坏了,我进不去。” “这可怎么办。” 陈黄皮急坏了,他眼看着一个个道人们进了众妙之门,自己却无法进去,就有种说不出的不爽。 都是师父的徒弟。 他们怎么就能进去? 他们还只能喊师父观主呢! 而这时,陈黄皮注意到,那些道人们进入众妙之门的时候,腰上挂着的身份玉牌都会亮那么一下。 “这就是升仙令?” 他愣住,要是只有这东西才能进去,那他岂不是再也没法进去了。 “不对,狐狸山神说它见过师父,那它肯定被许青山带进去了,我要回到神像里,这样才能进去。” 想到这。 陈黄皮就站在众妙之门前,等待着许青山。 不一会儿的功夫。 他就看到许青山走了过来。 然后找准时机,对着狐狸神像就一头扎了进去。 下一秒。 许青山迈步走进众妙之门。 陈黄皮只感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 可转瞬之间。 他就来到了众妙之门后的世界。 只是,却不像他想的那样,是神仙洞府,仙家宝地。 反倒像是把一座大山凿空了,内部生生挖出了一个巨大的空间。 而在最顶部,则悬挂着一盏金灿灿的油灯。 那油灯和黄铜油灯长得一模一样。 只是直觉告诉陈黄皮。 这不是黄二。 黄金油灯的光很亮,很温和,照亮了四周。 只是诡异的是,却有一大片区域是黑暗的。 黑与白,就这样界限分明。 适时,那个大师兄的声音响起。 “师尊有令,开神。” 一声令下。 那黄金油灯顿时大放光彩。 一道道金光冒了出来。 立在道人身边的神像们则全都凭空飞了起来,金光没入那些神像之中,神像们便纷纷颤抖了起来。 陈黄皮此刻在狐狸山神体内。 他能感觉到,好似有个意识在神像内酝酿了出来。 只是却总感觉差了点意思。 轰…… 轰…… 雷声凭空炸响。 却不见半点雷光。 神像们纷纷落下。 陈黄皮看到,有的神像已经活了起来,和神明一般无二,可有的神像,比如狐黄二神,却只是颤抖了几下就没有了动静,那酝酿的意识也不在有任何变化。 “我就知道会失败。” 许青山低声说了一句,有些懊恼。 他旁边的道人说:“慌什么,又不止你一个失败了,现在十万大山能用的材料都被师兄们找遍了,往后估计会更难。” 许青山道:“师兄,哪还有往后,观主说六天六夜后将会重新界定黑夜和白天,以后恐怕没法再这般造神了。” 师兄安慰道:“观主何许人也,一定有办法的。” “或许吧,不过我应是不行了。” 说着,许青山就将袖子向上挽起,说道:“你看,我胳膊上已经长出来了一张嘴,它在吞食我的修为,我曾将这胳膊斩掉,让它从新长出,可它还在,想来我的本相也应成了这样。” “你只是多了一张嘴,你看我脑袋后面。” 师兄一扭头,将头发拨开,露出一张婴孩的脸。 那婴孩脸色铁青,一动不动,像是个死婴。 许青山怔了下,说道:“还是死物,不怕。” 师兄怅然道:“或许吧,但我每天都能听到它在同我讲话。” 陈黄皮不明白这两人怎么这般焦虑。 二师父说了,这都是正常的,人长大以后就是会长出来东西。 而且这样年纪才开始长,已经是发育不良了。 不像自己,才刚九岁就已经开始冒黑烟了。 现在都这样,以后还能了得? “我就知道我天赋异禀。” 陈黄皮暗暗得意,不由期待起自己身上以后会长出来多少奇怪的东西了。 这时,许青山右侧的一道人突然幽幽开口道:“三百年前,观主带我等从大乾来这十万大山造神,日夜不停,要造出十万尊神明,却不知用来做何事,看,那些神明又被送进去了。” 说着,那人就指了指前方。 陈黄皮顺着看去,便看到一尊尊神明踏步走进了黑暗中。 “可是十万尊神明,凑的够吗?” 那道人再次开口,怅然道:“十日前,家母说,大乾境内也有了邪异,陛下有意将整个大乾都封印起来,我有些后悔随观主来这里了。” 许青山等人听到这话,一个个相顾无言。 陈黄皮理解这种心情,不由得对自己继承净仙观的竞争者们产生了同情。 “他们原来不是十万大山里的道人,是从一个叫大乾的地方过来的,那地方应该离这里很远,十天时间他们赶不回去。” 这些道人的修为应该很强。 陈黄皮虽然看不出来,可看他们能被师父带来这里造神,应该起码也是金丹元婴的修为吧? 这时,有个半龙半人的神明步伐稍慢了一些。 一个道人便挥起拂尘催促:“快进去,耽误了观主大事,便教你化作齑粉!” 那龙人神明大怒:“我已非朽木泥雕,贵为神明,你这道人竟敢这般对我!将我视若猪狗,本神……” 砰的一声。 龙人神明话还没说完,就被那道人一拂尘抽爆,当场化作齑粉。 “若非是观主有令,而等死物,也配金顶天灯点化成神?” “速速进去,若有半点迟疑,这便是下场。” 此话一出,那些神明不敢迟疑,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踏入黑暗中。 ------------ 18、吾道成矣 许青山摇摇头:“刘师兄的脾气还是那么暴躁,若是我造的神明这般放肆,顶多抽几鞭子给它个教训,不至于这般。” 陈黄皮看到这一幕,意识到自己或许把他们的修为想的太低了。 只是,他只知道金丹之上是元婴。 元婴之上的境界,他就不知道了。 而且,黄二告诉过自己,十二夫人就是元婴真君,而且走到了极致,再也没有路能走了,八百年寿元一过,只能去修炼神道。 因此,上面的路是断的。 一个个神明们走进黑暗区域,再也没有出来。 剩下的,全都是开光失败的神像。 看了看四周。 又看了看左右。 陈黄皮忽然有些不解。 狐狸山神说,它亲眼见过师父,但它这次并没有成神,因为它的底子太差了。 那究竟什么时候,它才见到了师父呢? 过了许久,道人们纷纷离去。 那许青山也没管他的两尊神像,任由这些失败的神像孤零零的留在这飞仙图内的山洞里。 眨眼间,陈黄皮就看不到任何活人了。 “他们怎么都走了?师父呢?” 陈黄皮很错愕,师父难道不在这里吗? 还有那个大师兄,一直很神秘,声音只在黑暗的区域里响起却不露面。 他刚刚一直在盯着。 想看看法理上继承净仙观最正统的大师兄究竟是谁,可却始终没有看到。 不由得…… 陈黄皮陷入了思考之中。 他年纪小,思维活跃,而且又灵动。 脑袋里念头转了一圈。 就想到:“他们说那些神明又被送进去,指的就是那处黑暗区域,是师父让他们造神,那师父和他们的大师兄肯定在里面。” 是的…… 是他们的大师兄,而不是自己的。 陈黄皮不愿意坐等。 他没有犹豫,就从狐狸山神的雕像里跳了出来。 头顶的黄金油灯,不,姓刘的道人叫它金顶天灯。 “和黄二真的很像。” 陈黄皮抬头盯着它看了一会儿,发现除了它是金色,黄二是黄铜色以外几乎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金顶天灯的灯油能将泥塑的神像点化成神。 而黄二也曾说过,神明见到它就跟狗见到了屎一样,渴望得到它的灯油。 陈黄皮猜测,或许黄二的灯油也有类似的作用。 不过,陈黄皮并没有停留多久。 他走的很快,一会儿就到了那金顶天灯都无法照亮的黑暗区域前。 “师父,你在里面吗?” 陈黄皮犹豫不定,就冲里面喊了一声。 那些神明们虽然被道人们当做造物,当做畜生一样对待。 可毕竟是神明。 它们一进去就再也没有出来。 里面肯定很危险。 “噫!我真傻!” 陈黄皮摇头晃脑,自己是在狐狸山神的记忆里,是虚幻的,不是真的。 就算这地方再危险自己还能伤害到自己不成? 想到这,他索性干脆利落的一头扎进了那黑暗区域之中。 然而下一秒。 黑暗中就响起了一个声音。 “在,为师一直都在。” 那是师父的声音。 陈黄皮只感觉毛骨悚然,向着声音看去,眼前却只有一片黑暗。 他看不到师父在哪。 但师父的声音却一直响起。 “来,过来,来这边,为师在这里。” “师父,你不要吓我。” 陈黄皮的声音有些哆嗦,他不明白狐狸山神记忆里的师父,为什么能和自己对话。 记忆难道不是固定的吗? 是什么样,就应该是什么样才对。 总不能狐狸山神的记忆是活的吧? “黄皮儿,过来,让为师看看你。” 师父的声音依旧在呼唤他。 而且,还叫出了他的名。 “是师父,只有师父才会这样喊我。” 陈黄皮松了口气,他其实不太喜欢自己的名字。 因为师父总喜欢叫自己黄皮儿,而不是徒儿,让他感觉像是在叫黄皮子似得。 那时候,师父还没有发疯,他问师父为什么。 师父却摸着他的脑袋,慈爱的说道:“黄皮儿,你还是孩子,叫徒儿太规矩了,叫着叫着就懂了规矩,懂了规矩也就长大了。” 他说:“长大了就能砍很多柴,做很多饭,还能替师父巡山,难道不好吗?” “好也不好,不好也好,可终究还是不好。” 师父说完就拿出了糖葫芦。 陈黄皮喜欢吃糖葫芦,所以就忘了当时师父的神态了。 只隐约记得,好似有些难过。 “师父,真的是你!我来找你啦!” 陈黄皮没有半点犹豫,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过去。 他终究是孩童心性。 没有去思考这其中的不对。 黑暗区域很大。 陈黄皮一直跑,每当跑累的时候,脑袋里面就浮现出阴阳合和化神术的全篇,那些诡异的花鸟鱼虫般的文字,总会在关键时刻散出一缕缕清冷的气息,让他恢复精力。 师父的声音,也一直在前方响起。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 忽地一下。 周围的黑暗顿时消散。 不…… 并不是消散,而是那些黑暗被撑开了一部分。 陈黄皮看到了师父。 师父穿着青黑色的道袍,背对着自己,站在一面巨大的高墙前。 那墙不知道有多高。 陈黄皮放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只是质地金灿灿的,像是黄金铸就的。 上面还有着许多文字。 正是陈黄皮认识,却没见过的那些花鸟鱼虫般的诡异文字。 只是,他只看了一眼,就感觉头昏脑涨。 “师父,我好晕,我想吐。” “师父,我好难受。” “师父,你怎么不说话?” “因为为师饿了。” 穿着青黑色道袍的师父,背对着陈黄皮,始终不愿回头。 陈黄皮道:“师父,我也饿了,你有吃的吗?分我一点。” “没有。” 师父摇摇头,低声道:“黄皮儿,你很孝顺为师对吗?” 陈黄皮道:“是的师父,我最孝顺了,就算你归天以后不把净仙观交给我,我也很孝顺,比其他的徒弟都孝顺。” “为师不信。” “为什么!!!” 陈黄皮大惊失色:“师父,我天天巡山采药,给你治病,我都把观里的药方都给你用上了,我还不够孝顺吗?” “是。” 师父背对着他说:“是很孝顺,可还不够孝顺。” 陈黄皮急了:“那怎样才算是够孝顺?” 师父说:“凡人之中,有孝顺的卧冰求鲤,那才是真孝顺,你能做到吗?” 陈黄皮说:“可这里没有冰,也没有鲤鱼。” 师父说:“亦有鹿乳奉亲。” 陈黄皮嫌弃:“师父,这里也没鹿,况且我都不吃奶,你那么大了还要吃奶,比我还幼稚!” 师父叹气:“这做不到,那做不到,你让为师怎么相信你最孝顺?” “我就是孝顺!” 陈黄皮理所当然的说:“师父你说的都是我做不到的,所以才觉得我不孝顺,可我能做到的,难道就不算孝顺了吗?” “好,那为师就说一个你能做到的。” 师父说道:“凡人之中,有一妇女饥饿难耐,便想吃肉,其子至孝,便割其肉喂其母,此为至孝。” 刚说完,师父就转过身看向陈黄皮。 叮铛一声。 一柄柴刀就丢在了陈黄皮面前。 师父说:“我是你师父,你我情同父子,眼下为师饿了,想吃肉,你要是能割下一块肉给为师吃,那为师便相信你是个孝顺的孩子。” “割肉?” “怎么,你不孝顺?” “不是,我很孝顺。” “那你为何不割肉喂给为师?” 陈黄皮摇头道:“不是不愿,是这柴刀太钝了,我皮糙肉厚割不动。” “这柴刀不一般,你就算皮肉再硬也能割开。” “师父,真的割不开。” “哎,为师就知道,你不愿意割肉喂师!你的孝顺只是口头孝顺,实则是个自私自利,无情无义的不孝子!” 这下子,陈黄皮彻底急了。 见师父生气了,又质疑自己的孝心。 八岁那年就决心给师父床前尽孝的陈黄皮,那受得了这种刺激。 “好,那我现在就割给你看。” 陈黄皮捡起地上的柴刀,那柴刀轻若无物,随手就拿了起来。 入手后。 一股凉意顺着刀把蔓延到手臂上。 陈黄皮打了个冷颤,在青黑色道袍师父期待的目光下,举着那柴刀就往小臂砍了下去。 “你看,我皮……” 话还未说完,陈黄皮便惨叫一声。 那柴刀砍在他的手臂上,竟然真的砍出了一道口子,一滴滴鲜血淌了下来。 “好痛,好痛!” 那柴刀砍的仿佛不是陈黄皮的胳膊。 而是他的脑袋。 他脑袋里一下子炸开,一个个诡异的文字疯狂的旋转。 痛,太痛了! “师父,我好痛。” 陈黄皮下意识的看向师父,他想要寻找安慰。 可猛然间才发现。 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就在柴刀砍伤自己手臂的瞬间,师父就站在了自己面前,伸出双手接起了滴落的几滴鲜血。 咕咚…… 师父喉咙耸动,眼中满是诡异的恶意。 “继续砍,为师要吃肉!” 那声音毫不客气。 陈黄皮被吓到了,慌张的将柴刀丢开,手臂的伤口瞬间愈合。 师父却慌了神,一个闪身就将那柴刀接住。 一只手拿着柴刀,一只手在下面接着滴落的鲜血。 一滴,两滴,三滴。 “怎么只有这么点?” 师父愤怒的大吼一声,伸出舌头在那柴刀上舔噬。 只是,柴刀却不沾半点鲜血。 甚至连血腥味都没有。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陈黄皮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大发雷霆的师父。 “师父,你为什么不哄我,我都受伤了。” “哄你?” 师父赶忙说道:“黄皮儿,你受伤了,为师很心疼你,但是为师很饿,你那么孝顺,砍点肉下来给师父吃好不好。” “不好!” 陈黄皮委屈的说道:“师父从来不会这样对我,你不是我师父,你是谁?” 这一定不是师父。 师父没得失心疯的时候,就最疼爱自己,舍不得自己受半点委屈。 哪怕是发病,大哭大叫的时候,只要自己道出委屈,师父就算再疯也会安静片刻,哄自己开心。 可这个师父不会。 “你把我的鲜血还给我!” 陈黄皮非常生气。 师父却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张开嘴巴,将那些鲜血吞进了肚子里。 “吾道成矣!!!” ------------ 19、十万神明碾做尘土(三更万字) 那声音无比陶醉,无比满足。 无比的渴望得到更多。 甚至,它还将手掌都塞进嘴巴里,舌头不放过任何一丝鲜血,直到连血腥味都全都消失,这才不舍的将手拿出来。 “你太过分了!!!” 陈黄皮被气的脸色涨红,咬牙切齿的说:“你究竟是个什么坏东西,为什么要装成我师父的样子骗我!” 后者这才好整以暇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冷冷道:“那山神的神像在天变之时而造,虽是失败了,可却机缘巧合之下有了这段记忆,它记忆里的贫道自然就是贫道。” “你胡说!” 陈黄皮说:“记忆是死的。” 对方却说:“不错,可你是活的,你本就不一样,你已经九岁了,这本就是比死人复生,天地倒转还要罕见,还要奇异的事,是你让这段记忆活过来的。” 陈黄皮恍然大悟:“所以,你其实只是这一段记忆而已,如果狐狸山神忘记了这记忆,你就会死。” 听到这话,它不置可否的说道:“黄皮儿,为师再给你上最后一课。” “凡有言,必有知,越是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存在,越是不要去沾染和其有关的记忆。” “否则,那些存在一定会如我这般,想方设法的伤到你,破开你的血肉,品一品重获新生的滋味。” 说罢,它长啸一声,念叨:“得了你的血液,为师便能从这记忆里出去,从此以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陈黄皮纠正道:“我的真身并没有进来,我的血液也不是真的。” 它却说:“那你且记住,日后要是再如这般进入它人记忆,念头一定要如此这般坚定。” “岂不闻,假作真时真亦假?” 陈黄皮明白了。 原来是自己的念头不够坚定。 所以才被这东西的孝顺一说给动摇了心智,最后一刀砍在了自己胳膊上。 是自己破了自己的防。 不过,他转念一想,自己现在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以后再遇到这种事,那些记忆里的存在岂不是没法用这种办法,套路到自己的血液。 这东西自己已经得逞了,却处处提醒自己别犯同样的错。 它上了岸,撑起了伞,却要把别人踹下河,把伞抢走,把路堵死。 真是坏到透顶。 “气死我了!” 陈黄皮咬牙切齿,哪肯被这东西如此洗刷,脑海中不停的告诉自己,都是假的,都是假的,自己没有流血,没有流血。 “徒劳无用功。” 它摇摇头,看着陈黄皮的目光充满了讥讽。 “已经被为师吃进肚子里的,又怎能吐……” 话没说完,那张和陈黄皮师父一般的脸突然变得一片惨白,双手赶忙捂住嘴巴,遮住鼻子,闭上眼睛。 可很快,整张脸就变成了淡淡的黑色。 像是墨晕开了一般。 还不只是脸,所有的皮肤,乃至于花白的头发也都变得一片漆黑。 眨眼的功夫,它就变成了一个黑漆漆的人。 它的皮肤下方更是像是有活物游走一般,起起伏伏。 有东西,要从它的身体钻出来。 陈黄皮只看了一眼。 脑海中就浮现出一个念头。 “是黑烟!” 陈黄皮心中暗忖道:“大师父的五脏炼神术我炼了以后,偶尔就会冒黑烟,那黑烟极为诡异,没想到连我的血液里都有,它吃了我的血液,肯定要闹肚子了。”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因为陈黄皮知道,是自己一直在不停告诉自己是假的,自己没有流血,所以才产生了这种变化。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 陈黄皮不去看它,自顾自的念叨着。 通体漆黑的道人,此刻已经看不出人样。 它的身体像是被水泡涨的死猪一样涨了起来。 皮肤变得越来越薄。 甚至能看到皮肤下面的数滴血液。 每一滴血都有滚滚黑烟环绕,散发着极其诡异的气息。 就像陈黄皮两肾之间,日夜不停铸就肾庙的精气一样,它们好似也是活的。 而如今,却要回到陈黄皮的身体里。 漆黑的道人恨极了陈黄皮。 它是狐狸山神关于陈黄皮师父的那段记忆。 却又因为陈黄皮让它活了过来。 眼下,它已经得到了陈黄皮的血液,有了跳出去,化作一个邪异存在的机会,自然不肯将血液还回去。 只是。 它的身体越涨越大。 皮肤也变得越来越薄,那些血液已经有了钻出去的趋势。 噗…… 像是一根针扎穿了膨胀的气球。 一滴黑烟环绕的鲜血从漆黑道人涨开的皮肤钻了出去。 那血液瞬间没入陈黄皮的身体之中。 道人膨胀的身体也立马缩水。 “不!!” 它大吼,不甘的用手挡住那个破开的洞,可两滴鲜血,却趁着这个机会从它的嘴巴里跑了出去。 “回来,回来!” 它本来就没有得到多少鲜血。 连续失去三滴。 它便只有最后两滴。 那滴鲜血在它体内疯狂的扭动,可是它身体急速缩水,已经变得如同先前那般干瘦,也不再漆黑。 “你的血液为何会有这种邪门的东西?” 它知晓的信息,都来自于这段记忆画面本身。 可是,却完全不知道陈黄皮血液里,为什么会有这种诡异的黑烟。 若是陈黄皮真身在此,那黑烟恐怕在接触的瞬间,就能将它彻底污染。 哪怕它本质上是一段记忆画面也一样。 “我长大了,自然就冒黑烟了!” 陈黄皮冷笑道:“我师父告诉我的,你这个假冒的东西自然不知道。” “错了,错了,全错了!” 它依旧装腔拿调般说道:“你即便长大了,身上也不可能自然生出这种东西,这东西是活的,它并不源自于你。” 陈黄皮不屑一顾。 他才不信这鬼东西的话。 见它还有心思忽悠自己,便在心里对血液喊道:“血啊血,我这里才是你的家,你快快回来,不要在外面逗留,外面都是坏人!” 那两滴血液仿佛真的听到了陈黄皮的声音。 便如同倦鸟知返般,发疯一样的横冲直撞,要回到家里去。 “给你,给你!” 它扛不住了,就算陈黄皮师父再诡异,再强大。 它终究只是一段记忆而已。 还不是陈黄皮师父的记忆,而是另一个此时还只是死物的神像侥幸记录下的有关画面。 再这样任由那些血液冲撞。 它感觉它就要彻底消散了。 不,准确的说,是这些记忆已经在消散了。 只是四周一片黑暗,所以才没有展现出来。 一滴鲜血,真就被它吐了出去。 “还有一滴!” 陈黄皮不停催促,他不想给这东西一滴鲜血,他要全都拿回来。 生米恩,斗米仇。 给的米多了,那就得抢回来才行。 更何况是对方抢了他的血在先! 然而,这最后一滴血液关乎到它的根本,它却不愿意再还给陈黄皮了。 “罢罢罢,得一滴血已经是万幸,黄皮儿,你我师徒有缘再见。” 陈黄皮不忿道:“你不是我师父,不许叫我黄皮儿!” 他加大了催动血液回来的力度。 可对方却不在意了,一滴鲜血,它勉强能扛得住。 “罢罢罢,黄皮儿,你不愿叫我一声师父,我不怪你,日后再见,你便叫我邪道人吧,届时,我要你全身血肉皆为我所有。” 邪道人说完,向着那巨大的金墙上一撞。 哗啦啦一声,那不知多厚的金墙,便瞬间如同纸糊的一样破开。 四周的画面也登时碎开。 陈黄皮坠入黑暗,一块块记忆碎片,从他身边飞过。 那些记忆碎片还在播放着画面。 陈黄皮看到了胳膊上张了嘴巴的许青山的画面,画面里他斩断手臂,却又凭空长了出来,那手臂上的一张嘴张开,露出狰狞的牙齿,地上到处都是被斩断的手臂。 那些手臂以手指撑地,向着许青山跳上去。 他也看到脑袋后面长了一张死婴脸的道人,只是那道人已经死去,那个死婴却骑在他的头上,脐带和他的后脑相连,操控着他行动自如。 “所以,狐狸山神的记忆画面里,他们都是这样死的,死后还化作了邪异!” 陈黄皮不知道那个邪道人做了什么。 可所有的记忆画面全都破碎了,不成体系,也不再按照时间顺序。 似乎有一大部分记忆,都被邪道人带走了。 陈黄皮不曾知道,师父为何要造十万尊神明。 只知道,那些神明都会被送到黑暗区域内,却不知道进去的神明为何再也没有出来。 他没有看到师父,也没有看到那些道人们的大师兄。 而这时。 一块记忆碎片飘到了他面前。 记忆碎片里的画面,是那巨大金墙的一角。 巨大金墙有着一道缝隙,像是一扇门一样。 透过缝隙,陈黄皮匆匆一瞥,却看到了让他无比震撼的一幕。 在那缝隙的后方,有着一个无比巨大的空间。 像是一个祭坛,上下不知道有多少层。 一道道锁链将祭坛的五个角固定住。 锁链的另一端,是五条身躯庞大的五爪金龙,不停的拖动祭坛转动,一层接一层的祭坛就这样咔嚓咔嚓的转动了起来。 一个个神明走上祭坛,顷刻间就被碾作了齑粉。 这哪是什么祭坛,分明就是一座磨盘! 陈黄皮还看到了一个先前被金顶天灯点化的神明。 它的身上充满了沧桑的痕迹,气息也十分的强大。 好似进入那片黑暗区域后,已经过了许多的岁月,它可以称得上是一尊真神。 然而,这样的真神却不知道有多少。 “或许真的有十万尊神明,十万尊神明被碾作齑粉,师父为什么要这样做?” 陈黄皮心中呢喃,看着那祭坛的最中心。 直觉告诉他,如果没有邪道人这番变故,记忆画面到这里的时候,师父就应该站在那个位置。 “邪道人,你太坏了!我一定要找到你,把我的血抢回来!” 陈黄皮大喊一声。 下一秒,整个人睁开了双眼。 他又回到了净仙观的厨屋内,灶台前。 “陈黄皮,你醒了!” 那是黄二的声音。 陈黄皮立马说道:“黄二,你有没有看到邪道人?就是和我师父长得一模一样的坏东西。” ------------ 20、为师捡了个人 “完了完了。” 黄铜油灯双眼瞪大,有些惊恐的说道:“又多了个邪道人,这十万大山真的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观主虽然疯了,但好歹陈黄皮是能制住他老人家的。 只要陈黄皮还活着。 它黄二顶多被啃出几个牙印,也伤不到根骨。 可那个邪道人。 这玩意居然是一段关于观主的记忆画面变成的。 而且,它守着陈黄皮意识进入狐狸山神记忆的这一阵,确实没有发现邪道人。 陈黄皮认真的纠正道:“是邪道人,它不是我师父,它是邪异,它还带走了我一滴血,我必须要抢回来。” “要抢你去抢,反正我不去。” 黄铜油灯脑袋摇成了拨浪鼓:“况且以你现在的实力,对付一些金丹修士虽然没话说,可它是邪异,你恐怕斗不过它。” 陈黄皮说:“它受了重创,你我联手……” “不不不,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黄铜油灯捂着脑袋说:“况且,邪道人顶着观主的样貌,我一看到它就心里虚了七分,你带上我只是拖累。” 此话一出。 陈黄皮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黄二,你怎么这般懦弱!这般废物,” “我黄二就是这样的,那几个神明倒是不懦弱也不废物,灰都被观主给扬了。” 黄铜油灯苦口婆心的说:“况且我都察觉不到它的踪迹,不知道上哪找它报仇啊。” “可是……” 陈黄皮皱眉,那个邪道人体内有他的一滴血。 他能感应到。 邪道人还在十万大山里。 只是却分不清方向,不知道它往何处遁去了。 很显然,邪道人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离开净仙观的同时,还一路都在掩藏着那滴血液,防止陈黄皮锁定它的位置。 “别可是了。” 黄铜油灯打断道:“你现在肾庙都没铸成,六阴神也没修出来,满打满算也就才修炼了一两天,虽然你本就不同寻常,金丹与你如猪狗般,可到底手段太少,再苟且一段时间再找它报仇不迟。”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而你才九岁。” “可恶!” 陈黄皮握紧了拳头,对着空气挥了一拳,像是要打烂邪道人那张和蔼可亲的脸。 要是自己十岁就好了。 没有了九岁的幼稚,成为世俗的少年。 想杀谁就杀谁! “黄二,我会忍耐的,不过你不帮我对付邪道人,那晚上你跟我去一趟藏经阁总行吧?” 陈黄皮没有忘记给师父治病的事。 他要踏入净仙观晚上多出来的那些区域。 “啊……这,这不好吧……” “这也不好,那也不好,你究竟要怎样?” 陈黄皮可没解除豢狗经。 要是黄铜油灯不同意,那自己就只好履行豢主的权利了! “哎,那我就随你去一趟吧。” 黄铜油灯苦着脸,它刚拒绝陈黄皮邪道人的事,如今确实不好再次拒绝,只是夜晚净仙观多出来的地方,可比白天要可怕的多的多。 真要进去,它也只能期望那里面的邪异有点眼力劲,不要伤害到观主的宝贝徒儿了。 这时,陈黄皮忽然注意到狐狸山神的异样。 “黄二,它又怎么了?” “不知道,兴许是死了吧。” 黄铜油灯随口敷衍了一句。 它只在意陈黄皮,只在意何时离开十万大山。 这狐狸山神是死是活关它屁事。 陈黄皮凑到狐狸山神面前,用手戳了一下。 而这一戳。 就戳出来一个洞。 咔嚓一声,狐狸山神的雕像上便满是裂纹。 要知道,神明的神像虽然是朽木泥塑。 可本质上却坚不可摧。 如今神像一碰就裂开,显然是离死不远了。 陈黄皮心中明悟:“邪道人是它的一段记忆画面异变成的,邪道人跑了,它也就失去了那段记忆,才成了这样凄惨的模样。” 而且邪道人好似最后使了什么手段。 将整个记忆画面全都炸开了。 看来狐狸山神是离死不远了。 实际上,陈黄皮猜的没错,狐狸山神的确失去了那段记忆。 但真正让它落到这步田地的却并非邪道人。 准确说,是不止邪道人。 先是白袍老道吸干了它的香火,然后是陈黄皮识海中的异变一口吞下了它小半神魂,以及邪道人跳出记忆独立自主。 当然…… 也少不了陈黄皮手指戳的这一下。 “黄二,它好像要死了。” 陈黄皮感觉不到狐狸山神的气息了,就说道:“要不你给它一滴灯油?给它续续命?” “没用。” 黄铜油灯意兴阑珊的说:“我的灯油能让神明蜕变,却救不了神明。” 陈黄皮说:“那好吧,我看你和金顶天灯长得一样,还以为你的灯油也有这般妙用呢。” “金顶天灯?你怎么知道黄一的名字?” 黄铜油灯惊呆了:“你在记忆里见到它了?” 陈黄皮说:“原来它叫黄一,我见到它在飞仙图后面的世界挂着,它点化了十万尊神明,它好像比你厉害许多!” “放屁!” 黄铜油灯大骂道:“黄一的路已经走到头了,而我的路还很长,它拿什么和我比?” “黄一是个没脑子的,只知道被人使唤。” “它又古板,又没人性!我哪一点比它差了?” “你知道吗,观主造它的时候用的是十方无影金,那么大一块,到我的时候就只剩一些边角料,掺着首山铜敷衍了事,还说什么够用了。” “就连名字我都得排它后面!” “你说观主是不是偏心?” “是,师父一直偏心。” 陈黄皮不知道黄二怎么反应这么大。 暗想难道黄二也失心疯了? 黄铜油灯越说越激动,说到动情处,不由的呜呜落泪,抓住陈黄皮的手说:“它也就赶上了好时候,要是换做我,我一定比它强一万倍!” “陈黄皮,你向来最会说谎,你说对不对?” 陈黄皮安慰道:“黄二,你比它强,比它厉害,在我心里,你和师父一样都是我的亲人。” 这话说的真情实意。 “还是你好,骗我的时候都这么用心。” 黄铜油灯感动无比:“只要你不让我帮你对付那个邪道人,以后你哪怕是下地狱,我也陪着你去。” “好,我知道啦。” 陈黄皮敷衍的安慰着黄铜油灯。 可心里却在想,师父不是去摘葱了吗,怎么到现在都没回来? …… 另一边。 净仙观的山门口。 陈黄皮心心念念的紫袍老道,此时已经抱着一根人高的葱,站在这里有一刻钟那么久了。 在对面。 则是一脸苍白,手脚发软的汤婆婆。 两人四目相对。 准确的说,是紫袍老道一直在盯着汤婆婆看。 汤婆婆则心中惊恐。 不敢有半点动作。 她是来陪山神的,虽然已经有了赴死的准备。 可刚踏入山门就撞见紫袍老道,实在是有些不知所措。 偏偏,山神的联系已经彻底断了。 她无论怎么呼应,都感受不到山神的存在。 一时间,也就和紫袍老道僵在了这里。 这时。 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 “观主,你把我从土里薅出来,不就是要吃我,现在又跟这死老太婆杵在这里做甚,我都等的不耐烦了,快让我死吧!” 说话的是那跟人高的葱。 汤婆婆大惊失色。 她这才看到,不知何时那人高的葱上居然长了一张人脸的图案。 图案上的嘴巴一张一合。 声音也就从中响起。 “葱也能说话?” “死老太婆,你敢来这破道观算是你来对了,小心陈黄皮看你年份挺足,肉质挺老,给你剁吧剁吧煲汤给观主喝,到时候我虽死,却依旧可以杀杀你的腥气!” 那葱在叫嚣。 汤婆婆更加惊恐了,脱口道:“陈黄皮也在这里?” 这净仙观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有那邪异无比以神明为食的白袍老道,眼下又多了个长得一样的紫袍老道,就连一根葱都是邪异,都能口出人言。 那陈黄皮好像也在这道观里。 而且听这邪异的意思,陈黄皮好像不似先前那般天真,反而是个长杀人的妖邪。 “哈哈哈,怕了吧,死老太婆!” 那葱又要叫嚣,可下一秒,却被紫袍老道咔嚓一口将其脑袋咬了下来。 如人血般的汁液顿时流了下来。 剩下的葱身则抖了几下,然后忽地软趴趴了下来。 若非是长了个葱样。 汤婆婆都要以为这紫袍老道吃的是活人了。 咔嚓。 咔嚓。 紫袍老道一边咀嚼着脆嫩多汁的葱头,一边目光古怪的看着汤婆婆。 那眼神,不像是看一个活人。 更像是在看一根葱。 一边看,一边嘀咕道:“黄皮儿说要煮清汤面吃,可这里分明有个人,人很好吃,可黄皮儿做的清汤面更好吃,吃还是不吃呢?” “要是吃了,黄皮儿要是知道,肯定又要说我。” “他长大了,已经会和我犟嘴了。” 话音刚落。 紫袍老道便瞬间出现在汤婆婆面前。 “你说,我该不该吃了你呢?” 汤婆婆吓的不停后退。 可无论她怎么后退,紫袍老道都始终站在她面前,像是两人之间的距离被固定了一样。 “既然不说话,那就当你默许了吧。” …… “好了黄二,不要哭了。” 陈黄皮无奈的安慰着黄铜油灯,将其抱在怀中。 后者嚎啕大哭。 像是要诉说出这些年心中的怨怼。 “观主就是个偏心的,没疯的时候是这样,疯了以后还是这样。” “明明有很多徒弟,可偏偏最疼爱你,就是疯了也觉得你最香,最好吃。” “可他怎么对我的?他怎么不把黄一也分成几千份?” “日后若是让我逮到机会,我非要把观主也……也供起来!” 黄铜油灯话锋一转,立马从陈黄皮怀里跳了出来。 然后谄媚谦卑的对着门口说。 “观主,您老人家回来了?” “师父回来了?” 陈黄皮看向门口,只见紫袍老道拖着汤婆婆兴奋的走了进来。 “黄皮儿,今天真是奇了怪了,摘根葱的功夫,为师在山门口又捡了个人,快把刀磨锋利些,把锅也烧起来,咱们开开荤。” ------------ 21、你来晚了 此时已是下午时分,许州城内却依旧人声鼎沸。 这里和十万大山接壤,又有数百万人口。 人多了就容易招邪异。 也容易招神明。 一缕缕人气飘向天空,将整个许州城的上空都染成了灰色,一尊尊模糊的身影立于九天之上,吞吐之间吸纳人气。 天变之后,修炼的路就断了。 神明也是如此。 人气对于修士和神明而言就是唯一的选择。 不过,在修士口中,哪有什么人气,都是灵气。 在神明眼中,那本就是香火。 时间久了,也就成了约定俗成的认知了。 唯有凡人才对其一无所知。 此时,宋府之内。 许州牧宋天罡正在处理一应事务,一旁有忠心的仆人在候着。 仆人跟了他很多年。 每一个宋家人自出生起就会挑选一名忠仆,说是忠仆,实则却如手足兄弟般亲密。 甚至就连行哪事的时候。 都让其在外面候着。 “大人,朝廷那边又来人催赋税了,还指名道姓让您去见他。” “哦?是谁?” “是王太傅,他带来了陛下的旨意,要求秋收之前一定要凑齐赋税,耕种之前就要送往国库。” “是王太宇啊……” “他与我倒是同年,有过同窗之请。” 宋天罡挥笔批文,淡淡的说道:“不过,却不知礼数,我宋家历经两朝,十世九公,他区区寒门子弟,靠着给陛下当狗才爬上太傅,应当是他来见我才对,告诉他,让他挑个良辰吉日,备上豪礼亲自上门,否则从哪来就回哪去吧。” “至于赋税……” 提到赋税,宋天罡就有些不耐。 先前,他倒是对这事挺上心。 庆历四年春,他回京述职的时候,在皇宫里见到了一尊神明。 那神明,是当今陛下耗费巨大代价才请来的,据说隐藏着成仙的秘密。 作为代价,便是年年都在增加的赋税。 整个大康朝上下苦不堪言。 赋税除了粮食金银等物外,最主要的是人气。 宋天罡自觉世家出身,做事需要师出有名,因此就想着派人去十万大山带着堪舆神盘寻找污染源,而后在许州城外制造一场邪异袭城的把戏。 届时城内人心惶惶。 自然就能提高赋税,多抽一些人气。 人气这东西修士不能摄取,神明也不能摄取。 只有凡人们祭拜神明,使用金钱等物,又或是日常生活才会有人气产生。 神明有将凡人信徒变得更加狂热的宗教手段。 由修士组成的朝廷自然也有贩卖护身符等手段收集人气。 只是,人气不能割的太狠。 因为割的多了,人就活不长。 人才是根本。 修士和神明都会墨守成规的对凡人们网开一面,或是击杀邪异,或是庇护凡人,种种都是。 赋税很重要。 可有比赋税更重要的东西。 一个和那尊隐藏着成仙秘密的神明一模一样的存在。 变异神像。 “成仙的秘密啊……” 宋天罡在心中默默感慨:“得到你,大康皇帝又算的了什么,能成仙,谁愿意成神?” 或许是以人气为修炼资粮的代价。 修士的路走到元婴就走不通了,只能转而谋求离地成神。 古时的功法用人气修炼,是行不通的。 任何修士只要修行,都将会长出诡异的东西,那东西会将其修为连同魂魄都吞食。 一但长出,元婴真君只能支撑一天,而金丹和筑基修士连半天都扛不住,不消片刻就会化作邪异。 因此,古时候的功法和法术,早就被列为禁书。 年年查,年年禁。 不过,但凡是世家族弟,都会给手下传个一招半式。 万一遇到必死的危机,只要强炼古法,就能当场化作邪异,也算是另一种反击的手段了。 那仆人见宋天罡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还以为在为赋税担忧。 仆人便说道:“十二夫人已经带人去了十万大山,应当很快就能找到污染源,届时您就不必如此忧虑了。” “污染源?” 宋天罡语气古怪的说道:“我不得不忧虑啊……” 寻找变异神像一事极为重要。 他并没有告诉十二夫人,只是给了她一个堪舆神盘,那神盘能找到另一块堪舆神盘的位置。 因为他觉得,那变异神像不会放过林业等人,肯定会将其一并吞了。 堪舆神盘有神明加持开光。 几日之内都不会被其消化。 找到那块堪舆神盘,也就找到了变异神像。 届时,他会亲自下场,捉拿那变异神像。 “十二夫人是昨日进的十万大山吧?” “天刚亮就带人进去了,还带了日行千里的马兽代步,夜间也能行动自如。” “嗯,那应当是死了。” “死了?” 仆人满脸的错愕。 “为何大惊小怪?” 宋天罡淡漠的道:“元婴八百年岁月,神明看似不朽,可没了香火供奉,也不过是尘土罢了,能长生的唯有仙而已。” “可那是十二夫人啊……” “死了十二夫人,还有大夫人,二夫人,十三夫人,二十八夫人。” 仆人顿时明悟,不再言语。 这时,宋天罡也无心再挥墨,便说道:“许州城太小了,容不下那么多人,你带人去迁走一批。” “迁到什么地方?” “十万大山里。” 十万大山,邪异丛生。 不是万不得已,谁也不想去那里。 林业等人就不说了,宋天罡本就只是让他们去找污染源的,谁曾想他们碰到了那尊变异神像,这才引得十二夫人再次带人进山。 而如今,十二夫人又步了后尘。 那再一味的派人进去,恐怕也不会有任何结果。 因此,就需要一座桥头堡。 “领八十,不,一百尊神明过去,找到合适的地方便就地搭建庙宇。” 宋天罡起身踱步,思索片刻后道:“还有,此事遮掩不住,罢了,我先去见一见那位王太傅。” 说罢,宋天罡身影瞬间消失。 约莫一刻过后。 全城的修士,就看到宋天罡从王太傅的行在处飞了出来,脸色阴沉无比。 “宋大人,您这是去见太傅了?” “滚!贱修,要你来多嘴?” 宋天罡怒斥那人,一甩袖子便化作遁光消失。 不消片刻功夫。 许州城内的世家子弟,达官显贵们就知道了宋天罡因为赋税的事,在王太傅那里吃了一肚子气。 而此时。 宋天罡却回到了府中,对仆人道:“现在,你可以去安心做我要你做的事了。” 仆人道:“小人这就去办。” “等等……” 宋天罡又招手:“许州城内的人太少了,通知那些神明,让凡人们多生一些。” “是,大人。” 许州城的人很多,所以要迁走一些。 许州城的人很少,所以要多催生一些。 是多是少,宋天罡一念决之。 …… 另一边。 净仙观里。 汤婆婆只感觉自己好似死了。 连脖子都断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睁开眼。 “黄皮儿,醒了,醒了!” 紫袍老道激动的大喊大叫。 陈黄皮比了个嘘声的手势:“大师父,你别吓到汤婆婆,让我来。” “汤婆婆,你感觉怎么样?” “啊!!!” 汤婆婆惨叫一声:“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她意识混沌,还没分清楚眼前的情况。 陈黄皮恼怒的瞪了一眼紫袍老道:“大师父,汤婆婆是好人,你却把她吓成这般,她怕不是也要失心疯了。” 说完,不顾悻悻的师父,转而对汤婆婆说道:“不要怕,我是陈黄皮,我不会让师父吃你的,你年老体衰,医经上说你身体里都是毒素,对身体不好。” “陈黄皮……” 汤婆婆这才猛地惊醒,恐惧的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道人邪异恐怖到连神明都能生吃。 黄祸被其啃了大半,却落得个土腥气太重,不润口的评价。 陈黄皮又是他徒弟。 师父如此,徒弟还能差到哪去? 此刻,看着陈黄皮那张稚嫩的白里透黄的脸,汤婆婆只感到毛骨悚然。 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就要又晕过去。 陈黄皮连忙解释道:“汤婆婆,我不是东西,我是陈黄皮,我大师父只是练功把脑袋炼坏了,所以才吃人,不过我们道观平常没有活人过来,所以他吃的不多,你不用害怕。” 这话是实话。 陈黄皮长这么大,总共就两次有人到了道观。 一次是前天,林业那几个修士。 一次是今天,汤婆婆被师父捡到。 汤婆婆此时也恢复了些许理智。 她很想说,你陈黄皮是在说谎。 你师父当着我的面咬死了一根葱,那葱会说话,是葱人,也是一种邪异。 那葱人以人的尸体作为肥料生长。 平日里遇到人便吃。 十万大山里有些地方,就长着这些玩意,往往地下就有着一整个村的残民尸体。 只是,葱人不会移动,看起来就只是长得高大了些许。 它只能等待不知事的人碰到它,或者是有人投喂尸体。 净仙观长着葱人,那就意味着,时常有人投喂。 咔嚓,咔嚓。 紫袍老道适时的啃起了葱。 汤婆婆忍无可忍,说道:“陈黄皮,你这葱……” 陈黄皮说道:“这是我师父种的,种的可好了,吃起来很甜,而且去腥增香,你要吃吗?” 说着,就从紫袍老道手中掰下来一节递了上去。 汤婆婆不停摇头。 “好吧。” 陈黄皮失望的啃了一口:“那我自己吃。” “对了婆婆,你来净仙观做什么?你是来替那些残民感谢我的吗?” “我……” 汤婆婆只感觉嗓子干涩,艰难的说道:“我是来找我家山神的,它是不是还在这位……” 肚子里这三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陈黄皮恍然大悟:“你是来找狐狸山神的啊,你来晚了,它好像死透了。” 三两口将葱白吃完。 陈黄皮让开了位置。 于是。 汤婆婆就看到灶台上躺着个巴掌大小的狐狸雕像,那雕像上布满裂纹,身上还被戳出来一个洞,好似变成了死狐狸。 “山神大人你……” ------------ 22、把我良心按住 山神的神像如此凄惨。 汤婆婆这个侍奉神明了一辈子的神婆,却反而内心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并不觉得意外。 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她亲眼看到山神被诡异的白袍老道生吞腹中。 只听到吱吱的叫了三声。 就像是没长出胎毛的粉嫩小鼠被人生吃时的声音一样。 山神都被吃了。 还能有个全尸,已经是万幸了。 “汤婆婆,你把它带走吧,我们道观不养闲神,更不养死的。” 陈黄皮摆摆手,就让汤婆婆把狐狸山神带走。 他之前答应过狐狸山神放它一马。 就自然不会毁约。 毕竟,他年纪大了。 不是八岁时的稚嫩,也不是十岁时的油滑。 有的,只是九岁的沉稳。 嗯,他是个诚实守信的好孩子。 听着陈黄皮的话,汤婆婆却有种拔剑四顾心茫然的失措。 祖祖辈辈都祭拜的山神。 如今却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报仇是不用想了。 可又该如何面对残民们呢? 而就在这时。 一个微弱无比,断断续续,却又意志无比坚定的声音在汤婆婆心底突然响起。 “快带……我……走……” 汤婆婆心中又喜又惊。 “山神,你还活着。” “走……别……废话。” 狐狸山神的求生意志实在是太过强大。 居然这都没死。 汤婆婆心中大喜,哪还想要再待在这处处透着诡异,处处都显得不正常的师徒两人身边。 “小郎君,那老身就告退了。” 说罢,汤婆婆便冲陈黄皮一拱手,然后小心翼翼的收起狐狸山神的雕像,生怕后者一不小心就支离破碎了。 “马上就要天黑了,要不在道观待一夜吧。” 陈黄皮好心的提醒道:“我们道观很安全的,邪异都不敢过来。” “不必了。” “那我送送你。” “真不必了。” …… 净仙观山门外。 汤婆婆拗不过陈黄皮的热心,还是让他送到了山门口。 “婆婆,我的道观很大,可以住下很多人,收的钱也不多。” “婆婆没钱。” “有医书药经也可以,我不挑的。” “都没有。” “哦,那算了。” 陈黄皮失望的转身就走。 这十万大山里的残民,怎么这也没有,哪也没有。 他们逃难,就带了个山神。 眼下连山神都死透了,天一黑,恐怕就不知道死在某个突然冒出来的邪异手中了。 看着陈黄皮头也不回的离开。 汤婆婆摇摇头,转身向着残民们那边赶去。 或许,陈黄皮是个好孩子。 好吧…… 也没那么好,但总的来说还是好的。 是个讨喜的小郎君。 只是太邪门儿了。 汤婆婆眼下只想带着山神走,走的越远越好。 待的久了,她生怕那个紫袍老道趁陈黄皮不注意,又一口将山神给吃了。 天渐渐的晚了。 白天的时候,十万大山很安全。 因此,汤婆婆一路放心飞遁,很快就找到了残民们。 而值得惊喜的是。 本来就只剩八九人的残民们,离开的这会儿功夫又多了几人。 那几人先前走散。 却运气极好,又顺着脚印一路找了过来。 “婆婆,山神呢?” “山神没事,它还活着,只是受了极重的伤。” 汤婆婆小心翼翼的将狐狸山神的神像虚托在身前,残民们见此,顿时又惊又喜。 惊的是威风凛凛的山神伤成这样。 喜的是山神还在,依旧能庇佑他们安全度过今夜。 “快,起香拜神。” 汤婆婆一声令下,众人顿时搓土为香,全都双手合十,跪在狐狸山神的神像前虔诚的祭拜。 有私心和虔诚并不冲突。 顿时,一缕看不到的人气,从众人头顶冒了出来,然后汇聚成了一条线,没入神像之中。 “呼……” 狐狸山神猛地一吸,就像是行走在沙漠中,三天没喝水的旅人,又像是富贵人家养的狗,平日里吃惯了干粮,一到村里就冲着旱厕两眼冒绿光似得。 “活过来了。” 狐狸山神喜不自胜:“本神居然活下来了,这太好了,噫,本神的神魂为何少了一块?” “是谁对本神痛下毒手?” “啊痛,好痛!痛死本神了!” 狐狸山神只是去思索,就感觉神魂要爆开似得。 这让它更加惊恐。 它记不起发生了什么,好像记忆被生生挖走了一部分。 只记得陈黄皮还是谁说要将它拿去炖汤,可以补肾壮阳。 然后就只记得,先前陈黄皮让汤婆婆带它走了。 “山神,你感觉好转了吗?” 汤婆婆是神婆,作为和狐狸山神联系最紧密的人,自然看出了些许端倪。 狐狸山神在她心中大喊道:“你在叫本神?是,你是汤婆婆,你是本神的庙祝,那本神又是谁?” “你是山神,黄胡村的山神!” 汤婆婆有些忧虑的在心中道:“山神,那个邪异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虽然,陈黄皮口口声声说紫袍老道练功练的失心疯了。 可汤婆婆却不敢信。 什么功法能练成这样? 那就是个邪异! 比黄祸还要可怕的邪异! “不要提它,不要提它!” 狐狸山神头痛欲裂,几乎要炸开。 它记得白袍老道,也就是陈黄皮二师父是那个邪异。 可是,它却忘了它为什么知道。 邪道人脱身而出,也就等同于狐狸山神失去了那段记忆。 它只是隐约明悟。 白袍老道恐怖到了极点。 离得越远越好,一旦沾染上就是极其可怕的事。 “走,快走,走的越远越好。” “山神,天就要黑了。” 汤婆婆摇头,看着一众疲惫,连家都失去的残民们,实在是不忍心让他们继续赶路。 而山神又成了这样。 这让她左右为难。 可终究,汤婆婆还是开口道:“山神大人,今夜还请您庇佑我等,明日再另寻他处重建黄胡村。” “庇护……” 狐狸山神这才意识到在它昏迷醒来过了多久。 不出半个时辰,天就要彻底黑下去。 “以本神如今的状态,恐怕庇护不了你们了。” 狐狸山神叹了口气。 人有人的难处,神也有神的难处。 “让本神想想办法,或许……” 狐狸山神焦急无比,它现在的状态需要凡人祭拜才能维持住。 否则的话,不消片刻就要化作尘土。 因此,黄胡村这剩下几根独苗一定不能死。 “山神大人……” “莫要催促,让本神再想想……” 狐狸山神并没有责怪汤婆婆的催促,它失去了很多记忆,可汤婆婆侍奉它多年,又是它看着长大的。 因此,人和神之间都很宽容。 汤婆婆无奈摇头,看着一众残民,顿时越觉得心中苦涩。 山神应该是想不到办法了。 “你们身上带的有钱吗?” “婆婆,十万大山里要钱有何用?” “那可曾带了医书药经?” “走的太急,没带上。” …… 一刻钟后。 净仙观众。 陈黄皮和汤婆婆等残民大眼瞪小眼。 “小郎君,你就让我们住一夜吧。” “住?拿什么住,这也没有哪也没有,道观可不是开善堂的!” 陈黄皮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汤婆婆你不要说了,你是好人,我也是好人,好人不能为难好人,你们走吧。” 汤婆婆收留了他一次。 他也帮了汤婆婆一次,给了那些残民活下去的机会。 一来一回,两不相欠。 陈黄皮已经长大了。 没有了八岁的幼稚,却没到十岁的市侩。 九岁的他,成熟又稳重! 汤婆婆苦着脸,却又无比为难,拿不出钱和物,人家不愿意收留合情合理。 可马上就要天黑真的会死人的。 “不行就给他跪下磕个头吧!” 狐狸山神给汤婆婆出主意:“他年纪小,不经事,你们磕头下跪肯定能拿捏住他。” 说实话,狐狸山神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它这个状态别说庇护残民了,不求残民庇护它就算不错了。 那些邪异,可不管你是残民、是修士、是神明。 该杀就杀。 汤婆婆无奈,只好对众人使了个眼色。 噗通一声,众人顿时全都跪在了陈黄皮面前。 陈黄皮见此,顿时唉声叹气。 “你们快起来,我年纪小看不得这些。” 但没人起身。 汤婆婆拉下脸哀求:“小郎君,老身是知耻的,只待一夜,日后必有厚报。” “是啊,小郎君,我们是没钱,可是我们有骨气!” “我们给你干活抵债。” 听着这些话。 陈黄皮又看着这些人的脸,一个个面色如土,累纹满生,都还有个背着老母的汉子,确实都很可怜。 “陈黄皮,你又动了恻隐之心。” 挂在腰间的黄铜油灯突然在他心中讥讽。 陈黄皮道:“我没有。” “可是你的良心在跳,我都听到了。” 听到这话,陈黄皮赶紧捂住胸口,要将良心按下去。 可良心跳的太厉害了。 实在是捂不住。 “完了,黄二,我听说外面的世界坏人很多,我已经九岁了,却还是个好人了!” “没关系,你还小,以后肯定会变坏的!” “可是我良心跳的很厉害,我很难受。” “跳久了它就跳不动了。” 听着黄铜油灯的安慰,陈黄皮这才松了口气。 “好吧,那我就收留你们一夜,不过你们嘴上光说会报答我,我却不知你们心里怎么想的,我们签字画押,白纸黑字才能算数!” 陈黄皮这么说着,顿觉良心跳的没那么厉害了。 于是,他又补充道:“若是你们违约在先,就不要怪我痛下杀手了!” 这下子,良心彻底不跳了。 恰巧的是,天也在这时候黑了下来。 ------------ 23、晚上的净仙观(求月票) “晚上不要出门。” “要是我师父来敲门,就闭上眼睛,捂住耳朵,睡一觉很快就过去了。” “还有,我明天要出门巡山,走之前你们要离开。” 陈黄皮将众人安置在了道观的客房内,留下三句嘱咐便早早的走了。 客房内,只剩下汤婆婆和狐狸山神。 其他残民则在隔壁客房。 汤婆婆一天一夜没合眼,心神紧绷着,又遭遇了众多变故此时早就疲惫不堪。 陈黄皮一走,便合上了眼。 而狐狸山神却无需修养。 只有香火才能供养神明。 此刻,它收敛了全身的气息,装成了死物一样。 可神魂却在不停思索。 十万大山里有着数不清的邪异。 而神明们却很少,因为残民们太少,供养不起太多神明。 一代一代,艰难求生。 它虽然失去了关于陈黄皮师父的那段记忆,可却记着后来的事。 狐狸山神和黄祸已经存在有近两千年了。 中间也沉睡过数次。 因为天灾人祸,总会让一个村落消亡。 黄胡村的残民也是两百年前找到了它和黄祸,有香火祭拜才让它们再次复苏。 期间,也遇到过别的神明。 那些神明最多的有近两千年都没有陷入沉睡。 它从那些神明的口中得知,十万大山存在了这么久,按理说早就该催生出无比强大的邪异了,可却有一个恐怖的存在一直在巡山,一旦有称作祸的邪异出现,就会立马消失。 可是,那个存在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巡山了。 因为十万大山里早就有过被称作祸的邪异被催生出来。 但那些恐怖的存在始终不敢冒头。 它们害怕巡山的那位还在。 即便是死了,余威也能压制它们忌惮。 “陈黄皮也要巡山,难道那个存在就是他?” 狐狸山神心中生出了一个念头,可刚升起,就让它掐灭了。 开什么玩笑。 这小子才九岁,虽然焉坏焉坏的,说的巡山估计也就是道观附近的几个山头吧。 “兴许是他师父。” 狐狸山神这样告诉自己,然后它又掐灭了这个念头:“一定不是,一定不是!” 它已经失去了那段记忆。 却还清楚的记得白袍老道的凶残邪异。 要是这位就是巡山的存在,那可就彻底完了。 什么黄祸胡祸都要靠边站。 那位化作邪异,必然能称得上是十万大山之主,邪异中的邪异。 所以一定不能是。 否则它现在岂不是送上门找死? “我都虚弱成这样了,它应该不会注意到我。” 而就在这时。 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 “你们看到黄皮儿了吗,我在锅里没看到他,丹炉里也没有,他是不是在里面?” 那声音,正是紫袍老道的。 狐狸山神两眼一黑,心中狂呼,不在,他不在。 “好吧,那我再找找。” 过了好一会儿。 狐狸山神这才松了口气,暗想到,陈黄皮说的倒是没错,听到那老道敲门只要不回应他就会走。 走了好,走了好啊。 本神的神魂都要吓裂了,明天一早就走,绝对不能留在这鬼地方了。 可下一秒。 紫袍老道的声音就幽幽响起:“我没走。” “什么,你不走?” 狐狸山神惊骇万分,神像都吓的抖三抖,掉下来好几块渣土。 “你念叨了我半天,我都被你念叨饿了。” “饿了,就要吃东西。” 紫袍老道声音落地,腹中饥饿难耐,咕咕作响。 可听在狐狸山神耳中,这哪是什么肚子饿的声音啊。 分明是催命的声音啊! …… 红月高悬夜空。 抬头望去,夜色如幕,看不到任何一颗星星。 不过,这只是在净仙观内而已。 多出来的那些区域却不一样,很邪异,很诡谲。 陈黄皮提着黄皮油灯,站在一道爬满了青苔的院门前,低声的说:“黄二,进去以后红月就照不进去了,你的灯油还够吗?” “肯定够,不够,那我就多挤一挤好了。” 黄铜油灯并不是第一次进入那片多出来的区域。 实际上,它比陈黄皮还要了解。 因为,它被造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净仙观了,它知道观的范围分布,也知道里面有多恐怖。 “本家,你要小心一些,进去以后不要乱动,别惊扰到了它们。” 黄铜油灯的语气非常谨慎。 “还有,一定要快进快出,要是天亮之前咱们不出来,就再也出不来了。” 陈黄皮说道:“放心吧黄二,我们都来了好几次了,我心里有数的。” “你要是有,就不会想着进藏经阁找药经了!” 黄铜油灯翻了个白眼。 以前只是被你缠着不放,才答应跟你去外围逛了几下,根本没敢往里面去。 当时观主还没疯。 陈黄皮是观主的心头宝,含在嘴里怕化了,搂在怀里怕苦了。 他进去顶多被打几下屁股。 然后被丢在丹炉里用真火烧去身上沾染的东西。 可自己那就惨了,被真火一炼,灯油都被炼出来了,那叫一个生不如死。 也就是观主现在疯了,黄铜油灯又拗不过面子,这才答应帮陈黄皮这次。 “走了!” 陈黄皮对黄铜油灯说了一声。 然后迈步踏了进去。 下一秒,他就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就好像是瞎了一样。 呼的一声。 黄铜油灯的灯芯燃起了豆大的火苗。 这才将陈黄皮四周的黑暗驱散,让他能够视物。 只是,范围却并不大。 这里的夜晚和外面的夜晚不同。 即便是黄铜油灯,它也不敢太过放肆。 陈黄皮脚步不停。 他走的小心翼翼,从这个院门进来,是离藏经阁最近的地方。 只需要左转右转然后一路直行就可以了。 一步,两步,三步。 陈黄皮每走一步,都在心里默数。 “九百九十八步,没有多出来一步。” 第一次左转的时候,总共是九百九十八步。 这条路,他走过两次。 第一次走的时候,却还余出来一步。 是黄铜油灯的尖叫,才让他止步不前。 因为一旦走出那多出来的一步,就会瞬间消失。 诡异的不是脚下多出来的一块石板,而是步数。 无论你是大步向前,还是小步挪动。 步数都会是一样的。 不同的是多一步还是少一步。 “快走吧,你运气好,那个东西今天不在这里。” 黄铜油灯松了口气,在心里催促陈黄皮。 却又有些失望,如果多出来一步就好了。 不能再往前走,那就正好打道回府。 也就不必如此提心吊胆了。 陈黄皮继续向前走,低声问道:“黄二,这条路我是第三次走,我很好奇那个东西究竟长什么样,好像只要不多走一步,它就不会出现。” “什么样?” 黄铜油灯想了想说:“上半身是人样,下半身却是一摊烂肉,没有腿,长满了肉芽,它生前曾经被拦腰斩断,用双手做足爬了九百九十九步才化作邪异。” “我在山神的记忆里,看到很多人身上长出来奇怪的东西,他们死后都化作了邪异。” “是,这个东西就是你想的那样。” 黄皮油灯无比忌惮的说道:“现在咱们还在外面,再往里走更危险,里面死的人更多,藏经阁尤其如此,到了那里更要小心。” “黄二,我们的感情淡了。” 陈黄皮一边走,一边低声道:“这些事,你明明知道,以前怎么不告诉我?” “观主不说,万一他不想告诉你,我多嘴岂不是活腻歪了?” 黄铜油灯解释道:“况且,我被造出来没多久,那些人就都死了,观主也将我分作数千份,直到后来有了你,我才被重新唤醒,很多事也也不知道。” “那我又是怎么来的?师父生的吗?还是捡到的?” “这我还真不知道。” 黄铜油灯暗自摇头,它确实不知道。 因为观主之所以唤醒它,纯粹是让它做陈黄皮的玩伴的。 他怕陈黄皮没有玩伴会很孤单, 否则,现在黄铜油灯还在沉睡着。 陈黄皮不再言语,脚下也没有片刻停留。 这条路,要按照左右前的顺序才能直达藏经阁。 陈黄皮往左走到头以后,便闭上了眼睛往右走。 “黄二,你帮我指路。” 他不敢睁开眼。 黄铜油灯也是如此,而且在陈黄皮闭眼的瞬间,就掐灭了燃烧的灯芯,不再放出光亮。 因为有光,那个东西就能看到他们。 即便不看,也能将周围的一切都洞察的无比清晰。 “往前,往前。” “慢一些,再往左边靠靠。” “再靠靠,你差点碰到它了。” “小心脚下,它的根须又长出来好多,不能走了,要跳过去。” 黄铜油灯的声音在陈黄皮心里不停作响。 陈黄皮紧张无比。 他看不到东西,就只能依靠黄二。 因为,他上一次就是止步这里,当时黄二也是这般提醒他,可他一不注意就脚下被绊到,下意识的睁开眼后,就看到了那个无比诡异的东西。 是一棵树。 一颗没有树叶的枯树,不知有多高。 因为树冠无比巨大,放眼望去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干枯树枝交错在一起,像是云顶华盖一般。 陈黄皮曾怀疑,之所以入夜后净仙观多出来的区域一片黑暗,就是因为红月被它的树冠挡住了。 它不许一丝月光照进来。 而这,还不是它最诡异的地方。 它虽然是枯树,却不是死的。 它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结出果子,那写果子长得和婴孩一般模样,而且还会越长越大,就和人一样会生老病死,只是一生都在树上挂着,死后才会掉落,化作肥料。 那一次进来,陈黄皮睁开眼看到它的时候,树上挂着的都是老翁老婆。 一个个光着身子,皮肤像是腐烂的果子一般发皱,还散发着一股恶臭。 陈黄皮只看了一眼,那些耄耋老人便发出了凄厉的哀嚎。 下一秒。 陈黄皮就出现在了树上,被树枝缠住,有一根枝丫在他头顶疯狂的钻洞,想要扎进他的脑袋里。 可他皮糙肉厚。 那枝丫钻不透他的皮肤,也钻不透他的脑壳,便将他倒悬过来,要从另一个位置进去。 陈黄皮被吓坏了,黄铜油灯也被吓坏了,赶忙通过分身求救。 也就是师父当时没疯,这才瞬间出现将他救了出去。 否则现在的陈黄皮,估计早就在树上倒挂着了。 “黄二,那些果子现在长什么样?” “别出声,它们好像能听到你我心里的声音。” 黄铜油灯紧张无比,它感觉到那颗枯树上挂着的人果,此时正是少年时期。 眼不花耳不聋。 即便它熄灭了灯芯,那些挂在树上的人果看不到底下的一人一灯,却能听到一人一灯的心声。 此时,正将手掌做喇叭状贴在耳边,对着下方的位置。 ------------ 24、一日一甲子,一夜三十载 哗啦啦,咔咔咔。 黑暗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自头顶响起。 枯树的树枝彼此之间交错摩擦,一根根枝丫下挂着的少年人果们,却在寻找着一人一灯的身影。 “人呢?人呢?” “快说话啊,我听着呢,我急死了。” “陈黄皮,黄二,你们的话好有意思,快多说些听听。” 一个个又尖又细的童声,对着树下的黑暗处喊叫催促。 “陈黄皮,你还在吗?” “我不在,我不在。” 陈黄皮闭着眼睛,脑海中思绪翻涌。 念头不会被听到。 心神交谈才会。 黄铜油灯是知道的,所以也不敢在心中催促陈黄皮。 “他胆子大,又擅长装死,应该不会被察觉。” 黄铜油灯念头一转,灵觉便“看”到陈黄皮果真站在原地不动弹。 就连呼吸都没了。 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死人呢。 还好它黄二也很擅长。 一人一灯,动都不动。 纵使少年人果们视力再好,听力再好,也发现不了一人一灯的踪影。 而少年,正是精力旺盛,心志不坚,容易转移注意力的时候。 “陈黄皮又不理我们,他不想跟我们玩。” “应该把他挂在树上,让他天天给我们讲新鲜有趣的事。” “一日一甲子,一夜三十载。” “再没有故事听,我就要长大了!” “哈哈,你们找他的功夫,我已经在偷偷长大了,现在都长毛了。” “那我也要赶紧长。” 不一会儿的功夫。 陈黄皮就听不到那些窸窸窣窣的树枝交错声了。 人果少年们,似乎又陷入了沉睡之中。 它们似乎在玩一个比谁先长大的游戏。 一日一甲子,一夜三十载。 陈黄皮听着那些人果们的话,心中别提有多羡慕了。 他长的也很快。 入夜前尿尿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也长大了。 只是,却没有人果们长得那么快。 而且,师父也不喜欢他长大,还说过如果他一辈子都是个孩子就好了。 可陈黄皮也如人果们一般。 他也很想快快长大。 因为师父失心疯了。 他又是净仙观唯一的继承人,不得不早些当家做主,接过师父巡山的活,操持家业。 “快些走吧。” 黄铜油灯催促了起来:“趁它们睡觉,咱们赶紧溜。” “右脚先移动五指距离。” 陈黄皮默默照做。 他任由黄铜油灯微操了起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又往前走出去一段距离。 地上到处都是枯树的树根,树根撑破了石板,高高拱起地面。 因此,路并不好走。 好在只需走过这段路,往藏经阁的路就是一条直线,中间并无任何邪门儿的事物存在。 可就在这时。 咔咔咔的树枝摩擦声再次响起。 陈黄皮赶忙继续装死。 一说话,就会被人果们发现。 不说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走。 要是被树根绊到,那就彻底暴露了。 所以没走出去一段距离,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就得停下等待。 等那些人果们分散注意力。 只是这一次等待的却有些久了。 足足半个钟后,那些窸窸窣窣的声音才逐渐安静了下来。 四周变得死一样寂静。 “黄二,下一步我该迈左脚还是右脚?” 陈黄皮在心里催促。 可黄铜油灯却没有回答。 反倒是一个公鸭嗓子的男人声音响了起来。 “左脚会踩到石子,肯定是右脚。” “右脚会被树根绊倒,肯定是左脚。” “要不,你蹦过去试试?” “哈哈哈,你们又打趣他,真要蹦过去,岂不是掉进粪坑里了。” 那是人果们的声音。 只是片刻的功夫,就从少年长作了青年。 一个个赤身裸体,肤色惨白。 活像是一具具尸体,脑袋上有一根枯树枝丫扎进里面,将他们高高的挂起。 陈黄皮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黄铜油灯为什么不说话了。 这些人果根本就没走。 长大了,脑子就好使了。 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又讨厌又恶趣味。 陈黄皮想要继续装死。 可人果们却讥讽的笑了起来。 “陈黄皮,一样的招数,再用第二次就不灵了。” “今夜,我们会死死盯着你。” “要么,你变成人果和我们树上相见。” “要么,你就等到天亮,再也无法从这里出去。” 随着声音落地,青年人果们便死死的盯着下方的黑暗。 它们知道,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就在下方。 只要一动就会被它们发现。 这次,它们已经长大了,就像是成熟的猎人一样,有着足够的耐心。 陈黄皮也很有耐心。 他日复一日的巡山采药。 真要熬,他能熬死这些人果。 可是就像人果们说的那样。 一日一甲子,一夜三十载。 它们明天这个时候才会垂垂老矣,化作滋养枯树的养料。 陈黄皮耗不起,他还要去藏经阁。 既耽误不起时间,又不肯忍受被人果们这般调侃的憋屈。 黄铜油灯现在也很急。 进也进不得,等也等不了。 它的灯油倒是还有很多,可它毕竟是异类法宝化作的生命。 又被分成了几千份。 没有人驾驭操控,能做的事情有限。 “要是陈黄皮没有解除豢狗经就好了!” 黄铜油灯心中发苦,它一醒来就变回了本相。 原本修炼的豢狗经也仿佛从来没修炼过一样。 陈黄皮肯定主动解除了豢狗经。 虽说当狗很难堪。 可仔细一想,当狗也没什么不好。 怕的是连当狗的机会都没有。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斩钉截铁的声音在黄铜油灯心中响起:“黄二黄二,听我号令,我为豢主,你为走狗,给我变!” “什么?” 黄铜油灯话音刚落。 猛然,它发现自己体内早已消失的豢狗经突然不受控制的运转了起来。 灯身也眨眼间变得极为狭长。 一张狗嘴满是獠牙。 眨眼间,就化作了一只黄铜大狗! 下一秒。 陈黄皮索性直接骑在了黄铜油灯身上。 豢狗经一但运转,豢主和走狗便心意相通。 无需多言。 黄铜油灯便纵身一跃出去数十米。 “陈黄皮,明明你解除了豢狗经,为什么我还要被你操控!” “你太坏了,坏的流水!” “你误我了。” 陈黄皮为自己辩解:“我根本就没有解除豢狗经!但我答应你,这次过后,我一定为你解除豢狗经。” 黄铜油灯敢怒不敢言:“好,我信你最后一次!” 说话间,黄铜油灯已经驮着陈黄皮移动了。 陈黄皮不能睁眼。 只能靠它了。 关键时刻,黄铜油灯自然是靠谱的。 那些人果们,在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动起来的瞬间,就已经发现了他们。 树枝互相摩擦。 人果们抱在一起,使的枝丫纷纷垂落下来。 无数只大手,全都伸向了黑暗里。 黄铜油灯和陈黄皮不曾睁开眼,枯树就不会注意到他们。 目光也是光。 没有光,它就是死的。 活的是这些人果们。 好在,它们只能确定大概的范围,而且年纪大了,视力不好。 黄二只是纵身一跃,就能将它们甩在身后。 “前面的兄弟,快拦住他们,他们快要跑出去了。” “后面的也把退路堵死。” 黄铜油灯腾转挪移。 无比小心的避开那些人果。 可这颗枯树上结了不知道多少人果,即便它再小心,也不可避免的被一只手扯住了尾巴。 “我抓住了,我抓住了!” “啊!!!” 黄铜油灯狗嘴中发出惨叫。 呲呲呲…… 像是烧的通红的烙铁,生生烙在皮肉上一样。 眨眼间,黄铜油灯的尾巴就浮现出了惨白的掌印。 那印记还在扩散。 而且,伴随着那人果的大喊,无数人果们纷纷将手伸了过来。 “来点作用啊,打狗还得看主人,来点作用啊!” 陈黄皮此刻和黄铜油灯心意相通。 他自然也共享了那奇异的灵觉。 “坏果!吃我一剑!” 陈黄皮双手剑指一并,倒骑黄铜油灯。 两肾之间源源不断铸就肾庙的精气立马沿着一个诡异的线路运转。 自两肾,入双臂。 锃锃锃! 一道道太岁斩魔剑气,真就如宝剑出鞘一样,发出锐利无比的剑鸣。 而且和先前不同的是。 陈黄皮暴怒出手,这次的太岁斩魔剑气,竟然夹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 好像是那黑烟分出来了一丝。 原本是无比坚定的、斩魔诛邪的剑法,却多出了说不出的诡异味道。 陈黄皮两肾精气无穷无尽。 剑气自然如瀑般汹涌。 那些刚将手伸过来的人果,眨眼间就被剑气斩断了双手。 “啊啊啊啊!” “我的手断了!好痛,好痛啊!” “这是妖邪才能斩出来的剑气。” 一只只手掉在地上。 眨眼间就像是腐烂的果子一样衰败。 一缕缕精气便冒了出来。 人果落地便死,死后化作滋养枯树的肥料。 然而,那些精气却并没有钻进枯树体内。 反而全都争先恐后的向陈黄皮而去。 “是黑烟,你体内的黑烟!” “陈黄皮,你的剑气也被那鬼东西沾染了,你感觉怎么样?” 黄铜油灯惊恐的大喊。 “我感觉好极了!” 陈黄皮在那些精气入体以后,立马感觉像是酷暑夏日喝了一口冰饮般畅快。 而且,他原本双肾之间的精气虽然无穷无尽,像是不会衰竭一样。 可却只有那么一缕。 这功法也无需修炼,自动运转,因此陈黄皮也没办法。 可现在,剑气夹杂着一丝黑烟,会将那些人果的精气带回他体内,那一缕精气居然变的壮大了些许。 就连铸就肾庙的效率都变快了许多。 “黄二,我感觉我现在强的可怕!” “是黑烟强,又不是你强。” “我长大了,身上自然就冒黑烟,它强就是我强!” “我要砍死这些人果!我不许它们欺负你!” 他认真的对黄二说道:“你尽管往前,剩下的交给我!” ------------ 25、魔树,钟声 陈黄皮说动就动。 他双手并做剑指,一道道夹杂着一丝黑气的太岁斩魔剑气,便向着四面八方劈了上去。 枯树结出的人果实在是太多了。 根本不用担心剑气不中。 “啊啊啊啊。” “快住手,住手啊!” “撑住,我就不信他的剑气无穷无尽。” “我们兄弟姐妹千千万万个,耗也要耗死你!” 人果们哀嚎着,怒吼着。 它们不肯放过陈黄皮,势要将陈黄皮彻底留下来。 可是,陈黄皮越战越勇。 他修炼的时间太短,虽然在勾魂册里得到了林业等修士的部分记忆。 可那毕竟不属于他。 眼下有了肆无忌惮使用太岁斩魔剑气的机会,而且又能加速肾庙的铸就,陈黄皮自然不肯放过。 “杀杀杀!” “我要把你们全杀了!” “陈黄皮,你悠着点!” 黄铜油灯心分二用,一边要顾忌地上的树根,生怕惊动了那恐怖的枯树。 一边又担心陈黄皮杀疯了,被黑烟所影响了。 以后就真成了个魔王煞星。 到时候连它都一起杀。 “无需担心!我意志坚定,区区黑烟影响不到我。” 陈黄皮面如寒霜,伴随着剑气肆虐,冷声道:“我为豢主,你为走狗,你且为我安心做事,待我铸就五脏庙,炼出阴阳神,你便是我的心腹爱犬。” “完了完了。” 黄铜油灯只感觉两眼一黑。 陈黄皮还说他没有被黑烟影响。 这都快杀疯了。 连说话的语气都变了,透着一股我就是邪魔外道的癫狂味道。 “黄二,停下!” 陈黄皮不耐道:“你再跑就要出去了,离了这里,我上何处去寻人果?你要毁了我的修行之路吗?” “杀杀杀!我要全都杀了!” 剑气肆虐,汹涌无比。 人果们惨叫哀嚎。 却无穷无尽,正如陈黄皮所说,这颗枯树结的人果太多了。 这是最利于他修行的宝地。 然而就在这时。 哗啦啦的声音忽然响起。 咔咔咔,嗖嗖嗖。 密密麻麻,像是狂风入耳般的树枝抖动声铺天盖地而来。 “魔树要醒了!” “陈黄皮,你这个煞星,杀了我们这么多兄弟姐妹,你夺走了魔树的养分,你完了!!” 正如人果们所说。 陈黄皮杀的太凶了,它们不止是魔树结的果子。 还是魔树的养分。 一旦失去,那就是彻底失去。 树根在地上扭动,像是要拔地而起。 大地在震动,就连周围的空气都被带动了起来。 这颗位于夜晚净仙观内的魔树,不止挡住了红月,撑起了天,还将根须都蔓延到了空间之中。 “陈黄皮,快收手吧,趁它还没醒,咱们赶紧跑!” “我们太久没进来了,它以前就很恐怖,现在已经成了灾祸了。” 黄铜油灯尖叫了起来。 它真的感觉到这颗魔树被陈黄皮刺激到了。 它无比巨大,醒来需要时间。 可光是这苏醒的架势,就有种毁天灭地的恐怖。 这般的存在,恐怕就算是让那个黄皮子邪神成了黄祸也斗不过它。 毕竟,黄祸的可怕是因为它的身体是由来自黄泉的泥浆组成,杀不死,能够吞噬一切生灵。 而这颗魔树,纯粹是它存在的时间太久。 自然而然就成了灾祸。 入夜后净仙观多出来区域里的邪门儿东西,自然要比外面的强。 但,此时已经杀疯了眼的陈黄皮,怎么可能收手。 他冷笑着说:“它醒了正好,上次来这里的时候,我不能修炼,被它用树枝缠住吊在树上,它还想钻穿我的脑壳,今天新仇旧恨一起报!” “杀了它,我的肾庙便能铸成,甚至还能再铸就一座庙场。” 说话间,陈黄皮直接将两肾之间的精气一股脑的全都抽空。 一道粗大无比,内有黑丝蔓延的剑气,瞬间轰向了那颗魔树。 咔嚓一声…… 剑气斩下了一块树皮。 那颗魔树的震动,立马僵住了。 被斩下树皮极重,还未掉在地上,就被黑烟吞没。 一道粗壮的精气,也没入了陈黄皮体内。 他只感觉浑身的毛孔都舒爽的扩开,头发和寒毛都竖立了起来。 只是。 陈黄皮没有叫嚣。 因为四周一片死寂。 一个恐怖、扭曲、邪异无比的意志被他这一剑彻底刺激醒了。 咔嚓…… 魔树那看不到头,如同夜幕般的树冠突然裂开了一道道缝隙。 密密麻麻的眼睛便齐齐睁开。 那些眼睛个个都有百米大小,邪异、冰冷、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情绪。 眼睛的瞳孔更如同红月一样。 不,那就是红月。 因为陈黄皮记得,今夜的红月是上弦月。 所以,每一只眼睛里都有着一轮红月的投影。 月光和目光,也就照在了陈黄皮和黄铜油灯身上。 黄铜油灯狗腿都瘫软了。 被魔树无数只眼睛注视,陈黄皮脸上的煞气消失了,目光清澈了。 高高扬起的头也低下了。 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回了原本的调调。 “魔树啊魔树,之前是我说话太大声,我跟你说对不起。” 话音刚落,陈黄皮立马大喊道:“黄二,快跑,跑快点,我再也不狂了。” 黄铜油灯哪敢停留。 它疯了一样的跑。 陈黄皮也把体内所有的精气,全都灌给黄二。 黄二的速度快到了极致。 可大地却在无限的延伸。 无论黄二的速度多快,一人一狗都始终在魔树的无数只眼睛的注视之下。 或者说,整个净仙观多出来的区域。 都在它的目光注视下。 “我的净仙观,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东西。” 陈黄皮吓的头皮发麻。 黄铜油灯哀嚎道:“它肯定都不止是灾祸了,除非观主出手,否则它就是整个十万大山最恐怖的存在。” “我们上次来,它还没有这样恐怖。” 陈黄皮记得,上次见到这颗魔树的时候,它真的不曾有这样的变化。 更没有长出来那么多的眼睛。 “好一个上次,上次都过去多久了!” 黄铜油灯大喊道:“都怪观主疯了,要是没疯,绝对不会留它活到现在。” 观主疯了以后,不止不巡山了。 连净仙观多出来的区域,都不去管,不去打理。 否则那会有这么危险。 “我就说不该来的吧,你非不听!” “地上!” 陈黄皮大叫一声:“快看地上!” 大地翻滚,一根不知道多长的树根掀翻了泥土,像是蛇一样对着陈黄皮就卷了过来。 陈黄皮憋红了脸,斩出一道太岁斩魔剑气。 然而,十米宽的剑气在那树根面前显得如此迷你。 不仅如此。 剑气斩在树根上竟被其直接卷了起来。 陈黄皮不知道剑气对树根有没有造成伤害。 只知道,那树根噼里啪啦作响。 那剑气中的黑气将精气吞噬,却无法从中脱身,回到自己的体内。 “不要了,不要了,我不要精气了!” 陈黄皮知道,这不是黑烟对付不了魔树的树根,而是黑烟的量太少,已经无法起到作用了。 最终,那一缕黑烟只能挣脱树根无功而返。 “黄二,我对付不了它了。” “别这样,你体内的黑烟量不是很大吗,你赶紧喷它啊,实在不行护住咱们俩也行啊。” 黄铜油灯慌忙催促。 黑烟连观主都能伤到,这魔树再怎么恐怖,也不配给观主提鞋。 只是,它太大了。 而陈黄皮又没有学到观主的那些手段,观主就疯了。 只能靠黑烟救命。 陈黄皮听着这话,小脸发苦道:“我也想浑身冒黑烟,可是我做不到啊。” 他每次冒黑烟,身上都会浮现出那些花鸟鱼虫般的文字。 不是被人重击。 就是被师父传功。 要是能自主控制,他现在肯定还能狂一会儿。 一根根树根拔地而起。 魔树的无数只眼睛,始终冰冷的注视着陈黄皮。 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般。 没有丝毫的情感。 也没有丝毫的怜悯。 “完了完了。” 黄铜油灯绝望的说:“它这次不想把你变成果子了,否则它就不会动用这些树根,它肯定是被你激怒,要把你做成肥料了。” “我不想被做成肥料,你快用分身向我师父求救啊。” “我早就求救了,观主不在道观里。” 早在陈黄皮杀疯了的时候,黄铜油灯就感觉不妙了。 它劝不动陈黄皮了。 因为陈黄皮是豢主,它是走狗。 豢狗经牢牢限制住了它。 所以,黄铜油灯想都不想,在那时就已经通过分身,在整个净仙观里循环大喊播报。 观主却没有任何回应。 根本不在道观之中。 “师父,救我!!!” 陈黄皮对着天空大喊。 黄铜油灯绝望的说:“没用的,观主又不可能无时无刻在暗处看着你,他怎么知道你要被做成肥料了。” 可下一秒。 让黄铜油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突然,咚的一声。 一个夹杂着痛苦,疯狂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声音像是钟声。 只是一声响。 魔树就好像感受到了什么。 无数只眼睛泛起了一丝惊恐,哗啦啦,咔咔咔,所有的眼睛全在一瞬间闭上。 月光再也照射不进来。 放眼望去,一片漆黑。 那隆起地面的树根,也像是被电到了似得,立马缩回了土里。 就连地上被翻开的土,被顶开的石板,也全都恢复了原样。 地面整洁光新,看不到半点尘土。 那些人果们,也全都闭上嘴巴,闭上眼睛,双手捂住了耳朵,颤抖都不敢颤抖。 “该不会观主真的一直暗处看着你吧?” 黄铜油灯和陈黄皮狗眼瞪人眼。 “我……我不知道……” 陈黄皮语气犹豫不决,无法确定。 黄铜油灯却觉得,能让这魔树如此恐惧的肯定只有观主。 “师父,你在吗?” 陈黄皮喊了一声,但却没有任何回应。 “观主要是在,他肯定会出来见你。” 黄铜油灯语气变得极为复杂:“可要不是观主的话,那究竟是谁把这魔树吓成这样,我以为它已经是观主之下最可怕的灾祸了,难道还有更恐怖的玩意?” 这时,陈黄皮突然脑海中闪过了许青山带着神像回净仙观的那一幕。 那咚的声音…… 他是记得的。 陈黄皮语气恍惚的说道:“是九离钟!它被敲响了!” ------------ 26、叫你呢,三寸丁 “快走!” 黄铜油灯驮着陈黄皮,一人一狗快速向着藏经阁赶去。 离开那条路,就不需要顾忌那颗魔树。 黄二可以肆无忌惮的照亮四周。 而陈黄皮却心神恍惚,思索着九离钟的事。 在山神的那段记忆里。 许青山回到净仙观的时候,九离钟连响了三声。 声音苍劲,极其有穿透力。 陈黄皮记性很好。 所以他确定刚刚就是九离钟的声音,只是不知道被谁给敲响了。 会是师父吗? 如果是,为什么不过来找自己呢? 难道是怕了那颗魔树? “黄二,你说,敲响九离钟的会是谁呢?” “别想了,肯定不是观主。” 黄铜油灯不屑的说道:“真要是观主,他见你被欺负成这样,早就将那魔树宰了,怎么可能用这种手段。” “况且,那是不是九离钟都说不定呢。” 陈黄皮好奇道:“你认识九离钟?” “半认识吧……” “什么叫半认识?” “就是……” 黄铜油灯支支吾吾的说:“就是我认识它,它不认识我。” “黄二,你变了。” 陈黄皮鄙夷的说道:“你变得不要脸了,人家都不认识你,你还非要往上蹭。” “我还需要蹭它?” 黄铜油灯狗脸都憋得通红:“我好歹也是观主亲手铸就,而它只是观主抢来的,顶多算庶出,你我都是嫡系,咱们才是一伙的,应该一致对外。” “它是被师父抢来的?” 陈黄皮十分好奇。 师父没疯的时候,可从来没说过这些,而且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干出这种事的人。 “这可是黄一那个王八蛋亲口告诉我的。” 黄铜油灯翻了个白眼说道:“观主当年为了造神,带着数千修士从大乾仙朝来到这鬼地方,临走前带走了不少宝贝。” “但只有九离钟是观主抢的。” 说到这…… 黄铜油灯突然摇头:“不过黄一也不知道,九离钟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能力,才让观主那样的存在都不惜动手抢夺,明明他想要什么,大乾仙朝都能拿的出来才对。” “再后来,我自被观主唤醒时就只见过你。” “黄一消失了,九离钟也消失了,我记得还有一把剑,但它们都不在了。” “还有飞仙图。” 陈黄皮出声提醒,始终没有忘记,那副飞仙图上有众妙之门,只要有升仙令就可以进入飞仙图里的世界。 那个世界,就是金顶天灯点化神明的地方。 原本,飞仙图就在净仙观主殿最里面的墙上。 可现在也一并消失了。 这时,黄铜油灯又道:“那钟声要真是它,那我也不知是好是坏。”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心神相通。 他知道。 黄铜油灯是在担忧,眼下他们所处的地方,是夜晚净仙观多出来的区域。 如果天亮之前没从这里离开。 那就再也离不开了。 而九离钟在这里待了那么久,恐怕早就化作了魔树那样的恐怖存在。 “不。” 陈黄皮摇头道:“连师父都要争抢它,它一定极其强大,它若是化作灾祸,一定比魔树还要可怕。” “别想了。” 黄铜油灯道:“魔树都不是咱们俩能招惹的,更何况是它了,喏,前面就是藏经阁了,该干正事了。” 其实,它一听到那钟声。 就知道是九离钟了。 只是,它不太敢确定。 因为当年九离钟可是仅次于金顶天灯的宝贝,甚至要不是金顶天灯能点化神明,谁是次的还说不定呢。 至于自己…… 黄二赶忙甩了甩狗头,想把当年站如喽啰当小弟都被嫌弃的记忆给甩出去。 “连我都能活到现在,没道理九离钟会落得这个下场……” “难不成,是观主干的?” 黄铜油灯十分不解。 可它胆子小,也不敢拿陈黄皮的安危开玩笑,否则它还真想去看看九离钟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 陈黄皮开口道:“黄二,我看到藏经阁了。” “我也看到了。” 不远处,黑暗中,便有一座如山峰般的高楼。 楼高九十九层。 似乎由某种石材搭建而成,那石材又黑又硬。 即便不知道多少年过去,岁月也不曾留下半点风吹雨打的痕迹。 然而,当一人一灯来到藏经阁门口的时候。 却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 “怎么只有一半?” 先前离得远,所以只能看个大概。 可凑近了一看,藏经阁的正后面却齐整整的被劈成了两半。 一半在眼前。 另一半则消失不见。 陈黄皮以前只远远的看到过藏经阁,知道在什么地方,这还是第一次过来。 却没想到,藏经阁竟然变成了这样。 陈黄皮伸手去摸藏经阁被劈开的地方。 可下一秒。 他的手就缩了回来。 “痛,好痛。” 陈黄皮痛的次牙咧嘴,手指就像是被千万根针扎了一样,又像是摸到了锋利的刀刃般剧痛。 “剑气,好强的剑气!” “还有能伤到你的剑气?” 黄铜油灯不可置信。 要知道,陈黄皮皮糙肉厚,现在都九岁了。 观主却愣是拿他没办法。 甚至都吞进肚子里了,结果还是吐出来了。 能让他都叫痛。 剑气该有多恐怖,而且还只是残留下来的而已。 “不,它没有伤到我,是我好像不太一样了……” 陈黄皮搓了搓指尖,他并没有被剑气伤到。 只是单纯的觉得痛。 可放在以前,他根本不会有半点感觉。 “黄二,我感觉我好像变了,自从炼了五脏炼神法,还有阴阳合和化神术,我的六感就敏锐了很多。” “呦呵,这次不说是你长开了?” 黄铜油灯不屑的道:“我早就告诉你了,观主疯了,要吃了你,他教你功法肯定是为了让你的皮肤变得更软,更嫩,更香,你现在只是皮肤变白,六感变强,说不定后面还会蜕皮呢。” “蜕皮?” 陈黄皮脸色苍白,慌张的道:“我是人,人不会蜕皮的。” “那可说不好,观主传你的功法你都敢炼,发生什么事我都不觉得奇怪。” 黄铜油灯是真的觉得观主传陈黄皮功法一定别有目的。 肯定是发现陈黄皮皮糙肉厚啃不动。 所以就搞出了这些诡异的法门。 不为别的,好入口罢了。 “不行,我一定要治好师父,我不想蜕皮。” 陈黄皮拼命的摇头。 他被黄二一吓唬,立马就慌了神。 “走,我们现在就进藏经阁找药经去。” 说罢,陈黄皮就骑着黄铜油灯回到了藏经阁门口。 藏经阁的门很大,比净仙观的大殿还要高大。 起码有十米高的样子。 门前有两根柱子,像是某种木头却给人一种比金铁还要坚硬的感觉。 而在门口,却有着两尊异兽石像。 那两尊异兽头上长着独角,面有八眼,身子瘦弱,没有半点肌肉,只有包着骨头的一张皮。 只是它们的骨架十分粗大。 只是看上一眼,就给人凶猛无比的感觉。 “黄二,要是你能变成这样就好了,我骑着你,一定很威风。” “你太贪心了,要是换做我,我不用你变成这样,让我骑回来我就满足了。” 黄铜油灯翻了个白眼。 要不是陈黄皮答应它,等出去以后就解除豢狗经。 它能这样虚与委蛇? “这两尊石像,我记得是看守藏经阁的,只可惜物是人非,连它们都……” “都动起来了?!!!!” 黄铜油灯惊恐的声音刚落。 “不是吧,又来!!!” 黄铜油灯魂都要飞起来了。 它驮着陈黄皮就跑,像是做了某种决定。 “等一等,等一等。” 陈黄皮急忙道:“它们没追上来!” “你说什么?” 黄铜油灯没有停下,只是扭头一看。 便看到那两尊瘦的皮包骨的独角异兽石像,此时在不停的颤抖,身上的因为时间凝结在一起像是石块的尘土,一块一块的被其抖落在地。 两尊散发着饥饿,凶狠气息的独角异兽,就这般从石头底座上跳了下来。 它们一左一右。 死死的盯着陈黄皮和黄铜油灯。 只是,却止步不前。 “快看,它们的角上有锁链!” 黄铜油灯扭头一看。 就看到两只异兽头顶的独角上分别有着一个孔,两根细密的锁链贯穿而过,一头连着它们的独角,一头连着藏经阁的地基。 无论锁链被绷的有多紧都不曾有断裂的迹象。 陈黄皮好奇问道:“那锁链是什么材质,居然这样坚硬?” “首山铜嘛,这个我熟,确实挺硬的。” 说完,黄铜油灯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勃然大怒道:“两条看门狗而已,它们什么档次,也配和我用一样的材料?” “本家,观主他欺灯太甚啦!” 那两只异兽发了疯一样的咆哮。 锋利的爪子将地面都划出了一道道痕迹。 只是无论如何,它们都无法挣脱那锁链。 如此庞大的异兽,却被一条锁链困在了左右,除了庞大的身子,想向左右挪动两三米都不成。 “黄二,它们好惨……” 陈黄皮有些可怜它们,他觉得,就算是养来看家护院的狗,也不能这样对待。 “是,确实很可怜,和我一样可怜。” 黄铜油灯本来很生气,可见此情景,不由得也生出了恻隐之心。 它本体被分成了几千份,实力衰弱到了极点。 而且不得自由。 只能指望陈黄皮带它逃出十万大山。 它本以为自己就已经够惨的了。 没想到还有更惨的。 可下一秒。 黄铜油灯的恻隐之心就没了。 因为左边那只独角八眼异兽咆哮出声。 “野狗,二爷我饿了,快让二爷吃了你。” 黄铜油灯毛都炸了起来,两只狗眼里灯火汹涌。 “你说谁野狗?” 陈黄皮赶忙拦住黄二。 黄铜油灯愤怒大叫:“陈黄皮,你别拦我,我今天要是不用真火烧糊它,我就跟着黄一姓。” “别这样,它们够可怜了,放过它们吧。” 这时,右边那只独角八眼异兽也冲陈黄皮咆哮:“三寸丁,你也过来让大爷吃一口,大爷只吃一半,绝不多吃。” 陈黄皮愣了一下,左右看向过去。 哪里有三寸丁? 他怎么没看到? 那右边的独角八眼异兽道:“别看了,大爷我叫的就是你,三寸丁小子,快把脑袋伸过来,大爷我饿死了。” 说着,还张开了血盆大口。 陈黄皮脸色涨红,只感觉热血上头,牙齿都咬的咯嘣响。 “黄二听令!!!!!” ------------ 27、金角银角 “我要它们死!” 陈黄皮勃然大怒,两肾之间源源不断的精气,不要命的往黄铜油灯体内灌进去。 杀了那么多人果,抢了那么多精气。 如今,已经从若有若无的一缕,变成了手指粗细。 黄铜油灯本就被叫野狗怒上心头。 此时,陈黄皮又把精气全都灌给了它。 那真就是烈火烹油,一触即燃。 “给本灯死!” 黄铜油灯双目中,灯芯燃烧的无比汹涌,它张开大嘴,胸膛高高鼓起,再次凹陷下去的时候,一道粗大无比的真火瞬间喷涌而出。 这真火,是它的灯火。 它本就不同寻常,位格极高。 只是被分成了太多份,所以需要陈黄皮配合才能发挥出一些威能。 可饶是如此。 含怒之下,这道真火竟然有了它全盛时期的大半威能。 两只独角八眼异兽被火焰瞬间吞没。 火焰变得越来越小。 黄铜油灯感觉到了不对劲,赶忙停了下来。 “陈黄皮,这两只看门狗不对劲。” “它们好像是异类。” 陈黄皮问道:“什么叫异类?” 黄铜油灯道:“被污染,却在化作邪异的时候停了下来,如此便是异类。” 要知道,就连九离钟都不可避免的化作了邪异。 那带着痛苦和疯癫的钟声,就足以证明它被污染的有多深。 这两条看门狗凭什么能成为异类? 两只异兽饿疯了。 根本就不管陈黄皮和黄铜油灯。 随着将最后一丝火焰吞入腹中,它们本来只剩一张皮的身躯,竟然变得饱满了些许。 左边那只异类说:“好厉害的真火,二爷我吃完感觉肚子里暖洋洋的。” 右边那只异类说:“野狗,再大力一点!大爷我没吃饱!” “野狗!!!” 黄铜油灯怒极反笑:“陈黄皮,我可是你最好的朋友,它们如此羞辱我,你能当缩头乌龟?” “呦,想让这三寸丁帮你做主啊?” “杀!杀!杀!” 陈黄皮眼中煞气凌然,双手并做剑指,太岁斩魔剑气疯狂的劈砍向两只异类。 每一道剑气都带着十足的杀意。 而且,各有一丝黑烟夹杂在其中。 然而,两只异类早就饿急了。 哪管是剑气还是什么,张嘴就就吞进肚子里。 “哇……” 左边那只异类痛苦的哀嚎一声:“好痛,肚子好痛。” 一丝黑烟,瞬间冲了出来,没入陈黄皮体内。 只是。 陈黄皮却面露哑然:“它们是饿死鬼吗?我的剑气斩出去,回来的只有黑烟,连一丝精气都没有带出来。” 这么一算,他竟然还亏了? 左边那只异类痛苦的狞笑道:“有本事,你就弄死我,我一口精气都不会吐给你。” 说完,一丝黑烟又从嘴巴里吐了出去。 “不,我连你的黑烟都不吐了。” 说着,它就死死咬住獠牙,捂住了鼻子。 就连耳朵和眼睛都合上。 而右边那只就不一样了。 它早就如此做了,甚至屁股都死死的贴在地上。 主打的就是一个有进不出。 剑气在两只异类体内肆虐,痛的它们生不如死。 可是,饿比死还要可怕。 它们情愿死,也绝对不吐出去。 渐渐的,它们身上的气息,忽然变得有些不对劲。 异类可以当做是半邪异。 黑烟却刺激到了它们,让它们停滞的异变又继续了下去。 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在陈黄皮耳边响起。 “快将你那黑烟收回去,否则等它们化作邪异,那首山铜做成的锁链都困不住它们。” 那声音,正是索命鬼的声音。 陈黄皮道:“索命鬼,你又说话了?” “我本不想开口,可这都多久了,你是不是把勾魂册里的元婴魂魄忘了,你不拿走你那一份,我那一份怎么拿?” 经它一提醒。 陈黄皮这才想起来,他先前一剑杀了十二夫人元婴的时候。 十二夫人的魂魄被勾魂册收走。 而按照勾魂册的规则,陈黄皮作为契主不拿走他的那一份,索命鬼只能干看着十二夫人的魂魄干瞪眼,什么都干不了。 “等我出去再说,你既然知道它们的来历,那能不能帮我对付它们?” 先前,在被那黄祸困住的时候。 勾魂册里的索命鬼就曾出声,提醒他豢狗经能帮他。 现在,它又一次开口提醒陈黄皮。 “它们是谛听之子,在阴土逐黄泉而走,若是我没被你师父啃成骷髅架,倒是能帮你,可你既不出去害人,也不到处乱杀,我这状态拿什么帮你?” “我劝你还是赶紧跑吧,我可不想困在这鬼地方,到时候你一蹬腿就死了,我可想死都死不了。” 索命鬼说完不再多言。 陈黄皮面露难色。 “它们要是变作了邪异,拦在藏经阁门口,恐怕我再也别想进去了。” 陈黄皮心中发愁。 他看了一眼两只异类。 一副变成邪异也不肯将黑烟吐出来的架势。 便赶忙出声说道:“你们不要再忍了,赶紧把黑烟吐出来吧,那东西不好,容易闹肚子。” 两只异类充耳不闻。 陈黄皮又道:“我给你们喂真火,真火比这个好吃。” 左边那只异类耳朵一动。 张口道:“当真?” 可一开口,黑烟又冒出来一丝。 它赶忙闭上嘴。 陈黄皮说道:“我说话算数,你们相信我,我绝对不会骗你们。” 右边那只异类睁开一只眼睛。 “那你发誓。” 说完,一丝黑烟冒了出去。 它又死死的闭上嘴。 陈黄皮无奈,只好道:“我发誓,只要你们把黑烟吐出来,我一定喂给你们真火。” 左边那只道:“不行,要发毒誓。” “若是我不如约,就教我修为不得寸进,如你们这般一辈子都吃不上三顿饭。” 右边那只道:“再毒一点!” “这还不够毒?” 陈黄皮咬牙切齿的说:“那就让我再也长不高,一辈子都是三寸丁!这下够毒了吧?” “够了,大爷我信你了!” 那只异类说完,张口吐出所有黑烟,捂着肚子在地上疯狂打滚。 “痛死我了,痛死大爷我了。” “啊啊啊啊,二爷我肚子都要烂了,三寸丁,你怎么不早点说!” 两只异类太久没和人接触。 似乎脑子都不太好使。 却无比的执拗。 “快,那野狗,叫你呢,快给大爷二爷来点真火。” 陈黄皮无奈的看向黄铜油灯。 黄二气的浑身都在抖,含恨的说:“好,给你们,都给你们。” 它张嘴喷出道道真火。 真就是卯足了火力。 两只异类将所有真火全都吞下,身躯也变得越来越饱满。 “再来一点,再来一点!”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黄铜油灯有气无力的说道:“陈黄皮,我被榨干了,腿都软了,你快把我变回去,我要挂你腰上躺一会儿。” 实际上,它的真火还很足。 只是,却不敢真的让两只异类吃饱。 否则的话,鬼知道又会发生什么变故。 陈黄皮点点头,运起豢狗经,将黄铜油灯重新变回了本相,挂在自己腰上。 两只异类见此,神色茫然。 “这油灯,看着好熟悉的样子……” “是观主的金顶天灯?” “不可能,金顶天灯那般强横,它却只有这点能耐,肯定是个仿制品吧。” 黄铜油灯哪受的了这种刺激,裂开一道缝隙,张嘴就要大骂,却被陈黄皮赶紧按住。 “不至于,真不至于。” 说着,他就对两只异类道:“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你们叫什么名字,为什么困在这里这么久都没有化作邪异?而是成了异类。” 两只异类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开口。 “大爷我叫金角。” “二爷我叫银角。” 听到这话,陈黄皮这才注意到,两只异类头顶的独角的确有些区别,一只顶端有着一点金光,另一只则带了一丝银彩。 “你们的名字起的跟我很像。” “怎么?你叫三寸丁?” 金角张嘴就是一句让陈黄皮起杀心的话。 他握紧了拳头,咬牙说道:“我叫陈黄皮,不叫三寸丁。” 金角摇头晃脑:“啧,可惜了。” 这一声可惜。 也不知是为陈黄皮名字可惜。 还是为不叫三寸丁可惜。 陈黄皮觉得是后者,因为他已经后悔没多劈几道剑气,让这两个该死的金角银角变成邪异了。 银角劝阻道:“大哥,不要逗他了。” 说着,又对陈黄皮道:“你也真是的,几句话就急了,我们这般戏弄你,你也自然可以戏弄回来,这样,你也不用叫我们名字,就叫我们大爷二爷吧。” “啊!!!” 陈黄皮怒发冲冠:“黄二,除了真火,你还有没有别的杀招!!!” 黄铜油灯道:“有是有,但我的灯油不多了。” 金角银角嗤笑了起来。 它们懒洋洋的说道:“好了,大爷二爷心善,不戏弄你了,你从哪来回哪去吧。” “我才不走。” 陈黄皮赶忙道:“我要进藏经阁找药经。” “进藏经阁?” 金角银角顿时睁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陈黄皮。 “你想进藏经阁?” “你有升仙令吗?” “没有。” 陈黄皮摇头:“但我师父就是观主,我是净仙观唯一的继承人,难道你们也要拦我?” “你说是就是啊?我还是说我是观主他师……” “二弟快住嘴,这可不兴说啊!” 银角闭上了嘴。 慌忙的看了一眼左右,就好像生怕被观主听到一样。 金角则道:“没有升仙令,那你就不能进去,我们兄弟看守藏经阁这么多年,向来只认令牌不认人!除非你是观主,否则别想进去!” 陈黄皮彻底怒了:“看守个屁,藏经阁都被劈成两半了,另一半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你们俩快放我进去,否则,等我出去喊我师父进来,我要他替我打死你们!” 本来,陈黄皮一直觉得自己性格很好。 脾气也很好。 可直到今天遇到金角银角,他才意识到,原来他性格火爆,脾气又大。 动不动就想杀人! 金角银角闻言,顿时不可置信的对视了一眼。 “大哥,他好像说的是真的……” “另一半藏经阁呢?” “完了,完了,天塌了,观主会杀了我们的。” “怎么办,怎么办?” 陈黄皮见此,立马威胁道:“你们反正都已经犯下大错了,不如放我进去,我保证不会告诉我师父,否则,就教我一辈子三寸丁。” “大哥,我们该相信三寸丁吗?” “什么三寸丁,我怎么没看见,二弟你肯定是饿的眼花了,赶紧闭上眼睡一会儿吧,睡着了就不饿了。” “大哥说的对!” 金角银角说完,立马回到了地基上,化作了原先那般的石像模样。 而且,还分别将脑袋别了过去。 生怕看到陈黄皮。 陈黄皮见此赶忙走了上去,一把将门推开走进了藏经阁。 待陈黄皮进去后。 银角突然懊悔的说道:“大哥,咱们被这小子耍了,刚刚要是趁他不注意,我给他来一下狠得,一口吃了他,他上哪去给观主告密?” “我们还放他进去了,这可是咱们的失责啊……” 金角道:“别担心,藏经阁里死了那么道人,他还能活着出来不成,至于咱俩失责?我可没放他进去。” “那我也没有。” …… 此时。 藏经阁内。 陈黄皮站在一排排书籍前。 空气中,到处都是腐朽的味道。 对面则是看不到头的漆黑深渊,因为藏经阁被劈走了另一半。 陈黄皮看着那黑暗,总有种毛骨悚然的错觉。 就好像,黑暗中此时好像有一个个诡异的东西,正在盯着他看似得。 “黄二,你感觉到了吗?” “别问我,我不敢感觉,我说怎么在外面没看到半个邪异,合着都在这里!” ------------ 28、人影如烛 藏经阁,一片死寂。 陈黄皮站在一侧,正对着那藏经阁消失了一半,被黑暗所取代的区域。 黄铜油灯挂在他腰间。 一人一灯,都感觉毛骨悚然。 浑身都不自在。 先前,黄铜油灯在没进来的时候,就说起过。 藏经阁附近死了很多道人。 因此,邪异众多。 陈黄皮知道,那些邪异都曾经是师父从大乾仙朝带到十万大山的外门弟子,个个修为都很可怕。 他们能造神,也能一拂尘抽下去将神明打成齑粉。 这般修为的道人化作的邪异,一定极为恐怖。 而在进藏经阁之前。 陈黄皮就和黄铜油灯在周围踩点。 结果没看到一个邪异。 从外面看,都能看到被劈成两半的藏经阁内部。 要不是那断裂处的剑气让他感到剧痛,早就从外面爬进去了。 饶是如此,从外面也没看到里面的邪异。 所以陈黄皮和黄铜油灯这才放心的进藏经阁。 只是。 一进来才发现,外面能看到里面,里面却看不到外面,只能看到如瀑如幕的黑暗。 一道道恐怖的目光,就隐藏在那黑暗中。 陈黄皮看着它们。 它们也在看着陈黄皮。 只是前者站在黄铜油灯的灯光下,后者则在黑暗之中不曾露面。 “陈黄皮,怎么办?” 黄铜油灯警惕的传音道:“这些邪异的状态有点不对劲,是走是留,你来拿主意。” 它隐约觉得,这地方有些不同寻常。 就连邪异也是一样。 只是,却想不通是为何。 莫非是那将藏经阁劈成两半的存在做的? 陈黄皮看着那黑暗处,只是犹豫了一刹,就做出了决定。 “不管它们,拿几本药经就走。” 说着。 陈黄皮真就不管那些邪异,直直的走向一旁的书架。 书架上,摆放着许多书籍。 只是却十分杂乱。 像是匆忙之间,有人在翻找,没来得及归纳似得。 “黄二,你也帮我找找。” 陈黄皮说了一声,便伸手拿出一本书。 这是一本经书。 玄黄九章道经。 “这个我看过,不是药经。” 陈黄皮将其放下,净仙观本来就有许多道经。 念之可以平心静气,戒骄戒躁。 更能识字明理。 就是没有一本涉及到修炼的法门。 因为师父清醒的时候说过他不能修炼。 “杀生剑诀?” 陈黄皮眼前一亮,要是修炼功法,那他就带出去了。 只是,刚一翻开。 他就诡异的发现,那杀生剑诀的每一页都是空白的。 “好奇怪,有名字无内容,这让人怎么修炼?” 陈黄皮又翻出一本修炼法门。 这是一门叫做羽化神经的功法。 可同样的,翻开以后也没有文字。 陈黄皮不解,一本皆一本的翻看去看。 片刻后。 陈黄皮惊呆了。 面前书架上的所有书籍。 除了几本道经有文字以外,其他的全都是空白的。 而那几本道经,还都是他看过的。 “为什么涉及到修炼的功法,全都没有文字,是被人故意抹去了,还是因为没有升仙令,所以才不让我看?” 陈黄皮想不明白。 就叫了一声:“黄二,你那边也是如此吗?” “别提了,一个字都没有!” 黄铜油灯长出细长的双腿,十六只手臂,一只手拿着一本经书,快步跑了过来。 那些经书被丢在地上。 “我看了半天,横看竖看,从书缝里看都看不到半个字。” “修炼功法是这样,丹方是这样,炼器法门也是,就连种灵田培育稻种的书都是空的。” “诺,就这几本有字,还一大半都是空白。” 陈黄皮随手拿起来几本。 发现还是道经。 上半部分讲道理,下半部分讲修炼。 可讲修炼的那部分就是没有一个字眼。 “一定是有人故意抹去了这些文字。” 黄铜油灯恶意揣测道:“肯定是观主干的,你没修炼他想吃你都吃不成,要是教你修炼了那还得了?” “不,肯定不是。” 陈黄皮立马否定了黄铜油灯的说道:“师父如果不想让我修炼,为什么还要给我传法?” “那是邪法!” “你之前水火不侵,皮糙肉厚,比我都要硬。” “可现在你都开始怕疼了,你还不懂吗?” 黄铜油灯觉得自己的猜想是对的。 只有陈黄皮这个笨蛋,天天师父长师父短的,被蒙在鼓里。 陈黄皮不爽的说:“真按你说的那样,师父以前为什么不给我传邪法?”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黄铜油灯跳到陈黄皮头上,认真的说:“以前观主还巡山呢,他现在疯了,你看他还巡山吗?” 陈黄皮道:“我长大了,我可以巡山。” “师父如果不想让我修炼,那为何我以前问他,他就告诉我修炼是怎么回事呢?” “这……” 黄铜油灯被问住了,只好说道:“好吧,你说的也有道理,可能真不是观主干的。” “药经呢?” “没看到。” 黄铜油灯摇头晃脑道:“我怀疑藏经阁根本就没有什么药经,毕竟谁家修士还需要药经治病啊,就算得了病,那也是一颗丹药下去,百病皆消的事。” “那你看到丹方了吗?” 陈黄皮虽然没炼过丹。 但经常被炼。 要是有丹方在手,他现在就回去大炼特炼。 “没有,一个字都没有。” 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样。 可陈黄皮还是没来由的一阵失望。 一颗丹药下肚,百病皆消。 要是给师父喂一颗。 岂不是立马就能治好师父的失心疯。 黄铜油灯见陈黄皮丧气,就安慰道:“别难过了,凡事要往好的地方想,虽然咱们被那颗魔树差点弄死,还被两条看门狗嘲讽,但我们一个野狗,一个三寸丁,好歹白来了一趟不是?” 陈黄皮勉强笑道:“谢谢你黄二,都这时候了你还安慰我。” 黄铜油灯愣住。 一时间,竟感觉一阵愧疚。 “本家,对不起,我不该这样说你,是我不好。” 陈黄皮摇头道:“没关系,我不在乎的。” 说着,他运起豢狗经。 将黄铜油灯化作走狗。 “姓陈的,你玩不起是吧!” “破灯,是你先阴阳怪气的!” 四目相对,人狗怒视。 下一秒。 一阵诡异的声音忽然响起。 哗啦啦,像是书页翻书的声音。 空气中更是弥漫出了一丝墨香的味道。 陈黄皮扭头看去。 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消失一半的藏经阁所在的黑暗区域,竟然悄无声息的向着移动了过来。 声音和墨香就是从里面传来的。 “黄二,你看到了吗?” 陈黄皮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脚步不由向后退。 “本家,我已经开始害怕了。” 黄铜油灯的四只腿都在发抖。 陈黄皮肉眼凡胎。 也就是豢狗经让他们心意相通,所以陈黄皮灵觉才变得如此敏锐。 可它不同。 它不是人,它的灯油本就能帮人开天眼。 更何况是它自己的眼睛。 除了观主,还没有任何邪异能躲过它的这双狗…… 呸,是真眼! 此时此刻。 黄铜油灯看到,在那黑暗之中,有着一个个模糊的身影,身影各不相同,有的似人,有的似鬼,张牙舞爪,异常诡谲。 那些身影从一开始就在。 只是,先前一直在黑暗中默默看着,没有任何动静。 而现在,却全都伸手在将那如幕的黑暗往他们这里推。 就像是在推墙一样。 陈黄皮虽然只能感受到它们的目光。 却看的到那黑暗在移动。 甚至最靠近黑暗处的书架,都被其无声的吞噬掉了。 “走!” 陈黄皮想都没想,抱起黄铜油灯就跑。 黄铜油灯大叫道:“放我下来,我跑的快,让我驮着你跑。” 一人一狗。 眨眼间就又变得亲密无间了起来。 丝毫看不出刚刚的剑拔弩张。 陈黄皮骑在黄铜油灯身上。 黄铜油灯的速度的确很快。 简直就像是一道闪电般。 眨眼间,就冲到了门口。 藏经阁的门没关,能看到门口的地基上爬着装石像的两只谛听之子。 可下一秒。 黄铜油灯四只脚刚跨出门,要落地却还没落地的瞬间。 眼前的景象忽然一变。 噗通一声。 黄铜油灯驮着陈黄皮又跳回了藏经阁内。 眼前是如瀑的黑暗。 空气中弥漫着墨香的味道,以及翻书的哗哗声。 陈黄皮脸都白了:“黄二,你怎么又把我带回来了。” “你以为我想?” 黄铜油灯惊恐的说:“是这些邪异,它们想留下我们,它们不愿放我们走。” 话音落地。 黄铜油灯一咬牙,又驮着陈黄皮跳向门口。 可依旧如此。 明明是往外跑,可刚出门就又回到了藏经阁里。 “金角银角,你们快别装死了,这里面的邪异要作祟了!” 黄铜油灯大喊一声,直接对着门外喷出一道真火。 可诡异的是。 真火一冲出门口。 紧接着,陈黄皮就看到,那道真火又从门外对着他扑面而来。 “快躲开!我控制不住了!” 黄铜油灯试着收回真火,可却发现那真火一出门,再回来就不受它的控制了。 呼的一声。 眨眼间,陈黄皮就被卷入火焰之中。 “陈黄皮,陈黄皮!” “我没事。” 陈黄皮摇摇头,伸手将身上的真火拍灭。 这让黄铜油灯松了口气。 “你没事就好,我怕你六感变得敏锐以后,身体不比以前不惧水火。” 要知道,它刚刚吓的魂都要飞起来了。 生怕伤到陈黄皮。 要是那样的话,不说观主会怎样,它自己都没法原谅自己。 陈黄皮倒没有注意到黄铜油灯的心思。 他此刻的注意力,都放在那移动过来的黑暗上。 只是这片刻的功夫。 藏经阁内的诸多藏书,已经被这黑暗所吞噬。 距离他,也不过是几丈远而已。 眼下离不开藏经阁。 也无法和外面接触。 唯一的办法,也就只有拼了。 陈黄皮一咬牙,直接斩出一道太岁斩魔剑气。 这剑气,带着破魔,诛邪的意志。 其中还夹杂着一丝黑烟。 只是,这一剑斩如黑暗,立马就从门口又斩了回来。 陈黄皮一拳打碎剑气。 那丝黑烟顺着他的身体就钻了回去。 “我的剑气连魔树都能伤到,它凭什么没事?” 陈黄皮不信邪,剑指一并,飞回来的剑气瞬间暴涨,环绕着他一周,复又斩向黑暗。 可重复一个来回以后。 陈黄皮放弃了。 他苦着脸说:“黄二,你来点作用啊……” ------------ 29、是许青山的手 虽然不知道被那黑暗吞噬会怎样。 陈黄皮却不敢去试。 他是皮糙肉厚,师父用九龙炼天炉都炼不烂他的皮。 可这东西实在是太邪门了。 就算破不了他的皮。 恐怕也能弄死他。 就像地龙翻身冒出来的黄泥浆一样。 沾到就会被污染。 任你是神明还是邪异,碰都不能碰一下。 况且,鬼知道黑暗后的那无数道目光的主人,又有着多么诡异的能力。 “黄二别发呆了,它马上就要过来了!快来点作用啊!” 陈黄皮紧贴着大门,明明生路就在背后,可却根本逃不出去。 “在来了,在来了!” 黄铜油灯疯狂的思索,试图找出破局的办法。 可几个呼吸以后。 它绝望的承认自己是个废物。 “对不起,我真的尽力了!” 陈黄皮更绝望了。 “索命鬼,你在吗?” “唤我何事?” “我和黄二被困住了,有个邪门东西要吃了我们,你看得到吗?” 话音刚落,陈黄皮衣服里的勾魂册就散发出了一道阴冷的气息。 可下一秒。 那阴冷的气息就凝滞住了。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连空间都能扭曲?” 索命鬼的声音头一次出现了惊恐之意。 而上一次。 还是被陈黄皮师父啃成骷髅架的时候。 陈黄皮急切道:“我也不知道,这东西之前一直没动,我和黄二要走了,它突然就动起来了,它不想让我们走出去。” 黄铜油灯也叫道:“我们要是死在这,到时候你也出不去,永生永世都要被困在这里。” “什么?” 索命鬼大怒:“你们一直没走?” 陈黄皮小声道:“我们是想走的……” 索命鬼无言以对。 它头一次遇到这样的契主。 得到勾魂册以后,不去大开杀戒,也不去骗人签下契约。 反倒是隔三差五就出去乱跑。 上次是黄祸,这次又是一个连它都看不出所以然的鬼东西。 要是它没记错的话。 这才刚过去两天吧? “哈哈哈。” 索命鬼大笑三声,顿觉心灰意冷。 “陈黄皮,要不是你是契主,我现在真想和你同归于尽!” 说话,索命鬼不再有任何言语。 任凭陈黄皮道歉,保证,它都像是死了一样。 不是索命鬼不想帮忙。 是它真的做不到。 它比陈黄皮还要绝望。 黄铜油灯不忿的说:“我早就跟你讲了,让你多杀点人,现在好了,连索命鬼都不肯帮你了。” 陈黄皮道:“我也想,可哪有那么多人给我杀?” 眼看着那黑暗逼近。 黄铜油灯绝望的说:“陈黄皮,临死前我想做回本相,你能满足我的遗愿吗?” “不行。” “为什么?” 陈黄皮认真的说:“因为人若有执念,死后就会变成鬼,我要是解了你的心结,你岂不是连鬼都做不成?” “你对我真好,连身后事都替我安排好了。” 黄铜油灯感动的说道:“可是我又不是人,你也不一定是什么玩意,咱们俩真能变成鬼吗?” 陈黄皮咬牙道:“那就变成是邪异!” “好,就这么说定了。” 其实,黄铜油灯最在意的就是陈黄皮。 虽然被造出来的时间很早,可那时,净仙观都在忙着造神,谁都没空理它。 它去找九离钟。 九离钟看都不看它一眼。 它去寻那把剑,身上差点被劈出道豁口。 它去找黄一…… 那还不如化作邪异呢。 讲来讲去,它也就只有陈黄皮这么一个朋友而已。 “本家!” 黄铜油灯眼中凶光一闪,声音冰冷狰狞的道:“把你的精气全都灌给我。” 陈黄皮道:“你要做什么?” “救你,别废话了,赶紧的!” “可你不是说……” “说什么?难道说我是九冥神灯?” 黄铜油灯叫道:“别傻了,你真以为我黄二就这点本事啊,快,再晚就来不及了!” 听到这话。 陈黄皮心中稍安。 他连忙将两肾之间的精气源源不断的灌给黄二。 仿佛是感觉到他的情绪。 那些精气自发的停止铸就肾庙。 陈黄皮这才发现,自己的两肾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真的出现了一座庙宇的框架,虽然并不凝视,可却已经有了整体的轮廓。 “我的肾庙快要铸成了!” 陈黄皮大喜过望。 不过现在并不是激动的时候,他运起五脏炼神法,将精气疯狂的调动起来。 手指粗细的精气,便将黄铜油灯的身躯都撑的膨胀了起来。 “还不够,再来一点!” 黄铜油灯声音急促,它体内此时散发着无比璀璨的灯光。 它的灯芯在燃烧。 只是,那光亮却被它死死的压制在体内,等待一个爆发的机会。 此时,那黑暗的区域,已经越来越近。 几个呼吸以后,就会将他们吞没。 如此近的距离。 黄铜油灯甚至能看到,那些模糊的人影此时有多么疯狂。 陈黄皮有些不安:“黄二,我感觉很不好。” “别怕,有我在,谁都伤不了你!” 黄铜油灯的声音一如既往。 只是,它心里却在说道:“黄一,这一招最好是你说的那样,算了,我求求你了,不要骗我啊,我们可是一个炉子里先后出生的亲兄弟啊……” 一道道复杂的铭文烙印在它身躯上浮现。 它要大放光明。 将整个净仙观多出来的区域都照亮。 甚至,要将玉琼山都照亮,将十万大山都要照亮。 这是黄一传给它的一招遁术。 凡是灯光所照,皆可以瞬息而至。 若是它不被分成几千份,若是它还是全盛时期,这一招用起来轻而易举。 可现在,它得借着陈黄皮的精气。 燃烧自己的灯芯才能使出来。 人无心必死,灯无芯也一样。 “做好准备,我们要走了!” 黄铜油灯大喊,提醒着陈黄皮。 黑暗中的人影躁动不安。 它们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 只是眨眼间。 那黑暗就逼近到陈黄皮身前。 黄铜油灯很伤心,可又怕吓到陈黄皮。 它觉得自己应该落泪。 可它的眼泪是灯油。 又担心哭出来以后,少了这点灯油没法把陈黄皮带出去。 于是,黄铜油灯只能闭上眼,忍着伤心,开心的喊道:“陈黄皮,你看好了,我没骗你,我真的很厉害,我不比黄一差!” 可喊着喊着,口中的话又变了嘱咐。 “你长大了,衣服不合身了,可以找汤婆婆给你做一身。” “十万大山很邪,外面的世界更适合你。” “算了,你还是别出去了,外面坏人太多,我怕他们欺负你。” 黄铜油灯没有哭,只是大声的喊着:“陈黄皮,本家,好朋友,别忘了我!别忘了我!” 陈黄皮彻底慌了:“黄二,你别这样,我……我……” 他急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只是感觉心中剧痛。 好像天都要塌了一样。 可就在这时。 一只苍白的手从黑暗中伸了出来,将一本厚厚的书推到了陈黄皮面前。 那书上写着七十二秘丹解六个大字。 甚至连墨迹都没干,像是刚写出来似得。 不仅如此。 陈黄皮还看到那只手上长着一道裂缝。 不…… 说是裂缝,实际上却是一张嘴。 陈黄皮下意识的脱口道:“许青山,是你吗?” 只是,将书从黑暗中推出来以后,便又缩了回去。 黑暗后方的所有人影全都松开了手。 紧接着,就像是触底反弹,被绷到极致的弓弦一样,那黑暗瞬间倒退了回去。 那如潮水般的黑暗有没有绷住黄铜油灯不知道。 反正它绷不住了。 “干你亲娘,早这样会死是吧?” 黄铜油灯绝望的试图扑灭燃烧的灯芯,可根本没用。 这一招本就只是一道遁术。 是金顶天灯的能力而已。 黄一肯定能收放自如。 可它第一次用,哪能说停就停。 “黄二,你别吓我!” 陈黄皮意识到了不对,立马慌了神。 可还没来得及将精气收回来,黄铜油灯就痛苦的大叫了起来。 “妈耶,我顶不住了,遁一神光,给我遁!!!!” 下一秒。 灯光大作。 天放大亮。 就像黄铜油灯想的那样,整个净仙观多出来的区域,自藏经阁起大放光明。 陈黄皮看到了门口的两只谛听之子。 它们被黄铜油灯的灯光覆盖,身上竟然冒出了一些黑烟。 那黑烟和陈黄皮身上的并不一样。 更稀薄,也不纯粹。 反倒是和变异神像周身环绕的黑烟极为相似。 金角银角睁大了十六只眼睛,却被那光刺激的流下眼泪,只能紧闭上去。 “三寸丁,你做了什么?” “快让那条野狗停下来!” 陈黄皮并未搭理他们,因为他看到了魔树的树冠。 原本被魔树那巨大树冠遮住的天空,彻底被照亮。 陈黄皮第一次看到了头顶的树冠。 那树冠和他想的一样大,遮天蔽日,挡住了红月,不叫半点光亮照射进来。 只是树冠之中,却有细密的树枝,诡异的的缠绕在一起形成了一个茧。 好似里面包裹着什么东西。 像这样的茧,密密麻麻,根本就数不清有多少个。 魔树不喜光亮。 它勃然大怒,树根拔地而起。 不只是它,还有其余的东西躁动不安。 可下一秒。 咚…… 的一声。 九离钟再次被敲响。 所有的存在,全都安静了下去。 陈黄皮融入了光中,准确的说是光在带着他走。 眨眼间,就消失在了藏经阁内。 …… 十万大山,玉琼山巅。 一轮巨日升起。 虽然瞬息而逝,可却短暂的照亮了那么一刹。 整个十万大山内的邪异、神明、乃至于一些残民村落,全都被这光亮所吸引。 “那是什么?” “是太阳,太阳升起来了?可现在明明是夜晚!” “那光让我感觉好温暖。” “去那里,去那里!” 一座座神庙中的神明,不约而同的向残民信徒们发出了信号。 地龙翻身过后,十万大山内的邪异不仅没变少,反而变得更多了。 最为恐怖的是。 还多了一个自称邪道人的存在。 所过之处,凡人无恙,可神明却全都被其吞没。 眼下的十万大山,比任何时候都要来的危险。 另一边。 一处密林之中。 一座座木质庙宇坐落在地上。 庙宇外有诸多修士盘膝而坐。 其中一座庙宇之中,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子声音传了出去:“叔父有令,让尔等寻一合适之处就地建镇,用作迁移流民所用,如今神明有感,明日一早,便向那处赶去!” “我等遵命!” ------------ 30、为师替你出气(三更万字) 净仙观内,金光一闪。 眨眼间,陈黄皮就和黄铜油灯到了大殿内。 只是,他却不曾有半分喜悦。 反而无比着急的说道:“黄二,你怎么样,你感觉还好吗?” 先前,在黄铜油灯说那些嘱咐的时候。 陈黄皮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妙。 可他从未经历过生死。 只是本能的觉得不安,惶恐,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我心里好慌,我不该带你去那里的。” “你看你,又垂头丧气,笑一笑啦。” 黄铜油灯伸出两只细长的手,擦了擦陈黄皮严重的泪水,然后像是耍宝一样从身后拿出了一本书。 正是那本七十二密丹解。 陈黄皮怔住:“是许青山给的那本丹经,你把它带上了?” “我又不像你,是个忘事精!” 黄铜油灯卖弄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想要丹经,那邪异就给你写了一本,但既然你要,黄二我肯定不会忘了,怎么样,感动不感动?” “感动!” 陈黄皮重重点头,心里顿时生起一股暖流。 他怎能不感动呢? 记事起,师父陪在身边,黄二是他的玩伴。 可师父是长辈,并不一样。 黄二才是天天跟他一起玩耍的好朋友。 黄铜油灯陈黄皮不哭了,便释怀的笑了笑。 “走啦,陈黄皮。” “去哪?” “不告诉你!” 黄铜油灯冲陈黄皮摆摆手,浑身的金色光彩迅速黯淡,连豢狗经的效果都失去了作用,直接化作了本相,叮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眨眼间,就像是经历了千百年岁月一般。 原本不说金灿灿,但也是黄橙橙的灯身,一下子就生满了绿锈。 变得锈迹斑斑,完全看不出半点奇异的模样。 陈黄皮这时才发现。 黄铜油灯的灯芯已经燃尽了。 可放在以前,即便是灯油都烧干了,它的灯芯都不会有半分损耗。 一下子。 陈黄皮慌了神,他彻底明白了黄二先前话语中的意思。 一声哭悲,响彻净仙观。 陈黄皮泪流满面,抱着黄铜油灯哭成了泪人。 “黄二,你不要死啊!” “我舍不得你,我不许你死……” 然而,无论他如何哭嚎,黄铜油灯都没有再向以前那样,一口一个本家,一口一个朋友。 它死了。 死透了,死的彻彻底底。 陈黄皮却不愿,声音哆嗦的道:“我要救你,我不会让你死的,师父,师父无所不能,他一定能救你!” “师父,师父!!!!!” “师父你在哪,你快出来啊!” 话音刚落。 一个慈爱的声音响起:“黄皮儿,怎么哭了?” 陈黄皮抬头一看,便看到了自家师父站在大殿门口,一身紫袍,一头白发,干瘦的面容破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恍惚间。 他好像看到师父没疯时候的样子。 再加上悲从心来,忍不住哭着抱了上去。 “师父,我犯错了。” “我缠着黄二去藏经阁找药经,却被困在里面,它为了救我,变成了现在这样。” “师父,我好难过,好伤心,好自责。” “都是我的错。” 陈黄皮抬起头,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泪痕。 紫袍老道慈爱的摸了摸自家徒儿的,轻声道:“黄皮儿,人这辈子总会犯错,你是一样,为师也是一样,只是往往人在犯错的时候,想不到后果自己能否承受。” “我承受不了。” 陈黄皮不停摇头,哭着说:“师父,我让你失望了。” “傻徒儿,师父怎会失望,你能承认自己的不足,为师只会为你骄傲。” 紫袍老道伸手一点一旦给陈黄皮擦干眼泪,笑着说道:“一晃眼,你都长大了,衣服也不合身了,回头为师给你再做一身,只是你长得太快了,要做大一些才行。” 陈黄皮说:“师父,你能告诉我怎么救黄二吗?” “倒有一法。” 紫袍老道叹息道:“只是生死之间有大恐怖,要下黄泉,入阴土,一步一步走到落魄山巅,找到那还魂宝玉,才能让它起死回生,如此九死一生的事,你不怕吗?” 陈黄皮坚定的说:“我不怕,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要救它。” “好好好,黄皮儿真长大了。” 紫袍老道欣慰不已,却又笑道:“不过为师还在呢,黄二又与你做了那么多年玩伴,你舍不得它,为师又怎舍得让你伤心,让你以身犯险?” “生死而已。” “我陈师道一念抉之。” “来……” 紫袍老道一声来,黄铜油灯便悬浮起来,落在他的掌心之中。 紧接着,紫袍老道一步跨出。 陈黄皮只感觉眼前的景象忽然一变。 眨眼间,就来到了净仙观多出来的那些区域接壤处。 净仙观内挂着几千盏黄铜油灯。 全都是黄二被分出去的部分。 黄二虽死,这些油灯却没有熄灭。 依旧保持着光亮。 “师父,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陈黄皮不解。 紫袍老道解释道:“净仙观是咱们师徒俩的,可终究还是你的,也是时候让你知道一些事了。” “看到这些灯没?” “看到了,这些是黄二的分身,它说是师父你把它分成这样的。” “呵,它倒是会编排为师,只是它却是个傻的,为师若是不把它分成几千份,如此漫长的岁月,它早就化作邪异了,若是如此,为师会亲手斩了它,丢进里面去。” 紫袍老道冲一盏油灯招手。 后者立马从墙壁上脱离,悬浮到面前。 下一秒,让陈黄皮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这盏黄铜油灯一离开那墙壁,那墙壁瞬间被黑暗所吞没。 “师父!!!” 陈黄皮惊呼出声:“墙被吞噬了。” 紫袍老道平静的说:“还不止这一面墙,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净仙观应该会少一块区域,只是眼下还不知道会失去哪一部分,你切记住,日后莫要动黄二的分身,否则要是让里面的东西出来,净仙观可就没了。” 陈黄皮懵懂的点头。 他记住了。 原来黄二被分成了几千份,实际上是用来阻止里面的东西出来的。 “师父,里面究竟有什么东西?难道连你也对付不了吗?” “是啊……” 紫袍老道感慨道:“连为师都拿它没办法,只能将它困在这里。” 陈黄皮摇头:“师父你是最厉害的,你在骗我。” 紫袍老道笑了笑,说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看来为师以后就唬不住你了。” “那当然!” 陈黄皮道:“我现在炼了五脏炼神法,还有阴阳合和化神术,我的六感可敏锐了。” “不错不错。” 紫袍老道点头道:“先炼五脏庙,而后再请神,你是该如此修炼,以后若是有机会,为师再传你一道法门,让你所向披靡,天下无敌可好?” “好好好,我要是有这样的法门,那就可以保护黄二和师父你了!” 陈黄皮激动不已,却没意识到,转瞬之间自家师父就将话题转移了开来。 至于师父究竟是不是骗他。 他却是想不到这回事了。 因为紧接着。 紫袍老道就一挥手。 黄铜油灯的那盏分身,瞬间融入它的灯身之中。 两盏灯融合,原本燃尽的灯芯又一次冒了出来。 “这还是黄二吗?” 陈黄皮有些担忧的说道:“它和分身被分开的太久,万一活过来的不是它可怎么办?” 紫袍老道说:“黄二的分身便是它的另一个躯体,为师将其还给了它,所以它自然还是它,它不是常常编排为师偏心,敢怒不敢言,这下子恢复了些许本领,要是没有你这个豢主,估摸着狗尾巴要翘到天上去咯。” 这句话,若有所指。 陈黄皮感觉脸颊发热,说道:“师父,是它先坑我的,从结果看,我才是对的。” “师父?” 紫袍老道却没有回应,只是怔怔的站在原地。 “师父?” 陈黄皮试探的说了一句:“大师父?” “噫!黄皮儿!” 紫袍老道一扭头,喜笑颜开的说道:“你猜猜为师刚才去哪了?” 先前,黄铜油灯告诉陈黄皮,紫袍老道并不在道观里。 否则根本不会闹出这种事。 陈黄皮回想起来,摇头道:“我猜不到,大晚上的,你究竟跑去哪了?” 紫袍老道得意一笑,然后卖弄的摊开袖子,另一只手伸进去,宝贝似得从里面拿出来一根糖葫芦。 “看,是你最喜欢吃的糖葫芦!” “大师父,你从哪弄来的?” “十万大山里来了很多人,为师闻着味就过去了,不过你放心,为师可不会给钱!” “这……” 陈黄皮不知该如何回答,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他在心中暗忖道:“师父失心疯以后,手脚没有以前干净了,以前都不会告诉我,只让我放心吃,看来得早点治好他。” “大师父,明天我就不出去巡山了,我要研究一下怎么炼丹!” “炼丹?” 紫袍老道大笑道:“噫,炼丹好耶,黄皮儿炼的丹药最好吃,为师最喜欢炼丹了!!” 可话音刚落。 紫袍老道突然像是闻到了什么似得,凑到陈黄皮面前嗅了嗅。 然后,紫袍老道就瞪大了眼睛。 “黄皮儿,你进去那里面了是不是?” “大师父!” 陈黄皮赶忙拉住紫袍老道的手,说道:“你不要生气!我下次不进去了。” 大师父的鼻子很灵。 只要一闻,就能闻出来最近发生的任何事。 只是具体能闻到多久之前他也不知道。 因为师父疯了,自己也说不清楚。 紫袍老道勃然大怒:“不生气?你都被欺负成这样了,为师怎能不生气!” 说罢,紫袍老道一拍脑袋。 然后用一种无可奈何的眼神看着陈黄皮。 “哎……” 紫袍老道叹了口气,情绪激动的道:“为师知道你心善,受了委屈也不跟为师讲,只肯埋在心里,可若是这样,还要为师作甚?” “你且回去安心睡觉!” “让为师替你出这口恶气!” 紫袍老道操起黄铜油灯,张开大嘴,露出锋利的牙齿,对着灯身狠狠的磨了磨牙,然后又将其和糖葫芦一把塞给陈黄皮。 紧接着,一头扎进了那多出来的区域之中。 ------------ 31、三师父 在原地。 陈黄皮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拎着黄铜油灯。 整个人不知所措。 “大师父让我回去睡觉,可是天都快亮了,万一出不来怎么办?” 天亮以后,净仙观多出来的区域就会消失。 如果那时都没有从里面出来,就再也出不来了。 陈黄皮焦急不已。 他看着手里的黄铜油灯,赶忙催促道:“黄二,黄二你快醒来,出大事了。” 然而黄铜油灯却一动不动。 “坏了,难道黄二没有活过来?” 陈黄皮心里七上八下。 而就在这时,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索命鬼冷笑道:“你师父把你当小孩哄呢,生死由天定,死就是死,他说能活就能活?阴土的那位都做不到,只能安排其转生,此乃天理。” “你胡说!” 陈黄皮不爽的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师父有多厉害,他说是肯定就是!” 索命鬼道:“我承认,你师父是很诡异,把我啃成了骷髅架,连上一任契主都被他生吞了,可真要论其生死,这人间不可能有比我更懂的存在。” 陈黄皮道:“你要是懂,那你会变成鬼?” “你怎么不复活?” “你很喜欢当骷髅架子吗?” 一连三问,直接把索命鬼问的哑口无言。 它又恼又怒。 这一任契主,实在是太没有礼貌了。 上一任契主即便是邪异,也不会如此对它。 可它又不敢真的发怒。 因为看陈黄皮那师父的架势,貌似真的是个护短的。 要是让他师父知道了。 自己恐怕连骷髅架都做不成了。 要知道,上次那诡异的道人一口将上一任契主吞下的时候,它当时就意识到,这道人极为恐怖,因此想也没想就缩回了勾魂册里。 勾魂册内自成一个世界。 那是黄泉域的一角,不是契主也不是魂魄,任你有通天修为也闯不进去。 可事实是。 陈黄皮的师父就是诡异的出现在了黄泉域之中。 勾魂册就像是完全感觉不到其存在一样,任由索命鬼被一口一口啃成了骷髅架。 直到现在。 一想起那时的情况,索命鬼都感觉浑身骨头都在疼。 “且再等等,等他知道那破灯活不过来,就知道谁对谁错了。” 索命鬼冷笑一声,便不再有任何表现,默默的等着看陈黄皮笑话。 …… 此时此刻。 净仙观多出来的区域内。 紫袍老道阴沉着脸,双目所过之处,黑暗中的一切都无法逃过他的眼睛。 即便是月光照不进来。 也完全对其没有丝毫影响。 紫袍老道来到陈黄皮和黄铜油灯走过的路,也就是那九百九十八步的路的尽头。 不一样的是。 陈黄皮走的时候,只有九百九十八步。 因为那个邪异不在。 紫袍老道走过来,却走出了九百九十八步还没走到头。 往前,只有一步的距离。 只要再踏出一步。 走到九百九十九步,那邪异便会动手,将人拖入另一个未知的地方。 紫袍老道瞥了一眼脚下,那下方便趴着一个只有半截身子,上半身腐烂,下半身是肉芽的邪异。 它生前也是这道观里的道人。 可死后就成了邪异。 只是不知道为何,它好像不曾忘记紫袍老道,又好像只是单纯的出于恐惧,死死的盯着紫袍老道,不肯移开目光。 “滚!” 紫袍老道吐出一个字。 然后一脚将那邪异踩成了烂泥,踩进了泥巴里,然后才一步踏出扬长而去。 什么所谓的踩上去会消失,根本就不存在。 给这邪异一万个胆子。 它也不敢动手。 也就是它没欺负陈黄皮,紫袍老道才是将它踩成烂泥,给点时间它还会活过来。 可要是它欺负了陈黄皮。 那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魔树的树冠很大,大到能挡住红月,不叫任何一丝月光照射进来。 它的树枝在哗哗作响。 显得极为不安。 就连魔树结出的人果们,也一个个噤若寒蝉,全都合上了眼,闭上了嘴,捂住了耳朵,就跟死了一样。 哗啦啦…… 如果陈黄皮此时在。 他肯定会毫无顾忌的打量着魔树,那他就能看到,原本遮天蔽日,凶炎滔天,举手投足之间都要天崩地裂的魔树,此时正在拼了命一样将无数根须往土里延伸。 它的树冠也在缩小。 它的树枝在往下脱落。 人果们也纷纷化作灰土。 它本就是极为可怕的邪异,在净仙观多出来的区域待了不知道多少年,这才化作了灾祸,成为比黄祸还要更凶一头的魔树。 可现在,它却在斩断自己的躯体。 它的气息在不停的衰弱。 可即便如此,它的动作也太晚了。 紫袍老道站在树底下,抬起头冰冷的盯着魔树的树冠。 “就是你,欺负贫道的黄皮儿?” 魔树的所有动作全都停下。 就好像死了一般。 “把脑袋伸过来!” 紫袍老道招了招手。 魔树像是收到了命令一般,树冠急速收缩,竟然真的以一个难以想象的弧度俯倒在了紫袍老道的脚下。 而且连树冠都变得十分小。 无比巨大的树身,树冠却小的像是个皮球般。 反而显得紫袍老道身材高大伟岸。 红月的月光,照进了这多出来的区域。 但,它不在意。 因为紫袍老道也不在意。 紫袍老道说道:“把头抬起来,对,抬高一点。” 树冠移动到紫袍老道胸口。 他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双手掐住了魔树的树冠,一脸凶狠疯狂的说道:“黄皮儿忘了,贫道可没忘,他小时候喜欢种花种树,央求贫道给他种一颗,贫道就将你种在了道观里,可谁曾想才过去几百年,你就化作了邪异。” “贫道不忍他伤心,就将你丢进了这里。” “不是黄皮儿,你早就被贫道弄死了!” “可你倒好,你居然敢欺负黄皮儿!” 紫袍老道每说一句话,神色便变得异常癫狂,身上的道袍也在紫色和白色之间不停变幻。 可终究是紫色占了上分。 紫袍老道邪恶无比的狞笑道:“你还想吃了黄皮儿,你好大的胆子,贫道和老二都没吃上呢,你一颗烂树就想争先?” “啊啊啊啊啊啊!!!” “该杀,该杀!!!” 说话间,紫袍老道双手用力,咔嚓一声就将魔树的树冠扭了下来,张开血盆大口嘎嘎吱的啃进了肚子里。 咯吱咯吱。 咀嚼声响彻四方。 树冠很硬,它毕竟是魔树。 可紫袍老道的牙齿却更加锋利,似乎除了陈黄皮以外,任何东西都会被其嚼成稀巴烂。 “难吃,拉嗓子!” 紫袍老道将树冠整个咽下。 下一秒,脸色变幻,身上的道袍变成了白色。 陈黄皮的二师父也出来了。 白袍老道舔了舔锋利的牙齿,一步踏出,便来到了藏经阁面前。 藏经阁门口的两只谛听之子此时已经吓傻了。 它们自从天变以后,就一直陷入了沉睡。 借着藏经阁的力量,才没有转变成邪异,而是成了异类。 可即便睡的再死,也能隐约感觉到外界的时间流逝。 观主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否则的话,它们自然能感觉到。 “观主,您老人家终于想起我们了。” “观主,我们兄弟在此看守藏经阁,兢兢业业,这些年一只苍蝇都没有放进去。” 金角和银角两兄弟从地基上跳下来,匍匐在地上,止不住的颤抖。 它们太害怕观主了。 而且眼前的观主,怎么看都和记忆里不太一样。 衣服从青黑色变成了白色。 而且身上的气息也异常诡异,有种说不出的可怖。 最要命的是。 金角和银角还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 只是一时间,却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闻到过。 不过也就是这个念头刚落下。 “你们叫贫道的徒儿三寸丁?” 白袍老道的话,就解答了金角银角的疑惑。 咕嘟…… 只这一句话。 就让金角和银角瘫在了地上。 “误会,观主,这都是误会。” “是啊观主,您的徒儿,那不就是下一任观主,等同于您的亲儿子,约等于我和银角的亲爹,给我们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叫他三寸丁啊……” 金角和银角吓的牙齿都咬的咯嘣响。 在它们记忆中,净仙观的道人很多。 可能被观主称作徒弟的也就一个。 徒弟和徒儿可不是一个概念。 前者只能口称师傅,是来学道学艺的。 后者就不一样了,口称师父,师父师父,那可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父子了。 白袍老道面色阴沉:“贫道的徒儿何其尊贵,你们两头畜生,竟敢认他做爹?” “爷爷,应该是爷爷才对!” “二弟你闭嘴啊!” 金角恨不得堵住银角的嘴,赔笑道:“观主您别生气,我二弟嘴巴贱,您消消气,您喝茶……不是,您坐……也不是,啊啊啊啊,观主饶命啊……” 金角以头抢地,哀嚎道:“我是真不知道陈黄皮是您徒儿,他身上既没有升仙令,又没有别的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我兄弟遵命看守藏经阁,怎敢放他进去啊……” “可你们还是放他进去了。” 白袍老道叹了口气,说道:“黄二差点死了,黄皮儿很伤心,一伤心肉质就变差了,贫道的心都要碎了!!!!” “观主,饶命,饶命啊……” “饶命?” 白袍老道冷笑道:“且不说你等有眼无珠,骂贫道的黄皮儿是三寸丁,谁给你们的胆子让他进去的?” 金角银角对视一眼。 金角小声说:“那……我们不该放他进去?” “什么?这里是净仙观,贫道的徒儿想去哪就去哪,你们敢拦着他?” “那……” 银角试探着问:“那就放他进去?” “放他进去,想死不成?” 白袍老道疯魔一样的张开嘴,一颗颗獠牙交错,发出令人牙齿发酸的咯吱声:“莫说你俩意识清醒,就算是化作了邪异,你们也要口吐人言,见到他就让他赶紧离开,否则要是被老三发现,他再不可能从这里出去。” 说到这…… 一声咚的钟声响起。 白袍老道面色一变,看向了一个方向。 那是这片区域的最深处。 “桀桀桀,老三!!” 白袍老道疯狂大笑:“你出不去,黄皮儿贫道吃定了,你和老大也拦不住!” ------------ 32、黄二:怎么阴间也有你?(求支持) 黄二感觉自己做了个梦。 梦到自己为了救陈黄皮,一怒之下竟然用了黄一那个王八蛋传给自己的遁一神光。 然后就憋屈的死了。 那个该死的邪异,你说你搞出那么危险的阵仗,结果就只为了给陈黄皮送一册丹经。 早说啊…… 黄二越想越生气,恨不得烧死那个邪异。 而且浑身剧痛,像是被观主给啃过一样。 痛的它立马就醒了过来。 然后就看到了陈黄皮的那张脸。 “黄二,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怎么阴间也有你?” 黄铜油灯彻底懵逼,自己不是死了吗? 按理说,已经到了阴土才对。 怎么会看到陈黄皮。 难道他也死了? “黄一,我就知道你这个王八蛋没按好心,我当年天天大哥长大哥短的给你当小弟,结果你传我个遁一神光还留了一手。” 黄铜油灯哭嚎不已:“陈黄皮,我对不起你,我没有护住你,你死的好惨啊……” 陈黄皮愣住了:“我没死,黄二,你也没死。”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黄铜油灯脑袋甩成了拨浪鼓。 自己明明已经死了,而且看这天刚亮没多久的样子,就算是观主出手,也不可能如此短的时间就救了自己。 观主是很厉害。 但死了就是死了,任何存在只要死去,一瞬间就会被天地记录。 这和元婴修士肉身被毁还不一样。 元婴还在就不算死。 黄铜油灯的灯芯,可以理解成和元婴类似的作用,它的灯芯都烧没了。 肯定是死了。 陈黄皮说:“是真的,我求师父救你,师父跟我说要下黄泉,入阴土,再爬上一个叫落魄山的地方,找到一块还魂宝玉才能救你……” “原来是这样!” 黄铜油灯嚎啕大哭了起来:“陈黄皮,我就知道你对我好,我死了你都费这么大的功夫救我,你有没有伤到,有没有碰到?” “那倒没有。” 陈黄皮摇头道:“我又没下黄泉,也没去阴土,怎么可能伤到碰到。” “那我怎么活过来的?” 这下子,黄铜油灯傻眼了。 而另一个躲在勾魂册里,想看陈黄皮笑话的索命鬼也傻眼了。 “是啊,它凭什么能活过来?” 在索命鬼的认知中,死了就是死了。 复活,也不过是一种转世罢了。 可眼下,死的透透的黄二,愣是活了过来。 这就跟一具尸体,脑袋都被砍下来生蛆了,结果被人按上去,结果突然一个鲤鱼打挺蹦跶起来了,大叫着有种再来一样骇人。 陈黄皮不爽的冷哼道:“我师父就是无所不能,让黄二活过来很难吗?” 听到这话。 黄铜油灯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观主出手,等等,我身上的牙印……” 陈黄皮道:“师父救完你,就又发病了,拿你磨牙来着。” “那观主呢?” “师父……” 陈黄皮面露苦色,摇摇头说道:“师父进去了,可现在天都亮了他还没出来。” “什么!” 黄铜油灯大喜过望:“那可太……太让我黄二伤心了,呜呜呜,观主您老人家一路走好,陈黄皮,快,快趁着这个机会,咱们赶紧从这十万大山里逃出去。” “外面的世界那样精彩,我已经等不及了。” “我不走!” 陈黄皮皱眉,说道:“师父在里面,我不放心,我绝对不会走的。” “对对对,是不该这么着急。” 黄铜油灯立马说道:“等晚上再说,要是晚上观主还不出来……” “还不出来就怎样?” 陈黄皮的面色涨红,握紧了拳头:“黄二,我不许你这样说我师父,他一定会出来的!” “哎,拿你没办法。” 黄铜叹了口气,本来是想说,要是晚上还不出来,那就肯定出不来了。 以后也不用走了。 净仙观也就成你小子的了。 可现在想想,要是观主真出不来,陈黄皮估计得急到发疯。 “观主要是晚上还不出来,那我就陪你再进去一趟,我感觉我这次复活,好像恢复了一些力量。” 黄铜油灯真的感觉到,自己的体内有着源源不断的灯油。 不似先前那样,用个大半天就没了。 要是再用一次遁一神光,它估摸着都不用陈黄皮给它灌输精气,它自己就能施为,而且顶多虚上一阵,肯定不像这次把命都搭进去了。 “本家,你看我的灯身是不是比之前更亮了?” “是亮了一些。” 陈黄皮道:“因为师父把你的一个分身还给你了。” 索命鬼沉默了。 本以为它已经将那个诡异老道想的很可怕了。 没想到,对方完全超越了它的认知。 甚至,它作为全程看到陈黄皮师父救活黄铜油灯的索命鬼,竟然完全无法理解,陈黄皮师父究竟做了什么。 好像什么都没做。 可就是这样,才显得无比神秘、无比恐怖。 “你师父,就是巡山的那位存在吧。” 索命鬼虽然是询问,可语气却十分笃定。 陈黄皮闻言道:“巡山,我师父以前没疯的时候是经常出去巡山,后来他疯了,巡山的就是我了,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存在,是我还是我师父。” “是了,一定是你师父。” 索命鬼喃喃道:“只是这么多年来,我也只是在上一任契主和其他邪异碰面的时候,听它们言语中提出过几次,它们游走于十万大山,却也未曾见过巡山的那位,只是猜测。” “现在看来,这猜测就是真的。” “废话。” 黄铜油灯在陈黄皮心中冷笑:“索命鬼,你小子才活了多少年,你连灾祸都称不上,也配得见观主真容?” “也就是你那上一任契主运气好,碰到了陈黄皮,还跟他签了卖头的契约,才误打误撞到了净仙观。” “你也不想想,净仙观附近一圈,为何连个邪异都没有?” “是它们不想来吗?” 黄铜油灯看不上索命鬼。 即便索命鬼恢复了全盛时期也是一样。 因为它要是恢复全盛时期。 就该被观主给啃了。 观主虽然疯了,不去巡山了,可到眼前的邪异可不会放过。 十万大山,邪异众多。 而净仙观,就是邪异绝对不敢踏足的地方。 因为这里是整个十万大山最邪门,最恐怖,邪异来了就要死的禁区! 真正意义上的禁区! 索命鬼不理会黄铜油灯的奚落。 它只感觉茅塞顿开。 “这就对了。” 索命鬼惨笑道:“我本以为自己入的是虎穴,虽然命悬一线,但好歹生死能够自己,没想到入了个魔窟……” 陈黄皮认真的纠正道:“净仙观不是魔窟,我和我师父都是修仙的。” 索命鬼却心灰意冷,不愿说话。 “黄二,它怎么一阵一阵的?” 陈黄皮问黄铜油灯,后者耻笑道:“这二傻子来自阴土,估摸着还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回去呢,结果知道了观主的恐怖,又落到了你手里彻底死心了呗。” “也就是它们不知道观主是谁,否则的话,早就一个二个的跪到你面前,个个都想当你的狗。” “我才不要那么多狗。” “那是,你有我就够了。” 听到这,陈黄皮好奇了起来,就问道:“师父以前的名气是不是很大?” 黄铜油灯想了想说:“十万大山这边不知道,但大乾仙朝那边肯定名气大到没变,我听黄一说过,在那里,观主的真名都要忌讳,等等……观主姓甚名谁来着?” 陈黄皮皱眉道:“师父姓陈,叫陈师道,我都告诉过你多少次了,你怎么又忘了?” 黄铜油灯愣了一下,说过很多次吗? 它怎么不记得了? 算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观主叫…… 黄铜油灯诡异的发现,观主的名字刚入脑,就眨眼间消失不见。 好像从来没听过一样。 “嘶……” 黄铜油灯倒吸一口冷气:“观主的名字都成了忌讳,那我平常在心里骂他,岂不是也被他听的一清二楚?” 陈黄皮听到这话。 顿时有点头皮发麻。 他又想起了邪道人说的那些话,凡是关于极其恐怖存在的记忆,最好都不要去沾染,否则的话,凡有言必有知,鬼知道那些存在会不会突然从记忆里活着跳出来。 尤其是他,更不能如此。 “黄二,咱们换个话题吧。” “嗯嗯……” 黄铜油灯忙不迭的点头。 索命鬼的声音幽幽响起:“契主,你是不是忘了,勾魂册里还有那个女人的魂魄呢。” 它是死了回阴土的心。 可只剩一副骷髅架,比死了还难受。 陈黄皮道:“好,我现在就进去。” …… 此时此刻。 另一边。 净仙观多出来的区域内。 现在依旧是黑夜。 白袍老道神色癫狂,透露着一股子让人心底发寒的魔性。 如果陈黄皮过来。 肯定一眼能看出。 师父这是彻底发病了。 就算是他出手,一时半会儿也哄不好。 “吃!吃!吃!” “黄皮儿最好吃!” “他想把黄皮儿炼成丹,你又想做什么呢?” “不,就算你想做什么,你也出去不去。” “因为,天现异相,六个白天,六个黑夜过后日夜被重新界定后,十万大山是太阳最晚落下,红月最先升起的地方,这里则是十万大山的阴极和阳极交汇之处。” “你被困在这里,我和老大便自由进出。” “可是为什么?” 白袍老道狰狞的大吼道:“为什么你已经见过黄皮儿了,却动都没动他一下,你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只是,回应他的却只有钟声。 咚…… 咚…… 九离钟的钟声,痛苦且扭曲。 好似每响一下,都承受着非人的折磨。 “罢了,罢了。” 白袍老道狂笑道:“你既然不同我讲,那正好,黄皮儿在外面等了许久,肯定十分想我,我现在就出去。” “我要告诉他你有多坏!” “是了,你和老大都是坏的。” “只有我是好的!” 白袍老道得意的大笑起来:“你们都想对黄皮儿做些什么,唯有我一心吃了他,我才是好师父,你们都是坏师父!桀桀桀,哈哈哈哈!!!!” ------------ 33、阿鬼与合欢妙法 勾魂册内,黄泉域中。 陈黄皮作为契主,头一次看到了索命鬼的真容。 和先前隐藏在灰蒙蒙雾气的骷髅架子一样。 只是,十分的高大。 大到陈黄皮都高声直呼:“太大了,太大了,阿鬼,你能不能变的小一点。” 索命鬼身高近两百米。 一身的血肉全都被啃食干净,只剩下泛黄的骨头。 它的骨头,就像是泡在黄泉的泥浆里似得,日积月累,连土腥气都沁入了进去。 而且,索命鬼的骨架也不似人那般。 它身上的骨头密密麻麻,像是锁子甲一般交错在一起,每一块骨头上,都有螺旋的纹路,颇有种极其诡异的美感。 它的头骨又粗又硬,而且并不圆润,反而处处是棱角。 此时,索命鬼居高临下,瞪着那一双黑红色的双眸,死死的看着陈黄皮。 可最终,还是无可奈何的盘膝坐了下来。 “契主,我不叫阿鬼。” “好吧,那我叫你阿索好了。” 陈黄皮说完,又试探性的问道:“你应该是姓索吧?” “我姓什么重要吗?” “难道不重要吗?” 陈黄皮十分的不解:“人都有名字,就连黄二都有,我觉得你也应该有,要不叫黄三怎么样?我觉得挺好听的。” 好听吗? 索命鬼觉得,自己都落得这步田地了。 要是再叫个什么黄三,被陈黄皮天天叫来叫去,跟唤狗似得,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可是,它真的不敢冲陈黄皮发怒。 毕竟,他师父还在呢。 索命鬼长叹一声:“契主,其实我就叫阿鬼,你以后就这么称呼我吧,挺亲切的。” “那好吧。” 陈黄皮有些遗憾,明明黄三就挺好听的。 而且一看就是净仙观的一家人。 黄皮,黄一,黄二,黄三,看着多顺眼啊。 这时。 索命鬼兴许是烦了,只想着赶紧分赃结束,好让陈黄皮离开这里。 于是,它就心念一动。 一个残破,失去双手双臂的女人魂魄便出现在了它的双手之上。 索命鬼的双手骨架巨大。 陈黄皮站在上方,看着十二夫人的魂魄,有些愕然的说:“阿鬼,我记得我一剑把她劈成了两半,难道是我记错了?” 索命鬼道:“你的那一剑,是将其劈成了两半,但并未伤到她的本相,因此她的魂魄生前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那她的双手和双臂呢?” 陈黄皮脑海中涌现出一个画面。 他记得,自己被偷袭的时候突然失去了意识,身上冒出了许多花鸟鱼虫般的文字,以及滚滚黑烟。 十二夫人沾染到了一丝黑烟,一个呼吸不到就自断双臂。 而后,那双臂被黑烟吞噬,融入了自己体内。 “正如你所想,你的黑烟连本相都能吞噬。” 索命鬼提起黑烟,语气中就是浓浓的忌惮。 它虽然没有黄二存在的时间久,可黄二毕竟沉睡许多年,整日里就跟着陈黄皮在玉琼山附近打转。 作为勾魂册里的索命鬼。 这些年来,除了玉琼山外,几乎十万大山的所有地方都去过。 契主去哪,它就去哪。 可即便如此,它也没见过如此诡异的东西。 不…… 不是说没见过,而是没见过陈黄皮身上的。 “十万大山是有生命的,它催生了无数邪异,而有的邪异却是后天被污染才变成的。” 索命鬼缓缓说道:“比如,黄泥浆能将神明化作邪异。” “黑烟也有同样的作用。” “先前那尊变异神像,就是如此被污染的。” 听到这话。 陈黄皮想了想说:“可是我身上的黑烟,好像没有把什么东西变成邪异,它不受我控制,它只会吞噬精气。” “呵呵……” 索命鬼冷笑了一声,却不做答。 它很想说,你陈黄皮觉得你身上的黑烟不会如此。 可是不是这样,你说了可不算。 鬼知道你不知道的情况下,究竟污染了多少神明。 然而。 索命鬼的这番态度,让陈黄皮顿时不悦了起来。 “阿鬼,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是契主,你说的对。” 索命鬼懒得争辩,只道:“总之,我见过一些邪异,它们身上都冒着黑烟,而且个个都不凡,只是这种邪异往往很快就会在十万大山里消失,既然你说和你没关系,那就没关系吧。” “反正,你不是真身进入黄泉域,你那黑烟也带不进来。” “你说的对!” 陈黄皮点点头。 他还以为,索命鬼能看到他身上发生的所有事呢。 可现在看来,自己进入狐狸山神记忆里,意识都能冒黑烟的事它并不知道。 “阿鬼,十二夫人的魂魄,我可以想要什么记忆就要什么记忆吗?” 陈黄皮其实对修士们的记忆很感兴趣。 这是他接触十万大山外的事物的唯一方式。 只是,林老那几名修士的记忆基本上都有很多重叠,比如说关于修行的地方。 很多在他看来,都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他隐约有种感觉,修士们修炼的功法对他好像没用。 他修不了。 连法术也炼不成。 可每次获取记忆,拿走他作为契主的那一部分,并不是由他操控。 这便显得十分麻烦。 索命鬼像是看出了陈黄皮的心思,冷淡的说道:“若是和你签了契约的倒霉鬼,自有勾魂册的规则来约束,不过这女人是你亲手杀的,她的魂魄我倒是可以影响一二。” “你说吧,你想要什么样的记忆。” “我想要类似豢狗经和太岁斩魔剑法的东西,我还想要她关于许州的记忆,至于别的我就都不要了。” “明白了。” 索命鬼低下头,黑红色的双瞳中射出两道精光,没入那十二夫人的魂魄之中。 紧接着,十二夫人的魂魄便像是被一根烧红的铁签插进大脑一般,疯狂的扭曲了起来。 然后便看到一个个光点从她的魂魄里飘了出来。 光点聚集在一起,逐渐形成了一个球。 “倒是有一门功法。” 索命鬼皱眉道:“只是好像不适合你,算了,你自己看吧。” “让我看看。” 陈黄皮十分好奇。 什么功法不适合自己用? 他好歹也是天才,除了炼不成的功法,其他的都能炼成。 炼成不就能用? 陈黄皮心念一动,那光球就融入了他的身体里。 眨眼间,就像是走马观灯一般。 一个个画面和文字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黄铜油灯曾经告诉陈黄皮,勾魂册的作用非常妙。 妙就妙在。 陈黄皮获得的记忆,完全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只是让他面红耳赤。 心跳加速。 十二夫人的记忆很乱,除了关于修炼的,就是和徐州牧宋天罡的床第之事。 只是看了一眼。 陈黄皮就感觉浑身不自在。 黄二告诉他,这是想杀人的感觉。 所以他记忆深刻。 “完了,我或许真是个天生的杀星,否则怎么动不动就想杀人。” 陈黄皮赶忙将这段记忆掠过。 随后,他就看到了索命鬼说的那篇不适合他的功法。 “合欢妙法,金刚杵真莲?” 陈黄皮面红耳赤,愤怒的说:“邪法!邪法!我只看了一眼,就想要杀人,阿鬼,你是不是在骗我,十二夫人好歹也是元婴真君,她记忆里怎么会有这种邪法?” 这合欢妙法图文并茂。 兼并阴阳采补之道。 陈黄皮看的道心都颤了起来。 索命鬼无奈道:“我说了,这功法不适合你,关我什么事?我一个骷髅架,也炼不成这天变之前的古法。” “古法?” 陈黄皮想了起来。 十二夫人的记忆里,的确有一段是得到这功法的过程。 天变后的修士炼不成古法。 一炼就会化作邪异。 因此,早就被列为禁书,但对于宋家这种世家来说。 要是没藏点古法禁书,那叫什么世家? 况且在他们看来,古法也有古法的好,手下的修士要是去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又落入了对手的手中,只要关键时候运转古法,顷刻间化作邪异,不仅死无对证,还能拉着死对头当垫背。 这简直就是神法。 不过,十二夫人作为许州牧宋天罡的小妾,倒是用不着这种手段。 这功法,纯粹是她精心挑选用来取悦宋天罡的手段罢了。 毕竟功法不能炼,可图上的姿势却一个比一个好用。 陈黄皮笃定了这合欢妙法是邪法。 他可是修仙的。 是正道,怎么可能炼邪法。 “这个合欢宗,也一定不是什么好宗门。” 陈黄皮一想起那些图片,心里想杀人的念头就按捺不住。 “我的杀性太重了。”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 “最起码,我又知道了堪舆神盘的几种用法。” 陈黄皮这么想着,脑海中关于十二夫人来十万大山的目的一闪而过。 “这些修士真奇怪,告诉手底下的人是来找污染源的,实际上她又是来找林业那几个修士的,可我总感觉有点不对。” 陈黄皮虽然心思单纯、善良。 但那也只是天天和师父,黄二在一起待久了。 这几天经了一些事。 也学会了思索。 不由得,陈黄皮在心中揣测:“按理说,许州牧宋天罡要派人找污染源,是为了所谓的赋税,可他却只告诉那些普通修士,和这事比起来,林业那几个修士并不算什么才对。” 家奴而已,死了也就死了。 在这种大人物心里算不了什么。 可作为身份地位更高的十二夫人,却偏偏要盯着这件小事不放。 “林业他们也是来找污染源的,结果被变异神像追杀,又被二师父给吃了,魂魄又让我喂给了索命鬼,他们身上唯一贵重的东西就是那个堪舆神盘。” “难道是为了堪舆神盘来的?” 陈黄皮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林业等人虽然重视堪舆神盘,可十二夫人却只将其当做法宝使用。 很显然不是。 陈黄皮头疼不已。 一直到索命鬼都看不下去,一口将十二夫人魂魄吞入腹中,将他心神提出勾魂册以后,还是在费劲的思索。 黄铜油灯见此,好奇的问道:“陈黄皮,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陈黄皮回过神来,语气复杂的说道:“黄二,我怀疑十二夫人是冲我来的,他们要杀我,而且肯定还会派人过来!” ------------ 34、你吸人气,我吸你(求支持) 黄铜油灯像是看傻子一样看陈黄皮。 有人要杀陈黄皮? 而且还会派人过来? 开什么玩笑,这里可是十万大山。 多大的仇,多大的怨。 “黄二你不懂。” 陈黄皮摇摇头,认真的说道:“我看了这些人的记忆,他们修的都是邪法,而且很喜欢报仇,师父吃了林业,我还把他们的魂魄喂给了索命鬼,拿了那个堪舆神盘。” “这仇已经结下了!” “十二夫人就是来杀我的,哦,她也被我喂给索命鬼了,这下真的不死不休了。” 黄铜油灯不屑道:“万一不是冲你来的呢?再说了,林业那些人遇到你的时候,随身带来的一尊神明就被变异神像给吃了,他们又没法向外界传递消息。” “他们应该去找变异神像才对。” “至于那个堪舆神盘,你不用不就得了。” “再说了,它一个死物,能跟我比?” 听到这话,陈黄皮思索了一会儿,点头道:“黄二,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十二夫人练的是邪法,我只看了一眼就想杀人,炼邪法的什么事都能干出来。” “还有这么邪门的功法?” 黄铜油灯好奇了起来。 它和陈黄皮朝夕相处,还能不知道好兄弟的性格? 虽然蔫坏蔫坏的。 但实际上还是心地善良的好孩子。 而且意志坚定。 这功法该是多诡异,才能让他一眼看了就想杀人。 想到这,黄铜油灯突然警惕的看了一眼陈黄皮,说道:“等一等,你该不会要把这邪法用在我身上吧?我告诉你,豢狗经的事我还没和你算账呢。” 陈黄皮摇头:“不会,我们俩炼不成的。” “那就好。” 黄铜油灯松了口气,却又觉得不能听信陈黄皮一面之词。 “等一等,你先把这邪法全篇都传给我看一看,不然我才不信你的鬼话。” “可是……” 陈黄皮犹豫不止,那功法真的很邪门…… 万一黄二被影响了心智怎么办? “别可是了!” 黄铜油灯大怒道:“可是就是掩饰,你不给我看,那说明你心里有鬼。” “我没有!” 陈黄皮生气的说:“你要看,那我就给你看好了。” 说罢,他直接将合欢妙法全篇都传给了黄铜油灯。 “这法……” 黄铜油灯只看了一眼,便感觉眼花缭乱。 灯身都在发烫。 灯油都在沸腾。 陈黄皮道:“是不是很邪门?是不是只看一眼就有杀人的冲动?” “是!我现在很想杀人!” “我就说不要看,你非不信。” 陈黄皮长叹一声:“这下好了吧,连你都被影响了。” “你还是别看了,我帮你解除豢狗经吧。” “着什么急。” “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这种邪门的功法,我一定要研究出它的破绽。” 黄铜油灯认真的道:“否则,要是让你遇到会这邪法的修士,岂不是没了应对的手段?况且,我或许能从中给你整出点能用的法门出来。” 话音刚落。 黄铜油灯就收敛了所有气息,像是死了一样,真的研究起了那篇功法。 陈黄皮摸不着头脑。 他嘀咕道:“这功法真是邪门,黄二只看了一眼,连解除豢狗经都不上心了,它该不会入魔了吧?” 师父进了净仙观多出来的区域。 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要是黄二这时候入魔,他可没有办法解决。 想到这。 陈黄皮叹了口气。 好在他现在体内双肾之间的精气变得比以前更加庞大,铸造肾庙的速度也加快了许多。 先前杀了那么多人果,还吞了魔树的一块树皮。 他的肾庙就已经形成了轮廓。 现在这会儿功夫,精气铸造肾庙的速度越来越快。 连庙场的龙骨都隐隐要形成了。 估摸着,一两天内就能铸成肾庙。 到时候,也该请一尊神明入住肾庙之中了。 若是请不到合适的神明。 邪神应该也是神! “我感觉十二夫人就算是全盛时期都打不过我!” 陈黄皮暗忖道:“要是黄二真入了魔,那我也只能痛下杀手,狠狠打醒它了!” …… 另一边。 净仙观的客房内。 汤婆婆脸色煞白,整个人都忍不住在颤抖。 其他的残民们也都站在一旁。 此时已经过了清晨,天早就亮了好一会儿了。 按照他们和陈黄皮白纸黑字签下的约定。 他们只能待一晚,天亮以后就要离开。 而且,半个月内必须偿还这笔账。 原本,汤婆婆想的好好的,天一亮就离开这诡异无比的净仙观,然后去寻找其他残民村落,哪怕是以后黄胡村化作历史,只要能保住性命也算是尽到了自己应尽的责任。 可是一大早。 汤婆婆一睁开眼,就看到了让她几欲吐血的一幕。 昨天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气色的山神神像。 此时却暗淡无光,神像上更是布满了裂纹,就好似被吸干了精气的凡人一般。 最关键的是。 任凭汤婆婆怎么回应。 山神都没有任何答复。 可是山神并没有死。 因为祭拜山神的时候,汤婆婆能感应到,山神依旧在吸纳香火。 只是却不如先前那般迅速。 反而有些不情不愿,像是小孩吃饭一样,半天才吃上一口。 汤婆婆并不知道。 实际上,狐狸山神并不是不想给她回复。 而是它现在根本做不到。 因为香火不够。 却又不敢多吸纳香火。 只能勉强维持一个神魂不崩开,硬生生吊着一口气的程度。 “本神好歹也是一方山神。” “没想到,却落得如此凄惨的地步,这净仙观就是个魔窟,那黄皮小子也邪门的要死,还有他那个师父,简直太恐怖了。” 狐狸山神虽然失去了那段记忆。 可是,它却清晰的记得,十万大山里有一个巡山的存在。 如今。 狐狸山神无比确定,陈黄皮师父就是巡山的那位。 只是,这位如今已经成了十万大山里最恐怖的邪异。 “黄皮小子说好他师父来敲门,不要管自己就会走,本神是没管,可他也没说他师父会进来啊……” 昨夜,狐狸山神都没有发现紫袍老道究竟是怎么进来的。 好像话音刚落,就出现在了它的面前。 然后痴笑着说:“别怕,黄皮儿不让我吃你。” 是没吃。 可对着它就猛地吸了一口。 直接将它积攒的那些香火气全给吸了。 只留了一丝。 若不是它命硬,恐怕都撑不到汤婆婆召集残民祭拜它。 偏偏最关键的是。 临走前,陈黄皮师父还说了一句话:“小狐狸,你多吸点人气,到时候我天天来吸你。” 那句话说完。 狐狸山神就知道,它再也别想离开这个魔窟了。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提着黄铜油灯,推开门走了进来。 “汤婆婆,你们怎么还没走?” 这一句话,让在场的残民们羞愧的低下头。 汤婆婆也面露难色,苦涩的说道:“小郎君,不是我们不愿意走,而是我家山神走不了。” “走不了?” 陈黄皮警惕的道:“汤婆婆,你不会是找借口,要赖在道观里吧?” 汤婆婆道:“小郎君,老身绝无此意。” “你且看。” 说着,就示意陈黄皮看一眼山神的神像。 “狐狸山神怎么变成这样了?” 陈黄皮震惊不已:“昨天它不是还好好的吗?” “是啊……” 汤婆婆惨笑一声:“可今天山神就成了这样,小郎君,你见多识广,你说是怎么回事?” 实际上,汤婆婆隐隐有些感觉。 不…… 准确的说不是感觉。 因为她亲眼看到陈黄皮那个穿白色道袍的师父把十二夫人带来的三尊神明当场吸干香火,使其化作了尘土。 不用想都知道。 一定是陈黄皮师父干的。 可是,山神之前给汤婆婆传达过那道人极为诡异,千万不要提起。 因此,汤婆婆话到嘴边,也只能无奈的咽下去。 陈黄皮被汤婆婆的眼神看的有些羞恼。 他不忿的说道:“汤婆婆,你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把你家山神吸成这样的……” “嗯,也不是我师父!” “我师父昨天出去给我买糖葫芦去了,他没有作案时间的!” 陈黄皮拿出没舍得吃的糖葫芦当做证据。 汤婆婆嘴角一抽,很想说你师父那种存在,看不出半点修为,可实际上想去什么地方也只是一念之间罢了。 况且,除了你那个不知道是人还是邪异的师父。 谁能做到连神明的都能生吞? 陈黄皮有些心虚的低下头。 可又觉得这是在净仙观,是在自己的地盘,该心虚的是他们。 于是,就抬起胸膛,趾高气昂的说道:“反正你们今天必须得走,不然的话,我们之间的约定就得改一改了。” 汤婆婆道:“怎么个改法?” “你们要多给我这么多!” 陈黄皮竖起三根手指。 汤婆婆皱眉,三倍的报答,他们恐怕很难在半个月内凑齐。 “我要加三成!” 陈黄皮掰着手指说道:“我已经算过了,你们在我的道观里多待一天,就要多吃我三顿饭,可在商言商,我总得狠狠的赚你们一些,我要加三成。” “别以为三成很多,我还没你们山神算上呢!” 说着,陈黄皮就走到狐狸山神面前,眼中闪烁着精明之色,说道:“你们祭拜山神,总不能不上贡吧,贡品的钱我就不要了,反正我饿了就会吃的。” 而就在这时。 狐狸山神突然开口道:“黄皮小子,你很缺钱吗?” 汤婆婆一脸错愕。 她呼唤了山神那么久,都没有任何回应。 怎么陈黄皮一来,山神就开口了? 陈黄皮不知道汤婆婆的心思,对山神道:“当然,我师父失心疯了,要是我治不好他,我就要带他去外面的世界看病,我听说外面的人都很看中钱,没有钱寸步难行,我自然要攒钱。” 他已经攒了一些钱。 但不多,只有之前那个带着勾魂册的无头人买他脑袋时候的一吊钱。 想来是肯定不够的。 狐狸山神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说。 它只能强撑着虚弱的神魂,违心的夸赞道:“黄皮小子,你真是孝顺,要是外面的修士知道你要把你师父带过去,给他们送钱,那他们一定会很开心。” 陈黄皮摇头道:“我的钱还不够。” 狐狸山神道:“马上就够了,我感应到有一群修士,带着很多尊神明马上就要到山脚下,你留下他们,肯定能赚够给你师父看病的……钱……” 说到最后一个钱字的时候。 狐狸山神猛吸了一大口香火。 它不怕了。 因为有比它全盛时期香火气还要充足的神明们过来了。 来了,那可就别想走了。 到时候有这些神明在,那诡异的老道就不会盯着它吸了! 而且,像是生怕陈黄皮拒绝,狐狸山神末了还补充了一句:“领头的还是个女人,十八九岁的样子,长得可好看了。” 听到这话。 陈黄皮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邪法的图文画面。 他面红耳赤,口干舌燥。 一颗心在砰砰的跳。 陈黄皮心神摇晃,暗忖道:“完了,我又想杀人了,我该不会也要入魔了吧?” 而这一幕落在狐狸山神眼中,却是让它笑开了话。 “噫!成了!” ------------ 35、杀意压制不住了 “没想到这十万大山之中,居然还有一座道观,当真奇异。” 宋秋月穿着一身淡青色襦裙,腰间系一彩云飘带,明眉皓齿,五官柔美中带着一丝英气,十八九岁的年纪正是青春逼人的时候。 “应当是有主之地,地上的脚印都还没淡去。” 一名修士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脚印,很杂乱,七八人左右。 “且上去看看,若是有人,便问问可曾见过昨夜的金光。” 昨天夜里,十万大山升起一轮金色的太阳。 虽然只在一瞬间便消失。 可无数邪异都感应到了。 神明们也感应到了。 宋秋月当时正在木屋庙宇中打坐,神明们便像是疯了一样,催促她去找到那金光的所在处。 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其得到。 可为何要得到。 神明们却给不出答案。 它们只是本能的对那发出金光的东西无比渴望。 “若是找到那东西,所有人都记一大功。” “我等敢不劳心!” 众修士激动不已。 一个大功,对他们这些家奴而言,可谓是做梦都想得到。 不仅修为能更近一步。 还能以此摆脱家奴身份,往上再提一提。 不过,这也只是表面激动罢了。 神明们只是给了一个大概的方向,却没有准确的地点,谁能找到那东西? 不过是应付事罢了。 “走吧!” 宋秋月轻笑一声,拾阶而上,闲庭碎步好似游山玩水的富家女一般。 她这般闲情逸致。 跟着她的修士们自然也不敢催促。 一个个的都跟在后面,不敢有半分逾越。 要知道,这位可是许州牧宋天罡的侄女,是世家的贵女。 本身的修为更是突破了元婴。 十八九岁的元婴女修,还是世家女。 两个光环叠加,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哪怕是让他们去抓几个邪异过来,他们也只能照做。 不过好在,这次只是有心无心的过来寻找那发出金光的东西,找不找得到其实也就那么回事,真正的任务还是为了移民。 移民之事不归宋秋月管。 等找到合适的地方,她便要回许州城里去。 剩下事的自然要交给其他人。 本来这种小事是不可能由宋秋月来做的,可实际上是她主动请缨,倒不是说为了镀金,而是她父母走的早,一直被宋天罡带在身边当女儿养。 而宋天罡是大康朝的州牧,平日里日理万机,根本不可能顾得上这个侄女,因此平日里照顾她的实际上是宋天罡的那些小妾们。 十二夫人对宋秋月照顾颇多。 如今十二夫人死在了十万大山。 宋秋月虽然心里清楚,估摸着是个尸首无存的下场,可总想着过来看看,若是撞见那杀害十二夫人的邪异,便动手将其镇杀,以此来给个交代。 至于能不能找到那个邪异…… 十万大山不是到处都是? 世家是一颗大树,正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可要想抱紧这颗大树。 有时候,里子可以不要,但面子一定要做到位。 否则的话,本就是孤儿的宋秋月恐怕在宋家以后就会沦为边缘人物。 什么贵不可言。 那也只是脚下不沾泥泞罢了。 玉琼山并不是很高。 山不是什么好山,水也不是什么好水。 而且这个时节山上的树基本上都已经谢绿,光秃秃的看着更显得有几分凄冷。 “此地叫净仙观?” 宋秋月瞥了一眼净仙观的山门,失笑的摇摇头。 修行之路,到了元婴就已经是极限。 再往上走就只能坐地成神。 这道观倒好,居然叫净仙观,连仙都不干净?还是说要将仙都给净化掉,当真是不知所谓。 跨过山门,再往上走百十来步,眼前的空间顿时开朗。 宋秋月等修士也看到了陈黄皮和汤婆婆等人。 只一眼。 宋秋月就失去了兴趣。 一个金丹期的老妪,还有个看着八九岁长得倒是挺俊俏的道童,倒也没有让她上心的资格。 “上去问问。” 宋秋月示意家奴们上前询问。 她自己倒是饶有兴趣的打量起了这座净仙观。 造型古朴,青砖碧瓦,一草一木都十分考究,只是香火气却很淡,淡到让人怀疑这道观中供奉的神明都要死了一样。 地方虽然不大,但也不算小。 而且有人居住在这里,说明此地还算安全。 倒是可以用作移民的去处。 至于眼前住在这道观的人。 宋秋月不在乎。 一名修士走到汤婆婆面前,询问道:“你是这道观的主事人?” “回这位贵人,老身只是在此借住,非主是客。” 汤婆婆的态度很谨慎。 这些修士给她的感觉很不好。 每一个都是如十二夫人那般的元婴修为。 而且,看其穿着,与十二夫人的家奴们如出一辙。 不得不重视对待。 “敢问贵人如何称呼?” “称我赵海便可。” 修士赵海淡淡道:“我观你有修为在身,昨夜金光大方,你可曾看到是何事物?” 昨天夜里金光大方。 汤婆婆心力憔悴,一觉醒来就到了天亮,根本就没有看到。 本来,到了一陌生地方不应该如此放松警惕。 更何况是在净仙观。 可汤婆婆实在是没了心气。 因为她知道,真要出事以她的修为加上狐狸山神的状态,根本就没有抵抗的能力。 索性也就真的睡死过去了。 不过眼下这赵海一开口。 汤婆婆就感觉不对劲了。 她是见过陈黄皮将黄铜油灯变成了一条狗的,也知道那黄铜油灯的不凡。 因此,以汤婆婆的智慧很容易就能猜到,那金光要不是那黄铜油灯搞出来的,要不就是陈黄皮或者他那个诡异的师父搞出来的。 无论是谁…… 都不是她能置喙的。 想到这。 汤婆婆便开口道:“昨夜倒是有那道金光,只是却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老身在十万大山活了几十年,还头一次遇到这种奇异的景象,贵人来此,便是为了它不成?” 赵海脸色大变,怒吼道:“大胆,竟敢欺瞒我等,那金光分明就是在此地现身,若是不从实道来,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说话间,周身气势瞬间汹涌澎湃。 就像是炙热的火焰一般骇人。 汤婆婆闷哼一声,这赵海元婴修士的威压,让她几欲吐血。 “老身修为浅薄,怎敢欺瞒贵人。” “老身真不知道那金光究竟是何事物,还请贵人手下留情。” 汤婆婆本就伛偻的身子,又不自主的弯了下来。 赵海脸色阴沉。 这时,一名修士暗自给他传音:“这老妪说的倒是真话。” 修士之间,自然有测谎的手段。 其实搜魂才是最便捷的办法。 只可惜,天地异变以后,走上另一条歧路的修士们,却失去了这种手段。 转而研究出了测谎的法子。 虽然没那么好用,但也足够了。 天知道,汤婆婆虽然生活在十万大山里,但年轻的时候也是走出去过,见识过修士们的手段的。 因此,她自然知道该怎么应对。 赵海眉头一皱,却道:“我等沿着那道金光的方向寻找,一路上便只看到了这一座道观,莫非那金光还在更远的地方?” 再往里面走。 可就是十万大山最深,最诡异的地方了。 虽然许州牧令他们带百尊神明过来。 但他们只是先锋军,只领了六十尊神明,等他们找到合适的地方,那四十尊神明才会随着移民的大部队赶赴过来。 六十尊神明已经足够强横,在十万大山外围遇到一般的邪异,挥手之间就能将其镇杀。 遇到特别邪门的东西,自保也不是问题。 若是要去十万大山的更深处…… 恐怕神明们就要发怒了。 “小姐,神明可有指示?” 赵海谦卑的弯下腰,姿态更是放的很低。 宋秋月淡淡道:“神明们并未有指示,只是方向肯定是没错的。” 说着,宋秋月就示意赵海撤下威压。 后者立马照做。 “多谢小姐。” 汤婆婆勉强行了个礼,这才如蒙大赦,硬生生将口中的一丝血腥咽了下去。 宋秋月并未搭理汤婆婆。 她一向喜欢美的事物,对汤婆婆这种垂垂老矣,修为又只有金丹的丑陋修士,自然是看不上的。 甚至多说一句话,都让她觉得作呕。 “你来。” 宋秋月指了指陈黄皮。 “叫我嘛?” “对,你过来,且上前。” “噢噢。” 陈黄皮走上前,站在宋秋月身前。 好吧,离近看倒也不美,没有十二夫人那样妩媚妖娆,勾人心魄。 宋秋便又后退了一步。 淡淡道:“我观你一身穿着,你才是这净仙观的道人吧?” “我不是净仙观的。” 陈黄皮摇头纠正道:“净仙观是我的,虽然现在不是,但是以后肯定是,这是我师父说的。” “哦?你还有师父?” 宋秋月有些错愕,她这才发现陈黄皮竟然也是个修士。 而且一身的气息非常奇怪。 像是炼体期的修士,又像是练气期。 可仔细一看,又像是筑基期。 可又比筑基期修士多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总而言之,一个字,怪。 而且还有师父。 莫非是什么躲进十万大山里的避世高人不成? 可真要避世,为何又避到这鬼地方? 陈黄皮奇奇怪怪的看着宋秋月,说道:“我如果没有师父,那我是从哪来的?” 这句话一出,便让宋秋月失去了兴趣。 看来是个憨傻的。 “自然是你父母生出来的。” “才不是呢。” 陈黄皮道:“我没有父母,我只有师父。” 听到这话,宋秋月耻笑一声,随口道:“没有父母,那你岂不是一个孤儿?” “我不是孤儿。” “没有父母,就是孤儿。” “好吧,我是孤儿,那你有父母吗?” 这句话,让宋秋月顿时愣住了。 在场的修士全都脸色大变。 一个个用杀人的眼神盯着陈黄皮。 汤婆婆也看出了些门道,连忙说道:“贵人莫要生气,小郎君性格淳朴,他没有坏心思,只是口直心快了些,还请贵人多多包含……” “哈……” 宋秋月突然失笑,笑声悦耳,像是幽谷清泉那般沁人心脾,更平添了三分明媚。 “有趣,有趣。” “我自幼父母双亡,被叔父带在身边当女儿养大,叔父疼我,便不许任何人敢在我面前提起此事。” “你还是第一个。” 宋秋月佳人浅笑,便走到陈黄皮身边,认认真真的打量了起来。 那目光,好像要把陈黄皮的心都要看个一清二楚。 只是,女孩子本就比男孩发育的要早。 宋秋月比陈黄皮更是高了两个头。 如此近的距离。 陈黄皮能看到宋秋月那白皙无比的肌肤,那光滑修长的脖颈,以及襦裙自胸部的涌起,又向下极致收缩的腰身。 “好看嘛?” 宋秋月笑的肆意。 “好看。” 陈黄皮艰难的说道,只觉得浑身都不自在。 他心跳在加速、他脸上在发烫、他口干舌燥。 他只能捂着心头,压低下了头。 宋秋月道:“把头抬起来。” 陈黄皮却没照做,反而还向后退了几步。 “你别过来。” “为何?” 宋秋月脸上的笑容更肆意了。 肆意中透露着一股杀意。 这时,陈黄皮抬起头,认真的说道:“因为我的杀意快要压制不住了。” ------------ 36、是人气!!! 杀意压制不住? 宋秋月看着此时陈黄皮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却又一脸认真的摸样,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错乱和荒诞。 她虽然十八九岁。 未经人事。 可毕竟是世家女,照顾她的又是十二夫人。 自然会聊一些春事。 宋秋月一时间,分不清陈黄皮究竟是在调戏自己。 还是说,真的想杀了自己。 若是前者,那便该杀。 若是后者,更该杀。 哪怕陈黄皮什么都没说,也一样该杀。 因为宋秋月本就打算将这净仙观附近的区域,当做是移民们的居处,净仙观正好拿来供奉百尊神明。 更何况,陈黄皮还问她有没有父母。 这痛点打的。 精准且致命。 想到这。 宋秋月心中的杀意更是压制不住。 只是她出身极好,就算再想杀人,脸上也不会表现出半点,否则那就不美了。 她喜欢美的事物。 因此,便依旧满脸笑意,轻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陈黄皮道:“我叫陈黄皮。” “嗯,果然很难听。” 宋秋月话音刚落。 一旁的汤婆婆面如白纸。 陈黄皮年纪小,见过的人也少。 可汤婆婆不一样,她一眼就看出了宋秋月的杀意。 她在心中呼唤山神。 可山神却没有任何回应。 可明明先前山神猛吸了一口香火,明明已经恢复了一些元气。 要是山神不出手,恐怕就要出大事了。 这些人个个身上都有神明的香火气,若是要杀陈黄皮,她怎么可能拦得住。 这时,陈黄皮却不爽的说:“你这人好没礼貌,我的名字是我师父取的,师父说很好听,很贴切,你凭什么说难听?” 宋秋月却懒得再和陈黄皮废话。 只是素手一挥,便要下令让赵海等人杀了陈黄皮。 她本来打算自己动手。 可一听陈黄皮的名字,就觉得难听。 便也没了杀人的心思。 她喜欢美的事物,也喜欢亲手摧毁美的事物。 而就在这时。 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啊啊啊啊!” “人气,好浓的人气!!!” 最后一个字还未落下,白袍老道便诡异的出现在陈黄皮身后,神色癫狂,一双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饥饿和贪婪。 “二师父!你出来了!” 陈黄皮惊喜无比的说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出来,黄二还说要到晚上,还好我没有信它。” 说着,还拍了拍腰间挂着的黄铜油灯。 “陈黄皮,你拍我作甚?我正在研究合欢……噫!!!观主,哎呦喂,您老人家出来也不打声招呼,观主您没伤着吧?” 黄铜油灯长出五官,谄媚的笑了起来。 观主穿的是白袍。 比紫袍的观主更疯,更魔性。 它不敢有半点怠慢,就算是观主要拿它的灯身磨牙,它都得拍手叫好当做助兴。 白袍老道看都不看黄铜油灯,只是盯着宋秋月等人,准确的说是他们带来的六十尊神明。 此时此刻。 宋秋月等人就算是再自负,再高高再上。 也已经察觉到不对了。 因为没有人看到白袍老道究竟是怎么出现的。 甚至,连神明们都没有发现。 就好像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而且,陈黄皮腰间挂着的那个油灯,也突然开口说话。 现在的修士虽然和古修的区别比人和狗都大,但好歹也是有一些东西传承了下来。 比如说法宝。 能口吐人眼的法宝,其威能已经相当于一尊神明了。 可就这样被轻易挂在腰上。 好似真将其当成了个油灯似得。 然而实际上,宋秋月心神关联的神明们,却仿佛天翻地覆了一般。 “金光,这就是发出金光的东西!原来它是一盏灯!” 神明们的疯狂,让宋秋月心神摇晃。 她虽然不知道神明们为何都想得到那盏灯。 可她却知道,眼前更恐怖的存在是这个白袍老道。 连神明都无法察觉到,这究竟是什么存在? 宋秋月勉强保持笑容,低下头道:“晚辈清河宋氏,宋秋月,见过前辈,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其他修士,更是紧随其后。 “见过前辈。” 白袍老道却没理会他们,只是擦了擦口水,对陈黄皮说道:“黄皮儿,你真是有孝心,知道为师饿了,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为师果然没有白疼你。” 此话一出。 宋秋月等修士脸色大变。 因为白袍老道说话的时候,眼神就没从他们身上离开过。 那架势,好像要吃了他们似得。 “为师,好饿啊!!!” 白袍老道牙齿咬的咯嘣响,他是真的饿了。 饿坏了。 老大吃了那颗魔树的脑袋。 可他还没吃呢。 陈黄皮最怕饿到师父,便赶忙说道:“二师父,过午不食,你先忍一忍,等晚上的时候,我再给你做一大锅好吃的,好不好?” “黄皮儿,你变了!” 白袍老道生气的说:“为师都饿成这样了,你还要为师等到晚上,为师等不及了,为师现在就要吃了他们!” “不然,为师就要吃了你!” 说话间,白袍老道面露狰狞。 他很生气。 很不开心! 黄皮儿被欺负了,老大替他出气,可自己也替他出气了。 凭什么老大吃的饱饱的。 自己要饿着? 此时此刻,白袍老道的气势无比狰狞,凶恶,就像是一个饿死鬼一样,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生吞下去。 “二师父,你啃不动我的……” “为师饿了!” 白袍老道偏执疯狂的大吼:“为师饿了,为师饿了!饿了饿了!!!” 说着说着,又突然哭嚎了起来。 “为师见不得你受委屈,就把老大赶走,亲自给你出气,可你倒好,你这样对为师,不让为师吃东西,为师的命好苦啊……” “二师父,你误会啦。” 陈黄皮像是哄小孩一样的说:“过午不食,否则对胃不好,会影响你以后的食欲的。” 说完,又拿出那串保存的小心翼翼的糖葫芦。 “饿的话,可以先吃这个垫一垫。” 白袍老道停止了哭嚎,怔怔的看着那串糖葫芦,浑浊的双眼也隐隐有些清明。 “糖葫芦……” “糖葫芦……” 白袍老道拿着糖葫芦,嘴里喃喃的说:“糖葫芦好吃,我的黄皮儿最爱吃糖葫芦。” 陈黄皮松了口气。 他知道,二师父已经被自己哄好了。 于是,就看向宋秋月等人。 后者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你们不要害怕。” 陈黄皮赶紧解释道:“我师……二师父练功把脑袋炼坏了,得了失心疯,他清醒的时候还是很清醒的,你们千万不要误会。” “不……不误会。” 宋秋月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脑海中神明的警示疯狂作响,就在那白袍老道突然发癫的时候,所有的神明全都恐惧的提醒她快走。 “陈黄皮,我还有事,先告退了。” “走!” 宋秋月说完,也不等陈黄皮回答,头也不回的往山下走去。 那些修士们更是一个走的比一个快。 眨眼间全都消失不见。 陈黄皮无奈的叹了口气:“二师父,山上好不容易来了那么多人,你把他们都吓跑了,我还想着赚他们的钱呢。” 他很不开心。 白袍老道却像是痴傻了似得。 只是看着糖葫芦,呢喃的重复说道:“糖葫芦好吃,我的黄皮儿最爱吃,吃了就不哭了。” 一遍又一遍。 “二师父……” 陈黄皮顿时动容,有些愧疚的说:“对不起二师父,我不该埋怨你的。” 他记得自己还小的时候,一直都是师父给自己做饭吃。 那时候师父还没疯,做的饭也很难吃。 而且只会做一种饭,像是什么东西煮成的糊糊,很粘,喝起来像是在喝泥巴和木头磨成的粉一样。 师父说多喝一些对身体好。 可自己却最讨厌喝,于是每次师父都会跟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串糖葫芦,只要自己乖乖吃饭,就有糖葫芦吃。 后来长大了,师父也疯了。 做饭的也成了自己,做的东西也都是自己喜欢吃的,至于糖葫芦却再也没有吃过了。 看着有些清醒的白袍老道。 陈黄皮不禁想到了先前宋秋月的话。 “师父,我真的是父母生出来的吗?我的名字真的很难听吗?” 他很好奇。 人如果都有父母,那他也该有才对。 白袍老道愣了一下,好半天才说道:“你是蛋生的,很大的蛋,上面很多虫子,很多小鸟,还有花,还有鱼,都是活的,都会动。” “至于你的名字,是很难听,当年就不该抛铜钱决定,直接叫你陈蛋生多好听去了。” 听到这话,陈黄皮沉默了。 数息之后,突然释怀的大笑三声。 “哈哈哈!” “二师父,你又说胡话了。” 一定是师父疯了,脑子记不清了,说的话也都是胡话,不能当真。 自己怎么可能是蛋生的。 那还是人吗? 至于那个更好听的名字,陈黄皮只当是没听见。 他心中暗下决定。 今天就好好研究一下七十二密丹经。 这时。 汤婆婆开口道:“小郎君,刚刚那些人其实想杀了你。” “我知道。” “什么?你看出来了?” “那当然。” 陈黄皮有些诧异的说:“我如今六感敏锐,我自然看的出来。” 这下子,轮到汤婆婆傻眼了,忍不住问道:“你既然知晓,却又要赚他们的钱,难道不知与虎谋皮,必受反噬的道理吗?” 陈黄皮道:“汤婆婆,你搞错了,我是想留他们住在道观赚他们的钱,可他们想杀我以后,我就不想让他们住了,但是我还要赚他们的钱。” 汤婆婆不解:“怎么讲?” 陈黄皮道:“把他们都杀了,钱不就被我白赚了?” 他都快要铸就肾庙了,剑气里都带着一丝黑烟。 连魔树都能砍下一块树皮。 杀点修士不是轻而易举? 汤婆婆还想说,其实那些修士身后带了很多神明,不会允许你放肆的。 可想了想,却没说出口。 因为陈黄皮的师父专吃神明,保不齐他也有这种本事。 其实,陈黄皮倒没有这么好的牙口。 只是有黄铜油灯在。 遁一神光可以带他去任何地方,打不过肯定可以跑。 玉琼山附近那些危险的地方,陈黄皮可太熟了。 神明进去也得死。 他相信自己的六感。 只可惜没有得手。 陈黄皮顿觉遗憾,便带着白袍老道向着道观里走去。 边走还边说:“二师父你把他们吓到了,他们就不敢杀我了,以后估计也不会再来道观住了,说不定都要跑出十万大山了。” “不会的。” 白袍老道歪了歪脑袋。 突然裂嘴一笑,将糖葫芦连签子一起丢进嘴巴里,咀嚼了几下便生生咽下。 晚上就可以吃饭了。 …… 此时此刻。 客房里的狐狸山神,却在慢悠悠的吸着香火。 “外面的神明个顶个的傻,香火那么旺,还敢来净仙观晃悠,这下走都没得走咯。” 狐狸山神幸灾乐祸。 虽然它知道,自己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净仙观。 但那些神明可不一样。 它们的香火太旺了。 白袍老道肯定不会放它们走,到时候一个个的都得留下来被吸干。 而这,反而给了狐狸山神缓一缓的机会。 它要趁机修补自己的神魂。 然后再从那个看着傻呵呵,没什么坏心眼的黄皮小子身上下手,说不准就能找到离开这鬼地方的机会。 …… 另一边。 宋秋月等修士走的极快。 刚出净仙观的山门,就御空飞行,像是逃命一样狼狈不堪。 “小姐,为何不请神明诛杀那道人?” 赵海等修士不解。 他们足足带了六十尊神明,临走前神明们更是在许州城吸纳了足够的香火。 区区一个老道士。 虽然看着邪门了点,但顶多和一尊神明比肩。 杀之不难。 宋秋月轻咬嘴唇,面露恐惧之色:“那老道士不是人……” ------------ 37、雾有三色(3更1.2万字) “邪异,他是邪异!” 宋秋月语气惊恐的说道:“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邪异,可能是灾祸!” 修士将所有不同寻常,无比危险的恐怖存在都称作邪异。 而比邪异更危险,更诡异的则称作灾祸。 往往会给其称呼后面加上一个祸字。 比如黄祸。 更危险,甚至一现世就能动则杀戮百万生灵的,则被称作为劫。 那颗魔树如果没有被紫袍老道扭掉脑袋,恐怕再过一段时间,就会化作魔树劫。 因为它实在是太恐怖了。 绝对能顷刻间杀戮百万,千万生灵。 “六十尊神明,全都在向我示警。” “不是灾祸又是什么?” “而且,绝非一般的灾祸。” 宋秋月心中惶恐不安。 飞行的时候,还时不时的看向身后。 修士们倒反而没有那么狼狈,从泥巴里摸爬滚打出来的,道心比温室里的鲜花要坚定的许多。 “六十尊神明定能保护我等安危。” 赵海这样说道:“小姐,十万大山出现了如此恐怖的存在,需要立马向许州城那边传递消息。” “移民之事也不能继续了。” “不错。” 宋秋月恢复了些许镇定,咬牙道:“我现在就请神明传递消息,告知叔父,十万大山以后绝对不能踏足。” 她悔极了。 早知如此,就不该来这十万大山。 更不该为了做样子给宋府的其他人看。 十二夫人死就死了,哪比得上自己的命更重要。 可就在这时。 宋秋月突然怔住,悬停在空中不动。 “你们看,那是什么?” 赵海等修士不明所以,纷纷向着宋秋月指的方向看去。 然后,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 在正前方,一丝丝雾气交织在空气中,逐渐变得越来越浓郁。 一低头。 地上不知道何时冒起了一道道裂缝。 那些裂缝就像是嘴巴一样,一张一合,喷出一道道浓郁的雾霭。 再看四面八方。 到处都是雾气,而且弥漫的速度简直快如闪电。 只是几个呼吸都不到的功夫。 原本还能看见的树木,高山,全都被雾气遮挡住了。 不,准确的说,是他们被雾气拦住了去路。 连头顶都是雾气。 宋秋月忽然惨笑了起来。 “早知如此,就不该来。” 赵海等修士有种不好的预感。 “小姐?” “小姐!!!!” “神明说,它们和许州的联系传递不出去了。” 宋秋月此刻悔意如同蚀骨般强烈。 不该来十万大山,更不该顺着那金光找上净仙观。 赵海惊恐道:“断了联系,那该怎么办?” 宋秋月道:“半刻前,神明们已经和许州那边传递了一次消息,想来他们应该会找过来才对,都不要惊慌。” “你,你去探一探那雾气。” “我……是,小姐。” 那名修士一咬牙,便向着雾气冲了上去,先是小心翼翼挥出一道剑气。 雾气瞬间被劈开,可眨眼间就汇聚在一起。 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我感应不到我的剑气。” 那名修士脸色难堪,有些不知所措。 宋秋月道:“用法器。” “是,小姐。” 那名修士闻言,立马放出一个梭形法器,只是对着一吹,法器迎风便涨,眨眼间就如同扁舟般大小,对着雾气就撞了上去。 然而没用。 法器一进入雾气之中,便被切断了联系。 “噗……” 那修士立马口吐鲜血,痛苦的说道:“小姐,我炼入那法器的一丝魂魄没了。” “请神明出手!” 宋秋月脸色阴沉,身后一尊神明高大的虚影浮现,那神明有几十丈高,两颊长着钢针似的胡须,耳朵垂落双肩,一只手握拳,一只手掐印,张开血盆大口,发出一声震撼声音。 “哼,哈!” 神明虚影舌绽莲花,哼哈二声就像是春雷一般炸响。 四周的雾气顿时被炸开。 所有人面露狂喜。 可下一秒,却全都黯然无光。 雾气被炸开了起码数十里的范围,可后方却还是看不到头的雾气,并且刚刚炸开的范围,眨眼间就又恢复如初。 更诡异的是。 那尊神明一击过后,便瞬间缩回了宋秋月随身带着的庙宇之中,说什么都不肯再出手。 “宋家女,本神只是对那雾气出手了一次,香火便莫名少了一成,那雾气好似对神明极为克制。” 神明只给了宋秋月这么一句话,便不再有任何言语。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宋秋月看着那雾气,有种自己将会死在十万大山的感觉。 “是那老道士做的吗?” “他要吃我们?还是为陈黄皮出头?” 宋秋月觉得应该是前者。 因为她虽然心存杀意,可并未动手。 “小姐,那些雾气过来了。” “快,快走。” 修士们乱做一团。 宋秋月眼神恍惚,被动的跟着赵海等修士不停的往后退。 他们前脚刚走。 后脚雾气就弥漫到了他们先前的位置。 可没有人敢以身犯险,去试试那雾气究竟会不会吃了他们。 不多时,他们再次来到了玉琼山脚下。 宋秋月抬头看了一眼,仿佛能看到那座净仙观的轮廓。 “好一个净仙观,好可怕的地方。” 这下子,宋秋月再也不觉得净仙观叫这个名字口气太大了。 她觉得,这就是魔窟。 …… 另一边。 陈黄皮和汤婆婆等人重新签订了契约。 并且狠狠的加了三成的报酬在上面。 汤婆婆自无不肯。 “小郎君,好像起雾了……” “山里雾气大很正常。” 陈黄皮觉得汤婆婆有些大惊小怪。 他这些年每日都出去巡山,除了活人以外,什么事情没遇到过。 地龙翻身都不知道遇到了多少次。 更何况是起雾了。 “可是这雾气很白,白的像是……” “像是什么?” 汤婆婆看了一眼旁边的白袍老道,苦涩的说道:“没什么。” 总不能说,这雾气白的像你二师父身上穿着的道袍吧…… 颜色一模一样。 白的吓人。 陈黄皮想了想说道:“是有点白,不过雾气不就是这样的吗?除了白,那就只剩紫了,汤婆婆你难道见过别的颜色的雾?” “没,没有……” 汤婆婆摇头。 “不,有。” 白袍老道歪着脑袋,认真的道:“有青色的雾。” 陈黄皮无奈道:“二师父,你记错了,雾只有紫色和白色,没有青色。” 师父疯了以后,最喜欢的就是紫色白色和青色。 还以道袍的颜色区分出了大师父、二师父、三师父。 可实际上,陈黄皮从未见过三师父。 也自然没有见过青色的雾。 “好了,汤婆婆,我要去丹房了,晚上我再给你们做饭。” 陈黄皮冲汤婆婆摆了摆手,然后便拉着白袍老道离开了客房。 原地。 “终于走了。” 汤婆婆忽然松了口气。 整个人也瘫软了下来。 这时,一直装死的狐狸山神,突然开口道:“别担心,那老道士虽然诡异,可却与陈黄皮真是师徒,他不会当着陈黄皮的面动手的。” 事实也是如此。 无论是紫袍老道,还是白袍老道。 两者从来没有当着陈黄皮的面吃过人,更没有吃过神明。 似乎,他们都怕吓到陈黄皮一样。 汤婆婆道:“山神,我等该如何离开?” 狐狸山神道:“等老道士吃饱了,等黄皮小子不是你们的债主了,或许就有离开的机会了。” “那这段时间内又该如何?” “当做无事发生。” 狐狸山神闭上眼,无可奈何的道:“这地方就是个魔窟,偏偏那黄皮小子只当他师父失心疯了,失心疯,本神也想失心疯,哪有这样的失心疯?” “以后见了那老道士,要口称观主。” 汤婆婆点点头:“老身明白了。” …… 丹房内。 陈黄皮坐在九龙炼天炉面前,翻看七十二密丹经。 今天时间有些晚了。 因此,陈黄皮就想着研究一下这七十二密丹经,等明天再出去巡山。 “观主终于走了。” 黄铜油灯长出手脚,站在陈黄皮肩膀上说道:“本家,你真的要炼丹吗?” “当然要炼丹!” 陈黄皮说道:“不炼丹,我怎么治好师父的病?他年纪大了,我不想他归天的时候还是疯的,而且最近师父的病情越来越不稳定了,我必须得抓紧时间。” “可是……” 黄铜油灯有些担忧的道:“这可是邪异给你的丹经,万一……万一很有用呢!” “我看这天毒丹就很好啊!以毒攻毒,肯定能治好观主的病!” “我正有此意!” 陈黄皮此时正好翻看着名为天毒丹的丹方。 “你看,这上面写着沾着就死,碰着就亡,三息内魂飞魄散,我一眼就相中了。” 陈黄皮提起药经,整个人都变得自信无比,神采奕奕。 这些年,净仙观内的药经全都被他研究了个遍。 而且全都用在了师父身上。 虽然没治好师父,可陈黄皮却研究出了一些心得。 “是药三分毒,丹药也是药。” 陈黄皮提醒道:“黄二,你还记得不,我以前给师父用过老鼠药,而且计量我加了三倍。” 黄铜油灯早就忘了。 但嘴上却说:“我记得,而且那天我感觉观主好像整个人都精神了很多,只可惜不够毒,不然观主就被你治好了。” 黄铜油灯想的很好,观主肯定毒不死的,什么丹药都没用,但是毒晕还是有可能的。 到时候,自己就忽悠陈黄皮去外面的世界找名医,然后岂不是就逃出生天了! 但陈黄皮皱眉道:“你记错了,那天师父吃完药就清醒了,只可惜也就那一次,后面我无论怎么加大剂量,换再毒的药方都没用了,我认为,人如果服药太多,应当出现……” 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好半天,才灵机一动道:“耐药性,对,这三个字很贴切。” 黄铜油灯傻眼了。 不是吧,以毒攻毒真的有用? 好像还真有这种可能。 观主那种存在,越是毒的丹药,说不定越是能刺激到他。 可要是观主真的清醒了。 知道自己怂恿陈黄皮给他下毒,那自己岂不是要被回炉了? “那个,要不换一个吧,我觉得这天毒丹有点太毒了,你看这个叫什么九转金丹的就很好嘛,一看就很正道,咱们净仙观不是修仙的吗,炼这个丹好了!” 陈黄皮摇头道:“不,我就要炼这个。” 一想到师父的失心疯严重到都开始胡言乱语,说他是蛋生的,原本要叫什么陈蛋生,结果抛铜钱才无奈选了陈黄皮这个名字,他就有种马上治好师父的冲动。 “黄二,你记住,重病当用猛药医!” ------------ 38、黄一、点天灯 白雾一眼看不到头。 整个玉琼山方圆几十里范围内,全都被雾气所覆盖。 宋秋月等修士被雾气步步紧逼。 已经被赶到了山脚下。 四面八方,只有这里没有被雾气覆盖。 甚至站在山脚下,还能看到头顶的太阳。 现在是白天,修士们是可以在十万大山里御空飞行,无需担心会被邪异注意到。 有修士提议道:“小姐,或许我等可以从山顶飞出去。” 有人附和道:“山顶上没有雾气遮挡,神明们能联系到许州城吗?” 宋秋月摇头:“不行。” 神明们已经试过了。 即便这玉琼山附近乃至于山顶都没有雾气,它们也依旧没法和许州城取得联系。 至于从山顶飞出去…… 宋秋月有些意动。 “邪异不喜白昼,更不喜太阳,若是趁那老道士不注意,可能真是唯一的逃生机会。” 可就在这时。 那叫赵海的修士却如临大敌,赶忙说道:“小姐不可。” 所有人都看向赵海。 赵海赶忙解释道:“那老道士本就非同寻常,便是在邪异里也算得上是灾祸,先前他站在白日中,周身未曾有半点不适,反而一副要吃了我等的架势。” “如今,这雾气将咱们逼到此处,很显然便是老道士的手笔。” “不轻举妄动还好,一旦御空飞行想要逃出去,估计老道士不会坐视不管。” 听到这话。 宋秋月绝望的叹了口气:“六十尊神明,难道都不能护住我等吗?” 护不住那么多人,护住她一个也成啊…… 赵海道:“神明虽多,可这白雾却天然克制神明,真要强行护着我等离开,恐怕……” 他的话并未说完。 宋秋月却依然明白。 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 她只是怕了而已。 太阳并不克制邪异。 因为很早很早的时候,就有修士做过类似的研究。 可结果发现,太阳对邪异没有任何伤害,甚至连气血,阳气等力量也是一样。 因此,修士们得出了一个结论。 邪异或许和人一样。 人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邪异则恰恰相反。 白天邪异睡觉,晚上出来进食。 宋秋月道:“赵海,你是个有心人,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来。” “好叫小姐知道。” 赵海早已打好腹稿,直接说道:“那老道士虽是邪异,可那黄皮小子,以及那金丹老妪都活的好好的,其中肯定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或许那老道士不愿在他徒儿面前吃人也说不定。” “那金丹老妪是个聪明人,可以找她合作。” 宋秋月认同的点头,同时也在整理思绪。 她其实也有回那道观的念头。 只是却畏惧白袍老道。 “那黄皮小子他并非邪异,这也是一条路子。” 宋秋月本能的抓住了重点。 赵海点点头,却又欲言又止的说道:“邪异是没有人性的,可那老道士却好像对那黄皮小子不同,似乎还没忘记师徒之情,若是想从那小子身上入手,恐怕还得小姐您出面。” “我明白。” 宋秋月深吸一口气,回想陈黄皮看自己的眼神,以及那句杀意压制不住。 直到现在,都让她觉得荒诞不堪。 她分不清是杀意还是欲念。 “走吧,上山!” …… 而另一边。 许州城内,人声鼎沸。 许州牧宋天罡正与仆人下棋。 只是,他举棋不定,几次要落子却又犹豫,最终有些不耐的将其丢进了篓子里。 仆人服侍宋天罡多言,自然是看出了一些苗头。 便道:“大人莫非是在担忧秋月小姐?” 宋天罡有些讶然,失笑道:“是啊,大哥就这么一个女儿,死前托孤给我,如今她跑去了十万大山,我怎能安心。” 他倒是不担心。 毕竟带了六十尊神明过去。 就算是遇到了邪异,遇到了灾祸,也能安然无恙。 那些神明们不敢不劳心出力的。 仆人道:“秋月小姐行事颇有十二夫人的风格,虽然雷厉风行了点,但自进了十万大山,每隔一刻钟就会让神明们汇报进程,从不曾断过。” 宋天罡道:“她们现在到哪了。” 仆人道:“到了一个叫净仙观的地方,位于十万大山的东外围,正好可以当做移民过去的落脚处。” 宋天罡皱眉道:“应是一些残民所建,这名字有些不妥,告知她回来前改个名字。” “是,大人。” 仆人闻言,便起身将棋盘收拾妥当。 宋天罡则负手而立,总觉得有些不安,有些心惊肉跳。 修士的灵觉都很敏锐。 由不得他不重视。 只是他仔细想来,都想不出会有什么问题。 自己侄女那边肯定不会出事,每隔一刻钟都会传递一次消息,从不间断,现在又找到了落脚处,最迟明天这时候就会回来。 届时移民就位,百尊神明庇护。 人气源源不断,就算是灾祸打上去,也能支撑半月。 而那时,自己早就驾临过去,亲自去抓那尊变异神像了。 所以,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王太宇那边有动静吗?” 宋天罡思来想去,或许只有这个当年和自己同窗科举的当今太傅了。 仆人思索了片刻,说道:“倒是不曾听闻,不过王太傅自从到了许州以后,每日都在府上,从未踏半步,似乎只等着赋税一到,就立马班师回朝。” “派人,盯死他!” 宋天罡自觉自己做事天衣无缝,整个府上连贴身仆从,甚至是化作神明的七叔公都不知道。 可有时候,他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灵觉。 真的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这时,仆人突然道:“大人,秋月小姐那边又传来消息了,她问咱们,什么时候能将神明派过去?” 宋天罡摇头:“我这侄女是个傲的,眼里看不到民,只看的到神明,她以后肯定会走上离地成神的路。” “那些移民们都安排好了吗?” “已经安排好了,从那些地主手里要了一批佃农,又从牢里选了一批,都是些温顺的好民。” “嗯,就听秋月的,现在就派过去,还有那四十尊神明。” …… 此时此刻。 在净仙观丹房内。 陈黄皮正在研究天毒丹的丹方。 丹房很复杂,有很多味毒药,不过却很奇异,所有的毒药都很常见,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东西。 唯有一位主药没有听过。 “阴人草,鬼面花,这些我都知道长在什么地方,我还有存货呢。” 陈黄皮说着,又挠了挠头说:“但是这百死无生人,又是个什么东西?是人?” 天毒丹上,只有这一位主药是他没听过,也没见过的。 黄铜油灯道:“肯定不是,都百死无生了,肯定连骨头都化成泥了,要不咱们还是别炼了吧,换一个得了。” 陈黄皮道:“不,我就要炼,其他的丹药需要的药材很多我都没听过,只有天毒丹不同,找到主药就行了。” 黄铜油灯很无奈。 它其实并不排斥观主醒来。 但是排斥观主醒来以后,发现是它怂恿的陈黄皮炼毒丹。 况且,观主疯了以后。 它黄二可没少在心里编排。 它不信观主不知道。 那可是观主…… 在十万大山,观主就是天,连生死都可以一念决之。 黄铜油灯不由叹息,苦着脸说:“要是能毒翻……” 而就在这时。 一个声音在黄铜油灯耳边响起。 “毒翻什么?” “当然是毒翻观……” 黄铜油灯话锋一转,语气下意识的谄媚了起来:“毒翻关心观主您老人家的黄二了!不然还能毒翻谁呢?黄一吗?它也配?” 看着眼前不知道何时已经换上紫色道袍的观主,黄铜油灯差点就跪了。 观主他老人家最近越来越神出鬼没了。 “黄一?哪个黄一?” 紫袍老道眼神迷茫,喃喃道:“是了,黄一,黄一呢?它死了吗?” 好像没死吧? 可要是没死,为何还不来见自己? 黄皮儿都长大了。 到了要点灯的年纪。 “对,点天灯!要给黄皮儿点天灯!” 紫袍老道像是想起来什么,却又记不清,只得将手往脑袋里伸。 “大师父,别把手伸进脑袋里,搅烂了脑子,我就不好给你装回去了。” 陈黄皮制止了紫袍老道的行为。 然后又问道:“大师父,你刚刚去哪了,半天都没见你人。” 紫袍老道得意一笑:“为师去干了一件坏事,但为师不告诉你,你还小,不能学坏了。” 陈黄皮好奇不已,追问道:“大师父,我已经够坏了,你就告诉我吧。” “不行,不能告诉你。” 紫袍老道摇头,死活不愿意说。 而就在这时,他忽然围着陈黄皮转了一圈。 “黄皮儿,你的肾庙要铸成了。” “肾庙一成,肝庙就快了,肝庙一成,心庙就快了,然后是是肺庙,五行循环,五脏炼神。” “噫!你要炼成了!” 紫袍老道喜笑颜开,忍不住拍手叫好,口水直流。 “还早着呢。” 陈黄皮无奈的给他擦了擦口水,说道:“而且还得请神入庙,我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神明呢,邪神也没有。” 其实,道观里是有个狐狸山神。 不过师父说过,它的位格太差。 再加上,陈黄皮看过那段记忆,知道它是被金顶天灯也就是黄一点化成神的失败品。 只是后来年月久了,才逐渐被供奉成了山神。 所以陈黄皮也嫌弃。 紫袍老道认同的说:“是得找个合适的,肾属水,塞进去的神也应属水,这样炼神的时候才会劲大,不过也可以选个属木的神,水生木,就是容易不听话,得狠狠的打。” “还可以这样吗?” 陈黄皮眨了眨眼,他虽然得到了五脏炼神法的全篇,可里面只替了五脏对应五行,没有说过相生的神明也可以入住庙宇。 这么算的话,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 要是选了木属的神明,那后面的四尊脏器庙,就只能依此排列了。 不过,请神也急不来。 陈黄皮现在神庙已经铸就出了大致的框架,按照这个速度还得一两天的功夫。 庙宇好造,神明却难找。 “对了,那颗魔树。” 陈黄皮忽然想到了那颗参天魔树,它是那样的恐怖,比神明都要可怕,而且正好属木。 想到这。 陈黄皮立马看向紫袍老道,好奇的问道:“大师父,如果我想把魔树弄进我的肾庙里,你觉得可以吗?” 听到这话。 紫袍老道愣了一下。 “魔树?什么魔树?” “就是欺负我的那颗魔树,会长人果的。” “原来就它叫魔树啊……” 紫袍老道挠了挠头,说道:“它死了,死的很惨,被为师把脑袋都拧下来了,都吃进肚子里了。” “要不你进去看看,说不定还没消化完呢。” 说着,就张开了血盆大口。 ------------ 39、阴土冥文 “大师父,你嘴巴再张大一点。” “我的肩膀被卡主了。” 陈黄皮声音闷闷的,他脑袋伸进了食道里,可肩膀却卡在紫袍老道的嗓门处。 “好。” 紫袍老道的声带振动,伸手用力将嘴巴一上一下的掰开一个夸张的幅度。 这才把陈黄皮给吞进去。 一阵黑暗过后。 陈黄皮感觉到胃了,就开始寻找魔树的脑袋。 “找到了!” 话音刚落,紫袍老道就抓住陈黄皮的双腿,将其硬生生拔了出来。 “黄皮儿,你又长大了!” 紫袍老道用手比了比陈黄皮的脑袋。 “昨天是到这,现在是到这。” “还真是,都快到大师父你的胸口了。” 陈黄皮这才发现,自己一天之内又长大了不少。 看来五脏炼神法进度越快。 自己长得就越快。 要是都炼成了,起码得有个三米高吧。 一旁的黄铜油灯此时也无比震惊。 它平日里和陈黄皮朝夕相处。 一时间还真没有发现陈黄皮身体的变化。 现在仔细一琢磨,怎么想怎么都不对。 那么多年都没长。 怎么炼成了五脏炼神法,就突然长大了起来,而且还长得如此之快。 该不会,一年就能长大成人吧? 想到这。 黄铜油灯心中暗忖道:“陈黄皮本就不同寻常,现在长得着急了一点也很正常,不必大惊小怪。” 这时。 “大师父,你消化的太快了,要是早一点让我进胃里就好了。” 陈黄皮将手摊开,露出手指那么长,连树皮都被腐蚀的坑坑洼洼的树枝。 很显然,早就死的不能再死。 紫袍老道委屈的说:“为师最近经常有东西吃,消化能力就变好了,你不能怪为师。” 陈黄皮倒是不失望。 因为十万大山里邪异太多了。 肯定能找到合适的,哪怕不如魔树,也能凑合用。 再不济,找个属水的邪神也成。 “我不会怪你的,大师父。” 陈黄皮安慰道:“我肾庙铸成还要几天呢,到时候你再帮我挑一个更好的。” 这话只是随口一说。 可紫袍老道却当真了。 思索片刻后,抓着头发说道:“那棵树确实很适合,可它死了,不行,为师得想办法给它弄活。” 陈黄皮还想叫住。 可紫袍老道却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大师父,天就要黑了,记得早点回来,晚上我给你做饭吃。” 陈黄皮很无奈,只好将那魔树死去的枝丫塞进了衣服里。 大师父是个热心肠,但凡是自己提的要求,他都会立马满足。 “黄二,我已经长大了,却还要麻烦师父,我是不是太啃老了。” “你真傻,能啃老就不错了,观主要是我师父,我黄二非吃他一辈子。” 黄铜油灯不屑的说:“况且,观主给你挑神明,总比你自己要简单的多吧。” 陈黄皮摇头道:“如果我肾庙铸成,还真不一定。” 五脏炼神法里的总纲写的很清楚。 五脏庙炼成以后,是会吸引到神明的。 五脏庙是盛开的鲜花,神明则是闻着味就来的蜜蜂。 到时候庙门一关,神明就出不去了。 若不是想起魔树,陈黄皮便是打算按部就班的用这个法子来请神入瓮。 “算了,还是先炼丹吧,治好师父才是头等大事。” 陈黄皮继续琢磨着天毒丹的主药,百死无生人该去什么地方寻找。 十万大山很大。 大到没边。 而他虽然巡山多年,先前却从来不曾修炼过,因此只在玉琼山附近打转,再远的话就得在外面过夜了。 “十万大山里,一定长的有这东西。” 陈黄皮这般说道。 下一秒。 索命鬼的声音就响了起来:“别想了,十万大山不长百死无生人,你得去别的地方。” “阿鬼,你知道哪里有?” “我自然知道。” 索命鬼躲在勾魂册里,它早就想开口了。 只是,紫袍老道一进来,就吓得它不敢多言。 直到现在才开口。 “百死无生人,那是阴土才会长的东西。” “以前凡人死后,魂魄会落入黄泉,然后顺流而下沉入阴土,化作婴儿摸样,一甲子是一生,要一百个甲子才能长成,就像是野草一样,在阴土到处都是。” 索命鬼虽然没有主动提起过。 但很显然,它就是来自阴土的存在。 只是不知道为何出现在了人间,还成了勾魂册里的索命鬼。 陈黄皮皱眉道:“也就是说,我要是想要得到它,就得去一趟阴土?” 索命鬼道:“不错,你不用担心,我知道怎么进去。” “傻鬼,你以为我们不知道?” 黄铜油灯不屑的道:“地龙翻身的时候,顺着黄泥浆逆流而下,就可以进入黄泉,那太危险了,我不会让陈黄皮冒险的。” “呵呵。” 索命鬼冷笑:“黄二,你虽是不凡,可却不知万物相生相克的道理,我是黄泉孕育的生灵,它是我的母亲,又怎会伤我?” “大胆!黄二也是你叫的?” 黄铜油灯勃然大怒,它早就对陈黄皮想给这索命鬼起名黄三很不爽了。 虽然最后还是叫了阿鬼。 不是黄字辈。 可还是很膈应。 “好你个阿鬼,我黄二早就看出你有反骨,现在终于跳出来了吧。” “陈黄皮!本家!好朋友!” 黄铜油灯一连强调了三次关系,然后才说道:“它是黄泉孕育的生灵,它想忽悠你带它回去,到时候它一头扎进黄泉里跑了,你可就完蛋了,千万别信它!” 索命鬼大怒:“放屁!他是契主,又是观主的徒弟,我若是敢这样害他,观主怕不是要撕开阴土,烧干黄泉都要弄死我。” 索命鬼虽然的确有这种想法。 可它却真不敢。 而这时。 陈黄皮却冷不丁的开口道:“阿鬼你刚刚说,你是黄泉里孕育的生灵,那你应该是属水的吧?” “哈哈哈!” 索命鬼大笑三声,说道:“我突然想起来,十万大山有个地方可能真有你想要的百死无生人。” “就是你得披上我的皮,变成邪异才能进那里,否则的话,所有的邪异见到你就要将你撕成碎片。” 索命鬼老实交代。 那五脏炼神法,虽然它从未见过。 可光是听紫袍老道和陈黄皮的话。 就觉得很邪门。 什么神明进去以后不听话就狠狠的打。 还有什么一进去,就再也别想出去。 那能是它能待的地方? 陈黄皮笑了,黄铜油灯也笑了。 “别这样。” 索命鬼憋屈的说道:“观主不是要复活那魔树,它比我强太多,就算是我全盛时期,也不如它那般可怕,我不如它,我比它差,你也不想我这样弱的废物进你的肾庙吧?” 它不停的贬低自己。 实际上,它哪有那么不堪。 只是确实混的不行罢了。 真给它恢复到全盛时期,和那魔树过过招还是可以的。 不过,陈黄皮却当了真。 他安慰起索命鬼:“阿鬼,你不要这么贬低自己,在我心里,你不比那魔树差,这样吧,咱们签字画押,你带我找到百死无生人,我就不把你关进肾庙里。” “我的肾庙很可怕的,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好,我签!” 索命鬼在勾魂册里待了那么多年。 它头一次遇到契主要求它签字画押的。 难不成,它违约以后自己还要杀自己不成? 不一会儿的功夫,勾魂册上就浮现出了一行行文字。 陈黄皮和索命鬼约定,只要索命鬼能带他找到百死无生人,就不把索命鬼弄进肾庙里去。 反之,陈黄皮有权命令索命鬼进入肾庙。 双方签字画押。 一旦违约,索命鬼将会击杀索命鬼。 这一条,让索命鬼顿觉可笑。 它想也没想的就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个个扭曲的像是蚊蝇小虫般的文字,便浮现在了勾魂册上。 黄铜油灯凑上前看了一眼,便觉得头晕眼花。 那些文字像是有生命一样。 透露着腐朽,阴沉,无比的隐晦。 “陈黄皮,它叫什么名字?” “我看看。” 陈黄皮凑上去上下打量。 这一幕落在索命鬼眼里,不由得更觉得可笑了。 它是阴土的生命,是黄泉孕育出来的孩子。 天生就精通冥文。 那是凡间的生灵,永远都无法看懂的文字。 就算是死后魂魄进入阴土以后,成了阴间的生灵也不可能学会冥文。 那是独属于它这种生灵的东西。 可下一秒。 陈黄皮却念出了声:“摩多撒拿波……” “好奇怪的名字,还是阿鬼听的顺耳。” 索命鬼就像是见了鬼一样。 它在勾魂册内,几乎都要忍不住跳出来了。 “你怎会认识冥文?” “我为什么不能认识?” 陈黄皮理所当然的道:“我博览药经,出口成章,认识一些奇怪的文字不是很正常吗?” “可这是冥文,你难道是阴土黄泉孕育的生灵?” 索命鬼只感觉浑身不自在。 因为这和它…… 不,准确的说,和阴土黄泉都对不上。 陈黄皮怎么看,都是人间的生灵。 因为身上一点阴土的晦暗气息,一点黄泉的阴冷气息都没有。 可他就是能认识,这只有黄泉阴土孕育的生灵才能掌握的冥文。 “你不对劲,你很不对劲。” 索命鬼疯了似得大吼:“陈黄皮,你究竟是什么鬼东西,你跟我去一趟阴土,下一趟黄泉,无论你是什么存在,黄泉都会倒映出你的本相,阴土会定住你的真身。”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陈黄皮懒得搭理索命鬼,直接在勾魂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走了,带我去你说的那个只有邪异才能去的地方。” 索命鬼无奈的摇头。 它早就发现陈黄皮不对劲了,可一直没往心里去,眼下涉及到冥文,它却一下子坐不住了。 人间的生灵,怎能认得阴土的冥文? 要是陈黄皮只是披了一层人皮,本质上如它一般还好,可要不是的话,那就说明,阴土和黄泉出了大问题了。 ------------ 第三更在晚上。 刚刚看到书友在纠错,这两章很多错别字,少字。 昨天感冒发烧,脑袋晕乎乎的,我到家就躺着了,捂着被子睡到九点起来才码字,状态不是很好,我晚上回来再好好过一下这两章的内容,晚上的一章一定补上。 大家多多包涵。 ------------ 40、骨做皮来皮做骨(3更1.1万字) 百死无生人,只有在阴土才会生长。 人间是长不出这等诡异的玩意的。 陈黄皮估摸着,许青山给自己的七十二密丹解,应该是天地异变之前的。 那时候黄泉和人间的入口还没有被关闭。 因为连造神的黄泥巴都能轻易弄到,更何况是天毒丹的一味主药了。 可现在却不同。 按照索命鬼的说法,只有地龙翻身的时候,百死无生人才有可能随着黄泉喷涌出的泥浆来到人间。 陈黄皮不想久等。 他迫不及待的拎着黄铜油灯出了净仙观。 “奇怪,今天的雾气好大。” 陈黄皮站在山门处,往山下的路一看。 下方白雾气弥漫。 浓郁的就像是化不开的墨一样,只是是白色的而已。 适时,索命鬼的声音响起:“这白雾有些奇怪,我竟然看不透,契主你要小心一些,我总感觉不对劲。” 挂在陈黄皮腰间的黄铜油灯翻了个白眼。 奇怪那就对了。 这雾气就是观主搞出来的。 要是能让你看透那还得了? 不过,这事黄铜油灯却不敢多说。 它最近说的已经够多了,再多就真的要踩过界了。 观主虽然疯了,可还没死呢。 时不时还清醒一下。 除了保护陈黄皮,它宁愿什么都不做,也不愿意犯错。 陈黄皮倒是不在意雾气。 玉琼山的路他走的太熟了,就算是闭着眼都知道怎么走。 想也没想的,就一头扎进了雾气之中。 索命鬼提心吊胆。 可见陈黄皮走在雾气中,不曾有半分异样,它顿时有些错愕。 “莫非是我看错了?” “这真的只是寻常雾气,只是白了些而已?” 索命鬼分不清,有心从勾魂册里跳出来试试,可这个念头一升起,就有种心惊肉跳的惊恐之意。 它不敢轻举妄动。 只敢躲在勾魂册里,看着陈黄皮无视了那些白雾,脚下生风,眨眼间就走到了山脚下。 “果然如此。” 索命鬼看出了一点门道,暗忖道:“我观他走动的时候,就连脚下的落叶石子都会主动避开,好似他是这座山的宠儿,那白雾兴许就是观主搞出来的,伤不到他也很正常。” 这时。 陈黄皮忽然止步。 “阿鬼,黄二,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 “我也没有。” “那估计是我幻听了吧。” 陈黄皮摇摇头,刚刚走下来的时候,好像听到有什么声音。 但是仔细一听,却又听不到了。 “不管了,我看山外面的雾气散了,走的快一些,说不定天黑之前就能到阿鬼你说的地方。” 陈黄皮说完,双肾之间的精气汇聚周身。 只是往前一步,便踏出了十丈远的距离。 在原地。 宋秋月等修士惊的心神大骇。 就在刚刚。 上山的路突然就生起了一团白雾。 白雾很奇怪,并不散,也并不蔓延,反而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个人型,就好像是一个人披上了一层盔甲一样。 直直的冲着他们而来。 那一刹。 所有人都以为,是那邪异的老道士动手了,他们心里满是绝望。 可结果披着白雾的存在,只是和他们擦肩而过。 完全对他们不感兴趣。 又好似根本就没看到他们一样。 “里面好像藏了个人,并不高大,像是个孩子。” 此话一出。 众人顿时沉默了。 雾气形成的人型,确实也不高,还没到他们的下巴。 也就是说,里面要是真的有人,那顶多也就一米五不到。 确实是个孩子。 “那老道士,不想让黄皮小子看到我等。” “它究竟要做什么?” “难不成,要把我们圈养起来不成?” “应该不是。” 宋秋月勉强笑了笑说:“它若是想吃我们,何必费那么大周章,况且叔父那边这么久没有收到消息,肯定会发觉不对,或许已经在派人来救我们了。” 说完,便走在众人身前。 后方的雾气也步步紧逼。 始终都不曾给他们半点退路。 …… 另一边。 陈黄皮越走越快,周围的雾气也消失不见。 索命鬼则给他带路。 按照索命鬼的说法,那邪异聚集的地方,是一个山洞。 白天进去的时候,看不出半点异样。 可到了晚上,里面的景象就会变的荒诞怪异。 有时候是亭台楼阁。 有时候甚至会变成一座酒楼。 就像是海市蜃楼一般变幻莫测。 邪异们并非没有神智,只是有的不能口吐人言,有的却可以罢了。 也不知是那个邪异晚上晃悠的时候,发现了这地方。 后来,十万大山里的邪异们就都知道了。 勾魂册的上一任契主,也就是那没有脑袋的人,便去过几次。 索命鬼也是因此才知道,十万大山里有一个巡山的存在。 邪异们彼此交流,而且还会交换一些东西。 “怪不得你说那地方会有百死无生人,这分明就是一个集市才对。” 陈黄皮心神向往。 师父没疯之前,会给他讲一些外面的事。 其中就有集市坊市。 只要有钱,想吃多少糖葫芦都可以。 因此,陈黄皮其实早就想好了,等以后要是有机会,一定要去集市坊市里看一看,长长见识。 索命鬼道:“若说是集市倒也没错,天黑之前,咱们到了地方以后,说不定还能赶个早集。” “都天黑了,怎么能叫早集呢?” 陈黄皮摇头:“应该是赶晚集才对。” 黄铜油灯解释道:“你别忘了,观主说过,天现异相,日夜混淆,六天六夜之后, “本家,这鬼子说的也没错。” 黄铜油灯解释道:“你别忘了,观主说过,天现异相,日夜混淆,六天六夜之后,白天和黑夜会重新界定,如今的黑夜就是天变之前的白昼,对邪异们来说,确实是早集。” 听到这话。 陈黄皮倒是想起来了。 先前在狐狸山神的记忆里,那个大师兄确实说过这句话。 可要是这样的话。 现在的人和邪异,岂不是完全颠倒过来了。 昼伏夜出,谁才是人? “还好我白天晚上都出来,不然也太怪了。” 陈黄皮暗自嘀咕了一句。 这时。 索命鬼开口道:“天马上就要黑了,我感觉有邪异在附近晃荡,契主,你得披上我的皮了。” 若是不披上它的皮。 陈黄皮别说赶早市了,刚到洞口就会被邪异们一窝蜂的围住,到时候插翅难逃。 黄铜油灯警惕的说:“你不要耍花招,我会一直盯着你的。” “放心吧黄二,我相信阿鬼!” 陈黄皮安抚黄铜油灯。 他几次遇险,若是索命鬼想要使坏,何必非得赶在这时候。 而且,先前索命鬼还帮了他一些。 给一丁点信任也不过分。 于是,陈黄皮就在心里暗自说道:“要是它想使坏,我就一剑给它捅个透心凉,到时候你不要吝啬真火,它一只鬼,玩不过我们的。” 黄铜油灯回道:“放心吧,对它,我绝不留手。” 索命鬼倒是看不出陈黄皮和黄二的心思。 毕竟它没有修炼豢狗经。 它只当陈黄皮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 “契主,你且看好了,我要从勾魂册里出来了。” 说话间,勾魂册从陈黄皮衣服里飞了出来,悬浮在半空中。 勾魂册无风自动,一页页的翻开。 阴冷、邪异、晦涩莫名的气息便随之蔓延了出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弥漫起了一缕缕泛黄的雾气。 一个高约百米的巨大骷髅架,便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两只黑红色的双目,更是散发着浓浓的煞气。 这便是索命鬼的本体。 “你吃了十二夫人的魂魄,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 陈黄皮抬起头,仔细打量起了索命鬼泛黄的骨架,甚至连上面的牙印都没有淡化的迹象。 那可是元婴修士的魂魄。 竟然一点作用都没有吗? 索命鬼低下头对陈黄皮说道:“你师父把我啃成了这样,我的本相也就成了这样,即便我恢复到全盛时期,也无法长出来血肉皮肤,只有重新回到阴土,沉入黄泉才能焕发出生机。” 其实,第一次吃掉林业那些修士的魂魄的时候。 它就感觉不对劲了。 再吞掉十二夫人的元婴魂魄,它就已然确定。 自己除非有朝一日能回到阴土黄泉,否则到死都是这幅凄惨的模样。 “不过这样倒也好。” 索命鬼说道:“日后我替你追债之时,他人见我如此,定会小看我,倒是一道好伪装。” “可是你没有血肉皮肤,我又怎能披上你的皮呢?” 陈黄皮实在是想不到,总不能直接钻进骨头架里吧。 那岂不是一下子就被看穿了。 一点都不邪异。 索命鬼道:“无碍,骨做皮来皮做骨,我可以变成一副黄骨盔甲套在你身上,定能挡住你的真身。” 说罢,索命鬼那巨大的骷髅架,便全都散开。 然后环绕着陈黄皮贴了上去,所有的骨头都在缩小。 “黄二,我长高了,比师父还高!” 陈黄皮只感觉新奇,像是得到了一个新的玩具似得。 他身上套着骨头做成的盔甲。 严丝合缝,极为合体。 而且还因为这身黄骨盔甲,他凭空长高了许多。 足足有近两米。 偏偏活动起来又很自如。 黄铜油灯没有回应,只是暗自提防着索命鬼。 一旦它觉得不对,便会里应外合,立马动手。 “契主,莫要乱动了。” 索命鬼的骷髅头悬停在他头顶,张嘴道:“等我套到你头上的时候,就由我来操控你了,你也不要说话,省的会被那些邪异看出端倪。” 它的骷髅头在缩小。 缩小到能刚好套到陈黄皮脑袋上的时候,便往下猛地一沉。 然而刚套上去。 陈黄皮脑袋里轰的一下子炸开了。 一个个花鸟鱼虫般的文字在他脑海中浮现,那是阴阳合和化神术的全篇。 这功法也是自动修炼。 陈黄皮虽然除了皮肤变白,六感更敏锐以外,并没有生出六阴神,但确实感觉到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在酝酿。 而此时,索命鬼的脑袋套在他脑袋上。 那东西立马就受到了刺激。 ------------ 41、我是好邪异 痛! 太痛了! 索命鬼痛的发狂,它感觉它的身体不属于它了。 好似,完全化作了一身盔甲。 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权。 更让它感觉到惊恐万分的是。 一缕缕黑烟从它的骨头缝里了出来,在周身环绕,像是凶焰滔天的恶鬼。 并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如同花鸟鱼虫般的诡异文字更是爬满了它的全身。 那些文字蠕动着,密密麻麻的贴在一起。 字挤着字,字叠着字。 只是看上一眼,就让人有种脑浆都要崩开的痛苦。 “契主,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这句话,是在陈黄皮心底响起的。 因为索命鬼现在连控制自己的嘴巴发声都做不到。 它套在陈黄皮脑袋上的那一刻,后者脑袋中的某个东西就被激活了,然后这才产生了如此诡异的变化。 “阿鬼,我什么都没做。” 陈黄皮感受着包裹着自己身躯的这层皮,不由自主的说道:“但是我感觉好极了,你的身体真不错,又高又大。” 说话间,他心念一动。 本就有两米高的外壳,顿时哗啦一下拔高了起来。 哗啦啦。 一棵树被他的身躯直接挤的差点折断。 然后心念又一动。 便玩起了变大变小的游戏。 这一幕落在黄铜油灯眼里,差点惊的把眼睛都瞪了出来。 要不是它和陈黄皮心意相通。 都要以为,陈黄皮这是被索命鬼给夺舍了。 “陈黄皮,你不要玩了。” 黄铜油灯紧张的说道:“你先试试能不能变回去,万一脱不下来可就麻烦了。” 索命鬼大吼道:“对,它说的对,你快将我的身体还给我。” “让我试试。” 陈黄皮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一双骸骨般的巨大手掌立马按在了下巴处,用力的往上推。 可这一推。 他倒是没感觉,索命鬼反而痛的惨叫哀嚎了起来。 “痛,痛死我了。” “契主,你快住手。” 陈黄皮的力气本就极大,刚修炼的时候就能一拳把黄铜油灯的灯油打出来,现如今肾庙都快铸成了,肾是五脏之本,他的力气自然变得极为夸张。 索命鬼惨叫道:“住手,痛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哀嚎声,在他心里发了疯一样叫个不停。 这让陈黄皮不由得愣住,有些不解的说:“阿鬼,真的有那么痛吗?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痛的又不是你!” 索命鬼感觉陈黄皮再不停手,他的下巴就要碎掉了。 偏偏,它的身体现在完全属于陈黄皮。 根本不能自己。 反倒是陈黄皮,不仅能如臂指使它的身体,还感觉不到它的痛苦。 好事全让他占了。 陈黄皮有心停手。 可黄铜油灯却叫道:“再用点力,我感觉它的脑袋马上就掉了。” “可是阿鬼真的很疼。” “疼的又不是它,你怕什么!” 陈黄皮有些犹豫。 在脑海中炸开,冒出阴阳合和化神术的全篇的时候,就有什么东西从眉心钻了出来。 那东西好似是他的一部分。 一出来,就霸道无比的夺走了索命鬼的身躯控制权。 紧接着一缕缕黑烟就从毛孔里钻了出来。 他看不到源头在体内的什么地方,只是那些黑烟就像是活的,有生命的肉芽一样,死死的吸附住这具黄骨皮囊。 他知道。 只要他再大力一点,就能将这幅皮囊撕开。 仿佛是感觉到了陈黄皮的心思。 索命鬼惊恐的叫道:“契主,我是阿鬼啊!” 这一声阿鬼,让陈黄皮的心坚定了下来。 “天马上就要黑了,如果现在脱下皮囊,我就进不了早市,得不到那百死无生人了。” 他这句话一说出口。 索命鬼就松了口气。 “契主,你的确是个好人。” “是的,我很善良。” 陈黄皮认真的安慰起了索命鬼:“我师父你是知道的,他最疼我,他无所不能,等回去以后我就让他把你的皮扒下来,你不用担心。” “扒下来?” 索命鬼傻眼了,一时间分不清陈黄皮是不是话里有话。 不过,陈黄皮不解释。 它也不敢追问。 要是话里有话还好,要是字面意思,那可就真是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想到这。 索命鬼一咬牙,索性认命一样的道:“契主,眼下我的身体被你完全操控,我连话都说不出去,等会儿进了那山洞,你一定要表现的像是一个邪异。” “否则,要是被看出来端倪,所有的邪异都会杀了你。” 陈黄皮道:“我会用心做邪异的。” “邪异还要用心做?” 黄铜油灯嗤笑了一声,暗忖道:“整个十万大山还有比你更像是邪异的吗?”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陈黄皮如今披着一身黄中带黑的骨头皮囊。 举手投足之间有黑烟环绕。 并且,一双眼睛更是黑红色,行走之间,甚至还有缕缕黑烟从眼眶中冒出,形成一道道弧线。 说他不是邪异,恐怕邪异都不信。 天马上就要黑了。 陈黄皮不肯再逗留,便将黄铜油灯挂在胸口,本能的御空而起,顶着最后一抹落日的余晖,化作一道黑烟消失在天边。 不多时。 前方就出现了一座光秃秃的大山。 像是生灵绝地一般,连一草一木都无法生长。 陈黄皮悬浮在半空中,他目力极好,又披上了索命鬼的皮。 两两加持之下。 他直接将整座大山都尽收眼底。 “我看到那个山洞了。” 陈黄皮说着,便直直的落了下去。 说是山洞,可实际上就是这座大山的一道裂缝而已,高约数百米,中间的地方最宽,有近二十米左右,而裂缝的最上方和最下方,则像是剑刃一样急速收窄。 不过饶是如此,也足够巨物通过了。 黄铜油灯也看到了这山洞的全貌。 它隐隐感觉有些奇怪。 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陈黄皮走进山洞,黄铜油灯才突然说道:“陈黄皮,你觉得这山洞像不像是被一剑捅出来的?” “不像,哪有那么大的剑。” “剑随心动,心有多大,它就能变化的多大。” 黄铜油灯耐心解释了一句,可末了又觉得可笑:“罢了,它可是观主的佩剑,主杀伐,要真是它的话,一剑刺出,这座大山肯定化作齑粉才对。” 话音刚落。 黄铜油灯突然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似得,忽然紧张了起来。 “不好,有邪异过来了,陈黄皮,你小心一点。” 话音未落,黄铜油灯便收敛了所有气息。 变得平平无奇,看不出半点奇异。 陈黄皮自然也感觉到了那邪异的存在。 他顺着看过去。 便看到了一个脑袋硕大,身子却瘦弱无比,像是个大头娃娃的邪异爬了过来。 那邪异的脑袋上只有一只眼睛。 嘴巴极小,像是蛇信子一样的舌头吞吐,仿佛能嗅到空气中的气味。 “别担心。” 索命鬼的声音在陈黄皮心底响起:“这邪异我每次随上一任契主过来都有它,它常年累月的待在这里,能记住任何邪异的气味。” 陈黄皮闻言,便老老实实的站在了原地。 心想着,自己披着阿鬼的皮,这邪异应该能嗅的出来才对。 可紧接着。 那邪异便发出了尖叫。 “凶,大凶!” “你是从哪冒出来的邪异,怎么连同类都吃!” 话音未落,脑袋硕大的邪异便疯狂后退,看着陈黄皮的独眼中满是忌惮和惊恐。 陈黄皮恍然大悟。 心中暗忖道:“它虽然记着阿鬼的气味,可阿鬼却不长这样,它定是以为阿鬼被我吃了。” 想到这,陈黄皮就赶紧道:“不,我没有吃,我是好邪异,你不要怕。” “说谎!说谎!” 大头邪异尖叫道:“你定是吃了它,你是大凶,大凶!你太残忍了!” 陈黄皮有些头疼。 难道说,邪异之间不能吃邪异不成? 吃了邪异的就不是好邪异? 要是这样的话,它拦着自己不让进去那可怎么办? 总不能硬闯吧。 下一秒。 大头邪异却说道:“你,大凶邪异,比我聪明,我得亲自为你带路!你是这个!我是这个。” 说话间,伸出那又细又长的胳膊,比了个大拇指,又比了个小拇指。 这次,陈黄皮愣住了。 原来邪异之间,也讲究个论资排辈啊。 合着它以为自己吃邪异,而且看着比它聪明,所以自己就成了大的,它成了小的? …… 山洞的内部空间并不大。 越往里走,里面就越窄。 真就像是一个剑尖一般。 陈黄皮在大头邪异的带领下,走到了最里面的位置,那是一个漆黑无比的洞口,阴冷的风从中呼啸而过,若是普通的修士在此,顷刻间就会被吹成肉泥。 大头邪异畏惧的看了一眼陈黄皮,说道:“请随我进去,饿了可以吃人,不要吃邪异,会出事的。” 陈黄皮点头道:“放心,我不吃人的,我是好邪异。” 邪异虽然能口吐人言。 可思维却完全和人不同。 它本能的觉得陈黄皮说的好像不对,可仔细一听又觉得很对。 “嗯,你是好邪异,你是大凶!” 大头邪异爬进了那漆黑的洞口。 陈黄皮紧随其后,紧接着就感觉眼前一黑,仿佛瞎了似得。 可不到一个呼吸。 道道色彩就浮现在了他的眼中,他看到了一个无比荒诞的早市。 天是黑的,地是白的。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 一个个千奇百怪的邪异走在大街上,要是都披着人皮,那就真如寻常的百姓一般了。 陈黄皮顿觉好奇,正想要走过去看看。 可身边的那大头邪异,却突然发出尖叫:“大凶,大凶邪异驾到!速度让出道来!否则,它要吃你们的!” 所有的邪异,顿时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似得,全都将目光放在了陈黄皮的身上。 ------------ 42、飞仙令 被不知道多少个邪异盯着。 陈黄皮心中却并不紧张。 他自觉自己是大凶邪异,就是高邪异一等。 不仅如此,还热情的对那些邪异们挥手示意。 然而,邪异们却领会不到他的热情。 反而一个个低下头,全都让开了道。 这让陈黄皮暗爽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他平日里哪遇到这么多同类。 现在见到了,自然想上前亲近。 陈黄皮在心里说道:“黄二,我和它们之间,好似有了一层隔阂,我很不开心。” 黄铜油灯语气复杂的道:“陈黄皮,你脑子坏掉了,你不会真把自己当成邪异了吧。” 经它一提醒。 陈黄皮这才回过神。 “差点忘了,我是人来着。” 这时,那大头邪异又磕磕绊绊的说道:“大凶邪异,我要去等别的邪异,你……你……” 它好似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陈黄皮却能会意,便摆手道:“你尽管去忙你的,我自己到处逛逛。” 大头邪异松了口气。 说话,实在是太难为它这种邪异了。 “莫要吃邪异。” 撂下这句话,大头邪异便沿着来时的路爬了回去。 它已经嗅到了其他邪异的气息。 那是一个比大凶邪异还要可怕的邪异,而且第一次来。 等大头邪异离开后。 陈黄皮便走在了这如同人间的早市,脑海中索命鬼的声音时不时响起。 “我上次来时,这里是尸山血海,上上次来时,则是一个大湖,你且往东边走,我感觉到了百死无生人的气息。” 索命鬼作为阴土黄泉孕育的生灵。 它自然对百死无生人很熟悉。 虽然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回去,可那味道却是记得的。 陈黄皮说走就走。 四周的邪异,全都纷纷低下头。 陈黄皮一时间也没了兴致,便快步走到索命鬼说的地方。 那是一条街。 很宽,很大的街。 就算是索命鬼的百米真身在此,也能轻松容纳。 街的两边有着许多邪异,或躺,或站,或是彼此之间大眼瞪小眼,总之千奇百怪,林罗万象。 常人见了,估计这时候魂都要吓飞了。 可陈黄皮不一样。 他反而觉得轻松自在。 因为在这里,没有邪异知道他是大凶邪异,他融入的很轻易。 “这里比观里热闹多了。” 陈黄皮喜笑颜开:“要不是还得回去,我都想多待几天了。” “这里平常没那么热闹。” 索命鬼解释道:“地龙翻身后,邪异们也会受到影响,若是平时,也就几个邪异会晃荡到此处,不似这般热闹。” “原来是这样啊。” 陈黄皮有些失望,顿时没了多待几天的念头。 他喜欢热闹,因为道观里太清冷。 邪异也好,人也好,修士也好。 总之越多越热闹,他就越开心。 行走间,甚至还看到一个身体不停变幻的邪异。 那邪异似乎有着模仿的能力。 一旦有邪异与它擦肩而过,它就会化作那邪异的模样,乐此不疲。 “快,快绕过去,别跟它碰到。” 索命鬼紧张无比的说道:“你的本相与现在这幅样子不同,若是让它变化出你的本相,那所有的邪异就都知道你是假的了。” 听到这话。 陈黄皮赶忙绕开。 而那千变万化的邪异,却没有注意到陈黄皮,依旧站在原地。 “黄二,这些邪异,怎么和道观里的不一样,和玉琼山附近的也都不一样。” 陈黄皮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他总觉得,这些邪异不够凶。 不够诡异。 黄铜油灯道:“邪异也有后天先天的区别,十万大山催生出的邪异,一开始什么样,就会是什么样,良莠不齐也很正常。” “而像我这样本就极为不凡的存在,如果化作邪异,那自然是比它们强出不止一筹的。” 陈黄皮恍然道:“那魔树呢?它也很不凡吗?” 讲真的,陈黄皮巡山多年,直到现在遇到最恐怖的邪异。 也就是魔树。 魔树的可怕不在于它是灾祸。 而是,那种遮天蔽日,躲无可躲的恐怖压制力。 连空间都能扭曲。 连红月都能遮挡,不叫半点月光照进来。 还有那树上结的密密麻麻的人果,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黄祸都没有它来的凶。 “我也不知,我总感觉那魔树不应该这么恐怖才对。” 黄铜油灯记忆里净仙观就没有什么灵根灵树。 就算有,造神的时候也都被砍掉了。 反倒是陈黄皮小时候种过一棵树。 只是那只是一颗普通的小树而已,还被陈黄皮天天勤快浇水给浇死了。 其他的就再也没有了。 这时候。 索命鬼提醒道:“契主,看到那个邪异了吗,百死无生人就在它手中。” 陈黄皮闻言,向着索命鬼说的方向看去。 便看到了一个身体狭长,像是被拉长的面条一般的人。 那人的四肢也很长,又尖又细,头上带着个斗笠,花花绿绿的布条垂落,隐约能看到一张惨白的脸,紫黑色的嘴唇。 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袍子,破破烂烂。 整个人就像是从坟里爬出来的一样。 “我该怎么做?” 陈黄皮有些不知所措。 总不能上去就问,你好,你的百死无生人怎么卖吧? 索命鬼道:“看看你身上有什么东西能拿出手的,你递出去,它就知道你的意思了。” “拿得出手的东西?” 陈黄皮思索了起来,自己身上除了勾魂册,就是黄铜油灯,以及魔树的那根枝丫。 至于七十二密丹解,却被放在丹房里了。 要是带过来的话,倒是可以算是拿的出手。 “对了!差点把这玩意忘了。” 陈黄皮说道,心念一动,一缕幽光就从勾魂册里冒了出来。 眨眼间就化作了堪舆神盘。 这东西是用来寻找污染源的,陈黄皮用不上,放在手里也不知道做什么。 索性拿出去得了。 走到那邪异面前。 陈黄皮便将堪舆神盘递了过去。 下一秒。 那高约三米的瘦长邪异,便弯下了腰,垂下了脑袋。 它戴着的斗笠很大,花花绿绿的布条垂落,将陈黄皮罩在了里面。 “噫!!!!” 陈黄皮瞪着黑红色的双眼,看着那将脸贴在堪舆神盘上方,仔细端详的惨白人脸,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那张人脸又细又长,没有耳朵,也没有鼻子,嘴巴是紫黑色的。 最恐怖的是它的眼睛,瞳仁是白的,眼白则是黑的。 黑白混淆,看的人头皮发麻。 光是看这幅样子。 就知道这邪异恐怕不简单。 好在,这邪异很快就挺直了腰,那张脸便又被布条所遮住。 陈黄皮松了口气。 然后,他就看见这邪异拉开了那身破破烂烂的黑袍,黑袍下的身子不出所料的细长无比,只是却看不到半根骨头,惨白的躯干上,满是大洞,而洞里却藏着许多的东西。 那些东西,全都在洞里漂浮着。 有的是一块石头,有的则是一个房屋,还有的洞里则藏着一只眼睛。 甚至于,陈黄皮还看到了一块让他心神恍惚的东西。 那是一块玉牌。 上面刻着一个名字:易轻舟。 陈黄皮心中喃喃:“是飞仙令,易轻舟,我想起来了,他是那个后悔跟师父从大乾跑到十万大山造神的道人。” 当时,易轻舟一直站在许青山身侧,直到许青山和他师兄说完身上的异变,才突然开口,点出造神之事。 也正是因为他那几句话。 陈黄皮才知道了大乾,知道了他们的悔意。 只是,上一次陈黄皮在山神记忆里看到易轻舟的飞仙令的时候,还是那样的温润无暇。 这一次,却布满了裂纹。 上面还沾染了褐色和黄色混合在一起的痕迹,而且沁入了飞仙令中。 “这飞仙令,该不会是被它从易轻舟的坟里挖出来的吧?” 黄铜油灯此时也震惊无比。 只是,它对飞仙令知之甚少,因为它被造出来的时候,这东西就已经存在了。 它问过黄一,可黄一对此讳莫如深。 甚至愿意把遁一神光都传给它,都不愿意多提一嘴。 “陈黄皮,跟它换,咱们血赚不亏!” 黄铜油灯激动无比。 索命鬼虽然不知道升仙令是什么东西,可是它知道黄铜油灯来历不凡,本质上比勾魂册都要位格高的多。 因此,它也激动的说:“契主,这邪异我从未见过,要是错过,或许它下一次就不会再来了。” “我知道!” 陈黄皮想都没想的,就指了指易轻舟的升仙令。 示意他要这个。 然而,让陈黄皮失望的是。 那邪异却摇了摇头,藏着升仙令的血肉空洞也瞬间闭合。 似乎它也知道这东西不凡。 不愿意换给陈黄皮。 “杀!!!” 黄铜油灯在心底叫嚣:“它是邪异,不用跟它讲道理,咱们直接杀了它,把升仙令给抢过来!” 索命鬼幽幽道:“它与我全盛时期差不多,我们三个加在一起,恐怕都打不过它。” 陈黄皮咬牙道:“我现在浑身黑烟环绕,难道还斗不过它?” 黄铜油灯被分成了几千份,虽然被师父救活,融进去了一道分身。 可也只是比神明要厉害一些。 没有他这个豢主,还是发挥不出太夸张的威能。 索命鬼只剩骷髅架。 这个就不说了,估摸着和黄铜油灯差不多。 至于陈黄皮。 他倒是不怕,真要受伤了也有索命鬼扛着。 况且,他现在周身黑烟滚滚,如此近的距离,只要下手够狠,够快,趁这邪异不注意下黑手也不是不行。 陈黄皮这么一想,身上的黑烟仿佛感受到了他的心意,也逐渐流转了起来。 而就在这时。 那邪异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似得,猛然伸出细长的手臂,尖锐的惨白指尖对着陈黄皮的脑袋就戳了下来。 这一幕,只在瞬息之间。 陈黄皮却没有躲开,因为他没有感觉到任何恶意。 那邪异的手指,在即将触碰到陈黄皮脑袋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 那里,正好有一缕黑烟。 陈黄皮讶然道:“你要我的黑烟?” 邪异点点头。 ------------ 43、又见变异神像(3更1.2万字) 那邪异没看上堪舆神盘。 却看上了陈黄皮身上的黑烟。 这让他十分不解。 因为,这黑烟本就极其诡异,他直到现在都没有办法掌控,像是有自己的意志一样。 而且仿佛无物不吞,管你是活物死物。 只要沾着黑烟,就连本相都会被吞噬掉。 十二夫人是元婴境走到巅峰的修士,下一步就是立地成神。 她的斗法经验更是陈黄皮望尘莫及。 可就是沾到了一丝黑烟,当场被逼的自断双手双臂。 那魔树更是极为恐怖的灾祸。 可是在黑烟面前,照样被陈黄皮砍下了一大块树皮。 虽然他很快就说了对不起。 但总而言之。 这邪异要是想要别的东西,陈黄皮或许拿不出来。 可要的是黑烟。 那真是要多少有多少。 陈黄皮试探性的说道:“我的黑烟,我自己都控制不住,你能拿的走吗?” 邪异歪了歪脑袋,似乎陷入了思索之中。 不过,它的惨白身躯上,那原本合上的空洞却又重新张开,易轻舟的飞仙令就悬浮在其中。 很显然,它十分愿意换。 只是也在琢磨该怎么弄到黑烟。 索命鬼却提醒道:“陈黄皮,这邪异不凡,要是得到了你的黑烟,恐怕会变得更加可怕。” 陈黄皮回道:“没关系的,我看它很好说话的样子,应该和我一样,都是好邪异。” “管它是好是坏!” 黄铜油灯急切的说:“飞仙令更重要,黑烟都不知道污染了多少神明了,多它一个邪异又咋了?” 它一直怀疑,净仙观之前供奉的那么多神明。 之所以会变异。 被观主丢出玉琼山,就是被陈黄皮的黑烟污染的。 反正那变异神像肯定是的。 不然怎么可能都冒黑烟。 索命鬼被黄铜油灯一句话怼的哑口无言。 仔细一想。 好像也是,别说是一个邪异,就算是灾祸得到了陈黄皮的黑烟又能怎么样? 成为劫吗? 恐怕刚成为劫的一瞬间,就有个穿着道袍的天劫上去一口将其吞了。 这十万大山,哪有什么神明,哪有什么邪异。 也就一个老道士,一个小道士罢了。 而这时候。 那邪异也似乎想到了得到黑烟的办法。 它只是浑身一抖。 身上那无数空洞里的东西,便全都掉了出来。 所有的空洞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更大的洞,洞中仿佛有着某种魔性,让人一眼看上去就忍不住心神沉迷。 陈黄皮见此,心中明悟。 然后,他便剑指一并,一道藏有一缕黑烟的剑气,便瞬间没入了那空洞之中。 剑气瞬间崩溃。 一缕黑烟却在里面静静的悬浮着。 陈黄皮知道,只要他心念一动,这一缕黑烟就能飞回来。 不过,要是那样干的话。 这邪异恐怕会当场发难。 他是个实在人,当着人家的面干不出这种事。 “交易愉快。” 陈黄皮露出和善的笑容,伸手将那枚升仙令拿在了手里。 一入手,倒是没有发觉有任何奇异的地方。 只是有些冷。 质地却不像是玉石,因为玉石温润的,而这飞仙令却无比坚硬,根本就捏不碎。 陈黄皮将其贴身收好。 那邪异见此,却歪了歪脑袋,伸手一拨将地上的所有东西都移到了陈黄皮面前。 “这些都给我?” 邪异点点头。 它比陈黄皮要实在的多。 一缕黑烟值多少东西,它就给多少东西。 甚至于,它蹲下身还检查了一下那些零零散散的事物,然后犹豫片刻,便伸出双手将戴着的斗笠给摘了下来。 “连这个也给我?” 陈黄皮顿觉意外,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一缕黑烟居然能换这么多东西。 而且,自己原本都打算一离开就把黑烟给召回来了。 可这邪异的真诚,实在是让他有些羞愧。 “我只给了你一缕黑烟,你却给了我这么多,我记住你了,以后要是再见到你,我还跟你换东西。” 陈黄皮说着,赶忙将那些东西全给收进了勾魂册内。 虽然他没认出来那个是百死无生人。 因为光是长着人样的东西就有好几个。 不过,索命鬼肯定不会认错。 它说在里面,那就一定在里面。 邪异见陈黄皮把东西都收了,便冲他点点头,随后转身就走。 原地。 陈黄皮冲它挥手,再看垂落着花花绿绿布条的斗笠,怎么看怎么顺眼。 “或许,这就是爱屋及乌吧。” “这邪异长得那么和气,连斗笠都与众不同。” “就是可惜有点太大了。” 陈黄皮得到的这斗笠,足足有一米那么大,虽说以他的力气拎在手里如若无物,可总归是不方便,也没法戴在头上。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 下一秒,那斗笠却忽然缩小。 眨眼间就变得如同寻常斗笠一模一样。 陈黄皮心中欢喜直接戴到了头上。 “不好看。” 黄铜油灯说道:“你现在穿的跟盔甲似得,又戴着这斗笠,怎么看怎么奇怪,还是穿道袍的时候戴着更有气质。” 可话音刚落。 黄铜油灯突然惊呼一声。 “等等,你先把这斗笠摘下来。” “怎么了黄二?” 陈黄皮摘下斗笠,顿觉不明所以。 “本家,这斗笠很不对劲。” 黄铜油灯惊讶说道:“你戴上以后,竟然连我都看不穿你的真面目,好似连本相都被遮住了一样。” “那岂不是很好。” 陈黄皮更加满意了,索性戴着头上也不肯摘下来。 而这时。 索命鬼幽幽的声音响起。 “契主,我知你赚了一笔很是开心,可你要是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 “什么意思?” 陈黄皮下意识的扭头一看。 只见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满了大大小小,各型各态的邪异。 那些邪异们,一个个盯着他身上的黑烟。 本就狰狞可怖的双眼中,满是渴望之色。 然后,一个个全都伸出了手,拿出了各种各样的事物。 甚至有的什么都没有,就顺手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 陈黄皮仔细一看。 拿石头的,拿树叶的邪异居然占了大多半。 很显然,它们都想和陈黄皮换一缕黑烟。 但不是每个邪异身上都带着很多的宝贝。 也可能是垃圾。 陈黄皮勃然大怒:“你们这些邪异真不要脸,我的黑烟可不是大风刮来的,拿块破石头就想换,赶紧滚!” 他一发怒,身上的黑烟顿时滚滚席卷。 所有的邪异全都惊骇的往后退去。 不肯被那黑烟沾染到。 “哼,碰都不敢碰,还敢问我要黑烟。” 陈黄皮冷笑一声,转身就走。 那些邪异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那个最先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就要换黑烟的邪异,却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其他的邪异见此,更是蜂拥而至。 就这样。 整条街的邪异们,全都像是跟屁虫一样跟在陈黄皮后面。 乍一看。 陈黄皮就好似这邪异中的老大。 其他的邪异都是仰仗他鼻息的小弟。 可以说,要多威风就有多威风。 “不要跟着我啦!” 陈黄皮气冲冲的止步,对着那些邪异说道:“你们一个个穷的叮当响,我是不会把黑烟给你们的。” 邪异们却不做声,只知道伸手,将一个个乱七八糟的东西递给他。 它们只想要黑烟。 只想以物易物。 黄铜油灯见这么多邪异,不由得头皮发麻。 “陈黄皮,实在不行,你就给它们得了,反正一群叫花子,打法完咱们好回去。” 陈黄皮却不肯:“它们要我就给,要是让别的邪异知道,还以为我的黑烟多廉价呢!” “我情愿把我的黑烟丢进海里,埋进土里,也绝不让它们占便宜!” 黄铜油灯无可奈何。 它最了解陈黄皮,平常是好说话,可实际上是个执拗的性格。 认定的事,轻易不会反复。 这时,索命鬼突然说道:“契主,石头确实不能换黑烟,但它们的命可以。” 听到这话。 陈黄皮眼前一亮,立马明悟了。 他拿出勾魂册,看了一眼这些邪异。 总共有三十多个。 “你们想要我的黑烟是吧?” 邪异们点点头。 陈黄皮笑了笑:“好,那就过来挨个签字画押,黑烟就是你们的了。” …… 片刻后。 邪异们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陈黄皮看着签了三十多页的勾魂册,上面却没有一个正常的人名,全都是按的手印。 甚至没有手印的,也在上面留下了一些痕迹。 不过,勾魂册本就不是真的按照名字来的。 只要你签字,那就对的上你本人。 这是一种冥冥中的规则。 容不得弄虚作假。 “阿鬼,你能对付得了这些邪异吗?” 陈黄皮一边往回走,一边和索命鬼攀谈。 索命鬼道:“若是以我现在的状态,撑死能对付得了一个邪异,可它们既然签字画押,有勾魂册在,我自然能慢慢磨死它们。” 它也想恢复到全盛时期。 可这十万大山实在是没什么人,陈黄皮又不出去乱杀,也不大发慈悲散财。 他自己就是个穷鬼。 因此,索命鬼索性把主意打在了邪异身上。 它自己并非邪异。 却有着索命的能力,那是勾魂册赋予它的,比陈黄皮认知中的还要强大。 而就在这时。 忽然间,一个磕磕绊绊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大大凶邪神驾到,邪神避让,小心它吃了你们!” 说话的,正是那个大头邪异。 它爬在地上,身后响起轰隆隆的声音。 吓得它赶紧避开。 紧接着,陈黄皮的双眸中,便倒影出了一尊巨大的神像。 神像高约数十丈高,浑身青黑一片,如同树冠状的脑袋上长满了瘤子,双手垂落,掌心分别有一只巨眼。 举手投足之间,浑身黑烟环绕。 所过之处,大地一片焦黑。 正是消失许久的变异神像。 只是,此时的变异神像气息却十分萎靡,它的脑袋上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好似被人硬生生的凿开,吸光了里面的精华。 变异神像没有五官,只有胸前裂开的一道大缝,那是它的嘴巴,舌头血红,獠牙交错,此时正咀嚼着一尊神明的半截身子。 嘎吱嘎吱…… 随着咀嚼吞食神明,它的气息也在逐渐恢复,头顶的大洞也以极慢的速度蠕动恢复。 陈黄皮不知道它消失的这些天遭遇了什么,只知道它看到自己的那一刻,咀嚼声突然就停了下来。 ------------ 44、哪个黄老爷? 陈黄皮虽然换了层皮,样貌大变,身材高大。 可和变异神像数十丈高的伟岸身躯比起来,却只是个小不点。 于是,大凶邪异就在大凶邪神的注视下,僵在了原地。 “我都变成这样了,它总不会还能认出我吧?” 陈黄皮觉得,自己都换了一身皮,还戴上了黄二都看不穿的斗笠。 就算是师父来了,估计都认不出自己。 这变异神像应该是才对。 仿佛是看出了陈黄皮的心思。 黄铜油灯幽幽的说:“按理说是认不出来,可你身上的黑烟却是独一份,它又是被你污染的,这谁说的准去了。” “胡说,我是好邪异,我不会污染它的!” 陈黄皮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变异神像是净仙观以前供奉的最后一尊神明,后来可能、也许、说不定因为什么原因被污染了,总之不会是自己。 自己也就经常偷吃它的贡品而已。 其他时候也没有接触。 它不应该记恨自己,应该记恨师父才对,是师父不允许观里出现第四个吃人的东西才把它赶了出去。 后来,它又跑回来说外面太冷,没有道观里暖和,求自己放它进去。 要不是师父不让,自己就同意了。 自己可是好邪异。 它不能是非不分! 大头邪异看着僵在原地的陈黄皮和变异神像,完全搞不清情况。 有的邪异生来聪慧,能口吐人言,比人都要聪明、都要残忍的多。 有的邪异,却像是未开化的野人。 看得见,却看不懂。 “大凶邪异,大凶邪神,你们都很凶,请跟我来吧。” 大头邪异的独眼一张一合,瘦弱的四肢在地上爬行,似乎要带它们去一个只有大凶才能去的地方。 陈黄皮见此,哪还有别的心思,立马就跟了上去。 身后,立马就响起了沉重的轰隆隆的巨响。 变异神像在后方步步紧逼。 巨大的身子,每跨出一步,都像是地龙翻身了一般。 嘎吱嘎吱…… 那胸前裂开的大嘴,复又咀嚼起了那尊尚未断气的神明,吸收其精华修补自身。 陈黄皮先前在这邪异的早市上并没有怎么逛。 眼下大头邪异在前方带路。 一边走,还一边大喊着什么大凶邪异,大凶邪神驾到。 所有的邪异邪神们都唯恐避之不及,哪敢上前挡路。 其实,邪异和邪神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只是一个是十万大山催生出来的,一个是神明被污染所变异。 两者本质上都是邪异。 不过,经大头邪异这么一宣传,所有的邪异都知道陈黄皮吃邪异,所有的邪神也知道变异神像吃神明。 两者都凶的过分。 很快,大头邪异就领着陈黄皮和变异神像到了地方。 那是一个巨大的戏台子。 光是地基就有数百米方圆,还搭了个遮阳的棚子,两边拉着帘子,似乎是还没到开场的时候。 陈黄皮见此,不由的说道:“大头邪异,你带我来看戏可以,可话先说好,我可是不会给你钱的。” 大头邪异愣住了。 它很努力的理解陈黄皮话里的意思,可毕竟思维跟不上。 好半天才干巴巴的来了一句:“黄老爷说了,邪异都可以看,它喜欢热闹。” “哪个黄老爷?” 陈黄皮好奇了起来,还有姓黄的邪异吗? 大头邪异纠结的说:“黄老爷……就是黄老爷,是新的黄老爷。” 陈黄皮见它说不出个所以然,也就不忍继续追问。 反正等会儿就会见到。 也不急于一时。 “该不会是黄一吧?” 黄铜油灯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陈黄皮道:“黄一应该还在飞仙图里挂着呢,肯定不会是它。” “那太可惜了。” 黄铜油灯对黄一的心思极为复杂,是那种既怕兄弟过的不好,又怕兄弟过的太好。 不过,它也就这么一说。 黄一要是真变成了邪异,十万大山里早闹出来大动静了。 这时,一些邪异们走了过来。 似乎也是来看戏的。 其中就有那个身体狭长,穿着破烂黑袍的好邪异。 陈黄皮一眼就看到了它,还冲它挥了挥手。 后者愣了一下,然后才僵硬的学着陈黄皮的动作,竖起一只手晃了晃。 至于那些用石头跟陈黄皮换了黑烟的邪异们见此,也有模学样的打起了招呼,哪怕是没有手脚的邪异,也伸出舌头呲溜了几下。 陈黄皮有些想坐过去。 他喜欢热闹,也喜欢和认识的邪异待在一起。 可刚走上去。 大头邪异就拦住了他。 “大凶邪异,要上座!” 说完,就指着最前排,哪里是一片大空地。 邪异们看戏,自然和凡人不同,它们身形特殊,有的连身形都没有。 因此,也就不需要座位。 哪里有位置就站哪里就成。 陈黄皮走到最前排,那变异神像也跟了过来,轰隆隆的巨响过后,就盘腿坐在了地上。 只是它太过恐怖。 而且还一直在咀嚼着那尊活着的神明,咯吱咯吱的声音太过恐怖。 所有的邪异都不肯靠它太近。 陈黄皮也是如此。 他自己找了个位置还不错的地方,盘膝而坐。 身后,便是那些认识的邪异们。 “等散场以后,咱们就趁乱溜走。” 陈黄皮心中暗忖道:“要是再生出什么乱子,也不能拖下去,说不得要让黄二再用遁一神光带我回去了。” 他和黄铜油灯心意相通。 黄铜油灯自然道:“我的灯油变多了,灯芯也更粗了,足够用上三次遁一神光,不过得出去以后才行。” 这山洞里的空间,颇有一种海市蜃楼般的感觉。 虽然看似真实,实际上却是梦中泡影一般虚幻。 在这里,它的灯光照不出去。 如果不走出山洞,遁一神光也只能在这里打转。 陈黄皮有黄铜油灯兜底。 心里自然是底气十足,他用眼角的余光看那变异神像,自信有斗笠遮挡肯定不会被发现。 可这么一看。 他却心中一惊。 那变异神像看似盘坐着,可双手垂落,掌心却正对着他,那掌心中分别有一只邪恶的竖眼,从始至终都在盯着陈黄皮。 这一看,真就是四目相对。 陈黄皮连忙将脑袋扭开,装作没看到。 他已然意识到,变异神像早就认出了自己。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在见面的第一时间就动手。 “我已经变强了。” 陈黄皮默默说道:“我不用怕它,我和黄二,外加阿鬼,我们三个臭皮匠难道还斗不过一个诸葛亮不成?” 黄铜油灯也道:“不错,你变强了,我也变强了,阿鬼也变强了,咱们聚如满天星,怕它作甚?等会儿一离开这里,就先下手为强,给它来个狠的。” “对,让它上次把咱们追的那么惨。” “咦,阿鬼,你怎么不说话?” 索命鬼幽幽道:“因为我感应到了黄泉阴土的气息,那位黄老爷过来了。” 此话一出。 黄铜油灯忽然心中警铃大作。 下一秒,就惊呼一声。 “完了,是它!” 听到这话,陈黄皮不由得抬头向后方看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位黄老爷。 那是一个很长的队伍,走在最前方的是一个约莫八九岁的小女娃,身后两边则是扛着一座木质庙宇的汉子。 正是胡黄村被黄祸污染吞噬的那些村民。 大头邪异高声道:“黄老爷到!黄老爷请上座!” 村民们扛着庙宇,带着它们的神往最前排走去。 所过之处,所有邪异都不肯被触及。 陈黄皮不可置信的道:“是黄皮子山神,它竟然没死,还成了黄祸?” “一个变异神像,一个黄祸!全跟你有关系。” 黄铜铜油两眼一黑:“我算是看明白了,陈黄皮你就是个倒霉蛋子!” 先前,狐狸山神早就告诉说的很明白了。 白袍老道将黄祸的脑壳都撬开,吸食了其脑浆,然后又一口啃下大半个身子,却觉得土腥味太重,不润口,就随手丢了。 黄铜油灯本来以为,观主都出手了。 那黄祸肯定是死的不能再死。 可没想到,它居然还活着。 反倒是那些神明们一个二个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死的不能再死。 此时再一看那变异神像。 黄铜油灯便惊恐的发现,变异神像的脑袋处的大洞上,竟然隐隐能看出一些啃食的牙印。 “本家,你快看,它脑袋上的牙印子是不是跟我身上的一样?” 它身上的牙印子,自然是观主留下的。 陈黄皮只看了一眼,便认了出来:“还真是师父的牙印,原来那天是师父打跑了它!” “观主真的疯了吗?” 黄铜油灯突然说了一句。 陈黄皮道:“黄二,你为什么突然这么讲?” “我看了那么多药经,博览群书,难道我还分不清师父有没有疯吗?” “要是没疯,那我岂不是庸医?” 黄铜油灯却不作答了。 它不再有任何话语,只是莫名的有种说不出的恐惧。 观主如果疯了,那应该是见什么杀什么,想吃什么吃什么。 可仔细一想。 好像观主疯了以后,从未杀过任何一只邪异。 哪怕是勾魂册的上一任契主,也只是因为跑到了净仙观要陈黄皮的命,才被观主给一口吞了。 后来的所有邪异,比如这黄祸,比如变异神像。 虽然下场凄惨,甚至生不如死。 可都还活的好好的。 反倒是那些神明,观主反而从不留手。 就算是和净仙观有渊源的狐狸山神,也不过是同样被圈养起来的韭菜罢了。 黄铜油灯越想越觉得害怕。 越想越觉得恐惧。 莫名的,它甚至有种时刻被观主盯着的错觉。 好在,这时候那些村民们抬着庙宇到了最前方,然后止步站立。 庙宇的门并未打开。 领头的女娃却传达了黄祸的旨意,大声唱道:“山神有令,散场后有赏赐福报给与尔等,速速开场唱戏。” ------------ 45、葬神坟、黄皮大王 确实是一出好戏。 一场大戏。 随着女娃的一声令下,戏台上便拉开了帷幕。 紧接着,陈黄皮就看到了更多熟悉的面孔。 是十二夫人当时带来的那些修士。 他们一个个面色惨白,穿着花花绿绿的戏袍,真就当着所有邪异的面在台上唱起了戏来。 那声音凄厉婉转。 生旦净末丑轮番登场。 台下的邪异们却全都一声不吭,默默的看着。 唯有那坐镇庙宇中的扭曲身影,时不时的拍手叫好。 黄铜油灯看的如痴如醉。 “好看,爱看!” “为何我看不下去?” 陈黄皮只感觉坐立不安。 他人生第一次看戏,就如此的荒诞诡谲,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 黄铜油灯道:“你还小,欣赏不来,等你年纪大了,就觉得有意思了,阿鬼,你说是吧。” “我却也如契主这般看不下去。” 索命鬼道:“这些修士看似在唱戏,实则早就死了,只是一副皮囊,真正唱戏的是个邪异,他们只是被邪异操控着做出对应的动作和嘴型罢了。” “所以才好看啊!” 黄铜油灯幸灾乐祸,这些修士当时也是不要脸的,陈黄皮骑着它以真火来道,他们偷摸跟在后面连声谢谢都不说。 有这下场,当真活该。 那几个残民都知道一口一个小郎君呢。 陈黄皮听着索命鬼和黄铜油灯的话,定睛仔细一看。 还真是如此。 所有的修士看似如同活人一般,只是肤色惨白,可他们的胸口却一直没有起伏。 很显然早就已经死了。 最主要的是,他们脚下的影子上,都有一些丝线在穿着。 好似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通过影子操控这些修士的皮囊。 陈黄皮也幸灾乐祸的说道:“什么唱大戏,我看分明是皮影戏才对!” 这下子,他反而看进去了。 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小孩子就是如此,喜欢新奇的事物。 你要是让他听戏,他听不进去。 可你要是告诉他,这些唱戏的都是皮影,是人在操控。 他反而提起了兴趣。 直到一场戏唱完,陈黄皮彻底看入迷了。 突然。 那女娃大声道:“山神有令,当赏!” 下一秒,那台上的修士皮囊,全都炸开,化作一块块血肉,向着所有的邪异飞了过去。 每个邪异都有一块。 那血肉在蠕动,肌理清晰可见,粉粉嫩嫩像是牛肉一般。 所有的邪异全都将其吞下。 包括变异神像,将其直接丢进胸前的血盆大口之中,与那神明一同咀嚼。 一道薄如蝉翼的泛黄光晕在它身上一闪而过。 头顶的大洞也猛地愈合了几分。 陈黄皮见此,不由的暗道:“黄祸的派头好大,它赏的血肉好像对邪异来说都是大补之物,要不是我不是邪异,我恐怕也要被它的派头折服了。” 这时。 女娃突然对陈黄皮道:“山神初来此地,又为尔等准备了一场大戏,给与尔等赏赐,你看完了戏,却动也不动,莫非是看不上山神的赏赐不成?” 此话一出。 陈黄皮顿时哑口无言。 女娃却步步紧逼,走上前冷声道:“不吃,便是对山神不敬。” 大头邪异也道:“大凶邪异,吃吧!很好吃的!” 所有的邪异,全都看着陈黄皮。 仿佛不吃,就要当场发作。 黄铜油灯道:“本家,吃吧,反正你已经够邪门了,就当是吃牛肉了。” “你忘了,我不吃牛肉的。” 随口一句打发了黄铜油灯。 陈黄皮便对那女娃道:“山神请我看戏,我看的很开心,山神给我赏赐,我却不能吃。” “为何不能吃?” “因为不饿。” “为何不饿?” “不饿就是不饿。” 陈黄皮撒谎了。 其实他已经饿了,但药经上说,人肉也是一种药。 是药三分毒。 他怕中毒,所以才不肯吃。 而就在这时,那庙宇的大门忽然打开,一个晦暗沙哑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凶邪异,让你见笑了!” 话音刚落,那女娃突然向着庙宇的大门倒飞而去。 “山神大人,饶命啊……” 庙宇大门关上,紧接着就是一阵令人牙齿发酸的惨叫声,以及咀嚼的声音。 随后,黄祸的声音才再次响起。 “本神初来此地,又请诸位看戏,诸位都是本神的贵客,可这女娃却借着本神抖威风,还敢对大凶邪异不敬,自当死无葬身之地。” 黄祸的话,句句中肯。 简直戳到一些聪明的,会说话的邪异们的心坎里去了。 “黄老爷真是英明。” “大凶邪异,黄老爷替你出气了!” 陈黄皮一声不吭。 他又不是第一次见到这黄祸。 那女娃只是黄祸的傀儡而已。 死了以后一个念头就能复活。 算的上什么出气? 就连女娃说的话,都是黄祸在操控罢了。 陈黄皮心中冷哼道:“这黄祸小瞧了我,想玩礼贤下士那一套,定是要收我做狗,可我如此聪明,又怎会上当。” 果然,紧接着,黄老爷就又一次开口了。 “好叫诸位知道,本神之所以会来此地,除了赏赐外,还有福报要与等同享。” “哼,我才不信。” 陈黄皮心中不屑,他已经看出门道了。 黄祸肯定是别有用心,它说的福报说不定是恶报才对。 只是,它化作黄祸不久,又怎会知道邪异们聚集的地方呢? 而且,它都是灾祸了,又要千方百计的唱这出戏做什么? 下一秒。 黄祸的话就为他解惑了。 “这位大凶邪神,恐怕诸位都见过,本神与它乃是旧识。” 陈黄皮恍然大悟。 是的,狐狸山神和黄祸都曾经是许青山造出来的,狐狸山神的记忆里有变异神像。 那黄祸自然也有。 这时,黄铜油灯冷笑道:“它在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陈黄皮道:“你怎知道?” “我也是这般,我能不知道?” 黄铜油灯不屑的说:“变异神像好歹是净仙观里供着的,它一个连黄一的灯油都没点化成神的残次品,就算成了黄祸,变异神像也不可能看的上它,自吹自擂罢了。” 陈黄皮闻言看了一眼变异神像。 果然,变异神像压根就没正眼瞧过黄祸一样,始终都在盯着自己。 眼神凶狠,充斥着浓浓的恶意。 像是要生吃它一样。 看吧,这才是看自家人的眼神。 不过,邪异们就吃黄祸这一套。 黄祸这么说,它们就这样信。 一个个的都认真的听了起来。 黄祸继续道:“大凶邪神告诉我,这十万大山里有一葬神坟,位于黄泉阴土和人间的连接处,只有在地龙翻身前后几天才能进去,不过……” 说到这,黄祸卖了个关子,对陈黄皮道:“好教大凶邪异知道,这次地龙翻身结束,葬神坟却并未回到它黄泉阴土和人间的连接处。” “本神观大凶邪异能口吐人言,聪慧异常,不知可有自号?” “自号?” 陈黄皮想了想,说道:“我没有自号,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那我就自号黄皮大王吧。” “……” 黄祸沉默了,它不知这黄皮大王究竟是不是故意的。 它的本体就是黄鼠狼山神。 黄鼠狼也叫黄皮子。 所以它自号黄祸,而陈黄皮却自号黄皮大王。 这岂不是要压它一头? 本来,它都想好接下来怎么说了,无外乎这大凶邪异有没有,又或者自号什么。 它都会自然而然说:难道大凶邪神对这自号就满足了吗?我看得加个祸字才行。 可现在,它没了这份心思。 “罢了,且忍这黄皮大王一时,待本神成了大事,再弄死它也不迟。” 黄祸想到这,便不肯搭理陈黄皮,对其他邪异大声道:“本神欲开葬神坟,取其造化为福报,让十万大山中的邪异,皆有一个化作灾祸的机会。” 说完,一道道流光瞬间从庙宇内飞出,悬浮在一众邪异身前。 那是一块米粒大小的黄土。 “十日后,将其搓烂,尘土便会指明方向。” 陈黄皮将那黄土粒收下,他虽然没有兴趣,可其他邪异都收了,不收反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黄祸见此,顿时心满意足。 “本神还要去赶赴他处,十日后,葬神坟头再与各位叙旧。” 黄祸来的快,走的也快。 眨眼间,那些傀儡们就扛起它的庙宇离开。 陈黄皮心想,黄祸肯定是要去另一处邪异聚集的地方,再次将此事重复一遍。 真是太坏了,连邪异都骗! 其他的邪异们见此,也都纷纷散场。 好戏已经结束了。 陈黄皮也没有再待下去的兴趣。 他起身就走,身后却响起轰隆隆的声音。 是那尊变异神像。 “陈黄皮,它在跟着你,快些走,出了山洞咱们就不用这样束手束脚了。” “我知道。” 陈黄皮心里着急,步伐便加快了些许。 可变异神像却始终紧紧的跟在他后面,好似吃定了他一样。 离开戏台后。 就到了先前和好邪异们换东西的那条街。 街道很宽,一些邪异还聚集在此处并未离开。 其中,就有着那个身影不停变幻的邪异。 “快,快回去。” 索命鬼的声音适时响起,紧张的说道:“你若是走过去,它便会化作你的本相,是要出事的。” 陈黄皮看到了那邪异。 只是,它就在前方路中间。 无论怎么走,都要从它身边走过,先前也是绕了一大圈才绕过去。 可现在,变异神像堵住了陈黄皮的后路。 它像是在驱赶猎物一样。 陈黄皮怎么回头绕后? 偏偏这条街上所有邪异的注意力,都被疾步而来的陈黄皮,以及变异神像所吸引。 被一双双眼睛看着。 陈黄皮顿觉不安,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黄铜油灯叫道:“不能再往前走了。” 陈黄皮却不仅没有止步,反而走的更快了。 双肾之间源源不断的精气被他调动。 太岁斩魔剑气已经在他指尖汇聚。 他要杀了这邪异。 可就在这时,那邪异却突然消失在了空气中,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不是消失了,是有一个看不见的邪异从它身边走过去了。” 索命鬼提醒道。 陈黄皮叫道:“黄二,阿鬼,它现在在哪?” “在你身边。” 下一秒,一道异常诡异的身影,突然在陈黄皮身边显现了出来。 身影很小,像是母体中的胎盘一样,蜷缩在一起。 周身有金黑色的痕迹浮现,那些痕迹像是活的一样,扭曲,变幻,似乎要形成某种文字。 ------------ 46、长长长 危!危!危! 在那邪异变化出陈黄皮本相的一瞬间,黄铜油灯几乎骇的心神欲裂。 那诡异的金黑色痕迹,此时疯了一样的在还未显化出胎盘上游走。 它看不出那是什么东西。 只知道,陈黄皮身上冒出的那些花鸟鱼虫般的诡异文字,也是金黑色的。 那文字,它看不懂。 只有陈黄皮和观主才认识。 “快,快干掉它!” “干掉它!” 索命鬼几乎和黄铜油灯同时大吼。 它也在恐惧。 它不安,它虽然没有黄铜油灯那样古老,可它却是阴土黄泉孕育的生灵。 它感觉到,那邪异变化出的胎盘,是一个死胎。 形成的一瞬间就因为某种原因失去了生机。 可此刻,这死胎却在长大。 完全违背了生与死的规则。 就算是阴土黄泉,都不存在这样的东西。 说时迟,那时快。 黄铜油灯和索命鬼心念千次也不到一息之间。 而陈黄皮则在它们喊出声的瞬间,就已经发了疯似得催动两肾之间的精气。 他最强的招数,便是太岁斩魔。 两肾之间的精气像是决堤的大坝,直接被陈黄皮抽到了断流。 更诡异的是,仿佛是察觉到了他那汹涌的杀意。 又或者是因为别的原因。 他那刚有凝实之相的肾庙,轰的一声打开了大门。 滚滚黑烟从中喷涌而出。 直接将肾庙中的精气染成了黑色。 不止是陈黄皮。 甚至连那变异神像都动了起来。 如同横梁玉柱一般的双臂高高举起,对着那邪异就狠狠的砸了下去。 同时,一道锋锐无双,带着破杀,诛邪,斩魔之意的漆黑剑气,也狠狠的斩向那邪异! 那邪异幻化的是陈黄皮的本相。 可不代表,它真的就有陈黄皮那般奇异。 陈黄皮和变异神像同时出手。 下一秒。 气浪翻滚,大地都被砸的生生裂开。 就像是山崩地裂一般,四周的建筑全都顷刻间化作齑粉。 所有的邪异更是疯了一样的逃窜。 它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大凶邪神和大凶邪异打死了一个邪异。 “吼!!!!” 变异神像胸前的血盆大口张开,猛地咆哮了一声。 那声浪连空气都能扭曲。 一道道气劲将所有烟尘都吹散开。 原地,一道方圆百米,深不见底的巨大坑洞之中。 那个千变万化的邪异,终于露出了它的本相。 是一块镜子的碎片。 只有指甲那么大小。 它原本是完整的,可现在却只剩了这么点。 死的要多惨有多惨。 可饶是如此,变异神像也怒火冲天,伸出大手一把将其和泥土攥在手中,直接丢进了嘴巴里,嚼吧嚼吧一口吞下。 但它还是怒。 怒不可遏。 于是,它便看向陈黄皮。 可这一看,它怔住了。 四下里哪还有陈黄皮的身影,早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到头来,怒的只有它自己而已。 “吼!!!” 变异神像仰天咆哮,巨大的青黑色身躯,宛如神魔一般迈开大步,向着一个方向就追了过去。 …… 此时此刻。 黄铜油灯快要疯了。 它主动运起了豢狗经,化作一条大狗,带着陈黄皮玩命似的往外跑。 “陈黄皮,你别吓我!” 就在刚刚,陈黄皮斩出那一道无比恐怖、足以斩杀神明的剑气以后,他就突然仿佛遭受了重创一样,一声痛哼过后瞬间倒地不起。 还不止如此。 陈黄皮化作邪异,是因为阴阳合和化神术夺走了索命鬼躯壳的控制权,黑烟又死死吸附住它的每一根骨头,让它无法挣脱。 可现在,一根根骨头全都在脱落。 不消片刻功夫,就露出了陈黄皮的本来面目。 脸色惨白到没有丝毫血色。 身体蜷缩在一起。 好似在承受着莫大的痛处。 黄铜油灯慌了神:“阿鬼,你帮我看看他怎么样了,我不敢去看……” 索命鬼的语气极为干涩:“他的呼吸停了……” “我没看到就没有!” “黄二,怎么办?” “回去,回去!” 黄铜油灯的双眼都要喷火:“陈黄皮被观主当宝贝儿子养大,观主不会让他死的,况且,这算什么?不明不明的就突然死了,他的命没那么脆弱,真火都炼不动。” “冲出这山洞,我便用遁一神光回去。” “阿鬼,那变异神像追过来了!你去拦住它!” 话音刚落,轰隆隆的巨响便在后方响起! 变异神像发出咆哮,发疯似的冲了过来。 “我?我去拦住它?” 索命鬼的语气不可置信。 勾魂册只要不被毁掉,它就是不死的。 而变异神像却魔焰滔天。 再加上,举手投足之间环绕的黑烟。 怎么看都和陈黄皮脱不了关系。 连那黄祸,它都看不上。 它生吞神明,自然有将勾魂册都毁掉的能力。 但,索命鬼敢不出力吗? 它还指望着陈黄皮有朝一日良心发现,能带它回到阴土黄泉,恢复本相。 它要是不出力。 恐怕等观主知道以后,它就真得以另一种方式回到黄泉阴土了。 “黄二,记得把我的功劳告诉陈黄皮!” 索命鬼咬牙怒吼一声。 身躯立马迎风便长,直接化作一尊百米高的巨大骸骨挡住了变异神像。 它的骨头密密麻麻,交错叠加在一起,像是鱼鳞般的锁子甲。 它的双目巨大,黑的像是墨,红的像是血。 “阴煞召来!” 索命鬼的声音极为诡异,那并不是人间的声音,而是和阴土冥文同源的黄泉魔音。 泛黄的雾气,顿时凭空涌现。 索命鬼双手一握,那泛黄的雾气化作一柄巨大的像是旄旗般的武器,顶端更是寒光凌厉,布满锯齿。 “吼!” 变异神像被索命鬼拦住,勃然大怒,双手发力,就像是撞钟一般狠狠轰了上去。 这一击,地动山摇。 …… “快,再快一点!” 黄铜油灯感受到了索命鬼和变异神像战斗的余波。 它没有去看,也没有去管。 陈黄皮现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 可他的本相却实打实的暴露了出来。 整个山洞内的邪异,都能感受到陈黄皮的气息。 虽然索命鬼拦在了后方。 可前面却冒出了一个邪异。 那邪异浑身都是白色的。 白茫茫的肤色,白茫茫的头发,白茫茫的衣服。 穿着打扮像是个书生,手里还捧着一本书。 书生道:“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那声音有着一种魔性。 黄铜油灯竟真的感受到了心中的喜悦。 它甚至想要停下与这书生攀谈。 可下一秒。 黄铜油灯的双眼便冒出了真火。 “我曰你娘!” 汹涌的真火喷涌而出,瞬间将那邪异烧成了灰。 黄铜油灯本就不凡。 它从来都没有害怕过邪异,只在遇到神明的时候才选择装死。 因为神明都想得到它的灯油,却不知陈黄皮的奇异。 而邪异却会对陈黄皮动手。 它不许。 可前方,更多的邪异却挡住了出路。 那些邪异是附近的,感应到了活人的气息,便全都聚集了过来。 黄铜油灯却并未停下。 反而速度提的越来越快。 它的体内冒起了光亮,灯油在疯狂的燃烧。 那不是遁一神光。 而是它本就有的能力,只是以前被分成了几千份用不出来,现在融回了一盏分身,自然可以用处。 “我乃九冥神灯,尔等邪异也敢拦我?” 黄铜油灯的速度快的像是一道光。 眨眼间就到了那些邪异的面前。 可就在那瞬息之间。 它的灯火忽地像是被风吹了一下,瞬间熄灭。 可紧接着。 惨绿阴冷的火焰,便从它的体内冒了出来,那些惨绿色的火焰就像是冥火,没有一丝热意,奇邪非正,连空气都能燃烧,直接灌满了整个山洞。 火焰,不,是火龙。 如龙般的火柱将所有邪异吞没。 所过之处,惨绿的冥火之中,满是凄厉的哀嚎。 邪异们如同恶鬼。 它们挣扎着想挣脱这火焰,可那火焰中却冒出一只只手残缺的手臂,将其死死拖入火焰之中。 “收!” 黄铜油灯声音阴冷,那诡异的冥火便瞬间收回了它的体内。 眨眼间,它又变成了先前那副姿态。 灯火通明,浑身金灿灿的。 怎么看都人畜无害的样子。 那也是陈黄皮第一次见到它的模样。 陈黄皮把它当玩伴,当朋友,它也把陈黄皮当做唯一的亲人,自然不肯让陈黄皮看到它的诡邪一面。 前方便是洞口,看样子天好像都亮了。 “怎么会这么快,难道那里面的时间和外界不同?” 黄铜油灯不解,却没有继续深思。 “阿鬼!可以走了!” 虽然瞧不上索命鬼。 可它既然为陈黄皮挡住了变异神像的追杀。 黄铜油灯也不屑将其丢下。 下一秒。 陈黄皮衣服里的勾魂册散发出一道阴冷的寒气。 索命鬼凄惨的身影立马现身。 它此时全身的骨头都被打裂了,连脑袋都碎了一块。 虽然没有伤到本相,可却比先前还要凄惨。 “告诉陈黄皮,我是有功的。” 索命鬼只说了这么一句,便一头扎进了勾魂册里。 黄铜油灯不语,它从始至终都没有停下。 凌空一跃,瞬间从那山洞中跳了出来。 可一跃而出后。 黄铜油灯的双目却浮现出了浓浓的惊恐之色。 它在洞里的时候,就感觉天亮的有点太快了。 十万大山的日夜交替从来都不会早来一秒。 此时,黄铜油灯分明看到,外界还是黑夜,因为红月还在高高挂起。 可这轮红月却散发着炙热的光亮。 那是太阳的光亮。 然后,黄铜油灯就呆呆的看到,一轮如同磨盘般的巨日自红月后升了起来。 越升越高,越升越高。 那光亮,是这轮巨日散发出的。 这一刻,日月同天。 黑夜和白天,黄铜油灯分不清。 ------------ 47、六阴神 玉琼山,净仙观。 宋秋月等人也看到了天变的异相。 巨日和红月一并出现。 白天和黑夜混淆在一起。 他们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却有种说不出的惶恐,说不出的不安。 天崩地裂面前,无论你是元婴真君,还是世家望族。 统统都和蝼蚁没有任何区别。 “这……这……” 赵海等修士几不能言,这这这的说个不停,却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反倒是宋秋月神色迷茫。 她是世家女,宋家又是有着传承的名门望族。 所接触到的信息自然比普通的修士要多的多。 她曾看在家族的密录里看过一些不能对外说出的东西。 日夜混淆。 那是天地异变的时候才会发生的出现的异相。 天变之前人间和黄泉阴土的联系还没有切断,甚至人间都有修炼成仙的修士出没。 可天地异变以后,邪异诞生。 每时每刻灵气都在消失。 当黑夜和白天重新被界定后,所有的修士,不管是什么修为全都消失。 就连仙也一样。 即便以人气修炼,却也只能成就八百年的元婴真君。 修士们追求的是成仙,是长生。 自然不甘,可任凭你资质多么逆天,才情冠绝古今都没用,要么化作一捧黄土,要么立地成神。 当然,也可以化作邪异。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选择。 甚至有修士推测。 人气不是灵气。 今时的天不是古时的天。 今时的法,也不是古时的法。 那今时的人,是否也不是古时的人呢? 这些全都被写进了宋家的密录之中。 写这密录的人是宋家的老祖宗,他并不知道那个修士推测的对不对,只知道对方死的很惨。 被挫骨扬灰,九族灭门。 连带着这件事,知道的都不会对外说。 灵气就是灵气。 天就是天,今法就是今法。 人就是人,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而就在这时。 一道金光转瞬即逝,眨眼间就从宋秋月等修士头顶划过,没入净仙观之中。 黄铜油灯驮着不省人事的陈黄皮。 直奔净仙观大殿而去。 仿佛是知道黄铜油灯要进来,大殿的大门无风自动。 大殿内,檀香袅袅。 一位身穿青黑色道袍的道人,盘膝而坐,正对着殿门。 “观主……” 黄铜油灯一眼就认出来这不是紫袍大观主,也不是白袍二观主,是那个陈黄皮一心想要治好,那个时时巡山,不许十万大山出现灾祸,无所不能的观主。 “观主,你救救陈黄皮吧!” 黄铜油灯泪眼婆娑。 观主却不作答,只是一招手,黄铜油灯便化作了本相。 而陈黄皮则飞到了他的面前。 观主虽然年迈,身子看着消瘦,头发都白了。 可却比常人都要高。 哪怕是坐着,陈黄皮也只是和观主一般高而已。 黄铜油灯不敢出声。 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观主将陈黄皮放在双膝上,为他整理身上的尘土。 可除此之外,观主就再也没有任何动作。 这让黄铜油灯急的发狂,忍不住说道:“观主,陈黄皮没气了,你快救救他吧。” 听到这话。 观主这才看了一眼黄铜油灯,失笑道:“无碍,黄皮儿只是长得着急了一点而已。” “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 “黄二,你却是个没眼力劲的。” 观主打趣道:“贫道好不容易清醒这么一阵,就让贫道多看他几眼吧,下次再见,他就要长大咯。” “观主。” “嗯?” 黄铜油灯犹豫了一下,便说道:“外面日月同天,黑夜和白天再次混淆,莫非是天地又要异变了?” “是也不是。” 观主点头却又摇头,可慈爱的目光却从未从陈黄皮身上移开。 “天地异变都没结束,从哪冒出个又字?” 黄铜油灯道:“我被您造出来的时候,曾听您说过,天地异变,六天六夜之后日夜将会重新划分,如今再次天生异相,岂不就是又一次?” “六为阴极,九为阳极。” “阴与阳本就交织在一起,不分彼此,阴是阴,阳是阳,阴极生阳,阳极生阴。” 观主的声音晦涩莫名,却直指天地异变的根本:“十万大山是太阳最先落下,月亮最先升起的地方,故而天地异变也最先从此开始,先是阴极而后是阳极。” “阴极乃天定,贫道自不会管,可这阳极……” 观主轻声道出三字。 “吾不喜。” 这三个字,简直说到黄铜油灯心眼里去了。 它激动万分,连灯油都在沸腾。 恨不得纳头便拜,学着陈黄皮那般喊一声师父。 可话到嘴边。 黄铜油灯却又下意识的献媚了起来:“观主,能被您造出来,我黄二这辈子是值了,您给我取的名字也很好听,我不会像黄一那样不知道跑去哪,我会一直待在净仙观,一辈子陪着陈黄皮,一辈子护着他。” “你倒是个有心的。” 观主难得瞥了一眼黄铜油灯,打趣道:“就是嘴太碎,总是说些贫道的坏话,可又不敢说出来,只敢在心中做锦绣文章,却是要改……” 说到这,观主忽然顿住。 黄铜油灯还以为观主生气了,吓得立马保证道:“是是是,我再也不敢了。” “倒也不必。” 观主摆摆手,随口道:“你是个什么性子,贫道造你的时候就知道,以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的好,这是词别太脏,省的带坏了黄皮儿。” 说完,便将陈黄皮放下。 此时,黄铜油灯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陈黄皮的胸口已经起伏有序。 好像真的像是观主说的那样。 只是长得着急了一点而已。 “观主,您要去解决那阳极吗?” 黄铜油灯指的是天上的异相。 观主从黄铜油灯身边走过,头也不会的淡然道:“这算什么阳极,只是在十万大山里显化出的虚相而已,贫道若是不许,连这虚相都不会生出。” “看,这不是没了。” 黄铜油灯抬头看去,果然看到先前从红月后生起的巨日眨眼间消失不见。 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 所以,现在是黑夜。 黄铜油灯心神激荡,下意识的要恭维,却看不到观主的身影。 …… 净仙观外。 莫名的,一阵清风吹过。 原本将宋秋月等人困住,逼到这玉琼山上的浓浓白雾,瞬间消散一空,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那怪雾散了?” 此时,这些修士才发现。 他们原来就站在净仙观那高大的山门前。 “快看,山门上的字变了!” 有人惊恐出声,众人抬头看去,这才发现原本山门上写着净仙观的三个大字,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镇仙观。 而且更诡异的是。 白雾散去以后,他们看到那净仙观变得和白天看到的完全不同。 变得更大,而且凭空多出来不知道多少房屋建筑。 不,还不止于此。 这些修士们一抬头,便全都身子瘫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没有任何的威压。 也没有任何的气息震慑。 他们只是看到了一尊尊巨大模糊、如神似魔的身影站在净仙观之后而已。 “跑!快跑!” 宋秋月脑海中只有逃命的念头。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眼下难得有这个机会。 跑的越远越好。 夜晚的净仙观,修士们不能飞行,因为会被邪异们发现,然后群起而攻之。 可她带来了六十尊神明。 足够护着她们凌空飞行,连夜逃离这十万大山。 可是。 六十尊神明却只回应了她一句。 “趴好,别动。” 宋秋月没来得及思考,便听到一阵脚步声从头顶响起。 那声音,由远而近。 却没人敢抬起头。 自到那脚步声走到跟前,宋秋月等人才借着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双道鞋。 鞋子是青黑色的。 不是白色,也不是紫色,更不是青色。 是那个诡异的老道士。 宋秋月脸色惨白,连颤抖都不敢,只得将身子俯的更低了,像是虫子一样紧贴着地面。 …… 此时此刻。 十万大山之中。 轰隆隆的声音不停作响。 地动山摇,树木倒塌。 变异神像扬天咆哮,不甘的摧毁着四周的一切事物。 它周身的黑烟,更是将大地都烧成了焦黑之色。 可就在这时。 变异神像浑身一僵,挥舞的双手掌心的巨眼倒映出了一个干瘦的老道士身影。 老道士穿着青黑色的道袍。 虽然身材高大,可在变异神像巨大的身躯面前,比蚂蚁还要小。 噗通一声。 变异神像当场跪了下来。 就连身上环绕的黑烟也都缩回了体内。 一双手更是合在一起,不停的作揖行礼。 变异神像胸前的嘴巴也一张一合,仿佛在说些什么哀求的话。 “被摘了喉骨还这般废话。” 观主淡漠的说道:“贫道将尔等从大乾带来此处,一开始便说明厉害关系,可临到贫道疯了以后,一个个的全都往外跑,跑也就算了,你倒好,吃了点苦头就想回来,哪有那么容易。” “眼下你化作邪异,竟要吃黄皮儿,当真大逆不道!” “若非十万大山眼下就剩你一尊神明,贫道现在就将你打成齑粉。” 那声音并未带有任何异相。 既没有舌绽春雷,也没有狂风大作。 可变异神像就是骇的瑟瑟发抖,不停的作揖行礼。 没了那黑烟环绕,它好似清醒了许多,又成了常常被陈黄皮偷吃贡品的可怜神明。 只是,错就是错了。 它再后悔也没用。 观主只是伸手一指,变异神像的身上便顿时炸开,崩出一大块血肉。 它好似与其他泥塑木雕的神明完全不同。 是真的有血有肉的生灵。 那血肉散发着清香,不带有任何杂质,连黑烟都不存在。 眨眼间,就化作一盘瓜果糕点飞入观主手中。 ------------ 发现点问题 46章少了个陈黄皮装逼一下的爽点,我要重新插进去个千八字,加一段陈黄皮打变异神像,然后又长得太快的剧情,和目前的剧情结果走向不冲突,是我失误了,想着线索到这时候该汇聚了,忽略了这地方可以写个爽点。 各位没看今天更新的可以先别看,看过的可以等会儿刷新一下。 就当我错了,等我改完,我会再加一章更新。 所以今天还是三更! 鞠躬,抱歉!!! ------------ 48、谁给谁上贡(3更万字) 玉琼山,净仙观。 宋秋月等人也看到了天变的异相。 巨日和红月一并出现。 白天和黑夜混淆在一起。 他们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却有种说不出的惶恐,说不出的不安。 天崩地裂面前,无论你是元婴真君,还是世家望族。 统统都和蝼蚁没有任何区别。 “这……这……” 赵海等修士几不能言,这这这的说个不停,却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 反倒是宋秋月神色迷茫。 她是世家女,宋家又是有着传承的名门望族。 所接触到的信息自然比普通的修士要多的多。 她曾看在家族的密录里看过一些不能对外说出的东西。 日夜混淆。 那是天地异变的时候才会发生的出现的异相。 天变之前人间和黄泉阴土的联系还没有切断,甚至人间都有修炼成仙的修士出没。 可天地异变以后,邪异诞生。 每时每刻灵气都在消失。 当黑夜和白天重新被界定后,所有的修士,不管是什么修为全都消失。 就连仙也一样。 即便以人气修炼,却也只能成就八百年的元婴真君。 修士们追求的是成仙,是长生。 自然不甘,可任凭你资质多么逆天,才情冠绝古今都没用,要么化作一捧黄土,要么立地成神。 当然,也可以化作邪异。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选择。 甚至有修士推测。 人气不是灵气。 今时的天不是古时的天。 今时的法,也不是古时的法。 那今时的人,是否也不是古时的人呢? 这些全都被写进了宋家的密录之中。 写这密录的人是宋家的老祖宗,他并不知道那个修士推测的对不对,只知道对方死的很惨。 被挫骨扬灰,九族灭门。 连带着这件事,知道的都不会对外说。 灵气就是灵气。 天就是天,今法就是今法。 人就是人,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而就在这时。 一道金光转瞬即逝,眨眼间就从宋秋月等修士头顶划过,没入净仙观之中。 黄铜油灯驮着不省人事的陈黄皮。 直奔净仙观大殿而去。 仿佛是知道黄铜油灯要进来,大殿的大门无风自动。 大殿内,檀香袅袅。 一位身穿青黑色道袍的道人,盘膝而坐,正对着殿门。 “观主……” 黄铜油灯一眼就认出来这不是紫袍大观主,也不是白袍二观主,是那个陈黄皮一心想要治好,那个时时巡山,不许十万大山出现灾祸,无所不能的观主。 “观主,你救救陈黄皮吧!” 黄铜油灯泪眼婆娑。 观主却不作答,只是一招手,黄铜油灯便化作了本相。 而陈黄皮则飞到了他的面前。 观主虽然年迈,身子看着消瘦,头发都白了。 可却比常人都要高。 哪怕是坐着,陈黄皮也只是和观主一般高而已。 黄铜油灯不敢出声。 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观主将陈黄皮放在双膝上,为他整理身上的尘土。 可除此之外,观主就再也没有任何动作。 这让黄铜油灯急的发狂,忍不住说道:“观主,陈黄皮没气了,你快救救他吧。” 听到这话。 观主这才看了一眼黄铜油灯,失笑道:“无碍,黄皮儿只是长得着急了一点而已。” “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 “黄二,你却是个没眼力劲的。” 观主打趣道:“贫道好不容易清醒这么一阵,就让贫道多看他几眼吧,下次再见,他就要长大咯。” “观主。” “嗯?” 黄铜油灯犹豫了一下,便说道:“外面日月同天,黑夜和白天再次混淆,莫非是天地又要异变了?” “是也不是。” 观主点头却又摇头,可慈爱的目光却从未从陈黄皮身上移开。 “天地异变都没结束,从哪冒出个又字?” 黄铜油灯道:“我被您造出来的时候,曾听您说过,天地异变,六天六夜之后日夜将会重新划分,如今再次天生异相,岂不就是又一次?” “六为阴极,九为阳极。” “阴与阳本就交织在一起,不分彼此,阴是阴,阳是阳,阴极生阳,阳极生阴。” 观主的声音晦涩莫名,却直指天地异变的根本:“十万大山是太阳最先落下,月亮最先升起的地方,故而天地异变也最先从此开始,先是阴极而后是阳极。” “阴极乃天定,贫道自不会管,可这阳极……” 观主轻声道出三字。 “吾不喜。” 这三个字,简直说到黄铜油灯心眼里去了。 它激动万分,连灯油都在沸腾。 恨不得纳头便拜,学着陈黄皮那般喊一声师父。 可话到嘴边。 黄铜油灯却又下意识的献媚了起来:“观主,能被您造出来,我黄二这辈子是值了,您给我取的名字也很好听,我不会像黄一那样不知道跑去哪,我会一直待在净仙观,一辈子陪着陈黄皮,一辈子护着他。” “你倒是个有心的。” 观主难得瞥了一眼黄铜油灯,打趣道:“就是嘴太碎,总是说些贫道的坏话,可又不敢说出来,只敢在心中做锦绣文章,却是要改……” 说到这,观主忽然顿住。 黄铜油灯还以为观主生气了,吓得立马保证道:“是是是,我再也不敢了。” “倒也不必。” 观主摆摆手,随口道:“你是个什么性子,贫道造你的时候就知道,以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的好,这是词别太脏,省的带坏了黄皮儿。” 说完,便将陈黄皮放下。 此时,黄铜油灯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陈黄皮的胸口已经起伏有序。 好像真的像是观主说的那样。 只是长得着急了一点而已。 “观主,您要去解决那阳极吗?” 黄铜油灯指的是天上的异相。 观主从黄铜油灯身边走过,头也不会的淡然道:“这算什么阳极,只是在十万大山里显化出的虚相而已,贫道若是不许,连这虚相都不会生出。” “看,这不是没了。” 黄铜油灯抬头看去,果然看到先前从红月后生起的巨日眨眼间消失不见。 现在距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 所以,现在是黑夜。 黄铜油灯心神激荡,下意识的要恭维,却看不到观主的身影。 …… 净仙观外。 莫名的,一阵清风吹过。 原本将宋秋月等人困住,逼到这玉琼山上的浓浓白雾,瞬间消散一空,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那怪雾散了?” 此时,这些修士才发现。 他们原来就站在净仙观那高大的山门前。 “快看,山门上的字变了!” 有人惊恐出声,众人抬头看去,这才发现原本山门上写着净仙观的三个大字,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变成了镇仙观。 而且更诡异的是。 白雾散去以后,他们看到那净仙观变得和白天看到的完全不同。 变得更大,而且凭空多出来不知道多少房屋建筑。 不,还不止于此。 这些修士们一抬头,便全都身子瘫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没有任何的威压。 也没有任何的气息震慑。 他们只是看到了一尊尊巨大模糊、如神似魔的身影站在净仙观之后而已。 “跑!快跑!” 宋秋月脑海中只有逃命的念头。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眼下难得有这个机会。 跑的越远越好。 夜晚的净仙观,修士们不能飞行,因为会被邪异们发现,然后群起而攻之。 可她带来了六十尊神明。 足够护着她们凌空飞行,连夜逃离这十万大山。 可是。 六十尊神明却只回应了她一句。 “趴好,别动。” 宋秋月没来得及思考,便听到一阵脚步声从头顶响起。 那声音,由远而近。 却没人敢抬起头。 自到那脚步声走到跟前,宋秋月等人才借着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双道鞋。 鞋子是青黑色的。 不是白色,也不是紫色,更不是青色。 是那个诡异的老道士。 宋秋月脸色惨白,连颤抖都不敢,只得将身子俯的更低了,像是虫子一样紧贴着地面。 …… 此时此刻。 十万大山之中。 轰隆隆的声音不停作响。 地动山摇,树木倒塌。 变异神像扬天咆哮,不甘的摧毁着四周的一切事物。 它周身的黑烟,更是将大地都烧成了焦黑之色。 可就在这时。 变异神像浑身一僵,挥舞的双手掌心的巨眼倒映出了一个干瘦的老道士身影。 老道士穿着青黑色的道袍。 虽然身材高大,可在变异神像巨大的身躯面前,比蚂蚁还要小。 噗通一声。 变异神像当场跪了下来。 就连身上环绕的黑烟也都缩回了体内。 一双手更是合在一起,不停的作揖行礼。 变异神像胸前的嘴巴也一张一合,仿佛在说些什么哀求的话。 “被摘了喉骨还这般废话。” 观主淡漠的说道:“贫道将尔等从大乾带来此处,一开始便说明厉害关系,可临到贫道疯了以后,一个个的全都往外跑,跑也就算了,你倒好,吃了点苦头就想回来,哪有那么容易。” “眼下你化作邪异,竟要吃黄皮儿,当真大逆不道!” “若非十万大山眼下就剩你一尊神明,贫道现在就将你打成齑粉。” 那声音并未带有任何异相。 既没有舌绽春雷,也没有狂风大作。 可变异神像就是骇的瑟瑟发抖,不停的作揖行礼。 没了那黑烟环绕,它好似清醒了许多,又成了常常被陈黄皮偷吃贡品的可怜神明。 只是,错就是错了。 它再后悔也没用。 观主只是伸手一指,变异神像的身上便顿时炸开,崩出一大块血肉。 它好似与其他泥塑木雕的神明完全不同。 是真的有血有肉的生灵。 那血肉散发着清香,不带有任何杂质,连黑烟都不存在。 眨眼间,就化作一盘瓜果糕点飞入观主手中。 变异神像再一抬头,哪还有观主的身影。 ------------ 49、陈蛋生?(求月票) 红月在夜空高悬,呜呜的风声吹动枯树。 玉琼山,山门前。 宋秋月等修士已经趴在地上,像条虫子一般足足半个时辰有余。 时不时的有雨水落下。 期间,没人敢动一下。 哪怕是真的有虫子,毒蛇从他们身上爬过,也只当做没感觉。 只能说,不愧是元婴真君。 个个道心坚定,很能忍。 不过,即便忍了这么久。 也有人极静思动了起来。 那日月同天的异象消失以后,净仙观后方站着的那无数神魔般的虚影,也都随之消失。 至于那白雾,也早就散去。 他们之所以不敢动弹,纯粹是因为害怕。 “这么久了,或许那老道士早就走了。” “他或许并不是邪异,只是疯了而已,否则早就吃了咱们。” “小姐,您给个答复吧。” 赵海等修士把问题抛给了宋秋月。 此时,他们齐声开口,其实也是在提醒这位世家女,再不走的话,他们真就要扛不住了。 家仆归家仆。 命归命不是? 宋秋月有些犹豫,她其实是最想离开的那人。 老道士走后,她就动了心思。 只是六十尊神明却都在提醒她,自从出现那白雾,它们的香火就莫名其妙的在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消失。 它们曾怀疑过。 是那老道士动的手脚。 虽然不曾听闻,有什么邪异可以吸食香火。 可十万大山无奇不有,鬼知道这里面有什么诡异的存在能做到呢?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 即便不是那老道士也没关系。 因为老道士走后,它们的香火也还在时刻消失。 好似那个吸走它们香火的存在,始终躲藏在暗处。 又或者,那老道士在隔空吸它们的香火。 反正,无论是或否,它们都走不了了。 宋秋月忍不住向六十尊神明询问。 “若是现在走,或许还有机会。” “你可以走,但我们不行。” 神明们如此回答。 宋秋月绝望。 现在虽然离天亮不久,可外面依旧漆黑一片。 没有神明们的庇护,他们这些元婴修士又算的了什么? 遇到一个两个邪异或许还能抵抗一二。 若是动起手来,只会惊动越来越多的邪异,怎么看都只有死路一条。 宋秋月转而求其次:“可否给宋府传递消息,告知我现在的处境。” 这次,神明们给了答复。 “天亮之后,我们便给府中传信。” 没有那诡异的白雾,白天的时候,神明们只需一念,信息便能穿过十万大山,远赴万里之外的任何地方。 “小姐……” 赵海张了张嘴,恳切的看着宋秋月。 “天亮之后,我们便走。” 宋秋月无奈的叹气:“神明们走不了,也只能如此了。” 赵海等修士见此。 也只好将心思按下不表。 没办法,他们可以催促这位世家女,却不能替其做决定。 甚至可以说,他们的命也都掌握在宋秋月手中。 六十尊神明即便再虚弱,也不是他们这些修士能抗衡的。 元婴,是修炼之路的尽头。 神明,在这条断绝的路上,又搭了一座桥。 两者都不是一个概念。 如何能够抗衡? 修士们眼巴巴的盼着天亮。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渐渐地。 天边终于浮现出了一抹鱼肚白。 宋秋月等人激动万分。 “天亮了,我们可以走了!” “走,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快走,快走!” 修士们激动万分,一个个的全都凌空站立,只待天再亮那么一些,就立马飞遁出去。 可就在这时。 一个让他们毛骨悚然的声音从头顶响了起来。 “你们要走啊?” 所有人抬头看去,只见紫袍老道流着口水,一手端着个盘子,盘子上摆放着瓜果糕点,另一只手插在脑袋里拨拉,蹲在半空中,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这一刻。 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先前时不时落下的雨水,竟然是这紫袍老道的口水。 也就是说,在他们一直趴在地上的区间。 这紫袍老道不知道盯着他们看了多久。 就连神明们都不曾发现。 “前……前辈……” 宋秋月脑海中回想着那些下人看到自己时候的谄媚神色,可却学的个四不像,只能勉强笑着说:“我们……我们……不走……” “噫?不走。” 紫袍老道歪着脑袋,口水哗哗的流,直愣愣的说道:“不走你们飞起来做什么,下去,快下去!” 所有修士,全都落在了地上。 紫袍老道身影一闪。 出现在他们面前,依旧端着那个装满贡品的盘子,背对着他们。 低着头,呢喃道:“我看了他们半天,还以为他们要走,还想跳出来吓一吓他们,让他们的肉更紧实,没想到一个都没吓到。” 此话一出。 宋秋月等人的身子顿时紧绷到了极限。 下一秒。 紫袍老道忽然回头一笑:“噫,吓到你们啦,吓到你们啦。” 说完,就摇摇晃晃,像是个疯子一样往净仙观跑去。 一边跑,还一边笑。 那笑声半是疯癫,半是清醒。 “黄皮儿,为师回来了,还给你带了好吃的!” 怎么听,都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小姐……” “走。” 宋秋月攥紧了衣角,举步维艰的跟了上去。 这紫袍老道好似和白天时候见到穿白袍时不一样,没有那么疯狂,也没有张口就要吃人的恶意,甚至都没有警告过他们不许离开。 可谁都知道。 恐怕离开这座山,就是他们的死期。 此时,天放大亮。 灼热的日光驱散了夜间的寒意。 所有修士的心却如坠冰窟。 好在,现在是白天,神明们已经给许州城内传信,他们并非没有生还的可能。 …… 陈黄皮只感觉自己做了一场梦。 梦里,他的身体在不停的缩小。 好不容易长大了一点,又眨眼间变成了原来的八岁模样。 皮肤变得泛黄,身子变得瘦弱。 渐渐地,变得越来越小。 身子都小到挂不上一身破烂的道袍。 甚至于,他还变成了一颗蛋。 蛋很大,有他张开双臂那么款,有他胸口那么高。 蛋身上海有无数金黑色的、花鸟鱼虫般的诡异文字在游走。 那些文字和五脏炼神法、阴阳合和化神术的文字一模一样。 只是,文字流转游走的太快。 陈黄皮又困在蛋里,根本看不清那些文字都写了什么。 他试图破壳而出,可又觉得不对劲。 “我分明是个人,要是从蛋里钻出去,岂不是真就成了陈蛋生了!” 陈黄皮心中暗忖:“这噩梦太可怕了!” “定是师父上次的话骇到了我,让我做梦都梦到自己在蛋里,我分明就是个人,那邪异变成了我的本相,被我看的清清楚楚。” 邪异变化出陈黄皮的本相,那是一个还未成型蜷缩在胎盘里的婴孩。 和寻常的人没有任何区别。 好吧,陈黄皮骗不了自己。 因为包裹着胎盘的那层膜上,分明也有金黑色的文字要形成,只是他和变异神像同时出手,连教那邪异继续变化下去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将其轰成了渣渣。 要是让它继续变化下去。 说不定还真就会变成一个蛋。 这么一想,陈黄皮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怒从心边起。 顿时看这蛋壳也更加不爽。 剑指一并,便下意识的催动两肾之间的精气化作太岁斩魔,破蛋而出。 可他这一动。 却诡异的发现,精气荡然无存。 反倒是一道漆黑如墨,散发着诡异、阴暗、魔性十足的剑气从指尖冒了出来。 他的肾庙大门已经关上。 可精气却并未恢复,仿佛彻底消失了一般。 陈黄皮错愕万分:“我的精气呢?” 五脏炼神法并未提过会有这种变化。 因为那黑烟,本就是从他肾庙里长出来的,先前只是偶尔有一丝混在精气之中,现在则干脆是完全将精气取而代之。 也就是说。 如果陈黄皮依旧继续使用这黑烟。 他体内的肾庙大门很快就会被再次轰开,便如先前那般,意识和肉身出现了延迟。 “修行岂是如此不便之物!精气是气,烟气也是气!” 陈黄皮这般想,索性对着那蛋壳就轰了上去。 剑气劈砍上去。 不仅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反倒弹到陈黄皮身上。 “我的剑气为何变得如此软绵绵的?” 陈黄皮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又不信邪的斩出一道剑气,收而不发,只是用手指那么一捏,这漆黑的剑气便化作黑烟散去。 他恍然大悟。 “我的黑烟虽然可怕,可要是完全由它构造成剑气,反而没了锋锐的特性,我并不能取代精气。” 陈黄皮只是一琢磨,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门道。 “除去剑法,我也略通拳脚!” 陈黄皮提起拳头对着蛋壳就是一拳。 他拳出如龙。 只听咔嚓一声。 蛋壳当场被捣出一个洞。 呜呜的阴风顿时从那洞里钻了进来。 陈黄皮瞪大眼睛,对着洞外看了一眼,小脸顿时煞白一片。 在外面,无数密密麻麻,毫无生机的眼睛,就像是坍塌的沙堆一样,沿着那蛋上的洞全都涌了进来。 眨眼间,陈黄皮里就被眼睛淹没。 无数眼睛一眨一眨,眼神充斥着浓浓的恶意。 “啊!” 陈黄皮猛地惊醒过来。 他这才看清,自己竟然回到了净仙观的大殿之中。 黄铜油灯就悬浮在左侧,穿着紫袍的大师父则蹲在右侧,则一只手端着个盘子,另一只手插进脑袋里,一边盯着自己,一边流着口水。 见陈黄皮醒来,黄铜油灯激动的道:“观主,他醒了!他醒了!” “黄二,大师父?” 陈黄皮有些茫然。 下一秒,一个装满贡品的盘子就摆在了自己面前。 “黄皮儿!你醒啦,为师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贡品!” 紫袍老道指着那盘贡品,献宝似得得意道:“这下知道为师有多疼你了吧,比老二和老三都要疼你!他们坏,为师好!以后不许让他们吃你。” ------------ 50、两座铜钱堆成的山 净仙观内,大殿之中。 陈黄皮一口一口的吃着贡品。 他吃的很香,因为他真的饿了。 随着他一口口吞下糕点瓜果,身体也恢复了一些元气。 眨眼间,两肾之间那空荡荡的精气眨眼间就冒了出来。 那精气并非是贡品化作的。 而是陈黄皮吃了贡品以后,身体内的精气自然而言的被刺激到,再次催生出来的。 精气就像是有生命一样。 一出现,就开始疯狂的运转,生长,很快就恢复到了全盛时期。 “噫,我的精气变强了。” 陈黄皮惊奇的发现,他双肾之间的精气这次并没有第一时间去铸就肾庙,虽然已经基本成型,只差一些细节还未打磨完毕,但精气就是不去理会,反而在体内对着黑烟穷追猛打。 肾庙的大门被关闭。 黑烟虽然诡异,却没有后续的补充,很快就被精气痛打落水狗。 精气越战越勇,很快就将陈黄皮血肉、经脉、乃至于毛孔中的黑烟都驱赶进了肾庙之中。 陈黄皮剑指一并。 一道锋锐无比的剑气,瞬间从指尖浮现。 虽然没有了黑烟的加持,可却更加的纯粹,光是看上一眼,就让人觉得连目光都要被切开了似得。 “所以我这是变强了,还是变弱了?” 陈黄皮极为不解。 于是,他就看向一旁的紫袍老道:“大师父,我的黑烟究竟是怎么回事?” “黑烟,黑烟好啊……” 紫袍老道流着口水道:“你年纪还小,肉质正是鲜嫩多汁的时候,平常没事烟熏几下,能多几分风味,就是小心熏过头了,肉质会变差,就没法入口了。” 这话驴唇不对马嘴。 陈黄皮一听,就知道肯定问不出个所以然了。 师父自从失心疯以后,精神状态就时好时坏。 虽说好的时候很少。 但坏也分小坏,中坏,大坏。 像大师父,就是小坏,偶尔中坏。 小坏的时候虽然痴傻了点,但好歹说话是有条理的,问一些事情也能给出答案。 中坏的时候就是现在这样。 至于二师父。 平常时候都是大坏,偶尔中坏。 小坏的时候不是没有。 不过基本都是装出来的。 “看来炼天毒丹的事不能再拖了。” 陈黄皮心中暗道:“今日起,我便开始准备着手炼丹,等师父吃了丹药,以毒攻毒恢复清醒,我再问他也不迟。” 黑烟是陈黄皮心头的一根刺。 虽然是他长大后自然冒出来的。 可却一直不受他控制,平日里剑气中夹杂着一缕顶天了。 这次却突然像是被刺激到一样。 连肾庙的大门都被冲开了。 好在,这次强行催动尚未成形的六阴神关上了肾庙的大门,将黑烟给堵在肾庙里。 否则的话,陈黄皮感觉他的身体将会一直的长大。 而他的意识又没有那般强大到操控无限膨胀的身体,早晚会变成,这一刻脑海中传达出的念头,不知道几天,几年,甚至几十年才能让身体产生反应。 且这还只是黑烟而已。 陈黄皮记得师父说过,自己长大以后,身上不止冒黑烟,还会长出来别的东西。 黑烟是肾庙里钻出来的。 那剩余的肝庙、心庙、脾庙、肺庙是否也是如此呢? 而就在这时。 汤婆婆的声音忽然从大殿外响起。 “小郎君,那些修士又来了。” …… 宋秋月等修士拘谨的站在净仙观门口。 昨日来的时候。 他们高高在上,今日来的时候,却一个个灰头土脸。 前倨后恭不外如是。 见陈黄皮带着汤婆婆等人走来。 宋秋月正要开口,便突然诡异的发现,昨日还只有八九岁模样的陈黄皮,今日却突然拔高了一节。 像是一夜间就长大了一岁一样。 陈黄皮往她身前一站。 她就情不自禁的后退一步。 这让陈黄皮十分疑惑:“黄二,她为何这样怕我?” “她少见多怪,见你突然长大,自然就被吓到了。” “这样啊。” 陈黄皮恍然大悟,便对宋秋月道:“你不用怕,我这个年纪正是长身子的时候,长得着急了一点也很正常,以后说不定还会多长几条腿呢,难道你们不是吗?” “我们……我们……” 宋秋月支支吾吾,脸上没有丝毫血色。 小孩子长得快一点很正常。 可长得这么快就不正常了。 更何况是长出来几条腿了。 “小郎君,她应是有话要与你讲,你这般问她,她却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汤婆婆早就已被山神说服,别说陈黄皮突然长大了一圈,就算是他突然变成口吐人言的黄皮子,心里再怎么震惊也不会表现出来丝毫异样。 只是,宋秋月不知道这其中诡谲。 所以汤婆婆才出言转移话题。 宋秋月感激的看了一眼汤婆婆,立马说道:“陈黄皮,你这道观可还有客房,我等想在此待上一天。” 神明们已经给许州那边传达了求救的消息。 恐怕他们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只要在这期间,他们能苟且偷生,就尚且有一线生机。 而那诡异的老道士很显然不想让他们走。 也就只能硬着头皮待下来了。 陈黄皮自然不会拒绝,直接问道:“别说待一天了,就是住一年都行,就是不知道你们的钱够不够?” “钱?” “是啊,钱。” 陈黄皮盯着宋秋月等人,这些人穿着华贵,身上绫罗绸缎,该不会没有钱吧? “且等一下。” 宋秋月转身对赵海等修士说道:“你们身上可带钱过来?” 她是宋家的子弟。 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虽然不至于到连钱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 可那种事向来不用她操心。 自然有人去解决。 赵海等修士对视了一眼,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宋秋月是世家女,他们也是元婴真君啊…… 况且这又不是许州城内,谁会随身带着钱啊。 见此情景。 陈黄皮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恰巧这时候,紫袍老道也突然从他身后冒了出来,冲着宋秋月等人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大师父,你的口水流到我肩膀上了。” 陈黄皮无奈的给紫袍老道擦了擦口水。 后者动也不动,一直盯着宋秋月等人,口水止不住的流。 怎么看,怎么怪异。 陈黄皮不知道,宋秋月的复杂心思。 他沉着脸,没好气的说道:“你们怎么回事?像我这么大的孩子身上都有一吊钱,你们一个个光鲜亮丽,却连住在道观的钱都拿不出来,你们走吧,我的道观不收穷鬼。” “大师父,你说是吧?” “嘿嘿,穷鬼,好吃!” 紫袍老道眼神涣散,吸溜着口水,像是在回味穷鬼的味道。 宋秋月从小娇生惯养。 她还是头一次被人叫做穷鬼,受如此的气,本想着转身就走,可紫袍老道的一句穷鬼好吃,愣是让她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一下。 “陈黄皮,不,小郎君……” 宋秋月深吸一口气,赔笑道:“我出门着急了一些,确实没带什么钱,要不且先欠下如何,白纸黑字,我清河宋家女,绝不会不认账。” “不行不行。” 陈黄皮摇头道:“要是你们一个个都赊账,那我还赚不赚钱了?” 要是那七十二密丹解上的丹药。 全都治不好师父的病。 就必须得去外面的世界找高人治病。 治病是要花钱的。 陈黄皮虽然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可总想着多攒一点。 他生怕就因为少了一个铜板,导致高人不愿意给师父治病,让师父成了一辈子的疯子。 宋秋月都快被陈黄皮折磨疯了。 偏偏又不敢发怒,只能继续许诺道:“钱,我宋家有的是,我等只待一日,便送你一座金山银山可好?” “金山银山?” 陈黄皮不悦的说:“你以为我没有吗?我有玉琼山,还有东边的山,西边的山,我要你金山银山有什么用,我要的是这个!” 说着,就拿出了一串铜钱。 “看清楚了吗?” “那好。” 宋秋月干巴巴的说道:“我就送你一座铜钱堆成的山。” “要两座!” 陈黄皮认真的说道:“金山银山,加起来是两座山。” “好,两座山就两座山!” 白纸黑字,签字画押。 陈黄皮将勾魂册收其,便领着宋秋月等人到了道观的客房。 “这里有三间客房,你们今天就住在这里,明天这个时候你们就得离开。” “还有,晚上要是有人敲门,你们就当做听不见,睡一觉就过去了。” 陈黄皮像嘱托汤婆婆等人那样,嘱托宋秋月几名修士。 “还有,明天这时候我要看到我的铜钱山。” “放心,我清河宋家决不食言!” “最好如此!” 待陈黄皮和那紫袍老道走后。 宋秋月等修士这才如蒙大赦。 一个个修为都是元婴期的强者,此刻竟然如同凡人一般汗流浃背。 “邪门,太邪门了。” “小姐,您真要给他两座铜钱堆成的山吗?” “我敢不给吗?” 宋秋月冷着脸说道:“那老道士如此恐怖,又一颗心只在这陈黄皮身上,钱而已,能有我的命重要?” 她是真的这样想的。 也是这样做的,她已经告知神明,让宋家带两座铜钱堆成的山过来。 再加上日出时,请求多派些神明过来救命,一共是两手准备。 要是打不过,那就给钱。 要是打的过,那堆成山的钱就用来葬这该死的师徒俩人。 ------------ 冲榜 各位看书的哥们姐妹。 黄皮子要冲一下起点新书榜了。 因为再不冲,这周估计待不了几天就要下榜单,再也没机会了。 起点新书榜规则是,发书签约起30天自动下榜,或者20万字以后自动下榜。 黄皮子这本书本月10号发书,每日更新7000字左右打底,日更10000字五次,已经是17万字了,只差三万字,这本书就要下榜单。 我不是说我多努力,而是确实想冲一下榜,不然就没机会了,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然后就是,本周三这本书三江pk。 所以大家这三天尽量每天都看一下更新,看到最新一章,这样才算是有效追读。 更新预告。 周一日更两章7000(已经更新) 周二日更两章7000 周三日更三章10000字。 周四周五同上。 冲榜的规则就是月票,所以,求月票! 周一周二没办法,想卡一下字数,多待几天新书榜。 大家见谅! 拜谢! 读者群在简介里有,点击跳转就可以。 ------------ 51、送天罡 许州,宋府。 宋天罡枯坐在书房中,一夜未睡。 四周全都是散落一地的纸张。 这时,仆人走了进来,捡起地上的一篇文章,错愕的发现,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文字,全都是一篇篇锦绣文章。 “大人文采不减当年。” “差远了!” 宋天罡摇头道:“我宋家十世九公,我生下来路就被安排好了,做文章也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这十几年又在许州牧守一方,劳心劳力,七分文采也就只剩了三分罢了。” 仆人道:“所以大人做一夜文章,是为何事心烦?” 宋天罡道:“我三岁识字,五岁练气,十二岁那年便是筑基,后三年,我成金丹,又三年,我成元婴,二十岁进京赶考,那时我便已经知道了我接下来的路。” “金榜题名,巡牧一方。” “如今,我五十有余,乃为许州牧,京城繁华,我却只能每四年回京述职一次。” “元婴寿元八百,届时我要么化作一捧黄土,要么立地成神。” 宋天罡感慨一声:“可我是世家子弟,宋家又岂会考虑我的心思呢?甚至于,连我都知道,届时我一定会化作神明,为宋家,为我的子嗣们填做一分底蕴。” 他此时所说的话,便是他的心声 这些日子。 宋天罡心里着实煎熬。 他一直在等机会。 只需宋秋月那边安置好流民,神明们能够借着人气扎根十万大山,他就要发动力量寻找到那尊变异神像。 然后亲自驾临十万大山。 一个成仙的机会,足以让他倾尽一切。 仆人虽和他自小一起长大。 彼此之间如同手足兄弟。 可到底是主仆之别。 更别说心意相通了。 仆人只是打趣道:“大人离立地成神还早,况且若是以后也不是没有调回京的可能,我听闻西边的佛国这几年有些躁动,若是到时候打起来,大人立下功劳,化作一洲城隍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再说,再说。” 宋天罡其实原本想的也是如此。 修士到了元婴其实只有成神一条路,可神明之间亦有高下之分。 等闲的神明,比如说宋秋月带走的那些,就是最下等的神明,只是吸了香火,受人祭拜才成的神。 这种即便是成了神,却也不得自由。 宋天罡身位许州牧,一声令下,哪个神明敢不听从? 只有受朝廷封赦,正儿八经的给了个名号的神明,才能被他宋天罡多瞧一眼。 这种神明,往往都是什么滹沱河水神,青牛山山神一类的。 再往上,则是城隍。 一县之城隍。 一洲之城隍。 许州的城隍,便是宋天罡的七叔公,也就是宋府供奉着的那位。 除此之外,修士在立地成神之前,其实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那就是做官。 地方县令有金印加持,不逊色县城隍多少。 宋天罡身位许州牧,再加上他七叔公是州城隍,因此才能在许州说一不二。 可这些都和普通修士没什么关系。 天地异变后,只要你有修行资质,去官府通报做个备案,你就能修到修到炼体,然后练气,一直到筑基期,到这一步基本上就已经是大部分修士的终点了。 想要修到金丹,那就得通过官府的考核。 考不过的话,还想要修行,那就只能去投奔世家,被世家挑挑拣拣,要是相中的话就卖命做狗。 若是通过考核,就可以修炼到金丹,乃至于元婴。 元婴这一关如果度过了,那就可以考科举。 成了天子门生,再在京城打磨多年,就可以谋求外放当个县令了。 要是运气好立下什么大功,又上下打点的挺好,被封为山神水神还是有机会的。 不过说一千,道一万。 这都不是宋天罡现在所追求的。 “命里半点不由人,大梦临时方知我。” 宋天罡长叹一声。 这才是他心中所愿。 成仙!成仙! 这时,宋天罡见仆人还站在原地,不由皱眉道:“还有何事?” 仆人道:“是秋月小姐的事。” 宋天罡皱眉:“她要的那些移民和神明还未出发?” “已经出发了,但最快也是明天一早到。” 如果只是神明和修士们倒还好,可毕竟带了几千名移民,总得一路护送,总不能真就全收进人种袋里吧,要是那样的话,等到了地方估计人也都死的差不多了。 宋天罡自是了然。 “这时候她应该已经要回府上了吧?” “秋月小姐没回来。” 仆人摇头道:“她说要多待几天,而且还要多派一些神明过去。” “要多少?” “一百尊!” “胡闹!” 宋天罡的养气功夫再好,此时也动了怒:“十万大山虽然邪异众多,可本官却知道这些年有不少不愿生子的百姓逃进去避难,有的甚至还带着神明一起走。” “一尊神明,便可护佑一个村落。” “我给了她一百尊神明,她现在又要一百,怎么,她选的地方是什么魔窟不成?” “大人息怒。” 仆人道:“秋月小姐并非无理取闹之辈,她这样做,肯定是有她的道理,那毕竟是十万大山,莫说是邪异,就连灾祸都可能存在,再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再给她五十尊。” 宋天罡摆摆手,不肯再继续这个话题。 一百五十尊神明,就算是遇到灾祸,也能安然退出十万大山。 “大人……” “怎么?她还要什么?” “没,没了。” 仆人摇摇头,退了下去。 宋天罡已经发怒,再说下去恐怕秋月小姐回来就要被训斥。 他这个做转达的仆人,却是不好说话。 离开书房。 仆人也觉得匪夷所思,不由得心中暗忖道:“秋月小姐要两座由铜钱堆成的山,这却不好弄,可她又要一些山楂树的种子,还要糖稀,莫非是想吃糖葫芦了?” “可我分明记得,秋月小姐从不吃这等闲百姓的零嘴才对。” “罢了,铜钱山短时间内弄不到,要是真给她过去,大人知道恐怕更加生气,其他的便一并让人带去就是。” …… 此时此刻。 许州城内的另一处高门大宅内。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 美女如云,美酒醉人。 这便是大康朝的王太宇,王太傅的行在之处。 “美人,美人。” 王太宇眼睛蒙着黑布,白发苍苍,满脸皱纹,双手伸展摸索,鼻子还在一抽一抽,像是要闻着味找过去一样。 在一旁,许州城内的权贵们或坐,或躺,个个都有美人入怀。 “噫!抓到美人啦,哈哈哈!” 王太宇一把抱住一名衣着暴露的女子,那女子娇笑一声,手中丝巾一挥,却又从怀中钻了出去。 而王太宇却不生气。 一把扯下蒙着眼睛的黑布,另一只手在鼻子下面狠狠的吸了一口。 “香,真香!” “哈哈哈,太傅风骚,我敬太傅一杯。” “我也敬太傅一杯!” 众权贵怀抱美人,举杯敬酒。 “好好好,美人美酒,当浮一大白!” 王太宇举杯便饮,滴滴透明的琼浆洒落衣襟,却一把扯开衣服,袒胸露乳,做狂士状。 “太傅海量!” “太傅,我再敬您一杯!” “好好好,喝,喝!” 王太宇连喝美酒,老脸顿时一片驼红。 “太傅,您醉了。” “无妨,且等老夫解个手,回来咱们再喝!” 王太宇哈哈大笑,到了他这个修为要想喝醉,除非是上等的灵酒才行,等闲的酒酿也不过是一念之间便可化去罢了。 不过今日喝的开心。 自然也就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王太宇磕磕绊绊的走了。 有人举杯把玩,盯着杯中美酒看个不停,却也不饮,自顾自的道:“太傅要我等在此作陪,却也有段日子了,天天如此,莫非要喝到秋收冬耕之时吗?” “哎,李兄这是什么话,太傅尽兴了,咱们不也就尽兴了,你说是吧。” “来,咱们喝一个!” 众多权贵你一言我一语,却没一个把这位太傅放在心中。 一介寒门子弟,拼了命才修到他们这些世家子弟成年就能修成的元婴期,又靠着给陛下当狗才混上太傅的位置。 太傅太傅。 屁的太傅,谁家在京城没几个当太傅的门第同袍? 也就是陛下令这王太宇到许州城收取赋税,看在那位陛下的面子上,他们才过来作陪。 毕竟许州牧宋天罡和王太宇不对付,他们要是不过来捧场,许州牧就该不开心了。 许州牧不开心,他们也就开心不了。 权贵也有权贵的苦啊。 众权贵相似一笑,齐齐饮酒。 …… 王太宇袒胸露乳,醉醺醺的走到了茅房。 然后便解开了裤腰带放起了水。 “宋天罡迁走了近万移民,又调动了一百尊神明,确定是往十万大山里送?” 他看也不看,就这般对着茅房说道。 好似真有个人躲在茅厕的粪坑里似得。 “是,而且今日又调走了五十尊。” “过了,过了。” 王太宇一泡黄尿下去,神色顿时清明了起来。 他一边系着腰带,一边低声道:“我奉陛下命令前来收取赋税,按理说这事我本不该管,可我翻阅了今年的账目,近来这段时间,宋天罡暗中利用许州牧印,挪走了不知道多少赋税。” “如此这般,我倒是不能不管。” 赋税就是人气。 修士需要人气,神明需要人气。 连朝廷都需要人气。 自从这位大康皇帝付出巨大代价弄到了那尊神像,赋税每年都在增加,愈演愈烈,愈演愈烈!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在烈火烹油。 稍有不慎就是烈火滔天,王朝颠覆。 可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刹住车也是一回事。 不仅没人想刹车,还想猛踩几脚,让车子跑的更快些才好。 “宋天罡与我是同年,他向来自视甚高,却不知我来之前就将他的生平所有都熟络于心。” 王太宇继续低声道:“他不是不知轻重之人,突然这样做,一定是有什么天大的利益。” “他这次又调走五十尊神明,你便派人跟着,无需跟的太近,只需知道他们去了什么地方就成。” “是,太傅。” “吾儿。” 王太宇语重心长的道:“我知你也看不上为父的做派,可有些事却也只能如此去做,为父做的好于不好,你且都看在眼里,日后你若是有更好的法子,那就按你的去做。” “若是为父做的不对,做的不好,也能给你打个样不是?” “太傅大人,此乃公事,还请称职务。” 王太宇点点头:“好,左卫郎,此事任重道远,本太傅从京城带来的神明不多,你办成此时需要几尊?” 那始终没露面的人顿片刻,轻声道:“只需杨叔与我走一趟便可。” “好好好,那便让你杨叔随你这左卫郎出公,本太傅要继续犬马声色咯。” 王太宇咬牙切齿,提起裤子就走了出去。 ------------ 52、开炉! “人有小坏、中坏、大坏。” “丹有阴丹,阳丹,阴阳丹。” “天毒丹分为天丹和毒丹,天丹奇正非邪,故属阳丹,故而与正午时分开炉,一日便可成丹。” 丹房内,陈黄皮手捧七十二密丹解,绕着巨大的九龙炼天炉来回踱步。 一边走,一边念叨着炼制之法。 “百死无生人属阴,天丹成时转入炉大火猛烧,如此毒丹也成,一经开炉,便是阴极生阳,阳极生阴,合而为天毒丹!” “我已经知道该怎么炼丹了!” 陈黄皮双眼放光,看向一旁的黄铜油灯。 黄铜油灯此时正死死的按住一个黑色的肉球,那肉球便是百死无生人。 那黑色肉球在不停的尖叫。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我上有八百岁老母,下有十三岁小妾,好汉你放了我,日后我必有厚……” 话还没说完。 陈黄皮上去就是一拳头,直接将其打晕。 随后,他便道:“丹方上说,这百死无生人最善狡辩,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不错,连我都没有十三岁小妾,它凭什么有?” 黄铜油灯盘坐在那进气少出气多的百死无生人身上,恶狠狠的对着其脑袋又补了一拳。 然后才觉得解气,对陈黄皮说道:“本家你之前又没炼过丹,这百死无生人可就这么一份,万一炼失败了可就真没第二次机会了!” “放心,我师父会炼丹!” “是,观主是会,可他也没教过你啊” 陈黄皮得意的道:“师父虽然没教过我,可不代表我没学过。” 虽然从未炼过丹。 可陈黄皮每次被炼的时候,都会悄悄记住师父的炼丹步骤和手法。 记得有一次。 师父问他为何如此。 陈黄皮冷笑三声,只说了一句话:“吾未壮,壮则生变。” 短短七个字,就让陈黄皮当天学到了很多炼丹手法。 因此,他自信自己一定能炼出天毒丹! “黄二,你看好了!” 陈黄皮自信无比的掐出一个法印,精气汇聚指尖,对着那九龙炼天炉就打了上去。 下一秒。 九道龙吟声响起。 环绕在丹炉上的九条金龙,顿时睁开了眼睛,缓缓转动了起来。 黄铜油灯瞪大了眼睛:“不是吧,陈黄皮你真会啊?” “少废话!火来!” 陈黄皮大喝一声,那丹炉的鼎盖顿时凭空升起。 黄铜油灯见此,也不再犹豫,张口吐出一道真火。 这是先前就交代给它的。 因为陈黄皮的修行有别于古修和今修。 他并没有金丹修士就有的真火。 “药来!” 陈黄皮再次大喝一声。 黄铜油灯手忙脚乱,赶紧将早已准备好的草药丢进了丹炉。 丹炉内的火焰汹涌澎湃。 可草药进去,却不仅没有化作灰烬,反而被淬炼成了一滴滴液体。 九道龙首张开大嘴。 便有药液在其口中汇聚成球。 陈黄皮见此,不由得满意的说道:“这天毒丹唯一奇异的便是百死无生人,其余的药材这些年我巡山的时候倒是收集了不少,先把这些草药给炼了,然后是剩下的东西。” “加点水银。” “再多一点。” “这铅块怎么只剩这么点了?” 陈黄皮一拍脑袋,恍然道:“想起来了,上次给师父熬药的时候加多了,没关系,我再去拿一点。” 除去加入百死无生人哪一步。 先前的步骤只需要按照先后顺序来就行,倒是对时间把握的那么精细。 …… 另一边。 在那客房之中。 宋秋月等修士聚在一起。 一名修士站在门口,似乎在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小姐,那老道士好像真的不见了。” 自从被陈黄皮带到客房以后,宋秋月等人就没敢出去过,甚至都没敢分开。 哪怕男女有别。 可宋秋月这时候也顾不上了。 神明们身上的香火莫名其妙的在消失。 现在最多的也只剩全盛时期的五成。 少的甚至连一成都不到。 “那神婆带着残民们走过来了,他们身上都是泥巴,而且一人扛着一根葱。” 听到这话。 宋秋月脸色一喜,连忙让那修士让开,一把拉开门。 “婆婆还请留步。” 宋秋月站在门后叫住汤婆婆。 汤婆婆道:“贵人有何事?” 宋秋月道:“早上婆婆出言相助,秋月感激在心,却是想要报答婆婆。” 这话倒是情真意切。 可宋秋月心里想的却是,这瞎眼的婆婆是十万大山的残民,民风淳朴,早上的时候还替自己说话,想来也是个没见识的,自己只需开口哄她几句,或许便能从中得到一些有助的信息。 但汤婆婆是什么人。 她虽然只有金丹修为,可年轻的时候却是出过十万大山的。 而且心思通透。 一眼就看出来宋秋月的心思。 汤婆婆不冷不淡的道:“贵人说笑了,老身半截身子都入土了,受不起贵人的报答。” “我乃清河宋家!” 宋秋月认真的道:“婆婆,你我如今都被困在这道观之中,正该齐心协力,互帮互助才对。” “怎么个互帮互助之法?” 汤婆婆顿时好奇了起来。 宋秋月琢磨着话语,斟酌道:“那陈黄皮性格纯善,那老道士却极为邪异,它好似能吸食神明香火,可我观婆婆供奉的山神却香火越来越旺,这又是为何?” 两波人就住隔壁。 宋秋月自然能感觉到隔壁供奉的那位山神的不同。 它的香火虽然比不上自己带来的神明们那么旺盛。 可却一直在增长。 只是兴许是残民们太少,导致它的香火再怎么增长,都始终维持着一个上限。 汤婆婆听到这话,忽然失笑。 “贵人是元婴真君,却要问一个金丹修为的瞎老太婆个中玄机,这不是难为老身吗?” 说着,汤婆婆转身就走。 他们和陈黄皮签了协议,虽说眼下无力偿还。 可却不肯闲着,以做工抵债。 能还一点是一点,自然不肯和宋秋月等人废话。 宋秋月见此急忙道:“婆婆,婆婆!” 下一秒。 残民们扛着的那些葱人就全都叫了起来。 “贱人!本葱死到临头了都没叫一声,你倒是先叫起来了,还叫的那么难听,本葱真恨不得撕烂你的嘴!” “嘿嘿,告诉你一件事,你住的这间客房,前几天刚死了几个人。” “桀桀桀,吓到了吧?” 几根葱人哈哈大笑。 宋秋月面色铁青,杀心四起! 可那几跟葱人见此,却不仅不怕,反而挑衅了起来。 “这贱人长得倒是有几分姿色,到时候让陈黄皮把咱们跟她放一个锅里炖,咱们死了也能开开荤!” 砰的一声。 宋秋月重重的将门关上。 随后直接一挥手,将房间外的声音全都隔断。 可即便如此。 她也能想象到的到哪几根葱人肯定在得意的大笑。 “该死!” “都该死!” 宋秋月眼中杀机涌现,那个汤婆婆肯定知道一些什么,可却就是不告诉自己。 此人已经有取死之道。 那些葱人更该死! 竟然敢如此羞辱自己! …… 十万大山,邪异众多。 究竟有多少却无人得知。 因为十万大山真的太大了,大到附近的几个国家加起来都没有十万大山的范围大。 有人曾说,十万大山里的邪异,可能比一个国家的人口都要多。 这话虽然有些夸张。 但却没人敢去证明一下是真是假。 不过,所有人都知道,十万大山里的残民肯定没有一座城池的人口要多。 甚至,可能也就几万人罢了。 听着几万人是不少,但要是分布在十万大山里,那真是走个几百里估计都碰不到一个。 可今天却不一样。 十万大山里头一次来了很多人。 数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排成排。 所有人的脚都悬浮在地面之上,那是四十尊神明在用神力托着他们前进。 他们昨日就出发了。 准确的说,在宋秋月到了净仙观,要将这地方当做移民的桥头堡的时候,就已经出发了。 有修士懒洋洋的道:“都说这十万大山恐怖,可咱们一路走来,连半个邪异都没见到,当真有些失望。” “闭嘴!” 一名年长的修士冷声道:“现在是白天,所以我等才能招摇过市,可若是到了晚上,小心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修士心中凌然,立马道:“我知是白天,所以才敢发牢骚,要是晚上,我必然把嘴巴缝上。” “最好如此!” 年长修士皱眉道:“算算时间,明天一早,我等能到那处道观,可不知为何,我心中总有种不妙的感觉。” “可有说道?” “没有。” 年长的修士摇摇头,无奈道:“或许是秋月小姐催的太急,我有些急躁罢了。” 每隔一刻钟。 他们就会收到宋秋月的催促。 现在是白天,十万大山里想要传递消息并不麻烦。 甚至连许州城那边,许州牧的那位忠仆也都通知了他们,还有五十尊神明在后面。 那五十尊神明不像他们要护送移民,因此前后抵达的时间不会相隔太久。 年长的修士虽然想不明白,即便是为了庇护移民,一百尊神明也绰绰有余,甚至五十尊就足够。 前后一百五十尊。 这十万大山究竟晚上要有多恐怖,才能经的住如此阵仗? 就在这时。 年长的修士忽然看到四周泛起了白雾,不由皱眉道:“这时候起雾,当真碍眼。” 说罢,便对一人道:“你,去把那些雾气驱散。” ------------ 53、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噫!成了!” 陈黄皮兴奋的盯着丹炉之中一颗赤白发亮、圆滚滚的丹丸。 那丹丸散发着一丝浓郁的香味。 而且足足有成年人的人头大小。 黄铜油灯目瞪口呆,颇为艰难的说道:“天毒丹长这么大?” “这只是天丹!” 陈黄皮解释道:“还要加入百死无生人,转大火炼制,直到明天这个时候,日夜交替,阴阳交合,才能炼成真正的天毒丹。” “我知道。” 黄铜油灯干巴巴的说:“我黄二虽不懂炼丹,可我见过净仙观的道人们炼丹,他们与你炼的有大不同。” “有何不同?” 这话一下把黄铜油灯问住了。 它被造出来不久便赶上了天地异变,那时候道人们都忙着造神。 因此,它也只见过一次炼丹。 陈黄皮的炼丹手法学自观主,黄铜油灯自然不敢点评半个字。 只单说炼成的丹。 那道人一炉成丹上百粒。 个个都是小拇指般大小。 而陈黄皮一炉就一颗,光是半成品就有人头大小,等真炼成了还能得了? “不对劲,总之很不对劲!” 黄铜油灯摇晃着脑袋,头皮发麻的说:“陈黄皮,观主的炼丹手法不应该是如此才对,你确定你真的学会了?” “不然呢?” 陈黄皮道:“我被炼了那么多次,我每次只记几种手法也都记的滚瓜烂熟了。” “再说了,这丹就大点才好。” “要是小了,我还担心药力不够猛呢。” “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 黄铜油灯仔细回忆,确定陈黄皮的炼丹手法没错,和观主炼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于是,便安下了心。 “那我可就将百死无生人丢进去了?” “等一会儿,天黑以后丢最好!我要卡着时间,不能弄错了。” 过了好一会儿功夫。 天色终于黑了下来。 陈黄皮猛地一挥手,九龙炼丹炉的炉顶便自动悬浮起来。 一股热浪喷涌而出。 黄铜油灯赶忙将百死无生人丢了进去。 下一秒。 那名为百死无生人,实际上却是一团黑色肉球的东西瞬间融化成液体。 说来也奇异。 那些黑色液体一进丹炉,就立马朝着那人头大小的天丹扑了上去。 眨眼间一颗赤白发亮的丹丸就被染成了黑色。 黑中夹银,阴中加金。 那是陈黄皮加的水银,青铅等金属的色彩。 伴随着的,还有一丝丝说不出道不明的味道。 “香,好香……” 黄铜油灯鼻子一抽,便感觉到浓郁到令人发指的香味扑面而来。 那香味实在是太浓郁。 浓郁到让它那燃烧着的灯芯都忽明忽暗了起来。 “别说,还挺好闻!” “等炼成以后就闻不到了,无色无味,沾着就死,碰着就亡,三息内魂飞魄散,那时才称得上是天毒丹!” 陈黄皮有些自得。 他生平第一次炼丹,便轻而易举的炼成了如此奇异的丹药。 就算是放到炼丹界,恐怕也能称得上一声奇才吧? …… 夜色下,净仙观内寂静无声。 汤婆婆此时正盘膝而坐。 在她面前则是狐狸山神的雕像。 仅仅一天功夫。 狐狸山神的神像便不复之前那支离破碎的凄惨模样。 “真不容易啊……” 狐狸山神睁开眼,双目之中隐隐有委屈之色一闪而过。 “一成香火都不到。” “即便是本神最落魄的时候,都比现在要强出不知多少倍。” “还好有那六十尊神明给观……” 说到这。 狐狸山神连忙止住,它本想说还好有那六十尊神明给观主吸,可话到心头却又立马硬生生掐掉。 不能说。 说了会被观主听到。 此刻,它心中暗暗得意:“本神的香火只要没有那六十尊二傻子神明的香火旺就够了。” 狐狸山神已经死心了。 到了净仙观这鬼地方,它这辈子是别想走了。 死也只能死在这里。 那些二傻子神明就是最好的例子,来了一趟就想走,结果走的了吗? 现在还不是一个个在陪自己坐牢。 “山外的神明也就香火旺了点,论起察言观色的保命本事,山里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能甩它们几座山!” 狐狸山神对那六十尊神明不屑一顾。 因为它琢磨明白这六十尊神明被吸干之前,它该做什么才能保命了。 那就是,当狗! 给陈黄皮当狗! 狐狸也是狗! 狐狸山神很自信,因为它好歹和陈黄皮是认识的。 是说过话的。 是有善缘的! 虽然那小子邪门了一点,和他说了几句话,自己的神魂就没了一大块。 但肯定和他没关系。 一提起神魂,狐狸山神就感觉脑袋剧痛。 它认定了是那位不可说、不可念的存在吃的。 所以才坚决的要给陈黄皮做狗。 “狗而已,那破灯做得,本神就做不得?” “等本神给黄皮小子当了狗,看在他的面子上,本神总不至于连条活路都没有吧?” 狐狸山神心中得意洋洋,再瞥了一眼隔壁,虽然到了这净仙观,它的神力也无法影响到这里的一草一木,神眼更是连墙壁都看不穿。 但它知道,它和这六十尊神明之间已经不是一路神了。 神明,亦有高下之分! 而就在这时。 咚咚咚…… 一阵熟悉的敲门声忽然响起。 连话都没说,紫袍老道就凭空出现在房间内。 那张干瘦、仙风道骨的苍老面孔,便在狐狸山神惊恐的目光中凑了上来。 “小狐狸,你刚刚念叨了黄皮儿对吧……” “念叨他的名字,贫道也会听见的喔!” 一吸过后。 狐狸山神小心翼翼卡着点积攒下来的香火,顿时变得一干二净。 紫袍老道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 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原地,一直盘膝而坐的汤婆婆忽然睁开了仅剩的一只眼睛,神色极为复杂的看了一眼自家山神。 她起身走上前,轻声道:“山神大人……” “别动……” 狐狸山神艰难的吐出一句话:“碎,碎了。” …… 在隔壁房间。 宋秋月怎么都睡不着。 她盘膝静坐,其余的修士则守在门口。 净仙观的客房其实不算大,因为都是单间,所以这一众修士挤在一个房间里,便显得说不出的怪异。 好在,作为世家女。 宋秋月是有特权的。 她本人占据了一半的范围,并且还在中间拉上了一道布帘,设下了隔音的结界。 这样一来,任何修士一旦靠近,结界都会示警。 虽然自信家仆们不敢生出歹心。 可作为女人。 宋秋月本能的还是有些膈应。 因此,她虽然自天黑后就盘膝静坐,却脑海中杂念纷生,怎么都无法入睡。 元婴修士是不需要睡眠的。 但除非劳心过度。 宋秋月的确心力憔悴,毕竟换做任何一人遇到这种诡异的事,恐怕都不会好上太多。 她很想睡觉。 却又不敢睡。 “再过四个时辰就要天亮。” 宋秋月心中默默的计算着时间。 天亮以后,叔父派来救自己的人便会赶到。 那老道士太恐怖,起码得一百尊神明才能降住。 而且还不能是修士立地成神的那种,得是真正得了赦封的山神,河神,外加一位城隍才行。 是的,凌晨被迫上山的时候,宋秋月让那些神明传递的便是这样的消息。 而就在这时。 宋秋月忽然黛眉微蹙。 她好像听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像是有人在敲门。 还夹杂着一些微弱的嘈杂声,像是几十个人此起彼伏的在开口说话一样。 “莫非是那老道士在敲门?” 宋秋月心中凛然一片。 陈黄皮好心提醒过她,若是晚上听到敲门声,千万不要理会,直接睡觉,很快就过去了。 虽然不知道理会了会怎样。 但她可不敢冒这个风险。 心念及此。 宋秋月索性屏蔽了听觉,这下子果然听不到那些声音了。 只是她并未发现。 在她身侧的人种袋里,那供奉着六十尊神明的木质庙宇此时正在疯狂颤抖。 神明们只有在庙宇中才能发挥出最大的实力。 庙宇也有储存香火的能力。 木质庙宇便是一个简易的行宫。 宋秋月带来的这座行宫和十二夫人的不同。 更大,更加奇妙。 能容纳的下六十尊神明。 因此,这些神明此刻看着庙宇内的紫袍老道便更加的绝望。 就在刚刚。 这些神明本来正在吸收庙宇中的香火,以抵消莫名消失的那部分。 忽然间。 一阵敲门声便响了起来。 众神明先是如狐狸山神那般愣住,还未想明白为何会有人敲响庙宇的门,便看到紫袍老道推门而入,而且反手就将庙门关上。 一边擦着口水,一边就冲神明们走了过来。 “前辈,饶命。” “本神……不,晚辈愿化作邪神,做您麾下走狗。” 一个个被供奉在庙宇中,身躯巨大,高高在上的神明,此刻全都滚下了神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嘿嘿,人气!好浓的人气!” 紫袍老道嘿笑着,走到一尊神明面前,用手拍了拍。 声音并不清脆。 反而很闷。 紫袍老道顿时不悦道:“这个不行。” 后者还未明白自己怎么就不行,就突然看到紫袍老道冲它张开了嘴巴,猛地一吸。 一道香火顿时化作一道烟柱,没入紫袍老道的口中。 咔嚓一声。 那神明身上的香火被吸干,竟连身躯都无法维持,半截身子当场折断,上半身更是延伸出密密麻麻的裂纹。 紫袍老道脚步不停。 每走到一尊什么面前,就像是拍瓜一样拍了拍这些神明的脑袋。 “这个也不行。” “不行。” “不行。” “还是不行。” “怎么都不行!!!” 紫袍老道怒火冲天,一巴掌将最后一尊神明的脑袋给拍碎。 后者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当场化作了一捧黄土。 “气死贫道!气死贫道了!” 紫袍老道又抓住一尊神明的脖子,恶狠狠的说道:“贫道答应了黄皮儿要给他找一尊神明,可你们一个个的都不行,该死,都该死!” 那神明奄奄一息的道:“我……我的脑袋声音是脆的……” “所以你更不行,更该死!” 紫袍老道冷冷的说了一句,一把将其捏死。 仅剩的那些神明们见此,顿时绝望的将脸贴在了地上。 闭上嘴巴,闭上眼睛,闭上耳朵。 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看,什么都不听。 反正怎么都是个死。 还不如不明不白的死了得了。 过了好一会儿。 庙宇内变得一片死寂。 一尊蛇首人身的神明忽然眼皮颤动了几下。 “我还活着,那老道士为何没杀我?” “我也活着!” “我也是。” 仅剩的五十八尊神明们齐齐发出灾后余生的庆幸。 “活着真好啊!” 下一秒。 一个熟悉的声音便在它们心中响起。 “没事,等会儿就死了。” ------------ 54、种树、施肥 翌日一早。 丹房内,气息灼热。 陈黄皮盘坐在地上,愣是看了一夜的丹炉都没合眼。 他现在虽然很想睡觉,可身体并不困。 再加上从天亮到天黑这段时间,是炼制天毒丹最的关键的时间,一到天黑,阴阳交替便是丹成的时候。 绝对不能出错。 否则,一旦出错,其他的什么水银,青铅这种玩意道观里倒是挺多。 可百死无生人上哪找去? 总不能跑一趟葬神坟,到阴土黄泉转一圈吧? 一旁,黄铜油灯百无聊赖的打着哈欠。 天毒丹能不能炼成,它都不怎么在乎。 反正这玩意又不是给它吃的。 要是陈黄皮真一颗丹药给观主放挺了。 那正好可以离开十万大山,去外面的世界晃荡晃荡。 当然,黄铜油灯心里是有逼数的。 天毒丹再毒,哪怕是能毒死仙人。 观主都能当糖豆吃。 更大的可能,或许真跟陈黄皮说的那样,以毒攻毒把观主的病给治好。 只是,观主究竟疯没疯。 黄铜油灯到现在都没想明白,也不敢去多想。 因为它已经完全确定,只要提起观主,哪怕在心里念叨说坏话,都会被观主听的一清二楚。 甚至于。 黄铜油灯都怀疑。 每次出去巡山,以陈黄皮八句话不离师父的调调,会不会其实他走到哪,观主就盯到哪。 “咦!太可怕了!” 黄铜油灯打了个哆嗦。 一想到无论跟陈黄皮做什么,观主都在暗中默默看着,它就感觉浑身不自在。 一双眼睛更是在丹房的角落里来回巡视。 好似在找些什么似得。 “黄二,你在看什么呢?” “我在看观主藏在什么地方呢。” 听到这话,陈黄皮无奈的说道:“师父不在你看的那些地方。” “你不懂!” 黄铜油灯紧张的道:“你虽然能修炼了,可眼睛却不如我的好使,即便你用我的灯油开了天眼,我也能看到你看不到的东西。” “比如呢?” “比如观……主您来啦!” 黄铜油灯声音立马拔高,灯身上立马浮现出一张谄媚的笑脸。 陈黄皮却微微皱眉。 因为他看到师父道袍上沾着几片枯死的树叶,一头白发更是夹杂着几节树枝。 “大师父,你做什么去了,身上弄的这么脏。” 说着,就走上前给紫袍老道整理了起来。 吸溜。 紫袍老道吸溜着口水,得意的道:“种树!为师种树去了,种了一夜的树!” “种树?” 陈黄皮眼前一亮,赶忙道:“是山楂树吗?” “不是不是。” 紫袍老道晃了晃脑袋说道:“山楂树还没到,到了为师就给你种!为师种的是旧观里的那颗魔树!” “魔树?” 陈黄皮瞪大了眼睛,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遮天蔽日的树冠,以及那无数只赤红的恐怖魔眼。 “大师傅,你种它做什么?它不是已经死了吗?” “它是死了,脑袋都被为师给拧下来了。” 紫袍老道得意道:“不过为师有的是办法给它弄活,到时候给它塞进你的肾庙里,镇住那黑烟,省的到时候你长得太快,肉质变柴。” “那它现在活过来了吗?” “不知道。” 紫袍老道挠头道:“反正为师给它挪了个新地方,又从新施了肥料,晚上再去浇浇水,肯定能活过来。” 说到这。 忽然间,紫袍老道歪了歪脑袋,盯着丹炉看了一眼。 “黄皮儿,你学会炼丹了?” “什么时候学会的?” “为师记得好像没有教过你才对。” 听到这话,陈黄皮不仅露出了和紫袍老道几乎一致的得意之色,极为自信的说道:“大师父,你虽然没教过我炼丹,可我却学会了怎么炼我!” “你炼丹的手法我已经全都学会了!” “什么?” 紫袍老道脸色大变,结结巴巴的说:“这……这……这……” 这可如何是好。 本来老二就一直想趁着自己不注意,把黄皮儿给吃了。 现在黄皮儿居然学会了自己的炼丹手法。 那岂不是说,黄皮儿也要吃了黄皮儿。 “不行!绝对不行!” 紫袍老道喃喃道:“贫道好不容易把黄皮儿养大,可不能让他自己拔了自己的头筹!” “大师父!” 陈黄皮无奈的说道:“我是不可能把我炼成丹药的。” “为什么炼不成?” “因为没有丹方。” 天毒丹的丹方是以百死无生人作为主药,辅以其他药物,矿石金属,还需要按照特定的时间去炼制出天丹毒丹,再阴阳交汇方可成丹。 陈黄皮捉摸着,百死无生人是人,自己也是人。 那肯定有一副丹方可以用自己当主药。 只是这丹方该是什么步骤,该用什么辅药,要不要加水银,加青铅,该选择什么时辰炼,以他目前的炼丹经验还琢磨不明白。 想到这。 陈黄皮忽然冷不丁的来了一句:“大师父,你经常炼我,你该不会有炼我的丹方吧?” “没有没有!” 紫袍老道眼神闪躲,赶忙说道:“为师哪有什么丹方,就算有也不会藏起来,就算藏起来,也不会不告诉你,就算不告诉你,也不可能不教给你。” “你可是为师的亲徒儿啊!” “为师又不是你二师父,怎么可能会骗你呢?” “你说是不是?” “是!” 陈黄皮点了点头。 可心里却在暗忖道:“师父说谎的时候就喜欢眼神闪躲。” 紫袍老道立马抬头看着丹房的屋顶。 “还喜欢抬头望天。” 紫袍老道低头看着脚下。 “疯了以后还多了个看脚下的坏习惯。” 紫袍老道闭上眼睛。 陈黄皮见此,顿时瞪大了眼睛。 居然还真有炼自己的丹方! 紫袍老道闭着眼睛疯狂摇头,一边摇头还一边跑,眨眼间就从丹方里冲了出去。 待他走后。 黄铜油灯这才干巴巴的开口:“陈黄皮,观主该不会真有一道炼你的丹方吧?” 陈黄皮冷笑道:“呵呵,你说呢。” “那你……” 黄铜油灯心中挣扎,不由得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陈黄皮虽然是自己的好朋友。 又是一起长大的玩伴。 还经历过大大小小那么多事。 可自己是观主造出来的。 换句话说,是观主给了它一条生命。 虽说偏心了点,造黄一的时候用的是一整块十方无影金,造它的时候用的只是一些边角料混着首山铜敷衍了事。 可毕竟黄二这个名字是观主给的。 若是他把这个名字给了黄一,那自己就成了黄一了! 反观黄二,岂不是要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奴颜媚骨。 而自己看它可怜,偶尔传它几招,就让它心甘情愿的一口一个大哥叫着。 想到这,黄铜油灯猛地睁开眼,像是做出了某个决定。 “不用说了,反吧!” “反什么?” 陈黄皮错愕的道:“怎么,等炼成天毒丹以后,你也要跟我去偷师父藏起来的丹方?” “偷丹方?” 黄铜油灯惊呆了:“不是,你为什么要偷丹方?” “你不懂!” 陈黄皮理所当然的道:“师父百年以后,净仙观就是我的了,可他年纪大了,开始敝帚自珍了,还想着留一手,我却不能教他如愿。” “我以后肯定是要收徒弟的!” “若是不会这炼我的丹方,我又该怎么去炼我的徒弟呢?” “你说是吧,黄二?” “是的。” 黄铜油灯平静的道:“所以你赶紧把天毒丹炼出来,我要吃第一口!” …… 另一边。 宋秋月等人却陷入了浓浓的不安之中。 “为什么会这样!” “神明们呢?” “神明们去哪了?” 房间内,宋秋月盯着悬浮在身前的木质庙宇,面色苍白到没有丝毫血色。 赵海等修士站在一旁,同样不知所措。 天刚亮的时候。 宋秋月习惯性的和神明们沟通。 可却得不到回应。 一次如此正常,可次次都是如此就不对劲了。 神明们身上的香火本就在不停的流失。 宋秋月还以为,神明们是因为香火不足,所以陷入了沉睡。 可没想到没的不是香火。 是神明…… 整整六十尊神明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连一捧灰都没剩下。 “现在是白天,没了神明,我们该如何和许州城联络?” 宋秋月银牙紧咬:“没了神明,若是那老道士对我们动手,又该如何自保?” “谁能告诉我,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赵海,你知道吗?” “还有你,你,你,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 “说啊!” 宋秋月心里惊怒交加,她问这些修士,更何尝不是在问自己。 说句不客气的话。 六十尊神明始终在她身边,如此诡异的消失,她却没有任何察觉,连一条狗都不如。 起码狗还能看家护院,知道叫两声。 赵海等修士们你看我,我看你,全都无奈的低下了头。 “小姐,您无需如此,许州那边一定会派人来救咱们的。” “没用了。” 宋秋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六十尊神明,就这样一夜之间连撮灰都不剩下。 能做到这件事的,唯有那个诡异的老道士。 如此看来,这老道士根本就不是什么灾祸,恐怕是劫。 是道劫! 如此道劫,即便是自己叔父带着许州牧的金印来了,也只能有多远跑多远。 城隍、神明…… 来多少都没用。 唯一能活下去的办法,或许只有一个。 “你们都出去。” “小姐?” “出去!” 宋秋月冷着脸,看着赵海等修士一个个退出房间,然后又将门带上。 她这才好整以暇的做了下来,拿出梳妆打扮的工具,便对着铜镜画起了眉。 ------------ 55、仙道!仙道!(3更1.1w字求月票) “小郎君,可否出来与秋月一见!” 宋秋月站在丹房外,轻声细语,听着人心里痒痒的。 她本就是十八九岁的年纪。 虽不及十二夫人那般风情万种,却有着这个年龄女子独有的美好窈窕。 再加上精心打扮了一番,黛眉弯弯,眼波流转之间更让本就不俗的气质更加夺目。 陈黄皮就是她认定的生路。 她觉得,那老道士如此疼爱这陈黄皮,若是自己成了他的女人,肯定不至于无声无息的就没了。 至于原本她身上宋家与李家的婚约。 这时候提起,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突然。 咿呀一声。 丹房的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宋秋月眼前一亮。 可紧接着就看到一盏油灯探出了头,那油灯金灿灿的,上面满是牙痕,看起来极为破烂。 “陈黄皮要炼丹,没空理你,有什么话赶紧说。” 宋秋月顿时失望,不过她却知道,这油灯也极为不凡。 是那放出金光,连神明都渴望得到的异宝。 因此,即便被如此不客气的对待。 宋秋月也不敢表现的不自在。 反而,她乖乖的行了个礼,然后才说道:“秋月见过黄兄。” “呦,还挺会叫,再叫一声听听。” “秋月见过黄兄。” 宋秋月只感觉那油灯的一双贼眼,在自己身上来回打量,好似要把自己看光。 这让她十分恼怒。 “劳请黄兄替秋月转达一声,秋月曾拜过一位大家为师,略懂炼丹之法,若是小郎君不嫌弃,秋月亦能为小郎君打杂分忧。” “你还懂炼丹?” 黄铜油灯将眼睛从宋秋月的腿上挪到了腰上:“你且说来听听,这丹是怎么个炼的,一炉出多少丹,每一粒丹药又有多大。” “回黄兄。” 宋秋月淡淡道:“炼丹之道,自天变之前便以存在,虽修行之路迭代,古法不通,可丹道却换骨不换皮。” “一炉成丹之数,虽有不同,却也以阴阳区分。” “阴为六,阳为九。” “六六之数,九九之乘,皆是如此。” “至于丹药有多大,倒是不曾听过这般说法,只知以小为佳,过小为次,过大为残。” 说完,宋秋月又有些意犹未尽的道:“这只是一些基本常识,若真要讲丹道,却是三天三夜都讲不完。” 很显然。 宋秋月是真的懂炼丹。 她也不可能不懂。 在大康,女子不得科举,因此注定没法像宋天罡那般牧守一州。 修到元婴以后基本上也就没什么追求了。 炼丹作画,联姻生子,等八百年寿元一到便立地成神。 这是唯一的选择。 所以,宋秋月早早就拜了一位炼丹大家为师。 她此刻说的全都是真话。 反正黄铜油灯是分辨不出来。 这些话听在它耳中,让它把眼睛从宋秋月的腰上立马移到了脸上。 “黄兄为何如此看着秋月?” “因为你说的太好了!” 黄铜油灯兴奋的道:“我就知道陈黄皮炼丹的路数不对,哪有比两个人头加起来都要大的丹,还天毒丹,这玩意除了观主谁能一口吃下去,我非得和他好好说道说道。” “多谢黄兄。” 宋秋月松了口气,没想到到头来让自己搭上话的,居然不是自己的美貌,而是用来打发时间的炼丹之术。 然而。 她这口气松的太早了。 黄铜油灯诧异的说:“你谢本灯作甚?” 宋秋月怔了怔,说道:“黄兄为秋月引见小郎君,秋月难道不该说声谢?” “小娘皮,谁是你黄兄?” 黄铜油灯不屑的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本灯一闻就知道,骚味都憋不住了,还为你引见,这里是净仙观,你算个什么玩意。” 能出来见这宋秋月,还是陈黄皮让它出来看看怎么个事。 否则的话,以黄铜油灯那连索命鬼都不太瞧得上的性子,能跟这宋秋月废话? 还是那句话。 在陈黄皮面前,它是黄铜油灯。 可换做他人,那它便是九冥神灯。 至于观主,不提也罢! 啪的一声。 黄铜油灯直接把门关上。 只留宋秋月站在丹房外,双手死死攥紧了衣角。 这破灯。 也该杀! 而就在这时。 丹房的门忽然被打开。 陈黄皮拎着黄铜油灯走了出来。 “小郎君你来了!” “听说你很懂炼丹?” 陈黄皮上下打量着这宋秋月,又砸吧着嘴说了一句:“你比昨天还好看,你真漂亮。” 听到这话。 宋秋月立马微微欠身,穿着合身的襦裙立马就往下坠了坠。 再一看那黄铜油灯,就这么一会功夫,灯身上就多出了一个拳印。 她哪里还不明白。 这少年郎定是动了春心。 “小郎君的话好生直白,秋月却不知该如何作答了。” 宋秋月粉颊绯红,像是少女怀春一般。 顿时,陈黄皮只感觉心跳加速的更厉害了。 他忍着不适,说道:“你不用这样与我客套,我且问你,刚刚那些炼丹的话,是不是你说的?” “是秋月所言。” 宋秋月自贬道:“听黄兄说小郎君精通丹道,秋月虽不精,却也有些肤浅之见,若是说错,还请小郎君见谅。” “我不能见谅。” 陈黄皮认真的说道:“你既知我精通丹道,还要在我面前卖弄,简直可恶之极。” “尤其是你说的什么炼丹之法。” “什么小就是美,大就是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最好不要炼丹,否则别怪我砸了你的丹炉!” 说到这,陈黄皮有些生气。 他的炼丹手法全都学自师父。 说他不对,那就是说他师父不对。 师父无所不能,怎么可能不对! “你给我听好,是药三分毒,丹药也是药!” 陈黄皮说教道:“一炉炼那么多粒丹药,只会分散药力,丹就要越大越好,大就是好,大就是美,我言尽于此,你切莫自误!” “可是,我还是觉得这小娘皮说的有道理。” 黄铜油灯挣扎了一下,还是说出了口。 它见陈黄皮炼丹。 虽然是按照那天毒丹的步骤来的。 可真火是它出出。 药材也是它加的。 陈黄皮全程就掐了几个法决,控制了一下火候。 其他的好像都交给九龙炼天炉了。 反观人宋秋月说炼丹,那叫一个有理有据。 怎么看都是陈黄皮搞错了。 陈黄皮有些不悦,皱眉道:“黄二,你之所以会这般想,是因为她的丹道是邪道。” “邪道听起来有道理,可仔细一想全是歪理。” “我就不一样了,我精通药经,博览群书,学富五车,而且我还是炼丹天才。” “净仙观是修仙正派,那我的丹道自然就是正道。” “一切以我为准!” 这一连串的话说完,黄铜油灯有没有信不知道。 宋秋月反倒有些半信半疑了起来。 不过她仔细一想。 这净仙观就是个魔窟,和修仙正派根本就扯不上半点关系。 也罢,便顺着这陈黄皮说吧。 心念及此,宋秋月便勉强笑道:“是,秋月入了邪道,今日一见小郎君,才知何为正道天骄,若是能日后能经常跟随小郎君身旁,沐浴正道光辉,那也死而无憾了。” “你知道就好。” 陈黄皮被人这么一夸,顿时洋洋得意了起来。 可下一秒。 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因为杀心跳的更厉害了,他皱眉道:“你想经常跟在我身边?” “是,秋月心幕正道,自然想要经常伴于正道左右。” 宋秋月说着她都觉得极为羞耻,极为不要脸的话。 如此明显的暗示。 这小郎君应该听得懂吧。 “我懂了。” 陈黄皮恍然大悟道:“你是想赖账对吧?我说我为何一见你就起了杀心,我的两座铜钱山呢?赶紧给我!” 昨日差不多也是这时候。 他和宋秋月等人立下字据,勾魂册上写的清清楚楚。 宋秋月以两座铜钱大小的山作为报酬。 而且主动说了只待一天。 现在正好到了兑现的时候了。 宋秋月闻言,脸色忽然一变:“铜钱山……这……” 她来时一颗心只在陈黄皮身上。 此刻却忽略了这件事。 “小郎君,我乃清河宋家之女,定不会食言而肥,还请……” “少废话!” “你是清河宋家之女,我还是我师父的徒儿呢!要么还钱,要么偿命!” 陈黄皮眼睛一瞪,小脸一冷,剑指一并,一道锋锐到极致的剑气便瞬间冒出三尺长。 剑气凌然,锋锐无匹! 宋秋月只看了那剑气一眼,体内的元婴便瞬间感到一阵刺痛。 这剑气…… 还有那夹杂着诛邪,斩魔的剑意。 她浑身都在颤抖,不可置信的看着陈黄皮,然后又硬生生的低下头。 心中便如惊涛骇浪。 又似天崩地裂一样。 是太岁斩魔…… 这是太岁斩魔剑法,是宋家收藏的一式残存剑招。 若只如此也就算了。 可这这太岁斩魔是古法。 如今的修士一练便要化作邪异。 而这陈黄皮是今时的修士,却练成了古时的法。 而且还将其修炼的如此恐怖。 偏偏还没有化作邪异。 宋秋月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修士修行到元婴就断了,只能转而成神的路在这十万大山,净仙观的一个少年身上又走通了。 仙道…… 这是仙道…… 一想到这,宋秋月的双腿都止不住在抖。 “黄二,她怎么了?” 陈黄皮见宋秋月如此异样,顿觉疑惑不已。 黄铜油灯想了想,说道:“兴许是你杀气太重了,她被你吓的失禁了也说不定,要我说直接宰了得了,阿鬼不是昏迷不醒吗,正好给它补补,哦,还有那几个修士也别忘了,他们也都签字了。” 陈黄皮道:“放心,我肯定不会忘记。” ------------ 56、黄二,你怎么看? 此刻,见陈黄皮满脸杀机。 宋秋月无比的后悔。 她才十八九岁,就已经是元婴修为。 她的人生才刚开始,还有近八百年的享受日子。 如今,又发现陈黄皮竟然能修古法的秘密,更是要想尽办法都要苟活着。 她怕死,更不想死。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顾及面子,让赵海等修士待在客房里,省的看到她献媚的一幕。 要是他们在。 或许众人齐声哀求,还能说服陈黄皮。 至于动手反抗,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因为她不想死。 宋秋月瘫坐在地上,抓着陈黄皮的裤腿哀求道:“小郎君,你求财,我求生,为何要动手杀人。” “你还有脸说,你欠债不还,我凭什么不能杀你?” 陈黄皮不爽的将其踹开。 宋秋月半匐在地上,流着泪道:“我清河宋家富可敌国!哪怕只是许州一处,光是铜钱大小的山,都能把方圆百里都填平。” “你不杀我,这些我都可以给你!” “连我都可以给你。” 宋秋月苦苦哀求,俏脸上满是清泪。 她本就绝美,又特意穿了一身素,颇有种我见犹怜的味道。 要是换做别人,此刻估计心都要化了。 还好遇到的是陈黄皮。 他只有两颗心。 一颗叫良心,半软半硬,做好事的时候才跳一条,稍稍用力就能按下去。 一颗是杀心,硬如钢铁,一旦发作起来那可是要见血的! 陈黄皮见宋秋月如此,不由得暗自摇头。 他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 若是不给钱,那就要偿命。 现在拿不出钱,又不想死,那一开始就约定好另做别的赔偿法就好。 不过,这种善意他已经在汤婆婆那些残民身上给过一次了。 要是频繁发善心。 那他的善心就不值钱了。 想到这,陈黄皮便摇头道:“你又不值钱,要来有什么用?” “陈黄皮,你还是少年。” “你不知道女子的好。” “若你放过我,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宋秋月说着羞耻万分的话,一咬牙,细嫩的柔夷便搭在了胸前的一根细带上。 她为了献媚,在衣服自然也做了心机。 只需轻轻一拉那细带。 年轻美好的身躯便会展露无遗。 “你这人好奇怪。” 陈黄皮疑惑不已,便扭头看向黄铜油灯:“黄二,你怎么看?” “我正在看!” 黄铜油灯瞪大了眼睛,不肯错过一点细节。 宋秋月见此。 顿时惨笑一声,索性也不再遮遮掩掩,直接拉住胸前的细带,猛地往下一拉。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忽然皱眉,看向了道观之外。 净仙观虽不大,没法跟晚上的旧观相比,可真要算起来,有主殿,有偏殿,有客房,有丹房,有厨房,还有一些放着道经的杂物房,再加上入道观的过堂大门,比起一般的道观肯定是大上许多倍的。 此时,数十名穿着和赵海等人一般衣物的修士,像是逃命似得冲了过来。 他们凌空飞渡。 快到肉眼完全看不清。 似风似电。 眨眼间就冲进了净仙观之中。 一进来,就催动法力大喊了起来。 “小姐,你在这道观里吗?” “小姐,小姐……”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宋秋月面色狂喜,哪还想不到定是先前神明向许州城内求救,叔父知道后派人来救自己了。 眼下那老道士好似不在。 或许真有逃生的机会。 可下一秒。 当那数十名修士现身的时候,宋秋月却仿佛被泼了一碰冷水,再也喜不出来了。 “小姐,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这十万大山太恐怖了,白雾,好可怕的白雾。” “白雾里有东西,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数十名修士,两股战战。 他们全都被吓破了胆。 移民之事事关重大,由不得半点马虎,按理说他们应该天一亮就到此处集合。 可昨日遇到的那白雾,却恐怖无比。 无物不吞,万物皆吞。 神明们还没出手,那白雾之中就响起了一道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人气,人气!” 那声音癫狂到了极致。 然后,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个身穿白色道袍,上绣红梅点点,黑边打底的老道士从雾里走了出来。 那老道士一出现。 就对着所有的神明用力一吸。 四十尊神明身上的香火,全都汇聚成一道烟柱,没入了那恐怖的老道士口中。 紧接着,那老道士好像抽了风似得。 身上的白色道袍忽然就变成了紫色。 紧接着,就猛地对着那近万凡人一挥衣袖,所有凡人全都瞬间消失。 “老二,我不会让你吃饱的!” 可话刚说完,就顿时变作白色。 “老大,你太坏了!” 老道士疯狂的大吼:“我要吃人,我要吃人!你不让我吃,你怕我变得更厉害,然后在我面前伏低做小,你输不起。” 下一秒,却又化作了紫色。 “你才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吃饱以后肯定会趁我不注意,拔了黄皮儿的头筹,我是好师父,我绝对不允许你这么做!” 老道士就像是体内有着两个意志一样,疯狂交替出现。 白色和紫色不停将道袍变化。 直到最后,道袍上变得一半白,一半紫。 老道士脑袋一歪,从脖子处又长出了一颗一模一样的脑袋。 两个脑袋一个愤怒,一个疯狂。 疯狂的那颗脑袋说:“我才是好的,你想把他炼成丹,你最坏!” 愤怒的那个脑袋说:“我还没有炼成,我现在不坏,可你天天都想吃黄皮儿,你一直都坏!” “你放屁,我那么疼爱黄皮儿,我才是他的好师父!” “胡说,你只会做糊糊,而我会做贡品,我才是好师父!” 忽然两颗脑袋同时扭头看向一众修士和神明。 “你们来说,谁是黄皮儿的好师父?” 修士们齐声道:“是你,是大师父,你才是黄皮儿的好师父。” 神明们齐声道:“胡说,黄皮儿的好师父只有一个,那就是二师父!” 两颗脑袋就这样操控着神明和修士,一波一波的互相指责。 互相谩骂。 互相诋毁。 直到天黑以后,那老道士体内的两个意志才达成了一致。 修士们道:“老三最坏,不能让他出来!” 神明们道:“他最疼黄皮儿,比我们还疼,他还会做糖葫芦。” 然后,那个愤怒的脑袋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那可不一定,黄皮儿不让我乱吃,我已经不吃人了,就算老三出来,黄皮儿也是爱我的。” 疯狂的脑袋顿时慌了神。 “那我怎么办?要不我也不吃……不,我饿,我好饿……” “啊啊啊啊!!!” “让我想一想,让我想一想!” 那疯狂的脑袋发出凄厉的吼叫,然后猛地向着另一颗脑袋撞了上去。 两颗脑袋顿时合二为一。 老道士身上的道袍也登时化作了紫色。 似乎白色的那个意志真的去琢磨究竟要不要放弃吃人的念头了。 紫袍老道也紧接着消失不见。 原地,只留下修士和神明们一遍遍的大喊道:“大师父才是陈黄皮的好师父,整个十万大山都知道,大师父是好的,是善的,二师父和三师父都是坏的,尤其是老三,他最坏!” 整整喊了一夜。 直到天亮以后,他们才恢复了自由。 然后,这才一路逃命似得找到了宋秋月。 只是。 宋秋月却不是他们的救星。 反倒他们才是宋秋月的救星。 “你们身上有钱吗?” “钱?” 众修士闻言对视了一眼,齐齐摇头。 “没钱你们来做什么?” 宋秋月勃然大怒:“滚,都滚!本小姐都要死了,你们也都去死!死!全都死吧!” “小姐何出此言?” 修士们下意识抬头,只看了一眼,就赶紧将脑袋低下去,一个个面孔惊恐。 他们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宋秋月衣衫半解,清泪满面,好似被人欺凌,羞辱了似得。 这可是世家女,是贵人。 身边更是有赵海等修士护卫,还有六十尊神明为其保驾护航。 谁那么大的胆子,难道不怕死吗? “你们就不该来!” 宋秋月绝望的闭上眼。 她本以为来的是自己师父派来搭救自己的人。 可没想到,来的居然是原本先后脚出发的移民队伍。 移民没了无所谓。 连带着四十尊神明身上的香火都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 虽说就算香火旺盛对上那诡异的老道士,也不过是一个呼吸就化作飞灰的事。 可有总比没有强吧。 见宋秋月开口闭口都是钱。 有修士忍不住开口道:“小姐,钱是给凡人用的,我等皆是元婴修士,若是看上什么,凡人自会乖乖奉上,根本就用不到这种俗物。” “俗物?” 宋秋月像是疯了一样的大笑:“能买本小姐命的钱被你叫做俗物?” “没钱就得死,有钱才能活!” 听到这话。 陈黄皮认同的开口道:“不错,要是你们拿不出钱,不止你们小姐会死,还有客房里的那些修士也得死。” “放肆!” 有修士大怒,便要开口呵斥。 可还没说出来,宋秋月便隔空一巴掌甩到他的脸上。 “闭嘴!” 后者不可置信的捂着嘴,赶紧低下了头。 “小人罪该万死!” “你死有什么用?” 宋秋月呼吸急促,愤恨的说:“钱,本小姐要的是钱!能堆成两座大山那么多的钱!” “是铜钱!” “对,铜钱。” 宋秋月走到众修士面前,全无体面的哀求道:“你们想想办法,给我弄来那么多铜钱好不好?本小姐让叔父封你们做官,封你们做神明好不好?” 她已经有些疯癫了。 像是个掉进钱眼里的人。 修士们你看我,我看你。 全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有人忍不住开口道:“小姐,我想起来了,我还是练气修士的时候,身上有一些铜钱。” 说着,他就一拍腰间挂着的人种袋。 然后一串铜钱就飞了出来。 宋秋月激动万分,捧着那串铜钱对陈黄皮道:“我先还你一部分钱,剩下的再给我些时间可好?” 话音刚落。 一道剑气瞬间斩向她捧着铜钱的双手。 鲜血喷涌而出。 两只纤细白嫩的小手,顿时掉在了地上。 ------------ 57、半日之期 “啊……” 宋秋月惨叫一声,其余的修士们脸色大变,一个个愤怒的看向陈黄皮。 “你竟敢……” “都闭嘴!” 宋秋月忍着痛,赔着笑,不管地上的断手,直接跪在了陈黄皮面前,亦步亦趋的说道:“陈黄皮,你愿意收留那些残民,你很善良,为什么不能把你的善良分我一些呢?” “再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我一定会把钱还给你的。” 陈黄皮冷冷的看着她,伸出一根手指,想了想又收了回去。 “半天,我只给你半天时间。” “我知道你们能通过神明联系到你叔父,现在就给他传信,让他派人把铜钱送来。” “否则,我就砍了你们的脑袋!” 宋秋月却惨笑道:“这玉琼山附近全是白雾,有这白雾阻拦,我如何与我叔父联系?” 听着这话。 陈黄皮有些诧异,白雾还能阻挡神明和外界的联系吗? 他怎么不知道? 于是,就将目光看向了黄铜油灯。 “别问,问就是不知道。” 黄铜油灯很无奈,这可是二观主搞出来的,二观主比大观主恐怖多了,也疯多了。 要是说了那句让他老人家不开心。 到时候挨啃的还是它。 陈黄皮见此,便道:“黄二什么都知道,它都不知道白雾能阻拦神明,那就是你在说谎。” “我句句都是真话。” 宋秋月道:“那白雾极为诡异,神明出手都无法将其驱散,连碰都不能碰,否则便会被其吞噬。” 说着,宋秋月一咬牙,就对一修士使了个眼神。 后者会意连忙拿出一样法宝,对着玉琼山外环绕的浓浓白雾打了过去。 陈黄皮看向过去。 只见那法宝瞬间没入那白雾之中。 紧接着,白雾便当场散开了一个口子,露出后方茂密的山林。 “这……” 宋秋月瞪大了眼睛,慌忙解释道:“这白雾明明之前还不是这样的,这不对,这不对,这……” “这白雾有什么不对?” 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自陈黄皮身后响起。 那些修士们瞪大了眼睛,全都止不住的颤抖,竟直接跪了下来。 是他…… 是那个诡异的老道士。 而且还是白色的,最疯狂的那个。 陈黄皮看到那些修士们的,便不解的说:“二师父,我正在忙正事呢,你把他们都吓到了。” “为师又不吃人,怎会吓到他们。” 白袍老道和蔼的笑了笑,冲那些修士们露出尖锐无比的细密牙齿。 “你们说是不是?” 所有修士,甚至那些神明们都下意识的齐声开口:“是,二师父最好,大师父最坏,三师父更坏!二师父才是陈黄皮的好师父!” 这并不是白袍老道扭曲了他们的意志。 而是身体完全记住了这些话。 一见到白袍老道就不受控制的说了出来。 宋秋月见此,心顿时有种说不出的寒意。 这老道士口口声声说不吃人。 可她分明看到,那老道士眼中压制不住的饥饿和疯狂。 下一秒,似有所感一般,白袍老道似笑非笑的看着宋秋月,说道:“小女娃,刚刚是你说这白雾不对是吧?” “我没……” “别怕,虽然你细皮嫩肉,适合小火慢烤,可贫道又不吃人。” “说吧,说说有什么不对,哪里不对。” “对不起,是我胡说,是我胡说!” “白雾就是白雾,白雾没有任何不对。” 宋秋月瘫坐在地上,无助的摇头。 白袍老道笑容依旧:“居然如此,那就传信吧。” “是是是。” 宋秋月崩溃的道:“我现在就给许州城那边传信,我现在就做。” 说着,她就沟通四十尊神明。 神明们自然不敢不照做,它们是神明,却也是修士立地成神。 修士也是人。 是人就怕死。 神明们催动所剩不多的香火,发动神力试图穿过白雾向许州城传信。 虽然知道不可能。 但这诡异的老道士开口,它们敢不做? 只是当神念没入白雾。 所有的神明都愣住了。 因为真的有声音在给它们回应。 只不过,是白袍老道的声音。 “你们还真传啊?” …… 另一边。 许州城内。 宋府之中,以往的清净淡然的意味被死寂所取代。 上上下下几千名家奴侍女。 连同宋天罡的子嗣,小妾们全都噤若寒蝉。 因为昨夜发生了一件大事。 一件让许州牧,宋天罡都勃然大怒的事。 日出到这会儿功夫。 已经有几位身居要职,在外面被称作大人的人物被带进了宋天罡的书房。 直到现在都没有出来。 书房内。 哗啦一声。 一个花瓶被宋天罡重重的摔在地上。 “近万民移民,就这样凭空出现在许州城外,” “而你们却连是谁干的都查不出来。” “本官要你等有何用?” “废物,都是废物!” 个个身穿大红官袍的官员低着头,任由宋天罡劈头盖脸的痛骂。 “四十尊神明呢?” “还有那些修士呢?” “谁能告诉本官,他们都去哪了?” 这事可大可小。 整个许州城都是宋天罡的一言堂。 他一声令下,这事完全压的下来。 甚至现在整个许州城内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问题来了。 宋天罡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只知道,那些移民昨天就已经进了十万大山,可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回到了许州城外。 而且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 “大人。” 有人忍不住开口道:“那些移民的记忆全都被抹去了,神明们也无法恢复,否则定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要不,择一残民交给城隍大人,或许可以回溯昨夜的经过。” “回溯个屁!” 宋天罡勃然大怒,养气几十年的风度全都不顾了,怒道:“要是能回溯,本官至于把你们这些废物叫进来?” 许州城的城隍是他的七叔公。 是从京城宋家来的。 若是公事,比如先前让林业等人去十万大山寻找污染源,挑动城内百姓的情绪,以收割赋税,那七叔公自然会帮他。 可这是私事。 又和那变异神像身上隐藏的成仙的秘密有关。 给他一万个胆子。 他也不敢去找七叔公。 没有回溯出什么东西还好,要是真的回溯出来一些不该回溯的东西。 那整个宋家都要拿他是问。 神道只是无奈之选。 仙道才是宋天罡的野望。 就算要让宋家知道,那也是他参悟了成仙的秘密,修成了仙以后才会考虑的事情。 甚至于这些日子。 宋天罡每日都随身携带着金印。 因为只有金印加身,他才是堪比城隍的一洲之牧,他的一言一行,他所见过的人,都会被金印上那无穷无尽的人气所扭曲。 也正是因此,七叔公才发现不了他的所作所为。 这时,书房的门被推开。 仆人走了进来。 宋天罡眉头一皱,对那几人呵斥道:“此事本官暂且压下,去把那些移民们安排妥当,否则尔等这身大红官袍也不用穿了。” “如何安排?” 众人苦笑,是杀是放倒是给个准的。 这安排说法可大了去了。 宋天罡深吸一口气:“抹去记忆,该坐牢的坐牢,该回家的回家。” “滚吧。” 众人这才连忙退了出去。 仆人见此,摇头道:“大人,秋月小姐还没回来。” “我知道。” 宋天罡阴沉着脸,端起一杯茶便喝了一口:“按照先前的惯例,她应该马上就要传信回来了吧?” “是,您喝完这杯茶以后就要传信回来了。” “呵呵。” 宋天罡冷笑一声,将茶水一饮而尽。 然后身影一闪。 再次出现的时候,便是在宋府的一间屋子内。 那屋子从外面看只是寻常。 可里面却大的吓人。 一尊尊神明们盘坐在其中,人气旺盛到空气中都在逸散着。 宋天罡早就已经修到了元婴的极致。 他无视这些人气,只是走到那些神明面前。 “见过大人。” 神明们不敢托大,全都行了个礼。 “一直在和秋月联络的是谁?” “回大人,是我。” 一尊约莫四十岁左右,头戴儒冠的神明走下了神坛。 宋天罡面无表情的看了这神明一眼,腰挂的金印顿时射出一道金光,瞬间没入这神明的双眼之中。 那神明忽然僵住,双眼茫然一片。 紧接着,神明便张开口,发出了宋秋月的声音:“叔父,我是秋月啊,你怎么只派来了四十尊神明,太少了,再来一些,再来一些。” “四百尊够吗?” 宋天罡道:“许州城内有数千尊神明,除去七叔公外,还有四尊县城隍,我看还是一并派去吧。” “就是不知道你吃不吃得下!” 说完,宋天罡一把拍碎那神明的脑袋。 道道人气,顿时卷入他的金印之中, 金印在身,宋天罡在许州城内便是堪比城隍一般的存在。 其余神明见此,一个个全都低下头,仿佛没有看到。 宋天罡面无表情的走出屋子。 随手一挥,原本被这些神明们吸食的人气,便仿佛有了意志一般,直接将所有神明都困在里面。 屋外,仆人站在一旁。 宋天罡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后来派去的五十尊神明还能联系上吗?” “能联系的上。” “把它们叫回来吧。” 仆人怔了怔:“是,我这就去做,那秋月小姐呢?她的命牌还在。” 言下之意就是人还活着。 难道就这样不管了? 宋天罡忽然笑了一声道:“她是宋家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是现在还不是接她回来的时候,且等一等吧。” “小人明白了。” 仆人心中明悟,等命牌碎了时候就到了。 ------------ 58、三师父?是你么!(3更1.2万字求月票) 十万大山是太阳最后落下,月亮最先升起的地方。 日月交替,阴阳流转。 客房内。 宋秋月的双手已经恢复如初。 陈黄皮的黑烟被他关进了肾庙之中,因此那剑气中并没有夹杂着一丝黑烟,也就伤不到宋秋月的本相。 对于元婴修士而言。 魂魄不变,肉身便只是皮囊。 但魂魄是魂魄,本相是本相。 本相是一个生命的本质模样。 如果本相动了,那生命就会随着本相而改变。 简而言之,如果陈黄皮将宋秋月的本相劈成两半,那她即便活着,也是分为两部分活着,而且无法生长,也无法将两部分接在一起。 因为她本相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出去吧。” 宋秋月心如死灰的坐在屋内,再看那些修士们顿觉生厌。 已经没救了。 再也不可能有人来救她了。 半天时间稍纵即逝。 再过一会儿,那个满嘴歪理,浑身上下都透露着邪性的陈黄皮就会过来砍掉她的脑袋。 而她,十八九岁的年纪。 她很后悔,她很不甘。 她在陈黄皮的身上看到了修仙的路。 却只能默默的等待死亡的降临。 修士们对视了一眼,却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绝望。 所有人退出客房。 一个个的心灰意冷的坐在地上。 在外面,他们是高高在上的元婴真君,是许州牧宋天罡的家仆。 可在这净仙观。 元婴真君比凡人都多。 死的也更快。 此时此刻,丹房之中。 陈黄皮看着九龙炼天炉内的即将形成的天毒丹,不由得心情激动万分。 紧接着,呼的一声。 陈黄皮手掐法印,九龙炼天炉的炉鼎顿时大开。 丹炉中,一颗有两个人头大小的天毒丹正滴溜溜的旋转。 丹身上呈现出一片混沌的灰色。 比未成丹之时还要浓郁无比的异香,瞬间弥漫了开来。 陈黄皮不由得意的道:“黄二,你闻到了吗?我这天毒丹的味道如何?” “香,香极了!” 黄铜油灯只闻了一口,便感觉口齿生津。 若不是知道这是天毒丹。 它都想上去啃一口了。 “等等……” 黄铜油灯忽然意识到不对:“陈黄皮,你不是说天毒丹丹成以后无色无味吗?你该不会炼错了吧?” 听到这话。 陈黄皮也愣了一下。 他一脸错愕的盯着那颗巨大的丹药,丹药通体都是灰色的,上有一层若隐若现的膜弧流转,而且奇香扑鼻,确实对不上无色无味的描述。 “难道我炼错了?” 陈黄皮拿出七十二密丹解,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 这一看,顿时让他苦恼了起来。 炼丹的步骤没问题。 炼丹的材料也没问题。 那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黄铜油灯开口道:“别想了,肯定是你炼丹手法的问题。” “不可能!” 陈黄皮摇头道:“师父就是这样炼我的,我的手法不可能有错才对。” “本家,你说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 黄铜油灯试探性的说道:“就是,观主炼你的时候,用的根本就不是炼丹的手法。” 其实,它早就想说了。 炼丹无外乎是增长修为,修补身躯,又或者是如剑丹,器丹等外丹所用。 听起来很奇异。 可观主需要吗? 就算观主想要炼丹。 那也是以天地为炉,日月做火,如此才勉强跟观主沾边。 至于什么炼丹手法。 恐怕只是单独用来炼陈黄皮的吧?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心意相通。 他立马就回过味了。 “黄二,难道我真的炼错了?” 陈黄皮失落无比。 “别伤心,你不会错的。” 黄铜油灯安慰道:“你炼丹天才,精通丹道,又博览群书,大就是美,大就是好,一切以你为准。” 此话一出。 陈黄皮顿时涨红了脸,恨不得把脑袋塞进丹炉里。 第一次炼丹就遭遇如此重大的打击。 这让他不禁伤心又难过。 伤心的是,自己好像根本不是什么炼丹天才。 难过的是,天毒丹没炼成,就治不好师父的病。 他每日出去巡山采药。 不就是为了治好师父。 现在全都落了空。 “黄二,我真没用。” 陈黄皮坐在了地上,将脑袋迈进了胳膊里。 黄铜油灯见此,立马慌了神。 “陈黄皮,你别难过。” 它见不得陈黄皮伤心。 便心软的安慰道:“虽然你不是炼丹天才,也不精通丹道,而满嘴歪理,喜欢显摆,但你第一次炼丹就炼出了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玩意,已经很厉害了。” “我明明都是按照步骤来的。” 陈黄皮抬起头,眼眶通红,难过的说道:“你看,它明明被我炼成了,可是它不是天毒丹。” “它可以是!” “天毒丹不长这样。” “那就以你为准。” 黄铜油灯道:“你说它是天毒丹,那它就是天毒丹,谁敢说个不字,我直接用真火烧死他。” “真的吗?” “当然,我从不说谎。” “谢谢你黄二,你烧他们的时候记得让我看看,这样我会更开心。” 经黄铜油灯这么一开导。 陈黄皮的心情顿时好转了许多。 他不再难过,又恢复了少年朝气蓬勃。 站起身,走到那两颗人头大小的灰色丹药面前。 陈黄皮不禁说道:“黄二,这东西应该也能算作丹药吧?” 虽然可能炼的不是天毒丹。 但好歹是个丹。 黄铜油灯也认可:“丹药肯定是丹药,就是不知道有什么用。” “要不你吃一口试试?” 陈黄皮瞥了一眼黄铜油灯。 他记得,之前黄铜油灯说过,等天毒丹炼出来以后它要尝第一口。 可想了想,又摇头道:“算了,丢了得了,眼不见心不烦。” “算你有良心。” 黄铜油灯翻了个白眼。 这玩意鬼知道是什么东西。 加了那么多毒药,还有水银,青铅,还有个阴土黄泉催生的百死无生人。 傻子才会吃呢。 虽说,确实挺香的…… 而就在这时。 忽然,丹房的门被推开。 白袍老道走了进来,鼻子还一抽一抽的。 香,真香! 比黄皮儿还要香。 是那种霸道无比的香。 闻着就流口水。 “黄皮儿,丹炉里是什么东西?” 白袍老道直勾勾的盯着那枚灰色的巨丹。 口水更是忍不住往下流淌。 陈黄皮解释道:“二师父,这是我炼的丹药,但是炼失败了,我也不知道它是个什么东西。” “管它是什么东西。” 白袍老道贪婪的说:“为师饿了,为师要吃了它!” 说着,白袍老道便一招手。 那巨丹瞬间出现在面前,被其一把抱住。 “二师父,这丹可能有毒,不能吃!” “不能吃?” 白袍老道怔了怔,然后冷笑道:“真的不能吃吗?” “真的不能吃。” “我看,不是不能吃,是不能给为师吃吧?” “啊?” 陈黄皮愣住了。 白袍老道愤愤的道:“为师就知道,你心里向着老大,更向着老三,这丹药那么香,肯定是给他们准备的,你心里根本就没有为师!” 陈黄皮道:“二师父,我心里有你。” “那你让不让为师吃?” 白袍老道抱着丹药不松手:“你要是不让,那就是没有。” “哎……” 陈黄皮重重的叹息一声,二师父都把话说到这种份上了。 他还能怎么说。 “我先尝尝,要是有毒的话二师父你再吃。” 此话一出, 白袍老道顿时冷笑不止。 看吧,他就知道黄皮儿学坏了。 想吃独食了! 索性直接将口水往丹药上一抹。 陈黄皮震惊的说:“二师父,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样,我怎么吃。” “桀桀桀。” 白袍老道桀笑道:“黄皮儿,你要是吃了,为师还吃什么?” “好好看,好好学,跟为师比起来,你还是太嫩了!” 说罢,白袍老道直接张大了嘴巴。 比两个人头还要大小的丹药,在他的嘴巴面前,简直就像是一颗葡萄般小巧。 咕咚一声。 白袍老道直接将整颗丹药吞入了腹中。 那丹药将他的肚子撑得很大。 却眨眼间就平复了下去。 陈黄皮干巴巴的道:“二师父,你感觉怎么样?” “很润,不卡嗓子。” 白袍老道一张嘴,丝丝灰雾从嘴巴中冒出,又被其猛地一吸入了肺中。 可呼吸之间,灰雾却越冒越多。 眨眼间就成了一副吞云吐雾的模样。 “劲还挺大!不错,为师很喜欢!” 白袍老道大笑三声,便步迈出了丹房。 临走前还不忘记猛吸一口,将所有的灰雾都吞入口中。 陈黄皮担忧的道:“二师父该不会有事吧?” 黄铜油灯道:“观主他老人家怎么可能有事,你炼的又不是天毒丹,怕什么。” “不行,我要去看看。” …… 走出丹房。 白袍老道便浑身都被灰雾所包裹。 “这灰雾,怎么有股怪味?” 白袍老道又吸了一口入肺,细细品味,疑惑不已的说道:“要不是颜色不对,我都以为是老三的青雾了。” “等等,这……这就是老三的青雾!” 话音刚落,那灰雾眨眼间就化作了青色。 轰隆隆…… 巨大的雷霆将夜空炸的一片银白。 整个净仙观上空不知何时,已然变化成了紫白二色。 极致的紫,疯狂的白。 这一刻,无数邪异,乃至于灾祸,甚至是比灾祸更恐怖的存在,全都暴露在了紫白二色的天空之下。 所有的邪异全都在瑟瑟发抖。 好似天崩地裂了一样。 陈黄皮带着黄铜油灯冲出丹房,便看到自家师父穿着的那身白色道袍被染成了青色,面容狰狞,扬天怒吼,浑身都在抽搐。 轰隆隆。 雷声贯穿天地。 净仙观内的那些残民,那些修士,还有狐狸山神,全都忍不住走了出来。 一出来,便被这无比震撼的一幕夺走了心智。 这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诡异的老道士,怎么忽然变成了青色? 这十万大山的天,怎么又成了这幅鬼样子? 陈黄皮没有理会那些人,只是盯着浑身青色的师父,结结巴巴的说道:“三三三……” “观观观观观……” 黄铜油灯也在结巴。 亲娘啊,还让不让灯活了。 观主疯了以后有个大观主,二观主就已经够吓人的了。 没想到连三观主都都冒出来了。 这还不如反了得了!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被这一幕震撼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而那浑身被染成了青色的道人,却咬牙切齿,狰狞的说道:“黄皮儿,为师是你大师父,长幼尊卑,不能乱!” “大师父?” “啊啊啊!是二师父!不是你大师父!” 忽地一下,另一个脑袋冒了出来,疯狂的大叫道:“老三,你出不来就玩阴的,你不要脸!” 可紧接着,两个脑袋你看我,我看你一眼,对着那紫白二色交织的天空猛地一吸。 整个天空便像是飘在锅里的一层油膜,瞬间被其吸入了口中。 紧接着,长了两个脑袋,却浑身被染成了青色的观主眼睛一瞪,两脚一蹬,身子一僵,便直勾勾的倒了下来。 黄铜油灯瞪大了眼睛,磕磕绊绊的说:“陈黄皮,是我出现幻觉了么?你你你……” “你真的给观主药翻了!” ------------ 三江了,感谢大家 睡了三个小时,冷不丁的突然惊醒。 然后想起来三师父出场,我咋写成这样了。 肯定是昨天熬夜到六点,写的我神志不清了。 太没有逼格了。 我赶紧给第三章末尾给调整了一下。 大家刷新一下就可以看。 然后这周末上三江,已经冲上去了。 感谢大家,实在是感谢。 没想到第一次写仙侠,能有现在的收获。 真是意外之喜,感激,感动。 各位老板大气!!! 然后是,上架。 本来说按理说,三江pk成功,应该明天1号上架的,不过我没存稿了,明天上架没法爆发,就下周三上架吧,还可以免费再更新一周的样子,大家也可以多看几天爽的。 这样,下周三我也有时间可以上架当天多多爆更。 hh,就这样。 继续睡觉去了。 ------------ 上架感言 写在前头:上架感言真好写,哔哔几句话就一千多字出来了,要是写书也这么简单就好了。 明天中午12点,本书就要上架了。 很有趣,上次写上架感言,我记得还是21年初,写我家老板非人哉的时候。 一晃眼过去都三年多了。 我每次写书呢,也都很有趣。 写驱魔人的自我修养是20年,朋友是创世的,他要起点证道又想拉个垫背的,而我当时正好也是有三年没写书。 结果我这个垫背的写出了本4600多均订的精品灵异。 写完驱魔人本来不想再写书。 没啥意思,老佛的神秘复苏写绝了。 我不如他。 结果编辑又因为业绩压力大,想找我开新书,我扯淡说已经写好了,实际上一个字都碰,结果他让我明天发书。 老读者应该都知道这件趣事。 杜老板是我的自嗨做,纯自己写着玩的,毕竟一晚上就写好了。 结果那本书让我震惊,一个没素质,喜欢大保健,贪小便宜,略有点善良和义气的饭店老板,居然直接乱杀,成绩比上本书还好,最高的时候全站月票排名80,新书畅销17。 只可惜我当时写的仓促,就做了七八十万字的剧情大纲。 写完以后就没了,最后一百万字烂尾,其实八十万字以后就狗尾续貂了。 然后这本书又是三年后。 三年又三年。 这次之所以会写书,咋说呢,原因倒是简单。 我只想看看我还能不能写书。 还会不会写书。 写的东西还能不能有人看。 还有就是群里的很多读者,没事就催我回去写杜老板,要不就开新书,说什么你的写作风格很难找到类似的。 不过讲真的,其实年初就想写。 但是犹豫了。 因为我双手都有病痛,滑膜炎。 这玩意好不了,简直是作者的噩梦。 写三千字,手开始微微刺痛;这个已经我已经习惯了,杜老板时候就得了这个病了。 写六千字,开始缠上绷带。 写一万字,今天到此为止。 所以一直拖到现在。 而且也我换了个笔名,断臂上琼霄。 说句玩笑话,这个笔名除了自嘲以外,就是为了这本书的上架感言准备的。 我还是比较有心计的。 想着到时候上架,哥们直接来一句,各位道友,请助我断臂上琼霄。 这不比博燃? 不过讲真的,时隔三年写书,我倒是没感觉有啥变化。 起点倒是各种规则改动,然后各种新奇的作品出现,我打开一看,很多梗都是我看不懂的了。 像什么这个系统,那个系统。 这个脑洞,那个脑洞的。 我压根就没写过这玩意,以前纯写灵异,讲故事的。 因此这本书大家看到这的话,基本上也能看出来,虽然是诡异修仙,但貌似和其他人的诡异修仙也不是一回事。 好像即不诡异,也不修仙。 我看评论区很多人说很巅,然后也说模仿道诡那本书。 这个讲真的,是真冤枉作者了。 作者不写书以后,看的书就很少了,大号的订阅记录,也就宅猪的大道之上,还有《重塑千禧年代》这本书真好看,我这几年追着看完的,大力推荐,在我心里商业重生文,这本书能排前三(私底下我认为第一) 然后这本书呢,实际上是参考的大道之上,还有黄昏分界的点子。 我看老鬼写了个婆婆流,宅猪写了个爷爷流,我一寻思,多我一个师父流不过分吧。 ps:这没啥不好承认的。 这本书上个月7号发书,截止至今天5号23万字。 书名太重要啦,第一轮推荐,这本书倒数第一你们敢信。 我当时不知道哪写的不好。 因为我感觉我虽然没有以前脑子那么灵活了,即便三年没写书,可抛去作者这个身份,我还有六七年的网文从业者经验。 从技巧,节奏,爽点,悬念。 不说多好吧,但该有的都有。 故事我觉得也ok。 我仔细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觉得一定不是书的问题,肯定书名的问题,因为先前那个书名,就是建文档时候随便打的,发布以后也没改。 改名,必须改名。 然后这本书就干到同期第一了。 再到现在三江推荐。 开书起很多老读者都挺支持,我也不跟几年前那样傲气,因为明显的感觉到天赋因为我的肆意挥霍正在逐渐的流逝,油箱里的油不多啦! 当我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是我在写开篇的时候。 坐在电脑前,写了三天。 三个开头都不满意。 最后抛去第一个版本的惊悚,拿出第二个版本的温情,再加上第三个版本的框架。 然后凑出了这个开头。 我有强迫症,妈的,太难了。 第一张3000多字的时候,我心都凉了。 没法删,也没法拆。 这也就意味着我以后如果每一章低于三千字,我看着就头皮发麻,坐立不安。 新书期都是两更。 哪有人两章这样更的。 有时候加一章,就一万字了。 只能说幸好第一章不是四千字。 但就是这样,这本书也更的贼快,比很多作者上架以后的更新都猛。 所以以后这本书的常态,大概就是两章到三章的更新量。 差不多七千到一万多字这样。 更新预告的话,我大概每周会周日那天随章节末尾给出。 关于上架以后,也就是本周更新。 明天中午12点准时更新上架章节。 按照惯例,爆更肯定有的。 我计划是5章更新,1.6万字。 再多手就扛不住了。 我对象也会担心。 她很好,我不能让她担心。 所以大家也就包容一下啦。 最后。 明日上架,兄弟们,还有可能存在的姐妹们,能否来个首订,助我断臂上琼霄? 推书:《是抽象之王,我们有救了》 简介: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高校厕所的诞生者、体校兵王、五级精神病人、鬼之爹、里世界的万雌王、七大鬼域的征服者、抽象之王程博涵。 以前写书的好基友的书。 ------------ 59、杀杀杀、斩斩斩 黄铜油灯并没有产生幻觉。 它的的确确亲眼看到了长出两个脑袋的观主被药翻了。 观主没疯的时候,穿的道袍是青黑色的。 疯了以后,就有了紫白青三色。 此刻,观主身上的道袍三色交织,混杂在一起,就像是往水里泼进了大桶颜料,色彩绚烂,却透露着渗人的寒意。 不只是它。 陈黄皮也看到了。 还有宋秋月等修士也看到了。 神明们也看到了。 他们看到,那个恐怖的老道士两腿一蹬,身体一僵,便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不仅没了呼吸。 连心跳都没了。 所有人的心中,都浮现出了一些莫名的心思。 “走!” “快走!” 宋秋月等修士毫不犹豫的飞遁起来。 可下一秒。 一道道密密麻麻的剑气,便硬生生的挡在了他们头顶。 “你们要去哪?” 陈黄皮冷冷道:“我的两座铜钱山还没给我,你们现在就想走?” “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我们?” 宋秋月面若寒霜,眼中满是杀机。 其余的修士们,更是如此。 他们个个都是元婴真君,而陈黄皮只是一人罢了,再加上四十尊神明虽然香火几乎被吸干。 可尚有一丝余地。 那老道士突然变成这样,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出问题了。 如果不趁此机会逃离十万大山,回到许州城,等那老道士缓过来,他们所有人都别想活。 而这该死的黄皮小子。 竟然敢拦着他们。 当真取死有道! 陈黄皮恍然道:“其实你根本就没打算给我钱对吗?” “你闭嘴!” 宋秋月身后四十尊神明虚影浮现。 那些修士们跟在她身后,将陈黄皮团团围住。 “你愚不可及!” “金山银山你不要,只要两座铜钱山。” “本小姐的命,岂能如此廉价!” 宋秋月步步紧逼,咬牙切齿的道:“你鼠目寸光!本小姐要委身于你,你应该欣喜若狂,把本小姐当做世上最珍贵的宝物对待,可你做了什么?” “你砍了本小姐的双手!” “你甚至对本小姐的身子都没有任何兴趣!” “你把我宋秋月当做了什么?” “我乃清河宋……” 话还没说完。 陈黄皮剑指一并,一道锋锐无匹,仿佛能斩断一切的剑气瞬间自宋秋月身上划过。 下一秒。 鲜血喷出数丈高。 一颗脑袋滚到了陈黄皮脚下。 宋秋月那张姣好的面容上满是不可置信。 如果陈黄皮低头。 就能看到宋秋月的嘴巴在一张一合,像是在说些什么。 可惜他看都没看一眼。 一道魂魄便瞬间没入了勾魂册内。 “你……” 赵海面色苍白,怒不可遏的说道:“你敢杀……” 噗嗤…… 又一道剑气斩了过去。 后者当场被劈成两半。 又一道魂魄被勾魂册收走。 修士们猛然大惊。 他们这才意识到,这个在他们眼中,只是一个依靠那诡异老道士才能耀武扬威的半大少年,实力竟然比元婴修士还要恐怖。 “不,不可能!” “元婴就是修行之路尽头。” “就算你再天才,你也不过和我们一般,你凭什么如此可怕!” “你不是修士,你是邪异!” 他们只能想到这个可能。 但,陈黄皮却根本没有和他们废话的意思。 既然不打算给钱。 那就偿命好了。 阿鬼是有功的,它现在陷入重伤沉睡,正好需要修士的魂魄补充。 “请神明出手,诛杀此邪!” 有人大声怒吼。 那四十尊神明此时其实已经快要被气疯了。 它们虽然是神明。 可在宋家面前也不过只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家仆而已。 说白了,它们能立地成神,那都是许州牧批准的。 可现在陈黄皮当着它们的面杀了宋秋月。 就像是杀鸡一样的杀了一位世家女。 它们若是不杀了陈黄皮。 恐怕回了许州城以后,也要落得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尔等放开心神!” 一尊身材魁梧,手持三叉戟,双目之上又生双目的神明对着修士们就是猛地一吸。 一缕缕人气。 顿时被其吸走。 修士们面色苍白。 人气在他们身上,只是元婴修为。 在神明手中,那便是香火神力。 其余的神明们同样如此。 眨眼间,他们便被吸的只剩皮包骨。 “杀!” 那手持三叉戟的神明显出真身,四目之中射出道道灰色光彩。 陈黄皮只感觉寸步难行。 好似被那灰色光彩束缚住了一样。 然后,那神明手中的三叉戟,便在神力的加持下,迎风便长,眨眼间就化作了能能劈开天地一样巨大的戟刃。 那三叉戟夹杂着某种可怕的力量。 像是念头,又像是太岁斩魔剑的诛邪、斩魔、灭魔的剑意。 避不开。 也没必要避开。。 那力量有着一个意志,锁定,无论如何逃窜,都会被三叉戟劈中。 陈黄皮没有躲,他只是好奇的抬起头,感受着神明的特殊力量。 轰的一声…… 巨大的戟刃对着陈黄皮的脑袋就劈了上去。 咚!!!! 沉闷,像是金铁碰撞一样的声音顿时作响。 那神明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手中的三叉戟,当场崩碎。 反观陈黄皮,连头发都没被斩断哪怕一根。 “即便是再可怕的邪异,也不可能毫发无损!” 听到这话。 陈黄皮摸了摸脑袋,说道:“还是有一点点点的痛的,好吧,我骗你的,或许你的力气再大个十倍,我才能感觉到一点点点痛。” “啊!!!!” 那神明怒不可遏,提起拳头对着陈黄皮的脑袋就轰了上去。 它被如此挑衅,含怒出手之下,更显神威。 只是。 陈黄皮却懒得和这神明玩你来我往的游戏。 他剑指一并。 双肾之处源源不断的精气便瞬间被抽空。 一道比神明还要高出数倍的剑气,便直接斩了上去。 那神明拳头还未落下。 便被剑气直接斩成了粉碎。 一旁的黄铜油灯冷笑不止。 早在这些人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的时候。 它就知道,这些人要对陈黄皮动手了。 也离死不远了。 元婴修士? 四十尊被观主快吸死的神明? 大观主用真火炼了陈黄皮多少年了,连跟头发丝都没烧焦过。 二观主的牙齿连它的灯身都能啃出牙印,却连陈黄皮的皮都咬不穿。 就凭他们想弄死陈黄皮? 真可笑。 “分开跑!!!” 其余的神明们齐声大吼,全都要四散而逃。 它们的香火不多,手段更是贫瘠。 见无法伤到陈黄皮,那肯再在这里逗留。 哪怕这辈子都不回许州城,被宋家通缉,也好过现在就死在这里。 只是,能跑的了吗? “黄二!” “我知道。” 黄铜油灯裂嘴一笑,喷出道道真火。 真火交织在一起。 那些神明们全都像是鸟一样被挡在了一张火网前。 剑气肆虐! 陈黄皮面露杀机,太岁斩魔剑气源源不断的斩了出去。 剑气所过之处。 神明哀嚎惨叫,一捧捧黄土洒落在地上。 黄铜油灯拍手叫好:“杀的好,杀的妙,一个个不知死活,陈黄皮也就是心善,舍得给你们个痛快的,要是换做我黄二,非给你们点天灯,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行!” 陈黄皮一边杀神明,一边认真的说道:“师父说神明都是光吃饭不干活的废物,观里的吃的不多了,不能留着它们,得全杀光!” 他这么说,也是这么做。 四十尊神明。 眨眼间就被杀的只剩一个。 扑通一声。 这神明竟直接跪在了地上,双手作揖,苦苦哀求道:“饶……” 饶命二字是说不完了。 陈黄皮那肯听它废话,一道充斥着杀意的剑气,直接就将它斩成了一捧黄土。 只是,他心里的杀意却还不曾淡去。 于是,就又看向那些被吸的只剩皮包骨的元婴修士们。 不给他们废话的机会。 一道道剑气划过。 瞬间人头滚滚。 陈黄皮这才觉得浑身舒坦,心里的杀意也平息了下来。 不仅是他,就连勾魂册都在叫好。 散发出阴冷的寒意,抚平陈黄皮心中的最后一丝烦躁。 像是在说杀的好一样。 他拿出勾魂册。 然后翻开了宋秋月等修士签字画押的那一页,仔仔细细的和勾魂册里的元婴魂魄对了起来。 “嗯,全都在这里了。” “还有四十尊神明的神魂,应该能让阿鬼醒来吧。” 陈黄皮索性拿走自己那一份,便任由这些修士魂魄被勾魂册内黄泉域的昏黄雾气所吞噬。 而那些神明并未和他签字画押。 也就是说,等索命鬼醒来以后,他完全可以让索命鬼帮他挑一些感兴趣的记忆。 他对神明很好奇。 虽然说,他知道这些神明如果香火旺盛,不至于成了被自己一剑一个的废物。 但神明奇异,他很想知道这些修士是怎么立地成神的。 明明师父让那些道人们造神的时候。 都是用的黄泉里的泥巴,以及一些奇异的东西。 这种东西用一点少一点。 难道说十万大山外这种东西很多不成? 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净仙观。 此刻忽然间就沉寂了下来。 陈黄皮走到躺在地上直挺挺的师父面前。 师父长出了两颗脑袋。 一个是大师父,一个是二师父。 面容都很安详。 “要不是亲眼所见,我都不敢相信你居然能把观主给药翻。” 黄铜油灯凑上前,啧啧称奇道:“等会儿观主醒了,你肯定就要挨揍了。” “哪有那么快醒。” 陈黄皮略有自得的说:“我的丹药比天毒丹大了何止百倍,以毒攻毒,等师父醒了病也就好了,到时候他只会夸我,怎会舍得打我。” 黄铜油灯好奇道:“要是观主醒不过来呢?” ------------ 60、魔树死而复生 陈黄皮愣住了。 他从未想过,师父要是醒不来会怎么办。 如今黄铜油灯冷不丁的来了句,不禁让他低头思索了起来。 陈黄皮喃喃自语:“我和师父相依为命多年,情同父子,若是师父醒不来,那我……岂不是就是观主了?” 此话一出。 黄铜油灯惊呆了。 它想到陈黄皮会生气,会反驳。 就是没想到还能这样。 黄铜油灯是观主造出来的。 自然对其是有感情的。 若不是观主疯了,没事就拿它磨牙,它也不会天天寻思着往外跑。 此刻听陈黄皮这般说,黄铜油灯激动坏了。 “陈黄皮,是我小看了你,我本以为你只是有点小坏,没想到你是大坏。” “你隐忍装傻,就为了今天对不对?” 陈黄皮挠了挠头,不解的说道:“黄二,你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别装了,这里都是自己人。” 黄铜油灯大笑着道:“你肯定是知道观主不会让你离开十万大山,所以怒从心边起,恶向胆边生,索性一颗丹药给观主药翻,然后趁机让我带你离开!” “因为我有遁一神光,天地之大,瞬息而至。” 黄铜油灯自觉已经发现了真相。 不由得欣喜万分。 好朋友很坏,这下它终于放心了。 陈黄皮一脸茫然。 自己只是在给师父治病而已。 治好了师父,还要给师父养老送终呢。 怎么就成隐忍装傻,还要趁机离开十万大山了? 陈黄皮正要解释。 却忽然眉头一皱,感应到一股毛骨悚然的气息。 那气息来自净仙观。 准确的说,是来自旧观。 “黄二,那是什么?” “陈黄皮,你也感觉到了吗?” 黄铜油灯声音惊恐的说:“有东西要从旧观里出来,这,这怎么可能?” 它的分身被观主分成了几千份。 分别镇压在净仙观的各个角落。 为的就是防止净仙观被旧观所吞噬。 旧观内,有无数恐怖到极点的邪门玩意。 它们一旦进去。 只要在天亮之前没有出来,就再也出不来了。 这是规则,亦是天理。 可如今,这条规则却好像被打破了。 “不可能,不可能!” 黄铜油灯疯狂的摇头,它宁愿相信是自己看错了,也不愿相信真的有东西能从里面出来。 旧观里恐怖的东西太多了。 有的是旧观里本就有的。 比如说那些死去的道人化作的邪异。 再比如说看守藏经阁的金角银角,它们虽然是异类,可本质上也是邪异,只是停止了异变。 这些都还好,即便旧观真的出问题了。 邪异们能出来了。 它们也不会从里面出来。 更不敢放肆。 因为观主只是被药翻,并没有死。 谁敢出来找死? 真不怕观主醒了以后,直接一巴掌全拍死啊! 可旧观里更多的,却是观主清醒的时候,巡视十万大山抓进去的邪异。 要知道。 观主可以说就是十万大山之主。 生死一念决之。 能被他老人家丢进旧观的邪异,不是邪到令人发指,就是凶焰滔天的灾祸。 这些东西要是出来,肯定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虽然不知道观主为什么丢那么多邪异进去。 可观主行事,必有其目的。 要是旧观里的东西真跑出来,坏了观主的好事,观主一生气,陈黄皮顶多挨顿揍,它黄二可就倒大霉了。 就在这时。 一丝微弱到极致,几乎无法察觉的波动,使那如镜般的黑暗泛起了涟漪。 下一秒。 哗啦啦…… 像是树叶落地被风吹起的声音响了起来。 紧接着,一只干枯的树枝从黑暗中伸展了出来。 树枝上还挂着一个人果。 不,准确的说是神果才对。 那真的是一尊神明。 身躯干瘦,像是被吸走了全身的精华,薄薄的一层皮紧贴着骨头,只看上一眼就让人有种发狂、发癫、扭曲的念头。 “是魔树!” 陈黄皮瞪大了眼睛:“我想起来了,大师父说他去种魔树了,我只当是开玩笑,没想到是真的。” “魔树真的死而复生了!” “死而复生?” 黄铜油灯眼前一黑,说道:“怪不得它能从旧观里出来!” 并不是旧观出了问题,邪异们要从里面跑出来。 而是魔树死而复生。 那就是一条新的生命。 旧观会将其当做第一次进入其中。 而且现在还是晚上。 魔树自然能从里面出来,而且这也是它唯一能出来的机会。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说话间。 魔树那无比巨大,仿佛是通天建木一般的身躯,便从黑暗中冒了出来。 整个净仙观,全都被它的身影所遮挡。 无数的树枝疯狂的抖动。 四十八尊被吸干的神明,就这样挂在它的树枝上。 那些神明已经被同化,是邪神。 除此之外,还有无数颗如耄耋老人的人果挂在它的树枝上,密密麻麻,无穷无尽。 恶意,浓浓的恶意。 便自这颗魔树上散发了出来。 它举手投足之间魔焰滔天,就好像被关了几千年的凶神,此刻终于破开了牢笼。 一道道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声音响起。 魔音贯耳! 那是四十八尊邪神和密密麻麻,如耄耋老人般的人果在欢呼雀跃。 可这雀跃声突然一滞。 魔树的巨大树干更是顿住。 它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然后所有的人果便全都低下头,看向了陈黄皮。 目光中,满是杀意和恨意! “遁一神光!” 黄铜油灯大吼一声,灯身瞬间变得无比璀璨夺目。 一根燃烧着的灯芯瞬间透过灯身,照射着四周的一切。 金色的光辉,就如同太阳一般将一切都照亮。 可下一秒。 哗啦啦的树枝抖动声就响了起来。 一根根蜿蜒扭曲,比参天巨木还要粗的树枝,瞬间在净仙观的上空交错在一起,树枝上满是干枯的树皮,那些树皮像是蛇一般在蠕动,眨眼间就汇聚到一起,形成了一道树枝拼凑的屏障。 任凭黄铜油灯如何大放光明都没用。 光照不出去。 遁一神光就只能原地打转。 黄铜油灯心中绝望。 这魔树走了狗屎运,好不容易能逃出旧观,换做任何一个邪异都会立马有多远跑多远。 可它却一副不弄死陈黄皮绝对不走的架势。 究竟什么仇,什么怨? “陈黄皮,你是杀它全家了吗?它非要弄死你?” 陈黄皮小脸发苦:“我小时候是种过一颗山楂树,但是还不等结果,就被我浇水浇死了。” “山楂树是果树,魔树也是果树,或许它们是亲人也说不定。” “可它是邪异,难道也像我这样有情有义不成?” 此话一出。 魔树的气息顿时变得异常可怖。 咔嚓…… 树枝拼凑出的屏障最中心的位置,一道裂缝忽然冒了出来。 裂缝有近百米长,就像是一只眼睛般猛地瞪大。 红月做瞳孔,黑夜做眼眸。 巨大的魔眼盯着陈黄皮,目光中满是恨意。 它不是第一次死而复生。 可每一次,都不曾忘记陈黄皮的模样。 因为陈黄皮小时候种死的那颗山楂树就是它。 可它并非果树,怎能结出山楂? 越是结不出来山楂。 陈黄皮就浇水浇的越勤快。 它的树根都被浇烂了。 可它那时已经有了灵性,它想活,它不想死。 白天的时候,它忍受着被树根被泡烂的痛苦。 晚上的时候,拼了命的生长出新的树根。 然而,陈黄皮极为固执。 只认为是水浇的还不够。 到后来晚上也给它浇水。 它足足抗了几百年,可还是落得个被水浇死的下场。 死后化作邪异都要找陈黄皮复仇。 只是,还没曾动手。 就被丢进了旧观之中。 再也无法出来。 直到现在,它死而复生,这才能从旧观里钻出来,找陈黄皮索命。 嗡…… 一阵诡异的震动声响起。 是魔树的巨眼在震动。 陈黄皮不禁抬起头,看着那红月做瞳孔,黑夜做眼眸的巨大魔眼。 魔眼之中的红月此刻变得无比邪异。 红的像是要滴出来血一样。 然而,魔树一出现,便将净仙观覆盖住,他们根本无处可逃。 陈黄皮闭上眼,感应到了肾庙之中那无穷无尽的黑烟。 他催动着两肾之中的肾气,试图沟通脑海中尚未形成的六阴神。 黄二都没法带他走。 那就只能拼命了。 他的肾庙里还关着无穷无尽的黑烟。 只要打开庙门。 并非没有机会。 况且,本就是陈黄皮的肾庙需要请神,所以才有的这魔树死而复活。 可就在这时。 那颗巨大的魔眼之中,红月化作的瞳孔血色弥漫,一道通天彻地的血色光柱,瞬间对着净仙观,对着陈黄皮就狠狠的砸了下来。 “陈黄皮!我来替你争取时间!” 黄铜油灯大叫一声,双目之中瞬间冒出一道惨绿色的冥火。 整个灯身也不复先前的璀璨。 反而变得如同生锈的青铜一般。 一股子阴冷,诡异、晦暗的气息便从它身上冒了出来。 “火来!” 黄铜油灯声音阴冷,像是从阴土黄泉中刮出的狂风。 它张口一吐。 一道粗大无比的惨绿色的冥火,顿时迎着那血色光柱就撞了上去。 但,黄铜油灯却并未停手。 它一头扎进那冥火之中。 冥火顿时暴涨到了极致。 通天彻地的血色光柱,与黄铜油灯加持的冥火狠狠撞在一起。 一瞬间,两道异样的光辉瞬间夺走了所有色彩。 “啊啊啊啊!” 黄铜油灯惨叫一声,它的本体坚不可摧,却并非感觉不到痛苦。 即便是有它本体加持,这冥火依旧无法挡住血色的光柱。 咣当一声。 黄铜油灯重重的掉在了陈黄皮脚下。 它刚要起身,血色的光柱便对着陈黄皮狠狠砸了下来。 而就在这时,陈黄皮猛地睁开了眼,大吼一声道:“肾庙,给我开!” 轰的一声! 汹涌无尽的黑烟回应了陈黄皮的意志,撞开了肾庙的大门。 下一秒,滚滚黑烟冲天而起。 陈黄皮站在黑烟之中,抬头看向那参天的魔树。 “肾庙已开,还不速速入庙!” ------------ 61、神明应助我(3更1.1w求月票) 林慕白没成想,夜凌云听到“醉三”二字竟会如此激动,心头疑窦丛生。 在离开之前,她经过她身侧的时候扔下了这么一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虽然圣岳平不是大哥,但因为他张扬的性格,反而比老大圣天浩更广为人知。 此人不但是辽国末年的中流砥柱,更是西辽的创始者,西辽德宗。 等着容景宸回来的时候,奴才们正战战兢兢的褪去今夕的衣裳,不断的帮他擦身降温。 林慕白觉得浑身无力,只是安静的靠在他怀里,任由他黑着脸将她带离毓亲王府。对周遭的任何人皆是不理不睬,好似一个个都欠了他千百万似的。 林微微知道路夏心软,但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值得让人心疼的。 曲祎祎再次捧起茶杯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后,便开始从熙熙融融的人堆里去寻找孟玥的身影。 他紧咬着牙齿,两眼怒火中烧,嘴唇像是被裂开了一样,露出了最狡诈的奸笑,他恨不得将伤了自己的江夏给碎尸万段。 其实,拥有三种能力的是人,到目前位置林影还没发现哪只动物拥有过三种能力。 同时,两手拿着刚才在龙腾大厦夺来的枪,向着三K党的阵地,疯狂射击。 楚飞回到别墅,让他意外的是傅紫晴表现的很平静,就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发生,反而是肖静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善。 不过林东现在可没有心思去管它。没有任何迟疑,目标瞬间转向了距离它最近的一只身上。 豹哥站起身一脸愤怒的看向周易,掏出身上的手枪对着周易就是一枪。 南秉怀在接下来的时间,强忍身体的不适,完成了两项紧要的工作,刚歇口气,程学东和刘晓光就结伴来找他了。 “那这次的任务是什么呢?应该不至于会死的吧?”虽说是对于死,江夏的心里已经是大彻大悟了,但是能够避免的,尽量就避免。 这巨壁之上,现在看起来四周静悄悄的,脚下除了缓慢流动的云雾之外没有一点点东西。可是自己又怎么确认,自己发出的声音不会引来附近一些的祟物? 覃天他们被带到一个很大的演武厅,这里已经有不少人了,裕仁和一些鬼子高级大臣军官都已经入座。 “早饭?我从来就没吃过早饭,我的生活是从午饭开始的。”路一鸣爬起来,重新躺回了沙发上。 常志州气的脸色非常难堪,虽然他恨凌风恨的牙痒痒,但也不好在这么多人面前直接表现出来。蓝宁也一脸疑惑的看着凌风,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来学生会。 接下来的时间里,穹宇和体内的几个自己疯狂的吸收地龙体内的鸿蒙紫气,而外界的雷劫也在疯狂的凝聚,似乎是穹宇不停吸收,它就不停壮大,这事穹宇肯定不知道,不然的话就不会这么放肆了。 结果,裴允歌自己偷偷开了个计算所。为此,裴母气得一个月没和裴允歌说话。 穹宇刚刚使用吞妖将这妖兽给吞了,背后突然就传来了一个嚣张的声音,而且一股劲风夹杂着一股淡淡的香味扑面而来,穹宇皱着眉头,看向这个大汉。 当用户骑行完毕锁车后,云端可以根据用户骑行时间和距离进行匹配,然后向用户收取费用。 从今天早上开始她就没有看到顾泽,隐隐约约觉得这件事情跟上次在大礼堂断电的事情有关系。 她要把这一次的比赛告诉全世界,向全世界的人展示他们每一支参赛队伍,训练半个月的成果。 猴子和公孙冶两人早就已经在外等候,当然还有他们所劫持的这个势力的两个掌权人也在门外等着。 虽然我已经想到了叶姗姗会提分手,可我依旧无法接受,毕竟这种事不是有了准备就能接受的。 方白接过了镐,这一次提取出来了更多的能量,达到了七度,也形成了一张卡片,这让他也有些意外,不用作为商品而能他自己反复使用的交易物实在比较少见。 因为他们也觉得丢人,真的是非常的丢人,如果证监会的这个干预行为超过千亿级别,那么多余股市的影响还是有一些的。 我一把将他指着我的手扒开:“尼玛币左超,我弄死你!”说着,我已经挥拳打了过去。 “我知道了,我全部都想起来了,妲己,你是我的妻。”纣王嘴里发出沙哑的声音,表情非常痛苦。 不可能不注意,而且这里可是通往那三十六郡之地的唯一入口,到时候天魁殿的人,会怎么想? 就在这个时候,司律痕倏地低头,唇瓣靠近流年的耳际旁,不知道在对着流年说着什么。 皇甫逸等了许久也没见慕容雪过来找他,他冷着脸来到了慕容雪的房间,轻轻敲了门,然而却没有任何动静,他轻轻的打开了门,便发觉了毫无形象躺在床上的慕容雪,连被子也没盖只是蜷缩着。 还有,如果叶老汉真的十分了得,当村里出事的事情,为什么他没有站出来呢? 他们的主要攻击手段就是弓箭,这样可以减少对皮毛的损伤,老九让打造的箭支都是专门破甲的,里面掺杂了金桐,每支箭的破坏力都在900以上,是专门为了猎杀魔牛而打造的。 集镇的人,绝大部分是流动人口,而且是武道界弟子,都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拜入玄云宗。 前面的尚且没有反应过来,后面的就不知情况的往前挤来,本来他们之间的空隙就不大,这一挤之下,那空隙彻底没有了。 因为在这里实在待的太久了,他受够了孤独,渴望外面的生活,所以在看到那个办法的时候欣喜若狂,南何出现的时候,正是他决心最大的时候,因此他在她身上下了惑心咒。 三道与刚刚之前,完全不同的声音响起,互相之间也完全不同的声音响去,深深地激起了考生们的热血。 ------------ 61、我不许你动黄二(3更1.1w字求月票) 飞鹰是他们金翅大鹏族近百年的少年强者,他与荧鸾又是青梅竹马的恋人,鹰王早就把他看成了半个儿子。 我说着就给地狱鬼使输送了一股力量,让他的灵力一下子就恢复了过来。 更何况,在一旁还有地心炎魔一族的强者和邪云宗的强者虎视眈眈,这更是让众人处于一种四面楚歌的险绝境地。 大概当然能够猜到是怎么回事,应该也是类似结界一样的能力,只是当时林枫跟他接触到了的时候,跟着那个结界就一起进入到了这个地方,虽然不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可是通过猜想,大概也能够想到这里是什么地方了。 不过萧锋却没有真正的陨灭,只见一缕缕死亡规则之力在滚动间,形成了一具萧锋的新肉身,这是一个完全又死亡规则之力凝聚的身躯,浑身上下都是滔天无尽的死亡规则之力。 这是绝对的珍品!应该如同自己手中的那件太阳鸟青铜盉器一样,被偶然间挖出,然后流落到市面,又被相本直树购买到东京。 几秒后,雷将军对领袖报告说:“尊敬的领袖,十二枚导弹已升空完毕”。 才不管弟弟怎么说呢,现在赵牧可是唱的高兴极了,根本停不下来。 说着古风两兄弟也就跟着士兵一起去魔族大营那边,见到他们离开,徐峰的心里也都有点失落起来。 卫阶打算利用这个斜坡,在延缓荆州军步伐的同时,尽可能地给荆州军的重装步兵造成杀伤,把北府兵骑兵重新交到庞云手里后,而让自己,带着突击营的士兵就先行一步,赶往了此处斜坡。 “是的,公子,反正我们的吃的也够了,还是给兄弟们吧”,她还是觉得应该把食物给兄弟们,要不然他们怎么抵抗外敌呢? 卫阶百思不得其解,区区一个刘牢之,谢安如果真的想要除掉他的话,根本就不需如此大费周章,那谢安一而再,再而三地将计就计的背后,到底有着怎样的目的? 在众人的强烈要求下,白蝴蝶终于开始打开了电脑上的背景音乐。 可是等她激动过后,便感觉到下面被一根东西顶着,怪难受的,下意识的伸出右手把他抓住,就要拨开。 虽然他有着之前展开英雄之神攻击的经历,但此刻英雄之神的四次觉醒,他的精神力也跟着水涨船高,跟英雄真身却是有些不匹配了,他必须抓紧时间适应起来,这样他的实力才会稳固,才会爆出最为强大的战力。 唐易利诱的同时,还不忘记威逼一下,威逼利诱,一向是结合起来使用。 一听这话我和肥龙赶紧下了床,趴着窗户玻璃往对面瞎望,我捂紧电话的话筒,瞪大眼睛看着肥龙,他也同样看着我,都显得极为紧张,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李泉回过神来,抬头一看,罗斌赫然已经变成赤果果的,只剩下最后一片遮羞物。 可是就在他想要吞下的一瞬间,那一块拇指大的龙鞭,突然爆发出一种极其奇异的能量。 “琵琶,多谢了。”韩增自知自己无法对霍成君说些什么,却也怕她因霍家之事而心中烦闷,琵琶此时愿意如此做,自然是感激不尽。 张燕说道:“没有预想的那么困难,明日一早,多带些人手,肯定能摸到要塞上方山峰。”张燕知道,士气可鼓不可泄,万一自己这个主将也说些丧气话,传到军中,士兵们的气势可就提不起来了。 杨锦心顿了一下,内心一阵狂跳,纤细的指尖紧紧捏进了掌心,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 “丐帮?就是要饭的帮派吗?”林音又寻思:“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要饭竟然也有组团的。”又想起,当日大林寺与任成交手的,也有一个是丐帮的,好像还是个“长老”,其实长的并不老。 刘病已看着霍显慌张远去的身影,泛起了一抹苦笑,“旧地重来,依旧一人,只这一回,要相见,只能百年后……”一点一滴都还那么清晰,人却无处可寻,又如何不悲哀呢。 他的唇渐渐又恢复了强势,轻易就撑开了她的唇,灵动的舌细密地扫过她的口腔,让杨锦心不自觉地就轻吟出声。 “娘,爹爹怎么还不回来呀?”稚子童音,咿咿呀呀的伴着阵阵桂花浓香,飘了出来。 “我那位朋友姓任名成,过世已有七八年了,去世时二十七还是二十八岁。”林音毫无隐瞒。 高仙芝又走到封常清尸身边,对瑟瑟发抖的边令诚说道:“动收吧。”一旁的刽子手,手起刀落。 花刺子模人顿时被鼓动起来,一个个摩拳擦掌,正好璞貅已经准备好军队,姜维便让这两万青壮跟随出。 但是如今,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她却是除了生气之外,什么办法都没有。 “兄弟们,给我拆,有谁敢拦住,给我往死里打!”彭加豹带着他的人,嗷嗷叫着就要往薛氏家族中冲。 ------------ 麻烦大家了 江泠知道青世郎的事情很突然,没有传出去也算是正常,便将情况简单和她们二人说了说。 本来他想质问对方的,没想到对方直接拿出口塞型炸弹塞进了他的嘴里。 相信莎夏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就算是吃了暗亏,她还是选择了避战。 已经收起斩舰刀的御坂美琴,呆愣的看着老者的尸体,一时有些不能接受。 “好了好了,上自习了上自习了,还有想说话的等下课了慢慢说。现在各自写各自的作业吧。”顾婉晴走回讲台上坐了下来。 但对格兰古瓦兄弟来说始终只有前两种——要重新学习如何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融入宜居地,成本实在太高了,再说到目前为止,他们好像也没见过哪怕一个选择第三条路的前辈。 早上上完早自习,顾婉晴简单讲几句话之后,就离开了,让班长邓大仙维持纪律。 丹尼尔的面部依旧平静,但其微微颤抖的面部肌肉和攥紧的拳头都暴露了他的怒火。 可是,他刚把脑袋露出地面,见到周边突然出现了一排高达十米,长达数十米的巨大土墙。 赫斯塔有些魂不守舍地低下头,她忽然也觉得自己仿佛被什么东西穿透,说不出一句话来。 所以他能感觉到,曲真人说得还是保守了,他若真要对收徒大典下手的话,估计很多底层民众都放不过他。 萧家家主,多少人眼红的位置,家族中人人都知道这个位置,是属于她的,却不知道她在背后为之付出了多少。 苏清歌脚下一点,无声继续前进,银鞭在空气中划出优美的弧线。 因为上个星期已经请过一次假了这次不可能再请的,所以对于不能和京子在一起,这让桐乃有点闷闷不了。 麦子顿时犹豫了起来,主动让那人来吃饭,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太过势力。 黑MS:那是我们公司的重要东西,我能不急吗?说罢,你要怎样才能给我? “我认识的有屠百城、寻白羽、屠常,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中年武尊,也是亚华洲人,两只古战场异境里的武尊异兽,综合实力很强大,我们亲眼看见霍德强斩杀了轩辕狂。”艾夜与黄埔无敌自然是知无不言。 洞房通常是间并不太温暖的屋子,到处都是红红绿绿的,到处都充满了油漆味道,再加上贺客们留下的酒臭,在里面呆上两个时辰还能不吐的人,一定有个构造很特别的鼻子和胃。 章程又点燃了一根烟,烟味充斥着整个便利店。把这不大的便利店,弄的全部都是烟味。我轻声的咳嗽了两声,来到门口,将门打开,希望烟能够跑出去。 我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这特么还叫天仙吗?恐怕寻常金仙都经不住这一剑砍的。 “嘭!”没过多久,伟岸的身影直接炸裂了开来,无数的碎块飘向四面八方,这一刻漫山遍野都是香味。 还有一些人,碰上了那冰蓝色的火焰,浑身瞬间凝冻成冰,犹如一尊尊雕像。 无数的战士一同呐喊,数之不尽的精气汇聚到一起,搅动九天风云,风云失色,日月无光,苍穹颤抖。仿佛是天地末日一般,天空之上一片血红,这种场面太过惊人。 “切,你别这么抠门好不好,才一千两而已,不够你塞牙……”缝字还没有说出来,只听见砰的一声,房门被猛地一下推开,一股寒风随着门开而涌入,冻得花道雪紧了紧大氅。 “好了,你们开始吧。其他人让开点。”龙御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 而且,他们觉得那个年轻人有点邪门,他们怕继续下去会惹上大麻烦。 叶凌月进入昆仑旧址时,也曾听说,各大天域和一些世外天都派了人进来。 傅紫霏笑道:“不用不用,知道李姐姐没事我就放心了。”当即把玉佩交给钱氏,偷着看一眼傅明正,完全把他规划为必须敬而远之的恶人那一类了。 “没事儿吧?叫你在下面等着,你非要上来。”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诺婉儿,张龙心有余悸地叫道。 濮阳铭本来觉得让月光凝华亲自赴约有点冒险,但是月光凝华坚持要这么安排。 因为她怀孕期间几乎都不看手机,所以有时候手机会丢给顾非易,帮她注意着有没有什么公司那边的重要消息,或者是谁找她。 安长林挑起扁担走在前头,李恬儿抢不过他,只好跟在他身后一米的距离。两眼不时扫视周围,希望到家前不要让人看见她和安长林在一起。 叶子音和‘Vita’则是听到这个名字脸色齐齐变了,两人震惊又慌张的看着冉暮,恨不得上前捂着她的嘴。 看林氏的挑拨视乎并没有造成东方逸对纳兰瑾的不满,于是林大成在在一旁煽风点火。 “朱无视造反,立即招呼护卫,擒拿反贼,格杀勿论!”曹正淳的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 在李伈印象中,这个刚来暴风城的王大明就是个普通人。没武功没势力。 后羿弓飞到半空,接触那些天使神血之后,刹那间化作一颗神树,将空中的神血和神力全部吸取一空。 纳兰瑾万万也没有想到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原来连接林大成跟管家之间的纽带就是林氏。 ------------ 明天更新。 我的问题,仔细琢磨,剧情还是不对。 不够好。 有书友指出来这几张的剧情太平,剧情有点奇怪,还有魔树出场的问题。 现在脑子里有点乱,因为前几天不是砍了一些东西,然后这部分剧情是重新设定的,我刚刚翻看了最早的剧情大纲,发现这里确实偏了。 因为大纲里这里是收魔树的剧情,然后才有九离钟出来镇仙。 我的错,大家骂我吧,折腾坏了。 ------------ 61、肾庙成!伏魔树! (刷新下上一张,我大改了) 随着陈黄皮一声令下。 无穷无尽的黑烟似得从他体内,那诡谲无比,邪气十足的肾庙之中发疯似得钻了出来。 黑烟所过之处,就像是墨水一样,直接将经脉、血肉、骨头、肌肤,全都染成了黑色。 只是,和先前披上索命鬼的皮,化作邪异时候出现的变化不同。 这一次,陈黄皮的身体并没有产生任何畸变。 脑袋没长犄角,身上也没长鳞片。 但他的周身却浮现出无数如同花鸟鱼虫一般的金黑色文字。 那些文字是活的。 在他身上不停的游走。 滚滚黑烟更是从他身体里钻出来的一瞬间,就向着头顶那通天彻地砸来的血色光柱扑了上去。 瞬息之间。 血色光柱瞬间被黑烟吞没。 黑烟诡异! 无物不吞,无物不染。 魔树很可怕,它先前就是凶到极致的灾祸。 现在被紫袍老道种活,死而复生,成了比灾祸更恐怖的劫。 虽然还未曾恢复到全盛时期,因为它的树冠都被紫袍老道一口吞了,可这通天彻地的血色光柱,本质上却比它全盛时期一击都要强横。 但,即便如此,也拿陈黄皮体内的黑烟没有任何办法。 不过,那黑烟却只是生吞了血色光柱。 却并没有对它动手。 黄铜油灯见此,不禁叫道:“陈黄皮,快用你的黑烟搞死它,你还在等什么?” 它吓坏了,以为陈黄皮在托大。 陈黄皮却不解释,一咬牙,冷声道:“肾庙,给我出!!!” 那肾庙便自陈黄皮体内浮现了出来。 然后,黄铜油灯就瞪大了眼睛。 它知道陈黄皮体内有肾庙。 先前在陈黄皮强行打开庙门,对付变异神像的时候,肾庙的轮廓就曾现身过一次。 只是,那一次肾庙并未彻底形成。 只能隐约看着个大概。 而现在肾庙已经铸成。 黄铜油灯看到了肾庙的全貌。 那是一座巨大、苍凉古朴,却又诡异十足的庙宇。 肾庙有两部分,却又彼此相连在一起,形成一个平放的工子形,中间是庙门,两边高高拱起,而且上面还有着血肉筋膜覆盖。 肾庙肾庙,真就是如同肾一般的庙。 而且像是活物一般跳动。 随着它每一次跳动。 都有种诡异的魔性在无形的散发。 眨眼间,就扩散了出去。 净仙观、玉琼山、乃至于更远的地方。 处在这诡异的魔性扩散范围内。 除了陈黄皮以外,所有的存在都受到了影响。 黄铜油灯直勾勾的盯着肾庙的大门。 那目光中,满是贪婪和渴望。 “独占肾庙,立地成神!” 黄铜油灯红了眼:“谁敢拦我,我便杀谁!” 好在,黄铜油灯本就奇异,它说出这话以后,目光中顿时闪过一丝挣扎。 它本能的燃起灯芯,瞬间就恢复了清明。 随之而来的,就是后怕! “天呐,陈黄皮,你的肾庙太邪门了,快,快打晕我,我不要进去,我不要进去。” 黄铜油灯惊恐的尖叫。 它怕了! 陈黄皮没有犹豫,对着黄铜油灯的脑袋就猛地来了一下。 直接将其打晕了过去。 这时,又一个贪婪的声音响起。 “哈哈哈,本神的机会来啦!” 那是狐狸山神的声音,即便它香火被吸干,神像都快碎了。 却依旧着了魔一样冲了过来。要趁着黄铜油灯被打晕,入住肾庙,立地成神。 但只是冲出数丈,就耗尽了它的最后一丝香火,它无法飞遁,便落在地上用腿走。 每走一步,都有碎渣掉落。 甚至于,狐狸山神走到陈黄皮面前的时候,两条腿都断了。 它索性匍匐身子,用双手爬行,像是一条舔狗。 盯着肾庙,激动的道:“宝贝,宝贝,你是本神的啦!” 陈黄皮黑着脸,想也没想到直接一拳将其打晕! “师父说的没错,肾庙一成,只要我打开庙门,无论神明还是邪异都会发疯似的想进去,连黄二都会被影响,狐狸山神这种连抵抗都做不到。” 那魔树呢? 它能抵抗的了入住肾庙的冲动吗? 陈黄皮抬头看向魔树。 魔树在颤抖,在不停的颤抖。 红月做瞳孔,黑夜做眼眸的巨大魔眼之中,贪婪,渴望、疯狂,杀意,种种复杂的情绪在疯狂的挣扎。 肾庙只有一座。 也只能有一尊神。 魔树是眼下这一刻离肾庙最近,也是最可怕的邪异。 它无可避免的被肾庙所吸引。 入住肾庙的念头,就像是它的树根一般在它脑海中疯狂生长。 根深蒂固,一经出现就再也无法拔除。 巨大的树干不停的颤抖。 哗啦啦…… 呼啦啦…… 魔树在抵抗,它明明恨死了陈黄皮,可现在这种恨意却完全被冲动所压制。 此时此刻。 就连挂在树枝上的人果们,也全都受到了影响。 “进去,快进去!” “成神,成神!” “速速入庙!立地成神!!” 无数的人果都在疯狂大叫。 那声音狂热,重重叠加在一起,仿佛魔音灌耳般洗脑。 “魔树啊魔树,你还在等什么?” 陈黄皮大声道:“连你结的果子都在催促你进去,不要犹豫了,我的肾庙又不是监狱,你进去以后我会好好对你的。” “我是好人,我不会骗你的!” 魔树在抖。 在不停的颤抖。 它被气到癫狂。 可根本没空去理会陈黄皮。 所有心神都在抵抗入住肾庙的冲动。 陈黄皮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这魔树当真恐怖,而且并非是对应肾的水属,是木属。 水生木。 虽然魔树亦可入肾庙。 但却尚且有一丝抵抗的机会。 要是换做水属,哪怕同为劫难的邪异也会毫不犹豫的一头扎进肾庙之中。 想到这。 陈黄皮心中暗忖道:“要是有一个水属的邪异在就好了,它进入肾庙以后,我的实力就会大增,届时就算打不过这魔树,我也可以带黄二逃走。” 可是,上哪去找水属的邪异? 魔树从旧观中冲出来的瞬间,就笼罩了整个净仙观。 根本就出不去。 而就在这时。 那些人果们纷纷尖叫了起来。 “魔树啊魔树。” “外面的邪异越来越多了。” “它们与你不同,你在犹豫,它们却没有。” “快进去吧,快进去吧。” 听到这话。 陈黄皮眼前一亮,原来已经有邪异过来了,只是被魔树拦在了外面。 念头一转。 陈黄皮对着魔树说道:“魔树啊魔树,你可要想好了,我的肾庙只有一个,外面那么多邪异,你不进,有的是邪异进,别犹豫了,快进来吧!” 魔树依旧在抵抗。 人果们却纷纷点头。 “陈黄皮说的对!” “兄弟们,入庙的机会就在眼前,魔树却犹豫不决,我听闻凡人有黄袍旧事,便与此情此景雷同!” “黄袍加身,黄袍加身!” “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虽死犹荣!” “替我告诉魔树,我是有功的!” 人果们本是魔树结出的果子,全都有着自己的意识。 而魔树现在心神都被影响。 竟然使得这些人果们倒反天罡了起来。 所有人果全都抱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无比巨大的果球。 人果们只是一荡。 魔树的树干就晃动了起来。 这一动。 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魔树只是动了那么一下,脑海中那入住肾庙,立地成神的冲动再也控制不住。 轰!!! 巨大的魔眼之中,种种复杂的情绪全都消失。 取而代之的,则是浓浓的渴望。 轰隆隆。 魔树拔地而起,那遮天蔽日的屏障便荡然无存。 红月高悬。 陈黄皮这才看到,不知道何时玉琼山顶,净仙观外到处都是被拦住的邪异。 那些邪异极为陌生。 此前从未出现过,是肾庙将它们从不知道多远外的地方吸引了过来。 就像陈黄皮想的那样。 没有魔树的阻拦,这些邪异没有任何犹豫,全都向着肾庙的大门冲了过去。 但,还未曾冲过去。 一根根蜿蜒巨大的树枝,便狠狠的抽了上去。 那些邪异瞬间被树枝插进了脑袋。 魔树的树干上,便又多出了一些人果。 那些人果们充斥着魔树的意志,全都张开口,发出一道疯狂的吼叫。 魔树的最后一丝清明,也随之而散。 下一秒。 陈黄皮只感觉整个世界都黑了。 不,是魔树挡住了他的视线。 无数蜿蜒的树枝包裹住了肾庙,树枝是手臂。 树干是身躯。 魔树疯了似得将身躯往肾庙里塞。 但它实在是太大了。 甚至于,哪怕是此刻,它依旧有不知道多少根须在旧观之中。 一时间,魔树着急的发狂。 陈黄皮也急了,大声喊道:“魔树别怕,我来助你!” 说罢,他剑指一并,一道道漆黑的剑气便对着魔树的树根斩了上去。 黑烟化作的剑气只是没有精气那般锋锐坚固。 可不代表没有伤害。 剑气一斩,魔树的树根便瞬间脱落,截断处更是有黑烟如同蚀骨之蛆般疯狂的吞噬其精气。 魔树浑身一震。 无数人果发出惨叫,然后齐齐看向陈黄皮。 那眼神之中,竟然呈现出了一丝不可置信的神色。 它被痛醒了。 在这时候,它恢复了清明。 可是没用了。 它没了扎根于外界的根须,身躯更是大半都进了肾庙,已经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再也没有了反抗的机会。 肾庙如活物般跳动,每一次跳动,都凭空生出无穷的吸力。 人果们发出一声哀嚎。 整颗魔树便瞬间被吸了进去。 不止是魔树。 还有那些黑烟,无穷无尽的黑烟自陈黄皮身上消失,全都没入了肾庙之中。 巨大的肾庙化作一缕流光,冲进了陈黄皮体内。 回到了本来的位置。 陈黄皮赶忙将心神沉入体内,想看看魔树入肾庙会有何变化,却瞬间脸色大变。 “是我眼花了么,我的两颗肾怎么没了?” ------------ 62、肝庙、树枝、大火炖煮 “黄二,你快醒醒,出大事了!” 黄铜油灯被晃醒,迷迷糊糊的说道:“是魔树跑了吗?” “它进了肾庙,出事的是我。” “你能出什么事?” “我的两颗肾没了。” “什么?” 黄铜油灯瞪大了眼睛,哪还有废话的念头,赶忙死死盯着陈黄皮的身体查看。 这一看,果然如此。 两颗肾脏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座如同肾脏的古朴庙宇。 “你的肾呢?” “刚刚还在,现在我也不知道去哪了。” 陈黄皮脸色苍白。 他记得很清楚,祭出肾庙的时候,两颗肾还在体内。 魔树被肾庙收进去的时候,两颗肾也还在。 可偏偏肾庙入体以后。 两颗肾就没了。 黄铜油灯不确定的说道:“或许,是因为你的五脏炼神法,已经炼成了肾庙,请进了神明,所以用不着两颗肾了?所以就消失了?” 陈黄皮又道:“可我的精气也没了。” “精气是两颗肾滋生的,肾都没了,精气肯定也没了。” 黄铜油灯这样说着,不由得自己都有些相信了。 可见陈黄皮这幅可怜样。 它实在是心疼万分。 于是,黄铜油灯便宽慰道:“别担心,凡事要往好了想,虽然你没了精气,没了两颗肾,但肾庙都成了,留着也没用,就当是被狗吃了吧。” “你说什么?!” 陈黄皮的声音不可置信,恨不得一把死黄铜油灯。 什么叫就当是被狗吃了。 就算是真被狗吃了,他也要把狗的两颗肾按到自己身上,绝对不能就这么没了。 况且没了肾,他的精气也没了。 他总共就会两招。 一招太岁斩魔,是剑气。 一招豢狗经,是功法。 没了精气,两个手段全都用不了了。 这时候。 黄铜油灯也回过味儿了。 是啊,陈黄皮没了精气,也就没了手段。 那豢狗经他就用不了了。 可自己还能用呢。 “陈黄皮,十万大山很危险对吧?” “是啊,怎么了?” 黄铜油灯对陈黄皮认真的道:“你现在没了精气,比刚刚修炼的时候还要弱,要是遇上了邪异,你岂不是就是一盘菜。” “邪异可不会心疼你没了两颗肾。” 听着这话,陈黄皮认同的道:“你说的对,邪异不会心疼我,只有师父最心疼我。” 黄铜油灯急忙道:“还有我,我黄二也心疼你啊!” “真的吗?” 陈黄皮上下打量了一眼黄铜油灯。 黄二是自己从小到大的玩伴。 彼此之间感情深厚。 而且相互了解,撅个屁股都知道要放什么屁。 陈黄皮冷笑道:“我看你是想当豢主了吧?” 黄铜油灯道:“哎呀,这只是权宜之计,我纯粹是为了保护你啊,等你修炼回来了,到时候我一定把豢主的位置让给你。” “求你了,把豢狗经上卷传给我吧?” “你想都别想!” 陈黄皮警惕无比的说道:“你要是我,你会传给我吗?” “我当然会!” 黄铜油灯认真的道:“你我情同手足,难道连一份豢狗经上卷都不如吗?” “反正你用不了了,不如给我,让我来用!” 它太想骑在陈黄皮身上了。 直到现在,它都忘不了当初那一句给我变,结果反倒是自己变成了狗的复杂心情。 如今,也是时候翻身做主了! “黄皮,时代变了!” “黄二!我才是豢主!” 陈黄皮勃然大怒,下意识的便运起豢狗经。 黄铜油灯感应到了。 可它却不慌,反而好整以暇的等着看陈黄皮的笑话。 可下一秒。 黄铜油灯就笑不出来了。 豢狗经分为上下两卷。 陈黄皮练的是上卷,是豢主经。 它黄二练的是下卷,是走狗经。 此刻,黄铜油灯忽然感觉到体内的豢狗经,突然运转了起来。 眨眼间,它的灯身就变得狭长,手脚也产生了变化,长出了爪子。 脑袋更是变成了狗头。 一张口,便是惊恐的犬吠之声。 “这……” 陈黄皮心有所感,连忙心神沉入体内。 他忽然发现,虽然两颗肾没了,双肾之间那源源不断的精气也没了。 可肝脏之处,却凭空生出了一缕若有若无的气息。 气息很弱,弱到几乎察觉不到。 可它的的确确存在。 而且,如同精气一般生生不息,仿佛有生命一样,一经出现,便循环往复,不停的铸就肝庙。 和肾脏的精气不同。 肝脏的精气是黄绿色的。 这也是精气。 陈黄皮睁开眼,冷笑着看着黄铜油灯:“黄二,你刚刚叫我黄皮是吧?” “哈哈哈!” 黄铜油灯大笑三声,说道:“豢主,你肯定听错了。” 说着,就又道:“你没了两颗肾,身体肯定会出问题,耳朵听不清也很正常,等等……” “你快看,你耳朵里长东西了。” 黄铜油灯突然怔住。 它看到了一根树枝从陈黄皮耳朵里探出来,然后又猛地缩了回去。 陈黄皮冷笑道:“你以为我会信你?” 刚说完,他就感觉耳朵忽然有点痒。 下意识的就想伸手去掏。 然后,他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黄二……” “嗯,是魔树的树枝。” …… 半刻钟后。 客房内,狐狸山神悠悠醒来。 它只感觉浑身像是都要碎了一样。 痛的不能自己。 “汤婆婆……” 狐狸山神本能的呼唤起了自己的庙祝。 昨夜发生了一连串的事,可它的信徒们待在客房内,却反而什么事都没有。 一个个的,全都保全了性命。 虽然人本来就不多。 但有人就能祭祀狐狸山神,就能让它吊着一口气。 这时,汤婆婆回应了它的呼唤。 狐狸山神道:“你在哪?本神记得好像看到了一座庙,还没进去就忽然晕了,是你把本神带回了客房吗?” “是陈黄皮,不是老身。” “是他?” 狐狸山神心中感动:“好好好,黄皮小子是个有良心的,本神的香火没被白吸,他在哪,本神要去好好感谢一下他。” 感谢是假,当狗才是真。 在这净仙观,想活的滋润一点,便只能抱紧陈黄皮的大腿。 否则的话,指不定那天就被那位存在给活生生吸死了。 汤婆婆的语气却很复杂:“老身正在山下带人重建村子,不知道陈黄皮现在在哪,只是先前他和那怪灯抗着观主去了厨房,兴许还在那里吧。” …… 净仙观的厨房之中。 黄铜油灯长出八只手,一手拎着一桶水,递给站在巨大的灶台上的陈黄皮。 而长出两颗脑袋,身上道袍紫白青三色交织的师父,就这样直挺挺的站在锅里。 没办法,师父实在太高了,而且身体都僵了。 横着放不进去,只能竖着放了。 随着一桶桶水倒进锅里,蔓延到两个脖子的时候,陈黄皮这才停下。 要是过了嘴巴,师父醒来以后肯定会呛到的。 “快加柴起火!” “哦哦哦……” 黄铜油灯忙不迭的抱起木柴往火道里塞。 眨眼间,就生起了火。 先前陈黄皮耳朵里长出来魔树的树枝。 这让他很不安。 他知道自己天赋异禀,随着长大,除了冒黑烟以外还会长出来别的东西。 可这是魔树的树枝。 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属于是外来者,而五脏炼神法是师父传给他的,只能想办法赶紧把师父弄醒,问问是个什么情况。 黄铜油灯也很慌。 只是慌的和陈黄皮不是一回事。 魔树都进了肾庙,长点树枝也没什么,根本不可能伤到陈黄皮。 更别想从里面跑出来。 它慌得是,陈黄皮要把观主给炖了。 “你这法子真的有用?” 黄铜油灯一边把火烧的旺旺的,一边忍不住对陈黄皮道:“你的以毒攻毒把观主药翻了,现在又炖起了观主,我怀疑你也疯了,想吃了观主!” “你瞎说什么呢。” 陈黄皮认真的道:“失心疯是小毒,我炼的丹是大毒,大毒克小毒,以毒攻毒是对的,只是毒劲太大了而已。” “师父年纪大了,肠胃消化不好。” “我现在把师父放到锅里炖,就是为了逼出他体内的丹毒,这样师父就能醒来了。” 听起来,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但黄铜油灯却总觉得不对,便开口道:“你精通药理,我虽不如你懂,可也知道有排毒丹,你为何不炼一颗那个?” “你以为我不想?” 陈黄皮拿出七十二密丹解,说道:“这上面没有解毒的丹药,我并非庸医,难道自己凭空捏造不成?” 炼丹不是请客吃饭。 更不是写书画画。 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没有丹方怎么炼丹? 陈黄皮这些年来给师父吃的药很多,但都是完全按照药方上来的,顶多加大剂量,却从来没有多加或少加一份药材。 “你把那七十二密丹解丢了吧。” 黄铜油灯忌惮的说道:“许青山早就变成邪异了,它把这丹方给你,肯定没按好心。” “说不定,观主之所以会这样,就是因为这丹方。” 虽然说陈黄皮炼丹的手法可能不对。 但天毒丹炼出来以后,却将观主药翻肯定更不对。 而且,观主吃了丹药就被染成了青色,还长出来了另一个脑袋。 分明就是大观主和二观主。 黄铜油灯记得很清楚。 观主被药翻之前喊了一声老三你玩阴的。 定是三观主在背后动手。 只是三观主从未出来过,又为何要这么做呢? 这样想着。 黄铜油灯便忽然有些明悟。 “陈黄皮,你还记得上次咱们进旧观的时候,九离钟突然被敲响哪次吗?” “当然记得。” 陈黄皮闻言,想也不想的说:“当时我还以为是师父敲响了九离钟,救了我们,可无论我怎么呼喊,师父都没有回应我。” “那可能是三观主。” 黄铜油灯语气复杂的说:“我怀疑三观主一直被大观主和二观主镇压在旧观里,等你把观主弄醒,三观主就会出来。” ------------ 63、春风不负少年郎 三师父对陈黄皮而言,是一个很陌生的概念。 他从未见过三师父。 三师父也只存在于大师父和二师父的口中。 此时,听黄铜油灯这般推测。 陈黄皮不由的看了看锅里的师父。 师父现在长了两颗脑袋,一颗是大师父,一颗是二师父。 要是没晕的话,估计此时已经在破口大骂三师父了。 想着想着。 陈黄皮不禁有些期待了起来。 “三师父要是出来,肯定会像大师父和二师父这样疼爱我吧?” 只是,此话一出。 陈黄皮就感觉不对味了。 他哪来的三师父? 只是师父疯了,所以才自称有三个。 以三色作为区分。 实际上,都是一个人。 陈黄皮赶忙摇头,认真的说道:“我才不要三师父,我就要我原来的师父。” 黄铜油灯幽幽的道:“那可真不一定。” 先前,陈黄皮被照出来本相那一次,十万大山产生了异相。 观主那时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短时间内,观主是不会醒来了。 也就是说即便醒来,也只会多出个三观主。 “希望三观主能正常一点吧。” 黄铜油灯心中发苦:“大观主想炼丹,二观主想生吃,听他们的意思,三观主应该是个好的,可千万别来吃这一套了。” 两个观主就已经够疯癫了。 再来一个,岂不是要天翻地覆不成。 而就在这时。 狐狸山神虚弱的声音忽然响起。 “陈黄皮,我终于找到你了。” 人未到,声先至。 陈黄皮看向门口。 可等了好一会儿,却不见狐狸山神的影子。 好似先前的声音,只是错觉一样。 陈黄皮诧异的道:“黄二,我难道又幻听了?” “不,我也听到了。” “那它怎么还不进来?” “不知道,我没看到那条小狐狸,倒是看到了条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玩意,像是条狗崽子。” 黄铜油灯也觉得奇怪。 它的分身位于净仙观的各个地方。 连茅房都挂着一盏。 任何事物的变化,都避不开它的眼睛。 可看了半天,愣是没发现狐狸山神在哪。 而就在这时。 一条狗崽子爬到了门口。 狗崽子约莫有陈黄皮胳膊长,浑身皮包骨,尖尖的嘴巴里叼着两条断腿。 “师父常说蝼蚁尚且贪生,我本不信,没想到今日见到了。” 陈黄皮感慨道:“黄二,它这样活着太可怜了,我心善见不得这些,你给它个痛快的吧。” 说着,他就闭上了眼睛。 “等等,是我,我是狐狸山神啊!” “啊,我的腿!” 狐狸山神一开口,两条断腿便从口中掉下,差点摔成粉碎。 “还真是它。” 陈黄皮赶忙睁开眼,从灶台上跳下去:“狐狸山神,我来帮你。” “你别过来。” 狐狸山神慌忙道:“你已经帮我够多了,再帮下去我就该没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陈黄皮虽然邪门,虽然强横。 可这又不是他的腿,他稍微不细致一点,估计两条腿都会粉碎。 它还想着有朝一日能接上呢。 “你放心,我肯定有分寸的。” 陈黄皮记得,早上他将狐狸山神给送回去的时候确实大力了一点。 想来,狐狸山神肯定是怕自己下手不知轻重,所以才不愿意让自己帮忙。 狐狸山神闻言,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那里有一个大洞。 是昨天被陈黄皮打晕的时候,一拳干碎的。 以至于现在它说话都有点漏风。 狐狸山神眼神幽怨。 陈黄皮却扭过头去,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 黄铜油灯看着狐狸山神如此凄惨,不由好奇道:“小狐狸,你身上香火只剩一丝,神躯满是裂纹,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怎么活下来的?” 狐狸山神惨笑一声说道:“无他,命贱罢了。” 是,几天前它还是高高在上的山神。 几天后,就成命贱好养活的断腿之犬。 做神做到这种程度,确实还不如死了算了。 这时。 咕嘟咕嘟的热水煮开的声音响起。 陈黄皮赶忙跳到灶台上掀起锅盖。 蓬勃的水蒸气,便将整个厨房都化作了雾中世界。 空气中,甚至还弥漫着一丝浓郁的香味。 “这香气……” 狐狸山神只是吸了一口,便瞬间瞪大了眼睛。 整个身子更是抖如筛糠。 然后拼了命的张开嘴巴猛吸了起来。 陈黄皮却没注意到这一幕,他看了看锅里的师父,身子依旧僵硬,胸口也没有半点起伏,更是感觉不到半点鼻息。 别说,自己皮糙肉厚。 师父也是一样。 都很难炖。 但陈黄皮却觉得很奇怪。 “明明药劲已经逼出来了,师父的身体应该有变化了才对。” “难道是火力不够旺?” 想到这,陈黄皮便开口道:“黄二,把火烧的再旺一些,最好比现在的温度高个十倍,不然我怕煮不透。” 可黄铜油灯却未作答。 它此刻正若有所思的盯着狐狸山神看个不停。 此时此刻。 狐狸山神双目紧闭,尖尖的嘴巴张到最大,对着一缕缕夹杂着异香的水蒸气猛吸。 它沉迷于身体的变化。 随着吸的香气越来越多。 狐狸山神那碎裂的身躯瞬间变得湿润了起来。 神明的身体本就是泥塑木雕,即便是修士立地成神,原本的肉身也会化作遗蜕。 而这夹杂着异香的水蒸气。 却给狐狸山神一种,比香火还要像是香火的感觉。 好似,它本就应该以这种香气为食。 更让狐狸山神不敢置信的是。 它真的感觉到,它体内多出了一种类似香火的力量。 如今的香火是人气。 而狐狸山神却知道,天地异变以前神明根本就不需要所谓的香火,因为那香火,只不过是香烛贡品而已。 是凡人祭拜神明的礼物。 神明真正需要的是灵气。 这从锅里冒出来的香气是不是灵气狐狸山神不知道。 它只知道,这次它真的要成了。 因为空气中的香味,变得越来越浓郁! 只是吸上一口,狐狸山神的魂都要飞了。 “香,真香!” 狐狸山神猛地睁开眼,便要发动神力,将所有夹杂着异香的水蒸气吸进体内。 但陈黄皮却突然盖上了锅盖。 那香味眨眼间就荡然无存。 狐狸山神龇牙咧嘴,大怒道:“陈黄皮你……” “你什么?” “你那锅里煮的是什么?好香,我从未闻过这么香的东西。” “喔,这个啊,煮的是我师父。” “什么?是观主。” 狐狸山神眼前一黑,吓的神魂都冒了出来,仿佛看到了一张干瘦苍老的面孔。 而且还问自己吸爽没,吸爽就该我吸你了。 “观主,我不是故意的!” 狐狸山神神魂和身躯一起对着那锅作揖求饶:“对不起观主,小的不知道锅里煮的是您,否则给小的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吸上一口您的香气。” “我现在就吐回去,现在就吐回去。” 说着,狐狸山神就猛地张开嘴巴,将一股气息吐了出去。 陈黄皮却眉头一皱。 “黄二,这是什么?” 他感觉这气息很像是他的精气,却又不如精气那般纯粹。 黄铜油灯说道:“是灵气。” 虽然观主造它的时候,天地异变已经开始了。 但那时,灵气尚且存在。 因此,它倒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陈黄皮却不解道:“这灵气该不会是师父身上冒出来的吧?可我明明没煮透师父才对。” “要是真煮透了,冒出来的就不是灵气了。” 黄铜油灯道:“这不算什么,你就是把我丢进去煮一会儿,我估计水里也能冒出点灵气出来。” 陈黄皮这才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所以说那香气并不是药劲,看来十倍火力都不一定能煮透师父,得用丹炉,那个劲大。” 在一旁。 听着这一人一灯你一言我一语的狐狸山神,此刻惊恐万分。 那灵气原来是观主的洗澡水蒸出来的。 它倒是能理解。 别说灵气,就是蒸出仙气都不过分。 可陈黄皮竟然在煮观主他老人家? 而且看样子,还觉得火力不够旺,生怕煮不透,还要放进丹炉里用火炼。 这是要倒反天罡,把观主往死里整啊。 想到这,狐狸山神连忙将目光看向了那锅里。 然后,它惊恐的尖叫了起来:“陈黄皮,你对观主都做了什么?” 陈黄皮道:“师父被我药翻了,等我把药劲都逼出来,师父就醒了。” “神魂都没了,拿什么醒?” 狐狸山神颤抖着说道:“死人还能醒过来?观主要是能醒……” 说到这,它猛地摇头道:“不,观主一定会醒,只是醒来以后的他,恐怕就不是他了,而是死而复生的十万大山之主。” “它一出现,整个世界就全完了。” 听到这话,陈黄皮立马纠正道:“师父无所不能,是不会死的,更不会变成邪异。” “死而复生?” 一旁的黄铜油灯却是想到了什么。 它连滚带爬的冲到灶台上,眼中金光一闪。 先前,它从未想过观主会死。 也不敢去窥探观主体内的情况。 可现在听狐狸山神这么一说。 它这才有胆子去看一眼。 只这一眼,就吓得它止不住的颤抖。 连胯下都吓的抖出几滴灯油。 因为锅里的观主神魂竟然真的在消散。 金光点点,如梦似幻, 虽然黄铜油灯都不觉得观主有神魂这玩意,但那消散的东西不是神魂还能是什么? 总不能是睡着了在做梦吧。 想到这,黄铜油灯惨笑道:“死而复生,好一个死而复生。” 魔树死而复生,所以才能从旧观里出来。 三观主同样被困旧观。 如今,他借着七十二密丹解,借陈黄皮的手自己对付自己。 一出手,就是杀招。 那魔树早不复活,晚不复活,偏偏这时候复活。 要说不是三观主在后面推了一把,黄铜油灯打死都不信。 因为陈黄皮肾庙已成,在没有请神进去之前,天克任何邪异,神明。 观主无比强大,死需要时间。 复生更需要时间。 在这段时间内,那魔树分明就是三观主送给陈黄皮的一个保护伞。 “好,好一个天毒丹。” 黄铜油灯颤抖着说道:“沾着就死,碰着就亡,三息之内魂飞魄散。” “一丹杀观主!没了大观主,二观主,三观主便能独占肉身!” “阴,确实够阴!” 听到这话,陈黄皮就算再傻,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了。 三师父如果出来。 也就意味着,他再也别想看到见到那个清醒的师父了。 偏偏,此刻黄铜油灯抓住陈黄皮的手,苦涩的说:“你是观主的心头宝,无论哪个都很疼爱你,可我被分成数千份镇压旧观那么多年,你说三观主出来以后,会不会弄死我?” “我不知道,黄二,我真的不知道。” 陈黄皮眼中有泪光闪烁。 他心中痛苦,只觉得好像蒙上了一层阴影,甚至好像记忆里那个总是慈祥的看着自己,给自己递上糖葫芦的师父形象都在渐行渐远。 犯错会让人得到教训。 失去才让人刻骨铭心。 陈黄皮此刻才猛然间意识到,他的身子早就长大了,身上的道袍也早就不合身了。 他该学会做个真正的少年郎了。 陈黄皮擦干眼泪,语气坚定的说道:“下黄泉,去阴土,我要爬上落魄山,山顶有还魂宝玉,我可以救活师父的神魂。” “我可以,我不怕!” ------------ 64、三轮巨日(求月票) 落魄山上有还魂宝玉。 即便是魂飞魄散也能重新聚集。 更何况是神魂未散。 这些都是黄铜油灯知道的。 先前它灯芯都燃尽了。 陈黄皮便求观主救它,只是在这十万大山之中,观主可以一念决生死,根本就用不着那么麻烦。 只是将它的分身融进本体。 便轻易复活。 如今观主死了,神魂都在消散。 却没人能乾坤独断了。 因此,便只能去找那还魂宝玉。 可如何前往黄泉阴土却是大问题。 想到这,黄铜油灯便道:“天地异变以后,黄泉和人间的联系便断了,除非地龙翻身之时,有黄泥浆倒灌回黄泉,才能借此机会前往阴土。” “不成,不成。” 狐狸山神绝望的说:“地龙翻身刚结束,再出现还不知要等多久,观主的神魂撑到那个时候吗?” 虽说,观主的神魂太强了。 消散的速度很慢。 可几百年一次的地龙翻身,可不是那么好等的。 况且,并不是每一次地龙翻身,来自黄泉的泥浆都会喷涌而出。 十次中有个两三次就不错了。 陈黄皮自然知道,黄铜油灯和狐狸山神说的没错。 只是,他心中却自有定论。 “葬神坟!” 陈黄皮平静的说道:“葬神坟位于人间和黄泉的连结处,它被地龙翻身冲到了人间,那必然会留下一条通道,如果我想尽快进入黄泉,这便是唯一的办法。” 黄祸欲要打开葬神坟。 给十万大山的邪异们送上福报,让邪异们皆有一个化作灾祸的机会。 那次,它还给了在场的所有邪异,一人一粒黄土。 只需十日后将其搓碎。 尘土会为其指明方向。 算算时间,也就是这两天的功夫了。 黄铜油灯看着此刻的陈黄皮。 它忽然有种,自己的小伙伴突然长大了的错觉。 但,它却有自己的考量。 不仅没有出声认同,反而提醒道:“陈黄皮,你可想好了,即便是有一条通道直达黄泉,不提进去以后九死一生的危机,单单是那黄泥浆咱们都不能触碰,更何况是黄泉。” “黄祸原本也是山神,被黄泥浆一沾,就化作了怪物。” “观主已经出事了,你要为自己着想。” 此话一出,陈黄皮还没开口,狐狸山神便忍不住跳了出来。 “再危险也得去。” 狐狸山神极为严肃的道:“如果坐视观主神魂消散,届时死而复生,化作邪异,咱们谁都活不了。” 它很害怕,也很不安。 观主疯了本就足够邪门了。 要是再成了邪异,以观主那般存在,届时整个世界都要变成邪异的乐园。 变成邪异还是好的。 就怕连邪异还没变成,就被一口吞了。 黄铜油灯冷笑道:“观主不会变成邪异的,他老人家只会死而复生,只是到时候复生的是三观主而已。” 狐狸山神道:“有区别吗?” “这……” 黄铜油灯被噎住了。 确实没什么区别。 三观主被镇压在旧观不知道多久,出来以后第一件事,估计就是拿它开刀。 它要是完了,那镇压旧观的分身也就完了。 到时候,旧观会吞噬净仙观。 更会吞噬十万大山。 “陈黄皮,你怎么看?” 黄铜油灯看向陈黄皮。 狐狸山神也是如此。 没了观主,净仙观能做主的就只有陈黄皮。 这位才是正儿八经的话事人。 陈黄皮思索片刻,缓缓说道:“黄二,我知道你向着我,可狐狸山神说的也没错,无论是为了师父,还是为了你,又或者是为了我,天大的危险我也要迎头赶上去。” 师父失心疯了。 自称有三个师父。 大师父、二师父、三师父。 都是师父,师父清醒的时候很清醒,可疯的时候也很疯。 三师父要死而复生,离开旧观。 那大师父和二师父便会消失。 只有三个师父合二为一才是原来的师父。 治不好师父,是自己医术不精。 可连治好的机会都没有,这样的结果陈黄皮无法接受。 仿佛是感觉到陈黄皮的心意。 黄铜油灯的语气也软和了许多:“本家,既然你已经想好,阴土黄泉而已,我陪你走一趟便是,即便再危险,我也会护你周全。” 黄泉阴土,不一定没有旧观危险。 而且,看索命鬼的意思,那地方极有可能出了问题。 可这次,黄铜油灯却没有推脱。 “还有一个问题。” 陈黄皮皱眉道:“我们如果找到那条通道,该如何避开黄泉泛起的泥浆水花。” 光是黄泥浆就已经足够邪门了。 只要沾上就再也无法脱身。 不消片刻,就会化作邪异。 那黄祸原本也是山神,被黄泥浆沾身以后就成了黄祸。 不仅性情大变,而且还变得极度凶残。 连自己的信徒都全吃了。 而且,那黄泥浆是黄铜油灯都不敢沾染的。 只能避开,不能碰到。 陈黄皮看向黄铜油灯,后者沉默不语。 他又看向狐狸山神。 狐狸山神摇头叹气。 很显然,它们都没有任何办法。 而就在这时。 陈黄皮忽然感觉到衣服夹层里的勾魂册散发出了一股阴冷的气息。 那气息很冷。 一出现,就席卷全身。 仿佛在帮他梳理脑海中的杂念。 同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 “契主,听说你要下黄泉?” 那是索命鬼的声音。 陈黄皮眼前一亮。 下一秒。 一缕缕黄色的雾气从勾魂册里冒了出来。 那黄色雾气一出现,便浮现在陈黄皮身侧,聚成了一团。 雾气之中。 索命鬼那巨大的骸骨头颅,便从中钻了出来。 陈黄皮赶忙道:“阿鬼,我们要去黄泉阴土,可黄泉太邪门,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做。” “你们是人间的生灵,自然拿黄泉没办法。” 索命鬼解释道:“可我自黄泉中诞生,爬上阴土,黄泉是我的母亲,它不会伤到我,我可以驮着你们安然淌过黄泉。” “阿鬼,谢谢你。” 陈黄皮感动万分。 索命鬼却摇摇头,说道:“我本相被啃成这样,只有回到黄泉才能恢复。” “我离开阴土黄泉太久了。” “我很想回家看一眼。” “是我该谢你才对。” 听到这话。 黄铜油灯终于正眼看了一次索命鬼。 这阿鬼倒是个明白鬼。 不枉费它替索命鬼表功。 这时。 索命鬼看了一眼仿佛心中大石落下的陈黄皮,却又说道:“不要高兴的太早,下黄泉可以交给我,可我怀疑阴土黄泉已经出现了异变,要是真如我所想,即便是到了地方,也是寸步难行。” 陈黄皮皱眉道:“阿鬼,你既然这样说,那你应该有办法吧?” “不错。” 索命鬼缓缓吐出四个字。 “谛听之子。” 谛听之子,便是在藏经阁看门的金角银角。 它们在阴土逐黄泉而走。 能听到黄泉阴土的声音。 甚至于,古时的修士到了阴土黄泉,都会借助谛听之子的能力,来寻找想要的宝物,或者是找到某个亲人的魂魄。 黄铜油灯却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不成不成,金角阴角在旧观里,根本就带不出来。” 但陈黄皮却很坚定,便道:“能带出来,像魔树那样死而复生便可。” “如何死而复生?” 陈黄皮和索命鬼对视一眼。 然后异口同声的说道:“豢狗经!” “豢狗经?” 黄铜油灯瞪大了眼睛:“这邪门功法能让它们死而复生?” 那这样的话,直接传给三观主岂不是…… 大逆不道! 黄铜油灯打了个冷颤,赶紧把念头想骗。 陈黄皮不知道黄铜油灯正在做大死。 他思索着豢狗经的作用,便绕着灶台踱步了起来。 豢狗经极为邪门。 没有豢主和走狗同时解除豢狗经,走狗便永生永世都无法翻身。 更邪门的是。 生是我的狗,死也是我的狗。 想到这,陈黄皮这才止步,开口便道:“只需它们做我的狗,然后我再一剑杀了它们,它们死也要受我驱使,这或许也算得上死而复生,只是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不知道到时候真的成了,死而复生的是邪异,还是异类。” 金角和银角是异类。 异类的意思,就是化作邪异的时候突然停下。 被固定在介乎于生灵和邪异二者之间的状态。 死而复生。 或许会打破这种平衡。 届时会变成什么,谁都说不准。 黄铜油灯听到这话。 顿时松了口气,大笑道:“这个简单,咱们先拿一个开刀就是了,要是一个不成,不还有另一个,要是两个都不成,那就算它们倒霉。” “不会的。” 陈黄皮解释道:“成功和失败五五开,但它们有两个,等同于十成概率。” …… 另一边。 旧观之中现在是白天。 白天的时候,旧观便和净仙观是独立的。 只有到了晚上,旧观才会出现。 此时此刻。 三轮巨日悬挂于旧观之上。 一轮紫,一轮白,一轮青。 三轮巨日彼此争辉。 而在三轮巨日的下方,旧观那地上铺就的青石板全都在不停的震动,一缕缕青色的烟雾从裂缝中冒出。 那青色的烟雾将整个旧观覆盖。 烟雾之中,一个个如神似魔的身影,发出疯狂、扭曲、痛苦的哀嚎。 那是被丢在旧观的邪异。 有灾祸,有劫、甚至是还有比劫更可怕的玩意。 随着一声声哀嚎。 那青色的巨日放出了光辉,将紫白两轮巨日硬生生的遮住。 藏经阁门口。 金角和银角两头异类,此时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大哥,你看到了吗?那巨日里……” “里面什么都没有。” 金角闭着眼睛,惊恐的说:“我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看不到,人间太可怕了,我想回阴间,阴间才是我的家。” ------------ 65、肾庙、给我炼! 中午时分。 净仙观的大殿之中。 陈黄皮盘坐在蒲团上,背后站着长了两颗脑袋的观主。 再往后,则是正对着的墙壁上挂着的三幅道人画作。 原本,这正面墙都是供奉神明的位置。 只是,陈黄皮师父疯了以后,就将神明赶了出去。 然后又将自己的三幅画像挂了上去。 左青右白中间紫。 按照长幼尊卑的顺序排布。 净仙观很讲究这个。 观主讲究,陈黄皮讲究、黄铜油灯也讲究。 此刻,它坐在大殿高高的门槛上。 左右分别是狐狸山神和索命鬼。 “你们有没有感觉到,好像观主那三幅画有点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说不出来,反正就是不对劲。” 说这话的是狐狸山神。 它总觉得,那三幅画像上的观主,好像在盯着它一样。 越看越觉得不自在。 黄铜油灯瞥了一眼那三幅画,却什么感觉都没有。 这三幅画挂上去不知道多少年了。 有时候,它还被放到供台上。 早就习惯了,能有什么不对劲。 “小狐狸,你神魂受损严重,一惊一乍的很正常。” “真是这样吗?” “不然呢?你的意思是你比本灯灵觉还敏锐?” “倒也是。” 狐狸山神将信将疑。 它神魂自从没了一半以后,就常常感觉到头痛。 记忆力也大不如从前。 虽说总感觉不对劲,但黄铜油灯都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是它的错觉。 这时,索命鬼突然开口道:“黄二,契主耳朵里又冒树枝了,他真能降服住那颗魔树吗?” “鬼知道能不能降服,他太邪门了,比魔树都邪门。” 黄铜油灯有些担忧的看着陈黄皮。 此刻,它能感觉到陈黄皮的身体内,正在散发出一股充满了阴戾的气息。 那气息中还夹杂着一丝生机,一丝癫狂的意味。 是魔树的气息。 现在是白天,想要进入旧观得等到晚上。 因此,趁着这会儿功夫。 陈黄皮便让它们仨在这护法。 而他则去尝试着降服被关在肾庙之中的魔树。 此时此刻。 陈黄皮两只耳朵里分别探出了一根干枯的枝丫。 就连鼻子里也是。 枝丫仿佛无孔不入。 陈黄皮心神沉入体内。 如同活物的肾庙取代了两颗肾脏,肾庙上生长着筋膜血肉,时不时的跳动抽搐几下。 在肾庙的右上方。 则是肝脏的位置。 一缕缕黄绿色的精气从肝脏处滋生,日夜循环,铸就肝庙。 只是,就像一开始铸就肾庙那般。 这些精气极为微弱。 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铸就肝庙的轮廓。 陈黄皮心中暗忖道:“葬神坟,还有黄泉阴土都凶险万分,肝庙的精气短时间内是派不上用场了。” 五脏炼神法极为奇异。 肾是水、肝是木、心是火、脾是土、肺是金。 五行循环,相生相克。 每炼成一座脏器庙,对应的五脏就会消失,滋生的精气也就荡然无存。 只是。 陈黄皮却很不甘心。 他可以接受两颗肾没了,也可以接受好不容易修炼到那么充足的精气也没了。 但不能接受的是。 自己好不容易炼成肾庙,又把魔树这种成了劫的邪异关在里面,到头来自己的实力反而遭到了削弱。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肾庙镇压的不是魔树。 而是他呢。 因此,他便想着师父说过的话。 若是把属木的魔树请进属水的肾庙,那魔树就会生出逆反心理。 需加以拳脚猛击。 打服它才行。 想到这,陈黄皮将目光放在肾庙的大门前。 然后。 门前便出现了陈黄皮的身影。 这是他的心神。 两座大门中间合上,看不到任何一丝缝隙。 连黑烟都无法从里面出来。 只是,声音却可以。 哗哗哗…… 像是魔树的身躯在抖动。 吱吱吱…… 像是魔树的枝丫在划墙。 陈黄皮似有所悟:“水生木,想来魔树在肾庙里一定活的很滋润吧。” 只是,这时候后悔也没办法了。 能不能收服魔树。 还得看他的拳头够不够硬。 想到这。 陈黄皮便推开肾庙大门。 庙门一开。 入眼就是无比平静,如同镜子一般的黑暗。 那是黑烟凝聚的。 现在肾庙以成,黑烟好像也不再活跃。 就算打开庙门也不会冒出来。 就跟死了一样。 陈黄皮走进肾庙,身后庙门自动关上。 眨眼间,眼前的景象忽然一变。 四周的空间在被拉长。 黑暗在褪去。 肾庙的大殿,与净仙观的大殿极为类似。 只是左右各有两个高高拱起的耳殿。 无数根漆黑的锁链,便扎根于左右两个耳殿之中,而锁链的另一端则束缚着魔树。 魔树的身躯极为庞大。 即便是没了树冠,光是那些树枝拼凑在一起,也能称得上遮天蔽日。 它的树干,更是高大无比。 仿佛是参天的建木一般。 只是,如今的魔树却极为凄惨。 左右耳殿的漆黑锁链绷紧,将它牢牢的固定在大殿的神台上。 无数条漆黑的锁链扎进魔树身体里,锁住它的树根,捆住它的树枝;那些锁链是活的,痛的它几欲疯狂。 可越是痛,越是挣扎。 锁链就越紧! 也越是痛苦! 陈黄皮看到这一幕,顿时心有所感。 锁链是黑烟所化。 锁链在抽取魔树体内的力量,同时将黑烟灌输进去,滋养着魔树。 陈黄皮看了看自己的拳头。 又看了看此刻凶焰滔天的魔树。 立马把拳头放下,开口道:“魔树啊魔树,我虽然把你关进肾庙,我也承认这里住的不是很舒服,但我是讲道理的。” “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日后低头不见抬头,何必把闹得如此之僵。” “这样吧,我做主了,你把力量都交给我。” “我会好好使用它,不堕了你的威风的。” 陈黄皮现在身上已经开始长出魔树的树枝了。 那就是魔树的力量被肾庙抽走,反馈给他的。 只是,魔树一直在抵抗。 它虽然被困肾庙之中。 却也的确是肾庙之神。 在这肾庙之中,它不死不灭。 当然,想死也难。 黑烟化作的锁链可以抽走它的力量,亦会用黑烟来滋养它,让它变得更可怕。 如今的它,已经不是刚刚死而复生化作魔树劫的时候。 它在变得更可怕,更强大。 只是,这种强大却是有代价的。 那代价魔树无法接受,因为它最终将会完全化作陈黄皮的傀儡。 此刻,它死命在抵挡。 打个比方。 魔树现在就是一座没有底的蓄水池。 而这座蓄水池却有上下游两个口。 上面的口很大不停的往它体内灌输某种东西,催生着它变得更可怕。 下面的口很小,窄窄的只有一条缝,流出来的水自然也很少。 这一进一出,完全不成正比。 陈黄皮对这一切心知肚明。 若是魔树配合,那便能抽取魔树的力量和能力,化为己用。 只是,魔树却没有任何反应。 被抽走的力量依旧是一缕一缕的。 它很平静,尚且有理智在抵抗。 陈黄皮心里急了:“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魔树没有反应。 陈黄皮拿出诚意:“我很擅长种树。” 魔树身躯一颤。 陈黄皮开始许诺:“我以后天天给你浇水。” 魔树无比平静。 可就在陈黄皮失望之际。 魔树的平静再也维持不住了。 哗啦啦…… 像是下起了一场雨一样。 魔树无尽蜿蜒的树枝在作响,树身疯狂的颤动。。 它受到了刺激。 刺激到发狂,竟然想要从那神台上走下来。 它要杀了陈黄皮! 即便是锁链勒到它它碎尸万段,它也执意如此。 种树,浇水。 光是听到这两件事。 魔树那本来饱受痛苦,坚守抵抗被抽走力量的理智和清醒,就瞬间如同雪崩一般收不住了。 挂在那些树枝上的无数人果全都睁开眼,死死的盯着陈黄皮。 这些人果即是独立的个体。 又是魔树的意志延伸。 此刻,所有人果的目光中,都充斥着狰狞,疯狂,以及化不开的恨意。 魔树戾气冲天。 陈黄皮却一脸茫然,不解的问道:“魔树,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他觉得魔树没答应。 可是。 他分明感觉到,魔树的力量在被黑烟化作的锁链疯狂抽取。 和先前的一缕一缕的抽取不同。 现在就跟开闸放水了似得。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 已经有先前精气最旺盛的时候的一半之多了。 陈黄皮心中暗忖道:“师父说魔树会心生反意,需以拳脚相加,打服它才行,可魔树分明是能讲道理的。” “师父老了,只会照本宣科,不像我,深知尽信书不如无书的道理。” 想到这,陈黄皮忽然念头一动。 “来!” 陈黄皮伸手一指,虚空之中顿时冒出来一根树枝。 那树枝并不粗大。 只有他胳膊粗细,却有十丈长,就像是一根鞭子。 一经出现,便随着陈黄皮的念头随意抽了下去。 轰的一声。 连空气都被抽爆。 那是来自魔树的力量,是魔树的树枝。 “应当还不止如此!” 陈黄皮突然剑指一并。 那树枝便挥出一道狠厉无比的剑气。 剑气呈现出没有生机的灰色。 这是太岁斩魔剑法。 此刻通过魔树的力量催动,却变得诡异了起来。 斩魔,诛邪! 这是剑意! 邪气,暴虐! 这是剑气! 而且比曾经还要强大。 陈黄皮大喜过望:“我的力量真是太好用了,谢谢你魔树,我要走了,不过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晚上进旧观之前,一定过来给你浇水。” 说完,他便消失在这肾庙之中。 随着他的消失。 整座肾庙的大殿,也突然变了一副模样。 左右耳殿化作血肉,就像是两个器官一样,而那些黑色的锁链扎根于魔树体内,随着器官不停的跳动,魔树的力量便被吸食。 魔树的树身变得干枯。 它痛到发狂,止不住的的颤抖。 可偏偏,随着它力量被抽走,更多的黑烟也没入了它的体内,从它身躯的每一个缝隙里钻出。 它在被改造。 而想要阻止这个过程,就只能保持清醒。 但,魔树一想到陈黄皮晚上会过来浇水,脑海中那曾经被日夜浇水,活活浇了几百年才浇死的恨意,便完全摧毁了它的理智。 所有人的人果全都张开嘴巴。 “陈黄皮,你不得好死!” 魔树借着人果,发出凄厉的哀嚎,一字一句,字字如泣,恨意滔天。 ------------ 66、邪道人再现 “我成了!” 陈黄皮猛地睁开眼,双目中精光一闪。 耳朵鼻子里冒出来的那些魔树枝丫,便全都缩了回去。 这一幕极其诡异。 黄铜油灯忍不住说道:“陈黄皮,你成了什么?” 是啊…… 成什么了? 狐狸山神心头茫然。 就盘坐了两个时辰,难道还能成仙不成? “莫非是收服了魔树?” 索命鬼冷不丁的说了一句,目光直勾勾的盯着陈黄皮体内的肾庙。 “是也不是。” 陈黄皮点头又摇头:“那魔树并非你们想的那般凶煞,它与我都是讲道理的,讲明厉害关系,许诺每日给它浇水以后,它便同意把我的力量还给我。” “真要算起来,它应该半服我吧。” “半服也是服,四舍五入就是全服。” 索命鬼赶忙补充了一句。 天知道,它发现自己醒来的时候是在勾魂册里,而不是那恐怖的肾庙之中是有多激动。 它始终没有忘记陈黄皮肾庙空空时,冷不丁对它说的那句话。 阿鬼,你是黄泉里孕育的生灵,那你应该是属水的吧 是,索命鬼是水属。 而且是人间都找不到的黄泉水属。 但这并不代表它就安全了。 陈黄皮肾庙住进的是木属魔树。 魔树现在是劫,比它强太多。 要是陈黄皮收服不了魔树。 鬼知道他会不会直接放弃魔树,转头把自己给丢进去。 陈黄皮像是看出了索命鬼的担忧。 他笑着安慰道:“阿鬼,你不要怕,一座脏器庙,只能容得下一尊神,肾庙属水,却住进了魔树,你进不去的。” “好,我相信你,我不怕。” 索命鬼笑的勉强。 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 肾庙是没它的位置了。 但最后一座代表着金属的肺庙却不一定。 黄铜油灯瞥了一眼索命鬼,不禁暗自摇头。 这阿鬼到底是刚混进来的。 不了解陈黄皮的为人。 他虽邪门了点,可却是个念旧,有情有义的人,怎会送你进肺庙受罪? 况且你索命鬼什么实力。 黄铜油灯顿觉好笑。 它如今恢复了不少力量,这索命鬼只怕连它的一半都达不到吧。 想到这。 黄铜油灯不禁自得了起来。 它抬起头,正要说话,便看到陈黄皮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 那眼神有点奇怪。 让它捉摸不透。 “陈黄皮,你看我作甚?” “没什么,未雨绸缪而已。” 陈黄皮摇摇头,扭头看向身后的师父。 这一看。 他顿时皱起了眉头:“奇怪,师父的两颗脑袋怎么分的这么开了?” 话音刚落。 黄铜油灯、索命鬼、狐狸山神便都凑上了前。 “陈黄皮,你是不是看错了?” “是啊,我们一直在看着你和观主,这不是和之前一样吗?” “契主,我也没有发现。” 听到这话。 陈黄皮却没有做声,伸出双手放在师父的两颗脑袋中间。 他比了个大小。 然后又冲着师父的两颗脑袋说道:“大师父,二师父,对不住了。” 说罢,他直接将师父道袍的领子拉开。 下一秒。 陈黄皮脸色变得极为苍白。 师父长出了两颗脑袋,自然便有两根脖子,而在那脖子和胸腔之处,却冒出了一些肉芽。 狐狸山神看到这一幕。 它顿时吓的跪了下来。 “陈黄皮,你师父是不是要化作邪异了?” “不,师父不会的。” 陈黄皮摇摇头,语气复杂的道:“只是,他或许长出来一个新的脑袋了。” “是三观主!” 黄铜油灯忍不住跳脚,催促道:“陈黄皮,天马上就要黑了,进旧观吧!不管是金角银角,带走一只咱们就走,赶在三观主出来之前,弄到那还魂宝玉,把观主救回来。” 真的不能再等下去了。 三观主也是观主。 自己对付自己可以说是手拿把掐。 现在还只是冒肉芽,明天说不定就要长出来骨头血肉了。 …… 此时此刻。 十万大山的深处。 距离玉琼山不知道多远的地方。 一个须发皆白,穿着漆黑道袍,上绣红梅点点的老道士正在山林中行走。 若是陈黄皮见了。 定会怒火冲天。 因为这道人和他师父长得一模一样。 正是骗走了他一滴鲜血,然后消失了许久的邪道人。 如今距离天黑还剩一个时辰不到。 已经有一些邪异苏醒,开始了活动。 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邪异却恰恰相反。 忽地。 一个浑身被稻草包裹的人拦在了邪道人面前。 “老人家,帮帮忙。” 邪道人看了那人一眼,微微一笑道:“你要贫道帮你什么忙?” 那人道:“帮我解开身上草衣。” 邪道人说:“你双手健全,为何要求贫道?” 那人道:“老人家有所不知,我是读书人,这手也是写诗作词的手,沾不得粗糙之物,而这稻草尖锐,若是被其扎伤,便会坏了文气。” “原来如此。” 邪道人笑道:“可贫道观你上下只穿了这身草衣,若是解了下去,岂不是有辱斯文?” 那人道:“老人家有所不知,我既是读书人,便该绫罗绸缎,穿上这身草衣才是有辱斯文,倒不如做狂士状,让世人看看我的风骨。” 听到这话。 邪道人笑而不语,随手一挥。 那人身上的草衣便瞬间消失。 下一秒。 那人顿时惨叫一声,发出不似人声的哀嚎。 只见这人去了那身草衣以后,从头到尾,上上下下。 没有一块皮肤是完好的。 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孔,有丝丝鲜血从里面滴落,眨眼间一根根稻草又从里面长了出来,形成了一张草衣。 可紧接着。 那身刚长好的草衣便再次消失。 这次,哀嚎声叫的更大了。 邪道人道:“别怕,贫道会帮你的。” “别帮了,别帮了。” 那人尖叫着疯狂退后,身子更是扭曲拉长,像是一条蠕动的虫子一般可怖。 一边退,还一边说:“草衣是衣,锦衣也是衣。” “若是因为穿着就能挡住我的风骨,那这风骨又要来何用?” 可这话刚说完。 那人便瞬间暴起,浑身的稻草猛地根根竖起。 以草做足,瞬间遁入了阴暗的角落之中。 但…… 很快,那人便又退出来。 因为邪道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干瘦苍老的面孔上,依旧笑容依旧。 “黄皮儿博览群书,也是个读书人,料想也是有风骨的。” “只是这风骨长什么样,贫道眼下却看不到,便先看看你的吧。” 话音落地。 那人便发出痛苦无比的哀嚎声。 然后,一张长满了稻草的皮便从身上脱落,露出了满身血肉。 紧接着,就连血肉也脱落。 也就只剩下骸骨了。 骸骨的嘴巴一张一合,似乎在说些什么。 邪道人却摇头道:“这风骨一碰就碎,确实不要也罢。” 然后,那骸骨便顿时化作了齑粉。 邪道人脚步不停,继续在山林中穿梭。 随着它渐行渐远。 太阳也渐行渐远。 最终走到一处村落门口之时,一轮红月高高升起,十万大山进入了黑夜。 这村中灯火通明,约莫四十多户。 有神明庇护。 是一尊手持节杖,一条大蛇盘在上方,身高八尺,样貌魁梧的神明。 邪道人并未掩饰自己的到来。 因为,这蛇神便第一时间发现了邪道人的存在。 “阁下从何而来?” “从净仙观而来。” “意欲何为?” “借蛇神一用。” 那蛇神闻言,如临大敌。 这才意识到,眼前的这老道士,根本就不是人,更不是修士,而是一个邪异。 强大的邪异并不一定会说话。 可能说会道,并且神智清醒的邪异,一定极为强大。 它这种小神,绝对护不住几十户村民。 “你是那近来在十万大山屠戮神明,自称邪道人的邪异!” 邪道人笑着道:“蛇神无需惊慌,贫道只取尔等性命一用,至于那些村民……” 说到这,邪道人失笑摇头。 “蝼蚁尚且贪生,贫道自会给其一线生机。” 邪道人说完,便不再言语。 若是白天,这神明已经被其吸干人气,碾作齑粉,以遮住体内的那一滴鲜血的气息。 那血液之中有黑烟存在。 以至于,邪道人始终无法将其化去。 只能想办法遮掩住气息。 因为,如此这般陈黄皮便感应不到它的位置,反倒是它能感应到陈黄皮。 一明一暗。 不外如是。 想到这,邪道人不禁轻笑:“黄皮儿长得越来越快了,贫道这个做师父的,却不能让他赶上,否则徒儿要杀师父,传出去岂不是坏了他的名声。” 只是,这邪道人是狐狸山神关于陈黄皮师父的一段记忆托身,行事作风虽然邪气十足,却又仿佛被那段记忆中的存在所影响。 超脱而生,自号邪道人。 可长得一模一样,又如何超脱的了? …… 另一边。 净仙观大殿门口。 黄铜油灯纵深一跃,悬挂在陈黄皮腰间。 索命鬼钻进了勾魂册里。 而狐狸山神却苦着脸说:“陈黄皮,要不你带上我吧,你让我又吸了那灵气,我并非没有半点作用。” 陈黄皮道:“不,狐狸山神,你就在大殿里看着我师父的尸体,若是有鸟儿来啄,有虫儿来吃,你便赶走它们。” “可是我怕。” “怕什么,我师父不是含冤而死,又不会诈尸。” 陈黄皮安慰道:“好啦,你听我的,我天亮之前就会从旧观里出来,等救醒师父以后,我一定不让他再吸你了。” “好,我信你,不过我也有一句话想送给你。” “什么话?” “心里话,狐狸也是狗。” 陈黄皮错愕万分,上下打量了一眼狐狸山神,顿时笑了一声。 “好,我记住了。” 说完,陈黄皮转身就走。 狐狸山神目送着陈黄皮摆手离开。 等他走后,再看向大殿内。 长了两个脑袋的观主就这样直勾勾的正对着它。 咕嘟…… 狐狸山神咽了口唾沫。 大殿内,有黄铜油灯分身做光源,什么东西都看的无比清晰。 只是,它总觉的心底发寒。 “怎么感觉跟守灵似得,早知如此,本神还不如把汤婆婆叫来陪着,好歹还有个说话的人。” 话虽这么说,狐狸山神却不会这么做。 汤婆婆是它看着长大的庙祝。 而观主又极其邪门。 这种事,还是不要让小孩子插手比较好。 ------------ 67、入旧观、一只手 入夜后,净仙观变得大不同。 多出来的区域不少。 因此,进旧观的路也很多。 有的是条走到一半就被黑暗所覆盖的石板路。 走过去,就进了旧观。 有的则是一间房子。 有的则是一座院门。 但离藏经阁最近的路线,还是先前走过院门口那一条。 此刻,他与黄铜油灯到了院门口。 往里看去,里面诡谲一片。 模模糊糊,看不清楚。 陈黄皮进过旧观的次数加起来有七八次。 但每一次进旧观,都有些紧张。 他想的很清楚。 进旧观以后直奔藏经阁,无论是金角还是银角,带走一只就走。 省的夜长梦多。 “这次咱们快进快出,必要时候,我会用遁一神光带你出去。” 黄铜油灯的语气十分警惕。 三观主还在旧观之中。 虽说,按理说三观主应该不会对陈黄皮动手,否则先前进了那么多次旧观,早就出问题了。 可有大观主二观主珠玉在前。 就不信这三观主研究不出来什么新的吃法。 想到这。 黄铜油灯又补充了一句:“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催动豢狗经驾驭我,只是你的精气恢复了几成?” “让我算算。” 陈黄皮心中默默估算,然后摇头道:“连一成的一成都不到。” 先前肾庙里的精气无比充裕。 是因为剑气中夹杂黑烟,屠戮数万人果,吞噬其精气才换来的。 而现在肾庙以成,双肾消失。 那蓬勃的精气自然也就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肝脏再次滋生的精气。 黄中带绿,像是胆汁的颜色。 只有若有若无的一缕。 “这么少?” 黄铜油灯好奇道:“那你一定抽了魔树很多力量吧?” 它对陈黄皮极为上心。 因此,它能感觉到陈黄皮比先前要强出许多。 肯定是抽了魔树不少力量。 陈黄皮却皱眉道:“黄二,你又胡说,首先我没有抽,是魔树主动给的,其次,那是我的力量。” “你才胡说,魔树力量怎么就成你的了?” 听到黄铜油灯这话。 陈黄皮理所当然的道:“肾庙是我的,魔树是肾庙的,那它的力量自然也就是我的。” “呵……” 黄铜油灯不由嗤笑一声。 照这个逻辑,要是自己住进了肾庙,自己的力量岂不也成了他的? 这也太不要脸了。 陈黄皮并未时刻运转豢狗经,因此也就不知道黄铜油灯的腹诽。 他正了正神色。 便轻声说道:“黄二,我要进去了,你灵觉比我敏锐,要是感觉不对劲,一定要提醒我。” “放心,我心里有数。” 说罢,陈黄皮便带着黄铜油灯一头扎进了旧观之中。 下一秒。 陈黄皮只感觉眼前一黑。 脚下踩空,身体瞬间失重,急速坠了下去。 …… 另一边。 许州城内,同样是深夜。 黑夜对于凡人来说极为可怕。 因为有邪异出没。 即便是许州城有数千尊神明庇护,偶尔也会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一两个。 短的时候,数月出现一次邪异。 长的时候几年都不见。 虽说,每次邪异出没,都会被神明们迅速发现当场灭杀。 但一到了晚上,家家户户都会紧闭门窗,熄灯安眠。 不过即便如此。 大康太傅行在府邸内,却是一片灯火通明。 依旧是茅厕。 王太宇浑身酒气,衣衫大开的走了进去。 一进去。 就低声道:“为何回来的如此之快?” “无功而返,自然回来的快。” “被发现了?” “不,那些神明走到一半就被叫回了许州,一个个都很匆忙,好似事发紧急。” 王太宇顿时皱眉道:“先前那一百尊神明去了何处?” “是个叫净仙观的地方,其他一无所知。” “怎么去也不知道?” “不知道。” 此话一出,王太宇顿时失望了起来。 “既如此,那你就出去吧,让为父琢磨一会儿。” “是,太傅大人。” 那声音依旧绝口不提父子关系。 不过,王太宇却不失望。 他这儿子一向冷傲,这也瞧不上那也瞧不上,连他这个亲爹都瞧不上。 而就在这时。 王太宇忽然皱眉,察觉到有人走了过来。 咳咳…… 王太宇咳嗽了两声。 那人顿时止步:“太傅大人,几位贵人叫来了花魁作陪,让小人告知一声。” “待老夫如厕过后,再去会会那花魁。” “既如此,卑职便告退了。” 那人转身就走。 而王太宇却暗自冷笑。 叫来几个花魁值得特意派人过来告知? 怕不是想看看他这位色太傅究竟是不是在如厕吧。 想到这。 王太宇便拉开亵衣蹲了下来。 这借口上茅厕的理由已经有些不好用了。 好在,他最近确实都如凡人一般,喝了就尿,吃了就拉。 因此,倒也能说的过去。 一边如厕。 王太宇一边心中暗忖。 “算上今日,宋天罡已经暗中转移了五成赋税。” “而那尊州城隍却好似被蒙在鼓里。” “也不知他究竟是疯了,还是真的另有目的。” 想到这,王太宇嘿然一笑。 宋天罡就算疯了,也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 自己此行只为催收赋税。 如今宋天罡为一己私欲干出这种事,那位陛下自然不会放过他。 赋税,哪哪都缺。 五日之内,京城便会专门来此处理此事。 到时候,宋天罡不止要掉脑袋,那吃进去的赋税也得吐出来。 而他王太宇的位置,也能再往上挪一挪。 如今的大康妖魔鬼怪横行。 想要做事,就得不停的往上爬。 但爬的太高也不好,会很抢眼。 除非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上位的狗,而且还得是最忠心的那一条,否则的话,很有可能会被丢出去让人打死解恨。 王太宇深谙此道,一直在世家和朝廷之间的规则之内办事。 这才被冠上走狗太傅的名号。 而就在这时。 王太宇忽然眉头一皱。 儿子回来太快,以至于让他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因此连厕纸都忘了带。 忽地…… 一只手从侧方伸了过来,手中还拿着一叠厕纸。 “太傅大人,请慢用。” 王太宇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赶紧滚!” …… 另一边。 旧观之中。 一轮红月高高升起,没了魔树那遮天蔽日的树冠以后,这里不再如先前那般漆黑。 反而能借着月光看到一些事物。 只是,和先前不同的是。 仅仅几日之间,旧观内便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小到一块青石板、一颗石子,大到亭台楼阁,全都拔地而起,悬浮在半空中。 这些事物颠三倒四。 甚至还有倒立过来的。 就连那些邪异也是一样。 此刻,陈黄皮站在一块悬浮的青石板上,先前进入旧观那一刻,他一脚踩空,径直栽了下去。 慌忙之中还没来得及纵空而行,就落在了这块青石板上。 四周到处是青雾,除了脚下,什么都看不清。 “陈黄皮,你快看下面!” 是黄铜油灯在尖叫。 陈黄皮低头一看。 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边界,旧观在无限的膨胀,大地在震动,就像是地龙翻身一般,裂开了无数的缝隙,有青色的雾气从里面钻出来,向着天上的那一轮红月汇聚。 地上已经看不出旧观存在的痕迹。 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悬浮在了天上。 就连陈黄皮都是如此。 “只是几日没来,为何会发生如此变故?” 陈黄皮心神震撼,呢喃道:“难道是因为三师父?” “定然是他老人家!” 黄铜油灯惊恐的说道:“三观主要借着死而复生的法子从旧观脱身,可旧观合他粘连的太深了,现在就已经是这么大的动静了,等真的成了,恐怕即便我分身再多,也无法阻止旧观蔓延。” 它的分身摆放的极为考究。 是某种不知名的阵法。 如此才能抵挡住旧观蔓延。 本来,黄铜油灯还想着,三观主真要是出来了,实在不行就给陈黄皮磕几个头,求他看在多年情分上保自己一条狗命。 可现在看来。 恐怕到时候就算陈黄皮保他。 这旧观也会在三观主出来的一瞬间,将它的所有分身吞噬掉。 分身亦是黄铜油灯的一部分。 它自然会受到牵连。 到时候就真得死了。 陈黄皮也知事态严重,便收了心思,赶忙寻找藏经阁所在。 只是,现在旧观之内天翻地覆。 而且大地之上还有无数的青雾在往上冒。 五步之内能看个轮廓,十步以外入眼便是一片化不开的青色。 根本就找不到藏经阁的位置。 “黄二,你的眼神比我好,你能看清吗?” “看不清,根本就看不清。” 黄铜油灯着急的说:“那些青雾属于三观主,我要是二观主的白雾都看不透,更别说是这青雾了。” “还有,我的灯光也穿不透这青雾。” 听到这话。 陈黄皮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 他赶忙转身看向上方。 上方是青雾,但先前他就是从上面约两步左右的高度掉到脚下这块石板上的。 那是院门的位置。 进旧观的入口有多少,出口就有多少。 但眼下所有的事物都悬浮在天上,被打乱了位置。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遮挡视线的青雾,想要从别的出口离开何其之难。 想到这。 陈黄皮便抬起手往上一摸。 然后,他僵住了。 黄铜油灯紧张的问道:“你摸到院门了吗?” 陈黄皮点头又摇头,小脸苍白一片。 他没摸到院门,却摸到了一只冰冷僵硬,而且死死的抓住他手腕的死人的手。 ------------ 68、断手之虫 “杀!” 陈黄皮狰狞大吼,如墨般的发丝飞舞。 剑指一并,肝脏之中,正循环铸就肝庙的精气瞬间被抽空。 头顶的青雾之中。 那只被抓住的手中爆出道道剑气。 剑气纵横,杀机四起! 然而却没有任何作用。 陈黄皮能感觉到,剑气根本不仅连那只抓住自己的死人手掌都没有切碎,甚至连让那只手动弹一下都没能做到。 要知道。 虽然这太岁斩魔剑气,是肝脏滋生的精气,很是微弱。 可抽空之后斩出的剑气,却并不算弱。 就算是等闲的邪异挨了这一剑,都不可能毫发无损。 甚至于,那只手仿佛是受到了刺激。 猛地用力握紧。 虽说伤不到陈黄皮,可却让他吃痛,忍不住闷哼一声。 五脏炼神法修炼的进度越快。 陈黄皮的六感就越是敏锐。 身体依旧水火不侵,可却不像先前那般仿佛完全没有痛觉的尸体。 但这痛来的快,去的也快。 眨眼间,陈黄皮就感觉到,一股毫无生机的寒意,正顺着那只手掌在往自己身体里钻。 从手掌,到手腕,再到肘部。 寒意所过之处。 所有的知觉都在逐渐消失。 陈黄皮甚至有种错觉,他得的手好像要不属于他了一样。 “黄二!” 陈黄皮话音未落,黄铜油灯便对着他吐出一道真火。 仅仅在这一瞬间。 陈黄皮便化作了一个火人。 那真火在他身上游走,立马就驱散了诡异的寒意。 寒意自手肘处被逼的退了回去。 只是到手腕的时候,却怎么都无法将其驱散。 因为那只毫无生机的手掌,死死的攥紧了陈黄皮的手腕,寒意绵绵不绝,真火就算再凶,再猛烈,都无法灼伤那只手掌分毫。 “邪异?灾祸?” 黄铜油灯只感觉毛骨悚然。 这青雾之中的手掌,给它的感觉很不好。 很不安。 好似只要被其抓到,就再也无法将其摆脱。 “管它是什么!魔树,给我斩!!” 陈黄皮心中杀意凌然。 他直接动用从魔树那榨取的力量,一根干枯的树枝直接从他的手腕处长了出来。 树枝和手腕的结合处没有伤口,就好像那就是他血肉的一部分。 树枝迎风便长。 蜿蜒曲折,就像是一根鞭子一样,先是猛地往后一扬,整根树枝都泛起了不正常的死灰色彩。 砰! 树枝猛地一抽。 连青雾都被搅动,空气都被抽爆。 一道死灰色的剑气,便狠狠的对着那只手掌劈了上去。 轰的一声巨响。 那只手掌瞬间被剑气劈成了粉碎。 一块块细小、连带着指骨、肌腱的惨白肉块便四下飘散。 陈黄皮忙将手抽出。 他这才猛然发现,自己的手掌自手腕处起变得一片蜡黄。 并且,手背上还冒出了大片的青黑色瘢痕。 一时间。 陈黄皮心头茫然一片。 因为他小时候,身上就是这样的。 皮肤蜡黄,身上很多地方都有瘢痕。 师父说那叫胎记。 后来随着渐渐长大,也就自然而然的消失了。 直到八岁那年就再也看不到这些瘢痕。 后来能修炼了,皮肤也变得越来越白皙,不似先前那般蜡黄。 “为什么会这样?” 陈黄皮心里有很多疑惑。 “别怕,你这是冻着了,我帮你用火烤一下,马上就好。” 黄铜油灯慌作一团,连忙喷出真火。 而陈黄皮的神色却更加茫然了。 他握紧了拳头。 任由真火烧炼却感觉不到丝毫灼痛。 可自手腕以下,却能明显的感觉到不适。 就像是他身体被分成了两个部分。 一部分是修炼之前,一部分是修炼之后。 “怎么可能!” 黄铜油灯惊怒交加:“我的真火居然没用?那只手究竟什么来路?” “和它没关系。” 陈黄皮摇摇头,语气复杂的说道:“你看,这不就恢复了吗。” 说话间,那只手掌上的青黑色瘢痕在褪去。 蜡黄的皮肤也变得白皙红润了起来。 黄铜油灯见此,不仅啧啧称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陈黄皮道:“是师父传我的功法。” 五脏炼神法和阴阳合和化神术。 前者修炼五脏,五行循环,滋养他的身体。 后者专攻魂魄,阴阳合一,最终成就元神。 而且功法自己就会修炼。 根本就不用管。 也是修炼了功法以后,陈黄皮的皮肤才变得白皙红润,灵觉才变得极其敏锐。 而在此之前。 除了皮糙肉厚了点,力气大了点,眼神好使了点,记性好了点,都和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我感觉师父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陈黄皮皱眉说道:“而且,这件事对我极为重要。” “我怀疑我有问题。” “你终于意识到了?” 黄铜油灯瞪大了眼睛。 它早就知道陈黄皮邪门的要死。 因为从它被观主唤醒,和陈黄皮作伴的时候,陈黄皮就已经有四五岁了。 后来便一直维持四五岁的样子。 又过了不知道多少年。 有一天夜里,陈黄皮睡觉的时候突然就长到了八岁的模样。 并且浑身冰冷,像是一具尸体。 那一次,黄铜油灯被吓坏了。 还以为陈黄皮终于要现形了。 结果观主冷不丁的冒出来,对它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然后,它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凌晨。 是陈黄皮将它喊醒的,而且开心的手舞足蹈,庆祝自己终于长大了。 也是从哪以后。 观主再也没有喂过陈黄皮那种像是难喝的糊糊,而是做起了正常的饭菜,供奉着神明的神案上,每日也都多出了各式各样的贡品。 有瓜果,有糕点。 还有面条,米饭。 各式各样。 后来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陈黄皮再也没有生出变化,黄铜油灯以为这就结束了,可谁知观主却冷不丁的疯了。 观主疯了以后又过了很久。 直到前段时间,莫名其妙的给陈黄皮传了邪门的功法。 这一炼,陈黄皮才又开始长大。 黄铜油灯很激动。 要不是观主唯独在这件事上不让它多嘴,它早就跟陈黄皮敞开了讲了。 现在陈黄皮自己意识到了。 那可就跟它没关系了。 但是…… 陈黄皮却诧异的看了一眼黄铜油灯,不明白它为何这个反应。 “我又不傻,我有问题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是啊,很正常。” 黄铜油灯下意识的道:“你本来就邪门的要死,不是,这哪里正常了?你不是意识到你不正常吗?” “我是蛋生的。” 陈黄皮强调了蛋生二字,才道:“我身上发生什么事都很正常,不正常的是,我感觉刚刚被那只手抓住以后,我好像在变得正常。” 正常还是不正常。 这个问题直接把黄铜油灯给绕晕了。 陈黄皮是蛋生的,所以发生什么事都很正常。 可是不正常的是他在变得正常。 那究竟正不正常? 黄铜油灯想不明白,便期待的看向陈黄皮。 想等他说明白。 但,陈黄皮却一声不吭,直勾勾的盯着它。 那目光有点奇怪。 就好像在看什么脏东西一样。 “本家,你看我做什么?我很正常好吧。” “陈黄皮?” 黄铜油灯疑惑:“你怎么不说话了?” “别动。” 陈黄皮嘴唇没动,这声音自然是在心里响起的。 黄铜油灯意识到不对劲。 因为,它和陈黄皮刚刚调换了位置。 而且还因为喷出真火灼烧陈黄皮手掌的原因,它还刻意往上升了一点。 要是那只手没有被剑气斩碎。 只需从青雾中探出,就能一把抓住它的脑袋。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相处多年。 撅个屁股都知道对方要放什么屁。 下一秒。 一人一灯同时暴起! 黄铜油灯往下一堕,对着头顶就喷出道道真火。 而陈黄皮更是手握一根干枯的树枝,树枝作剑型,瞬间斩出七八道死灰色的剑气。 剑气鬼魅十足! 充斥着暴虐的杀意! 轰轰轰!!! 七八只从青雾中探出的手臂,还未碰到黄铜油灯,便瞬间被真火和剑气轰成了碎片。 可是,更多的手臂从那青雾中探了出来。 密密麻麻,无穷无尽。 所有的手臂都呈现出诡异的惨白状,没有任何生机。 而且自胳膊处就被斩断。 彼此握持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极其诡异的存在。 像是一只长满了手臂的虫子。 陈黄皮和黄铜油灯只是看了一眼。 便再也没有了动手的心思。 “跑!!!” “我来帮你探路。” 黄铜油灯那细长的胳膊猛地往前无限延伸,青雾能阻碍它的眼睛。 更能挡住它的灵觉。 鬼知道这些青雾里藏着什么东西。 要是死物还好。 要是遇到个类似魔树的邪门东西,那可就完蛋了。 陈黄皮的肝庙没有铸成。 遇到这种存在完全没办法。 “黄二,不能等了,你自己看着办!” 陈黄皮不等黄铜油灯探明,抓着它一头扎进了青雾之中。 同时,他猛地一回头,手中枯树枝便斩出一道道剑气。 剑气肆虐。 打在那邪异身上,便瞬间炸碎了几只手臂。 可立马就有更多的手臂涌现了出来。 恍惚间,陈黄皮猛然想起,他在狐狸山神记忆里最后看到的画面,除了十万尊神明在那如同磨盘一样的祭坛碾成了粉尘以外,还看到净仙观内的那些道人们纷纷被身上长出来的东西所控制,化作了邪异。 其中,许青山斩断了他的手臂,可斩了又长,长了又斩,最后无数只手臂都在追他,要把他变成邪异。 这些手臂,该不会是许青山斩下来的吧? 不,那肯定就是许青山的手臂。 因为此刻,那些手臂纷纷结出了一个法印。 陈黄皮只看了一眼。 竟然就像看的懂那花鸟鱼虫般的诡异文字,以及铭文一般,看懂了那法印的意思。 杀生剑诀、魂杀! 正是先前在旧阁藏经阁里见到的那些没有文字的功法之一。 这些断手若不是许青山的。 又怎么会使用净仙观的功法? “黄二!!!” “别叫了,我也被邪异抓到了!” 黄铜油灯惨叫一声,瞬间被拉向了一片青雾,连带着抓住它的陈黄皮,也一并被拉了进去。 ------------ 69、邪佛首 陈黄皮的身影快到模糊。 他抓着黄铜油灯死不松手。 任凭那青雾中的邪异将其硬生生拉拽进去。 “不止一个邪异。” 黄铜油灯大声尖叫。 它伸出去探路的手共有十六只,其中有八只都被硬生生拽住。 而且,同时都在发力。 上一秒是往左,下一秒就是往右。 甚至是往天上 张天养不禁感慨,同时一个爹妈生出来的孩子,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杨天通体瞬息间传出大道神音,将胖子等人裹住,不受神音的侵扰。 周旭忽然没来由地笑了一下,他实在纳闷,为什么她总是把谢谢挂在嘴边。 而龙天的人,也是在一瞬间消失在了空中,出现在了简奡他们的身边。 而城下的bouquet看到城池有弓弩的出现,一下就打破了他们远程部队的优势,但是又不可能下令停止,只能死死的攻击着。 盗墓贼轻轻点头,转身就朝着卫生间而去,我当然不能让他去找素素,因为素素现在被泼了一身秽物,灵力肯定还无法恢复,现在她如果被蝮蛇的人抓住了,那么她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看着龙天的这个位置,病魔的心里多少有些叹息了,如果说龙天直接走进来的话,那他阴到龙天的几率也就更大了。现在龙天在这个地方停下来,多少肯定会有防备的,那他成功的机会也就将变得很低了。 这可不是龙天想要得到的结果,在自己的神念被那颗珠子给吸收的同时,龙天也是企图的想要切断自己神念和那颗珠子的联系。 游罗躺在地上,仰着头,看见青光之中有几张惨白的脸,对着他笑。 我的计划也是今天钓一天鱼,但是在这种明知道不会有鱼的情况下,我还是有些坚持不住,所以打算先回基地休息一会儿,等到太阳下山之后再出来。 为了防蚊虫,顾老爷子脸上蒙了一块布,此时布已经被汗水浸湿,汗水甚至滴到了顾老爷子上眼睫毛上,只要稍微眨动眼睛,汗水就会掉落眼里,又酸又疼。 彭大军一只脚踩在虎子的脑袋上,身体微微用力,虎子微弱的气息立刻变得紊乱起来。 随后,林逸风便将自己体内的一缕真气顺着老人的脉门输入到对方的体内,然后用意念牵动着这缕真气顺着司空炅的奇经八脉游走了一圈,这才将手从对方的脉门挪开。 “你说。”查如令微笑的看着上官玲,等待着她将话继续的说下去。 “肖锋了?说好了今天陪我去逛街的。”面对段琪的笑容,杨薰儿却是气鼓鼓的模样。 他惊愕的抬起头,两旁牢笼之中,那枯瘦如柴,面无血色的魂修们,有气无力的呼救着,他们痛苦哀嚎,伏地跪拜恳求。 “狗蛋把那些字写出来后,我问他认识这些字的意思不,他说不认识,反正就是记得。 “信仰,我们从来都没有什么信仰,我们讲究的是胜者为王败者寇,李少凡,你已经触动了很多人不想去触动的事情,所以这一次我们就要把你给解决了,还仙界一个安静,”带头的家伙一句话把李少凡都逗笑了。 “红线,你在看什么?”是昙云师太的声音,她回过头来见昙云和老祖正在看着她呢。她走到两人身边,告诉两人刚才自己感觉到的颤动和自己作的梦。 ------------ 70、钟声、紫火、舍利 邪佛之首一开口。 陈黄皮便感觉不对劲了,他脑袋头痛欲裂。 竟然生出削发为僧的皈依之念。 而在此之前,他脑海中根本就没有这个概念,更没有见过所谓的僧人。 “啊啊啊啊!” 陈黄皮捂着脑袋痛苦的惨叫。 师父是道士。 他才不要做什么僧人。 “陈黄皮,你怎么了? “你无耻!”听到李长江这话,苏琳就是顿然一怒,随即就是恶狠狠地瞪了李长江一眼,咬牙道。 说罢,南朗一只手拄着拐杖,另外一只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一把金色的手枪。 苗圃拍了拍潘玮傑的肩膀,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去山上了,修炼,最近苗圃一直在疯狂修炼。 “请坐。”姥姥冲赵羽凡和阿珠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到桌前桌下。 厉净泽眼神复杂的盯着溪溪的眼睛,后面想说的话,他还是咽了回去。 冯天龙看不起叶峰,认为他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年轻一代,但事实就是这样。冯天龙相信叶峰可以战斗到现在,完全靠运气,冯天龙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大,同时,他对自己的力量很有信心,所以他一直工作到现在。 童玉莲被气的粉面羞红,无端的被人偷窥,结果人家还振振有词。而且哥哥今天也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竟然偏袒卡尔巴拉。 左一茗不禁苦笑,发布会之后,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他能明显感到她的疏离和回避,但是又无可奈何,两世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应该当歌星。 “宫教官,我一向敬重你的为人和职业操守,为什么不辞而别?在这里苟且偷生,做邪恶的帮凶与正义为敌!”宫玉飞教官在贺良心中高大的人设轰然崩塌。 在不清楚对方修为底牌的情况之下,他决定让魔鬼蛛先去城东方向查探一番情况,至于他自己,则是在床上开始参悟那从远古地宫中得到的光明灵术和黑暗灵术。 皇后哪里肯就此离去,心虽不甘,碍于皇上此时兴致正好,只得悻悻的退到一旁,凤眸暗恨的瞪着莫如芝,恨不得化成暗箭穿胸而过。 “爹,娘。”罗缜跪落客厅中央,之心见状,立即随娘子跪下,且近了又近,紧紧握住娘子柔软素手。 虽然目前没有可用的降落伞绳,不过藤蔓也是非常好的选择。因此陈虎一直在寻找它。 “什么!你再说一遍!”安妃端茶的手猛的一颤,滚烫的茶汤溢出茶盏,将身上的莲青色夹金线绣百合花锦袍,浸湿一大片。 你们永远不会知道,你所收藏的那一本,对我有多重要,那都是我的力量补充,以走好下一步和下下一步。 一开始古明心的实力,只有恒星级的实力,而现在,直接在众人面前突破了宇宙级别,而且还在突破。 罗缜行到窗前,扫一眼后院里藤荫下在超大木盆内玩水的父子两人,又是气又是笑。 刘鑫吓得不清,双手连打方向盘,在撞上的前一刻向右滑了出去,避免了与面包车的正面撞击,但桑塔纳左边从车头位置到驾驶前排的车门都结结实实与面包车擦过,一阵刺耳的撞击声伴随着刹车传进耳朵。 猴哥忙伸手阻止刘鑫的话,说:“刘鑫,你先别急,先听我说!”刘鑫气鼓鼓地坐到沙发一角,嘴巴张张合合,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 71、给家人送福利 此时此刻。 金角和银角很害怕。 两只异类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看着藏经阁外的青雾。 白天的时候,旧观突发变故。 三色巨日在旧观的天上彼此争辉。 那是三位的意志所化。 整个旧观就是另类的战场。 天翻地覆,一切都被那从大地里冒出的无数青烟托到了天上。 金角和 绳子……的确是特殊材质制成,也很结实,天尊法器都很难将其斩断。 说完,他却将一个苹果残胡,轻轻放在了水池上,就放在了那个羊皮包上,然后笑了笑,双手负在身后,就这么施施然的漫步而去。 只是,这么长时间,焱光却并没有找到任何一个符合成为焱族的条件的,现在成为至强存在,其实才是焱光的第一步,只有成为了至强存在,他才能去更加遥远的地方,去寻找符合焱族条件的人。 而两大领域碰撞的中央位置,更是震荡出一圈圈肉眼可见的空间涟漪,不断的形成层层波纹,冲击者四面八方。 这些问题。这个兽人开始拒绝回答,陈道临也没有强行要求,而是选择问了 一些鸡毛蒜皮的问题,等到对方松懈之后。再回过头又问一遍,多半这个兽人就回答了。 只是,这里没有人能认出剑尘来。虽说他们都知道东安郡的天元家主,但是真正见过天元家主的人,却是屈指可数。 老头子听了这话,居然没有生气。他默默的沉吟了会儿。口中低声反复的默念着陈道临的这两句话。 这一刻,剑尘忽然觉得,自己已经具备和大地圣师一战的实力了。 寒冰生灵的身体,再一次被狠狠抽飞出去,大量的石块,轰然掉落。 在溶洞最深处,一座中品神器等阶的神殿,正静静的屹立在这里。 王卫统计了战况就立即给司令部上报,同时他也让飞鹰传信至登州:请求大帝允许增兵汉高军。若不新招兵士,那么汉高军也可以退出高丽之战了。 “不急。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了。也许这个阿尔伯特是无辜的。这一切只是巧合而已。”塔克道。 清儿还以为能像他这样敢肆无忌惮的耍奸耍诈 的人,家中肯定是非富即贵。 看来,出来混,迟早是要换的!这以后再要盗贴,得仔细思索一番了。 不死圣皇果然住了手,挥手将明天拍出七八米远,然后朝着陆夏伸出了一只手。尽管拿手、那指甲都让人心生畏惧,可是那伸手的动作却十分的优雅。 “苍耳……”他相信,苍耳和他一样,心中都有不可撼动的执念和责任。他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念,而组织她做她自己认为值得做的事。 “说完了?”陆苍放下筷子,用中指顶了顶架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略长的额发配合着眼镜将他复杂的眸光遮挡殆尽。 他知道她属猪,而且喜欢着这种雕刻,特意送给她东西,她很开心。 “功劳?”听到刘天浩说没有自己什么事,袁绍终于放下心来,不过他仍然搞不清楚刘天浩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秦枫在这边也碰到了一些熟悉的人,例如上次在花少卿身边碰到的三个颇有义气的少年天才。 如果是真的,那这一切都说明爷爷真的违纪了,所以才会用自己换许家安稳。 原来,昨晚的歌声不仅楼上能听见,楼下的各位长辈也都听见了。 ------------ 72、观主诈尸了? 妙…… 太妙了! 黄铜油灯看在眼里,都恨不得为银角拍手叫好,嘴上却说:“哎,陈黄皮,它们都这样说了,你就传给它们吧。” 看这架势,好像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 金角和银角压着心里的怒气。 它们看黄二极为不顺眼。 一开始就阻止陈黄皮给家人们送福利。 上来就挑拨离间 车往回开,去哪?自然去嬴雪白上嗨住处洗白白等着她了,还用说? 这炼魂炼魄兄弟俩对视一眼,觉得这件事没什么好继续的,也离开了。 “我没有加入战意冒险团,只是他们暂时收留罢了。”看到林凯兴奋地模样,张宁撇了撇嘴。区区一个三星冒险团就兴奋成这样,还以为林凯变得沉稳了呢。 “我既在此,他们便不会杀你。”燕诀望着沈易奇的背影,扫了眼苍白着脸的夏娆,狭长的眼眸里寒光一动,便面色如常的抬脚往外而去。 “他自己不现身却叫你来,这不是一个道理吧。”林天眉头一皱道。 第二期也不用刚等到第一期播出后再拍。来不及调整和过审,也要有充足备份。 这样大股的能量忽然汇入,让四周洞窟通道间的迷境也是生起了一阵剧烈的波动。 而其他毕业生中,选择忍术部的最多,体术部其次,然后是幻术部,科研部,教育部。 “我要去做一件很危险的事,没有精力照顾你们。”封看着前方,目光深邃。 奥黛丽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因为萧正实在是太嚣张了,在洛杉矶她还没遇到过这么嚣张的人,还从来没人敢接二连三的威胁她奥黛丽。 这话说的朱由检心里挺高兴的,毕竟除了面前这位太子妃,百官之中的确没人把他这个储君太子爷当回事,就连秦潇也是被他裹挟上贼船的,不然她才不跟着蹚这趟浑水呢。 而周围认识陆离和余歌的人也心照不宣,认为他俩谈恋爱了,只不过没戳穿罢了。 因为等下就要上课了,所以孟夫子才会让仔仔回自己的座位上去。 林思雨身上的味道最为特殊,因为这是法国迪奥限量款的青草香味,全世界只有三百多瓶。 王晚坐在她的右后侧,不知为何,顾月落一进这个教室,王晚就对她冷笑了一番。 索玉看着镜子里面赤果的自己,脸忽然之间就和火烧了一般!衣服怎么没有了? 沈晓梦被老沈家断亲、除族的事,别人不清楚,难道当事人会不清楚吗? 整整一天一夜的行程。次日晌午,秦潇一行赶到了成都府。秦葵一行因丢弃粮车轻装简从,也在昨天夜里追上了他们。 陆离也知道自己想要彻底地忘记张昱齐,必须要全身心地去接受余歌。 “噔,武力低数值人物匮乏,不足五人,本系统将强制抽奖召唤。 因为对克雷格来说,这实在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既然谈判不成功,那么完全可以拿这件事情来要挟叶飞。 “如果我有钱的话。。”如果这些钱都是她的,她肯定会买这个买那个。 马爷连忙来到江然跟前,江然便在他的耳边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说了一番。 攻城的部队因为车轮战的原因,还可以被接替下去休息,可守军就不一样了。 他可是知道,若是赵彬带着人来“投诚”,自己接受以后,可就要开始一网打尽了。 ------------ 73、杀生剑诀! “大哥!!!” 银角目眦欲裂,发出凄厉无比的哀嚎。 它的看着自己大哥的脑袋滚在了地上。 看着那皮包骨般的身躯失去了生机。 只感觉心中剧痛。 痛的它几欲发狂。 “呜呜呜……” 银角扬天咆哮:“大哥,你死的好惨啊,陈黄皮坏事做绝,一定会得到报应的!” “对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悲哀,却已经无能为力,那道佛光震散了她的法力,而那道符箓竟然瞬间震慑了她的神魂力量。 这次比赛算是结束了,麦芽也终于能够舒缓一口气,再也不用每天面对电脑屏幕上一些令人琢磨不透的计算机语言了。 妙静将北冥玄带飞至玄冰空间与玄冰风暴的交接处,运起真元以九品莲花为介,一股洁白的能量射在屏壁上。真元能量隔开空间的力量,肆虐的玄冰风暴立时涌入,却又被白色的真元罩限制在一定的范围内。 “不过,你若是肯做我们曲家之人就当另算了。”老者似乎不在意余飞凡的态度慢慢的道。 余飞凡眉头一皱,不情愿的走了过去,绿焰正站在哪里,他的身后跟随着七名魔族修士。 枫如雪觉得她皇兄也跟着发疯吗?颜殇送出玉佩已经让人不能理解,这会皇兄也送玉佩给夏子轩。 颜念把饺子交给倪以柔,摸摸冰凉的炕,自己去院子里找些能烧的干柴填在灶坑里。 众生沉沦八苦,少有超脱,这人间早有‘人间地狱’之称,便是那上古普渡众生的观世音菩萨立下大志‘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也做不到让人人都超脱,憾负一生。 卢氏苦笑不得,这个刘家,怎么软硬不吃?脑子是不是都有问题? 此时周阳一身的虚汗,闭着眼,神识可窥探到,自己的面前有着一具尸体!他在等待,等待龙神宫的惩罚。 虽然药王恨得牙根直痒痒,他又打不过潘安这个猥琐的胖老头,最后只能作罢。考虑了一番药王谷的得失,他不能因为一己私欲而让药王谷的弟子们涉险。 自己有多少金币,周阳自己还真不知道!他只记得,自己斩杀了不少人,获得了不少空间戒指,而那里,金币倒是不多,最多的而是红钻。 随着周阳的手指落下,那五个五行锁链之中的虚无一元破,其中的虚无如泉水一般,涓涓倒流周阳的身体之内。 房间里不仅有许科长和我们连长,还有来自武警、特警的负责人。 但是她又想在这里呆上一点时间,她敢确定李明一定会出现在这里,正当要回去的时候,冰火莲花宫已经是来信了,信中说,冰莲已经带着葫葫离开了冰火莲花宫。 也不管此刻王天的状态对不对,霍烟一个乳燕投怀便,楼上了王天的熊腰,开始呜呜咽咽起来。 最后四人下了车子,走到了一块。胡杨走在前面,三人跟在后面,朝着徐一鸣等人走去。 李磊的事情,毕竟还得他自己去解决。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是两个爱的有些傻,有些糊涂的家伙的事,更要命的是,其中一个还是第三者。 冷漠无情的四名黑衣杀手此刻赫然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唯一不同的是,前一刻,他们还在忠心耿耿的为他们所谓的主人卖命。 简司辰终于反应过来,蹲下身,颤抖着手将倒在血泊中昏迷不醒的凌薇抱起来,刚碰到她的身体,便感觉手心一阵温热。 ------------ 74、三师父:杀杀杀 狐狸山神醒的时候很狼狈。 是被顶醒的。 睁开眼就看到,一根泛着金色异彩的犄角对准自己的脑袋,那犄角虽只有一个轮廓,可给它的感觉很不好。 就好像顶住了它的神魂一样。 还没来得及反应。 黄铜油灯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金角,快把陈黄皮放下来。” “大爷饿坏了,想吃 “恩……既然这样,看在明心的份上,我就先回去了。燕王!!!要是以后你再敢出去杀人的话,我们般若寺还是会再派人来的,所以……希望你好自为之。 只是我没想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美,完全就像是天上的仙子,落入了人间,沉睡在这朵血色莲花之中。 进去第一件事将整个房间翻了一遍,随后贴满了黄符,床底都差点被我掀了,确定没有尸体之类的脏东西,我才敢放心的将行李打开,换一身衣服躺在床上。 由此可见陆晨的医术的高明,既然他说没事了,就一定没事了,毕竟他的医术太神奇了。 萧然哼一声:“你分得清是吧!那好,算我多管闲事行了吧, 你回答我,你的手机这么会一直打不通?。 “好吧!那你忙吧。”萧然放下电话,感觉暴牙话中有话,估计是开业不太顺利。 几分钟后,我的双唇红的已经像是熟透了的猪肉,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身旁躺着的是楚墨。 萧然再往外一看,发现门外有两位体身彪悍的大汉,环顾四周,张东西望的,守在店门来回走动,不时掏出手机在打电话、,不过这俩彪悍可不上次去王美娜家那两位,看来刘大拿把那两个废物给换了。 本来他还想找个借口的,可是现在头疼得让他眼冒金星,于是就简单粗暴吩咐人直接开打。 “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才不会让你得逞的。”苏紫星红着脸说道,不等阿修再有别的动作,便一转身逃跑了。 凛哭笑不得之余,又有点意外。云逍遥和花楹配对了?如果是真的,那还真的是挺般配。 冲出崖边的一瞬,萧问心里还是颤了一下,有些心虚,差点就想调头回去。 原本颇有几分傲气甚至完全就是自大的周原此刻竟是一脸的谄笑,点着头哈着腰把另一人请进了浮星楼。 人们都议论纷纷,敬贤也做战前动员。鼓力族里人永往直前,不做懦夫,不做孬种,光楣耀祖的时刻到了,为宗族而战,为林姓子孙而战。 “交给我了,梦置倒映!”梅花10尸人一掌拍在了我的脑袋上,我在一瞬间就晕了过去。 我和二强正聊着,村东外劈里啪啦的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二踢脚的声音,二强说大中午的放什么炮仗,八成是村里挖土方开始了,三天前就试着在乱坟岗那儿拉了几车了。看来今天是准备正是动工。 于是两人,回头冲身后,呸呸的吐了几口口水,慌慌地离开了那儿。 因为陆火生打来电话,说明天下午他们就会到家,而魏振华是中午从宁武出发的动车,回到东桂市也与陆火生他们差不多到达。 想到雷厉风行,凛倒是觉得,俩人确实很像。提早下了游戏,他和约好的韩炳一起离开学校,到李寿的家里开了个会。 说罢,鬼谷子也不等刘炎松有所反应,却是立即转身便是逃去,根本就不跟刘炎松当面放对了。 ------------ 75、我也姓陈! 梦终究是梦。 就算再美好,也终究会有醒来的时刻。 陈黄皮睁开眼。 他看到黄铜油灯和索命鬼,金角和狐狸山神的关切和激动。 也看到了站在大殿之中,快要长出第三颗脑袋的道人。 “师父……” 陈黄皮轻声呢喃,神色复杂。 狐狸山神赶忙道:“我醒来以后,观主就成这样了, 大家都围着克洛泽庆祝,埃弗拉却是最惨的一个,待在场边无人问津,他被科尔多巴的脚给踢中了,而且位置是左脚大脚拇指。 “楚云,你在哪,你怎么样?”沈雨有点不敢相信,但那张脸确实是楚云。 雨果的公司提前就知道可能会有不少的潜在竞争者,他们把转播权合同费用进行了上调,目前已经达到五亿两千万欧元三年。 黑尾巴眼里的阿雷斯,简直是比狼人族之王更崇高的神一般存在。 而这些人类的气息,刚才被最可怕的阿雷斯掩盖,并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所以灭绝之星长了那么多眼睛却居然没能察觉到。 而身为皇后的菲妮,在泽卢刚蒂亚开始侵略后,自然也从爷爷那里知道了这个机关。 可不是吗,不管怎么拔高,lol也确实就是一款游戏而已,无法反驳。但是,对方既然没有直接说不好玩,那么是不是可以婉转地认为,这款游戏还是存在着那么一丝吸引力的? 久久没有回应,这个平日里无比话痨的家伙在这个时候却忽然好像变成哑巴了。 “确定!来都来了,何必呢?只要德尚能用好他就足够了!”塞利宽慰道。 四月生过两次的人,知道后头哪这么难受,万宁贞这明显是病了。 第二日一大早,顾府提前就来了太监来通传,整个顾府收到消息,都开始忙碌收拾起来。 但多少了解了一些离火灵身性格的她,知道离火灵身并不是在质疑她。 春桃自然也知道四月是委屈的,特别是刚才夫人的那句话,二姑娘怎么说也是亲生骨肉,即便再偏心也没道理偏心到这地步去。 等他开完会,打开微信,手机屏幕上,许静安脑袋微微昂起,带着温柔的浅笑望着对面的男人,而男人则垂眸深情款款地看着她。 “锋哥,什么都不说了,这杯敬网易!”俞兴笑着又举起了酒杯。 见林知鱼离去,江鱼觉着这杀胚似乎并不像她所表现出的那般冷漠。 “周队长,不过是些普通人,你给我个面子不管这事如何?”保罗说道。 这些烟花五颜六色,形状各异,它们在夜空中绽放出绚丽的色彩,如同一幅幅华丽的画卷,让人们为之惊叹。 那个他曾引以为傲的儿子,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不再受他的驾驭。 毕竟我哥是我哥,我哥哥是我哥哥,而且他们的生活环境,以及家庭状况都不一样。 轩辕道回复着闫都,而后便是挥手打开了虚空,在打出数道符箓于左丘燕的身上之后,便也带着她一头扎入到那虚空当中。 三妖本以为唐僧也会五雷法,没想到他却拿出了一块铁疙瘩!莫不是,在用这铁疙瘩求雨?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另一位男生一步向前,弯腰从箱子里抓出两瓶矿泉水便捧到了白梅和白蒹葭眼前。 “师傅,怎么啦?”“那个红孩儿,想设计害老衲,走,悟空跟我去那火云洞!”说完,唐鹏起身便要飞走,悟空跟在后面,八戒和沙僧牵着马,挑着担,在山林之中穿梭,紧随其后。 ------------ 76、人人有份 净仙观大殿内。 一阵噪杂声响起。 陈黄皮将师父的画像揭下,卷把卷把就随手就往地上一丢。 “轻点,轻点!!!” 狐狸山神毛都炸开了,慌忙借住三幅观主的画像,胆战心惊的说道:“我该放哪,我该放哪?” 这可是观主他老人家的画像。 陈黄皮是不当回事。 它可不敢真就随 冥冥之中,一缕剑意破碎,但剑意之中,似乎生出了新的事物,这事物并未继续,反而向着叶天而去。 娇怯侍妾只那一双梨花带雨的眼睛望着永瑆,分毫不肯挪动步子。 “是我。”白晓霞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仔仔细细的观察着的五官,认真的模样,像是在估量一件器物。 抓板的好坏在于抓板的时间,一般抓板的时间越长,那么得分肯定是越高的。 马亮:你们不去那还有什么意思?要不然把两个校花也叫上?其实也可以把校花的室友闺蜜什么的也一块叫上嘛,人多才有意思嘛。 耳根子彻底清净了,他心情也好了,看什么都顺眼,跟康雅的感情似乎都回暖了很多。 “有什么证据吗?”焦作面露为难,他的指责乃是守护外来者,而且玥颜空口无凭,很难让他信服。 不管赛场上的四位绣师,最后到底能不能完成绣品,今天都是结束。 当然,要想蒸馏水,基本的设备还是要有的,在这里,就不要纠结艾利亚是如何获得这些设备的了,没有橡胶管,可以用动物的皮和筋。 有的已经端起来相机举着镜头要越过聂茴,聂茴下意识回头,看到宋星时吃了一惊。 仔细看的话,竟是一个个剑的世界在不断地被一柄古朴长剑开辟出来,随后又被毁灭,如此反复,生生灭灭,让人一眼看去便感觉灵魂震颤。 刘琦却也渐以习惯刺史身份,诸葛亮每日呈上公务奏折,刘琦却也不看,只叫诸葛亮处理。 两者只有在矛盾的交集点过度碰撞时,才猛然爆发火花,一旦交叉错过,这一切就又恢复和平。 有眼尖的看到过来的映雪,吆喝一声,众人马上让出了一天路来,供二人过去。 侯晓亮低下头,让梧桐给他擦脸上的汗,享受着未婚妻难得的温柔。本来,他是想把婚期定在开春二三月份的。可是,梧桐非要等她主子生产,出了月子以后,才肯放心地出嫁。于是,就把日子定到了今年秋天。 而这时,门被猛烈的踢开,一个白色的身影,挡在了灵灵身前,气势逼人,瞬间整个房间都充满了冷意。 一个月后,他们集中在秘境外面,等候秘境开启进入,负责这件事情的五大家族长老说了一下注意事项,比如秘境开启之后可以进入的时间限制,比如各自传送的特点,其他却再也没有了。 她现在总要想个对策,不然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就让秦珏把自己嫁掉了,到时候她找谁哭去? 黄忠烦燥不安,刘备今日入城,他是知道,却未曾提及起自己,自己虽老,却壮志未衰,领兵攻城丝毫不弱。 “麟麟胆子大!!”房浩麟很不服气,对他的瞪视也免疫了,鼓着腮帮子用力盯着朱俊阳看,似乎只有这样,才不会害怕似的。 轰隆声震耳欲聋,壮汉僵在原地惊呆了,眼前是数千骑兵冲刺而来,宛如阴兵借道,黑甲黑马,一杆杆黒纛刺天,还有另一种颜色便是赤红,星星点点如夜空的星光。 ------------ 77、又见堪舆神盘 清晨、十万大山。 一场淅淅沥沥的秋雨说下就下。 玉琼山是附近最高的山。 虽不说怪石嶙峋,风景秀丽,却也诡谲多变,伴随着秋雨落下,显得更是凄冷。 宋九撑着油纸伞,隐隐能看到前方玉琼山顶的道观。 目光再往下看去。 只见山脚下有袅袅人烟升起。 “此处竟然有人?” 怎么感觉,以后会有点悲催呢?甚至现在,都有一种心里发慌的感觉。 堂上的段子生与云白,还有几名衙役,皆是一副心服口服的表情。以复杂的目光看着烟香。这下,大家都知道了。原来,烟香当真是忠勇王的妹妹。就在昨晚,他们还是半信半疑的。 这个男人,就像上天恩赐给人间的一位仙子,是那么地完美、那么地吸引人。 谁知,冷殊言的声音从头顶上飘下来,就像是当头泼了一盆冷水一样冰冷。 眼角泛红,脚趾抑制不住地蜷缩,沈木白抓着身下的被褥,拼命抑制住喉咙里发出的细碎嗓音。 但是看上她的人注定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才上班没多久,她又成为了同事们孤立的对象。 惨白的毫无血色,如同大伤未愚,看起来软绵绵的,仿佛这秘境中任何一个修士都能将他一击致命。 “什么意思。”陌凤夜挑眉,白陵绝这语气,可是她从未听说过的意味深长。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无聊,但,不说也说了,那也无所谓。。 这个冤死鬼,必然和家人没太大干系,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外人鬼,总得利用利用。 赵羽笑了笑,走到了床榻的左边,费劲的将床脚搬开,而后开始在地面摸来摸去。 下方的封印彻底碎裂,化为点点星光消散,而在无数星光之中,一位玄衣道人飞身而起,凝重注视着黑龙。 别了奶奶和二叔一家,凌玖玖和江秋映坐进了凌国志的车里,江秋映坐副驾,凌玖玖坐在后排。 赵牧环顾四周,不由心中赞叹,自己这个徒弟如今的实力,还真是可怕。 谢零榆骑在马上,双腿紧紧夹住马腹,双手抡起陌刀,朝着万惇横扫过去。 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几道“咔嚓”“轰隆隆”的霹雳声。 周玉娘震惊的美目圆睁,心里忽然感觉这个世界,变得十分陌生,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了。 陆母和陆芷菁左一句右一句的说着,陆芷鸢一开始脸上还带着浓浓的不舍,渐渐地也能插上几句话了,气氛越来越开心起来,少了眼泪和不舍。 果然如母妃所言,棠贵妃淡漠冷心,他此行也不过走个过场,不必太过在意。。 耳边,隐隐约约的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看样子他们就在附近。心中一急,他便坚定了往山洞深处走去的决心。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呼吸越来越困难了,张飞几乎能闻到死亡的气息。 顾西西实在不知道随便该如何应对,况且现下隔着电话,陈寂然就算不高兴也不可能立刻出现在面前对自己怎么样,所以顾西西说话也放肆的多。 下了班,我等到办公室的人都走光了,才磨磨蹭蹭的收拾东西关电脑。 “可爱?”狄璐卡歪着头想了想,她实在是无法将欺骗自己感情的魔族头目和可爱一词放在一起。 李察的话就像是恶魔的低语在莉格雷朵耳边诱惑着,耳边的诱惑,下方的运动,迫使莉格雷朵最终点头同意了李察说的提议。 ------------ 怎么连续两天上热搜了 这两天群里读者每天截图说上热搜了,我打开一看还真是。 有点东西。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反正感谢大家肯定没错!!!!!! 这本书的成绩暂时先不汇报,我只能说,挺满意,真挺满意。 第一天有点拉,第二天感觉养书的人才发现上架了,然后卡卡订阅。 对了,这周开始就要还债了,本书有两个盟主,一个盟主加更两万字,两个就是4万字,争取三周内还完。 ------------ 78、葬神坟 山路崎岖,道路湿滑。 陈黄皮脚下生风,穿行于十万大山之中。 他虽然不曾飞遁。 速度却快到肉眼都看不清。 当真是风中追风。 不,准确的说,陈黄皮追逐的是风中的一撮黄泥粉。 早上天刚亮。 陈黄皮便迫不及待的拿出黄祸给的那粒黄土,将其搓成粉尘,往空中一撒,那粉尘便 陆霁沉撑着伞朝刚刚那几人走去,却唯独让刚刚说话的男生躲进了伞下。 天暗了下来,日头几乎已经没入大地只剩下一线,神巫才陡然回首。 以肉身作炮筒,以血力为燃药,爆发强有力的攻击,年关将至,年兽肆虐而出,鞭炮匠是主力。 江辰真的没想到,苏州人民是如此的热情,比在扬州和金陵的时候都要热闹。 受伤至此,其经脉和气海已经萎缩,虽能救活,但一身修为铁定是废了。 这样全面而才华横溢的歌手,在周鸣从业的几十年里,经历了华语乐坛的黄金二十年,都找不到一个类似的存在。 村民讨论今晚捕蝉的话语戛然而止,此刻赤炎司纷纷停下修炼,睁开的双眸浮现惊骇之色。 但是,昨天才写了一首千古佳作级别的古词丑奴儿,今天又要写作品。 至此,赵关山这才返回房间,先取出一枚魔丹,用敕印油灯融合了,再将这丰沛的能量灌注入神像空间的石台。 变异带鱼看到他们后像是看到了瘟神,它害怕的拼命往前游,都顾不上张嘴去攻击了。 双方展开拉力战。一跑就是一天一夜。当第二天的太阳升起来的时候,离最终的目标地点,已经非常的近了。 顾阑珊和赵莉跟夏繁华站在了一起,看到十点半的时候,准时有鞭炮声响起,然后xx中学的校领导们走上了主席台,站在那里,说着一些感慨万千的话。 “一般经常抚琴的人,手指指腹上都会一层薄薄的茧,那是练琴所致。”说着,他将自己的双手从阔袖中露出,平展开,摊在姚清沐的面前。 “谢了。”宗阳道完后身形一闪,右手拍地,前方沙地中恢弘飞出一杆鱼叉。 宗阳叹为观止,不知这是何等大境界,威势比那位扛巨刀的白发白须陆地神仙有过之而无不及。 “自己跟我走,或者我强行带你们走,自己选!”苏珊直接用意识在他们脑内说道。 走在后面的那个也是光头,但却留着一嘴的大胡子。看到这人的胡子,李睿才明白刚才囡囡为什么回函红胡子了。敢情这光头的虎子还真就是红颜色的,虽然不是大红,但却是中华夏很罕见的棕红色胡子。 不过他这一番看似为殷络轩说的话,实际上却让殷络轩觉得脸面无存,仿佛是在维护,实际上是讲出殷络轩的软弱不堪。 “告诉我位置!”李辰皱眉问道,他在手机里,竟然听到曾言惊叫的声音,还有一些玻璃被砸的呯呯声。 “灵子爆发?”肖白竺吓了一跳,这个猪头,居然准备使用灵子爆发? 所以说,无论是这命运还是秦扬的思考中,这李庆福就这么的成为了第一人选。当然,秦扬抛出去的这机会,李庆福会不会珍惜这也不是秦扬所能够考虑的了。 云天蓝觉得水青有点傻,可他倔不过她,随着她转身而转身,看向十字路口,“不可能是那儿。如果就在柠檬树附近,我会记——”竟然真想起来了,他的视线犹如箭光,犀利射向某个方向。 ------------ 79、齐聚一堂 宋九是元婴修士。 但,他是人。 只有立地成神,才和人算是两个物种。 他一现身,在场的邪异们便全都受到了刺激。 先前一口一个黄皮大王,一口一个不要吃我的那些傻狗邪异们,全都像是变了個模样一般。 凶狠,残忍。 就连周围的温度,都莫名下降了许多。 空气中都透露着阴 一个的指洞浮现,酒瓶子里面的酒就这么直接从那指洞之中流出,装进了酒葫芦里面了。 沸腾的血液从我的颈部流出,在海风的拂动下慢慢的变得冰冷流进我的衣服里,贴着我的胸腔,经过我心脏的部位,似乎再告诉着我活着的意义。 而现在,他达到了目的,心神自主的沉入识海中,他用天道之力将自己保护起来,随后便看见识海中空荡荡的一片,那个老者不知道用什么方法,躲在了哪里。 不给钱也就算了,要双鞋子都不肯给。看见鬼怕得要死,见了人好说话,就照死里欺负。怪不得老爸常常讲,这世界上最可怕的根本不是鬼,而是人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迷迷糊糊之间,君诺将她转了一个方向,变成面对面的,只是她已经承受不来,渐渐在极度的欢愉之中,看着那轮满月,失去了意识。 哑巴老叔他收到的那个跨国邮件的发出者一定在寻找着什么东西,而这个东西就在这片海内,这片已经不属于常人理解范围内的黄泉之海。 但是我心中自然是无比的清楚,这可不是一般的老奶奶,不过我的心中依旧还是疑惑,昆仑守山人不是男的吗?怎么会是这个情况呢? 我心中惊喜,这倒是省去了我很多时间,不然我还犯愁不知又要耽误多久才能回到天正宗。 韩冷冲过去,一咬牙把宋钰打横抱起。韩冷的力气很大,又掌握韩家的赶尸术,对于人体的弱点有着精准的把控能力。别说宋钰现在只是鬼上身状态,就是变成了力大无比的僵尸,韩冷也能一下子制住她。 我在浴室里走了一圈,找到了一面大镜子。然后把燃烧的蜡烛放在镜子前面。 “那好吧,我现在就去把我私用的东西拿过来。”唐灵萱撇了撇嘴说道,不得不接受了这个现实。 晓明目光一凝,一爪子挠出,一道漆黑的爪影飞出,与极光抵消,但下一瞬又是几道飞来,他也只能再次闪烁消失。 我们两人马不停蹄的往前跑去,后边和打鼓似的,不断的蹦跶着,一旦到了空阔一些的地方,我们就真惨了。 夫妻俩马上报警,警方赶到之后才进一步找到了古董收音机,听到了绑架犯留下的录音。 往生咒?我好想以前听人说过,原来一直不以为然,只是几句话谁都能念出来,这有什么好神奇的,不过师叔念来却有一种磁性的感觉,让人心中宁静,声音低沉质朴,将刚才所有的不惑全都驱赶干净。 “来来来,尝尝这酒。”秦永祺连忙殷勤地给仇千剑送来一杯酒。 “万一有人不自觉,会出手抢夺我的流苏镜呢,先前就遇到过。”我并不会轻易就范,就算是答应也要为自己争取足够的好处。 “元帅,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是暂时放弃原有任务,把凯鹰他们押送回来吗?”少将激动的问道。 继而转念一想,无尘也就释然,怎么说他也是曾经海贼王的船员,身经百战的,隐藏实力有所图谋也很正常。 ------------ 80、邪异有多种吃法(3更1.1万字求月票) 那四指黑爪按在宋九脑门上的瞬间。 宋九腰间挂着的小印便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如山如岳一般的人气立马喷涌而出。 轰的一声。 无比旺盛的人气就像是被点着了一般,竟然直接燃烧了起来。 那四指黑爪像是被烫到了似得,立马消失不见, 人气之火一经出现。 便分成三道,自动飞到了宋 卡跋元面色阴寒间,血红色的能量自卡跋元体内爆发,如同缭绕的火焰一般弥漫他的身体周围,他身形跃上半空,如同猎鹰扑食般,向着赵铭,双拳迅疾轰出。 面对着三人即将面对危境之事,云羽自然不会独专,故此看视两名灵境修士,直接开口询问。 “金婆婆,不知道您有何贵干?”钟暮山问道,看着这个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心里多少有些不安。 之所以用了这么久,不过是因为叶拙没有一心赶路罢了,更多的心思其实都在深山老林中搜寻天材地宝,妖兽灵草上,饶是如此,两个月下来,也还是走到了南天域尽头澜沧江边上。 可是,龙浩的眼睛还是睁开了。他的思路终究还是被中断了,他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他要永远保持护龙一族的骄傲。 一缕真元送出去的同时,不出叶拙所料,那道黑影再次嗖然而至,下口之处,也依旧还是自己抬起的手掌。 弹开一条偷袭的毒蛇,杨剑早就注意到它了。虽然保护色让它和环境融为一体,即使灵识扫描到了也很难发现,但只要它一动,就立即暴露了出来。 对于师父,他似乎也都是言听计从,但是,谁都不知道,在这个不起眼的人的心里,究竟埋藏着怎样秘密。 四人心中皆是一片苦涩,连带身后数十名魔修,也是一片沉默,一时间,一片愁云惨雾萦绕在众人心头。 虽说子嗣不多,但自己至少yu念,床第之事正常,但东宫太子这般表现明显有些不合常理,是以李泰想起了先前的传言。 光有火息并不可怕,怕的是冰与火的交替出现,前一刻还是吞人烈焰,后一秒便万里冰封,温度立转直下,也许许多坚硬的金属可以忍耐得住地火的高温,但在刚刚淬火之后便坠入冻魂的冰窖内,再坚硬也会脆裂。 一个周天,两个周天,两人也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一直保持这结合状态。 他们只能在这里,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唱着世人听不懂的歌谣。 “让我想想。”苏瞳的眼睛转了一下,最后一扬手将康仁老祖的祥厄炉给祭了出来。 “还是进去看看吧!”丹轩还是有些不死心,他率先走进那绿洲之中。 白日里刚刚突破了筑基后期,还没等他将体内的真气稳固,就听见了外面的打斗声,不得以匆匆的赶了出去,杀了蛇妖救下了蓝心研。 叶楣和叶恪坐在一边,叶楣美貌,叶恪精明,一看便是人中不可多得的人才。更难得的是谨守分寸,并未出言不逊,或者是仗着自己是谢景行救命恩人的身份就胡乱做些什么。也因此旁人都对他们生不出恶感来。 望着韩龙一行人远去的身影,异天眼眸深处里面闪动莫名的光芒。 “走,哥几个,咱们现在,就去找那个王八蛋王寿全和妖怪去……”方天宝大手一挥,哥几个就从中医院的一楼停车场,出来了。 ------------ 81、观主佩剑、眼魔留痕 宋九和青安县城隍做梦都没想到。 明明做足了准备。 一尊县城隍,外加临时挂印的宋九,以及八百草头神。 如此实力即便是遇到邪异之中被称为劫的存在,也有逃生的机会。 可偏偏,这葬神坟邪异满地走,灾祸不如狗。 天上有个巨大长满肉芽的眼魔劫。 还有个藏在暗处的四指黑爪之劫。 “阿嚏!”惜芷捂住鼻子,打了一个喷嚏。黑红色的辣子被呛得到处都是,她将手拿到眼前,只见满手的鲜血!一时之间,她还有张天阡都不禁是愣住了。 苏逆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谁也不知道,他已经做了怎样胆大包天的事情。 开局抢球,考古系便落了下风,雷风接近两米的身高起跳,手轻轻一拨便将球拍到了机械系队员手里。巨大的身高差距显然不是那么容易弥补的。 走过几个转角,陈冰握住一张木门的把守,随即往其中一推,两人便一同走了进入。 苏逆不明所以,也没多问,笑了笑便走出了宅子,来到了苏家的祭坛之前。 若非花倾儿能够感觉到体内仍旧有伤势残存,恐怕都以为方才的一切都是梦了。 星期五,今天网络上的江湖相当热闹,各种新闻一个接一个,让人都有点应接不暇。 “城主,他们是仙人!”既然一切都是光大授意的,那么此刻,孔镜也就想着,只有先直接劝说光大了。 朱重八想起了原来在学校里学的两句话,靡不有初,鲜克有终。既然已经开始做的事情,一定要用心做好。 然而即使如此,在断愁今非昔比,乱世妖孽,太古神魔般的伟力面前,依旧如纸糊的一般,脆弱不堪,被一拳破开神通法宝,仙罡道体。 “你是谁?”一个惊异的声音打断了洛回雪,却让她的心中燃起了希望。 这里头又是一盆烂账,李静宜不喜欢那些所谓的宗亲,但既然云驰想着从那些人里给隆武帝挑继子,她多少都得留意着些。 我之所以没有行动,那是因为我在等待,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想着棺材船。 我绝对会干一件事情,让我来告诉你,它一直使我笑口常开的终极秘诀——我发疯。 “看看吧~这帮骗子,这车子和机器人看起来有点像,但是其实根本不是一个东西。 接到师部打来的电话,两位营长虽然有些意外,却也没多说什么。说到底,他们是来帮场子的,真正需要拼命的,其实还是这些殖民军队。 这个声音让所有的人都犯疑起来,只是景流云和洛回雪却心中一惊。这个声音,这么熟悉。 梁雨博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抓起了姜靖蕊的大腿啃了下去,有他在这里,别说是蛇毒,你只要还有一口气,梁雨博就能给救活了。 我的处境,就像被夹在两块铁板之间的虫子,如果手臂继续使力的话,那我结局只有一个:粉身碎骨。 肖林痛苦的看一下了大家:“本来我想把房子全部归我以后,便宜点卖给大家,恐怕这个愿望是无法实现了”。 自己坐了一会儿,喝了两杯酒后,就想着试试系统给的那五十年的内力好不好使。 诗句的意思是:晴天,湖水波荡漾,在阳光照耀下,光彩熠熠,美极了。下雨时,远处的山笼罩在烟雨之中,时隐时现,眼前一片迷茫,这朦胧的景色也是非常漂亮的。 ------------ 82、青铜油灯 剑光无匹,锐不可挡! 那刻着镇仙之意的墓门,只在瞬间便被硬生生轰开。 而在阴云之中。 那只巨目流出血泪,将绵绵秋雨都染成了血色。 这剑光的威力太恐怖。 巨目看似将其催动,实则剑光冒出来的瞬间,就不受它所控。 因此,它也被剑光所伤。 巨目眼中那生长的肉芽,此刻 无他,能让吸血魔兽反应如此剧烈的只有和第八个被选中的孩子有关的事情。 梁栋告别部日固德一家后,继续向着草原的深处行进,不过他再也没有好运的遇到牧民,就这样,梁栋每天都沉浸在大草原的美景中,不知不觉竟然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当然,期间也少不了打电话回家报个平安。 “别找了,我刚才看见她跟两个朋友去洗手间了!”盛鉴脸上带着笑意对顾筱北说。 没想她会这样回答。而且还面带笑容。几个老家伙不由微笑都有些僵硬。实在是这样的祁莲他们太不适应了。 “你为什么一定要成为霸主呢。成为一国之主。掌控一个国家。不是很不错么。”北斗难得先开口。挑起话题。 她本只是想平静安然的过完一生,如果有幸修炼成仙,无幸,便再走轮回,最坏也只是魂飞魄散而已,对她来说都不重要,反正修炼也只是打发时间而已,并不是真的想成仙。 司马锋眼中,闪过一丝阴云。“能将这兄弟二人玩弄于鼓掌之中?”路飞扬更加好奇了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家伙,要知道这司马兄弟的脑袋,那可是相当好用的。 北斗若是知道此刻她成了他意淫的对象,看到他所想象的龌龊画面,不知道会不会一怒直接把他给宫了。 “哥,你怎么了?”喘着气追上来的冼志明好奇的问道,他这一张嘴,雨水直接灌进了胃里。 几乎没有什么事情能难倒刘皓的,每一次他们遇到的麻烦落在刘皓手里都是迎刃而解的,所以这一次的困扰听到刘皓开口他们下意识的想起了刘皓的厉害连忙激动的看着刘皓,希望能得到一个好消息。 黑衣人骇然,这是怎样的一种恨,居然可以无视基液所带来的刻骨铭心之痛?难道这就是黄金血脉的不同之处?轻轻的吞了一口唾沫,黑衣人居然感觉到有点阴冷,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那请叶公子以后还是不要瞎猜了,乱说话在我们这罪名很大的,善语结善缘,恶语伤人心。”黑影威胁叶少轩道。 百里前辈身为至尊,武艺功夫排在第一位,连尚夏秀的两个师兄都打不过,更不是羌月的对手。 本地习俗,喜事的当日,宴席散后有雨,视为风调雨顺,大吉大利。 数十架高亮的明亮石将整个遗迹古迹照的犹如白昼,专业的驱魔音和驱魔香,刚刚进入遗迹范围就能感受到。怪不得在飞舟上随处可见的魔兽,在这里竟然一个都看不到。 “车夫大叔,你还是载我回去吧!”神行无忌执拗不从,他只是想静静而已。 “认不认夏琪,是我和你妈之间的事儿,不是你该插手来管的,你回房先呆着去。”沈业定厉声道。 刚才听到执法者的谈话,心里已经一点猜测,可是具体情况却一无所知。 叶拂身上并没有伤势,显然在刚才短暂的对战中,他占据了优势。 ------------ 83、黄皮大王?陈黄皮!(3更1.1w字,求月票) 黄祸此言一出。 顿时把陈黄皮架在火上烤。 讲真的,这葬神坟一行,他本来就没打算出风头。 只想躲在后面,任这些邪异施为。 无论葬神坟里有什么宝贝,什么机缘,陈黄皮都不在意,找到那条去往黄泉阴土的通道才是他的目的。 可现在…… 如此境况,却打乱了他本就称不上计划的计划 按照渡鸦之前的策划,贺豪带着所有的金属魔方来到权限指挥所的中央核心前。 这些时日,金角银角两位童子日夜不停地在八卦炉前烧火,助老君炼丹。老君也是殚精竭虑焚膏继晷,丝毫不见倦态。 打败四大魔帝对蚩尤来说不过举手之劳,打伤四魔帝后就不再出手,反而对虚空招招手。 “她出去玩耍了。”玉兔妹妹下凡陪伴天蓬元帅的事情,嫦娥仙子自然是不会说的。 美猴王从没见过夜叉,此刻一见,甚是稀奇,只见他浑身的皮肤是靛蓝色的,头发却是红色的,下半身没长脚,倒拖着一条鱼尾。 “这是我们格物所表达赞赏或者欢迎时的一种特有的仪式。”张佑凑到徐渭耳边解释一句,站起身来,伸双手轻轻下压,掌声顿歇,众人目不转睛的盯着他,静待示下。 范围剑技外加武器附带的明光斩,共计四连的组合,久违的再次轰出。接连不断的剑芒,在两头风龙身上留下了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悟空死了,贝吉塔也死了,你站了出来对抗格罗博士,这时我才知道格罗博士为何要诱惑我生孩子。”布玛痴痴的望着北冥雷道。 如果说第一次是个情有可原的误判,那么当斯图里奇在第24分钟试图内切突入禁区的时候,被边后卫萨尼亚一脚铲在脚腕上,主裁判又一次做出倾向于曼城的判罚,就让所有利物浦球员和球迷有些难以想象。 事后回想,车晨其实自己也见过被称为山鬼的东华族,他在因为太一的天帝符诏激发了血脉回溯时候,就经历过神庙山谷曾经发生的场景回现。 那晚她确实喝醉了,也有印象自己好像是开了车,但是关于撞人那一段,却是一点记忆都没有,难道当时开车的时候,她是睡着了吗? 唉,现在还是先和他们分头行动,先一步赶到星辰王朝再说,此地离星辰已经不是很远了,大概再有个两三天便能到达。 墨然也被眼前的景色吓到了,他赶紧避过脑袋去,心中暗骂道,这究竟是到了什么鬼地方? 水滴顺着于三的脖子一直向下滴着,水滴直接滴在了于三的脚底下。 孩子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却不敢再去吃饭了,问天的气场吓到了他们。 此时,孙志辉、张燕、刘斐三人正聚在郑安国公司会议室里,喝着大茶等候唐枫的到来。 就连当初那个她出轨男模特依旧不离不弃的约翰,后来也不是黯然离开了吗? 全金属人类外观的机器人,看起来就像是机甲一样,若非是吴起知道这些机器人一定不会给他好脸色,他还想真想出去好好研究一下,要知道,这些机器人浑身上下可是充满了科幻的质感。 刚子再次大喊了一声,然后迈开大步跑了过去,这时庄晓也认出了陆子豪,也是兴奋的狂奔着跟了上去。 “没有。”对方却笑嘻嘻的继续揉着,一点儿收手的打算都没有。 ------------ 84、相逢一笑泯恩仇 黄祸此刻脑袋懵懵的。 自己身侧明明站着的是黄皮大王,怎么就变成陈黄皮了? 一个是讨人厌的小娃娃。 一个是生吃邪异的黄皮大王。 这能是一个人? “黄祸大人,您有所不知。” 宋九赶忙解释道:“那陈黄皮本就要来葬神坟,它又自号黄皮大王,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巧合的事,不是他还 但是乔巴是草帽海贼团伙伴们中第一个触碰到道路的人。人与自然,野兽与自然,人与野兽。自然之间的平衡之道,乔巴进步的恐怖速度。 好在,杨菡之后没再继续纠缠,她将开始管理带来的那些人,交代他们好好学习灵诀后,就继续催熟豆苗。 首先第一个是,狼人是来自地狱的猎犬,他们会将所有的人拉下地狱。而吸血鬼的起源则是他们的祖先该隐是亚当和夏娃的大儿子,因为憎恶自己的弟弟亚伯。将其杀害后,遭到了上帝的惩罚,最终成为了吸血鬼。 如此多的人选择加入这场战争,这只能用伟大形容。人类的伟大再次让亨特感动了,所以亨特从来没有想放弃过自己人类的身份。 自己答应自己伙伴们,自己要阻止战争。现在看来好像终于是做到的。 墨颜多少有些不放心,怕庄颖在心如死灰的状态下迁怒到霍霆琛的身上,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便就一同跟了过去,试图在她醒来之后,第一时间稳住她的情绪。 饶是他经过专业训练,见识过许多生离死别,钢铁心脏还是蓦然软了下来。 晚上九点,比赛正式开始了,已经训练了一天的栾季晔显然有些力不从心,但还是坚持首发出场,毕竟,现在自己是湖人队的顶梁柱。 进入游戏后,很多玩家在运动场上四处乱跑,有的甚至直接进入监狱里面去。 阿碧丝听了伙伴们的话:“不对,不对的,龙爷说过只要能回到龙穴它就会好起来。所以溶血怎么可能是龙的坟墓?”阿碧丝倔强的反驳着。 门浩四周看了一下,本来是打算去胖子班级的,可是因为陪听的事情只能选择其它班级,可万万没想到却是增柔的班级。 他们可以一起去找‘活下来的办法’,虽然最后一定会失败,可那时候厉寒衍就能安慰夏萦了——我们尽力了,这是最好的结果。 “你认为这有可能吗?只有拿到圣剑,我才会把控制他们的方法告诉你。”希尔怎么可能会答应这样的要求,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布鲁斯。 洛豪心底一沉,“为何?”他气喘吁吁,捂着手臂全身发抖,而那手臂鲜血狂流,让人闻到了更浓烈的腥味。 毕竟是夜里,夜里与白天不尽相同,大晚上的,能看到的仅仅是冰山一角,现如今,管窥全豹,看向这里,不禁让人也是咋舌。 人尽管很兴奋,但却因为体力不支脑袋嗡嗡作响起来,看到这里,旁边的太监立即给温子玉耳语两句。 同窗几年,颜蓁蓁对谢明曦的感情十分复杂。从一开始的不以为然,到后来的处处较劲,再到后来的接连受挫,直至心服口服。 “送走他们以后呢?除了你告诉我的这些还有什么计划吗?”陆雪问。 采购完毕,李剑波便请唐诗云一道用晚餐,他们吃的是日式料理,因为唐诗云喜欢日料的清淡,李剑波也就由着她。 ------------ 85、复活你师父,很简单的 大地在微微震动。 轰隆隆的作响,远处尘土飞扬。 陈黄皮看向过去,顿时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黄二,阿鬼,那是什么东西?” “是,是一辆马车?” 听到这话。 陈黄皮顿时怔住了。 他虽然没见过马车,但在书上看过。 可眼前这急速驶来的马车,却和书上写的完全不一 齐奶奶就觉得有点压力,若是冯浩然中了举人,秀瑶是不是会更倾向他呢? 蓝颜虽然下了一个禁制,但是却也只是隔绝声音的禁止,如果想要弄一个幻阵出来,简单的没用,厉害的又麻烦,再加上这里是蓝家核心,所以蓝颜也没有多想。 “不好了,官兵来了……”也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敲锣打鼓的,围观的人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一哄而散。 那一天,他遇到了她,才明白万家灯火的烛光与高照艳阳光芒的区别,一千年,如果不是自己遇到了她,还在为成为一只强壮的井底之蛙而骄傲。 “你大爷的!凭什么叫我乌鸦嘴,死神本来就有那实力,也不知道这家伙实力怎么样。”地狱邪神出现后,看都没看那些战成了一排剑拔弩张的人类,而是走到死神塔那托斯身边,昂首挺胸做起了护花使者状。 听说印度就要迎来被世界上流社会评为百年来排名第三地世纪婚礼。难道是想亲自跑过来告诉自己这个消息吗? 楚郡王妃愤愤地出宫,本想再图他法,哪知道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马车在路上开,也能因为惊马而撞上路人。 白慕辰惊恐地往后退,他不知道白木槿打算做什么,但是看着她阴沉的笑容,就觉得毛骨悚然,他还是第一次觉得白木槿有这么可怕的一面。 “帮我把桌椅搬到外面去,我们到外面去吃馋死那些见死不救的家伙。”一个竹笋老鸭汤,一盘素炒空心菜,一盘清蒸鲈鱼,一盘豆腐香菇是欧阳鹏程现做的,还有一个下饭菜是酱猪手和一碟熏皮蛋,当然还有一桶饭。 房盼国哪里比较好,不愧为活了几千年的老家伙,已经用煞气聚集的异能武器摧毁了两只鬼体的胳膊和腿了,现在可谓是占尽了上风。 为了将这东西从崩塌的识海中弄出来,玄天费了不少力气,甚至受了伤。 手里的报纸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居然燃烧了,就连我面前那些散落在地上的报纸都自燃了起来,最后形成一片烟灰随着风被吹的到处都是。 “他,会是谁?”汀尽可能把谈话声压至到最低,隔一定距离看她和岱普诺就只是没有任何交流地并排平静走着路。 年少轻狂,他出生仙界世家大族,天赋极高,飞升神界一路顺风顺水,却在情之一字栽了一个大大的跟头。对她一见倾心,然而因为浮躁不安的心而被人离间,若是当年的境况重演,他绝不放受人欺骗,与她决裂。 这样,一连两三天,大家就没有看到那个男的来宿舍了。因此,田甜由衷的感到高兴。 “哈哈,向来都是我王霸欺负被人还没有人敢欺负我的,这条街上还没有敢撞我的马车,就算有,撞了我还能我不敢说话的还没有出生呢,我看你是想趁这一个时辰逃跑吧”王霸大笑道。 两人便朝着有说话声的地方过去,正在地里忙碌的长工,都恭敬的行礼打招呼,‘春’草问了他们方叔的方向,便过去了。 ------------ 86、黄祸误我 危危危! 如意菩萨凌空飞遁,险而又险的躲过一道漆黑剑气。 可一回头。 便看到脚踩滚滚黑烟,手握剑形枯树枝的陈黄皮又杀了上来。 “我要你死!” 陈黄皮声音森寒彻骨,杀意冲天而已。 挥手之间,便是道道恐怖剑气。 黑烟在沸腾。 从未有过如此汹涌澎湃的时候。 慕宥宸将沐千寻放下,从腰间取出一条黑布,将沐千寻的眼睛蒙上。 “哎!算了,看你样子也不会主动了,还是我主动吧。”吴敏在龙兵的脸上迅速亲了一下,不过看似大大咧咧的吴敏,亲完后,也是羞的脸红到脖子根了。 而是要吞噬掉叶枫,只有吞噬掉叶枫,吞噬到上苍之眼,那么他才是完美的。 夜倾城突然有一股想笑的冲动,忍了忍,终是没忍住,哈哈笑了出来。 李淳像是已经说完自己要说的话,向前走去。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她,微微扯起嘴角笑一笑,消失在门外。 叶枫看着白雪的容颜,给人一种清秀感觉,但是吃相却是跟面相有天壤之别。 连他自己也发现了,最近几个月以来,他的脾气变得完全无法控制,并且开始对身边的人都疑神疑鬼。 更重要的是,她膝下有陛下册立的太子,即使陛下妃嫔不多,也并不是后继无人的。 1933年3月1日下午,茂木前之筑旅团长命令参谋长梅井慎太郎大佐带领参谋、副官好几个按他的授意做出了进攻赤峰城的部署。 倘若此刻她是只身一人,她甚至毫不怀疑这五万铁骑根本看不见她的存在,会直接从她身上踏过去。 赵福昕哪敢再推辞,只好谢恩了。赵构赐宝剑的事不久传遍了大宋,人人都知道赵福昕手里有一把皇上赐予的鱼肠剑。赵福昕已然成为了众大盗窃贼和爱剑如命之人的目标。 那月酱这个称呼让着莉亚娜的嘴角微微一撇,似乎是想笑但是没有笑出来的样子。 鬼二楞了一下,以往他们执行任务,鬼王可从来不会问这个问题。只是告诉他们,死了多少人,立刻再补充新的人进来。 净鸢开始幻想每年都能看到雪景的样子,冰莲却不以为然,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三人说笑间就回到了峨眉派,子衿在山门离开了,冰莲和净鸢回到房间后发现师傅已经在那。 萧清城挑眉,一边听着一边若有所思,不时发问,把计划中如何行事确定了。 赵福昕掀开轿帘看了看扬升,这是一个大约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两眼有神,非常精神,像是个精明人。 那是拥有漆黑毛色的狗头兽人身高大概有三米左右吧。因那超格的巨体,所以它没能正常地从通道进入遗迹。 左翅上箭伤并未好全,但已经不影响飞行。鸟儿落窗台,阮雪音赶忙让它进来,待要关窗,另一只鸟影却紧接着滑翔入眼帘。 叶天羽苦笑一声,拿出手机,从里面找出了一张照片,这是当日在京城酒会那里的照片,有好些张,包括背影。 接下来的名词不出意外,果然那个大出风头的名伎万灵儿成了第一,成了今天的魁首,把京城的名伎风采都抢去了,简直万众瞩目。 三人心中泛起一阵寒意。陆祈是第二个在他们看来地位特殊的人,可似乎,在主人心目中,并非如此。 ------------ 87、就当给你上贡了 轰的一声! 那似雾灰尘被树枝抽爆。 陈黄皮这一剑榨取了魔树不知道多少力量,一剑下去,任何灾祸都要被当场斩杀。 就算如意菩萨是劫。 它也要被斩成两半。 但,这一剑斩空了。 准确的说,是如意菩萨跑了。 它喷出灰尘,根本就不是为了遮掩住陈黄皮的视线,好用出什么杀招 渔夫们见我们几个虽然带有刀枪,却是言语客气、彬彬有礼,根本没有一丝半点儿的兵痞之气,慢慢的也就和我们交谈起来。 正如疾风之狼所料,不出三日,魔族军近卫亲兵第四军团和第七军团已经成功地找到负责接应的天堂军僵尸,并且攻占了天界的战时秘密通道,杀上了第一重天。 “不要过去!”后方火力组的队员连忙叫喊住斥候组的最后一名队员。 她很想对宁天林说的严重一些,这样的话,说不定宁天林还能让他那朋友,帮她找一位最权威的医生,她妈妈的主治医生,也只是个副教授,上面还有教授等一些权威专家。 “我靠,太乱来了吧!”疾风之狼见到生鱼片一升空,就有无数魔族军调转枪口,锁定了他。见得生鱼片在空中拼命做出回避动作,闪躲一波波弓弩和魔法,他手心都冒出了冷汗。 只是现在刚经历的大战,实在不合适再高强度作战,萧何决定好好休息一晚再进行挑战。 难道,那在她心中无比伟岸的身影,当真是如众人所说的那般吗? 没错,钱周港连说话的声音都打颤了,这真的太吓人了。还好他现在是趴在战壕边上,要不然他都要两脚一软直接给黄峰跪下来了。 因为秦军灭韩,势必会令魏王曹操坐立不安。而且作为魏国太尉,他可不会忘记在新郑方向,驻扎着二十万精锐秦军。 但他们早已迫不及待,内心是压抑了三千年的怒火,承载的是两大长老及数名老师的血海深仇,论战意,他们无可匹敌。 “好!擎天,你果然没让我等失望!”这时古烈等一些部落老人走来。 正如鲍勃说的那样,他恐怕需要修建很多的木桥。不过他只要找人来修就好。所需的不过是钱而已。 直到,苏迷曲手在他额头上,敲了一记,痛意传来的那瞬,苏瑥才接受这个事实。 包括院长在内,也没有想到圣子会在这关键时候将天宇学院也加到其中。 杨超之所以为杜智恒鼓掌,却是因为,他知道,以对方的实力,关键的是,以他之前的地位,确实是足够担任校队主力的位置。 唐可心虽然夜盲看不见,但是她双手能感觉的到自己此刻抓着的是谁的手,咬的又是谁的。 至于之前的十个吸血鬼,早就随着魔法阵的破碎而变成了碎片了,对于这样的情况,艾莫也非常的不解,明明是肉体,但是却偏偏像玻璃那样破碎开,地上居然没有留下一丝鲜血。 刚想去推开他,又想到自己还戴着手套,无奈之下,只能被迫承受着,男人越发深重的吻势。 时光倒流回五年前,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骄阳炙烤着柏油马路,再怎么喧闹的知了声也压盖不住从体育场上传来观众阵阵的欢呼声。 雷车上的大靴依旧未动分毫,即便是魔皇魔帝的攻势,似乎也难以激起内里主人一丝波澜。 ------------ 88、我不喜,便杀之!(3更1.1w字) 上贡这句话就很微妙。 陈黄皮听着,就感觉怎么都不对劲。 他看着比之前还要强大的变异神像,竟有种说不出的荒诞之意。 那些邪异们,更是目瞪口呆。 尤其是王明道,他震惊的道:“这黄皮大王究竟什么来路?他是陈黄皮?那变异神像为何要给他上贡?” 要知道,那如意菩萨可是说了。 这一点,明眼人也都清楚,但是朝廷上下,总有人心中嫉妒,私下议论秦良玉受了朝廷这么好的赏赐,还不知足,还想着给她哥哥捞她秦家一份好处。 这话,立刻又让叶向高等人脸色一变,不过朱由校的话,已经透露了意思,他们如何听不出来他的意思。 “我们是姐妹嘛,说话相似不是正常的吗。”秦佳乐觉得自己跟姐姐还是有些地方是相似的。 “他们不会一直这么拖着,眼下正是寒冬,他们进攻也需要一个契机,或是一场风雪,或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诸葛方明说。 因为无论是战果、战绩,还是军队损伤,张可大麾下的军队和戚继光训练的军队,都差的太多了。 往后千年,万年,亿年,我守着你,绝对不会再让你受一点伤痛。 坤宁宫里,原本两人有些严肃的气氛,顿时就被张嫣的这一句调笑话给打破了。 她可不想嫁过去还得洗衣做饭带孩子,没个佣人服侍,想想就寒酸。 皇帝之前自然是听到了,只是他不敢置信而已,所以才再问一遍的。 暗红色的血水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李狂人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失去温度。 千层雪在那边的销售网络丢了是很可惜,可现在扬帆日化四面出击,资金周转有很大的问题,如果那边能维持住也就罢了,若是维持不住还不如壮士断腕,以免影响了今年的决策。 我浑身发冷,立刻向上司请假,带上数十个年轻健壮的家丁赶回故乡。没想到昔日上下山的道路已被荒草淹没,费了一月之久,强行清理出道路想要回到荒山之中寻找旧日柳宅所在,却不得其法。 只可惜这30ml的美白精华包装简陋,售价居然高达100元,这让大多数人倒抽一口凉气暗骂神经病。 说起来长,其实现在离林蓝出言示警也就过了十余秒的时间,会长和草莓还在门外,受到影响的只有门内的白不识三人。 聚变,它要是不成功就自动停下了,也不会爆炸啥的,所以还算是安全。 其中前十场基本上都是五阶巅峰之下,后面的场次上来交手的全都是修为处在五阶巅峰的进化者。 然而这些照片……并不比好评里面的好多少,许多都P得很过分,锥子脸大眼睛,整体审美向着外星人靠近,真有一天三体人降临地球都得怀疑大家是不是五百年前是一家的那种。 就算姜念不愿意,她过一阵子跟时尚圈的朋友介绍一下深蓝美妆也会带来相当大的销量,姜念现在已经绝望了。 李忠急匆匆的跑进殿内,顾不得别的,在楚凌的注视下就跑来,跟着进来的,还有数十众披甲锐士。 赵磊千叮咛万嘱咐过张阿姨我的病情,老人家看我的眼神心疼的紧。 本杰克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的来历告诉了凯伦,这让凯伦听得又惊又喜,他惊讶是因为阿洛密竟然拥有了培植魔族的能力,惊喜则是他完全可以通过这个本杰克了解到阿洛密的更多信息。 ------------ 汇报一下成绩 这本书上周三上架,首订760,均订609收藏的话是2.3万。 这个成绩可以说是很扑了。 很多作者都跟我说,实在不行切了再写一本,你写灵异厉害,不如写灵异好了,肯定轻松精品。 也有的说,你大号可是五级,这落差感有点大啊。 而且这个首订估计收入也不会很高,水一个月,拿了稿费及时止损好了。 不过我没有! 我已经三年没写书了,现在和新人其实没什么区别。 我这人没有啥偶像包袱。 我觉得写书这种事,怎么说呢,要持之以恒,如果因为首订不理想,就切书,或者就突然感觉一下子垮了,不好好写了,其实是一件很不好的事。 一本书正常来说,我觉得除了灵异以外,其他题材两三百万字才是正常的,甚至更多。 写個二三十万字,实际上只是开始。 人生到处是坎,遇到一个坎就撤,那后面的坎怎么越过去。 我应付事,到头来事也应付我。 倒是没想着说,读者都订阅了,我不该太监啥的。 纯粹是我觉得,事不是这样做的。 写书也是如此。 这几年没写书,心态倒是沉稳了很多。 所以大家也能看得到,这本书上架以后,我更新还是保持之前的样子,万字更新也不少,还有个日爆9000字的标签。 质量的话,个人认为有一些地方是下滑了的。 这个跟作者自己的状态有关,谁还没个头疼脑热了不是。 不过总的来说,我还是满意的,因为自己知道是认真的在写了。 然后成绩的话,也让我很意想不到。 今天是第六天。 高订目前2393,均订1800。 几乎是每天都涨个一两百均订,然后仙侠畅销榜的新书畅销,也能排个前十。 而且这周还有个首页强推,估摸着下周这时候就要精品了。 我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想来应该是养书的各位朋友开宰了吧,哈哈,虽迟但到了。 写驱魔人的时候,首订1600,然后我写到了4600均。 写杜老板的时候,首订1200,然后我写到了5100均。 写黄皮子,首订四舍五入算800,正好是400-400的往下减,但是均订嘛…… 黄皮子该不会要被我写到大几千均订吧…… 难道我又要一书五级了不成。 只能说,感谢各位捧场,真心感谢! 读者是衣食父母,这个真的需要感激。 以下是感谢打赏的名单。 感谢:我就是胡汉三啧啧啧 书友20180508133006 秀与春 萤火之森的二哈 水晶之衡永存 苍白寿衣 紫川秀川 一只吉祥物 书友20241110151330125v 被遗忘的狗子 初春夜雨总浇愁 只剩流年消逝 协同进化 书友20201205072104034 耸天的叉叉 孤寡老书虫 勾图福来 感谢各位大佬的打赏。 ------------ 89、脚踩变异神像 变异神像本就不凡。 天地异变之前,它就已经是大乾仙朝的神明了。 那时候连金顶天灯都还没有被造出。 变异神像是正儿八经的正神、上神、真神! 如今,它神智清醒,虽被污染却没有那种疯狂。 陈黄皮要进葬神坟最深处。 它怎么敢让其失望? 黑白二色光彩,硬生生的从坑洞之 悟青等人一阵胆寒,望着雷火便在头顶上白幕烧开,身子冷汗直冒,更有不堪者浑身颤抖起来。 苏芷爱听了,瞬间羞红了脸,呆萌地咬了咬嘴唇,刚才一时情急,竟然说了这么污的话,太丢脸了,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邓宇手上一握,将腰间长刀握紧,道:“现在开始,就要开始厮杀了!”叶雅等人点点头,脸上寒峻,也是各自握紧了武器。 浩瀚的星空,璀璨的光华,在这一刻所有人静望之时,眼中皆是伴着惊骇之意,然而此刻在那光华之中,紫寒一手而舞剑诀宛若截天而动,依旧在了其中。 随后,人们便是呆滞的看见,那个少年,竟然如同一道流光,和巨兽一前一后的消失在这篇天地之间。 “那么,我们就此告别了。”露娜塔在看板娘那里确认了任务的完成。 比如河里捞的鱼,除了家养的土鸡,还有猎人送来的野鸡野兔之类的野味儿,也有林里采的野菜和蘑菇等素菜。 姜玉轩点点头,将自身的气息逐渐的平复下来,他们两个继续向前走,走了大约再三十里的地方,姜玉轩体内的圣力再也难以压制,他脸色潮红,娇喘吁吁,香汗淋漓。 然而伴着那光华不断临近这片天地之时,一种熟悉之感在此刻不禁浮现,在紫寒的手臂之上那法则之链的跳动愈发的剧烈,若受到了呼唤而来,若是法则之链要离去紫寒压不住,可是它却被始终不曾流转而去。 “我知道,有姐姐们在我才不怕他呢”, 乌婷儿脸蛋一阵暗红的回答着。 杨开纠正话题,重新说回军中之事,不知高迎恩是想要保存杨开部的实力,还是有意不想让他太过出风头,攻城之事,他把杨开部安排在了最后边,但为了有备无患,杨开还是将大致的作战部署安排了下去。 苏冉虽然知道楚天玄很厉害,但是对于孙家的背景也清楚,东海巨鳄,战神家族,在龙国地位崇高,还真就不是楚天玄能对付的。 每天都感觉压力山大,心头无时无刻不充斥着自卑感,甚至还有一种负罪感。 于是乎,杨开在他印象中,成了一个还不错的孩子。他接过水袋,默默记下这份恩情。 王立咧开嘴笑了,这胖子还真知道该怎么办,看到有人竞争,就把价格提高十倍。 这是天玄仙宗为了保证面临强敌时能够绕过强敌前往天玄城所设下的阵法,距离其被布下已有几百年之久。 日子慢慢过去,随着灭妖大会即将举行,来自五湖四海的修行者,纷纷开始聚集。 他并不打算再服用元血丹了,毕竟这些伤养一养就能好了,还是留着在以后用的好。 完成任务得到十袋猫粮以解燃眉之急,白虎嗅了嗅大吃特吃,看它吃这么香,朱大花捏起一粒尝了尝,感觉在吃土石,嚼石头渣滓。 她之前虽然希望「红脸谱」和陈楠二人重叠,但那只是幻想,没敢真那么想。如今真正得出准确判断后,顿时无比的兴奋和激动。 ------------ 90、广目上神!天生佛子 “我没事?” 黄祸都以为那剑光拦不住九彩落魄神光,自己就要被刷去神魂,成为痴呆的泥塑木雕。 没想到被其一刷,竟然什么事都没有。 “陈黄皮,你当真以为有它帮你,就能杀我不成?” “我,亦有帮手!” 黄祸狂笑不止,甚至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 “剑光……” 陈黄皮看 柯焕的父母没有在看这古道一脸欣慰的望着柯焕,他们地儿子长大了。 唐笙全力催动丹田内的太极冰火鱼,灵气从丹田涌入双脚灌入冰火长剑。冰火长剑上面的冰火灵气在空中拖出一道弧线。 连番作战,又无时无刻不在承受着巨大威压……一路走到此处,饶是楚天箫,一时也有些疲倦。 当玉妙妙手中的锦囊打开,无数道金黄色的光芒从中飞射而出,散为光点,钻入所有人身躯后……此城的混乱,就开始了。 这玲珑芥子空间,是前世清姝筑基中期在九嶷秘境,一个叫林宥的鬼魂赠予的。 一路向西,走了三个月的时间,半道上,处理了一些劫道儿的团伙,攒足了银两。在路径的城池当中购买了一些生活物资,存储于乾坤戒内。 然而对楚天箫的问话,大败家系统却又陷入了沉默,好半天都没有继续说下来,这不由得让楚天箫微微敛目,心说这坑爹系统不会出什么bug了吧? 海棠咬着唇,瞪了一眼,等周秦漱过口,又端了一碗黑黑的药汤过来。 再说他们的母亲是在他们眼里最为朴素慈祥的,没有化妆品没有好看的衣服甚至一套衣服可以穿到洗的发白,但是母亲总是笑着那个笑容是这个世间最美的。 唐笙去了丹堂跟丹田的执事弟子兑换购买了一个下品炼丹炉和一些炼制聚气丹的灵药、炼丹入门的玉简,又跟几个练气期的弟子兑换了灵药谱还有一些基础的丹方。 鬼剑士身上所散发的气息让他感到一丝危险的气息,自他出道以来这还是第一个令他有如此感觉之人,只此一点便让他有理由接受挑战。 几番交战下来天道宗几大长老纷纷伤在他的手上,而且还扬言见不到云天行是绝对不会离开的。迫于她强大的实力根本无人能够将之击退,最终牵扯出了当时的天道宗掌教也正是云天行的师尊青云子。 我不禁失声笑了,大大方方地立直身子,伸手摆在他面前,跟他要房卡。 林荒晃了晃脑袋,坐起身,扫视一周后,看到自身,是处在一个山洞之内。 虚空猛地震颤起来,虚空中一条条法则之链,宛若灵蛇乱舞,向着牧枫,疯狂的缠绕而来。 尤其,在得知白嫣然喜欢的人是慕阡尘的那一瞬间,莫宁瑶只觉一阵天雷滚滚。 他连忙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控制人物往后撤,希望可以撤到安全的地方。 这几日,牧枫一直在等待,得到了薛贵仁的消息的他,激动无比。 墨北尘对说出的‘倾歌’微微挑了挑眉,豪驰更是露出一丝深意。 “我的学生也有失礼之处,龙骑将大人是不会介意的吧!”大魔导士散去了指尖的魔力,不咸不谈的说道。 余海强说着立刻将孙虹瑛用力一推,推到了岳隆天的面前,意思是让孙虹瑛去拿岳隆天身上的古籍看看,证明自己说的话是不是说谎诽谤。 ------------ 91、祭坛、黑棺、仙尸(3更送上) “什么狗屁佛子,我是修道的!” 陈黄皮最讨厌的就是听到佛这个字眼。 先前那邪佛之首,就想度化他,让他皈依当和尚,结果成了舍利被他装在兜里。 如今这邙山君更是上来一句天生佛子。 简直就是在指着他的鼻子骂。 天知道。 净仙观可是道观。 陈黄皮正儿八经的道人。 作为曾经的散修联盟之主,一度将半个境玄海域控制在掌心内的墨家七兄弟自然不可能不来参加这样的大事情。 可实际上却是这帮家伙生怕别人来收购了他们手里的股票,他们再也拿不到像韩俊给他们的这么多的股息和红利了。 今天参加宴会的人不少,一个个都是西装革履的,便是刘霸道也是如此。 谢玄抚掌大笑,袍袖如流云般挥卷,席卷开去,要将天的的愤怒尽数包裹。 张国栋其实很忐忑。一边抚摸着蛇王白娘子光滑的身体,一边也在不安,生怕白娘子还要攻击自己。 经过这一段时间在空间里的休眠,苍的体态又有了些变化,身形上大了不少。之所以放苍出来,主要是刘晓宇需要它帮忙侦察一下四周的环境,还有就是认认路,以后要是有什么事需要四处转悠的话,不认识路那就惨了。 “什么话?”雷珲阴着脸,哼了声,说道。父亲一般让阿猛传话,绝对是重要的事情。 那颗五彩石比夜明珠略大,七色在其中流转不停,于阳光下异彩纷呈,只要不是盲人,就知其为稀世珍宝的彩石,赫然出现众人眼前。 武成王无比为难,虽然纣王被邪气护体,但是毕竟是纣王,虽然圣师说了纣王死后真灵才可以脱困,但是他如何下的了手?左右为难进退不得。 差不多过了一分钟,金币光圈内的玩家那是一个都不剩,都被秒了回去,而且在这样强大的攻击之下,后面的敌人居然不敢上前。 龙扬好像也觉丢人,因为算来似乎只有十分钟的时间……他才二十多岁,年轻轻的居然就这样,以后可怎么办? 裴曼衣用力地扑向她,宋影踩着高跟鞋,穿着长旗袍,现在发丝乱了,高跟鞋的鞋跟也被推搡之给折断了,她一个不稳,被裴曼衣按在了地。 年瑾也笑了起来,算是将过去的事彻底了断了,只是不知道向前看向前走,前面还有没有她,他们是否可以多一些交集? 正当我想着,色鬼轻轻捏了一下我的耳垂,我侧目,看到面具后的双眸中带着不满,我立马反应过来,自己放在做的蠢事。 不过么,他冷家只不过是四大家族之一,又怎么可能和龙家对抗呢,要知道龙家可是古武家族,不管是实力,势力还是财力,都比他冷家强大。 但是,夏以沫又失望了……吃完饭,龙尧宸并没有带着她散步,而是径直去了停车场,开了车就往回返。 龙尧宸轻叹一声,拿出抄在裤兜里的手的同时,微微弯腰,将手递了上前……他的手很修长,也很白皙,可是,手指和掌心却很粗粝,那是长年练枪和穿越地狱森林所留下的茧子。 跟着韩政涛进了金碧辉煌的大厅,她一眼看到电子显示屏上滚动的消息,皱眉一惊。 又重新洗了澡出来,沈晴晴对着灯光看到身上好几处擦伤,嘶嘶倒吸冷气。 可惜这家伙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动不动。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木头人。 ------------ 92、易轻舟是你吗? 黄祸在钻进那黑棺之后。 祭坛便开始转动,不停的转动。 分不清左右四方,只有那八尊巨大的青铜油灯在散发着阴冷的光亮。 好似某种力量被激活了一样。 在场的所有存在,心中全都涌现出了一种极其诡异的荒诞感。 黑棺中有仙尸。 如今天地异变,灵气消失,修士只能以人气代而修行。 舰岛内,冯大司令官正抱着胳膊坐在一把椅子上,看着手下的参谋们围着海图讨论计算,双眉越拧越紧。 当初他就应该阻止贺兰瑶来这里,再往上走,不管是寒酷的天气还是这些危险层出的生物都是他们的敌人。若是走官道,最多就是暗杀他们的人,躲一躲说不定还能躲过去。 只是贺兰瑶的身法早就已经精进,这些风刃虽然厉害,可是不被碰触到,那么他们的厉害还能有什么用呢? 随着鸿钧道祖的喝声一落,那疯狂的三界众仙心中不由为之一寒,这个时候傻子也知道鸿钧道祖这是要下杀手了,三界的剧变已经超出了他的底线。 虽然等待观察了一会儿,但从简易发现那一点蓝光到他盘膝坐下,中间也仅仅只过了几下眨眼的功夫而已,可见简易心中对地道这个东西是多么迫切。 “瞄准敌舰,赤军勇士出击!”相同的命令在所有载有人操鱼雷的日本军舰上同时响起。 虽然郭拙诚心里还是坚持认为中美之间会有一战,认为这是中国崛起并超越美国而必须付出的代价,仅仅坐在谈判席上不一定能解决中美或者说中国与整个西方国家之间的分歧,只能以战争这个最高级最悲哀的方式解决。 后土祖巫被烛九阴这一喝斥则是显得有得手足无措,她实在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却会引来自己兄长的如此愤怒,不过烛九阴所说那严重后果让她则是为之害怕。 毕竟现在他们已经是在总比分上面取得了1:0的领先了,该紧张的一方。自然就是要轮到圣安东尼奥马刺队了。 这些混沌神魔转世在人间之中也是有短时间了,看起来也被人族给同化的不轻,要不然也不会说出这么一务好笑的话来,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烛九阴是何等的凶残,与这么一个凶残之人讲条件那可是凶全异常。 随后,林潇就看到自己的商城面板中,一溜条与他和鸾长度完全不一致的数字,足足还超出了四位数的差距。 我咬着唇瓣,隐忍着心底的难受和疼痛,让自己不要再去想关于苏墨的一切,不要让自己的尊严像垃圾一样任他踩在脚下。 苏瑕猝不及防被她一推,再加上地板滑,就这么重重地扑倒下去,脑袋磕到茶几,剧烈的疼痛让她眼冒金星,隐约感觉到额头有一股温热淌了下来。 “你跟她聊了什么?”他嘴角噙笑,声音温和,完全一副要和我闲话家常的样子。 苏子放总觉得还不如之前的,不过也不好再让柯朋义修改,就这样作罢。 可是要论陕菜的话,他毫不怀疑萧云霄蒙着眼让他一只手都能和他打个平手。 这种调和各食材于一体的融洽,是丰富路鸭血粉丝汤粉丝汤传承多年的绝技。 但是指不定受到了什么伤害,剑心宗的宗主也没有打算留下万剑宗的宗主,他不过是点了点头? 既然万剑宗的宗主要走? 那么就任由他去好了? 而此时万剑宗的宗主也是离开了,剑心宗的宗主目送着他离开。 ------------ 93、镇仙 一声易轻舟。 陈黄皮的心思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他看着此刻的瘦长邪异,怎么都没法和脑海中易轻舟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师父当年从大乾仙朝带来数千道人在十万大山造神。 易轻舟便是其中之一。 在狐狸山神的那段记忆里,易轻舟的母亲告诉他,十日前大乾境内也出现了邪异,陛下要将整个大乾 暴雷兽的速度号称陆地第一,不要说这两个斗气二级的打手了,就是四级的米诺斯,以前也被它修理过。刚刚一瞬间,暴雷兽完成了加速,前冲两个动作,一击结束了这个打手的生命。 想着银狐之前训斥百兽的样子,不管是昆仑还是孔灵,脸色都隐隐起了变化。 宋友亮话音刚落,老百姓们便一阵轰然,充分发挥了中国人爱起哄、爱看热闹的天性,纷纷叫好,而几个要被缠足的人却大呼不可。 借着被警察当做掩体的警车的掩护,“幽灵2号”接近了银行的正门。 林紫看着他们两人卑微的神情,心里暗想,果然,仙界很残酷,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爹爹!晓珊今生今世,除了叶寒哥哥谁也不要!”张晓珊声音颤抖着,脸上挂满了泪痕。叶寒的出现,让她找回了人生的目标,让她感受到了挚爱。可是现在张龙的反对,而又是张晓珊的父亲,这让她很不是滋味。 其中,在楚南前后两位男生,在楚南还不知道那些男生想要干什么的时候,直接将他推了出去。 秋明子一击得手,哪敢停留,眼见夺天谷上空已是出现一道一尺來宽的缝隙,闪身就飞了上去。 “好好好~”崇祯一连说个三个好,便立刻下圣旨释放侯恂,又是在平台赐宴。又是侯爱卿长,侯爱卿短的好好安抚了一番。最后,崇祯还拿出五十万两银子,让侯恂带到左良玉军中犒赏三军。 陈林摆手道:“都散了吧。”他见到,系统光幕上对于他的目标的距离显示,已经开始缩短了,也就是说,他已经过完安检,开始进来。 “那就有绕慧姑娘了!”独远见此,当即立足在三步之外,就见“轰!”的一声轻响。那一座巨大的青色岩石突然惊现出一道道奇异的场景,就见眼前一空间。 坤哥用枪指着紫萱……紫萱不慌不忙的拿出那颗玩具高爆手雷,学电视里面把保险环一拉,高举头顶。 “不行”,严松云断然拒绝道。此次剿匪是他的晋身之阶,剿灭的水匪越多,功劳自然越大,何况初接战来,不但无功,反倒有过,怎么能答应水匪投降。 不过他想到自己也算了“出道”了,摇了摇头,就伸手去按键,可是键钮上一只手按在了开门按钮上。 泽特走到一边去扶着墙呕吐起来,虽然上次他杀过一次怪物,但那并不是人。泽特这是第一次看到人类的这种伤口,吓得他脸色都有些发白。 从码头到满月楼,距离并不远,一路上倒是看不出丹城的风貌来,但是去往宣城,则是需要从城门离开丹城,而丹城的风貌基本上一览无余。 做的对与错似乎都变得不重要,好与坏的标准存乎天子一心,这让江安义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主会现场,“昔如来,云河峰!”现场以九峰派门派的总管碧明心熟悉生硬的语气开始了。 ------------ 道个歉 而且论资排辈,他师傅是在张会长的上一代,也就是说,张会长是王辉的师兄。 沈卿檀心不在焉的坐下,时不时的还撇着玻璃外的人,但仍没找到那个让她愣住的人。 不过尔朱荣并不慌张,因为从弘农到潼关这一路的县城,他都留了兵马驻守。 摧残了苍月守卫搭载的盾牌和手臂之后,烈焰刀气质中蕴含的力量也被消弭的差不多了,不过这道刀气剩下的力量还是撼在了苍月守卫的机体上。 魔力没有增加,系统没有提示,什么概念礼装、宝具之类的通通没有。 王金枝糊涂了,“爹,你是他说的这个意思?”李建军刚才还叫她好好跟李弯月干呢。 他又能做什么呢?一个藩王庶子,千牛备身校尉,手下只有几个少爷兵,可谓是无兵无粮无地盘,待在洛阳悠闲度日倒是不难,只怕日子久了丧失了警觉鞭策之心,被乱军捉到哪个无人的地方一刀宰了,比如,河阴。 “我说邓半仙大班长,这通关跟你也没有多大关系,还想要吃饭?你就不能让人家接待员把话说完嘛。”向亭说道。 “李保国的事,咱不说话。明天去,你带上春麦和石头。”王翠花是想着人去的多,多吃点,才不算赔。 李向听不懂古典音乐的好坏,但莫名觉得挺好听,看周遭鼓掌,大概是不差。 “家里人带饭,吃过了。”叶疏桐礼貌的回答,声音不大,却是刚刚好被苏宋给听到了。 谁会相信一位大老板会亲自来买车,还买这么便宜的车,这不是湖弄人吗? 看着一脸肃色的王云、岑国璋师徒,许遇仙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击。也有些明白,以前在翰林院的那些同僚们,为何宁可躲在故纸堆里,守经据古,摘句寻章,就是不愿放眼实务。 王千总和李千总微张着嘴,呆如木鸡,满脸不敢相信地看着口水直飞的岑国璋。 一想到这里,原本暗自窃喜她没有抗拒自己的好心情,也瞬间变得沮丧。 “所以那个叫做梦想家的家伙,就是十年前海城百妖夜行的策划者么?”路怀秋道。 此时的琦玉披着一袭白色的披风,头发也没了,表情呆滞,看起来一副平平无奇的样子。 塑像进行到最后一步工序,老者神态愈发癫狂起来,他手足舞蹈,大声呼号,绕着篝火跳起了舞蹈。 孟焦用虎爪掀起一块土壤,能看得出来,这块土壤是后来填上的,很有可能就是这个部落的人干的,孟焦很难理解这些原始人的这种行为究竟有什么目的,就算它也是“人”。 对于射雕世界的本源,他也没有特别的在意,必要的时候可以放弃。 不知是不是最近连续神经紧张,还是之前的原因,始终没有满足她,直到半夜,她才气呼呼翻过身不理我。 忽地,吴联记的心悬起来,顿觉自己变成谐和公主的玩偶,稍有不慎很有可能会成为刀下鬼。 知道无需骨剑的光辉照明,同样拥有黑暗视觉的对方也能看清这些黑白照片上映出的景象,克雷斯泰便没有放慢语速,平静地叙述了起来。 在这么近的距离,他已经看到吕天明的体外散发出一层光辉,通体发亮,那不正是天极宗所谓的“蝉蜕蛇解”的肉身境界吗? “你……真的把他们都解决了?”江郎是个高手自己是知道的,但是江郎的身手这么厉害,还是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之外。 “所以,大哥想要以此,将五弟和我们妖族,以及妖庭紧紧的绑在一起吗?”东皇太一问道。 “师公我回来了。还有阿一,你怎么来了?”阿九此时对阿一使了个眼色,露出笑容。 祖龙说着,微微睁开双眼,一双赤红的眼睛,如同火炬一般,散发出光亮,好像是有着两颗巨大的红宝石镶嵌一般。 “今天算是补昨日的轮休,不用去上班,可惜我还是得按日程正常起床,要去大学拜访导师……”一想到那漫长遥远的路途,他就觉得额头隐隐抽痛。 云万丰冷哼一声,刚才在他躺床上的的时候,就听出这个潘粤明仗着自己经验丰富,对叶君嗤之以鼻,讥笑嘲讽。 而李丰等人也端起枪,朝着零报出的方位瞄了过去。随着321倒计时,几乎同时四发枪响。 “江忱,就当奶奶白养你这二十几年了。”说完又作出一副要跳楼的姿势。 有的时候,‘请你们有偿帮忙’比‘我愿意无条件帮你们’更容易拉近距离,获取信任。 压轴的在第二场,基本上第二场谁赢了那就稳赢了,因为一直流传下来,第三只除了掌门以外是不可能被驯化的,而掌门是不能参赛的。 只等初冬到来的时候,他再和族里的长老们商量举行仪式的事,到时候再踏出这一步。 门口的士官反复看了两三遍,向门口值班室的同事大了一个手势。 半途中,云端之上,凤妍大仙还在语气冷厉地发着脾气,却不是针对必须要碎尸万段的唐某人,而是没给她足够面子的南禹天尊。 内门弟子开始算是宗门重点栽培对象了,不仅不用打扫卫生,还有丰厚的资源,最特别的是,内门弟子允许打架斗殴。 更何况人家有丈夫有孩子,原则性的错误,唐大主宰是不会犯的。 被她这么一说,崔煜这才察觉到自己举动确实太过冲动,讪讪点了点头。可心里却还是觉得闷闷不舒坦。 但是这个时候李明的实际修为并没有突破,还是假丹期,他实力增加的原因就是他凭借着葫芦世界。 话音还沒落下,凌乾已经达到天地意境的意念力便迅速笼罩了方圆三百里的范围,而探索了一圈之后,凌乾也沒发现舒国的踪迹,随后便收回意念力,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易柳月。 ------------ 94、剑名洞虚(3更1w字,求月票) 大乾仙朝。 这个名字对陈黄皮来说很陌生,却又不那么陌生。 陌生是因为。 陈黄皮不知道大乾仙朝长什么样。 对其的了解,也都只是从他人口中听到的,从未亲眼去见过。 想要去大乾仙朝,要跨过九道海,越过三重山。 只是大乾仙朝被封印了。 如何破开封印,陈黄皮却一头雾水 顾铭还要冲上去跟那个混混急,我拉住了顾铭!那个混混转身离开了。 要是千雪来了看到他,肯定会很纳闷他怎么跟独醉他们组在了一起。 “能不美吗。他等这一天,也等了二十多年了。”楚灵音笑着回应道。 瞬间,那些光点这也都是直接冲击了过来,其中有三个光点,率先落在了董不凡的身上了。 既然如此,他打算先将董不凡这里给安抚下来,只要能将董不凡给安抚下来,解决了如今的事情以后,他这里自然也是不会放过董不凡的。 慕寒瑾抬眸看着远方的天际,月牙的锦袍散发着淡淡地光芒,他的心里由始至终都在牵挂着她。 而慕寒遥始终看着,并未下任何的命令,这让易武跟李肃不免有些奇怪。 整个上午,因为韩欣怡在,我就没有上楼去找黄老师补习了,跟她发了一条短信说下午过去。 “太强了!”王伟心中那胜负的天平,现在却也不敢朝铠甲战士隆巴多倾斜了。 只见,魔力他这右手一挥,顿时,一个巨大的黑子,直接落在了棋盘之上了。 西方黑暗世界的十三天王之一,地狱神探罗杰。在面对那道东方的身影,终究是垂下了高傲的头颅,眼神当中一片死寂,看不见半点神采。 不对,这光球中所蕴含的气势比平常主神之境还要强大,莫非是主神巅峰的强者? 跑道上的爆炸越来越激烈,一架架敌军飞机迅速被炸得粉碎,大火随即燃烧起来,将整个跑道上停着的敌军飞机给完全吞噬了。 这个上尉军官显然已经完全没有斗志和勇气来对抗了,他被刚才的那阵呛人的烟雾差点要呛死了,听得大黄牙这一说,他马上就说出来目前青年军特务团的团部位置所在地。 诚然,论姿色,刘芳比起周雨柔秦妍之类的,相差颇远,但是和周雨柔她们不同的是,刘芳懂得如何展现自己的魅力。 陈浩向金姓男子询问,语言强硬,丝毫不让人怀疑,如果不回答出来,他会直接动手,顷刻间实施灭杀金姓男子。 普通百姓,想要知道局势,最依赖的还是官方的告示,当然也有江湖上的传言,可是江湖上的传言难以证实,也难以分辨真假。 梅尕拿出自己医用剪刀,给娃娃剪了脐带,从包里拿出羊毛灰敷住脐眼包扎好,把婴儿放进过裹包里。 “除了他还有谁,我都说了你在外面有事,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他就是不肯走,还说,什么时候见到你,什么时候再离开。”包庆说道。 外界,裘玉玲瞪着一双水蒙蒙的大眼睛,呆呆的看着姜凡,嘴中则是不停的喘着气。 “这?六耳兄弟,多谢你了。”秦南睁开双眼,看到了眼前的年轻人,他先是一愣,随即便发现这人身上的气息和巨猿很相似,所以便立刻断定对方就是那只被自己给救了的六耳巨猿。 阿黛抬起了头望着那林铮,脸上升起了一抹希冀!四周数十名天府长老看着那林铮,眼中一股不敢置信的表情闪过,这林铮要干什么!难道他? ------------ 95、入黑棺 陈黄皮没有父母。 他从小到大就只有师父和黄铜油灯陪伴。 因此,看着此刻泪流满面,像是凡人一般哭嚎的易轻舟,陈黄皮却有些不知所措。 “易轻舟,你不要哭了。” 陈黄皮道:“我答应你就是,等我修为足够,我定来杀你,把你的尸体送到你母亲面前,你有什么话要我替伱转达吗?” 一刻钟 墨翟与鬼谷子两人此时已是见怪不怪了,见过运气好的,但没见过好到如此逆天程度的,好像不管什么难事儿,到了秦一白面前都已变得极其容易了一般。 他做什么事情一点儿也不着急。已经在这个地球之上,隐藏了无数年了。从太古一战之后,他就躲在这里不断地汲取能量,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高君一路走下去,马上就是最后一个实验室了,刚到门口忽然发现门开着,开的不大只是瞧这个缝隙,刚一靠近顿时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传来出来。 是不是都说明,王副校长也是个深藏不露的异能,会不会实力更强呢? 这个赌局再次把现场的观众和电视机前那些观看直播的观众的胃口给吊了起来,大家都开始期待起来。 庞家人私下里是怎么商量的,李智不知道,不过李智见到庞春阳和庞初雪两姐妹的时候,对方已经带来了庞家人的‘决定’。 那两个杀手发现他们的力量根本无法洞穿这个屏障,无法冲出这片空间。 凤雅歌的表情很享受,就像是抽了大烟一样,如同飘到云雾里,欲罢不能。 “墨城主,关于昨晚上说的‘后勤部队’掌控权的问题,没有问题吧?”李智看着墨白,笑着问道。 达冰河国度不抱希望,或许,丢进无尽之海中,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哇,你这身也好看。”将镜子收起,萧然方才注意到,云伊穿起了一跳红色长裙,虽然容貌已经做了极大修饰,但那一身气质,却没有遮掩。 一道红衣身影穿行在密林之中,原本迅速的身法,却是突然一顿。 感受着刚刚失掉的一股生命本源能量,张宇成铎清楚,即使自己全力炼化生命本源能量。也远远缺少恢复自身伤势上的消耗。如此情况下,张宇成铎天然也不得不连续了炼化原核的行为。 宫中传来信儿,龚多沁秘密遣送回巫山城,又说巫山城要改城池的名字。 虽然,她相信这个男人的能力,就像以前那般,不管什么时候,他都能应付得得心应手。 但是奈何这是习俗,司空幽想了想,最终还是放弃了心中这点不满。 她内心深处还是觉得琅钩并未死,然而出于同窗情谊,以及,人已经落在茫茫人海里,是以默认人已死,不予追究。 兰姑的职业就是专业做媒,将威大队近十多年诸多嫁出去娶进来都离不开她的影子。 她不能堕落,她还有这么多朋友,还有这么多爱她的,还有这么她爱的。 “我们……我们两个一起找到了水源,后面的两天都是在水源旁度过的。”虽然有些尴尬,但季长风却也没有隐瞒,直接对着他们说了出来。 两人分别其实没几天,但正处于热恋中的萧筱和梁夜,一天不见就如同过了好几个月。 一路把凤云染送到了顾家,看到变了样的帝无忧,顾老爷子和顾安然神情各异,不过也无心纠结此事,急忙询问、照看凤云染了。 ------------ 96、邪道人再现 葬神坟外。 高高的坟头像是大山一样自地面隆起。 十万大山的天上,阴云密布,雷声滚滚。 葬神坟内的空间和外界独立。 虽然进去不久,可此刻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 一阵诡异的波动浮现。 紧接着,一尊巨大伟岸的身躯,猛地出现在坟头之上。 正是广目上神。 而先前被 这些时日他每晚监察周围的一切,就是想要试图找出更多的魔门奸细。 一会之后,钱金金就来了。进来之后乖乖的给钱迷迷、万简阳打招呼,之后在钱迷迷的介绍下又给苏夫子打了招呼。当然,这些也是钱迷迷提早就好好安顿了的,能让钱迷迷这么郑重,钱金金肯定也不敢大意。 “行了,别气了,明天到阿姨家里来吃饭,阿姨给你做你爱吃的红烧肉行了吧!”许秀秀好笑的揉揉石瑜的脑袋。 那老仆一愣,皱着稀疏的老眉,眼眶里两粒灰白色的东西像是暗淡了的星辰,又像是流水宴席上那盘子鱼的眼。 心里隐隐有些失落,仿佛失恋般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好想对着青幻大吼大叫,‘你把我可爱又迷人的子君妹妹还给我!’每日里形单影只,连个陪她玩逗她开心的人都没有了。 说到最后,林菀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将梳妆台上的所有东西一一扫落。 白莲花准备拉住万旭,但是被钱多多给挡住了。而对钱迷迷呼救的眼神,钱多多直接无视。好不容易确定了自己未来姐夫是喜欢自己姐姐的,钱多多哪能不高兴,哪能不给万旭制造机会呢。 虽然如此,但是在忍耐和冷静之下他们以众击寡击败了轻敌冒进的英军。 她激动得叫太医赶紧过来给慕容冲诊脉,太医号完脉惊叹一声“神了”,慕容冲的气血正常了。 “我擦,感情你还是一发男!”杨成真心蛋疼了,经过六道咩身边时不由分说,直接将这货扛在了肩头继续撤退。 萧炎面存感激的点了点头,幽旷淡淡的挥了挥手,两人之间,此刻无声胜有声。 估摸着攻击效果应该不会太差吧?心里这样想着,他的电话却是响了起来,一开始他还没意识到是自己的电话,因为他压根没意识到这会儿会有谁打过来,还是旁边的阿曼提醒,他这才反应过来。 在场众人个个实力不俗,眼前这熔浆火柱虽然威力巨大,一旦被击中身子就会被焚烧而开。但防御力显然就没有那么强了,以众人的攻势要将其击散并不是难事。 在这个空间,护塔骑士以及杂兵才是所谓的正义,而冒险者一行人则是充当了祸害的角色。不过从触发剧情完成剧情的结果上来说,才正是扭转了这一局面。 本来高旭现在的心情还是很不错滴,假如,没有外面如雷滚滚的呼喊声响的话。 不少人更是冷眼看着吴峰,吴峰这话无疑是在挑拨离间,让他们难以做出择选。 翌日,天际破晓,一列数十人的护卫队伍拥簇着一辆豪华马车,浩浩荡荡的朝着都尉府所在的位置靠近。 下一瞬,自上而下怒斩而出的金色虚影足有数丈之高大,光芒之盛,似那夜空之中突然乍现的刺目闪电一样,令人不敢正视,金芒所到,无可阻挡,就连天地都给一刀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空间都仿佛被这道金色虚影劈开。 ------------ 周末更新预告+必看 刚刚看到索爷的酒葫芦哥们说,这一滴血有点夸张了,然后我翻回去看了一下,是我没有表达清楚。 感谢哥们的警醒。 我稍微改了几句话。 其实是邪道人已经变得极为奇异了,前文也提到过,它在变得像是观主的同时,也无可避免的被影响。 是它比较诡异,就跟观主照镜子一样,连带着有点邪门。 关于战斗力,其实目前也不是说压吧。 我感觉还好,因为黄皮如果太强大,乱杀,这个书的故事就讲不好了,会变味了。 我还是想按照我的故事大纲,我的节奏来的。 悄悄说一句:黄皮修炼时间到现在,只有十三天。 不对,他没修炼过。 毕竟功法自动运转嘛。 然后是,周末两天的更新安排。 因为作者这几天有点感冒,今天的更新就只有六千多字,实在是抱歉。 周末两天的话,因为有时间,所以两天都是万字更新这样。 希望大家多多包容。 ------------ 97、黄泉阴土 黄泉阴土在整个人间的下方。 每当地龙翻身之时才能趁机前往。 而此刻。 葬神坟的最深处。 那黑棺之中却有一条通往黄泉阴土的道路。 这道路宛如深渊,深不见底。 但在这黑暗之中。 有一道金光却在急速往下冲去。 正是黄铜油灯的遁一神光。 “真奇怪。” 眼见有几个中位长老想要冲进千米生死线之内,一个上位长老就连忙声制止道。 “不知吕布的这种情况还能坚持多长时间才能使他彻底失去本性?”秦阳此刻面色已经无比的凝重。 就在白奶奶被他们影响得忍不住要骂人的时候。走廊尽头处又响起脚步声。 二人拐个弯,脱掉身上的衣服后,又折了回来,走进了八仙楼的店内。 此一战,白起诸军高举“魔”字大旗,百万魔军以风卷残云之势迅速席卷了东海四州。 你能想到,一个强大的人在一个到处都是妖兽的地方生活了一千年之后,他能拥有多少魔核和魂玉? 问出这句话。也是他心里的猜忌。廖凡的第六感正在对这样的一切怀疑。对她的身份怀疑。脑海当中。忽然闪现她在酒店里和自己说的那句话。 远处观看的云浩两眼瞪得老大,好家伙的,这是要表演脱衣舞吗?这修炼的到底是什么邪门功法,还有这一套,实在是让他大开眼界。 白衣青年摇了摇头,脸上涌过一丝失望,叹了口气,直接朝院落走去,身子一闪,一道亮光闪过,天空再次一声炸响,此人来的突然,离去的更是突然。 有昨日通过全部考核的,也有蓝云城里来看热闹的人,一片嘈杂的声音。 “还有一件事,为什么萧明翰看起来不愿意觉醒法相?”他想起了对方在自己选择了他之后,极不情愿的眼神。 其实这些都不是孩子们最喜欢的,最喜欢的场面是上碌碡的时候,刚开始用碌碡压的时候,不能够上拖拉机。 说他是“如鱼得水”都不够形容他在水里的状态,毕竟他的游泳技能是老龙王给的,是他第一个神级技能。 果然,陈塘主终于是忍不住了,急忙拉住吴昊的手,然后回头偷偷看了一眼远处正在喝酒的俞乃敢,见他没有关注他们这里的情况,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跑宣传并不比拍电影轻松,很多时候都要一天飞两个城市,参加各种各样的综艺,还有采访等。 观众席顿时爆发出惊天嘘声,就连光幕前的吴昊都愣住了,他一直知道元天和元白都是老坑比,精得很,没想到他们居然还有如此不堪的过去。 江枫笑了笑,放进玉盒,又专门找了一只特别花纹的两方储物袋存了起来,此外还有免费赠送的三份情报,他还没有细看。 此时吴昊和俞乃敢正走在天武城的中心地段,这里熙熙攘攘,车水马龙,饶有一派盛世光景。 “怎么才来?你也太慢了,饿坏了孩子怎么办?”老妈接过保温饭桶,放在我旁边的凳子上,有些抱怨的说道,但还是很体贴地帮老爸解着安全帽。 纪云鹏一刀太猛,却没有劈中人,有些恼火,转身又是一刀强势劈出。 她这话口气非常不友善,不过慕容瑄却毫不介意,只要霜白肯见他,便是天大的喜事。 不再理会众人,搀了梁氏,一同离开了正厅,朝着三夫人的霜雅苑去了。 ------------ 98、摆渡翁、邪祟 黄泉之上。 索命鬼手捧着陈黄皮在水面行走。 它真的是水属。 而且还是黄泉孕育的生灵,自然能够御水而行,这对它而言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 而在它的手掌之上。 陈黄皮却和黄铜油灯盯着蚊子大小的金角看个不停。 金角自然没死。 不仅没死,现在更是在破口大骂。 “九九知道什么是漫画家?”他不能明着问,旁敲侧击还是可以的。 哪怕是李墨然都有些担心地看了刘健一眼,毕竟她可知道这邵伟一直都是睚眦必报的人。 后来见宋晓薇人长得漂亮,性格也柔弱善良,自己被欺负了,还去维护那些欺负她的人,这样心地纯良的姑娘,让闫胜利也不禁动容,对宋晓薇的印象又好了三分。 一个身材和胖子一样壮硕的兽人,留着到脖子那一块的长发,身边有8人,并且对叶叶笑了笑。 能变成了这个模样,那么剩下的这些人心中是怎么考虑的,自己或多或少的也能好好的说得清楚,并且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那么剩下的这些人能说得好的话,也算得上是自己做出来的决策有问题。 顾北城之前只吩咐顾向阳来到京城后,一定要来见见许国庆,这孩子或许会帮他,却没说怎么帮? 大概十来个壮汉围着狗蛋儿等人就打,叫骂声,求饶声不断想起。 猴子从云头坠落,一屁股坐在齐鹜飞面前,哎哟一声,却也顾不上疼痛,急忙忙拿出钥匙,就来帮齐鹜飞开锁。 苏绥绥接过来,揭开礼盒上的绳花,打开盒子,双眼立刻放出了惊喜的光。 所以剑兵才会攻击张茵,目的就是为了把躲在远处的弓兵,逼出来!而这种做法,显然也产生了效果。 叶贤这个时候来这里并不是为了消费,来这里只不过是为了砸场子而已。所以这个时候的叶贤,他故意摆起了谱子,语气十分骄傲的如此询问道。 “好了!所谓不知者不怪嘛,你初衷不过是想挣点灵银,又不是有意出卖兄弟,我原谅你了!”李山特大度得一挥手。 司徒婷婷跑得近了,似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即摆出一副不满的样子,气鼓鼓的质问道。 院子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草木繁茂,只是院中立着两个仙鹤模样的铜鼎,鹤嘴中升起袅袅的丹香。 手下立刻通过电脑发出信号,通知附近的巡逻警察。毕竟,每年的春节前夕,都是各类盗窃事件的高发时间,也是诸如张警官这样负责监控的警察们最忙碌的时间。 这是天狼最常用的招式,无数的绿皮和混沌星际战士被他的这一招捏碎了脑袋。而王志燃也清楚,亏得是天狼抢先出手,若是换了其他人自己早挂了,比如一旁的突击队长拜特,他手中的链锯剑已经随时打算砍在自己的身上。 两人正你一言我一语的讨价还价着,又有两批紫衣杂役从他们身边驾着荷叶飞过。 李山说出了这个字,右手食指一点那四头来势汹汹的虎鲨,立时一道血色光芒从他指间爆卷而出,随着血色光芒的袭去,经窟内掀起了一阵疾风,将石窟内的树木连根拔起。 他拼命睁开了眼,最后的眼中是什么呢,是一大堆猪头人,而那些猪头人,正想将他押进一个似乎是用骨头和肉块拼成像是“车”的东西中。 ------------ 99、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东西!(3更w字更新) 邪祟也就是邪异。 只是,在这阴土黄泉叫做邪祟。 而且没有邪异、灾祸、劫、厄难这种等级划分。 因为黄泉阴土实际上只有两个邪祟。 一个是黄泉。 一个是阴土。 但摆渡翁却说,陈黄皮也是黄泉阴土的一份子,他也是個邪祟。 而且语气极为笃定。 好似陈黄皮也是黄泉阴 “和北洋谈判,机械生产的问题,对外关系判断。陈主席你走了谁来主持?”华雄茂立刻出来反对。 “‘花’了一个月时间,制炼了一些灵符给你当见面礼,可还满意?”凌风笑嘻嘻的问道。 属性的提升,直接导致实力的变化,战斗力的质变,也使得赵辰的各项能力大增,超级复活术、超级治疗术等等效果都随之增加,反间之计的概率更高了,至少在面对这些主宰强者的时候,变得更高了。 所以才会有半年前川、江、河三使者在沧江拦截吴双的一幕,才会有刚才黑胡子让数百水手跳下江的一幕。 这个期间,刘镒华忍不住要往那里看,甚至很想要将王雨菲一双手拿开,然后看个究竟。 十枚核弹,从曙光之城的上空,破空而去,留下长长的火焰尾巴。 “你杀我徒弟,此仇当报!”常朲冷喝,声音像从九幽地底飘上来,无尽冰冷。 原来他一直苦苦等待和追求的,最后竟换来这么一个残酷的事实。 金色的火焰在空绕着塞西莉亚和普莱德的周围不断燃烧,构成了一个能毁灭一切的空间,普莱德终于灰飞烟灭了。 感谢静静的鱼、曾经的恛忆、风の飘缈的月票,感谢老天赐、疾风速侠、乱古空的打赏。 你要是背后实力雄厚,那么你在谈判的过程中,自然就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 “所以,我按照原价给你打个五折,不要你阳寿,只要你五万。现金刷卡都可以。”慕容先生一本正经的说着。 “四弟,你怎么了?谁伤的你?”高宠纳闷的问道。昨夜没抓着邬梨时还好好的,怎么分开不过几个时辰就挂彩了? 在这种太过注重某人的情况下,防线往往很容易出现漏斗,这种时候要是闯入一匹黑马,那便能分分钟将防线冲烂。 七星灯得了金刚大圣援助,开始和七大神兵杀得有来有往,战场顿时僵持住了。 但现在她遇到唐楼,总算可以全力释放,八颗铁锤抡起如风,打得空气咚咚闷响。 卫牙说完就走开了,深白龙腾愣在原地,他白了卫牙一眼,很是不屑。 容浅也陪在边上,她面上洽淡,不回应,却给人感觉她有认真在听。 本来两人就是同僚,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经过这么一晚上之后,南哈和君乔关系好了不少。 虽然,孙良知道,自己作为栾飞的“监护人”,不论如何不能让栾飞出现什么大的危险。 听见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不知为何,兰前阳心里又燃起了一丝希望,让冰冷的心又有了一点温度。 最后一道菜是青椒炒猪皮,何槐吃的停不下来,满心陶醉,根本没有听到身后年轻人说的话。 南明臣脸色一沉,心头也有些无奈,他能够感受得到,自己这边的人,已经没有太大的斗志了。 彭朝阳走上前来仔细打量一番,知道此人绝非池中之物,向他身后望去,看见了皎月等人尽是一帮好手,若是硬拼,不一定能占得便宜。 ------------ 100、一轮太阳 阴土大地,广阔无垠。 陈黄皮骑着金角,向着那落魄山的方向赶去。 落魄山在千里之外。 但金角的速度极快,半个时辰以后便能赶到。 届时,定能在天黑之前回到人间。 这时勾魂册突然散发出一股阴冷的气息。 “契主,我看不懂,真的看不懂。” 索命鬼忍不住开口道:“我还在 每一拳虽打在肉身之上,但是其全力透过身体所打出的破坏力,将背后的土地全部瓦解。 宋伊然放下了手中的餐盘,两腮红红的,低头垂眸望着自己的脚尖,嘀咕了一句谢谢,没有再说话。 某天傍晚,一声警报在航校响起,处于值班待命状态的张正立马朝着唐老头子的办公室奔去。仅仅十分钟,张正便急匆匆的从唐老头子办公室跑了出来,警报响起,张正奉命升空执行一次秘密任务。 大宋朝廷在收拾完北汉政权后想解决定难军的问题,当时节度使李继筠去世其弟李继捧继任节度使一职。 到达关外后,萧咄李身穿黄金甲胄,在左右拱卫和旌旗簇拥下,骑着高头骏马前往督战,辽军开始进攻。雁门关保卫战打响。 第二天上学,沈郁依然是这个状态,冷冰冰的不理宋伊然,实行不看不听不答,三不策略。 安素伟的脸色都变了,他恼恨的看向那个垂死挣扎的安瑾薇,再次咬牙说道。 其实,石门本来是一块巨大的灵媒石,在石头中间会空洞化,只是为了成为眼前的石门。? 过了一会儿,蜃虫停止嘲笑,头顶的两根触角动了动,三道光芒射出,进入了林乐雨三人的身体。 苏秦回忆起他在海底挣扎前进的情景,以及与暗流对立的感觉,一点点的启蒙渐渐浮到了他的心里。 他们在各自的宗门中,都是宗门之主,可在何千愁眼里,三大宗门的宗主,竟然连在飞影宗当个长老的资格都没有? 南月后知后觉的握起手准备揍姜夜,婴灵就过来保护,一把抓住南月的手,倔强的把洋娃娃塞给她。 老鹤,本名关鹤,老捕蝉人,拥有五十年捕蝉经验,每次都满载而归,一路上对他照顾有加,对自己疑惑之处,对方知无不尽。 当初在顾家的时候,秦天便想过斩草除根,将韩家一举消灭,只是有些忌惮南宫清月身边那名老妪,担心她与韩岳联手,自己没把握同时对付两名黄武境,这才没有冒然出手。 斩钉截铁的,袁媛听见了,心里暖暖的。她心里想:上辈子跟村子里的人关系处不好,一门心思就扑在了江裴伟和他妈身上。其实只要用对他们心意的十分之一对村子里的所有人,那回报就不止一百倍了。 他的剑道造诣,的确是自己领悟,只是并非在这九霄山上,而是在前世漫长光阴之中积累的。 秦天在武者坊市绕了一圈,却没有买什么东西,而是带着顾凝霜又回到了先前落脚的客栈当中。 鹿竹是名药师,药师之间肯定互相认识,多弄出来金蝉不是事,再加上对方又是副城主,只需一句话‘急需金蝉’,各方势力定会鞍前马后送过来。 一块黑焦似炭的块状物扔向他,下意识伸手接住,轻轻一捏,弹力十足,散发淡淡的香味,唯独面相有些瑕疵。 大殿中,铸剑峰长老欧阳炎焱,御剑峰长老温墨璃,执法峰长老王纵,炼药峰长老花千丝四大长老分别排列两边。 ------------ 101、瘦长邪异? 落魄山脚下。 准确的说,是数百丈开外的地方。 陈黄皮站在阴土大地上,看着近在咫尺的落魄山眉头紧锁。 金角的心跳太快了。 跳的它有种快要炸开的感觉,因此陈黄皮只能将其收进勾魂册里。 勾魂册内有黄泉域。 金角待在里面,立马就感觉不到那种魔意的心跳声了。 勾魂册里 龙青很无语,现在他跟吴刚和王通这两位老哥讲自己受到不公平对待的问题,这两位老哥却紧盯着工资不松口。 朱有孝头疼的财政问题还没有结果,又一个事情出来了,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熊廷弼被囚车押送回京,历史上这个事情大概就发生在这个时候,朱由校措手不及吃了大亏。 是不管他还是拿钱去救他?王妃心里矛盾着,斗争的结果还是救段郎。 两人随即押着吴笛开始赶路。吴笛有些挣扎,但是力气远不如两个大汉大,只能被拖着走。 母妃离开她已经是十二年了,这十二年来,早都已经物是人非了,当年做了那件事的人,早都已经忘记了她们做下的孽,有的人甚至已经去见了阎王。 这金凤国的二位使者也是就都等候在了这燕国的太子爷的府邸外面了。 吴华没有说错,现在的他们,已经被对方的人围了起来,所以就算求助也来不及了,只能靠自己自救了。 随后,雨梅便转身离去,在远离冉家兄弟数十丈远的地方停下。限于被封的空间,她只能走开这么一段距离。 这会儿,聂荣是不在府邸内的,他还 在金凤国皇宫内忙朝政的。 十几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普通人也就能跑个五公里左右,龙青、靳西瑶、裁决神座这些人完全能跑出二三十公里。 其实从刚才的教员嘴里了解,前来应试的学员,很少有像他这样练过十年体术的苗子,教员也表示非常看好他。 其实,这也不是刘天王第一次请吃饭。每次节目录制结束,他都会请吃饭,交流一下音乐等。 潇潇看着他,一言不发的,看着收拾整齐的410寝室,潇潇歪着头,到底要不要问他?还是她直接把话说出口呢? 潇潇摇了摇头,随后指了指桌子上的水杯,慕司宁立刻倒了一杯温水,递给潇潇。看着一脸冷漠的潇潇,慕司宁知道,潇潇一定是非常的不高兴,否则绝对不会,是这种状态的。 大家就这么聊着天,突然寝室门被人从里面推开,难道是刚才说话的声音过大把潇潇吵醒了吗? 毕竟,当初南宫煌和李三思关系不错,而酒剑仙和也为了给南宫煌一口气面被逐出了蜀山。 听到璃月的话,南宫烨轩挥手布下结界,将他们这桌与周围的众人隔绝开,这样一来,他们可以看到外面的一切,听到他们的说话声,外界却会忽略他们这一桌,也听不到他们说什么。 待陵江水神陨落,便可顺势踏入神道,那时候,九天道劫,便也杀不死白玉京了。 那边提前下来搜索的宪兵队员们看到,也有些着急,一个个忍不住交头接耳,表示同情。 郑锐点头,还以为他求的是歌曲,毕竟这才是他的本职工作,也是他所擅长的。 “先给你一百亿,不管什么样的科研团队,只要能想办法搞定神物,在所不惜”,又一名灰发男子道。 ------------ 102、陈黄皮归队 “这些玩意绝对不是仙人!” 黄铜油灯语气笃定的道:“若是的话,那岂不是说,整个人间的仙都变成了邪异,而且都被镇压,然后斩了尸体丢进黄泉。” 观主从大乾仙朝,只带了三千名道人。 这些道人如易轻舟一样都是仙。 不过像易轻舟,许青山这种在仙人里,并不算太强。 但仙就是仙。 “你沒有必要知道这些,总之我只会帮你不会害你,我只能告诉你我和赵军是朋友。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等下刑警就会过來”!刘青云聚精会神的说道。 浑厚吼叫声,自身后山洞内传出,众人都是一惊,随即向着山洞望去,再那里有着一股强大气息散发出來。 李昊龙见士兵们都趴下了已经无法瞄准了,全都被杂草树枝给遮挡住了。李昊龙便放下狙击枪掏出根烟点上说道:“大家都休息下,这仗还有得打了”。 而此时围观的守护剑盟玩家开始一一散开。并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讨论着刚刚战斗。 粗略的一眼望去,密密麻麻大约有几万株刺花,拥挤的排列在岸边,每株刺花都低着花朵大脸,花身成九十度角弯曲,像是在集体行礼一样。 原本没有任何灵气的房,插上学信卡后又充满浓郁的灵气,这是什么原理? 此刻房门敲响了,传来了蔡正龙慈祥的声音:“飞飞,你没事”? 天降大任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穿越人都是主角,就算摔下悬崖都不会死的定律,都是个屁。连自己想保护的都人没有能力,还谈其他? 一听是李昊龙逃跑了,警察马上掏出钥匙打开了铁门。走进來一看,顿时脸色发白。一下就逃跑了三个,李昊龙还是重犯。今天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呢?李昊龙最后一天看押,自己当班居然遇到这种事情。 张涛的雕像和画像每个皇帝都铭记于心,虽然有些模糊,但是经过陈宓的提点加上陈宓的肯定,立刻就恍然大悟,只见皇帝双手抱拳,深深鞠躬,有模有样的称呼了一声大人。 郑秋没有大意,他知道王飞阳的气息十分奇怪,哪怕看起来受了重伤,但估计根本就不影响他的战斗状态。 医院的电梯本就很大,可至少能乘十五六人的电梯,除了按电梯的工作人员,仅有六人。 按理来说,做这么大生意的人,不像是这般愚蠢,听风就是雨的性格呀? 既然是买一套房子,当然是买大不吃亏,毕竟是成本价,钱不够的话,就直接贷款。 这个能力在楚离融合胜人心法的时候直接消失了,并且自己心灵复制的能力也一同消失,所以楚离现在并不能使用心灵复制的能力,去复制冈崎梦美的计算增强,他现在唯一拥有的,只有胜人心法。 潭州的房价在全国省会里是出了名的,均价一万出头,极少数楼盘能接近和达到两万。 水资源在末世后也是一个很重要的资源,但是陆惜不需要,她就没有收集。 在全球顶尖权贵里,C国第一家庭一代目二代目都不算长寿,尤其二代目。 只见巨型身影明显的愣了一下,而后像是再找是谁再喊自己一般,然后找了一圈发现没有找到喊自己名字的人,立刻气呼呼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此时我手里拿了一个对讲机,王胜那边也拿了一个对讲机,我们拿对讲机,不是为了我们之间通话,而是为了听对方如何做出安排。 ------------ 103、我来服徭役? 郑秀妍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变得有些冰冷,带上墨镜转身向着大门口走去,路过垃圾桶的时候把揉捏成团的飞机票扔了进去。 听了老婆婆的话,林枫几人相互看了一眼。没有想到这么巧,才刚治好了凌天身上的秘银之毒,现在竟然又遇到一个。 所有魔物仿佛心中失去了主心骨,以及心中那长久以来支撑他们的擎天之柱。 雨声哗哗,刘毅和司机抬脚离开了包间,渐渐离开,而李恩泽,则是静静的站在包间内。 听了林枫的话,唐宫才回过神来,收回了激动的心情,欠声说道。 在蓝牧这个次元,他亲眼所见,就已经有数万个先破灭的次元,备份在神秘空间中。 “您尽管开口,但凡我能做到的,一定不遗余力。”李青正色道。 虎烈神‘色’大变,意识到不妙的他也顾不得留手隐藏实力了,果断施展自己的最强杀手锏,就看到一头无比狰狞恐怖的虎鲨被凭空召唤而出,踏‘浪’而行,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噬咬向苏辰。 他们全都是卡特尔的‘财产’,如今被人追杀,简直是在折辱卡特尔。 几个抽烟花臂的地痞站在门口已经很打眼了,桑梓一走出去,周围为数不多的目光就全都聚焦了。 “阑影动了?”酒歌折扇收在了掌间,眼睛盯着锕尹,想从锕尹脸上看出些端倪。 向远处看去的时候,普拉斯淡定地往公路所在在石山上穿行着,前面阻挡他的石头或者植物在他面前一一分开。 狐儿睁开大眼睛看了阑影一眼,圆溜溜的眼睛转了一圈,随后极为配合的甩了甩尾巴,惹的阑影轻笑出声。 蔺九凤这是要去南岭,镇压妖族,所以这里的探子非常的焦急,一旦有点消息,迅速传回去,让妖族的人都知道蔺九凤的动静,好有所反应。 黄衡现在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将这只“废精灵”的等级加到自己身上。 寒宸就坐在原处,定定的看了阑影一会儿,才渐渐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正盯着主人,赶忙低头认错。 两人愤愤不平的聊着,没想到旁边正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在偷听,不是时坤还有谁。 高仙敏从马车中探出脑袋,脸颊蒙着面纱,但也依稀可以看见些许的秀丽姿色了。 朱宏知道,百里云、火道天和金终于接上手了!金色光照升起的瞬间,朱宏的耳目直接被灭城飞灰,失去了植皇皇宫的一切信息。 星辰见此,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次的损失对于星辰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那些不听话的人再多又有何用? 和坤睁开双眼,看了看身上都是些黑乎乎,粘稠稠的东西。这些自然是从身体里排出的杂质,当下,他急忙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跑到澡堂舒舒服服地泡起澡来。 通过胃天地的分析,朱宏愕然的发现,这竟然是一个未知种族!至少他从植皇战舰上继承的宇皇族科技信息当中,没有这手臂主人的任何信息。但是有一点朱宏可以确定,这手臂的主人最低也是行星级的存在! 冷风拂过乱坟圈白幡连遍天,找不到门板的目光里,心肝乱成团。 木叶10号训练场内,参加完欢迎仪式的卡卡西独自一人开始了修炼。虽然他看上去还只是一个几岁大的孩子,可父亲的死让他比谁都早熟,每天脸上都带着冰冷之色,这让他在学校内同样不受待见。 君不见纵然楚枫和叶倾仙这两个天资最高的家伙也没有跑龙套的机会吗? 下一刻,只见到乌木喉手指微微一动,数士根铁柱子从远处飞出,向着林天射去。 将他们秽士转生复活的。不过从千手柱间救了卡卡西来看玉手柱间又保有自己的意识。 如果是药师兜复活了他们的话那么他们应该不会救卡卡西才对。 “重聚吾身!”朱宏心念一动,无数的空洞虫,瞬间凝聚,利用空间之力,朱宏在遥远的星空当中,凝聚出一具空间法身。 李天罗自然不会让吕良有一丝反抗的机会,要不是留着吕良还有用,李天罗才不会留着这么一个祸害。 方南的身后就是大海,这一下便直接飞到海上,离海面几十米高的地方。 儒家的人总是很容易被煽动,朕需要保留一些种子,所以只能选择委屈了你。 这一波更加强横的远程打击,终于对冲锋的人类骑兵集团造成大范围的伤害,翻涌的浪潮顿时微微的混乱。 等到太监走了之后金光和侯君集阴月三人在帐篷里开始合计了起来。 周蒙找到了李天罗,两人不知道在密谈什么,只是两人交谈着,便不由自主的将感知提升到最高的层次,方圆百米,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感知。 好在大规模的运动战让孙大帅得到一些很有用的情报,比如他知道了敌人补给营的位置。 “两位,很抱歉!不管你们说什么,兽王城和黑暗族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也不会调和,更绝对没有和解的可能!要不你回去劝告他们,让他们投降,要不就彻底被消灭!”孙大帅固执的说道。 ------------ 104、阴天子 造神二字一出。 再看那些正卖力的挥舞着鹤嘴锄,跟挖矿似得邪祟们…… 陈黄皮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 易轻舟说过,他的肉身在黄泉阴土里飘荡了许久。 曾亲眼见过有东西在造神。 日夜往复,循环不停。 那是几千年前的事了,如今陈黄皮再入黄泉阴土,又不止隔了多长时间。 天星宗整个宗门之内的修士几乎都听说过,天才弟子蔺如是想要炼制一件法宝,为这件法宝蔺如是光是收集原料便花费了数百年,如今还未开始炼制。 下面的方言正在考虑,南宫玉师徒,姬落雨都没有催促,他们都认为现在情况下,方言肯定会选择交出法器和灵宠卵,只是心中还有些舍不得罢了。 “我从玄武神殿借来了其镇殿至宝:玄武神鼎。现在族中长老正联手利用神鼎的力量压制着绯儿体内爆发的诅咒。但这样也仅仅只能做到压制,而非根除。”凰樱微微抬头,目光仿佛穿过了殿顶看向天上的那尊神鼎。 每条黑龙之上均都跨坐着一名神威凛凛的玄甲骑士,手仗战矛背负长弓,腰悬宝刀足蹬云靴,一个个神完气足身负上乘修为,驾驭着坐骑向官道飞来。 叶辰看向大盟主,眼中有寒芒浮现,演化成一道极光,将他的头颅斩下。 但是,这个少主突然出现,露出了庐山真面路,让叶辰心起风暴,无限震惊。 此人身上的十彩消散,露出了庐山真面目,这让叶辰眼神一凝,变得骇人起来。 “仓道友,这位道友是?”眯眼看看仓道与身侧的这名修士,山樵道人却是没有认出这位就是当年曾经围追堵截过的方言。 霍青上前一巴掌,将关山给打晕了,然后,他拽着关山走进了卫生间中,沈嫣然和沈墨白、白静初等人都懵了,难道说,霍青还有别样的嗜好,想要对关山做出那种苟且的事情來,真是太重口味了。 “你自然不放心,我已经去见过你的红颜知己。”此话颇有酸意了,凌飞飞不觉嗤鼻两声。 夜晨一个眼神,打开了墙上的电视机,电视连续剧开始播着,荆伊又目瞪口呆的看着,说不出话来。 他没有破风手,也没有任何减少空气阻力的防护措施,而是完全以自己的强横身体素质去硬抗这一切大自然的伟力。 这也是为什么符王丁葵一直没有把自己最为重要的传承交给天符会,倘若交不去,依那些人的思虑,他们也不会这样子去做。 本来,濮阳璟是想把她关起来,好好审问一下的。谁知,她正眼也不看他一眼,宁死不吐半个字。 “此事暂且不提,只是依老师所见,此事如此何办理,都是棘手!”萧楚桓也不避讳来意,大大方方的向袁绍道明来意,无需拐弯抹角。 然而,这个时候的确有人不希望看到海马濑人就这样轻轻松松地离开这里。 来来回回的循环了五次之后,能量体假人终于出现了一个重大的失误!他在逃出开山刀法封锁的时候,被古争冒险上前,一刀从喉咙中刺出,而古争的脑袋一偏,能量体假人的最后一刀,削掉了他的一缕头发。 石桌上稍微一划,一个同外面一样的点餐系统就出现在了蓑衣草民的面前,他直接点了一份豆豉牛肉,毕竟这个像牛肉一般却又十分便宜的美食是他的最爱。 ------------ 105、上山的人、下山的神(3更1.1w字) 那就是阴天子。 陈黄皮只看了一眼,便知道那就是黄泉阴土孕育而出,统御四方,立十殿阎罗的阴天子。 也是黄泉阴土的主宰。 索命鬼语气复杂道:“契主,那些阴云挡住了我的视线,我……” 虽然知道,那阎罗随着阴天子殉道了。 可它却很想去看一看。 只是,这话到嘴边却又急转而下 很多人都以为魂魄是没有痛觉的,其实不是它们也有只是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们产生疼痛而已。 不料,手掌刚擦过精致的意料,岑寂按着她的后背,又按进了自己的怀里。 傍晚七点,边橙家所在的房间灯火通明,然而客厅内却呈现出一阵诡异的安静。 就在此时,旁边一位学员惊呼一声,看着炼丹炉中的一团灰烬,神色懊恼。 传闻这把断生剑是古时铸剑大师襄垣取了火神祝融的源火“燎原”、金神蓐收的源金“烈瞳”、水神公工的源水“玄冥”、风神飞廉色源风“青萍”,然后将四种元素结合,熔炼燎原火,淬台玄冥水。 周管家派了车送她回去,边橙回到华庭别墅的时候,惠姨也刚好做好了午饭。 诗伊本就打算要去一趟巫山和赵家,赵家现在实力远在白家之上,而白家一落千丈,让赵家在西南的确稳坐龙头的位置。 这些火焰碎石不仅仅蕴含着强灵力能量攻击、高温灼伤的火焰,最重要的是它造成伤害的同时会使目标晕眩五秒。 袁香蝶早就已经清楚了,这位总裁居然还喜欢吃甜的?不过也很正常。 蒋安雄直接走了,没留下任何的话,这让躺在病床上的高明博和谢明隆瞬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自己二人只不过是开了一家蛋糕店而已,莫非还要遭逢什么大难? 朱英倒是来过长安,兴致勃勃给王冲指点,哪里有酒楼,哪里有布庄,哪里有西域来的稀奇事物贩卖。 王翠花瞪了一眼,坐在床边气的一句话都没说,心想爸年龄大了,应该跟曹伟两个较劲,自己过去反而让事情复杂了,还是老老实实在这里坐着,等爸爸过来,看看啥情况。 他都已经把前路指明了,可对方却依然不肯照做,那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而林墨不想那么多,他今天来这里又不是真的卖古玩,他的目的就是整活,就是通过这些人的出价,告诉直播间里的水友,自己所制作的假东西值多少钱。 甭管李家村是否真的闹鬼,只要有流量,就能不断吸引网红主播们去探索。 当说完这个价格后,年轻人下意识有点害怕,他怕摊主恼羞成怒打自己。 但经过某位水友这么一提醒,大家这才想起来鸣泉子手中的那些丹药。 他们宗教局尽管增加了一些权力,但也不能去外国抓吸血僵尸吧? 江凌城的视线又回到林珊身上,捉摸不透的怒气从他的眼神中迸射而出,正欲开口说话,江远海赶到了。 “这样,你们谁会木工活,正好家里有不少上次装修屋子剩下的木板,帮着做一个蜂箱。”赵原环顾了一圈,问道。 时间迅速流逝,李言这边辛苦修炼腿法,对风神腿的第一式越来越熟练,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在十二倍恐怖天赋的帮助下,终于窥探到一丝‘融会贯通’境界的影子。 毕竟人之所以成为人,那就是有着情感,看着自己最重视的人一个一个的死去,而自己却无能为力,那种无力的感觉的确会令人逼得发疯。 ------------ 106、枉死城、被砍下脑袋的阎罗 阴土大地,广阔无垠。 千里不见人烟,万里不见生机。 陈黄皮不知道这黄泉阴土的邪祟,是不是也如同人间的邪祟那般昼伏夜出。 他只知道。 现在距离天黑还有四个时辰。 而身后的那个邪祟队伍,却始终跟在后方。 无论黄铜油灯如何驾驭遁一神光,哪怕是螺旋上升,或者突然左右掉头都 “那没事了,我就是提醒你一下,从明天开始,连续三天晚上封海,你的船不能开。既然你要去参加宴会,那便没问题。”薛天鹅笑道。 罗慕歌皱眉,想了想, 她轻轻点头, 转身走进玄镜门的后门。 在老者的身后,一名同样是身着青衫的青年肃立在他的身后,从两人的面容看,颇有几分相似。 这个姿势似乎不舒服,他微微蹙眉,朝曦松了手,那枕头重回原样。 看到乾炜逃跑的身影,精瘦男子的眼中闪过一道异色,放出一句狠话继续朝着乾炜追去。 伊岚雅笑笑,对着孔玉晴说:“这就走了!”死老太婆,天天防贼似的防我。 高夫人手中看似藤木制作的长杖,点到卢克的金属臂甲上,竟然发出了金铁交击的声音。 沈斐不是真生气,是提醒她收敛一些,因为有些事他确实不喜欢,当然也有可能是她猜错了,朝曦还在琢磨。 其中有些好事之人,甚至还在不断地出声议论着,完全是一幅准备看笑话的神态。 一身紧身皮甲将苏倩雪婀娜的身材勾勒得无比完美,她双手叉着柳腰一脸不容置疑地看着唐康冷哼道。 想来墓室没有完工,墓室中的机关也不会设计完成。也不会有人葬在这里,这里只是一座空墓或者顶多是个衣冠冢。 郝萌听不下去了,想推开夏夜诺离开这里,可是碍于夏夜诺的体重推不动。 示意霍馨儿拨打夏夜诺的电话,因为现在已经到了不得不通知夏夜诺的地步。现在的馨儿已经不可能再嫁给夏夜诺,而且郝心的孩子很有可能就是夏夜诺的孩子。如果真的是,夏夜诺该怎么做? 空间石屋闪过一道蓝光,特卫科专区监控室内,叶东睁开了他的双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郝萌静静的打着代码,坐在旁边的郝心可谓煎熬了。 继续再是一片万箭落下,每个树人的头上冒出100到200不等的伤害,虽然很低吧,但是贵在它的杀伤面积大,这一击基本上可以打到20多只怪物,也就是说我每次输出都在4000点伤害左右了。 “知道了,我们回乌堡……”情报内容不是太难理解,姜麒当即明白,随后一提马缰道。 本来一开始是模糊的印象,在不停的探索之下,可以看得清楚,因为她知道现在这个状况确实不好处理,但是不管怎么说,现在也是唯一的机会。 大概又过了十多分钟,代冬才终于停了下来,他为了给自己这个正名,可是费劲了唇舌,生怕秀月再向歪到什么别的地方去了。 听着类似的此起彼伏的声音,胡成脑袋上都直冒黑线,这都是干嘛呢?社团招新还附带赠送泡妞秘籍的,这社团肯定不是很靠谱。还犹豫加入哪个社团的他,正好在前面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姜逸没有说话,而是把目光投向了鸿蒙,而后者感受到姜逸的目光之后,也缓缓的点点头。 ------------ 107、陈黄皮:黄天在上 “这些邪祟不走了……” 陈黄皮看着越聚越多的邪祟,恍然道:“这里就是它们造神的地方。” 邪祟队伍很多。 并不全都带着还魂宝玉。 大部分带着的,则是灰色的泥土,一大块一大块的在往这里运。 至于造神用的黄泥。 陈黄皮却并没有见到过。 他暗自猜测,或许是因为黄泉异 叶玄直接无语了,自己前一秒钟还在猜测获得年度最佳专辑奖的应该是肖剑云呢,结果主持人下一秒就直接宣布获得年度最佳专辑奖的是林天伦了。 垂在身侧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地攥起,骨节泛出了苍白色,手背上青筋起伏分明。 你丫的说话之前也不想想,这寒冬季节、北风呼啸,吹得人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你确定大清早的会有喜鹊叫? 严易泽并没有说话,而是缓步向她走来。坐下触碰她的淤青,眸子中闪过一丝不忍。 那时候的言喻,刚刚走出爱人离世的阴影,她渴望着生下一个长得会像程辞的孩子。 洞穴中间一方池水,占了洞中三分之一强,池中热气腾腾,水雾弥漫,将明珠的光芒衬托得朦朦胧胧,几如仙境。 “那得让她过多久的好日子?”楚蓁蓁醒了过来,听到她这话立马不满。 这下好了,乔昕怡的粉丝与庞大网友加上白牧之的粉丝开始了销烟弥漫的争吵模式,“疑乔昕怡出轨”的新闻瞬间占据了热搜第一。 但男人明显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视线望着包间外楼下的中央舞台,连着几杯酒都见了底。 武后要登基称帝,那么就要从亲子手中窃取江山社稷,而这样一来,为了保证武氏天下万古长存,就不能再将江山传承给亲子。 夜空上的一轮弯月又圆了不少,散发出的柔和光芒也亮了许多。月明星稀,这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天气。 我四下一望,多天来的经历如放电影一般地在我眼前幕幕扫过。我得罪过面前这些人么? 他的牙关格格作响,面色刹时涨红,像是一块酱猪肝一般,狰狞而扭曲,片刻愈加恐怖,豆大的汗珠一颗颗从他额头如雨落下,“哎哟!”,猛听他一阵尖叫,不远处的杨天骢、黄莺、伍乡长尽数震慑无比。 林锦尧还清楚的记得,重逢时苏沫看他的表情,他能感觉的到,她是在乎他的,否则看到他和孟晓芸在一起的时候,她不会那么难过。 虽然这些哨塔没有办法影响克尔苏加德对于这片区域的控制,但是自己的屁股下面多了几个钉子,坐起来还是有些不舒服的来着。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声音传了出来,让陆轻澜全身上下的骨头都哆嗦了一回。 连着服用了一周,敏妃的病情彻底好了,不过为了巩固一下疗效,钮祜禄氏又坚持让敏妃多喝了半个月的药,灵泉水有病治病,没病强身健体,多喝些很有好处。 不过这并没有把叶风打击到,他此刻静静的在那里等待,时间一点点过去,天色慢慢变黑,这让叶风不解,里面的人要做什么,他陷入了沉思,发现其他大殿都有人,唯独这大殿没人,就好像紧闭着的一样。 林风本想杀几头怪活动活动身子骨,只可惜,没有了却这一心愿。 颜兮兮大都不认识,也分不清辈份,在宫人的指点下,勉强敷衍了一番。 ------------ 108、汝可为阴神(3更1.1w字) 陈黄皮叫苦不迭。 他没想到,这阴神造阴神,数百万阴神到头来居然等着什么黄天赐福。 黄天未生,道主未至。 所以还不予批准。 不予批准也就算了,居然还有下一个。 “在造了,在造了。” 陈黄皮感受着那些阴神们催促的目光,只感觉头皮发麻,大叫道:“我真的在造了,不要再催我 席凌颜看着他们和席少华相处这么好,心里很是安慰。那些不好的情绪也仿佛在这一刻消失了。 席间虽无美酒,但狍子肉鲜香,宾主尽欢,待送走潘奎等人后,一转眼,郭弘磊在家中已休养九天。 这一推没有留力,林语儿被推得一个踉跄,她急急忙忙地稳住身子,再转身是席少华已经走出了好几步了。 同时,她身体表面的金光,越来越璀璨,一种爆炸性的波动,逐渐散发开来。 “哼!”白思锦冷哼一声,“如果你每次都拿这件事情来威胁我的话,那么我是不是每次都要给钱,你当我是提款机呢。像你这种把戏我见多了,钱我是绝对不会再给你的了,”随即白思锦抬步准备走人。 谁也不会想到,平时看起来雍容华贵的夏皇后,骂起人来那也是毫无形象可言。 拓跋曜不知见过多少嫔妃怀孕生产,宫中也不是没有嫔妃难产而亡,拓跋曜真不敢让阿蕤生孩子,阿蕤那么娇弱,万一生孩子时出问题怎么办?她要是想要谢家的孩子,他可以从别的地方给她,孩子还是别生了。 在一所学校,通常会出现这种情况,第一名的成绩远远超过第二名,这就是碾压,何不为说郑华打不过自己,那就是真的打不过。 她的脸庞之上,写满了震惊与恐惧,她打死也不会想到,她居然败了? 一来二去的,元宝也就慢慢不再认生了, 有时心情好时, 还会赏脸的让他抱一抱。 宋清怡给了她三个月的时间,可贺煜璋在春药和她乳香的勾引下,都能坐怀不乱。 如今,第三坊的米家庄已然是凄风苦雨,一片哀鸿。族中的族老,管事和护卫统领尽皆被捕,关押了起来。城卫和烈火军已经联手入驻,清查翻抄,抓捕审讯,大规模的分割,吞并和驱逐已是近在眼前。 “诗妍,你别听安澜瞎说,我一直爱的都是你,怎么可能会让人伤害你,心疼还来不及。”杨靖宇一边看着门外,一边急忙解释。 儿时有老道路过家门口,还曾指着当时才5岁的我说,我将来的丈夫会是多少人巴结都巴结不来的大人物。 魔云一脸吃了屎一样的难过,他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会看到圣人境强者。 而这一次竟然就获得一千多的积分,收获如此之大,林翌自然是兴奋不已了。 林逸放学被林云接回家,在家中的林逸老妈,看着这一条条关于林逸的热搜。 但是再怎么想,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有很多一流势力的强者坐镇。 他面对着落地窗,一动不动坐在那里,目光落在他爸爸的尸体上。 剑气出鞘,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剑光闪烁间,一条银色的剑气冲天而起,与那些火龙相撞。 离着老远,大家刚听到汽车的轰鸣声,就知道是王爷出来了。于是百姓们纷纷自发地往道路两边靠靠,给苏宇留出足够宽的位置。 他从蓝田军里头点了几十人,将他们全都装扮成了唐朝的商人,而自己则是这支商队的管事。 ------------ 109、黄二:难道我才是分身? 另一边,献果神君也是吱呀怪叫一声,然后一对猿爪赫然朝着古霄探去。 前几年西楼候的谪亲孙子就给他打断过腿,就是自己的儿子孙子辈犯了错的话照打不误。孙子辈中有几个纨绔给他打断腿过的不止三两个了。 “秋意浓”在她丹田蕴养,乃最强最恶的剧毒,举世无解,但是中者死状却异常安详平静,只是有一点——毒发暴毙之后,仿佛一具具被吸干血肉的干尸。 “你要牛黄膏,你个混蛋!本牛王要吃了你。”九头牛一听这话居然发起脾气来了,那家伙十八只眼睛都泛出了团团黄光来。 在这些明月之下,虚空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当场破碎,破碎了的虚空碎片,与涌现而出的混沌气流,全都当场被冻结住,冰冷刺骨的寒气更顺势朝着古霄本人射来,仿佛要将他也给冻成冰块。 “滚!”龙络络听着那些话就生气。他到底是来哄她,还是来气她的? 古霄飞起一脚。狠狠地踢在了这个年轻人的胸口上,将他给踢飞出去。 神魂攻击虽然诡异和厉害,但是一旦有所防备的话,却是很难得手的。 这些年遇到了几件事,居然都跟那个神秘的组织有关,云墨干脆顺水推舟,利用朝廷的力量在明面施压,他自己的人则是在暗处追查,终于发现了一些端倪。 肖铭的胸口,血肉蠕动,生死人肉白骨的药效,化作湍流,在肖铭体内叮咚作响。 “月华,你也莫要再说这些话了,那圣灵府如今已是自顾不暇,魔族的事情,尚且令他们头疼着呢,这中央星海边缘的事情,他们,只怕没有那个闲情来管,所以今日,你还是,用实力来说话吧!”乌诀也是冷冷言道。 孙双儿为了摆脱这位跟踪狂师兄,不得不每次过了吃饭的时间才去食客听,这也是为什么孙昊迟没有看到孙双儿和王二德在一起的原因。 在四道能量的轰击之下,那生命壁垒终是将要破碎,裂缝如同蛛网一般,蔓延在整个生命壁垒之上。 这时候,许世尤也爆发出了强大的气势,锁定了叶卫国,竟是想将叶卫国当场格杀。 柳若云的话让我惊讶,不但让我明白事情的严重,更让我瞬间想到王亦这次不是不想放过我,而是要彻底置我于死地,所以现在我不能再继续刚刚的计划去找唐娜解释,而是要想办法找回林羊,并守护身边一切人的安全。 而族长已经提前知道信了,和着几个长老一同在路的前头不远处等候着。 只是两人都发现,通过为爱鼓掌的方法来提升修行功力显然是不行的。 当然这一切并不是全无代价的。每一次成长都会伴随着痛苦,由于之前游戏之中所承受的“死亡”痛苦,愣愣的立于游戏仓之中的它神情不断变幻。时而狰狞痛苦,时而冷漠淡然,时而酣畅淋漓。 尤其是这种能把人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本领,想来必然是消耗极大。 鱼幼楚总算回神,正要反驳自己没有伤到脑子,但被抱起时,那熟悉的感觉,让她又再次呆住了。 华山真人与华山仙子愣了,真就整出来了,可这方式,未免太奇葩。 韩家栋看向保安,在他凌厉目光下,保安下意识躲开了他的目光。 出手准备阻拦张浩宇的那名木灵宗弟子,只觉得迎面而来磅礴的剑气呼啸而来。 原田祖中、原田祖华、原田祖汉、原田祖刘、原田祖秀是关锦璘上杜门时,在1号巡逻艇上结识的。 要是这样的话汉克斯就放心了,只要赵铁柱没有控制K国的想法,以后M国有的是机会,大不了直接暗地里资助尼加诺干掉其他势力就是了。 别墅后面是高尔夫球场,但是因为很宽阔,所以完全可以当做足球场来用。 这个数字真的不多,换算过来的话,也就四十多万人民币左右,但是能在扶桑这里,而且还是在地段不是很好的情况下,天香楼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非常令人欣喜。 “是呀!”山口美黛子把洋子放在地上,捡来一根树枝拿在手中;把隆起来的包顶上一层泥土捣掉,一股肥料的气味便溢扬出来。 本以为四十多人的队伍,已是部落的倾巢之力,可跟洞窟里探出的人头数目相比,估计连十分之一都不到。 而周围人听见药自豪的话,都恶狠狠的盯着药自豪,仿佛对方是吃里扒外的东西。 “哼!见义勇为,我看是有勇无谋才对!”李强的话刚说完,便听到葛倩倩冷哼了一声。弄得李强好不尴尬。 帝先的语气淡淡的,过尚贤却感觉到了事情的言重,若真如此,那帝先是从阎王殿的门前逛了一圈。 二人坐着专用电梯,不知深入地下多少米,当陈忠军把封天带到一个拥有士兵把守的房门前时,封天知道已经到达目的地了。突然,封天身上的气质一变,没有了那种对生命漠视的阴冷,现在看上去更想一个普通人。 不过看起来,陈茜和这个发卡接触的时间并不是很长,所以暂时没有大碍。 几人纷纷点头,即使田七对吴旪也自叹不如,他一直跟吴旪一起,吴旪平时的训练量就比他要多的多,完全不能比,他不知道吴旪为什么会有这样坚定的意志,换个说法可以说他固执,但很有效。 ------------ 110、穷鬼、阎罗大殿 两道鬼仙就此分开,一道身影追向孔寒安,一道身影反身向修罗族领地撤去。 不谈对方真降还是假降,雷天佑有没有别的心思,姬霸都自信,自家不会有什么损失。 不过想想,倒也正常,不管游戏农场多么神奇,这里面肯定有它独特的运行规则。 “束总教官,您就知足吧。我们木精灵族的药池建了多少年了,所准备的草药,比这里也齐全得多,也不过就能满足一百人的数量而已,”宏蓝看到束星北一副无奈的样子,不由得埋怨道。 明明把它们都放在林辰的背包里就知道具体数字,偏偏喜欢在这里一个一个摩拉的算。 就算将来要筹钱买林全,也完全可以把他卖掉腾出资金和薪资空间出来。 此刻,杨冬若是在场,定然会对武静的想法嗤之以鼻,毕竟他曾经见过的那支军队,才叫整齐划一,令行禁止。 虽然监狱单位跟他以前的不同,但干部这两个字的分量,是相等的。 车子开到后山的西侧,在一处非常隐秘的地方,白月安让番茄把车熄了火。 这还只是其一,随着一匹匹骏马,一箱箱黄金,一个个佣工入驻后,空寂的院落,在短短几个时辰内,变得热闹繁华之极。 土遁,可以在土里穿行。石头也不过是土的凝结物。很容易的古求土遁隐藏在了铁屹的房间中,在铁屹出了房间之后,古求现身了。 钱进听完,笑了笑。出去执行一下任务也很好,起码可以认识一下新人,让自己得到其他人的信息,没准会找到自己第二个队友。 廖颖二话没说,甩开乔俊辉的胳膊,拔腿向宿舍飞奔而去,她可不像让别人看到自己大早上穿着男人的衣服乱跑。 莱特湾战役开始前,刚刚加入了射日舰队队列的白龙号护航航母也被要求进入交战海域,但因为雷达和舰载机问题没有得到解决,白龙号被拖延了将近一个星期才重新出海。奔赴战场。 左欣赶紧说道:“不丢人不丢人。”心里却是想到就是丢点钱而已,要是古求这么吃下去,总有一天将你吃穷了。 “葛丝运!你来了,请随便坐吧!我将作为翻译,为你和罗斯福总统的讲话提供便利。”莱温斯基率先开口,声音很甜美,像一只鸟儿在吟唱。 “咻、、、咻、、、”水面上几条黑色圆柱体猛然出现,尖啸出撕裂无敌声音。优美灵动的流线体型。秒曼起最优雅身型,以最澎湃气势直冲向武藏号战列舰。就像是杀手击出了必杀一击,给敌人带出了死亡与毁灭。 打定了主意,君双进了寝室里,去整理老管家已经差人搬进来的行李去了。 竹青跟在他后面,并不感到吃力。而陈辉虽然内功已经非常深厚,但刚刚学会不久,在内力的运用上还不熟练,奔跑时间久了,便出现力不从心之感。 “行吧,加油。”我无奈的找了个地方坐了下去,李忆则陪着老聃开始在工地里找证据。 “下山吧!正好可以去吃午饭了。”慕晨就好像没听到我的赞美一样,淡定的往山下走去。我总觉得下山的时候慕晨特别的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当然我也没去问。 蓝娴舒端着从厨房里找到的蜂蜜调的蜂蜜水走出来的时候听到的就是男人的笑声。 “长话短说,这个是医生,带他去该去的地方。其他人呢?”一贯冷静淡然的刘焱此刻表现的有些急躁,更让宋瑶二人心头不安。 叶飞扬猛一想到,现在是在家里,乡邻乡亲住得又近。若再争执下去,怕是全村都知道了,便住了嘴。 但是按现在的情况来看,似乎并不是一码事。宋酒也没料到其中还有这么许多弯弯绕,这样一来,他之前准备连坐开杀戒的想法也就没法实施了。 “最好吃的,已经找不到了。”慕晨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都暗淡了。 是曾今失去妈妈的无法回去的年少,还是那只被无情摘掉的眼睛? “如果……我用梦境点买我的命呢?”绿萝头也不回,对着离阳说道。 虽然百里缘是安迪的养子,但是弗兰德清楚,安迪不可能过分地位百里缘投入太多云城学院的资源,最多提供自己手中的资源,就算是百里缘是安迪的亲儿子也是一样。 阿威看着面前一排排机器,微微的笑了起来。等自己跟着离阳越来越强大,妹妹,哥哥就可以随时去看你了。 车间来了一番大扫除,并且阿威指挥着工人们把产品和机器也全都过了一遍,确保明天的参观能够顺利。 高兴了一会儿之后,发现司云邪的注意力全都在宣云脂的身上,一点都没有注意到旁边坐着的他。 秋婉君泡了一壶花茶,在这个冬日的夜晚,一壶香气四溢的热茶还是不错的享受。 ------------ 111、让它再清醒清醒 那条回人间路,就在阎罗端坐的龙椅那一块区域。 黄泉阴土已经异变了。 异变的家不是家,净仙观才是永远的家。 金角只想回家。 它已经蓄满了力,低下狰狞的头颅,散发着微弱金光的逆天犄角,对准了那具阎罗尸身,然后便化作一道闪电撞了上去。 只是为何那只剩骷髅架的贱鬼发疯似得从勾魂 墨素这才又看向云倾雪,道“陛下中毒颇深,所以此次解毒以后,身体会十分的疲乏。 帝丹高中的空手道活动教室内,空手道的集训结束,社团成员简单地冲洗后换好了衣服,纷纷离开学校。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一起看向灰原她们后面,紧接着只听“嗷呜”一声响,一只瞎了只眼、体长超过两米的熊从灰原她们身后五六米的灌木丛冲了出来,朝着灰原她们冲去。 脚下的震颤,便在此时忽然剧烈起来,像是某种蛰伏地底的凶兽,即将破土而出。 跟着媞娜及两个侍卫的身影进了中轴传送装置,几乎感受不到所在空间的移动,只是关门一会儿又打开,众人已经来到了顶层入口。 这番情景雷欧利亚上一次来便有看到,于是对于船行官如此利落地答应实在感到意外,不过既然答应了,他便该清点就清点,毫不客气地要求将这一千八百只战船全部征收了。 徐庶见状对司马徽一拱手:“人我带走了,改日再登门与你叙话。”说罢做了个请的手势。 韩喜的突然爆发其实是有预料地,只是对于他的表现,王道还是有些没想到,应该说没想到他会在攻防两端都这么强,防守端两个盖帽就不说了,进攻端已经连拿了九分。 “尊上!”水流此时再也顾不得其他,直接飞身上前,便想动手分开凤紫皇和金鳞。 在这之前,钟天南还收到另一个意外的消息:他非常看好的杜心龙,在追杀肖云的过程中,生理数据同样全部归零。 更何况,约翰森怎么着也是纽约市的一位贵族公子,就这么死在这里的话,他所在的家族一定会追查到底。 一个身后背剑的狼族顶级圣人,在讲述完炎黄大军的所作所为之后,没能忍住心中的怒火,大声吼道。 因为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气息从徐明新身上释放了出来。 不但是自己设计的,而且性能超过了2017年的最新最强的手机处理器骁龙835的两倍以上。 “鲍勃,你知道我们这次来到东方的目的是什么吗?”上校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素素嘻嘻一笑道:“带劲!”似乎转念就已经把刚刚的离愁别绪忘得一干二净。 白阳城已经呆不下去了,不如去南郡那边,听说那里四海升平,南郡姑娘的美貌也是在承天帝国出了名的。 念姨说苏家姐妹前往他国学艺,仍需一些时日才能回来,这让苏羽颇有些煎熬的感觉。 衣甲杂乱兵器杂乱的大顺军蔓延的无边无际,声势气象比整肃无声的江家军黑森林还要壮阔许多。 步安却始终不肯登船,众人以为他谦让,又或者是牵挂苏诗琪,因此也不好多说什么。 水兵顺着同伴的手指方向看去,顿时感觉自己的寒毛和内腰间骨瞬间竖起。 陈元清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一再感谢之后,拿出了一件三品灵器作为谢礼。对方婉拒,说大家往后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套。 ------------ 112、陈黄皮,你的事发了 轰隆隆…… 这阎罗尸身,当真被陈黄皮给硬生生的从龙椅上给拉了下去。 真有种蝼蚁撼泰山一般的味道。 阎罗尸身并不僵硬。 被陈黄皮拉下龙椅以后,它便坠落在一旁的地上。 也就是这大殿中没有尘土。 否则,以它那巨大身躯倒下去造成的气势,可就不只是一阵狂风大作了。 好 不过,楚枫可不敢当面说出来,否则,雪儿一生气,他可就得跪地板认错了。 这个声音……林碧霄挣扎着坐起身,毕阡陌完美的脸孔便出现在她的瞳孔里,眸底有了一丝不可思议。 就在这时,六声略显妖邪的剑鸣在这方天穹响起,六柄贯彻天地的七彩光剑从天而降,以六芒星的方位将正在崩溃的血色长河照在里面。 可他不做主又能这么样,这么大的家业,就是他挣下来的,即便不是,胡建军只有胡铭晨一个儿子,到头来还不全是他的嘛。 虽然他对于那几个游客的捣乱不怎么在意,但墨客能够开口帮他,足见墨客此人的心性,这样的年轻人,在如今可是不多见了。 这般想着,萧远寒再度将自身的神魂之力向着四面八方释放开来,掌心平静的对向了月神。 可就在苏明月和未来准备回到船上的时候,两道身影却突兀的出现在了他们身旁。 这反正就不是什么秘密,相信用不了多久,整个杜格乡就会人尽皆知。既然如此,何必扭扭捏捏的隐瞒呢,还不如坦然面对。 虽然她的确是有些饿,只是吃饭的模样倒依旧那般优雅无边,在堂中韵黄的灯光映衬下,在一旁看着倒觉得她举止优雅,分外迷人。 这事也就这样过去了,送走了陈久,我自己也理不出个头绪来,这皇上搞哪一出,难道是知道了宫里就是阴魔教的大本营,看来借这个机会除掉阴魔教在宫里的人,也是不错的。 一直低头不敢见人的何瑞尔想不到会有人叫出自己的名字,顿时惊讶着抬起头。然后她也认出了王强。 暂时失去内力的她,只有在唐横攻击的时候拼力躲闪,但速度根本比不上他,所以显得很是费力,更何况,现在她身边还带着晨曦,与他对招起来就更处下风了。 沈云溪眉梢微挑,坐直身从石桌上端过一杯茶,拈起茶盖,轻轻拨弄着上面的茶叶,好似漫不经心。 “别别别!你先说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钱不钱的后面再说”飞虎拦住了大牛。 曾经分明有过那样狂热烂漫的情与爱意,时今终究是渐行渐远渐渐变得只能在歧途之上两望烟水了么? 夏暖燕眉睫轻轻一颤,南风,这个名她不再陌生,晋王说的端王爷身边那个亲信,她早就知道,千楠和南风之间,是有着一些关系的,只是这些时日,忙了起來,有些事,搁着,一搁就搁了很久很久,久到,可以忘了。 从他门前走过时,沈云溪转眼看了房门一眼,然后才若无其事的跟清沅说这话,回到了屋内。 “既然会有生命危险,你会教我什么?”绝对的危险同时代表的应该也是绝对的实力,这个诡异的男人会教给他一些什么强大的东西? 阿雅想起来了,联考前受伤住院那次,全程陪护的海医生,好像是席城的私人医生。 开业当天早上,舞狮队伍在铺子门口跳的起劲,到了吉时张立良带人放了鞭炮,然后挂上了大大的门匾,上面由白泽沛写了五个大字:白氏玩具屋。 ------------ 113、替他签字画押 阎罗大殿之外。 黄铜油灯和索命鬼已经把能想的办法全都想了一遍。 可那大门却纹丝不动。 根本就进不去。 遁一神光没用,索命鬼和勾魂册的联系也被切断了。 唯有豢狗经还保持着联系。 黄铜油灯急切的在心中问道:“陈黄皮,里面的情况怎么样?那阎罗,那鬼差将你打入十八层地狱了 还好楚麟提前扩充过自己的洞穴,不然以现在稍显拥挤的感觉来看,要是不扩充的话估计他进化完得卡在这洞穴里。 见此情况,又看了看自己手中演化的黑洞,陆尘摇了摇头,随即一步踏出,就出现在了那点真灵面前。 楚麟一记横向抽击,直接把山狼给抽飞了几米远,眼看它就活不成了。 楚雨龄体内的灵气,就好似被这柄灵枪勾动了一般,一股极为恐怖的波动,由灵枪牵引,弥漫而出,同时间,也是有着一种极强的威压,自她身上散发出来。 少年眸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冷光,幽幽的嗓音仍旧轻柔,却暗藏着一股意味不明的情绪。 更别说就算他们突围了过去面对楚麟这样的巨无霸也只是送菜而已,根本没有任何办法可以改变现在的局势。 而这一起突发事件对于刘启明来说,是既让他高兴,又让他头疼。 到时,只要是能够独立思考的智慧生物,就能够帮助他共同完成这份任务。 049严重怀疑白禹泽的情商是喂了狗,正常人能在这个时候干出这种事情吗? 事情似乎陷入了胶着状态,芊芊不妥协也不理会,严正曦不放弃也不打算放她走,两人的对持直到他的订婚日期到来,他想也许这是唯一一次将她绑在身边的借口了。 不过其眼神之中,却是闪现而过一丝狡黠,其手印变动之间,有着细微的波动,自其袖间传出,微弱不可探及。 第二天一早,郭念菲早早的就起床了,刚起来,上杉惠子则是依旧和郭念菲睡在了一块。 蹇硕一听,愣了。他没想到刘宏竟然到最后关头,真的放弃十常侍了。封谞是叛徒,死不足惜。但张让和赵忠可是扶持着刘宏长大的,感情比跟董太后的都深。蹇硕怎么也没想到,刘宏居然真的下诏了。 庄坚自然是察觉到众人的变化,只是这种提升在他看来,着实有些突兀,其意念一动,顿时一道充斥着神性的灵力光罩浮现,将众人包裹而进,同时也是将那神域之中的神性,隔离在外。 然而,孤落脸上的期盼之色,分毫没有落下,他有一种莫名的感觉,直觉告诉他,他自己资质不会太弱。 更何况他虽然并未承认过自己是武林中人,但他的师傅和师叔,已经曾经点拨过他武功的那位前辈,都算得上是曾经江湖上的风云人物。 “很可能是个极其恐怖的天才!”一念及此,大家长顾胜就觉得绝对不能放过此人。 "我去!怪我?你讲点道理好不好!"布莱克的哥哥咬牙切齿道。 虽然四人都是身具特殊能力的强人,不过为了躲避那突然冒出来的熊孩子,一大串涌来的团体票成员等等,也是累出了一身汗。 是后方的修士用飞剑牵制住了诸妖不能放手战斗。秦锋双目紧锁,下定了决断。对着满身毛发都焦黑的猴妖道:“我去把后面的修士解决掉,你自己撑住。”说罢,便一跃而起。 ------------ 114、还我头来 “大王,您的脑袋不是在脖子上长着吗?” “没了,没了!” 一众鬼差闻言不知所措。 在它们眼里,阎罗的脑袋明明长得好好的。 为何摸了摸就突然说没了。 陈黄皮恶意的道:“不止它的脑袋没了,你们的脑袋也没了!不信的话,你们自己摸摸看。” 此话一出。 众鬼差们纷纷摸 赵出的马车,向着院落驶去。一入广场,他下了马车,便缓步走向玉苑。 林鹏翻开电影票一看,果然是个恐怖片!而且还是外国的,看着画面就有点瘆的慌,难怪刚刚李亚丽坚持不去了。 看着我?原来苏之雾也和猃狁一样,我不能待在这了,既然翻羽和猃狁他们都提到夜冥宫,我不妨去打探个究竟。 铁战黯然摇头,知道巨刀魔君心里还是在想着之前水渡魔君和飞凌魔君对他的排挤与仇视。结果现在巨刀魔君没有事,他们两个却都已经为自己的骄傲和轻敌付出了代价。 其实此次她离开岐州,一是想要散散心,二是要去参加金大哥的婚礼,他和自己的表妹要结婚了。他发了邀请函给自己,所以我要去参加他的婚礼。 “回杨爷,衙门口姬四宝姬兄弟让我给您带话,说按你老说的差事办好了,说杨爷你有没有空去瞅一眼。”说完抬头看看杨旭的脸色。 从打湿的头缝中,玉紫看向外面那一片片荒野。荒野中,到处都是牛蹄印和马蹄印,以及车印的压印,偶尔还可以看到散落的衣布碎片和尸骨。这一切都在告诉她,不久前,这时曾经有大军跨过。 前赵王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儿子在经历了这么多事,在隔了这么久后,见到他的第一句话,问的却是这个。 不过到了这里,龙气却是越来越浓郁,便是王龙这种从未修行过吸纳龙气方法的人,都可以感受得到,周遭那浓的像雾一般的龙气,弥漫不散。 “如果一星期后,她的毒瘾还是戒不了,就让她退役!”左轮抢着回答。 这倒是把叶卿杨吓着了,她跑进那十几个伤员的房间,其中一张床上躺的人已经断气,双手垂在木板床的两侧。 泡在水里不知多久了,手脚露出来的肌肤,都有些像死人脸,惨白惨白的,看的他自己都龇牙不已。 柳甜甜听到这番话之后,突然觉得有道理,于是下意识的环顾四周,闭上了嘴。 他们要是说被一个死丫头打成这样,岂不是要被全村的人笑话,再说如果被村长知道他们来这里是抢东西,那可是要被扣工分的。 在坠入岩浆的一瞬间,无尽炙热的岩浆从流原甲的缝隙中涌入,从自己的口鼻耳灌入自己的身体,剧烈的疼痛令他发出痛苦的惨叫,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反正不管这么说,作为主演的自己,戏份是最大的,基本上不论是那一段剧情,都有他的出现。 这边是联想到一些奇怪的东西,就比如他们会不会是被想专门拉上来献祭给这个鬼的。 苏陌看到这里,也是非常的疑惑,它要是没记错,之前这老头不是说他受伤了吗? 十多分钟以后,所有人都知道了,消失了两天的大美选手又出现了。 哪吒眼见此刻的自己也即将被对方一剑冰封,心中顿时一惊,他脚下的风火轮在他一蹬之下,直接化为了两头火凤向着莫雨烟飞去。 ------------ 115、打破虚妄才见我(3更) 一剑过去。 这阎罗殿里的情景大变了样。 狗头铡,枷锁,锁链,连同那些鬼差们全都化作了粉碎。 不,鬼差们并没有。 因为它们从始至终都没有动过,始终在左右站着,保持着原先的姿势。 反倒是地上有着许多的树枝散落。 陈黄皮手持洞虚神剑,忌惮的看向那具无首阎罗的尸身。 不说毫无作用,但起码,作用真的不大,至少,张坤不觉得他能在这些东西上发挥什么。 林硕相信,秦府根本不可能拥有通玄境巅峰强者,这两人一定是血煞堂的强者。 然后当突然看到这么一条“新闻链接”的时候,肯定会想着要点开看看,港岛警方是否真的找到了李周的尸体。 这里根本不是元婴修士能来的地方,难怪如问天道人那样自信十足的人也要和分神大修士合作,天星宗偌大宗门也要有分神修士压阵,诸多元婴修士才敢深入。 而这颗星球却可以做道,虽然它的呼唤听起来含糊不清,并没有人类语言中的条理和逻辑,但是高帅却能清楚的感受并理解它所要表达的意义。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倒是魏源这一下准备换衣服的时候,看着背对自己的蓝雪,顿时也有些奇怪的感觉,赶紧拿出校服,三除两下就换上了,这才避免了尴尬。 看见许薇答应了逃跑,燕飞心中一喜,这样一来只要制定好一个逃跑的路线就行了,于是接下来两人商量起来怎么逃出去。 “到底要不要过去助战呢?”车仙儿皱眉望着北车的方向,不由的有些犹豫,毕竟这几年茗儿当家,她和南车的关系已经不像车无忧在时那样亲密了。 如果能够有四翼银龙的帮忙,再加上前任兽神的帮助,那么,源曙城的就更加安全了。 旁人见跟了潘二奶奶最久的绿枝今日也无故遭了没脸,谁也摸不清张蜻蜓这到底是发的哪门子脾气,更加的噤若寒蝉,不敢乱出头。 果然,匈奴人见这座关隘上的秦军如此严阵以待便不敢冒然的出兵试探,冒顿从后军赶到后也只是督促军中的工匠抓紧打造器械,并未下令直接攻城。 夕言从乌雅身下费力地探头出来,狠狠吸了两口气。所以说嘛,并不是他狠心要拒绝,只是不愿意让别人全程目睹罢了。 刘邦听到郦食其的话眼前一亮,便凝神细细打量起他来。刘邦自己就是个爱吹牛的人,所以在他心中爱吹牛的人一般都是有点本事的人。 虞妙弋点了点头。这一路上和韩信相处,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露宿荒山野岭,可韩信并没有让他受什么苦。他虽然平时看起来嘻嘻哈哈没个正经的样子,办事情却出奇的稳妥,总能想着法子弄出一些最好的住宿和食物。 他一边看着我的字一边喜道:“什么时候练的字儿?临的谁的帖子?”还能有谁? “我也就是冰系魔法进步大一点,火系高级魔法师初期,土系高级魔法师中阶,暗系则是中级魔法师后阶,都比不上陆明哥哥你···”对于陆明,林如烟没有丝毫的隐瞒,真实的将自己的实力境界跟他说了。 我脸上滚烫滚烫的,羞得再说不出一句话,常喜一直在这里,那我刚刚在顺治身上那样的辗转娇吟岂不是被他尽收耳中?这个脸真是丢大了。